第一百五十章：幕月之风（5）
阳光驱散了弥漫在下城中的晨雾，霍克斯比尔推开窗户让风把新鲜的空气吹进房间。
吃过了清淡得不能再清淡的早饭，做了两项检查，又跟医生交流了一会，然后他便来到休闲室，想要试试自己的运气是否和昨天一样好，但是今天这里空无一人。
霍克斯比尔坐在窗边望着围墙外的街道在思索，昨天医院逃跑了一个病人，可是这里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魔瘾不是传染病，对于这种放弃治疗的行为，医生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能说得过去。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霍克斯比尔看到一辆阳痕家的马车悠悠的行驶到医院前的街道上，最后停在教堂的大门附近。海伦娜从马车上走下来，几名随从把马车后面的货物卸到旁边。一名神父走出来迎接她，跟着他的3名修士各搬了一张桌子，在她的马车旁摆在一起，然后帮着随从们把他们带来的东西码在桌子上。
“嗨，艾琳。早上好啊。”海伦娜冲一个刚从教堂里走出来的女孩挥挥手说道，“你也是来这里施舍吗？”
“哦，早上好。海伦娜。”艾琳妮丝愣了一下，笑着和她打招呼，“恰恰相反，我是来索取的。这个星期我一直在下城的商业区收税，你知道的，这是我的工作。只是今天的工作很顺利，时间也还早，就来教堂里做一次祷告。”
“哦，我忘了下城现在也是你负责的区域了。”海伦娜看她笑得很勉强，于是问道，“你好像不开心？”
“看着那些小商贩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掏钱时的样子，怎么开心得起来呢？摄政王又加税了，销售税的税率提高到了13%，这已经是今年第二次上调了。说句不中听的话，作为一名税务官，我都觉得，这……挺……不要脸的。”艾琳妮丝叹了口气说道，“另外，我还听说枢密院建议他在下城再增加一个建城税，不论是谁，也不论你在做什么，只要你在这里做事，就要缴建城税，一直持续到下城修复完成。但是税嘛，一旦收了就永远不会停。我想即使下城修复完成，他们也会把建城税改成维护税继续收。”
艾琳妮丝的爸爸曾经是花园街市的税务官，她和海伦娜从小就认识，并且关系还不错。自从天灾战争以后，艾琳的爸爸战死，她便接替了他的工作成了税务官。由于她能力很强，海伦娜又很配合她，这让她有着很好的政绩，因而，摄政王很赏识她，并且把下城也划到了她的工作区域里。
“啊，”海伦娜对钱还是很敏感的，她尴尬的笑了笑，指着堆在她面前的货物问道，“这也就是说，以后我再来给难民们送东西也要缴税，对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具体的方案还要等摄政王敲定以后再说。”艾琳妮丝耸耸肩说道，“但是我想说，如果做慈善还要被收税的话，那么《银月法典》就可以放到各个城区的公共厕所里了。”
“这也是一种尊重。”海伦娜笑着说道。
“对，来自于人民屁股的尊重。”艾琳妮丝回答道。
“印法典的纸可都是好纸啊，一令值50个银币呢。用来擦屁股的话，就太浪费了。”米娅走到海伦娜的身边说道，“早上好啊，艾琳。”
“早上好，米娅。”艾琳妮丝和她挥挥手打了个招呼，“你是来帮海伦娜的吗？”
“是啊，”米娅站到海伦娜身旁瞟了瞟她说道，“这种事她一定会拉着我一起做。”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艾琳妮丝和她们挥挥手表示告别，“我还要去一趟逐日岛。”
明媚的阳光和嘈杂的虫鸣，今天看来会是更热的一天呢。天空变得越来越明亮，休闲室的病人也多了起来，看来大家都不喜欢独自留在病房里。霍克斯比尔一边随心的听着他们闲聊，一边看着给难民施舍东西的海伦娜。她忙碌的小身影和那一脸温和的笑容让他也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霍克斯比尔知道，她和米娅一块来这里肯定不是单纯的来做善事。从她们选的位置来看，距离医院很近又不在医院大门这一侧，那么她来这里应该是来这里帮助他的。于是霍克斯比尔借口说肚子不舒服，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住院的病人没有得到医生的许可是不允许外出的，围墙和警卫这些是用来吓唬普通人的，对霍克斯比尔没什么用。
他看了看医生给他的作息表，今天的治疗时间是下午2点，那么也就是说在吃午饭之前，没有人会来找他。于是他用枕头和衣服堆在床上，又蒙上被子伪装成他在睡觉的样子，然后从窗户爬出去，轻易的翻越围墙来到海伦娜的旁边。
海伦娜根本没认出来他，像对待过来领救济的难民一样，将一纸袋的物资递给他。霍克斯比尔只好冲米娅咳嗽了两声。
“伦瑟先生？”米娅感到很惊讶，她镇定的小声说道，“您真厉害，我们刚来您就知道啦。”
“真的是你啊，我都没认出来。”海伦娜这时也认出了他，“事情有进展吗？”
“有，事情也许比我们想的更复杂。”霍克斯比尔从纸袋里翻了翻，掏出一块奶酪咬了一大口，嚼了两下囫囵着吞下去，“你们有能让我恢复魔力的东西吗？”
“当然有。”米娅将一块魔力水晶悄悄塞到他手里。
“恩？”霍克斯比尔端详着这块圆形的魔力水晶，摇摇头把它推回去说道，“这是法力浮龙死后身体结晶化形成的魔力水晶吧，我是不会用的。”
“这才不是呢，这是用北部圣殿还在运作的魔网中的魔力灌注的。”米娅连忙否认，“黑暗之门22年，在逐日岛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燃烧水晶能量泄露事件，法力浮龙被污染的最严重。所以岛上所有的法力浮龙养殖场全都被关闭了，现在根本没有用法力浮龙制作的魔力水晶。”
“那就好，”霍克斯比尔点点头说道，“把它留给我吧。”
“当然可以，”米娅悄悄的说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协助您工作的，还需要什么东西您尽管说。”
“开锁器和魔法荧光棒，”霍克斯比尔想了想说道，“最好再有一些能干扰人视听的东西，就像侏儒制造的机械动物。大概你们没有。”
“开锁器和魔法荧光棒安德烈那里应该会有，”米娅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去找他拿。”
“机械动物我的确没有，”海伦娜想了想高兴的说道，“不过我给您找了一个帮手。”
“帮手？我不需要。”霍克斯比尔摇摇头说道，“小姐，我向来都是单独行动的。”
“你的鹰呢？”海伦娜问道，“没有它，你很不习惯吧。”
“哪有人住院还带着鹰的？”霍克斯比尔苦笑着反问道。
海伦娜抿着嘴笑了笑，她从胸前的衣服里拽出一个口哨轻轻的吹了一下，一只戴着双角帽的鹦鹉盘旋着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您也开始养鸟了？”霍克斯比尔笑出了声，“我很奇怪，您为什么要给它戴一顶帽子。”
“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首先，我可不是海伦娜小姐养的宠物鸟，而是她的保镖。”鹦鹉开口回答了霍克斯比尔的问题，又用翅膀指着头上的帽子说道，“其次，我戴这顶帽子是为了证明我的身份。”
一只会萨拉斯语的鹦鹉已经让霍克斯比尔很惊讶了，不仅如此，从它说话的方式上来看，它有思想，能独立思考。活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五色巨龙以外有智慧的野兽。
“这就是我给你找来的帮手，”海伦娜和鹦鹉很默契的贴了一下脸说道，“他叫咸饼干，曾经是血帆海盗的成员，是法瑞维尔公爵的右手。”
“我不说，你一定不知道。”咸饼干自豪的晃着脑袋，“‘海狼’马克基雷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这……这可，”霍克斯比尔还处于惊讶之中，他结结巴巴的说道，“真是……个……好帮手。”
“这些给你，”海伦娜左右手各拿着一个小包递给他说道，“左手的包里是咸饼干的饭餐，饿了的时候他自己会吃。右手的包里是他的零食，我们已经讲好了，他帮你做成一件事，就奖励给他2块核桃。”
说话间，米娅已经回到了这里，她把一只小小的亚麻包交给他，里面除了魔法荧光棒和开锁器以外，还有发生意外时给他逃跑用的一包致盲粉和两颗烟雾弹。看看时间，霍克斯比尔没有再和她们聊什么，他将咸饼干的饲料装进亚麻包里，然后悄悄返回了医院。
太阳西移，下午的治疗结束以后，霍克斯比尔在三层闲晃了一阵。这里除了病房、治疗室和休闲室以外只有一间值班室、一间护士站和一间医生的办公室。
他很自然的走到医生办公室的后门，门没有锁，于是他悄悄推开一条缝往里瞟了瞟，咸饼干也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好奇的往里看，珀瑞纳斯医生正坐在里面写东西。
整个办公室的布局与摆设非常的中规中矩，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的气息和魔法幻象，也就是说这里没有靠魔法隐藏的东西。这时医生好像写完了，他将手中的便签折了三折，然后从书架上拿下几本书，书后面让出来的空隙中，居然露出来一个小小的机械保险箱。
“看到那个保险箱了吗？他就要把它打开了。”霍克斯比尔用几乎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跟咸饼干说道，“你进去看看那个箱子里装着什么。”
“刚来就是给我难度这么高的任务？”咸饼干伸出脚爪说道，“3颗核桃。”
“行，快去吧。”霍克斯比尔说道。
咸饼干机敏的落到地上，霍克斯比尔小心翼翼的将门缝推大，可正当咸饼干往里钻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护士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一章：幕月之风（6）
“患者先生，您在这做什么？”护士看到了霍克斯比尔。
“哦，没什么。”霍克斯比尔弯着腰，挡住护士的视线，捂着小腹半蹲着说道，“我的肚子很痛，需要找医生。”
“你们在吵什么？”珀瑞纳斯医生匆匆忙忙的把书堆放回原处。
“这位患者先生，”护士急忙走上来扶着霍克斯比尔又看了看他的手环说道，“对，努达尔先生肚子不舒服。您来给他诊治一下吧。”
“肚子不舒服？”珀瑞纳斯医生走到后门，他站到他们面前推了推眼镜，看他捂着的位置是小腹便问道，“很痛吗？是绞痛还是胀痛？”
“是胀痛。”霍克斯比尔回答道。
珀瑞纳斯医生汇集起一小团淡黄色的治疗能量注入到他的身体里。
“好点了吗？”医生问道。
霍克斯比尔摇了摇头。
珀瑞纳斯医生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他再次汇集魔力抬起右手，一个立体的魔法星象图浮现在他的手掌之上。
“哦，看来今天是白月亮的逆行，所以不能放血。”珀瑞纳斯医生消散了手中的星象图，对护士说道，“那么就用地根草水给努达尔先生灌肠吧。”
一听到灌肠这个词，霍克斯比尔脸色都变了。他跟着他们来到治疗室，过了大概15分钟，珀瑞纳斯医生才换好衣服给他灌肠。
霍克斯比尔现在懊悔极了，他的确是打算将医生和护士引到治疗室去，这样可以给咸饼干潜入医生的办公室寻找隐藏之处和观察点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但他万万没想到医生竟然随手给他治疗了一下。
为了达成目的，他只好摇头，表示没有缓解，可是他居然没有给他做详细的检查，只是随便看了看星图就决定给他灌肠，他到底是医生还是星术师？
治疗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霍克斯比尔的忍耐力要比他看上去的样子强得多。治疗结束以后，霍克斯比尔脸色惨白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着珀瑞纳斯医生手中那根犹如小臂般粗壮的注射器，他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医生眯着眼睛将注射器交给护士，然后摘下口罩、手套和厚厚的防水围裙。
“现在好点了吧？”医生笑着问道。
“好多了，”霍克斯比尔坐到椅子上连忙点头说道，“已经不痛了。”
“你的意志力惊讶到我了。”医生舒了口气说道，“我做好了心里准备，你会把这间屋子弄得……呃，你懂我的意思吧。”
“啊，这没什么。”霍克斯比尔咳嗽了两声，“医生，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已经没事了，我会再给你开些调养身体的药。”医生摆摆手说道，“回去吧。”
霍克斯比尔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他忽然听到窗户上有“铛铛”的撞击声，咸饼干正站在窗台的外侧用它的喙敲玻璃。霍克斯比尔赶紧打开窗户让它飞进来。
“怎么是从外面绕回来的？”霍克斯比尔问道。
“因为我是从办公室的窗户逃出去的。”咸饼干没有看他，而是从他的亚麻包里把它的零食翻了出来。
“被医生发现了？”霍克斯比尔问道。
“谁会介意屋子里多了一只漂亮的鹦鹉呢？”咸饼干反问道。
“如果你没戴这顶帽子的话，”霍克斯比尔戳了戳它的帽子说道，“或许吧。”
“他没发现我。”咸饼干熟练的用脚爪和喙打开袋子，叼出来一颗核桃。霍克斯比尔帮它把核桃捏碎，它一边吃一边说道，“你们走了以后我躲到了吊灯上。他回来后，我看到他把一封信收进了保险箱里，我是趁着他去洗手的时候从窗户溜走的。”
“你看到那个保险箱里有什么吗？”霍克斯比尔问道。
“那里好像有很多封信，还有一个米黄色的帆布袋子。”咸饼干一边吃核桃一边说道，“根据我做海盗时的经验来看，那个袋子里装的一定是金子。”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怎么打开的那个保险箱？”霍克斯比尔又问道。
“没有，距离太远了。”咸饼干吃了1颗核桃，心满意足的说道，“你是个特工，不是吗？用听诊器开保险箱对你来说应该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吧。”
“你是从哪听说的？这种不靠谱的手段只能出现在舞台剧里，是那些从未在隐秘战线上工作过的作家空想出来的。奎尔萨拉斯的保险箱没有正确的密码，是不可能打开的。”霍克斯比尔失望的伸了个懒腰说道，“算了，先不管他了。还是得从简单的事情入手。”
“需要我做什么吗？”咸饼干问道。
“我需要你藏到一层去，”霍克斯比尔说道，“我要去调查一下别的地方，但是得在晚上7点钟之后，三层的值班员最后一次查完房才能行动。”
“哦，也就是说我要在你行动的时候，打开一层的窗户，放你从外面溜进医院。对吧。”咸饼干歪着头说道。
“真聪明，难怪小姐那么喜欢你。”霍克斯比尔打开咸饼干的饲料袋。
“谢谢，我吃过了。刚才在院子里和鸟儿们一起吃的。”咸饼干又从零食袋里叼出来1颗核桃，“对了，我还和他们打听到了，守夜人上周摔伤了腿。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
“的确是个好消息。”霍克斯比尔帮它捏碎核桃，“这两天运气这么好，我应该溜出医院去买一张彩券，一定能中个大奖。”
“也许你的好运气已经用光了。”咸饼干一边吃核桃一边泼他的冷水。
霍克斯比尔用一个扫兴的眼神瞟了咸饼干一眼，当它想要再掏一颗核桃出来的时候，他却飞快的将零食袋子合上。
“我们讲好了是3颗核桃。”咸饼干说道。
“最后那一颗要等晚上的行动结束以后再给你。”霍克斯比尔说道，“而且作为一只鹦鹉，你不觉得你有点胖吗？”
“好吧，只是一颗核桃而已，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较真。”就算是一只鹦鹉，被说胖也很不舒服。为了转移这个话题，咸饼干问道，“那么具体我要怎么做？”
“对你来说非常简单，”霍克斯比尔站在窗口往下指着说道，“我会从正下方的窗户潜入，你只需要等到医院关门之后，把这扇窗户的锁扣打开就好。”
“这太容易了。”咸饼干点点头自信的说道。
太阳收起了刺眼的光芒，天色渐渐变暗。咸饼干悠悠的飞出霍克斯比尔的病房又从正门转到医院里。永歌森林的生态并未在战争中遭到严重的破坏，来自于祖先的本能和对自然的亲和让血精灵对野生动物进入他们的城区和建筑习以为常，甚至很是欢迎。
所以，这就像咸饼干自己说的一样，谁会在乎这里出现了一只漂亮的鹦鹉呢。它在医院里大摇大摆的飞来飞去，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太阳落山，在下班之前，珀瑞纳斯医生来到霍克斯比尔的病房关心了一下他的病情。虽然他只是出于义务才这样做的，但霍克斯比尔依然给了他一个写满了感激的真诚笑脸。
霍克斯比尔很尊重医生这个职业，在东瘟疫之地他们最缺的就是医生，如果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调查安德烈交代的那些事情，只是一个单纯的病人，那么他应该会和这个说话时总是磕磕巴巴的医生成为好朋友。现在，他要趁着这个机会从他嘴里套点什么。
“医生，我觉得我的魔瘾没有好转。”霍克斯比尔试探着问道，“即使吃了那些药，我也没觉得我的魔力有所恢复。”
“你只接受了两次治疗而已，不会那么快见效的。”珀瑞纳斯医生坐到椅子上耐心的解释道，“而且这种药的主要功能不是恢复魔力，而是让魔瘾产生的痛苦降低，并且让你逐渐摆脱失心者的特征，恢复成一个正常的血精灵。”
“真的有这种药吗？”霍克斯比尔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是的，给你们吃的药是皇家医学院送来的，是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珀瑞纳斯换了一个坐姿说道，“他们说它可以逆转失心者的转变。”
霍克斯比尔回想了一下拉斯亚和他说的，关于那药片的话，浅浅的苦笑了一下。
“如果真能逆转的话，那就太好了。”霍克斯比尔叹了口气说道，“我可不想用这副样子过我的后半生。”
“要乐观一些，你的魔瘾不算重。”医生扫视了一下他的房间，冲着他桌上的纸袋挑了挑眉毛说道，“也许我找到你肚子痛的原因了。你偷偷从这里溜出去，到教堂领了东西，对吧。这虽然不是什么大错，但是我得提醒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去了。”
“其实我是不想去的，”霍克斯比尔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但是医院的饭餐太清淡了，吃完以后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的确是这样，但是医院的饭餐对你的身体来说是最有益的。”医生拨开纸袋看了看说道，“这是海伦娜小姐施舍的东西吧。”
“是啊，能看得出来？”霍克斯比尔饶有兴趣的问道。
“如果时间允许，我也会去领一些。”医生淡淡的回答道，“她施舍的东西我当然认得。”
“医生也要去领救济？”霍克斯比尔瞪着眼睛问道。
“因为有17个孩子要靠我来养活。”医生叹了口气回答道。
“17个？”霍克斯比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哦，别误会。他们并不是我的孩子，我现在还没有结婚呢。”医生看了看怀表，还有点时间，便和他聊了起来，“他们都是天灾之战的孤儿，是我从难民营中领养回去的。也许你也知道，下城有数不清的孤儿，可是孤儿院早就满员了。他们失去了父母和亲人，如果得不到孤儿院的保护，就只能像小乞丐一样在难民营里游荡。”
“收养了这么多孤儿，你真是个好人。”霍克斯比尔说道。
