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法瑟林魔法学院（1）
“海伦娜，我为你感到羞愧。”蓓蕾斯特拉的声音里充满了气愤，“我什么时候把你教成了一个会撒谎的人了？”海伦娜看着两手叉腰的蓓蕾斯特拉没敢说话，只是低头吐了吐舌头，拿余光瞟着她。
蓓蕾走到她面前，把自己戴的十字架项链摘下来戴到她脖子上说道：“撒谎可是会让圣光抛弃你的。”
“对不起女士。”海伦娜说道，“我害怕爸爸不允许我去。”
“这是好事，为什么不呢？”蓓蕾问道。
“好事？”海伦娜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
“超度鬼魂，把它们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难道不是好事吗？”蓓蕾的眼神缓和了很多又指了指里昂，“公爵阁下又把他的武器借给你们了，不会有问题的。”
“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对付鬼魂吗？”海伦娜问道。
“你心中的圣光代表着正义和秩序，会使鬼魂因为逃离审判庭这种懦弱又可耻的行为而燃烧。如果它还伤害了其它人，你更要用圣光的力量好好扇它几个耳光。”蓓蕾一边说一边将一根法杖递给她，“拿着这个，这是我修行时使用的法杖。”
其实蓓蕾还是不太放心她去，因为在她看来，海伦娜只是温室里的小花朵，根本不适合做驱魔这种事，偶尔照顾一下伤员就算天大的工作了。
像她这种女孩只应该在社交界和其他贵族打交道。当公爵告诉她这件事，并不许她跟着去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公爵对他的血统有些过于自信了。
她现在只能鼓励她，因为战胜鬼魂最重要的武器是坚定的信念和虔诚的信仰，如果内心害怕或者动摇，过多的负面情绪反而会被鬼魂反噬。
海伦娜接过法杖，感觉很轻盈，用额头贴上去的时候，脑海中回荡起修女们的圣歌。
这是一个木制法杖，外边镀着一层银，法杖的顶端嵌着一个银质的弦月型装饰，蓓蕾告诉她这是从奎尔萨拉斯修女院的银十字架上熔下来的银制成的，足够她对付鬼魂用。
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又给海伦娜装了两瓶圣水，然后把里昂叫了过来，给了他一把精致的手枪、一只装着烈性火药的火药瓶和一包银质弹丸，这才让他们出发。
路线还像以前一样，从银月城出发，到鹰翼广场休息，然后前往逐日岛。路上他们一直在商量着怎么对付鬼魂。
里昂的想法非常直接，如果是个会动的尸体，就用圣水直接把它烧了，如果它在天上飞的鬼魂，就用银子弹打死它。
但海伦娜觉得这样不稳妥，她从书上看到过一种可以控制鬼怪的魔法，她想把它控制住以后再让圣光决定是超度它还是烧掉它。
这次他们决定天黑在行动，就在鹰翼广场休息了很长时间，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才出发前往逐日岛。
过了逐日岛和下城连接的大桥，他们便下了马车，将它藏好，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朝法瑟林魔法学院前进。
米娅提着灯，带他们沿着半人高的草丛来到学校附近，突然从黑暗中闪出一道光，那是一盏散发着黄色光芒的提灯，提灯的主人是法瑟林魔法学院的校长，护井者索兰尼亚。他一手提着提灯，一手拿着占卜宝珠，眼中充满了怒气。
“校长……”米娅感到很吃惊。
“都抓起来，”索兰尼亚举起占卜宝珠，“我已经占卜到了今天会有小老鼠要在学校的墙上打洞。”跟着他的赫里恩和茱莉亚也提着灯现身。
里昂决定先发制人，这时候如果让这三个魔导师先动手，恐怕他们只有被抓的份。里昂拔出枪指着索兰尼亚说道：“我们是银月城治安所派来调查法瑟林魔法学院灵异事件的。”
“什么时候治安所可以管得到逐日者家族的私有领地了？”索兰尼亚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那两个拿魔杖的女孩，是我的学生。”茱莉亚小声的在索兰尼亚耳边说道。
听到有她的学生，索兰尼亚眉头一皱，说道：“抓起来。”
他把占卜宝珠揣到衣服里，右手捏着一个火球。里昂拉着海伦娜蹲下，米娅扔掉手中的灯和梅丽莎也顺势蹲在草丛里。
“如果你们乖乖的投降，我保证不伤害你们。”索兰尼亚说道。
“里昂计划有变，”米娅碰了碰里昂，“我和梅丽莎掩护你俩进去，等你们回来要给我们好好讲故事。”
“还要去啊？”海伦娜有点打退堂鼓了。
“都到这了怎么可能不进去。”里昂蹲在草里朝着索兰尼亚开了一枪，子弹正好贯穿了提灯，打断了灯里的蜡烛。索兰尼亚朝枪声响起的地方扔出了火球，米娅伸出魔杖替里昂挡下了这一击。
“尝尝大家伙！”梅丽莎借助魔杖的帮助，将大量的奥术能量转化成魔法火焰，凝聚起一个比平时大上四五倍的火球。
看着这么大一个火球飞过来，索兰尼亚也有些吃惊，这不可能是她在学校学到的。
火光映红了他的身影，他抽出魔力支起一个透明的护盾挡住了这个大火球，但是护盾也一瞬间被打碎了。
趁着火球爆炸，米娅和梅丽莎向东边移动了十几米，米娅在手中聚集了一团冰冷的能量，她不停的往这里压缩着魔力，然后朝空中扔了出去。
能量炸开以后，毫无征兆的刮起一阵冷风，无数个小小的奥术能量点散布在空中，在咒语的加持下，它们像有意识似的降低周围的温度并吸附空气中的水份，不到一秒钟，刀片一样的冰雹在方圆20米的范围内无规律的撒了下来。
海伦娜冷的抱着手臂发抖，里昂赶紧把披风包在她身上，拉着她溜到矮墙边。他挑了一个地势稍高一点的地方把海伦娜抱了起来，海伦娜也伸手抓住墙的边缘。
里昂蹲下身子让她用脚踩着他的肩膀。他的个子足够高，踩着他的肩膀，正好够海伦娜抬腿跨坐在矮墙上。他帮着她把另一条腿也抬到墙上，海伦娜顺势往前一蹭，就掉到了学校的院子里。里昂把她的法杖扔了过去，自己纵身一跃扒在墙上，顺势一个侧翻，滚进学院的院子。
米娅也被冻得直发抖，念咒语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但为了维持法术，她还是蹲在原地不停的念着咒语，时不时的朝空中扔出冰冷的魔法能量。
但她的行为在老师们看来还是很稚嫩，茱莉亚撑起和索兰尼亚一样的护盾，抖了抖她的长耳朵，从风雪声中听到了细微的念诵咒语的声音。
她催动体内的奥术能量推着她朝那个声音突进过去，果不其然米娅就蹲在那。她抬起手，一个绿色的由奥术能量实体化形成的项圈套在了米娅的脖子上，然后收手一捏，米娅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发不出声音。
米娅在手指尖上聚集了一小团奥术能量点在项圈上，干扰项圈的奥术能量流动，顺势用另一只手扯掉项圈。
但是这时，茱莉亚已经伸手来抓她的胳膊。就在触碰到她胳膊的一瞬间，茱莉亚被烫了一下突然把手缩了回来，米娅转头冲她做了个鬼脸，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
又耍这种小把戏，就跟她制造的这场风雪一样无聊。茱莉亚一抬手，一股热浪撞在米娅的身上，让她摔了一个跟头，身影又清晰了。
茱莉亚从容的放下提灯，趁她摔得头昏脑涨的时候用奥术洪流驱散掉她身上的熔岩护甲，把她的手扭在背后用一条绳子捆住，然后捡起提灯，拽着她往索兰尼亚的方向走。
索兰尼亚脸色铁青，他看着拽着米娅的茱莉亚和腋下夹着一只小绵羊的赫里恩说道：“把她俩关起来。”
赫里恩把提灯递给他，和茱莉亚一起朝太阳之塔返回。索兰尼亚跟一个黑影低声耳语了几句，拿着灯走进学校。
墙外的风雪已经停了，里昂拉着海伦娜蹑手蹑脚的沿着矮墙低头走着，寂静的夜晚中索兰尼亚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他抖动着长耳朵搜寻着细微的声音。
这时，从主楼里飘出来了一个奥术怨灵，海伦娜重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吓得她张大了嘴，要不是里昂伸手把她的小嘴捂住了，她一定会叫出声。
奥术怨灵发现了提灯的亮光径直朝它飘了过去，索兰尼亚赶紧释放出魔力给它炸掉。
趁着这股骚动，里昂拉着海伦娜闪进了一个装杂物的小房间。
借着月光里昂往枪口里放了一颗弹丸用碾子推到枪膛里，然后打开火药瓶，往药池里倒上火药关上铁砧之后掰开燧石夹，蹲在门口一动不动。
里昂不敢抬头往外看，因为他那明亮的蓝眼睛会暴露他的位置，所以他只是端枪等在门口，如果他找到这里，那就给他一枪然后逃跑。
里昂竖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可能是因为刚才突然袭来的奥术怨灵扰乱了索兰尼亚的方向，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他才稍稍探出头去看了看，果然没有人了，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又扫视了一圈，感到没有危险，他才招呼躲在角落里的海伦娜出来。
就在他俩要朝学校的主楼走的时候，一个黑影给他俩按在杂物堆后的草丛里，顺势捂着他俩的嘴。
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了，想摆脱黑影的里昂瞬间安静下来，海伦娜早就蒙了，除了蹲在那发抖别的什么都不会。
脚步声越来越近，里昂似乎都能感到提灯发出来的光。他现在异常的冷静，感到这个按着他的人没有敌意，便握着枪，估摸了一个大方向做好射击的准备。
这个陌生人一把将他的枪口按了下去，用力压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出声。
里昂这时也不好反抗，他静静的蹲在杂物堆后，数着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的靠近，突然变得安静了。
过了几秒钟，脚步又响了起来，听上去，越来越远。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陌生人才把他和海伦娜拉了起来，并示意他俩跟着他去主楼。
他们从断崖那面的一个角门进了主楼，然后走进第一个房间，陌生人松了口气点燃了一盏灯，里昂和海伦娜这时才看清了他，这个人是兰萨恩·派雷隆。
第十六章：法瑟林魔法学院（2）
他们站在教室中间，海伦娜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里昂倒还是很镇定的。他咽了咽口水，就着提灯发出的蓝色光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也是这所学校的老师？”
兰萨恩伸出手说道：“兰萨恩·派雷隆。法瑟林魔法学院防护魔法导师。”
“我叫里昂。”里昂跟他握了握手。
“里昂？战争学院的里昂？炮兵系的那个天天跟人打架的问题学生？”兰萨恩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说道。
“你认识我？”里昂问道。
“听说过，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的父母。”兰萨恩说道。
“可惜天灾入侵前他们就死了。”里昂回答道。
“我知道。我很遗憾。”兰萨恩说道。他又看了看里昂腰上的剑，里昂以为他在看海伦娜，接着说道：“她叫海伦娜，海伦娜·阳痕。”
“哇，阳痕家的大小姐啊。您好。”兰萨恩朝海伦娜挥了挥手，海伦娜只是躲在里昂身后稍稍挥了挥手。
“你们怎么会到这来？”兰萨恩继续问道。
“我们的朋友说这里闹鬼，就想过来看看鬼是什么样子。”里昂回答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海伦娜好像也镇定了下来。
“就像你们看到的样子。”兰萨恩说道。
里昂刚要再提问，兰萨恩突然转过身，他举着提灯照亮了身后，一只奥术怨灵正朝他们飘过来。
“幽灵？”里昂举起枪瞄准了它。
兰萨恩按下了里昂的枪口说道：“别开枪，枪声会把其它的怨灵都吸引过来的。”
里昂点点头把枪插了回去，拔出剑警戒着。
海伦娜这会感觉已经好多了，也暖和过来了。她把里昂的披风摘掉，也顺着灯光看过去。
这个应该就是幽灵吧，海伦娜用手指着它，念了一小段咒语，在怨灵脚下突然出现5根水晶一样的柱子在地面上圈出一个五边形的牢笼，然后一条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锁链一层一层的缠绕上去。
海伦娜舒了口气，突然神经又蹦紧了。这个幽灵好像周围什么都没有一样，身体透过锁链继续朝他们飘过来。
“不对，这不是幽灵。”海伦娜说道。
“不是幽灵怎么能飘在空中？是不是你的法术用的不对？”里昂问道。