“好人吗？也许吧。医生的收入虽然很高，但是养活这么多孩子也是不够的，所以有机会，我也会去领救济。海伦娜小姐认识我，也知道我的情况。她会在给我的东西里放很多糖果。”医生又看了看怀表，又看了看他的桌子上那一丁点核桃的碎渣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但是我得提醒你这两天不要吃太多的坚果。”
“我会克制的。”霍克斯比尔点点头说道。
三层的大门就要上锁了，今天的值班员高声喊着医生的名字，催促他赶快离开。于是霍克斯比尔和他挥挥手，珀瑞纳斯医生最后冲他扬了扬嘴角便离开了他的病房。
第一百五十二章：幕月之风（7）
清凉的晚风吹进病房，三层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了。值班员最后一次检查完病房，霍克斯比尔熄灭了屋里的蜡烛并悄悄吸了一些魔力，然后他拿出一根从羽毛念叨了两句从小就烂熟于心的咒语，迎着风从窗户跳了出去，并且轻盈的落地。他在和咸饼干约定好的窗户前轻轻一推，窗户便被打开了。
今晚的月光不够明亮，医院中一片漆黑，寂静的可怕，走廊中摆放的绿色植物现在看起来更像扭曲的阴影。霍克斯比尔从窗户钻了进来，咸饼干顺势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咸饼干晃着脑袋说道，“找到医院的金库并洗劫那里，在警卫赶来之前逃出去？”
霍克斯比尔发出一阵轻微的“嘘”声，顺手捏住它的鸟嘴。他看到警卫室的灯还亮着，便把咸饼干放到窗台上，自己悄悄摸过去想要看一看守夜人的情况。
可是他还没走两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猫叫划破了寂静，紧接着是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他心里一惊，回头望向窗户的方向，一只魔泉山猫幼崽从窗口窜了进来，跳跃着伸出爪子去抓咸饼干。
霍克斯比尔赶忙快跑几步，趁它的注意力还在被咸饼干吸引时，麻利的抓住小猫的后颈，一甩手将它从窗户扔了出去，顺手关上窗户。
气氛重回寂静，霍克斯比尔溜到警卫室附近从门缝悄悄往里瞟了瞟，桌子上点着蜡烛，火苗一动不动，守夜人将3把椅子拼在一起，躺在上面抱着拐杖打瞌睡。不出意外的话，天亮之前他都不会醒。
刚才的猫叫声没有惊醒他真是万幸，霍克斯比尔放下心来，他打发咸饼干先回去，然后摇亮了魔法荧光棒，轻手轻脚的开始巡查。他要寻找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物资室，医院的魔力水晶应该会储存在那里。
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一般公共建筑的物资室都会在地下，医院也不例外，他很顺利的在地下一层找到了物资室。物资室的大门看上去并不厚，用一个常规锁头锁着。他把魔法荧光棒叼在嘴里，用开锁器很轻易的便将它撬开。
推开物资室的大门，这里的空气明显比地下室的其它地方干燥许多，看来这里还是有被特殊的魔法保护着。物资室是一个非常宽大的房间，左右两侧摆着好几排的货架，中间有一条宽敞的通道。
以防万一，霍克斯比尔把靴筒里的匕首掏出来，贴着地面滑过去。除了匕首划过石头地面时发出的一阵轻微的响动以外，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里没有压力触发机关。
霍克斯比尔放下心来，一脸轻松的走进物资室。这里堆放的多是一些日用品和消耗品，暂时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东西。他只好继续深入，最后在物资室的最深处找到了一扇隔门，他再次用开锁器将隔门打开，魔力水晶被单独储存在这里。
水晶的数量不多，如果算上三层的病人，这里的库存应该只够维持2周。霍克斯比尔在这里转了转，在货架旁找到了一个记录板。他把魔法荧光棒凑近，仔细的读着上面的信息。
根据这上面的记录，每周二都会有魔力水晶送到医院，通常情况，运抵当天珀瑞纳斯医生、卡博隆医生和卡娜莉亚医生就会来调取魔力水晶，最晚不会晚于周四。
算算日子，明天就是周二了，会有一批新的水晶运抵医院。想要查清这件事，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全程跟踪，有了咸饼干的帮忙，这不是难事。
事情调查至此，只要再查清被医生们调取走的魔力水晶的去向，真相就会水落石出，而且现在基本可以推断出来，珀瑞纳斯医生的保险箱里装的应该是钱和每次魔力水晶交易的货单。
但是拉斯亚的话和医生的话让霍克斯比尔始终耿耿于怀，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他本能的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而且他还是很在意医生的办公室，看了看手中怀表，现在时间还很充裕，于是他决定回去调查一番。
霍克斯比尔离开物资室后并没有急于返回三层，而是找到了医院的药局。他用开锁器撬开门锁钻进了药局中，扑面而来的草药气息驱散了这名老侦察兵仅有的一点点倦怠，他按顺序照着一个个药柜上的铭牌，在西北角的药柜中找到了装紫莲花的柜子。
霍克斯比尔麻利的打开药柜，从里面捡出来3片紫莲花的花瓣，又从一个白色的托盘里找到一个小玻璃瓶，把紫莲花肥厚的花瓣中的花汁挤进瓶子里，然后塞上一个软木塞。当他把一切恢复原状，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紫莲花的柜子旁也挂着一块记录板。
他好奇的翻了翻它，上面果然也有珀瑞纳斯医生、卡博隆医生和卡娜莉亚医生的签字。最后，他收起小玻璃瓶把一切恢复原样，溜出药局重新将门锁上，按照来时的路线重新返回三层。
“醒醒，行动还没结束呢。”霍克斯比尔戳了戳正在打瞌睡的咸饼干说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做。你得飞到休闲室去，在那里制造些噪音，把值班员吸引过去，然后从窗户逃跑。”
“这是最后的任务了吧？”咸饼干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道，“完成以后，我可以回来睡觉吗？”
“对，这是你最后的任务。”霍克斯比尔点点头说道。
“好吧。”咸饼干一脸的倦怠，很勉强的答应了他。
霍克斯比尔和咸饼干分别朝南北两个方向出发，他贴着墙走到值班室附近躲在一个空病房里，咸饼干则是飞到了休闲室，窗外的风很大，呼啸的声音即使关着窗户也能听到。于是它把所有窗户全部打开，落到最高的柜子上，清了清嗓子唱起歌来。
“嘿~嗬，想想我们要去的地方，在那此起彼伏的蓝色波涛上，我们势不可挡。当我们的船只驶近，没有一座村庄不会受到海盗的洗礼。我们是海洋的主宰，没有一个港口不乖乖送上大笔赎金。谁能与我们对抗？无人能与我们对抗。”
咸饼干用一个阴森的声调唱起了它曾经每天都会和海盗们一起唱的歌谣，想想以前的海盗生活，还真是有些怀念。它像打拍子一样左右晃着脑袋，困意消失了，而且越唱越起劲。
活泼的唱腔和恐怖的声音揉成的海盗之歌听起来如同诅咒一般，歌声回荡在空荡荡的休闲室里再传入走廊，最后像渗入值班员的耳朵，让他们两个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
“是谁啊？这个时间还在唱歌？”
“也许又有病人被魔瘾折磨疯了吧。”
“不像啊，你听这声音，一点都不像血精灵的声音。而且有点恐怖。”
“经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声音还有点阴森呢？”
“难道是鬼魂在唱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教堂离这里不远，鬼魂不敢来这里的。”
“也许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纠缠在这医院里的鬼魂。难道你忘了有多少失心者死在这里了吗？有一两个冤魂不算稀奇。”
“不会的。不会的。”
“既然你觉得不是鬼魂，那你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病人发疯了？任由他这么唱下去，会把所有人都吵醒的。”
“你这么说话可太不够朋友了，要去我们就一起去。”
“好吧，我们一起去。”
两名值班员提着灯，捏着十字架，壮着胆子，沿着走廊朝着休闲室走去。他们磨磨蹭蹭的移动，越来越清晰的歌声让他们更害怕了。
在休闲室的门前，胆子小的值班员迅速的躲到另一个值班员身后，被推到前面的值班员骂了他两句，把捏在手里的十字架举到和眉毛差不多的高度，然后将左脚踏入休闲室。
“谁在那？”
“闹够了！小子。别再装神弄鬼了！”
为了给自己再壮壮胆，两名值班员大声的呵斥了起来。他们背靠背的站着，举着灯照亮周围，盯着传出歌声的柜子。突然，一阵风猛烈的吹过，吹灭了一名守夜人手中的提灯。
此时，歌声停了，接踵而来的是一阵怪异的笑声，借着黑暗的掩护，咸饼干从它躲藏的柜子顺势飞到吊灯上，然后继续唱歌。
“刚才怎么了？”
“我到一个鬼影！海盗的鬼影！”
风停了，提灯里的火苗变得稳定了许多，墙上的吊灯影子在有节奏的晃动，并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可是那阴森诡异的海盗之歌就是不停的循环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
“胡说，这里……哪有……什么鬼影，是……吊灯的影子。”
“我看，我们在休闲室……施加……一个静音魔法，明天……再找牧师来驱魔吧。”
“好主意……就这么干吧。”
两个值班员迅速达成一致，壮着胆子迅速关上所有的窗户，然后离开休闲室。他们锁上休闲室的门，又把十字架绑在门把手上，最后对大门施加了静音魔法后慌乱的逃回了值班室并关上大门。
他们侧身贴着门板，静音魔法生效后已经听不到歌声了，这让他们安心了不少。值班室里魔法灯幽兰的亮光让他们两个再次感到毛骨悚然，于是一名值班员熄灭了魔法灯点上了蜡烛，橘红色的火光让他们感觉好多了。为了给自己压压惊，又倒了两杯水。
两名值班员轻轻的碰了一下杯，庆祝自已有惊无险的脱离困境，然后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可没过多一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幕月之风（8）
霍克斯比尔从杂物柜里钻了出来，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推了推值班员，两个都毫无反应。他倒掉他们杯子中还剩的水，然后在值班室的墙架上找到了医生办公室的钥匙，并打开了那扇门。
他迅速钻进了办公室，顺手摇亮了手中的魔法荧光棒。反正现在保险箱也不可能打开，所以他没有去动书架，而是到医生的办公桌子上搜查，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些线索。他仔仔细细的阅读着书桌上的每一张便签，只是普通药笺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就在他感到无从下手的时候，他发现办公桌手边的一个不到半米高的木头柜子上有一个奇怪的底座。他把魔法荧光棒凑近低头仔细看了看，底座上有一个星球样的标识。这样的一个东西出现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显得有那么点格格不入。
霍克斯比尔回想了一下珀瑞纳斯医生的行为，从他今天给他治病的方式来看，就算他不是星术师，至少也是一个星相学的爱好者，结合起来这一点，这个标识又显得不那么突兀。
于是他蹲下看了看，柜子分成左右两个部分，他拉了拉其中一只把手，果然是打不开的，这里一定有暗锁。他围着办公桌转了半圈，目光落到了另一侧有星球标识的抽屉上。
他用开锁器撬开了这个抽屉，在里面找到一个和他两个手掌差不多大的长方形盒子。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里面装着一个铜制的立体星图，但是它看起来很别扭，缺了几个主要的天体模型。
霍克斯比尔马上将它和刚才的底座联系了起来，便把它拿过去尝试着按在底座上。果然它的尺寸非常合适，正好可以放在上面，而且它底部的突出部分和底座上的凹槽可以严丝合缝的对接，看来这个东西就是放在这上的。
就在他将星图对接好的时候，下面的柜子发出了几声金属弹片被拨动的声音，右边的柜子似乎被弹开了一条缝。他将柜门拉开，里面有一本档案和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档案里记录着一些病人的信息，全都是三层的魔瘾患者。这就奇怪了，一本很普通的病人档案有必要藏的这么隐蔽吗？他一张一张的翻着记录，最后一张记录的竟然是拉斯亚。为什么会是她？这让霍克斯比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接着，他打开了那只小木盒，里面躺着一个和书签一样的东西。他把魔法荧光棒凑近，在幽兰的光芒下，他看到那个书签上写着：顺时针3圈，31，；逆时针2圈25；顺时针1圈18。这显然是保险箱的密码。
意外的惊喜突然而至，霍克斯比尔马上想到了那只保险箱，他拿着密码来到书架前，循着记忆将上面的书拿掉然后按照这上面的密码打开了保险箱。
就如同咸饼干所说的那样，这里有一个袋子和一叠信件。他把魔法荧光棒叼在嘴里，把信件拿出来翻了翻，这才是他要找的东西。
这些信是他和一名叫亚隆尼斯的魔导师之间往来的信件，这名魔导师是魔力水晶的买家。霍克斯比尔把每封信都粗略的看了一遍，他们从事这种买卖已经两年有余了，每个月都会卖给他100块魔力水晶，单价80个银币，每个月的月中和月末各交易一次，因此所获得的收益由卡博隆医生、卡娜莉亚医生和他平分。
可是当霍克斯比尔翻到后面的账单时，事情又出了新的岔子。倒卖这些魔力水晶的医生们每个月只有10个金币的收益，也就是说有50个金币不翼而飞了。他又打开了那个米黄色的袋子，里面没有金子，却有5个天体的模型。
有了星系的架子，那么自然也应该有天体。他将这5个天体的模型按照对应的位置装在那个铜架子上，当他以为会再触发什么机关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疑惑和不解是霍克斯比尔最讨厌的两种思想状态，可它们今天却频繁的出现，通常这种时候他喜欢吸一根烟来缓解焦虑，可是现在他身上偏偏没有。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拿出魔力水晶吸了点魔力，好让自己的精神舒缓一些。
圆润的魔力水晶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他放松精神对着它使用奥术洪流，淡蓝色的法力流从魔力水晶里像丝线一般流出再渗入霍克斯比尔的身体里。可就在他吸取魔力时，有几条法力流却被那个代表太阳的天体的模型吸走了。
这个细节自然没有逃过猎鹰的眼睛，他又对魔力水晶使用了一次奥术洪流，但这次他没有吸取抽出的魔力，而是尝试着将魔力水晶靠近那个铜制立体星图，水晶渗了出来的魔力又被这些天体模型吸收了。
吸收过魔力的天体模型变得闪闪发光，按照各自的轨道在星图上运行起来，最后它们的魔力又汇集到底座上，下面的柜子里又传出了几声金属弹片被拨动的声音，左边的柜门也自动弹开了，里面躺着一个封面上绘着漂亮的百合花的笔记本。
霍克斯比尔翻开了笔记粗略的看了看，里面虽然没有关于魔力水晶的交易信息，但是有一个更可怕的事情。三层的魔瘾患者逃跑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患者逃跑，第一个逃跑的病人就是珀瑞纳斯医生安排的，路线也是他安排的，就连往后传递消息这件事，也都是他安排的。
他这么做是因为有人愿意为这些病人付钱，平民大厅会接收逃跑的病人，每次成功接收一个，买家就会付给他15个金币。好嘛，这个看起来即睿智又沉稳的医生借着职务之便不仅倒卖医院的魔力水晶还从事着变相的人口买卖。这让霍克斯比尔对他的好印象大打折扣。
一个问题的解决伴随着另一个问题的诞生，买卖是一个双向的问题，这笔交易是平民大厅里的一个叫泰里斯的家伙提出来的，可是他处心积虑，费尽周折的买这些病人做什么？霍克斯比尔翻遍整本笔记也没找到相关的信息。
还有2个小时天就要亮了，霍克斯比尔用随身携带的便签和铅笔把重要信息简单的抄录了下来，然后将办公室恢复成原状再把钥匙悄悄放回值班室便回到病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呼呼大睡。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在太阳把人们的影子拉到最短的时候，霍克斯比尔终于睡醒了。他从纸袋里找了些饼干当做早午餐吃掉，然后便离开房间在三层的走廊中闲晃了一会。
聚集在一起的患者们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们汇集在离休闲室不远的地方交头接耳，小声的嘀咕着。
“听说昨晚闹鬼了。”
“是啊，我还被鬼魂的歌声给吵醒了呢。”
“我也听到了，是海盗们在刷甲板时唱的歌。”
引起这么大的骚乱都得怪那只鹦鹉昨天晚上闹得太过火了，霍克斯比尔不想掺和到他们当中，于是他回到房间从窗户爬下去翻出围墙。他先去商店街买了一张彩券然后又来到教堂前。
“小姐，”霍克斯比尔很自然的拿起一颗樱桃塞到嘴里嚼了嚼，他看看海伦娜和米娅，然后把昨天晚上他记录的便签悄悄塞给海伦娜，接着说道，“事情基本已经查清楚了。”
“只用了不到2天的时间，你就全都查清了？”米娅瞪着惊讶的大眼睛说道，“真是了不起。”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事实，”海伦娜好奇的打开了霍克斯比尔递过来的便签，她抬起头问道，“有证据吗？”
“会有证据的，”霍克斯比尔说道，“他们每个月会交易2次魔力水晶，15日和30日各一次。”
“15日，”米娅说道，“也就是后天喽？”
“是啊，”霍克斯比尔说道，“后天我会查清他们的交易地点，然后就可以让安德烈提前布置兵力，等他们在月末交易时发起突袭，人赃并获。”
海伦娜现在看起来有些愣，她在想珀瑞纳斯医生，每次蓓蕾斯特拉女士带她来这里练习她的治疗法术时，她都是在给珀瑞纳斯医生做助手。
想想他给她的指导和他拯救孤儿们的善举，她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曾经拯救了无数生命的医生在用人命给自己谋利。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海伦娜？你怎么了？”米娅用胳膊碰了碰她。
“哦，没什么。”海伦娜磕磕巴巴的说道。
“对了，小姐。你们不要再来这里帮我了。”霍克斯比尔扫视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里有人一直在监视你们。”
“监视我们？”米娅皱着眉头说道，“不会吧？”
“西北角修剪花圃的那名修士，还对面铁匠铺那个正在给马匹钉马掌的小伙计。”霍克斯比尔挑了挑眉毛又努努嘴说道，“上次你们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们在观察这边。”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米娅疑惑的问道，“难道是医院派来的？你的身份暴露了？”