“肯定不是幽灵。”海伦娜摇了摇头。
里昂从海伦娜的腰带里拿出一瓶圣水，用牙咬掉塞子朝怨灵扔了过去。瓶子砸到怨灵的身体好像砸到一团棉花上一样，没有透过它的身体，而是顺着它的身体滚了下来。圣水瓶掉到地上摔碎了，圣水洒了出来溅到了它的身上，却没有起火。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里昂抓着兰萨恩的领子问道。
兰萨恩打掉他的手说道：“快走，声音会把别的怨灵吸引过来。”
他带领着里昂和海伦娜跑出后门，跑了大约一分钟，面前出现一条漂浮的窄窄的楼梯。兰萨恩侧着身子走上去，里昂拉着海伦娜跟着他。到了二楼，兰萨恩打开第二间教室的门，带着他俩走进去又关上了门。
“也许你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里昂拿剑指着兰萨恩，“诚实的。”
兰萨恩什么都没说向后撤了两步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水壶喝了一口，扔给了里昂，说道：“相信我，我会帮助你们的。”
里昂喝了口水又把水壶递给海伦娜，海伦娜喝完水后把水壶就近放在一张桌子上。
“小心！”兰萨恩小声说了一句。
里昂机敏的回头看去，那是一只长得像扭曲虚空中的邪恶虚空行者一样的怪物，从阳台被打破的落地窗挤进教室。
它已经飘到了海伦娜的身后，挥舞着爪子朝海伦娜抓了过去。看到这个情景，里昂赶紧拉了海伦娜一把，然后用剑去挡住它的攻击。
但它挥舞爪子的速度却变快了，里昂没有反应过来，被它在胳膊上留下了3道红红的伤口，不停的往外渗着血。里昂疼的叫了一声，捂着手往后退了一步，随后他站稳脚用剑刺向这个怪物。
里昂的剑就好像扎在棉花里一样，他尝试着横着一划，剑几乎没有阻力的从怪物的身上切出来一道口子，但不一会就愈合了。
里昂又顺势画着半弧从下往上砍它的爪子，怪物的身体完全被切断，爪子掉到地上，一下子就散掉了。
就这一瞬间，里昂和海伦娜都有所察觉了，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丝运作毫无规律的奥术能量在乱窜，虽然他俩不是魔法师，但是血精灵天生对魔法敏锐的感知让他俩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里昂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这个怪物，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里昂的爸爸是一位主修召唤系的魔导师，由于工作太繁忙，他总会召唤一些奇奇怪怪的造物来陪里昂玩耍，这个东西跟他爸爸曾经召唤出来的玩伴有种说不出来的相似。
里昂试着用剑刺向怪物的胸口，剑还是穿了过去。他又刺了几剑，最后一次从剑身上传来了一丝细细的摩擦带来的震动。里昂差不多有点明白了，他把剑拔出来，向左侧翻滚躲开他挥舞过来的另一只爪子，站起来向前踏了一步，正好对着怪物的背后。
里昂朝怪物的胸口又刺了一剑，顺势一豁，他在豁口处看到了他想看的那个东西，又向前窜了一步的距离伸出左手在怪物的身体还没愈合之前抓住了那个东西，一收手便从怪物的身体里把它拖了出来。
果不其然，就是奥术薄片。没有了奥术薄片的怪物稍稍挣扎了一下，构成它身体的能量就散掉了。
他抓着奥术薄片往回走，张开手给海伦娜看，海伦娜倒是不认识这个东西。兰萨恩举着提灯过来，在灯光下，里昂又仔细看了看，有点不对劲。
在他的印象里，奥术薄片应该是淡蓝色的，因为制造这种东西需要很纯净的魔力。可眼前这个奥术薄片确是红色的。
就在里昂还在疑惑的时候，这个奥术薄片慢慢溶解成了能量渗入到了里昂的手里，瞬间一股极其复杂的负面情绪充满了他的脑子，愤怒、痛苦、嫉妒、仇恨等等揉在了一起，里昂也捂着脑袋往后踉跄了一步。
“你怎么了？”海伦娜上前扶着他的胳膊问道。
里昂听到了海伦娜的声音，他脑子里出现了她欺侮他的画面，里昂怒不可遏，一把掐住了海伦娜的脖子。
海伦娜被他掐得不能呼吸，拼命的捶着他的胳膊，但她那点力气对里昂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兰萨恩看到这个情景，顾不了许多，用手里的提灯砸向了里昂的脑袋。
头上剧烈的疼痛撕开了他的意识，里昂松开了手，捂着被提灯砸伤的伤口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海伦娜跪倒在地上咳了几下，她想不明白里昂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能重新呼吸的感觉真好。
兰萨恩捡起提灯碎片中的蜡烛又用魔法点燃了它，看着里昂捂着着头的手中渗出了血，海伦娜顾不上想之前的事，朝里昂的方向爬过去，又在聚集了一团治疗能量把手伸向他的伤口上方。
圣光减缓了流血也减缓了一些疼痛，里昂的意识恢复了一些大口的喘着粗气，海伦娜拿下他捂着伤口的手，兰萨恩把蜡烛凑近了一些。
海伦娜仔细的检查着，又看了看地上打坏的灯罩。还好打中他头的是金属骨架的部分，头上的伤口都是划伤的，没有碎玻璃扎进去。
海伦娜把他的头放在她的腿上继续治疗着他，直到头上的伤口都不再流血才停下来。然后将他的头稍稍垫高，打开一个小药瓶，把里边红色的药水一点点的倒进他的嘴里。里昂咳了两下，似乎是被药水呛到了，但是也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坐起身，直勾勾的看着海伦娜。这时海伦娜看他没什么危险了，气也上来了，啪的一下给了他一耳光。
“里昂，你刚才差点掐死我！”海伦娜生气的说道。
里昂捂着额头，闭着眼睛晃了几下又倒了下去。她觉得里昂在装晕，又朝里昂的肩膀打了两拳，里昂还是没什么反应。
海伦娜心里还是没撒够气，但是看到里昂被抓伤的手臂，她的气也消了大半。她掀开里昂的袖子，从桌子上拿下那个水壶，拧开盖子把水倒出来给他冲了冲伤口。
手臂上的伤口有些严重，她给他止了血后，涂了些药，拿出一条绷带给他包扎好。里昂这时候眼睛稍稍睁开了一点，海伦娜把他的头放到腿上，摸摸他的脸安抚着他的情绪，看他这个样子，海伦娜心里又多了些怜悯，她撩起挡住他左眼的头发，心头突然一紧。
“里昂，你的眼睛……”海伦娜招呼兰萨恩把蜡烛拿近一些，“你的眼睛……”
“别担心，我还能看见你。”里昂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
“你的左眼变成了绿色！”海伦娜惊讶的说道。
“绿色？”里昂艰难的站起来，他一把从兰萨恩手里抢下蜡烛，在地上扒拉着玻璃。
海伦娜从她的小腰包里拿出来一个手镜递给他，里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眼睛是绿的，右眼睛却是蓝的。
他愤怒的把蜡烛和镜子都扔到地上，抓着兰萨恩的领子吼道：“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就叫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我说到做到！”
“你……你……冷静……”兰萨恩慌张的说道。
里昂一把给他推倒在地上，捡起掉在地上的剑指着他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掉在地上的蜡烛熄灭了，兰萨恩挣扎着站了起来，在黑暗中里昂的剑一直在距离他胸口5厘米左右的位置对着他。
兰萨恩从灯柱上卸下来一盏灯，点燃了里边的蜡烛坐在地上，然后招呼里昂和海伦娜也坐过去。
第十七章：法瑟林魔法学院（3）
里昂和海伦娜坐到兰萨恩身边，兰萨恩刚要开口，海伦娜拦住了他，她拍了拍里昂的脸，里昂按下她的小手说道：“我清醒了。”
“里昂，你刚才为什么想杀我？”海伦娜问道。
“我……我不知道……”一说到这个，里昂就觉得头疼，“当时我眼前闪过的都是你欺侮的画面，我因此而感到愤怒。而且我越愤怒，那些画面就越多，画面多了，我就更加的愤怒。当时我的心就像被点燃的火球一样，只有用你的血才能熄灭。”
“可我从来都没有欺侮过你啊，”海伦娜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在穿的……”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兰萨恩也在场，改口继续道，“你现在穿的衣服还有个扣子是我帮你缝上的呢。”
“对啊，都是一些虚假的影像。”里昂咽了咽口水，“但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那些不存在的影像好真实，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是邪能，”兰萨恩说道，“是邪能的侵蚀。”
“邪能？”海伦娜不解的问道。
“是的，就是王子殿下从传送门送回的燃烧水晶里蕴含的能量。”兰萨恩说道。
“不可能啊，法律已经明令禁止了燃烧水晶的使用，它们应该已经被封存了才对。”海伦娜说道。
“所有的燃烧水晶就封存在法瑟林魔法学院里。”兰萨恩提着灯，站起身招呼里昂和海伦娜一起走到窗前，望着下方的无尽之海，说道，“法瑟林魔法学院能矗立在这都是依靠着魔力，这所学校建设的时候就是为了彰显魔力的多用性，故意建成了这种不合理的结构。”
兰萨恩站到阳台上，指着下方说道：“你们看，如果没有魔力的支撑，我们马上就会掉到海里。”
里昂和海伦娜也走到阳台上，看着这所只有一层建在断崖上，二层和三层都倾斜着45度建在无尽之海上的学校点了点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里昂问道。
“请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兰萨恩坐在阳台上，吹来的海风让他打了个冷颤，“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们一个字都不要对外透露。”
“那得看这件事是不是会威胁到整个奎尔萨拉斯。”里昂不想马上答应他。
“我答应你。”海伦娜突然插嘴说道。
里昂斜了海伦娜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行，我也答应你。”
“自从太阳之井毁灭以后，我们就失去了魔法能量，法瑟林魔法学院只能依靠当时散发到逐日岛的剩余魔力勉强维持着。”兰萨恩指着院落里那些绿色的燃烧水晶说道，“好在王子殿下在所有魔力耗尽之前送回来了这些燃烧水晶，直到现在，学院庞大的魔力消耗完全依靠它们维持着。
燃烧水晶被禁止使用后，法瑟林魔法学院承担起了封存，销毁它们的责任。我们计划用这座学院慢慢耗尽所有燃烧水晶的能量，因为不是给人使用，再加上逐日岛是王室的私有领地，所以摄政王也没有依照银月城的法律来干预我们使用，只是派游侠来监视着。”
“所以，这里的邪能泄露了？”里昂问道。
“不，不是泄露，这里的一名学生盗取了燃烧水晶。”兰萨恩说道，“他有着惊人的魔法天赋，这些奥术怨灵就是他用奥术能量和邪能混合制造出来的，他从来没有接触过邪能，也只是刚刚学习了召唤魔法的基础理论，所以手法还很拙劣，他控制不了这些造物，所以它们漫无目的的在学校里游荡着。”
海伦娜咽了咽口水聚精会神的听他说着。
“光有燃烧水晶也不能活下去吧？”里昂不太相信他的话，因为从米娅嘴里得知，去年霜月的时候学校就已经关闭了，他觉得如果有这么个人也早就饿死渴死了。”
兰萨恩知道他的心思，他回答道：“学校储存的物资很多，他想获取也很容易。而且有时候，也会有游荡的山猫溜进学校，它们也是他的食物。”
“行，就算你说的都合理，那你们为什么不报告给治安所呢？”里昂问道。
“如果报给治安所他们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法瑟林魔法学院里出了一个因贪恋邪能力量而监守自盗的学生，”兰萨恩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那学院就会名誉扫地，逐日者的名声也会因此蒙羞！校长占卜出了你们今天要来，所有我们就提前埋伏在学校周围等着你们。”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解决那个学生？”里昂问道。
“校长也是有心无力，他对魔瘾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身体已经衰弱极了，不能再过度的使用魔力，只是偶尔占卜一次。”兰萨恩说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呢？”里昂问道。
“在运作的燃烧水晶中的能量已经不多了，等着它能量耗尽，法瑟林魔法学院就会带着这个秘密和那个学生一起沉入无尽之海。”兰萨恩说道。