“我看不像，”霍克斯比尔摇摇头说道，“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怀疑不到我头上。总之，你们不能再来了。”
“好吧，那我就让科兰古再来这里招募一些殖民队。”海伦娜说道，“有事你去找他。”
霍克斯比尔点点头，然后便返回了医院。
第一百五十四章：幕月之风（9）
幕月13日的傍晚，夕阳已经迫近地平线，红褐色的阳光下，月初种下的烟草幼苗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逐日岛的平原上又开垦出了几块新的烟草田，简陋的种植园也是刚刚搭建起的。不过，用不了两年时间，它们就会变得富丽堂皇。
就在这种植园新田的不远处的一座庄园里，亚斯米·泰利拉雷整理好了包裹。月亮升起，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瘦瘦的小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不能再去平民大厅了。”艾琳妮丝的身影在火光中慢慢变得清晰。
“你看到神谕了？”亚斯米问道。
“没有，”艾琳妮丝摇摇头说道，“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因为预感？”亚斯米说道，“你现在还不是先知吧。”
“当然，最近我从平民大厅返回时好像被跟踪了，不止一次。”艾琳妮丝说道，“我觉得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是泰里斯派人在跟踪你？”亚斯米问道，“他叛变了？”
“不会，但我的确怀疑平民大厅里出了叛徒。”艾琳妮丝说道。
“那好吧，我不去了。没关系的，从平民大厅得到的数据已经足够多了，在我们的技术有所突破之前，也不需要再做实验了。最近这一年的时间，我们有些活跃过头了，得保持低调。”亚斯米说道，“可问题是泰里斯怎么办？如果我们不给他提供邪能的话，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他已经两年没有返回逐日岛了，我们的新据点他并不知晓。”艾琳妮丝稍稍拉平了嘴角说道，“再说，下城的市政厅里都是我们的人，不会有事的。”
“也对，他手中没有任何与我们相关的东西，也没见过我们的真容。”亚斯米附和着说道，“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我觉得他的日子，不多了。”
“哎，真可怜。”艾琳妮丝做了一个怜悯的表情，咂咂嘴说道，“当年是谁拉他入会的？”
“是奥拉玛阁下。”亚斯米回答道。
“原来是那个‘传教士’啊，”艾琳妮丝苦笑着说道，“难怪他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去做这件事。”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接下来，我们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对吧。”亚斯米放下包裹又伸伸懒腰说道，“已经好久没有办一场舞会了。后天，我们狂欢一下，怎样？”
“随便你，但是别搞得太吵闹，引起外人关注。”艾琳妮丝咬咬右手拇指的指尖，然后咧着嘴说道，“我就不参加了，因为我有事要去一趟卡拉赞。”
“好吧，那至少一个半月见不到你了。你得坐船到暴风城，然后再穿越艾尔文森林和暮色森林。在途中你会遇到盗贼、狼人和食人魔。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亚斯米耸耸肩，坐在躺椅上放松着，“可是你要怎么才能躲开紫罗兰之眼进入那里？”
“这你不用担心，红夫人城堡里有一道隐藏起来的传送门可以直接传送到卡拉赞的展览厅。”艾琳妮丝整理了一下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我已经测试过了，传送门的运行很稳定。”
“那还真是方便。”亚斯米淡淡的说道。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艾琳妮丝问道。
“一点也不，”亚斯米摇摇头，“我对什么事都不好奇。”
幕月15日，只不过是每本日历上都有的，平凡的一页，也是平凡的一天。从今天早晨开始，天空便下着蒙蒙的细雨，雨云遮住了太阳，一辆盖着防水魔纹布的货物马车驶进了下城的医院，马车里除了装着医院日常使用的物资外，还有满满的一箱魔力水晶。
霍克斯比尔把他的眼睛和咸饼干的眼睛联系起来，利用它的视野来监视医生们。三位医生像平常一样去物资室签字支取魔力水晶，然后将其中50块装进一个特殊的箱子里。
他们的行为没有丝毫遮掩，物资室的看守员似乎对此也是习以为常，到了晚上下班时，珀瑞纳斯医生便带着这只箱子，打着雨伞离开了医院。
对于鹦鹉来说，在雨中飞行并不容易，于是霍克斯比尔锁上房门，熄灭灯光，换上自己的大衣，用枕头和病号服伪装成睡觉的样子，然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在大门口遇到了匆匆跑出来的珀瑞纳斯医生，尾随他穿过稀疏的人群，看到他停留在一个只有2层的建筑物前。霍克斯比尔瞟了一眼侧面的牌子，是一个魔力捐献点。
自从太阳之井毁灭，血精灵全族陷入了魔瘾之中，魔力捐献成为了一项新的公益事业，健康的血精灵以仁慈的名义捐献一些自己不需要的，蕴含魔力的物品，这里的工作人员将其中的魔力抽取并收集起来制作魔力水晶供给那些魔瘾过重，却又无法得到足够的魔力水晶供应的可怜人。
珀瑞纳斯医生在屋檐下收起雨伞，甩甩上面的积水然后敲了敲门。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便钻了进去。霍克斯比尔轻手轻脚的贴着墙蹭到窗边往里看，医生将箱子交给了一个看起来专门在等他的人，但他们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医生接过钱以后便匆匆离开了。
霍克斯比尔跟了上去，医生并没有回家，而是到了商业街，钻进一家还在营业的咖啡厅里。霍克斯比尔掏出魔力水晶吸了一些魔力后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魔法幻象，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血精灵，然后是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医生坐在东南角的座位上，卡博隆医生和卡娜莉亚医生正在这里等他。霍克斯比尔坐在离医生不到2米远的桌子旁背对着他们，他跟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然后摘下帽子拉高衣领，拿起手边的报纸若无其事的看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医生们没有过多的交谈，他们只是分了钱，就离开了，珀瑞纳斯却还留在这里，显然是在等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客人也逐渐变得稀少，如果医生等的人再不来的话，为了不引起他的警觉，霍克斯比尔也得离开。又过了半个小时，霍克斯比尔悄悄瞟了医生一眼，他频繁的看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焦急。
外面已经听不到雨声了，咖啡厅里的客人只剩4桌，表演也都结束了。霍克斯比尔觉得不能再等了，当他放下钱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长袍的女人走进了大门。她将手中的雨伞交给了服务生径直前往医生的桌子。
“您可算来了。”珀瑞纳斯医生挥手和她打招呼。
“抱歉，被一些事情耽误了点时间。”女人坐到服务生拉开的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不说了。”
“要点些什么吗？”医生扶着头上的礼帽简单的行个礼。
“不用了。”女人摆摆手说道。
“女士，这是上半月的份。”珀瑞纳斯医生将钱袋交给女人说道。
“好，做的不错。”女人若无其事的将钱袋收起来，“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他们想要更多的魔力水晶。”珀瑞纳斯医生说道，“上个月他们就想让我们提供两倍的数量，我没敢答应他们。”
“你做的对，我们只能给这么多。”女人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咕哝着说道，“为什么突然要增加数量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说。”珀瑞纳斯医生耸耸肩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孩子们还在等我呢。”
“好，那你走吧。”女士摆摆手说道。
“好，那我失陪了。”珀瑞纳斯医生站起身，再次行个礼便离开了。
霍克斯比尔回过头看了看那个女人，继续在这里盯着她意义不大，于是他将2个银币放到服务生的托盘中也离开了。他本打算返回医院，可是当他走出咖啡厅时，看到珀瑞纳斯医生抱着两个大大的纸袋从面包房里走了出来。
由于拿的东西太多，医生走路的速度很慢，而且小心翼翼的。霍克斯比尔尾随着他，直到他返回家中。这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木屋，有一个不大的院子，两个看起来不到10岁的孩子正在院子里安静的坐着。
他们看到医生的身影高兴的走上来帮他拿东西，医生摸摸他们的头，打开大门便钻了屋子里。霍克斯比尔翻过围墙悄悄跳进了院子蹲在窗下往里瞟，珀瑞纳斯医生脱下他的正装，系上了围裙，像模像样的在切面包。
其实晚饭早就准备好了，是住在这里的孩子们通力合作完成的。医生将切好的面包装进篮子里放到桌上，孩子们很乖巧的端着自己的碗，站成排等着医生给他们盛汤。
年纪较小的孩子们和他一起坐在小桌上，其它孩子则是端着自己的木头碗坐在壁炉旁，用一个渴望的眼神盯着手中的碗。
医生带着孩子们做了谢饭祷告后，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在清凉的晚风和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作用下，这副晚餐的景象让霍克斯比尔感到有些温馨。医生的行为真的让他很难理解，他漠视魔瘾病人的生命却又悉心照顾这些小生命。
晚饭结束以后，孩子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围坐在医生的身旁。珀瑞纳斯医生伸出手，并在手上汇集起了圣光。
冷风让夜晚的温度又降低了一些，孩子们围着医生在做祷告。结束以后，医生取出一本光明圣契慢慢的念给他们听。
第一百五十五章：幕月之风（10）
屋里的景象让霍克斯比尔感到有些触动，他想到了那些在东瘟疫之地的孩子们，他们没有幸运的得到庇护，只能在空虚、饥饿和寒冷中虚度着他们的时间。
一天的结束，对他们来说只是又少了一天可活而已，孩子们的哭声和呐喊声至今还萦绕在他的心头，帮助他们挺过那段岁月的，也是奥萝拉和她带领的牧师们对圣光的信仰。
隔天，霍克斯比尔坐在病房里望着窗外发呆。昨天的那副景象使他犹豫了，那些孩子将来会怎样？他们都是孤儿，蒙圣光保佑，得到了一个家。
如果真的把珀瑞纳斯医生抓起来，这个家就会被摧毁。可是三层的病人呢？他们因为魔瘾被带到医院，本来可以得到救治，现在却只能在谎言中等死，难道不应该给他们一个公道吗？
这些孩子有活下去的权力，这些病人同样也有。把不同的生命放在天平上来比对哪个重哪个轻，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也许只有每天都在和生与死打交道的医生才能用理性说服自己无视这种荒谬吧。
他犹豫了一天，好像失去了热情和动力，最后他还是把交易的地点写了出来，又循着记忆将那女人的样子画了出来。然后，他翻墙出去把这些全都交给了来招募殖民队的科兰古，一声不吭的返回了焦痕谷，甚至连奖券都没去兑。
科兰古将它们交给了安德烈，拿到这些信息的安德烈心情复杂的不得了，乔斯并没有欺骗他，只是因为他受到的教育有限，将一些词汇拼写错了才将他们误导至那个荒地。根据霍克斯比尔提供的情报，魔力水晶的交易虽然很秘密，但并没有涉及到下城的黑帮，逮捕他们不是一件困难事。
安德烈又看了看那张简笔肖像，这个女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医院的院长阿蕾瑟拉。自从他被调到下城开始，她就频繁的向他示好。不过比起这个风情万种的女院长，他更关心的是买方，那个叫亚隆尼斯的魔导师。
这个魔导师虽然没有头衔，但也不是普通人。他本就是魔导师协会在下城的领导人，还是银月城的荣誉市民，在政界和商界都有广泛的人脉。
如果他真的牵扯其中，那么这就不是一件小事。至于平民大厅在买魔瘾病人这件事，从安德烈的角度和利益来讲，反而不重要。于是他召来治安所的干部一起商讨月底的行动。
青铜龙沙漏中的流沙不停的流逝，幕月25日傍晚，平民大厅里灯火通明，却门窗紧闭，这里的难民几乎全部变成了失心者，他们有的坐在地上发抖，有的躺在床上呻吟，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痛苦至极的表情。
泰里斯坐在天窗的正下方，一支接一支不停的吸着掺了血蓟的烟，他的身体颤抖的比其他失心者更厉害。
“你已经吸得太多了，不能再吸了。”乔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仍然递给了他另一支烟。
“我宁肯在吸血蓟时猝死，也不想被魔瘾折磨得精神崩溃。”泰里斯接过新的烟在蜡烛上点燃，猛吸一口，然后抬头看看乔斯说道，“你怎么样？”
“我还好。”乔斯问道，“那些人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这里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泰里斯回答道，“我只知道如果他们再不来的话，我们都要完蛋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乔斯脸上写满了疑惑，“我有一种感觉，他们好像是在玩弄我们一样。”
泰里斯吐出一股烟雾，然后掐灭了手中的半截卷烟。他盯着乔斯，心里有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花月27日那天，泰里斯就在怀疑他，因为那天有一名正在鹰翼广场乞讨的难民看到乔斯被抓进了治安所，他急忙返回平民大厅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泰里斯，要他想办法救乔斯。可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乔斯当天夜里便回来了。后来，乔斯在海边给他用那块魔力水晶时，这种怀疑便坐实了。
之后，泰里斯对乔斯展开了一些调查，他派人去了西街的小屋，乔斯的弟弟根本没在这里，根据他的朋友们说，乔斯的弟弟被安德烈和一名贵族青年带走了，再也没回来。
从那时起，泰里斯就断定乔斯已经被控制了，他回到平民大厅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这时开始，泰里斯对乔斯格外的关注，而且他刻意安排了乔斯在平民大厅周围谷地中收集野生血蓟的工作，目的就是不让他有机会前往鹰翼广场与外人接触。
后来，乔斯总会在那些神秘人离开时找借口出去，这就让他断定乔斯被放回来的任务是调查那些人。
泰里斯曾经稍稍向艾琳妮丝暗示了一下这件事，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也让泰里斯很不解。正是由于这份不解和小心，他没有说出乔斯。泰里斯了解他们做事的风格和手段，如果他直接将他供出，那么乔斯一定会被灭口。现在，他反而成了一张底牌。
从他们单方面切断了跟平民大厅的联系这件事看来，泰里斯和平民大厅里的人从一开始就被他们当做弃子在用，他们只是想要用他们来测试邪能而已，现在他们得到了想要的数据，平民大厅就没用了，所以有没有叛徒无所谓。泰里斯不甘心就这么被当成一颗弃子，他必须要挣扎一下。
“你就这么想知道他们的事？”泰里斯问道。
“只是好奇罢了。”乔斯回答道。
“你背叛了平民大厅，但我能理解。”泰里斯咧了一下嘴说道。
“你在说什么？”乔斯连忙否认，“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
“没关系，其实从第一次吸食邪能开始，我就掉进了恐惧的深渊之中，我知道早晚有一天这个秘密会被人盯上。”泰里斯说道，“所以我对你的背叛并不感到生气，反而觉得心里坦然了。”
“我没有……”乔斯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停的在否认。
“我们不要在无所谓的问题上争辩，”泰里斯小心翼翼的编造着谎言，既要给乔斯透露一些信息，又不能完全将信息透露出去，他必须要保有他的价值，这样他才不会在另一方也成为弃子，“我想你也知道，燃烧水晶中的邪能非常庞大，巴掌大的一块燃烧水晶中蕴含的能量就够我们使用一辈子。”
乔斯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我们无法重塑太阳之井，我们失去了未来，但是燃烧水晶带给了我们新的希望和救赎。”泰里斯拿出一封类似邀请函的东西在乔斯眼前晃了晃，抬头写的就是这句话，“他们承诺过会净化燃烧水晶，用纯净的魔法能量将我们从魔瘾中拯救出来，可是现在他们食言了，并且抛弃了我们。所以，我也没必要再为他们保守秘密了，我把这个给你，我觉得它至少能给你带来希望和未来。”
乔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泰里斯，他用来伪装的幻象已经消散，那对黯淡的绿眼睛似乎散发出了只有灵魂才能感到的光，它放大了乔斯心中的愧疚和羞耻，让他心痛不已。
“拿好它，”泰里斯把邀请函硬塞到乔斯手里，“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有家人，有牵挂，所以你有未来。”泰里斯说完，便招呼来两个人把乔斯赶出了平民大厅。
乔斯的心情有些复杂，在离开谷地的这段路上他不止一次回头望向平民大厅。不管怎样，失去原有家庭以后，在这里他第一次感到了来自于其他人的关怀，感到人与人之间不止有伤害和欺骗，他们一起分担痛苦，一起分享快乐，他们都是他的家人。
乔斯望了望被月亮接管的天空，他加快脚步朝鹰翼广场跑去，径直闯进了治安所，但他很快就被警员控制住了。
“带我去见治安官，我有事找他。”乔斯挣扎了两下，对坎雷中士用一种强硬的语气说道。
“你难道是没饭吃了，想来这里混牢饭吗？”坎雷中士不屑的说道。
“放开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他！”乔斯吼叫着说道。
这个样子的乔斯坎雷中士第一次看到，但是一个假释犯如此闯进来，让他很是愤怒。他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叫手下的警员揍了他一顿，再把他丢到街道上。
乔斯躺在地上擦擦嘴角的血又吐了一口，他没有放弃又爬起来闯了进去大喊大叫。此时安德烈并没有下班离开，已经临近行动的日期了，他每天都在加班，不停的完善着他的行动计划。外面的争吵声让他很烦躁，于是他便走出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乔斯再一次被坎雷中士和两名警员控制住，但他依然声嘶力竭的在喊着安德烈的名字。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坎雷中士捏着他的下巴使劲晃了两下让他无法说话。
“哎，放开他。”安德烈此时正好出现在大厅中，他摆摆手说道，“跟我进来。”
乔斯顺势摆脱了控制他的警员，快步走到安德烈的身后并跟他进入办公室。
“你来的正好，”安德烈拍了拍办公桌上的地图说道，“我已经都查清楚了，下个月你就会看到我将那些倒卖魔力水晶的医生们都抓起来。”
“我也有新的进展。”乔斯说道。
“很好，做的不错。”安德烈点点头说道，“说说看吧。”
“不，等你真的将他们抓起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乔斯说道，“我来找你有别的事，给我30块魔力水晶，那些人整整半个月没来施舍邪能了，平民大厅里的难民们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我哪有这么多魔力水晶给你？”安德烈有些生气，这个家伙跑来这里大喊大叫竟然只是为了要东西。
“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平民大厅里的血精灵们被魔瘾折磨死！”乔斯嘶吼着，用双手抓着安德烈说道，“求求你了，给我魔力水晶！以仁慈的名义，救救你的同胞！”
第一百五十六章：幕月之风（11）
两个青年，一个志向高远，一个碌碌无为；一个衣食无忧，一个苟且偷生；但归根到底，他们人生的差异是由于一个血统高贵，一个身份低微。他们的目光在对峙，灵魂在碰撞，互不相让，气氛凝重且冰冷。
安德烈推开了乔斯，想叫警员将他赶出去。他现在已经有底气了，他觉得虽然他猜不出霍克斯比尔为什么不辞而别，但是只要海伦娜出面，他还是会再次帮忙的，调查那些私自掌握并传播邪能的人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转念一想，即使被魔瘾折磨得严重，乔斯也不可能这么冒冒失失的跑来向他索要魔力水晶。
安德烈打破了沉寂，他趁乔斯没有防备时，突然出手控制住了他，然后将他放倒并用膝盖将他压在身下，麻利的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那封信。他把乔斯拉起来，乔斯顾不上胳膊被扭成一个别扭的姿势，立刻抬手去抢那封信，可安德烈早有提防。
“这是什么？”安德烈问道。
“还给我，”乔斯挣扎着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这就是你来找我要东西的底气，对吗？”安德烈不慌不忙的将信打开，慢悠悠的读了两行说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你以为我只找到这封信吗？”乔斯灵机一动的编了一通瞎话，“你以为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吗？你必须帮住平民大厅的失心者，否则你永远不会得到其它的东西。”
这种谎话根本骗不了安德烈，而且现在看来，这封信的价值也只是让安德烈知道泰里斯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仅此而已。
“这样吧，治安所的魔力水晶我不能给你，即使我使用手中的配额申请额外的魔力水晶供给，也要下个月才会送来。我私人给你20个金币，你自己想办法去搞一些有魔力的东西。”安德烈把乔斯拎起来并放开了他，还假模假式的拍了拍他身上粘着的灰尘，“但是你要把这封信留下。”
安德烈数好了金币将一个小钱袋扔在桌子上，乔斯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只褐色的小包。平民大厅里的失心者总数有将近60个，对乔斯来说，安德烈抢走的这封信是他们活命的希望，这些失心者的未来和希望在他的眼里只值20个金币，或许连这些钱都不值，这封信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乔斯从安德烈冰冷中夹杂着愤怒的目光中还感受到了一些不屑和些许轻蔑，这20个金币里包含着贵族对平民的蔑视。安德烈想要得到这封信的手段很多，而且毫不费力，他甚至可以杀了乔斯，这里是治安所，几乎可以说是安德烈的领地，他可以对被带到这里的任何嫌疑犯动用刑罚，死掉一个惯犯，根本不是值得关注的事。
虽然这很屈辱，但是最后，乔斯还是妥协了，向现实妥协，向命运妥协，向他们之间与生俱来的差异妥协。他拿起那袋钱离开了治安所。
乔斯来到那个他经常贩卖自己魔力的黑市，这里不光收购魔力，也贩卖魔力。魔力水晶的价格现在已经涨到了1个金币50个银币每块，于是他用这些钱买了10块魔力水晶和一麻袋的晶化法力残渣，然后便返回了平民大厅。
泰里斯对乔斯的归来并不感到意外，这本就在他的算计之中。他了解乔斯，他偷盗过，抢劫过，欺骗过，有各种各样的罪行，但他的灵魂中依然还有对朋友的忠诚，对生活的热情，可最为重要的是还有那一份没有被泯灭的天真。所以泰里斯断定乔斯不会独自拿着那封信到他的新主人那里邀功，而是会用它来拯救平民大厅。
但是当泰里斯确定了乔斯是独自返回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不知道乔斯的新主人是谁，但是他既然对那个神秘组织感兴趣，看了那封信，就算自己不想露面，至少也会派人和乔斯回来，那时他就可以利用他对那个组织的了解作为投名状顺势投靠乔斯的新主人，但事实好像有了些许偏差。
乔斯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泰里斯，由他来进行分配。这些魔力水晶和晶化法力残渣中蕴含的魔力不少，可是他们的魔瘾太重了，再加上被邪能中的恶魔能量所折磨，这些东西也就够他们使用一个星期的。可是一个星期以后要怎么办啊？
眼下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得到了足够的魔力供应，平民大厅变得安分了下来，虽然他们也有这样的焦虑，但依然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满足和安宁。
只有乔斯，他没有休息而是跑到了外面的荒地中，他漫无目的的游荡，不知不觉中围着平民大厅在兜圈子。他心中一片茫然，却也有愤怒，那种被侮辱以后却无法反抗，才能体会得到的愤怒。
清凉的夜风吹得乔斯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他的眼中毫无灵性，像是一只无脑的僵尸，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前行。在谷地中的废料场，乔斯看到了一堆杂物。困苦的生活让他养成了翻东西找资源的习惯，他拨掉外面的一些，隐约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布条。
乔斯好奇的继续拨着杂物，将那红布拽了出来。这是一面奎尔萨拉斯王国的凤凰旗。它的旗杆已经折断，只剩下的长度还不到旗子的一半，旗子上还有几个被烧穿的窟窿。
乔斯握着细细的断旗杆，晚风让这面残破的旗帜再次飘扬起来，在夜晚不太明亮的月光中，旗子呈现一种暗红色，旗面上绣着的金色凤凰纹章也显得黯然失色。
乔斯握着这面旗子游荡了一整宿，天空开始泛白是，他举起手中的凤凰旗看着它在风中飘扬。对于碗中的食物赶不走饥饿，身上的衣物抵挡不了寒冷的穷人来说，新的一天的到来代表什么？又苍老了一天，又少了一天可活，仅此而已。
早晨的太阳蓄势待升，一缕阳光穿透了黑夜照在乔斯手中的旗帜上，他回到了平民大厅中，泰里斯立刻走了上来。他同样一夜未眠，苍白的脸上有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心情好些了吧。”泰里斯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应该回来的。”
“我不能丢下你们。”乔斯回答道。
“这些东西是用那封信换回来的？”泰里斯指着堆在墙角的麻袋问道。
乔斯微微的点点头。
“看来它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兴趣，”泰里斯觉得此时已经是危急时刻了，他决定赌一赌，“要不然，你带我去见一见昨晚你见的人？”
“他是不会帮助我们的。”乔斯摇摇头，一脸的绝望。
“可是这些东西很快就会用完，”泰里斯问道，“之后我们怎么办？”
“我们算是这个王国的公民吧？”乔斯把手中的凤凰旗举到泰里斯的面前。
“在我们被认定为是失心者之前，的确是。”泰里斯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就话的意思，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
“我们又不是生下来就是失心者！”乔斯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一手紧握旗子，另一只手掏出那只白色手环，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提高了一些，“我们也是奎尔萨拉斯王国的公民，我们有权分享这个王国的资源和魔力！”
一些失心者被乔斯的声音吸引到，并围了过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泰里斯问道。
“我们要抢回属于我们魔力水晶！”乔斯握着拳头说道。
“你想拦截北部圣殿的货运马车？这不行。如果我们要这么做，就得穿越鹰翼广场，会引起人们的注意的。”泰里斯摇摇头说道，“而且运送魔力水晶的货运马车是武装押运的。这绝对不行！”
“不，我们要抢医院的，”乔斯捏着他的手环，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本来就是用来给我们治疗魔瘾的。”
“去医院抢劫魔力水晶？”泰里斯摇摇头说道，“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不，我们去另一个地方抢。医院的医生们在倒卖魔力水晶，我知道他们的交易时间，也知道在哪里交易，很容易得手。”乔斯说道，“而且做这种勾当，即使被抢，他们也不敢报警，只能吃哑巴亏。”
泰里斯转着眼珠想了想，这的确是个挺好办法，就如同乔斯说的，如果没有惊动治安所，他们便可以得到足够的魔力供应，这样起码能让他们活下来。
如果惊动了治安所，那就更好了。接走乔斯的弟弟的就是治安所的安德烈和另一名贵族青年，接触到了安德烈就有可能接触到那名贵族青年，他很有可能就是乔斯的新主人。
看来这是一场怎么赌都不会输的赌局。
“你们觉得呢？”泰里斯还是谨慎的向围上来的失心者们征求了一下意见。
“应该这么做。”
“乔斯说的对，这本就是用来治疗我们魔瘾的魔力水晶。”
“对，我也同意。”
“好，以正义的名义，夺回那些本就属于我们的魔力水晶。”泰里斯接着说道，“但是我和你露面的次数太多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两个不能去。”
“我会挑一些合适的人去执行这个任务，”乔斯点点头说道，“另外我也会去西街找我的朋友们帮忙。”
第一百五十七章：幕月之风（12）
回到焦痕谷的霍克斯比尔沉寂了10天，这段时间除了日常训练以外，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既没有出去打猎也没有去阳帆港花天酒地。这段时间，他经常会在夜里被惊醒，东瘟疫之地那些似乎已经消散的梦魇又重新回来了。
幕月26日，霍克斯比尔变得有些茫然，在从训练场返回军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公爵。他们无意中对视了一下，公爵锐利的目光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你最近有些怪，”公爵按住霍克斯比尔的肩膀问道，“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霍克斯比尔耸耸肩，用一个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我有件事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皈依圣光。”
“当年的事你也知道吧，”公爵一脸茫然的回答道，“圣光的奇迹拯救了我的家。”
“那算什么奇迹？你那么有钱，就算没有奥萝拉，你也可以给你女儿找一个奶妈，一样可以让她健康的成长起来。”霍克斯比尔不屑的说道，“如果它真的能引发奇迹的话，为什么不将你的妻子复活？还是说，在你眼里，你女儿的命比你妻子的命更重要？”
“你没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公爵用力推了他一把。
看着公爵离开的背影，霍克斯比尔拍拍粘在裤子上的尘土，他离开营房前往焦痕谷东部。这里是血精灵们的生活区，焦痕谷的人口稀少，以工场为中心，虽说是生活区，可还没有形成真正意义的商业，更像是工人们休闲活动的区域。
今天正好是布道的日子，焦痕谷的小教堂里传出了一段美妙的音符，使听到它的人们感到静谧安详。霍克斯比尔走进了教堂的大门，门口负责接待的修士给他点了点圣水，然后便让他坐到正殿的人群中去。
这是霍克斯比尔第一次主动来教堂，他绝不是被音乐吸引而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
霍克斯比尔安静的坐在长椅上，唱诗班站在台上，合着音乐唱着希望圣歌。在歌声的影响下，他的疲劳在逐渐消失，周围的血精灵和他的反应一样，脸上的神情变得平和起来。
圣歌结束唱诗班褪去，奥萝拉穿着主教的长袍站在台前，面对着台下新加入教派的信徒们，她张开手臂用庄严的声音说道：“一万年前，我们的祖先被宇宙中最深处的邪恶诱惑堕落以永恒之井为媒介招来了燃烧军团，我们的祖先亲手为我们的血脉刻上原罪……”
冗长的布道让他感到无聊，他对祖先的事不感兴趣，但也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在峰峦叠嶂的大山中出生，在静谧美丽的森林中成长，他远离文明社会，成年以后成为了一个孤独的猎手，独自一人穿梭于艾泽拉斯的荒野之中，追猎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野兽和巨龙。
一千年前，他在希利苏斯与因为不满家中安排的婚事而离家出走的贵族青年吉姆以一个开玩笑般的形式相识，又和他搅进了暗夜精灵与亚基虫人的流沙之战，最后一起回到奎尔萨拉斯王国，并在他的推荐下加入了远行者。
他回到了文明社会，开始学习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最后又因为自己的思想被流放出文明社会，再被吉姆的女儿召回来。命运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一样把他一点一点的推到了这里。
“……永恒之井的传送门被打开，艾泽拉斯与扭曲虚空连接起来，我们的世界与恶魔的领域混为一处，脆弱的凡间种族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屈服。就在这绝望之际，太阳的化身为我们带来了救赎，让圣光照耀大地。现在就让我们团结一心，虔诚祈祷，愿永恒的太阳，继续指引我们。”
祈祷过后，布道会在沉静中结束，人群褪去，教堂里变得冷清起来。奥萝拉脱去长袍换上了平时穿的衣服，她再次回到正殿中，霍克斯比尔依然坐在这里。
“我就知道你没走，”奥萝拉坐到他身旁说道，“怎么突然对圣光感兴趣了？”
“圣光……真的能……拯救我们吗？”霍克斯比尔问道。
“那就要看你所谓的拯救是什么了。”奥萝拉回答道。
“其实，我有事想问你。”霍克斯比尔转过头，认真的盯着她问道，“如果海伦娜和一个普通的孤儿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海伦娜会游泳，而且游得很好。”奥萝拉说道，“这还是你教她的。”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霍克斯比尔不耐烦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你为什么就没想过，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我，他们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游上岸呢？”奥萝拉说道，“我不想跟你有太多的争吵，很多东西需要你自己去领悟，我只能和你说，就像阳光驱散晨雾一样，想要驱散这世间的不平等，也需要光。”
幕月28日，雨过天晴，高空中片片云朵缓慢的飘动着。乔斯花了点时间调整心态，现在他整个人已经释然了。他穿着自己的破长裤，长长的拖到脚跟，戴着别人的破帽子，低低的压在眉前。
出门前，乔斯将眉毛剪短了，因为他觉得眉毛太长是一种累赘，做什么都不方便。他迈着轻快的脚步，哼着妓女们常哼的调子回到了西街的小屋，院子里的那颗橄榄树和杂草的长势都挺不错。
看到乔斯回来，他的同伴们还是挺开心的，但他并不是为了重新回归到他们的队伍中，这让他们又变得有点失望，但也可以理解。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乔斯便和他们谈了他的计划，出于对曾经同伴的感情和关照，他们对此无一反对，乔斯答应他们，得手以后会给他们每人一块魔力水晶作为报酬。
幕月30日，珀瑞纳斯医生就如同之前一样带着一只箱子离开医院，这桩买卖他做了很久，可是只有今天他的内心隐隐的感到不安。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他一改往常那闲庭信步的绅士走法，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交易地点。当他将那只箱子交给了接货人时，安德烈和坎雷中士带着四名警员突然闯了进来。
跟医生交易的那个血精灵没等安德烈说话便抬手扔出一只火球，坎雷中士眼疾手快，迅速挡在安德烈身前，拔剑偏斜了火球的飞行轨迹。虽然对手只有两个人，但是有一名是魔法师，既要防止他们逃跑，更要保护自身的安全，这就很难。
“中尉阁下，你去对付那个医生，”坎雷中士想了一个稳妥的办法，“我们几个来对付这个魔法师。”
这的确是一个稳妥的办法，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对付魔法师很容易受伤，只要让安德烈去驱赶珀瑞纳斯医生，他便能脱离战场。而对付没什么战斗力的医生，对安德烈来说也是很轻松的。
安德烈领会了他的意思，便去追赶珀瑞纳斯医生，而医生则是显得很慌乱，伴随他一天的不安终于转换成了现实，他本能的拔腿逃向二楼，安德烈则是立刻追了上去。医生连滚带爬的进入储物间，安德烈拔出长剑，把剑鞘丢到一边，一步步向他逼近。
珀瑞纳斯医生被他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随便从墙上取下一把剑和安德烈对峙了起来。
“珀瑞纳斯医生，你常说审视生命的价值对医生来说是一副枷锁，”安德烈在距离医生一剑左右的距离站定摆好了架势，“现在请你准备好戴上另一副枷锁吧。”