“你们有那么多魔导师，还对付不了一个学生？”里昂哼了一声，“你们学院的魔导师比奎尔萨拉斯大学都多。”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四个，不敢泄露给其它不相干的人。”兰萨恩说道，“而且他已经变成了失心者，这说出去的话就更丢人了。”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里昂问道。
“我想尝试拯救这所学校。”兰萨恩说道。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个真相？”里昂问道。
“因为……因为……”兰萨恩有些犹豫。
“因为我们有两个人已经落到你们的手里了！对不对！”里昂突然又把剑指着他说道，“你跟外边那三个人还是一伙的！”
“请相信我们，”兰萨恩吓得往后蹭了蹭，“我们是不会伤害她们的，她们也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啊！我只是希望用我的真诚换取你们的帮助！”
“我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我会自己查清这里的事情。！”里昂收起剑，抢过他的提灯拉起海伦娜就要往外走。
“请相信我！”兰萨恩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对着里昂和海伦娜的背影喊道，“罪恶的源头就在3楼最后的那间教室，从这间教室的外楼梯可以直接上去。”里昂跟没听见似的拉着海伦娜从房间走了出去。
里昂跟海伦娜沿着走廊小心翼翼的走着，海伦娜突然问道：“里昂，你真的不相信他吗？”
里昂面无表情的说道：“不信。”海伦娜刚要说话，他转过头用提灯照着脸把手指竖在嘴前，示意她别出声。
看她不再说话了，里昂便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着，从旁边的房间又飘过来一个奥术怨灵。
现在里昂知道要怎么对付这个东西了，他大胆的迎面走过去，趁它挥舞爪子的时候推它一把，顺势把手插进它的胸口，将里边的奥术薄片掏了出来，这回倒是个蓝的。
看着奥术怨灵的身体崩溃，他把奥术薄片扔到地上踩个粉碎。里昂朝被他踩碎的奥术薄片看了一眼，发现了一道血迹。他蹲下身，用手捻了一下，血迹有点黏，又抖了抖长耳朵，突然朝天花板望去，他听到了细微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会里昂才感觉到冰冷的空气中那一丝被他忽略的血腥味。他循着味道和断断续续的血迹走着，越深入越觉得冷，海伦娜也感到全身的血液已经变得冰凉。
在血迹的尽头，里昂看到一只还在苟延残喘的山猫，它的身体被生生扯掉两大块肉，肋骨也被扯掉内脏虽然流了一地却与身体还连着，口鼻里都是血，奄奄一息。
看到这个场景海伦娜差点吐了出来，山猫的惨状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那本来就多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里昂蹲到山猫身边，收起剑拔出匕首割断它的气管，结束了它的痛苦。
他跨过山猫的尸体往前走了两步，有通向东西两个方向的楼梯。里昂蹲下身子，把提灯放在地上，左边的楼梯有一串浅浅的残缺不全的染血的印子，就着灯光能看清的血迹只有一厘米多长，两厘米宽。
他伸手在在地上比量着，把拇指跟血迹最重的位置对齐，用中指去摸前边一个留在地板蜡上的浅浅的看上去还很新的划痕。然后他又把手横过来比量了一下，里昂确定了这些痕迹属于一个脚跟他差不多大的生物。
这时从右边的楼梯上又飘下来一个奥术怨灵，里昂举起灯看清了它的轮廓，把手里的匕首丢出去，正好刺穿了它体内的奥术薄片。又一只奥术怨灵化作了散乱的奥术能量飘散开来，里昂走过去捡起匕首插回鞘子里。
“走右边吗？”海伦娜小声问道。
里昂指着左边的楼梯，海伦娜快走两步赶紧跑过去拉着里昂的胳膊，这时候只有里昂胳膊上健硕的肌肉，才会让她感到不那么害怕。里昂拉着她蹑手蹑脚的上到第三层，悄悄推开第一个教室的门。里边是空的，没有奥术怨灵。
“你在这等我。”里昂把她的手拿下去，又掏出怀表看了看，正好是午夜12点，他把枪给了海伦娜，又把表塞到海伦娜的手里，“如果两个小时我还没回来，你就按原路回去，然后把所有的事告诉公爵。路上遇到这些怪物，你就当它有心脏，瞄准偏右两厘米的位置就能打碎维持它身体的奥术薄片。”
“不行，”海伦娜又抱住他的胳膊，“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去太危险了。”里昂甩开她的手说道。
“不行，我就要跟着你，我不认识回去的路了。”海伦娜又抱住他的胳膊。里昂有些无奈，他把胳膊从海伦娜的怀里抽出来，冷静想了想，她自己回去的话，就算侥幸躲过了所有的怨灵，也不见得能躲过学院外边那三个魔导师。
他把剑拔出来点点头，决定还是带着她一起上去。他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提灯，海伦娜也两手紧紧的握着法杖。
第十八章：法瑟林魔法学院（4）
里昂举着灯走在前方，海伦娜跟在他身后，他俩行走在冰冷的空气中，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害的他俩直打冷颤。
忽然有一道门被风吹开，里昂警惕的朝门里看过去，又是一间空屋。他们小心翼翼的走着，海伦娜突然脚下一滑，里昂赶紧往后撤一下胳膊，好让她抓住。
他低头一看，海伦娜踩到了一个带着残肉的骨头。里昂循着的痕迹走着，直到痕迹消失在一间教室的门前，他笃定那个邪恶的存在一定在这里。
他把手上的提灯递给海伦娜，用手指一点点的推着门。顺着门缝往里看，这屋子里至少有十只奥术怨灵，还有那个细微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也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里昂仔细数了一遍奥术怨灵的数量，又将门缝推大了点，看到了一盏冒着蓝光的灯。他循着灯光往下看，果然，灯光底下蹲着一个正在啃山猫尸体的怪物。