“我知道我犯了错，我会接受我的惩罚。”珀瑞纳斯医生举着剑又往后退了半步，“但是你要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回去安排好孩子们的生活。”
“你以为我疯了吗！”安德烈吼了一声便用剑直刺过去。
安德烈向前踏出一步直刺几下，珀瑞纳斯医生慌乱应对，他的剑术粗浅仅仅凭借自身的本能反应在抵挡。他的动作毫无进攻性可言，一边道歉一边求饶，没过几个回合，安德烈便将他逼到了墙边。
情急之下，珀瑞纳斯医生召唤了一只暗影魔并驱使它爬到安德烈的脚边缠住他，然后趁着安德烈甩腿摆脱它时，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这时，坎雷中士也跑了上来。他们制服了那个魔法师，可安德烈却因为大意让这个医生跑了，这让他感觉脸上没有光彩。于是他拍拍坎雷中士的肩膀和他一起跑下去打算继续去追珀瑞纳斯医生。
警员们把魔法师绑了起来，又将装魔力水晶的箱子和钱袋收起准备带回去当证物。可就在他们应当凯旋而归时，几名蒙着脸的凶恶歹徒和一帮失心者冲了进来。虽然他们手持简陋原始的武器，但是他们人数众多，至少有15个，把安德烈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看，带头的是安德烈。”
“就是这个家伙总找我们的麻烦。”
“我们终于有机会报复他了。”
“应该让这个家伙尝尝我们受的苦。”
歹徒们不顾别人，一拥而上把安德烈围住，站在他背后的歹徒用锤子砸了安德烈的后脑，其余歹徒将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失心者们分工合作，一部分攻击警员，另一部分把则是迅速把那一箱魔力水晶夺了过来。
歹徒们打红了眼，心中那股因为被治安所虐待过而燃起的邪火越烧越旺，下手也越来越狠。这时，突然从北边的一颗高大的桐树上射来两支箭矢，一支射穿了一名歹徒的裤子，另一支刮破了另一名歹徒的耳朵。即使这些歹徒做了这种恶事，霍克斯比尔仍然不愿意对自己的同胞痛下杀手。
这两支箭矢的警告使歹徒们冷静了下来，他们抢走了那袋钱然后火速离开了现场。
霍克斯比尔从树上跳下来，他快步走到警员们身旁，坎雷中士和警员们伤的不清，最严重的安德烈已经倒在血泊中眼神无光，像一条离开水超过10分钟的斑点黄尾鱼一样。
霍克斯比尔给安德烈简单的包扎了伤口，又将两卷符文布绷带丢给坎雷中士，然后扛起安德烈前往银月城的主城区。
第一百五十八章：冲突
明亮的月光被厚厚的窗帘挡在窗外，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打开海伦娜的房门，然后掀开床边的帘子钻了进去。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拂过海伦娜脸颊到下巴的曲线把她惊醒了。
“里昂？”海伦娜翻个身半闭着眼睛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里昂咽咽口水说道，“安德烈受伤了，很严重，看起来已经失去意识了。”
“安德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海伦娜一下子坐了起来。
“好像和什么人大战了一场，是伦瑟先生把他带过来的。”里昂回答道，“现在他们就在医疗室，拉列医生正在给安德烈急救。”
没等里昂把话都说完，海伦娜便从床上跳了下去跑向治疗室，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当她看见腿上打着石膏，头上缠着的绷带的安德烈时，惊讶，痛苦，气愤，悲伤这四种情绪一下子就堆满了她的心。她流着眼泪坐到安德烈的身旁，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海伦娜的心情的话，“真是好疼啊。”这句话应该是最为接近的。
拉列医生的助手小心翼翼的剪开安德烈头上的绷带，清理着伤口，当绷带全部撤去时，安德烈张开嘴呕出了一大口翻着泡沫的血浆，浓稠的血浆倒流将他的制服领子、耳朵边缘和银色的发根都染成了暗红色。
里昂和霍克斯比尔按住安德烈不停扭动的身体，助手麻利的清理着血迹，海伦娜在帮他止血，拉列医生则是全力修复他头上的伤口。他们通力合作至凌晨，安德烈虽然陷入了昏迷之中，但他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
“你怎么会和安德烈在一起？他又是怎么伤的？”里昂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不是说这件事没牵扯到下城的黑帮吗？那他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我猜到了他今天会有行动，有些不放心，于是就一直跟着他们。”霍克斯比尔坐到地上说道，“他们的行动开始很顺利，可是中途出了点意外，一帮歹徒和失心者袭击了那里，是他们打伤的安德烈。”
“安德烈的行动被泄露了？”里昂若有所思的说道，“有人为了掩饰，想要杀人灭口？”
“我看不像，”拉列医生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事，但从他身上的伤口上来看并不致命，打伤他的人并没有想杀他。”
“也许只是单纯的为了抢东西而已。”霍克斯比尔说道，“那些歹徒和失心者抢走了魔力水晶和钱。”
“这一定是他干的！”里昂一下子跳了起来，跺着脚说道，“这个家伙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说谁？”海伦娜问道。
“当然是乔斯，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比我们更早知道倒卖魔力水晶的事，而且参与者中有失心者，在下城，只有平民大厅能号召失心者做事。”里昂说道，“妈的，明天我就去把他抓回来。”
“你冷静点，我觉得乔斯不会做这种事，如果他想抢这些东西的话，他为什么还要举报医生们呢？而且他15日那天就可以下手抢了，没必要给自己找这种麻烦。”海伦娜拉着里昂的袖子说道，“还是等安德烈醒了以后再说吧。”
“对，明天先把安德烈少爷转进萨布隆医院吧。”拉列医生打着哈欠说道。
到了获月，炙热的阳光和蝉鸣出现在了永歌森林，洛丹伦大陆正式进入夏季。事情偏离了预期，直线变成了曲线。
乔斯和泰里斯都没有预料到安德烈会在30日突袭交易现场，更没有预料到的是乔斯的同伴竟然会借此报复安德烈，将他打成重伤。这件事惊动了高层，哈杜伦将军发火了，将艾尔杜·炙痕重新调回下城治安所。
艾尔杜的行事作风很是心狠手辣，他回来赴任的第二天，便借由这件事，派人来平民大厅索要那些被劫走的魔力水晶和金币，理由便是这些东西是指控医生们倒卖行为的证物。不仅如此，他还要求市政厅撤销与平民大厅的约定。他不仅要毁了他们的现在，还要毁了他们的未来。
如果接替安德烈的不是艾尔杜，那么泰里斯还有把握争取一番，恢复原状。可来的人偏偏是他，他们之间有很深的仇怨。
泰里斯很清楚艾尔杜恨的来处，那正是因为他的救助行为导致失心者几乎全部聚集于下城的平民大厅，暴徒、小偷和无业者给下城的治安造成了很大的问题，这影响了艾尔杜的升迁。就在去年那几个来修傀儡的工程师被失心者袭击，抽干魔力致死以后，他更是发誓要彻底消灭失心者。
好在艾琳妮丝他们在背地里想尽办法周旋，并利用他们的人脉让市政厅与平民大厅签署了一项协议，只要失心者们一年之内不做违法的事，就承认他们是王国的公民，并将平民大厅和周围的土地送给他们。
当然，他们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好意，而是为了给自己做实验争取足够的时间。
获月的第一周，艾尔杜总共集结了10名破法者、10名潜行者和60名火枪手，总共80名士兵，这是下城的治安所里他能调集的所有兵力。
泰里斯知道冲突已经无法避免了，逃跑是没有意义的，逃到了逐日岛，有很大的几率会被那伙神秘人逮到，进而被灭口。逃到森林之中，发作越来越频繁的魔瘾和还在侵蚀他的恶魔能量也会把他折磨死。他头一次有了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感觉，但他不会束手就擒，调配着平民大厅的力量，准备和艾尔杜搏一搏。
泰里斯敢反抗的底气是鹰翼广场难民们对平民大厅的同情，他们都得不到充足的魔力供应，生活也不如意，对失心者们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平民大厅的工作做的还是很好的，虽然这里有一些暴徒和罪犯，但多数的失心者还是很老实的。为此，有些难民甚至暗中支持平民大厅，有的送给他们一些物资，有的成为志愿者前来帮助他们。
趁着艾尔杜集结兵力的时间，泰里斯指挥失心者们砸毁了太阳女猎手雕像，用它的碎块和废料场的杂物在正对着鹰翼广场的坡道上堆砌了一个街垒，然后他差人用抢回来的钱买了些枪支、火药、木材、草药和布料。
他们用木材加固了平民大厅的防御，又把枪支分给懂得射击的失心者。泰里斯将武装起来的失心者分为2班，轮流守卫着街垒，那个新来的，叫拉斯亚的女人帮了大忙，她会制作各种各样的治疗药水和用于急救的绷带。
获月8日，艾尔杜·炙痕给平民大厅下了最后通牒，他要求他们立刻投降，并交还抢来的赃物，平民大厅非常直接的回绝了他。
双方的对峙并不算紧张，艾尔杜中尉将火枪手中枪法比较好的血精灵挑了出来当做散兵部署在平民大厅周围废弃建筑中，他要让他们牵制，消耗失心者们的精力。直到晚上6点钟，艾尔杜中尉觉得时机差不多了，45名火枪手排成3排在街垒前整齐的列队，中尉亲自来到前线指挥。
“预备。”艾尔杜面无表情的喊道。
第一排火枪手立刻蹲下，摆出瞄准的姿势。
“开火。”艾尔杜喊道。
一阵弹幕打在街垒上，一些堆得不太密实的杂物被子弹炸开。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的火枪朝街垒开枪。射击过后，火枪手们拔出长剑，在周围散兵的掩护下向前推进。
这边的枪声停了，就轮到失心者们反击了。很多失心者已经被枪声吓得摔倒，街垒上只响起了零星的枪声，他们的枪支数量太少，火力不足根本无法阻止火枪手们的进攻。
乔斯将手里的火绳枪架在街垒中的一个马车轮子上，然后朝艾尔杜的方向开了一枪，子弹偏的离谱，擦着艾尔杜身旁的火枪手的皮靴而过，然后打在地面的石头上。
艾尔杜爬上了街垒一连刺倒了2个上来阻止他的失心者，乔斯也扔下手里的枪，拿着一把伐木斧爬了上去。他直面艾尔杜的长剑，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在与中尉肉搏时没有处于下风。
但乔斯毕竟只是一个混混，艾尔杜很快就摸清了乔斯的打斗的路数，他格挡住乔斯的攻击用力一推便让他失去平衡，可当他要刺下去的时候，一支寒冰箭从乔斯的身后飞了过来，艾尔杜只好放弃攻击乔斯，用剑偏斜了寒冰箭的飞行轨迹。
乔斯从街垒上滚了下去，趴在地上摔得不轻。泰里斯将他扶起来，眼看着火枪手们就要占领了街垒，情急之下，乔斯丢下手中的斧子拿起一桶火药和一个火把踩着杂物又爬上了街垒。
“全都往后退！”乔斯举着火药桶吼道。
“趴下，”泰里斯看到一名火枪手掏出了手枪在瞄准乔斯，“快趴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吧？”艾尔杜用剑拨着乔斯手中的火药桶说道。
“我当然知道，”乔斯将火把燃烧的一头逼近火药桶，“如果你们不退回去，我们就同归于尽！”
艾尔杜盯着乔斯，他在吸引乔斯的注意力，等待那名火枪手把乔斯击倒，可是泰里斯看到乔斯不肯退下来，便又扔出一发寒冰箭打伤了那名火枪手。
“后退！后退！”计划失败的艾尔杜只好放弃了这次进攻，组织火枪手们从街垒上退下来，又退到他们的阵地中去。
枪声消失了，喊杀声与打斗声也消失了，混乱重新归于平静。平民大厅守住了第一波攻击，街垒的损伤很少，只有几处还燃烧着小火苗，失心者们欢呼了起来，他们率先取得了胜利。
第一百五十九章：上士？
获月9日，昏迷了近10天的安德烈睁开了眼睛，负责照顾他的护士喜出望外，将这个消息通知给了埃雷图斯医生。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跑来安德烈的病房，检查了他的伤势，已经不要紧了。
医生简单的和安德烈说了几句话，他可以听到，但回答时，他却只能说出一个个的单词，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看来，他脑袋上的伤还需要疗养一段时间，于是便派人去通知他的家族。
伊斯塔·晨星是安德烈的表哥，得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刻向布拉德瓦罗领主请了假来到萨布隆医院，亲眼看到安德烈已经苏醒才放下心来。他知道此时安德烈还不能说话，昏迷了这么久，醒过来了一定很想和人说话，于是他放下慰问品，便坐到他旁边开始和他聊天，但看上去和伊斯塔自言自语差不多。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海伦娜和里昂也来到了医院。这些天，他们两个每天都会来看望安德烈。他们和伊斯塔早就认识，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一起走到安德烈的病床前。看到海伦娜和里昂，安德烈明显的变得有些激动。
“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海伦娜坐到他身边，“圣光保佑，你总算醒过来了。”
“衣服……衣服……”安德烈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单词。
“衣服？衣服怎么了？”伊斯塔掀开安德烈的被子，他身上只穿着干净的病号服。
“衣服……”安德烈还是继续重复着这个单词。
“也许他要的是，”海伦娜轻轻的拉着安德烈的手，“他自己的衣服？”
“他自己的衣服？”里昂咕哝着重复了一句。
伊斯塔也有些疑惑，他打开衣柜将那套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又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的制服拿了出来。他把衣服放在安德烈眼前晃了晃，然后又看了看里昂和海伦娜。这时安德烈明显想要说话，可是说不出来，最后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喊。
“你到底怎么了？”伊斯塔放下衣服问道。
海伦娜和里昂也很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听到了安德烈的喊声，飞快的跑了进来。她看到安德烈抓着他制服的袖子，不停的摇。
“安德烈先生，请您不要乱动。”护士有很丰富的护理经验，能理解他的行为，“您别担心，我们的确洗了您的衣服，但您的私人物品我们都给您收好了。”说完，护士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只盒子放到安德烈旁边。
海伦娜打开了那个盒子，安德烈的警徽、家徽、手枪、火药瓶、子弹袋和钱包都装在里面，最底下还有一封染血的信。
除了那封信，别的都是常规物品，所以海伦娜推断安德烈想找的是这封信。于是他将信拿出来放在安德烈的眼前晃了晃，他立刻安静了下来，用眨眼睛的方式来代替点头。
“你不要乱动。我来念给你听，好吗？”海伦娜问道。
此时安德烈因为刚才剧烈活动而疼得直喘粗气，海伦娜将信翻开，上面的字迹已经被血迹污染了一大片，根本看不出来写了什么，只有信的抬头，隐隐的只能看清一个名字。
“泰……里……斯。”海伦娜勉强看出了组成名字的字母，吞吞吐吐的说道。
“泰里斯？听起来不像女人的名字。”里昂皱着眉头问道，“这家伙和安德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把他的信带在身上？”
海伦娜摇了摇头。
“泰里斯？”伊斯塔面露惊讶的说道，“这家伙我认识，我们是法瑟林魔法学院的同期同学。而且……不，他绝不可能给安德烈写信。”
“你认识这个泰里斯？能和我们说说吗？”海伦娜又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的交集不多。”伊斯塔摸摸下巴上的胡青回忆着说道，“他即聪明又努力，是学生中的佼佼者，跟我正好相反。他很健谈，但是小气，不愿意做花钱的事，更不会去参加沙龙，也没听说过他加入了哪个俱乐部。天灾战争结束以后，我们都在忙着收复自己家族的领地，他却占据了废弃的平民大厅。”
“这很不寻常，”里昂继续问道，“他为什么要占据平民大厅？”
“我也不知道他在那搞什么鬼，他从不给我写信。”伊斯塔摇摇头说道，“后来我加入了血骑士，去逐日岛办事的时候遇到了他。那时他已经变成了失心者，但是还很有理智。我们聊了一会才知道，他在那里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血精灵，也包括已经变成失心者的。”
“原来是这样。”里昂拍拍海伦娜说道，“那么他是个失心者，为什么要给安德烈写信呢？”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海伦娜舒了口气，“安德烈醒过来了，这是我今天遇到的最高兴的事。”
泰里斯，一个小气鬼摇身一变成了扎根于底层的慈善家？想想就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失心者，平民大厅，这两个词对于伊斯塔来说可能只是普通的名词而已，但是对里昂和海伦娜来说就有另外的意思，他也许就是乔斯调查到的新线索。海伦娜抬头和里昂对视了一眼，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们之间也有了些默契。
“海伦娜，你的衣服。”里昂掏出怀表看了看说道，“呃，我说的是你的新衣服，仲夏节要穿的。”
“奥，多谢你提醒我，还有不到2个星期就是仲夏节了，我的新衣服还没做呢。”海伦娜顺势扶着里昂的胳膊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所以我替你约了裁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里昂收起怀表，让海伦娜挽着他的胳膊，“我们得赶快回去。”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海伦娜和伊斯塔挥挥手告别，“伊斯塔先生，我们先失陪了。”
“再见，海伦娜小姐，里昂先生。”伊斯塔站起身和他们告别。
里昂和海伦娜离开萨布隆医院后径直前往下城，他们将马车存在德兰妮尔的旅店，远处突然传来的，零星的枪声吓了海伦娜一跳。他们前往治安所，这里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几名伤员做着日常工作，坎雷中士也在其中。
“中士先生，你也是和安德烈一起受伤的？”里昂走过去问道。
“是的，里昂先生。”坎雷中士说道，“中尉阁下伤的很重，我只是轻伤。”
“其他人呢？”里昂又问道。
“都去前线了。”坎雷中士回答道。
“全都去了？”里昂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啊，您看，这里就剩我们几个带伤的了。”坎雷中士小声说道，“我听中尉阁下说，哈杜伦将军这次要他彻底消灭下城的失心者暴徒。”
“这么严重？”里昂说道，“带我去你们的阵地看看。”
“好吧，我带你们过去。”坎雷中士虽然面有难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前线的阵地上，艾尔杜正在和手下们研究进攻计划，此时他们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布置在各处的散兵不停的骚扰着平民大厅的街垒。不到一天的时间，艾尔杜对街垒发动了好几次攻击，但都是无功而返。
平民大厅死伤不下10人，艾尔杜的部队也阵亡了3名士兵，还有2名重伤员和2名轻伤员。里昂扫视了一下残存的部队，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看到这里来了陌生人，艾尔杜立刻停止了他们的讨论。
“中尉阁下。”坎雷中士站到艾尔杜面前随意的敬个礼。
“你怎么来了？”艾尔杜望向他身后的海伦娜和里昂，“他们是谁？”
“是里昂先生和海伦娜小姐。”坎雷中士说道，“他们都是安德烈中尉的好朋友。”
“这么说，你们两个是来给安德烈报仇的？”艾尔杜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天呐！这是冲突，不是街边打架。”
“这我们当然知道。中尉阁下，请先允许我提几个问题，”里昂没有理会艾尔杜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怒气，直接说道，“现在，平民大厅里一共有多少敌人？”
艾尔杜斜眼瞟了瞟里昂，没有说话。
“差不多还有60个失心者。”坎雷中士接过话茬回答道。
“可我看你们的尸体里……？”里昂指着那具难民模样的尸体，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艾尔杜又斜眼瞟了瞟坎雷中士，中士向他用力的点头。
“当然是有些无业游民对自己的现状不满，”艾尔杜指着尸体说道，“他们加入了失心者并跟我们作对，这个家伙就是在搜刮战利品时被我打死的。”
“那也就是说，平民大厅里的敌人不止60个。”里昂瞟了一眼作战台，苦笑着说道，“我劝您还是别制定进攻计划了，封锁周围的通路，阻断他们和鹰翼广场的往来，困死这帮暴徒是最稳妥的方法。”
“这不行啊，里昂先生。”坎雷中士说道，“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物资。”
“我的计划是一个星期之内攻下平民大厅。”艾尔杜说道。
“那我只好建议您提前想一想如何写这次失败战役的报告。”里昂说道。
“我有73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难道还打不过60个快被魔瘾折磨死的失心者？”艾尔杜的声调提高了不少，里面充满了不悦的意思。
“如果是在野外对战的话，我相信只需要20名士兵就足够消灭他们。”里昂斜了一下嘴角说道，“可是他们有防御工事，你们只有步兵，没有魔导师，更没有攻城武器，就算能拆了街垒，也拿平民大厅的墙壁没有办法。”
“那你有什么建议？”艾尔杜仔细打量着里昂问道。
“很简单，你们需要火炮。”里昂在艾尔杜的作战图上点了两下，一脸轻松的说道，“只需要2门，在这摆一门，在这摆另一门。轰开这个街垒，再打烂他们的围墙。”
“我们没有火炮，只有一辆弩车。”艾尔杜摇摇头说道，“还是十五年前的老型号。”
“就算有也没用，我们也没有炮兵。”坎雷中士插嘴说道。
“你们所缺少的，我们都有。”里昂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有炮。对吧。”艾尔杜眼睛转了转，继续说道，“你们是安德烈中尉的朋友，那我们合作，一起给他报仇。”
“这也正是我们的想法。”里昂点点头说道。
“今天是几号？”艾尔杜在作战台上拿起便签和羽毛笔问道。
“获月9日，中尉阁下。”坎雷中士回答道。
“获月9日，”艾尔杜在便签上飞快的写着，“你叫里昂，对吧。现在我临时任命你为上士，火炮运来以后，你负责指挥。攻下平民大厅，你可以拿走十分之一的战利品作为你的酬劳。”
里昂拿着这封言简意赅的任命书，把脸转向海伦娜尴尬的笑了笑。
第一百六十章：被绑架了
里昂和艾尔杜借了匹马独自返回公馆，把海伦娜单独留在了阵地上。她安静的坐在一把大伞下面，坎雷中士给她泡了杯咖啡，然后坐到她身旁陪她聊天。艾尔杜站在作战台前，装模作样的在写东西，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写，只是在便签上胡乱的画着，时不时的瞟一眼大伞的方向。
根据艾尔杜的了解，坎雷中士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喜欢默默的做事，可是现在他表现出来的殷勤劲有点过了。他眯着眼，斜视着海伦娜，她的鞋子是缎面的，衣服的料子要更好一些，当他看到她胸针上的家徽时，就觉得不奇怪了，原来是阳痕家的大小姐。
温热的天空下，蝉在低鸣，穿着包裹全身的长袍真的很热，海伦娜站起来走动了一会，来到前沿望向那个简陋的街垒和背后那座不算坚固的平民大厅叹了口气，里昂要用大炮轰开这里，但这会造成很多失心者的死伤。
海伦娜经常来下城，对平民大厅的失心者们的行为也有所耳闻，他们还算老实，和鹰翼广场的摩擦并不多，还会主动抓住那些犯了重罪的失心者并送往治安所。相安无事了这么久，他们突然发动了大规模的袭击还打伤了治安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她最担心的还是乔斯，担心他会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受伤，甚至是死去。约克已经够可怜了，他失去了家庭，整个童年也是浸泡在痛苦和孤独之中，如果他再失去哥哥的话，恐怕他以后的人生都会被痛苦和仇恨所淹没。
时间逐渐接近正午，平民大厅的大门打开了，泰里斯带着乔斯和另一名失心者走了出来。他们穿过街垒，站在两边的阵地中间，乔斯的手里还举着一面用洗掉色的窗帘做成的白旗。
“艾尔杜中尉阁下，我们谈谈吧。”泰里斯往前迈了几步朝艾尔杜的阵地上喊道。
“有什么好谈的？”艾尔杜用刀切下一小块面包塞到嘴里，泰里斯说的话他就当没听见。
“去和他们谈谈吧，我和你们一块去。”海伦娜看到了举着白旗的乔斯，提着裙子便往坡道上走，“也许我们能用不流血的方式结束这场冲突。”
艾尔杜匆忙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招呼上坎雷中士跟了过去，并叫住了她。
“小姐，您不能过去。”艾尔杜张开手拦在海伦娜面前说道，“太危险了！”
“你看，他们的确是失心者，可是还有理智。”海伦娜指着他们说道，“我想大厅里的失心者也一样，他们只是生病了，也许还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可他们并不都是罪大恶极的凶犯吧。”
“这是哈杜伦将军的命令，”艾尔杜把将军的命令从怀里拿出来，“您看，将军阁下要我消灭下城所有的失心者暴徒。所有的。”
“他们是失心者，可是不见得都是暴徒。”海伦娜说道。
艾尔杜脸上有些难色，他和坎雷中士对视了一眼，中士微微的耸耸肩。他又看了看海伦娜，她看上去还在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哎，那好吧，”艾尔杜把命令收回衣服里，“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谈判时，您要站在我们身后。”
海伦娜点了点头。
艾尔杜调回来10名散兵布置在坡道旁，坎雷中士拿着一面白旗和海伦娜一起跟在艾尔杜的身后。两边的谈判代表面对面的站定，艾尔杜解开绳扣，将面甲摘下来，泰里斯也摘下头上的破鸭舌帽向他示意。
“小姐。”看到海伦娜，乔斯不由自主的咕哝了一句。
“恩？”泰里斯发出一声轻轻的疑惑，他先瞟了瞟乔斯，然后目光跳过艾尔杜，落在了海伦娜身上，她也正在看着乔斯。
泰里斯快速打量了海伦娜一番，虽然他看不清她的家徽，但是她华贵的衣服和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就足以说明她是一个贵族女孩。奇怪了，乔斯怎么会认识她呢？
“你要谈什么？”艾尔杜轻蔑的问道，“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停手吧，别再打了。”泰里斯说道。
“你凭什么？”艾尔杜问道。
“我知道我你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证物才攻击我们的，你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发泄你心中的仇恨和愤怒。”泰里斯回答道，“我可以把打伤警员的家伙交给你，但是那些魔力水晶我不能给你。”
“那是重要的证物，你必须归还。”艾尔杜不屑的说道。
“那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东西，是用来缓解我们魔瘾的魔力水晶。”乔斯突然插嘴大声说道，“我们只是拿回了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而已。”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接到的命令是夺回证物，并消灭所有的失心者暴徒。”艾尔杜特意将失心者这个词说的特别重。
“你也别那么瞧不起人。我们打了将近一天，你没占到什么便宜。运用你的理性，好好想一想，”泰里斯说道，“我知道我不可能战胜你，但你也没法轻易消灭我。”
“等我们的大炮运来，你就不这么想了。”艾尔杜冷冰冰的说道。
“中尉阁下不应该这么刺激他们吧。”海伦娜碰碰坎雷中士，话音中有些不满。
“别担心，海伦娜小姐。”坎雷中士说道，“中尉阁下这样说，是因为现在还不是谈判的时候。从综合实力上看，平民大厅本身处于弱势，而我们处于强势，现在几乎打成了平手，谈判时他们就处于优势。您也听到了，刚刚他们向我们提条件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你的意思是要继续打下去？”海伦娜问道。
“的确还要打，”坎雷中士说道，“等我们轰开那座碍眼的街垒，轰开平民大厅的墙壁，把他们彻底逼入绝境时，他们就会无条件的投降了。”
泰里斯看到海伦娜在和坎雷窃窃私语，但是他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从艾尔杜的话语中，他听得出他已经铁了心要消灭他们，他只好赌一把了。泰里斯往前走了几步，几乎和艾尔杜并齐。负责警戒的散兵们立刻举起手中的燧发枪瞄准泰里斯。
“先生，请保持克制，”散兵队长说道，“注意保持距离。”
“您好，小姐。”泰里斯没有理会警告，向海伦娜行礼，“我叫泰里斯。”
“哦，您就是泰里斯先生。”海伦娜虽然心里很惊喜，但在这种场合她必须要尽力保持镇定。海伦娜制止了艾尔杜拔剑的动作，并让他命令散兵们放下枪。
“我有话要和您说。”泰里斯说道。
“我在听。”海伦娜说道。
“不能在这说，私下里说。”泰里斯看看艾尔杜又看看坎雷，“我想请您和我们回平民大厅一趟，说完话我就派人送您回来。”
“不可能！”艾尔杜推了泰里斯一个踉跄，然后跟着往前踏了一步拔出剑来，站在海伦娜和泰里斯之间。周围的散兵们也重新举起了枪。
“哎，别冲动，中尉阁下。”海伦娜虽然有些害怕，她曾经面对过失心者，知道他们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但泰里斯有理智也有礼貌，除了他那惨白的皮肤和黯淡的斑块以外，和正常的血精灵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而且她认为他就是给安德烈那封信的失心者，也想和他谈几句。于是她走上去按下中尉手里的剑，“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呢？如果你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我们可以到旁边去说。”
“那也好。乔斯和肯，你们先回去等我吧。”泰里斯转向海伦娜指着左侧的建筑废墟说道，“我们去那边谈。”
“好。”海伦娜也朝艾尔杜和坎雷摆摆手，让他们先回去。
他们穿过半人高的杂草，一起走进那座废墟，海伦娜站在泰里斯身后，他虽然表现得很有礼貌，但是却让海伦娜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险感觉，她悄悄念了个咒语提振自己的精神，又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汇集起圣光。
“小姐，”泰里斯转过头说道，“我猜您是通过一封信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说的对吗？”
“不，是通过一个朋友了解到的。”海伦娜本能的警惕起来，她想都没想的否定了他，为了让他相信，她继续说道，“我不仅知道您的名字，还知道您曾经是法瑟林魔法学院的优等生。”
海伦娜的回答是泰里斯始料未及的，乔斯认得她，而且她看上去对乔斯也不陌生。乔斯是底层的难民，而她是银月城的贵族，他们的人生本应该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泰里斯游离的目光落在了海伦娜的胸前，她脖子上挂着的，正是圣光教派的十字架。看来她是圣光教派的人，而圣光教派一直在追剿潜伏在奎尔萨拉斯王国中的艾萨拉女王的崇拜者和她邪恶信仰的追随者，也许她从乔斯身上发现了邪能的痕迹，并且收买了他，让他来追查背后的事。
如果这个推论是正确的话，那么他给乔斯的信就应该已经落到了她的手里才对。可她否认了这件事，她知道他，还知道他的过去，这又让他起了疑心。
不能在这里拖得太久，艾尔杜的人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不管她是谁，她的身份都足够做他的救命稻草，即使她不是乔斯的新主人，那么只要挟持了她，也一定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于是泰里斯打定了主意，他飞快的念着咒语，在海伦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变成了一只绵羊。
泰里斯夹着小羊鬼头鬼脑的跑出废墟，一旁负责监视这里的潜行者们看到这副景象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马上追了上去，虽然他们遁迹在阴影之中，但是泰里斯的警惕性非常高，他释放出了累积在体内的邪能，使周围的土地和杂草燃烧了起来。
追踪他的潜行者们因为这火焰被迫从阴影中跳了出来，泰里斯边跑边扭头往回看，他瞅准时机，将一股庞大的暗影能量砸在跟踪他的三个潜行者身上，将他们拍晕，他不想纠缠，加快脚步跑进了街垒。
第一百六十一章：被拆掉的封窗
来到失心者的阵地后，泰里斯关闭了进入街垒的通路，然后他将海伦娜放下，并驱散了她身上的魔法效果。变回人形的海伦娜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身体却发现她被失心者包围了。
她被迫和他们一起走进了平民大厅，这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酸腐和恶臭等比例混合的味道，让海伦娜感觉非常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捏着鼻子。
大厅里的面孔海伦娜都很陌生，可他们看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仇恨、嫉妒、悲愤和痛苦，这些负面情感的产生并不针对她个人，而是她的阶级，和它带给她的特权。
他们走过大厅的中线转向左侧，泰里斯推开一扇小门，里面是一个空空的小房间，只有一扇被木条封死的窗户。
泰里斯想要进一步的从海伦娜身上套取消息，他心里盘算着，如果海伦娜是乔斯背后的人，那么就利用他对那个组织的了解投靠她。如果她不是，那么挟持她也能保证他的安全，稳妥起见，必须先控制住她。
“把她绑起来！”泰里斯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横在海伦娜的脖子前，给身后的失心者下达了命令。
一名失心者把海伦娜的手反绑在身后，泰里斯用匕首挟持着她，把她带到房间的角落里又在她的左脚上绑了一个脚镣。
“泰里斯，你不能这么对小姐！”乔斯突然走了进来，并抢下了泰里斯的匕首。
“哦，看来她果然是你的新主人。”泰里斯说道。
“我和乔斯只是认识而已。”海伦娜很生气，她现在不止在气泰里斯，他把她骗到了废墟里并绑架了她固然很可恶，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一定是乔斯向他出卖了自己的身份，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可他回报给她的只有背叛，现在他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和紧张，在海伦娜看来不过是一种惺惺作态罢了。海伦娜尽力保持着镇定继续说道，“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你就不应该这么对我。”
“对不起，小姐。我也是没办法，只能这么做。请您原谅。”随后，泰里斯转身对失心者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吧。乔斯，你也出去。放心，我不会对小姐做什么的，我发誓。”
乔斯并不想走，但是身后的失心者硬是把他架了出去。
“小姐，这个房间里的异味是最轻的。”泰里斯把双手抄在胸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海伦娜哼了一声，来了小姐脾气。她把头扭到一边，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话了，不管泰里斯问她什么，她都不说。泰里斯耐心的说尽了好话，可就是安抚不下去她的小姐脾气，他们僵持了两个多小时，房间的门被粗暴的推开了，一股臭气涌了进来。
“泰里斯！”一名失心者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我们的外围失火了，火势很大，已经蔓延到外墙了。”
“快去组织人手救火！”泰里斯拿出一条手帕把海伦娜的嘴绑上，“对不起了，小姐，这是我身上最干净的布。”说完，他连忙跑出去帮忙救火。
火是从西面烧起来的，已经蔓延到了废料场，这里距离平民大厅储存物资的地方不远，必须赶紧扑灭。这火绝不是凭空烧起来的，而是有人故意纵火，是艾尔杜的潜行者们干的。
他们回去报告了海伦娜被绑架的情况，艾尔杜这么做，应该是想让他们趁乱渗透进来把海伦娜救出去。于是他封闭了平民大厅所有的门，只打开一扇离火灾现场最近的偏门用于救火并派人把守住。
在艾尔杜的阵地上，两匹马各拖着一门隼炮来到临时摆放军械的区域，安威瓦尔德和他手下的几名探员赶着另一辆装着炮弹和火药的马车也进入了阵地。
虽然里昂不太想让矮人们看到这种内战的场面，但他更不想这件事惊动到公爵。权衡再三，最终他决定找这些精通使用各种火器的矮人们帮忙。
安威瓦尔德指挥矮人们卸马，里昂扫视了一下这巴掌大的阵地，海伦娜竟然不见了。他走向艾尔杜的作战台，中尉的脸上明显有恐惧和焦虑的神情。
“海伦娜去哪了？”里昂问道。
“小姐她……”艾尔杜支支吾吾的说道，“她……被失心者绑架了。”