它的身材跟里昂差不多，只是肤色灰暗，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脚上的鞋子也是漏的，只剩耳朵边上还有一点点头发。
一定就是它了，里昂扭过头把手指竖在嘴前。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海伦娜很听话的坐在地上，里昂摸摸她的小脸在耳边小声告诉她坐在这等他，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提灯。
里昂的想法是速战速决，趁他还在啃山猫尸体的时候，冲进去一剑刺穿它的心脏，结束这一切。
说干就干，里昂舒了口气，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甚至心跳都恢复到平时的状态。突然，他猛的踹开门，朝那个失心者冲过去，借着提灯的光亮，提剑瞄准他的心脏的位置。
还没冲刺到可以刺到他的距离，里昂感到左脚上突然变得沉重。他想停下来，但是由于他冲得太猛，还是一个踉跄摔倒了。
失心者被突如其来的入侵惊了一下，他丢下手中啃得稀烂的尸体转身看着他。里昂也抬头看着它，真的是一副怪物的样子。
他的身形和面部特征还能看出来曾经是个血精灵，但是满嘴的血污和长长的指甲更像死亡之痕上的亡灵生物。失心者从嗓子里咕哝着声音，根本听不出来是什么，伴随着这诡异的喉音，里昂看着他走到自己的身边。
因为左脚的沉重，里昂试了两次都没站起来，在失心者走近的时候，他索性直接挥剑朝他划过了过去。
失心者往后躲了两步，里昂的左脚也不是那么重了，他挣扎着站起来，奥术怨灵却已经包围了过来。
他把剑横着画个半圆，削开了好几只奥术怨灵，然后把手中的提灯扔出去，砸中了一个奥术怨灵露出的奥术薄片。
背后的一阵凉意让他本能的转过身朝斜上方着挥剑，削掉了几只来袭的奥术怨灵的爪子。但他终究没有挡住所有攻击，有两个奥术怨灵的爪子抓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胸前留下两道血痕。
里昂稍稍向后仰了一下躲过了再次袭来的奥术怨灵，顺势拔出匕首朝左边与他平行的一只被他划开的奥术怨灵暴露出来的奥术薄片插过去，又一只奥术怨灵从这里消失，化作奥术能量在周围漂浮着。
就着两个奥术怨灵消失后出现的缺口，他往后一滚，算是逃出了奥术怨灵的包围圈。他贴着墙朝门的方向移动着，又有一些奥术怨灵围了上来。他退到了一张桌子旁，用匕首挡住侧面的攻击，用细剑挑出正面的奥术怨灵身体里的奥术薄片。
失心者的手里攥着一条蓝色的法力流形成的鞭子，在里昂继续和奥术怨灵搏斗的时候，挥舞着鞭子朝里昂抽了过去，正好打在他脸上。
虽然被那个鞭子正面打中，但是里昂却不觉得脸上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反而是脑海里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全都被翻了出来。父母的死讯，天灾入侵时被毁坏的家园，还有银月城里总会欺负他的那几个贵族小子。
里昂用匕首的护手敲敲脑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不去想这些东西，精神上的恍惚让他重心不稳，往旁边踉跄了几步坐在地上，他拼命按着脑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失心者走过来又给了他一鞭子，这一下从他脑袋里翻出了以前上学的时候被同学们讥讽的片段。他虽然强忍着精神上的痛苦用剑指着失心者，却心有恐惧，一点点的往后蹭着。
听着屋子时不时传来的里昂的喘息和低吼声，海伦娜吓得浑身发抖，抱着她的法杖，想将它作为一个支点，支撑她站起来，但是不争气的双腿抖得厉害，就是站不起来。
失心者又一次走到里昂面前，他这次没用鞭子抽他，而是朝他踢了一脚，里昂用左手挡住了他的踢击，顺手一划，在它脚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它生气的连着踢了他好几下，直到把他的手踢麻，然后把匕首踢飞。
里昂坐在地上蹭到了墙角，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失心者和奥术怨灵一起围了上去，他又挥剑划着半圆，连着挥了两下，在这些奥术怨灵身上划出口子。这一次里昂的剑也划到了失心者，在它的腿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失心者也似乎被激怒了，他举起长着又尖又长指甲的手捅向里昂，正好插在他左肩的下方。里昂疼得直呲牙，但他强忍着疼痛用刚刚恢复知觉的左手抓着失心者的手，用力把插进肉里的指甲从他的身体中拔了出来。
捏着它的手，里昂感到他反击的机会来了。他似乎忘记了疼痛，笑容变得残忍，抓着它的手用力的扣着他的手腕，这回该失心者感受那种莫大的痛苦。它的身体只能顺着里昂扣的方向弯曲，里昂站起来一点，它就要矮下一点，直到它跪在地上。
他和它的距离太近，细剑又太长，里昂心里想着，右手要是一把匕首该多好。冷静的再一想，如果要刺穿他的心脏就要松开它的手，重新调整身位，它要是趁机逃跑，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不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他用剑刃划破了它脚踝然后右手往后一抽，割断了它腿上的那条肌腱。趁着它在哀嚎，里昂松开它的手，往他身上蹬了一脚，借着反作用力往后仰，顺势朝外一滚，又一次躲出了包围圈。
这回该它的腿不好用了，里昂心里暗暗高兴。失心者拖着一条残疾的腿胡乱的挥舞着爪子，奥术薄片没被破坏的奥术怨灵也都重新站了起来。
失心者挥舞手里变长的法力鞭子又朝里昂打了两下。里昂咬牙忍了下来，又窜了两步，躲出鞭子的范围。
他的大脑感觉像沸腾了一样，这种痛苦比身体的痛苦更难忍。这时，一个特大的火球炸开了阳台上的落地窗，兰萨恩用手护着头从破窗户撞了进来，毫不在意玻璃会划伤他。
他冲到屋子里，把自己所有的魔力都提炼了出来转化成奥术能量散布到周围，纠缠着其它散乱的奥术能量，用最后的力气把这些奥术能量尽数引爆，周围的奥术怨灵和失心者，甚至他和里昂毫无差别的都被爆炸波及到。
他护着里昂的身子，自己撞在了墙上，把墙撞得裂开一道大口子，几块石头从缝隙里掉了出来砸在里昂的腿上。