“在你们的阵地上被失心者绑架了？”里昂说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艾尔杜把事情经过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小姐被绑架了！”安威瓦尔德激动的说道，“那我们赶快攻进去吧！”
里昂不再说话了，他舔舔嘴角，脸上的表情吓人极了。
“里昂先生？”艾尔杜此时也没了主意。
“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里昂此时表现得异常冷静，“我想他们绑架海伦娜无非是为了给谈判增加筹码罢了，所以她应该不会有危险。他们会派人来谈条件，等等看吧。”
“对，您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艾尔杜舒了口气说道，“另外，我已经派人去救小姐了，他们一定能成功的。”
在平民大厅里，海伦娜已经站得双腿发酸，甚至有些微微抖动。教堂的钟声响彻着，从鹰翼广场传到平民大厅，已然是晚上9点钟了。外面的火早已经被扑灭，房门前又增加了2名守卫，潜行者们的营救行动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不算明亮的月光从被木条封住的窗缝中射进来，像几条细细的光柱，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囚禁，真是太难受了。海伦娜对自己的莽撞行为有些后悔，她天真的以为泰里斯真的有话想和她私下里说，但她显然低估了人心的险恶。
海伦娜靠着墙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的在祈求里昂回来以后马上来救她。忽然，她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而且声音还很熟，于是便尽力往门边凑，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声音。虽然她无法完全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能听出来，外面有乔斯的声音。
果然，没过多一会，乔斯便推开门，他给海伦娜搬了把椅子过来，然后将绑缚在她嘴上的手帕解开。
“乔斯！”海伦娜生气的跺着脚。
乔斯低着头，沉默着站在她旁边。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乔斯的到来让海伦娜憋了一肚子的火爆发了出来，她趁乔斯不注意，踢了一下他的小腿，然后高声说道，“刚刚我听到了，是那个绑架我的家伙派你来审问我的，我是什么都不会和你说的。”
“不是的，小姐。我没想到泰里斯会这样对您，我是来给您道歉的。”乔斯忍着疼痛小声的说道，“他不让我来见您，我编了一个谎话欺骗守卫说，泰里斯要我来审问您，他们才肯放我进来的。”
海伦娜的眼神变得幽怨了许多，然后嘟着嘴又踢了他一脚，可能是她觉得还不够解气，连着踢了乔斯好几下。
“我不想听你们之间的事，”海伦娜一边踢他一边说道，“我饿了，我渴了，给我拿些吃的东西来。”
“好，我去给您拿面包。”乔斯疼得龇牙咧嘴。
“还得有洒了牛肝菌粉末的榛子黄油。”海伦娜没好气的又踢了他一脚。
“我们没有黄油。”乔斯往后躲了几步。
海伦娜这几脚都踢到了一个地方，乔斯疼得龇牙咧嘴，他跑掉了，比起被踢，他更像逃避的是海伦娜幽怨的目光。对于乔斯来说，海伦娜不仅救了他的命还给他的弟弟找了学校，她给了他们未来，可是现在却被他的同伴囚禁在了这里，这让乔斯感到很惭愧。另外，还有一点让乔斯感到很不安，泰里斯特意叮嘱他不要来单独见海伦娜，并且还收走了他的武器。
“问完话了？”负责守门的失心者看着乔斯狼狈的逃出来，憋着笑问道。
“问完了。”乔斯揉揉疼痛的小腿回答道。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守卫继续问道。
“没什么，”乔斯随口编了个瞎话，“我得去跟泰里斯商量些事情，拿点东西给她吃吧。”
“我看还是算了吧，”守卫满口嘲讽的说道，“贵族的大小姐怎么会吃我们的剩饭？”
“我记得还有些从教堂拿回来的面包蛮干净的，”乔斯说道，“给她吧。”
“凭什么？”守卫哼了一声说道，“那些东西得留给守卫街垒的勇士们。”
看着守卫脸上坚决中又带着不屑的表情，乔斯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的从他眼前消失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点燃一根白色的蜡烛，然后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在发愣。守卫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他说话的态度让乔斯感到害怕。
乔斯虽然犯过很多罪，但他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如果海伦娜换一个普通的平民身份，那么乔斯会毫不犹豫的去向泰里斯争取放了她，可是他没这么做，因为她是个贵族，她的一只鞋可以让他一年衣食无忧，她的一枚戒指是他努力工作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也未必能得到的。
但是脱下了这些华丽的装饰，他们没什么区别，她一样会饿会渴，被拴上脚镣就会失去自由。他像听笑话一样的听着她那些无理的要求，和那个守卫一样，这仇恨似乎也扎根在了他的心里。
乔斯的床头摆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是一名牧师送给他的，他们很聊得来，上次乔斯被拘留时，他来帮他悔罪并把这个十字架送给了他。
它静静的立在这里已经有很久了，可这时，却突然有几道微弱的圣光围绕着它。乔斯好奇的把手指伸过去，那如同法力流一般的金色能量没入了他的身体，让他感到心肺像被灼烧一般的疼痛。
乔斯缩回手，疼痛消失了，他心底的仇恨似乎也消失了，此时他的心里回荡着一个声音。
“你必须去救海伦娜，泰里斯绑架她的行为本身就是错的，是可耻的，你必须得纠正这个错误。这不仅仅是为了救她，也是为了救你自己。”
乔斯猛然惊醒，就算泰里斯不说，他也能猜到他把海伦娜绑架回来的原因。有她在这里，外面的军队就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平民大厅的立场上来看，这么做的确是最有利的，他也是一直利用这个所谓理性的判断来麻痹自己，用来掩盖仇恨和嫉妒。
可是仔细想一想，她有恩于他，这么做对海伦娜不公平，而且这场冲突也与她没有直接的关系。
这是来自于乔斯灵魂深处的呼唤，他的良知终究没有完全被仇恨和嫉妒吞噬，并被这微弱的圣光唤醒。他不再犹豫了，借着蜡烛微弱的火光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开锁器，然后离开了房间。
月光变得黯淡了一些，又渴又饿的海伦娜有些疲倦靠在墙上眼睛只睁开一半，她想要休息一会，可是窗外的吵闹声让她心神不宁。
从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变得亮了许多，此时乔斯正站在窗外，将一把坏掉的矿工锄当做撬棍来用，正在拆封闭窗户用的木条。
第一百六十二章：有惊无险
乔斯每撬掉一个木条，海伦娜就会变得警惕一分，也清醒一分。没有了木条的阻挡，月光变得明亮了起来，乔斯遵从了自己良知的声音，悄无声息的从窗口钻了进来，然后让海伦娜把拴着镣铐的左脚伸到月光下，麻利的用开锁器撬开了她的脚镣。
“小姐，我真诚的向你道歉。”乔斯站起身小声说道。
“我原谅你了，”海伦娜感应到了他身上的异样，脸上透着一股喜悦，“圣光照亮了你的内心。”
乔斯点点头然后从窗口钻了出去并冲海伦娜招招手，被拆开的窗户不小也不算高，海伦娜将上身从窗口探出去，乔斯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抱着海伦娜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将她拖了出来。他打算把海伦娜送上西面的坡道，这样她就可以沿着黎明之路回到鹰翼广场。
坡道前是一处建筑群的废墟，里面是一些残垣断壁和燃烧的火堆，由于刚才的失火，泰里斯已经派人在这里巡逻了。乔斯带着海伦娜走进了废墟中，他们贴着一面矮墙悄悄前行，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第一个巡逻者。
他们蹲在墙后默默的观察着他的巡逻路线，然后趁着他们处于他的视野出现盲区时，快跑了几步穿过一个房屋的废墟，躲在一颗烧焦的大树后面。
走过了一段相对安全的路后，距离坡道的入口只有不到30米了，这时又出现了一个巡逻者阻拦在他们面前。
乔斯和海伦娜蹲在一个烧毁的木柜后观察着巡逻者移动的轨迹，他们的目标是对面6米处的残断矮墙，只要他们能越过矮墙，海伦娜便可以安全的进入坡道。
稍稍观察了一会，乔斯总结出了这个巡逻者的行动轨迹，他巡逻的路线横在他们面前，大概范围有80米左右，而他们正好处于他巡逻路线的正中间。
也就是说，当他走过他们眼前，使他们处于巡逻者身后盲区的时间至少有20秒，走过6米的距离是很轻松，很容易的事。
谨慎起见，当巡逻者路过他们眼前时，还是乔斯率先行动，他很轻易的就到达了矮墙并翻过去，然后四处扫视了一下，往后的道路上一点火光都看不到，看来已经没有巡逻者了，于是他蹲在矮墙后冲海伦娜招招手。
一路上，他们两个已经用这样的方式躲过了3个巡逻者，海伦娜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害怕了，她甚至觉得这种潜行方式很刺激，很好玩。虽然海伦娜的双手仍然被绑着，但她的行动还是挺利索的。
自由就在眼前，可是命运忽然跟她开一个玩笑，海伦娜刚走两步就踩到一颗松动的石头，石头滚落撞到了石板路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巡逻者自然听到了声音，他举着火把突然回过头来，海伦娜被迫躲到一个木架后，但她的白色长袍在月光下太明显，巡逻者循着声音走到她附近，很轻易的就发现了她。
“让我来看看这是谁。”巡逻者举着火把凑了过来。
他把海伦娜从木架后拽了出来，为了躲避刺眼的火光，海伦娜把头扭向一边。巡逻者将火把交换到了另一只手，歪着头，轻轻的捏着她的肩膀，然后又顺着她的脖子往上摸到她的脸颊，突然用力把她的脸扭了回来。
“原来是泰里斯捉回来的小绵羊呀。”巡逻者捏着她的脸满嘴嘲讽的说道。
“把你的脏手拿开！”海伦娜用力甩甩头挣脱了他的控制，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巡逻者的脸上浮动着玩弄猎物的讨厌表情，得到了魔力供应后，他暂时脱离了魔瘾的折磨，对女人的欲望也重新找了回来。
海伦娜后退的过程中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脚底突然一打滑，他敏捷的跟了上去，伸手抓住她的肩膀。
在黑夜与废墟之中，这么漂亮的女孩本身就有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即使是有涵养的绅士此时也会被名为欲望的恶魔控制心智，更何况这个挣扎于底层，从未闻过女人香味的失心者。
海伦娜心里很害怕，也有些惊慌，她挣扎了两下，可是那失心者的力气很大，很轻易的就控制住了她。
亵渎一个贵族女孩不仅能释放他的欲望更能发泄他对权贵的不满，比打死几个当兵的更有震慑力。
于是他把火把丢到一边，抓住她的手肘，把头凑到海伦娜的颈边用力的嗅，贪婪的吸着他永远不可能闻到的香味。他感到海伦娜已经不挣扎了，大着胆子把上身往前贴，可就在他得意的时候，海伦娜猛的抬起膝盖，精准的顶在他的双腿中间。
下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本能的向后缩着身体，他放开了海伦娜捂着裤裆疼得嗷嗷大叫，海伦娜趁机用肩膀将他撞偏，径直往前跑。
可她刚刚跑出去两步，巡逻者便强忍疼痛追上去并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她又被他抓到身前，这次他的眼中迸发出了怒火，脸也变得扭曲。
“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中逃脱。”巡逻者恶狠狠的抓着她的胳膊。
他再次控制住了海伦娜，并且扬起手打了她一巴掌，可是这一巴掌并没有威慑到她，反而把她的脾气打上来了。海伦娜的心沉静了下来，做了一个可怜的表情，让他误以为她屈服了，当他再次把头凑过去的时候，她抓准时机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
这时，乔斯也从矮墙后跳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块椭圆形的石头用力砸在巡逻者的头上。乔斯用的力气很大，几乎把他砸晕，海伦娜顺势一甩头，扯掉了他半个耳朵。
巡逻者本来已经被砸的头晕目眩了，但是疼痛又让他变得清醒，他捂着流血的耳朵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悲鸣，看到乔斯，他的怒火全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你这叛徒！”巡逻者向他高声大叫，并朝他扑了过去。
情急之下，乔斯顾不了那么多，他向前一跳率先抱住了巡逻者，然后扭着他一起滚到后方的废墟之中。
海伦娜吐掉嘴里那半只血淋淋的耳朵，被邪能浸透的血中除了腥味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感觉，她干呕了好几下，踉跄着爬上坡道然后进入黎明之路。月光变得明亮起来，路面闪亮如银，海伦娜安全的逃回了鹰翼广场。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难民营中没有一点光亮，海伦娜小心翼翼的绕过错落的帐篷，走向亮着火光的阵地。
此时大部分的士兵都在休息，里昂却坐在一个树桩上，借着篝火的亮光在剥东西。第一个发现海伦娜归来的是安威瓦尔德，他立刻走过去迎接她，看到了她狼狈的样子，发出一阵阵的叹息。
“小姐，您可让我们担心死了！快让我好好看看。”安威瓦尔德走到她身边，张开双手上下看了看海伦娜，还好没什么伤，“圣光保佑，您竟然能毫发无损的逃回来。”
“有人帮了我，”海伦娜舒了口气，看着靠在炮架和轮子周围打盹的矮人们，她问道，“安威瓦尔德阁下，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是里昂阁下请我们来当临时炮兵，”安威瓦尔德撸起袖子说道，“那些失心者竟然敢绑架您，这次就算没有报酬，我也要把那个平民大厅轰成平地。”
“呃，谢谢您的关照，”海伦娜转过身，把被绑缚的双手在安威瓦尔德眼前晃了晃，“能不能先帮我把绳子解开？”
“哦，对不起，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有看到您的手还被绑着。”安威瓦尔德掏出匕首割开了她手上的绳子。
这时里昂也走了过来，他既没有发火也没有咆哮，而是将手中剥得干干净净，一条白筋都没有的神圣太阳果递给海伦娜。他的从容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她将果子掰成一瓣一瓣的，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默默的看着里昂。
安威瓦尔德也能看得出来海伦娜和里昂的关系很亲密，他很识趣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回去休息，里昂把海伦娜拉到角落里从上到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以后才放下心来。
“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你竟然能自己逃回来。”里昂说道，“乔斯帮了你，对吗？”
“恩，是他。”海伦娜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可我觉得怪怪的，我从他身上感应到了一丝圣光，在这之前从未有过。”
“是啊，他吸了那么久的邪能，怎么可能会得到圣光呢。”里昂摊摊手，“对了，那个叫泰里斯的家伙，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一想到泰里斯，海伦娜便气得直跺脚，“这家伙讨厌得很，他把我骗到了废墟里，还把我变成了绵羊。”
“好吧，”里昂苦笑着耸耸肩，“等我们攻进平民大厅，我就去干掉他，给你出气。”
“还是不要了，里昂。”海伦娜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开几炮吓住他们，让他们投降就好了。”
“你的好心用错了地方，”里昂眯着眼睛说道，“为什么要对一个绑架你的失心者仁慈？”
“我并不是对他仁慈，”海伦娜挽着里昂的右手说道，“我担心的是你，你不会忘了你手上的那个邪能纹身吧，你应该远离杀戮。”
第一百六十三章：平民大厅的覆灭（1）
里昂始终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要求，而是推脱般的说了一句“到时候再说。”然后就匆匆回到阵地上与艾尔杜中尉连夜做出安排，海伦娜没有回家，留宿在了德兰妮尔的旅店，无论如何她也要阻止里昂直接参与这场冲突。
海伦娜很清楚里昂的脾气秉性，虽然他表现的很平静，但是她心里知道里昂不会饶过绑架她的泰里斯，不管他和安德烈有什么关系，不管他背后隐藏着什么，他都不会手软。她担心他会在战斗中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担心杀戮会加深邪能的侵蚀。
第二天的清晨，一小群乌鸦盘踞在平民大厅的房顶，它们粗劣的嘶哑声覆盖了清晨的鸟叫，这些狡猾又投机的家伙每次成群结队的出现都会带来噩兆。7点钟的时候，里昂已经醒来并且穿戴整齐，在他和矮人们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德米提雅突然来到了阵地上。
“里昂先生，早上好。”德米提雅很随意的挥挥手和他打招呼。
从赎罪岛回来以后，德米提雅每周都会跟里昂和海伦娜一起喝两次下午茶，生活安定远离纷争也让她变得开朗了许多，性格也活泼了起来。他们渐渐变得熟悉，而且也已经知道了里昂身上的秘密。
“早上好，”里昂心不在焉的掰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是神父让你来的吧？”
“是的。”德米提雅回答道。
“来找我有什么事？”里昂继续问道。
“我们到旁边去说，”德米提雅把里昂拉到角落里，然后凑到的他耳边小声说道，“神父让我来告诉你，这些失心者被邪能侵蚀的太深了，已经没得救了。”
“他不是不管世俗的事吗？”里昂若有所思的斜了德米提雅一眼说道。
“神父还说了，这是教廷的事。”德米提雅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看不出来平民大厅和教廷有什么关系。”里昂说道。
“早晚你会知道的，”德米提雅说道，“对了，还有件事，神父要我来告诉你关于秩序骑士团的事。”
“秩序团？”里昂苦笑着说道，“他最近古典主义文学看多了吧？”
“严肃一点，”德米提雅嘟着嘴说道，“这个组织是真实存在过的，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那它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里昂回忆着上学期间看过的几本小说，“你可千万别说它是一个猎杀巫师和邪灵的组织。”
“这个说来话长了，简单点说就是圣光教派用武力阻止燃烧军团侵犯艾泽拉斯的组织。”德米提雅说道。
“阻止燃烧军团？那不是提瑞斯法议会的事吗？”里昂问道。
“圣光教派从未信任过提瑞斯法议会和他们荒唐的守护者制度，教廷认为没有得到正义信仰指引的力量并不能真正用于对抗邪恶，他们的守护者会被恶魔腐化就是最好的证明。”德米提雅说道，“秩序骑士团和检察官制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由洛丹伦教廷和奎尔萨拉斯教廷共同建立的。”
“你知道的可真多。”里昂说道。
“当然了，神父把关于圣光教派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德米提雅回答道。
“好吧，回到现实上来。神父要我消灭平民大厅里所有的失心者，对吧。这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是海伦娜也在这，她要我远离战斗。”里昂看看怀表，耸了耸肩说道，“而且我估计她马上就要来了。”
“不用担心，我会说服她的。”德米提雅回答道。
里昂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一起往回走，果然在半路上正好碰到了海伦娜。突然看到里昂和德米提雅在一起让她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里昂微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转头朝阵地走去，海伦娜叫了他一声刚要追过去，德米提雅便迅速走到了海伦娜身边拉住了她。
“里昂，”海伦娜望着他的背影，“你……”
“让他去吧，海伦娜小姐。”德米提雅迅速打断了她的话。
“不行，你不明白，”海伦娜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急促，“我不能……”
“我都明白。”德米提雅拽着她的胳膊说道，“神父要我带你去血骑士基地见一见穆鲁。”
“不，我不去。”海伦娜甩开德米提雅的手说道，“我哪都不去，我要去拦住里昂。”
“你不能这么做，再不参加战斗，他的剑就要生锈了。”德米提雅说道。
“你不了解里昂，他对战斗很偏执，容易被情绪控制。”海伦娜摇摇头，朝着里昂背影消失的方向迈步，“如果是以前的话还好，现在绝对不行。杀戮会加深邪能对他的侵蚀，会让他变成恶魔的。”
“那就更不应该逃避了，”德米提雅跟上去又一次拉住了海伦娜，“他得锻炼自己的意志，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他要从战斗中累积足够的经验才能对抗入侵他意识的恶魔。小姐，我能理解你想要保护他的心情是多么强烈，但你们的道路是完全不同的，你的经验不会成为他的路标，所以你这样阻拦他，反而会害了他。”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海伦娜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对德米提雅的说法倒是有些认同，最近这段时间，里昂的确变得有些消沉，但她还是很担心，于是她继续说道，“可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去看着他。”
德米提雅眼珠转了转，悄悄的将自己的精神力蔓延到海伦娜身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海伦娜顿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刚刚迈出去的脚硬是收了回来。
“你别去啦，跟我走吧。”德米提雅控制着海伦娜的身体强行让她转了90度，“神父说哪怕控制你，也得带你去见穆鲁。”
海伦娜没有向德米提雅强硬的态度屈服，反而是集中精神和她的精神控制对抗起来，争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不知不觉中，德米提雅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海伦娜的年纪和她差不多，但是她的精神力明显要比德米提雅庞大很多，要不是自己多年苦修所带来的对精神力那种极致的控制，她还真不一定能压着住海伦娜。
“哎，我的大小姐啊，真实的你比看起来要固执的多唉，也许强行把你弄过去反而会适得其反。”德米提雅撤去了对她的精神控制，然后做了一个放松的表情说道，“好吧，我投降了，我们一起去阵地吧。”
“真的？”取回身体的控制权，海伦娜舒了口气。
“是真的，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德米提雅说道，“第一，你不能干扰他的行动。第二，事情结束以后，和我一起去见穆鲁。”
“好，我答应你。”海伦娜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
德米提雅和海伦娜一路小跑的来到了鹰翼广场的北口走下坡道进入谷地，火枪手们整齐的蹲在用石头码好的胸墙后，虽然看不见人头，但是他们长长的燧发枪高过胸墙很多，黑洞洞的枪口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街垒里的失心者，你们听着！”艾尔杜中尉站在胸墙前喊道，“我们已经切断了周围所有的通路，你们没有希望，彻底没希望了，继续抵抗只会白白送命。”
此时泰里斯正站在街垒后，他探出头看了看艾尔杜的阵地，他果然弄来了两门炮，不过他并不害怕，对此他已经有准备了。但他有些疑惑，那个贵族女人还在他手里，艾尔杜应该不敢进攻才对。
“害怕了吗？要投降吗？”泰里斯苦笑着说道，“在他们架好炮之前，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投降？我们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对，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好，那我们就抵抗到底，直到他们妥协！”泰里斯启动了街垒上的魔法，但他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匆匆的转身离开。
失心者没有回应他，混合了黑火药中硫磺的刺鼻味道的风吹走了艾尔杜的耐心，他下达了进攻的命令，火枪手们向左右两侧聚集，里昂冲安威瓦尔德招招手，矮人们六个一组，吃力的推着炮车的轮子将隼炮推到街垒正前方的两座胸墙后。
“真是可恶，竟然有矮人雇佣兵在帮他们！”
“瞄准那些推炮的矮子，开火！”
街垒上的射击口冒出一阵阵的白烟，有两名矮人各挨了一枪，两名破法者迅速走上来用手中的鸢盾做掩护，潜行者们将受伤的矮人拖到了后方。还好，那些过时的老旧枪械对矮人们石头般坚硬的身体杀伤力有限，他们经过简单的包扎后，又重新投入到战斗中。
艾尔杜将散兵们也收拢回来，站在大炮的后面举枪还击，他们一把接一把的换枪，坎雷中士带着十几名火枪手为他们不停的装弹，一阵阵密集的弹幕压得街垒上的失心者们不敢抬头。
趁着对面还未还击的间隙，安威瓦尔德他们已经将炮架好，他和里昂各拿了一个火秆点燃了炮尾的火门，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6磅重的实心炮冲出炮口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白烟，几乎是画着直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街垒上。
他们满心期待的幻想着街垒被炸开的画面，可真实看到的却是炮弹只在街垒上砸出一个小坑，它的动能好似完全被抵消掉了一样，这很不对劲。
艾尔杜命令散兵们继续射击用来掩护大炮的装填，里昂和安威瓦尔德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指挥大炮又射了几轮，依然只能在街垒上留下一些小小的弹坑。
第一百六十四章：平民大厅的覆灭（2）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炮弹是用棉花做的吗？”艾尔杜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
“炮弹就放在那里，你自己去看一看是不是棉花做的。”里昂更没好气的回应他。
艾尔杜双手抄在胸前，望向了街垒上那些平滑的弹坑，心里感觉怪怪的。他其实早就查看过了，里昂他们使用的是近6磅重的实心炮弹，在这么近的距离打在这种用杂物堆成的街垒上，炮弹的冲击力应该能炸出一个大坑才对。
“那现在怎么办？再弄几门炮来？”艾尔杜随口说了一句。
“我看还是组织一次进攻吧，”里昂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个街垒有古怪，所以我想在近距离观察一下。”
“很有胆识嘛，里昂先生。像你这样勇敢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见了。”艾尔杜对他似乎产生了些兴趣，“我同意你的计划。”
从枪声的密集程度来看，大概有20名失心者在守卫街垒，于是艾尔杜将30名火枪手整编成一队交给里昂。坎雷中士将他们集中在一块空地上，排成了10人一行的队列，但是当他请里昂检阅他们的时候，里昂却咬着右手的拇指在沉思。
“怎么了，里昂先生？因为要直面临枪林弹雨而感到害怕了吗？”艾尔杜打趣的说道，“会害怕说明你是一个正常的血精灵。”
“不，我很正常，中尉阁下。但我一点都不害怕。”里昂说道，“我只是有个请求，请您再分给我一名破法者，我怀疑那个街垒的坚固程度与魔法有关，而我对魔法又一窍不通。”
艾尔杜从牙缝中倒吸了一口气，脸上明显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里昂的这个要求听上去并不算过分，而且也合情合理，但这却让艾尔杜有些犯难。
破法者，奎尔萨拉斯王国的精英战士，是王国成立后，第一任陆军大臣提出的“魔法反制”培养计划的产物。
陆军部每年都会在各个公学里挑选一批十岁以上，身体素质过硬，同时对魔法能量极为敏感的孩子，然后将他们送往法瑟林魔法学院的一个特殊部门进行全日制的精心培养，昂贵的教育费用完全由陆军部承担，毕业后他们就会成为破法者在各个军中服役。
破法者和普通的魔法师不同，他们身体强壮意志坚韧，可以负担沉重的附魔铠甲和鸢盾。他们不擅长制造火球或者寒冰箭，而是擅长感知魔法能量的波动，精通防护系和控制系魔法，可以像操纵木偶一样操纵敌人手里的火球或者寒冰箭。
也就是说，这是一支用魔法来反制魔法的特殊部队。
在战争中，比起其他种族只能派潜行者们偷袭敌军法师阵地的单调手段，破法者部队的存在使奎尔萨拉斯王国的军队可以更加有效的破坏敌军的防御魔法，突袭法师阵地，从而让己方的法师部队更容易控制战场，赢得战争的主动权，是这个人口单薄的王国能屹立在强敌环伺的东部大陆数千年的有力保障。
所以说，破法者们各个都是宝贝，整个下城的治安所的编制里只有这10名破法者。起初艾尔杜把他们调来完全是因为人手不足，让他们充当宪兵维持纪律，管理阵地顺便救援伤兵而已。
他并没有向哈杜伦将军正式申请让这些破法者们参与正面作战，如果他分给里昂一名破法者参与这次试探性的进攻，而他又恰巧在这场战斗中受伤或者阵亡，那么艾尔杜不仅中尉头衔保不住，恐怕还要因此坐上几十年的牢。
“这……你得让我考虑一下。”艾尔杜有些为难的说道。
里昂点了点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是知道的，于是他安静的坐到一边等待艾尔杜的回应。听着前线传来的零星的枪声，里昂的急脾气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他瞟了艾尔杜好几次，希望他尽快给出答复，就在这时，海伦娜和德米提雅来到了阵地旁，站在南边的一颗茂盛的岑树下。
里昂本想装作没看见，但是艾尔杜又不能马上做决定，他不可能立刻出战，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磨磨蹭蹭的走到她们对面。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德米提雅一步一步的悄悄蹭到旁边然后扭头跑向教堂，树下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了，当里昂还在脑子里寻找词汇思索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海伦娜突然抱住他，两片温温的嘴唇贴在里昂的脸颊上。
“完整的回来，”海伦娜越抱越紧，“别受一点伤，身体和心灵都不要。”
“哎呀，别这么大惊小怪。这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没事的。”里昂的心里突然感到无比的顺畅，看来德米提雅的确说服她了。
“呃……咳……里昂先生，海伦娜小姐，现在可不是亲热的时候。”撞到这一幕的艾尔杜有些不好意思，“我决定了，分给你一名破法者，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所以我决定赌一把。”
“谢谢您，中尉阁下。”里昂的心里变得更顺畅了，“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海伦娜放开了里昂，挽着他的胳膊和艾尔杜一起来到阵地检阅参与这次进攻的士兵，过了不多一会，德米提雅也来到了这里。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将一本刚刚从教堂借来的圣典《坚韧祷言》递给海伦娜，又在地上插了两支虔诚蜡烛并将其点燃。
海伦娜翻开圣典念诵着里面的内容，德米提雅则是和海伦娜保持同样的语速背诵着同样的文字，她们一起为即将出战的士兵们祝福。简单的仪式过后，士兵们感觉身心变得更加强固，就连身上穿的铠甲和头上戴的小高顶盔都好像变轻了。
“这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任务是掩护我们的破法者到街垒附近，并为他调查街垒争取时间。”里昂悠然的说道。
“是的，长官。”士兵们整齐的回答。
“好了，做好准备。”里昂握了握腰间的剑柄说道，“出发。”
安威瓦尔德一手拿一个火秆又朝街垒开了两炮，散兵们再次分散到两侧开始进行掩护射击，参与进攻的士兵们放下手中的燧发枪，拿起统一制式，有近2米长的战戟迅速越过了胸墙然后摆出一个空心方阵，让里昂和破法者站在其中向前推进。经过细红线训练的火枪手们即使在枪林弹雨中也能保持冷静，以稳定的队形前进。
在最后一轮掩护射击过后，里昂已经到达了街垒前不到10米的距离。
“进攻！”里昂将手中的剑指向街垒，“永恒的太阳指引着我们。”
士兵们从里昂的吼声中得到了激励，大部分士兵越过地面上最后的障碍和杂物围住街垒然后向上爬。里昂一马当先的第一个爬上街垒顶端，两名失心者也抡着斧头从街垒后跑上来与他交战。
失心者从左右两个方向攻击里昂，他先是侧身躲开左面的攻击，同时用剑招架住右边袭来的斧头，然后抓住那名失心者的胳膊敏捷的转动脚步闪到一边再推他一把。被推的失心者撞倒了攻击落空的失心者，一起从街垒上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名破法者在5名士兵的保护下接近街垒，并开始运用他的能力检查它。果然，他在街垒中感应到了一种效力很强的魔法波动，施加在街垒上的魔法很高级，他无法立刻分析出这是什么魔法。
士兵们陆续爬了上来，占领了街垒的一小部分，剩余的士兵继续向两边散，准备包围街垒上的失心者。但是失心者的数量明显要比艾尔杜预估的多，此时与里昂他们交手的失心者已经超过了20个，街垒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血精灵，而更多的失心者穿插在他们的阵线中，士兵们只能各自为战，根本包围不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地形上本来就处于劣势的士兵们渐渐被压制住了，受伤的士兵纷纷滚落，只有里昂和他身边的那几名士兵还在苦苦的支撑着阵线。
“还没好吗？”里昂踢倒前面的失心者，朝街垒下方大声喊道。
“还没好，长官！”破法者擦擦从面甲缝隙中淌到脖子上的汗，“以辛多雷的名义，请再耐心一点，再给我一些时间。”
“耐心我有的是，可是没有时间。如果一个方法行不通，就想另一个方法！”里昂抱怨着冲进前方乱战成一团的人群里。
里昂的话似乎提醒了这名破法者，他举起右手，小心翼翼的用奥术洪流抽取着周围的魔法能量。过了大约15分钟，他右手的掌心中浮着一颗小小的奥术能量球。
“长官！我的工作完成了！”破法者朝里昂喊道。
“太好了！”里昂刺倒他正面的失心者喊道，“撤退，撤回阵地。”
里昂和他身边的5名士兵负责断后，其他士兵迅速从街垒上退下来，他们拖着伤员队形散乱的狼狈逃跑。一直在阵地上观察这里的艾尔杜看到这一切后，立刻派出所有的潜行者来接应里昂，他们飞快的跑到街垒附近扔出烟雾弹掩护里昂撤退，周围的散兵们再次进行掩护性的射击。
街垒后的失心者们又一次开始欢呼，庆祝他们再次取得胜利。
回到阵地的里昂一脸的轻松，他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只是身上被失心者的血弄脏了几处。这次进攻的损失很小，成果却很好。他们成功取回了街垒上的魔法样本，而且没有士兵阵亡，只有2名重伤员和5名轻伤员，尤其是那名破法者毫发无损的回来，这简直让艾尔杜乐得合不上嘴。
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艾尔杜将所有破法者召集到一起，开始分析取回来的魔法样本。经过不到一个小时的讨论，破法者们得出了结果。
“中尉阁下，”负责报告的破法者在艾尔杜面前敬个礼，“我们已经分析完了，这是一种强效防护魔法，原理其实很简单，和我们盾牌上的次级防护附魔是一个类型的，只是它的功能非常强大，可以不停的修复。”
“什么意思？不停修复的防护魔法？不可能啊。”艾尔杜不解的摇摇头，“你不是说他们的原理一样吗？它为什么可以不停的修复？”
“也许是街垒中有能量源为它提供支撑。”破法者说道，“就像用勺子挖浓汤一样，您挖掉一勺，其余各处的浓汤就会涌来把它填平。”
“这个例子举得很有创意，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炮弹就是勺子喽？”艾尔杜问道，“想要解决它就要像喝汤一样把它一勺一勺的喝干净？”
“如果您不是为了填饱肚子的话，把汤倒掉是一个更快的办法。”破法者耸耸肩，有点后悔给艾尔杜举这样一个例子。
“那你说要怎么办？”艾尔杜问道。
“只需要用对应的冲击魔法就可以解决。”破法者继续说道，“我们可以为炮弹附魔，这样它们击中街垒时，炮弹表面的冲击魔法就可以抵消街垒上的防护魔法，让炮弹对街垒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那还等什么？”艾尔杜高声说道，“开始干吧。”
“遵命，长官。”破法者用同样的高声回应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