兰萨恩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里昂也被爆炸引起的冲击撞得几乎失去知觉，奥术怨灵都被炸得烟消云散，但是失心者却没被炸死，它再一次站了起来，手中又拿出一根鞭子。
他拖着残疾了的腿蹭到里昂面前，用鞭子抽了他几下，里昂忍着脑中的剧痛和混乱朝旁边滚了两圈胡乱的挥了几剑。
失心者看着他拿的那把剑就气不打一出来，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折断的教鞭朝里昂的右手砸去，连砸了四五下，直到里昂的手松开了剑才罢休，然后用那折断的教鞭扒拉走他的剑。
听着里昂的叫声，海伦娜再也忍不住了，她朝里边看去，看到失心者在拿折断的教鞭胡乱的砸他，每砸一下，都会从里昂的牙缝里渗出来点血。
海伦娜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握着法杖跑了进去，用法杖拦住砸向里昂的断教鞭。失心者歪过头去看着她，海伦娜身体散发出来那股纯净的魔力的味道让它口水直流。
它立刻来了精神，一挥断教鞭，甩得她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海伦娜往后蹭着，又在腰带里摸索着。她摸出里昂给她的那把枪，放下法杖用枪指着它。
“你别过来，别过来！”海伦娜双手颤抖的抓着枪，“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失心者根本没听她说啥，她身上的气息太诱人了，失心者的口水流成了线，拖着瘸腿一点点的走过去。
海伦娜两手握着枪，心一横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这一声枪响在逐日岛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震撼，震撼着每个牵挂着法瑟林魔法学院的人的心。
很可惜，海伦娜这枪没打中，子弹都已经偏到了天花板上。失心者又聚集起那个魔力形成的鞭子，朝海伦娜打了过去。
她本能的用两手挡在身前却没有什么用，脑袋里也出现一些她不愿意看到的画面，她看到了从未谋面的母亲，下半身满是鲜血的躺在床上，还是婴儿的她躺在母亲的鲜血中。
她感到身体真的像被母亲的鲜血烙过一样，越来越热，脑袋里也要沸腾了。海伦娜凭着毅力捡起她的法杖，把额头贴了上去，微微回响在她脑海里修女们的圣歌让她感觉稍稍好一点。
失心者又抽了一鞭子，又有一堆不好的记忆被翻出来，海伦娜颤抖着又向后蹭了几下，借着圣歌传递给她的意志，海伦娜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些画面都不是真的。她往后蹭到了墙角，胡乱的扭动着身体，还想继续往后蹭。
这时她听到一个细微清脆的撞击声，伸手一摸，是里昂的匕首。海伦娜睁开眼睛看着失心者，它拿着鞭子在一点点的逼近。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海伦娜咬着自己的嘴唇，把法杖狠狠的墩在地上，法杖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把她的精神力和她凝聚起的圣光散布到她的周围。失心者朝她又抽了一鞭子，但这回鞭子没有打中她，她的面前被一个几乎透明的蛋壳形状的能量包裹着。
失心者的这一鞭子只在这个蛋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裂痕，它又朝她轮了两鞭子，还是打在蛋壳般的能量上。
她摸了摸手边的匕首，调整了呼吸，坚定了信念，手不再颤抖。她心里默默的祷告着，身上汇聚起的圣光越来越亮。
她立起右手瞪着失心者，突然她的手斜着朝下一挥，一道圣光像耳光一样抽中了失心者的左脸，把它脸上的肉烧得通红。
失心者也怒了，他不管有用没用朝海伦娜不停的挥鞭子。海伦娜又用圣光抽了他一个耳光，趁它愣住的时候，她捡起匕首狠狠一丢，扔到了里昂的手边。
里昂感到了匕首的撞击，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心似乎又被邪能点燃了，他抓住匕首挣扎的想要爬起来，他的右腿刚才被砸伤了，便把力气都使在了左腿上，接连蹬了三四下，他才艰难的爬起来。
里昂忍着右腿的剧痛踉跄的跑了几步，撞倒了失心者，然后扑向它，拿匕首狠狠的刺了下去。他压在失心者的身上，匕首扎在它肩膀的下侧。
失心者推着里昂肩膀，想把他推下去，但是他根本推不动，于是就死命的掐住他的脖子。里昂屏住气，把匕首拔了出来，又刺了他一下，这回扎中了肺部。里昂拧了一把又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倒灌的栓塞让失心者也痛苦不已，他的口中也喷出了血花。
但是它依然没有松手，里昂的脸也憋得由红变白，这回他对准了它的心脏刺了下去。
里昂明显感到了失心者手上的力气减弱了，他全力压在失心者的身上用匕首又是拧又是豁，狠不得把他的心脏捣烂，失心者被割裂的动脉里涌出了大量的鲜血，把里昂的衣服染得一片鲜红。
这回它终于不动了，掐着他的手也松开了，里昂从它的尸体上挪下来，用两手支撑着身体，大口的喘着气。
第十九章：法瑟林魔法学院（5）
夜晚又重新回归平静，撞击声、惨叫声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只有蓝色的火苗还在跳动着。
里昂拖着沉重的身体把剑和匕首捡起来，插回鞘子里。在血精灵的意识中，丢掉武器的胜利不算胜利，所以身体再疼他也要把剑捡回来。
海伦娜的精神这时也缓过来一些，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失心者，胃里又感到一阵翻江倒海，里昂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边，并靠着她坐下，又指了指自己被砸伤的右腿。
海伦娜还是有些愣，里昂拍了拍她的脸，她才有所反应。她给了里昂一小瓶红色的药水，然后在手上聚集起圣光给他受伤的右腿止血。
里昂拧开瓶盖一脸嫌弃的喝了半瓶，然后又一仰头把剩下的半瓶也喝了进去。虽然苦得厉害，但喝下去就感觉身体舒服多了，疼痛也有所缓解了。
她又拿出来一瓶青色的药水倒在里昂胸前和肩膀下的伤口上，金棘草特有的香味让里昂心情舒缓了一些，但是伤口上传来的疼痛也比刚才更剧烈了。
洗净了他的伤口，她只是用圣光简单的给他止血，然后用跌打草和石鳞鱼油制成的药膏涂在他的伤口上又用干净的绷带给他包好。
她累得够呛也吓得够呛，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但看着里昂惨兮兮的样子和一蓝一绿的眼睛，海伦娜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里昂一边安慰她一边四处看着，想看看从哪能找到点干净的水喝。
石头滚落的声音引起了他和海伦娜的警觉，兰萨恩这时也醒了。他抖掉砸在身上的石块，用手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海伦娜招呼他过来，想用剩余的草药帮他也治疗一下，但看到兰萨恩从被背后掏出了一把斧头，吓得她又有些发抖，马上收住声音，里昂也拔出匕首警惕的看着他。
兰萨恩的斧头不是冲着他俩来的，他走到失心者的身边蹲了下去。里昂似乎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海伦娜揽进怀里用手捂上她的眼睛。
兰萨恩先用地上的碎玻璃把失心者的脸划得面目全非，然后一咬牙拿斧头狠狠的往下一砍，伴随着一声闷响，它的脖子上被砍出一个大口子，又溢出一股鲜血，露出被砍穿一半的颈骨。
他朝着刚刚砍出来的口子又砍了一斧头，才把它的脑袋剁了下来。兰萨恩提着淌血的断头扯掉尸体衣服上的校徽，找来了一个破袋子混了几块石头把断头和校徽装了进去，然后把袋子口扎紧。
他把这个袋子从他撞破的落地窗扔了出去，袋子落进了无尽之海，溅起一道浪花后，海面又重回平静。
里昂松开了手，海伦娜疑惑的看着他又往前看了看，胸口和脖颈渗出大量鲜血的无头失心者的尸体和握着沾满鲜血的斧头的兰萨恩，这穷极一切语言也难以描摹出其可怕的画面，吓得她又躲回里昂的怀里不敢看这一切。
兰萨恩蹲在失心者的身边，在他的身上摸索，搜寻着。他从它的背上摸到一块凸起，燃烧水晶已经镶到了他的身体里。兰萨恩又是一通血肉模糊的操作，最后把燃烧水晶从他身体里挖出来，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里昂一下子推开了海伦娜，握着匕首拖着行动还不太利索的右腿跑到兰萨恩旁边，顺势将他推到，并把匕首横在他的颈前，趁他惊慌失措时从他手里抢走那个挂着残肉和血污的燃烧水晶，然后迅速爬起来，用匕首指着他。他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他的左手碰到了海伦娜。
“你不能……”兰萨恩冲他吼了一句。
“我说过我不相信你，所以我也不相信你的同伴。”里昂用匕首指着他，拉起还在发愣的海伦娜往门口走去。
兰萨恩也捡起斧头站了起来，现在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冲着里昂喊道：“我不会让你们拿走燃烧水晶的！”
里昂没有搭理他，退到了门口以后，他闪身出去拉着海伦娜的手就朝下跑。兰萨恩在他们身后一瘸一拐的追着，他不可能追的上，但是还要去追，除了奇迹，真不知道他还能把希望寄托给什么。
学院里已经没有奥术怨灵了，里昂循着来时的记忆拉着海伦娜跑到了一层，推开一个小角门，下边还是那道断崖。
里昂拉着她在断崖上小心翼翼的走着，很快就看到了矮墙。他像来的时候一样和海伦娜从矮墙上翻了出去，去寻找他们藏起来的马车。谢天谢地，马车还在。里昂把海伦娜扶上了马车，又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系在头上挡住自己的左眼。
“你要去干什么？”海伦娜焦急的问道。
“在这等我，”里昂看了看星光闪烁的天空，“别出声也别被发现。”说完，里昂便朝太阳之塔的方向跑了过去。
单独行动，里昂的速度快了很多，没多一会他就到了太阳之塔，并悄无声息的翻过矮墙躲在院落中的灌木从里，塔里的灯光也没有熄灭，索兰尼亚在太阳宝珠前摆弄着他的占卜宝珠。
里昂背靠着墙，悄悄地从墙外的螺旋斜坡一步一步的蹭上去，又从阳台未关的窗户翻入，抽出匕首顶在被惊动的索兰尼亚的腰上。茱莉亚和赫里恩看到这个情形马上聚集魔力跟他对峙起来。
“别担心，别担心，”索兰尼亚抬起手冲茱莉亚和赫里恩说道，“我的朋友总喜欢用与众不同的方式来拜访我。”
“我们得单独谈谈。”里昂说道。
“那我们换个地方。”索兰尼亚用手指着太阳宝珠说道。
里昂用匕首顶着他一步步蹭到太阳宝珠前面，索兰尼亚把两只手放在宝珠上，嘴里念了一小段咒语。
他和里昂像进入了一条隧道一样，被一股能量往上推着，到了二楼的房间。在这个房间里，放着两个奥术牢笼，米娅和梅丽莎就关在这两个笼子里，她俩的手被捆着，脖子上也拴着一条铁链。
“你没必要这样，”索兰尼亚说道，“我已经没有力气用任何魔法了，威胁不了你。”
里昂推了他一把，给他推的踉跄着摔了一跟头。索兰尼亚转过身想站起来，但是里昂拔出剑，用剑尖直指他的胸口。索兰尼亚用手撑着坐在地上，不再动了。
“把她俩放出来，我就不伤害你。”里昂说道。
“我只有一条命，可你却要换两条命。”索兰尼亚说道。
里昂收起匕首，从兜里掏出那块染血的燃烧水晶握在手里问道：“这个值几条命？”
索兰尼亚先是一激动，随后又马上平静了下来。
“你是从哪偷来的这个东西？”索兰尼亚问道。
“偷这个说法不准确，这也是我差点丢了命换来的。”里昂回答道，“二换二，很公平。”
“你要如何说服我相信你？”索兰尼亚问道。
里昂把剑往前伸了一点顶在他身上说道：“你应该自己说服你自己。”
“好，我可以放了她们！但你要先把燃烧水晶给我。”索兰尼亚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茱莉亚和赫里恩也用太阳宝珠来到了这里，看到这一幕手上再次聚起了魔力，索兰尼亚挥了挥手示意他俩别轻举妄动。
“你先放人。”里昂又一次说道。
“我放人，你把东西拿来。”索兰尼亚说道。
“你先放人！”里昂说着用剑在索兰尼亚身上扎出了个小洞。
索兰尼亚疼的呲着牙，用手握着里昂的剑，鲜血顺着他的手滴下来，就像流沙钟一样。
“好，我们放人，你别冲动！”茱莉亚说道。
她赶忙走过来从索兰尼亚的腰上解下一串钥匙，用魔法停止了奥术牢笼的运作，又用两把钥匙打开锁着她俩的铁链，再割开捆着她俩的绳子。
“把他俩捆起来。”里昂冲着米娅和梅丽莎说道。
梅丽莎有些愣，米娅倒是很镇静，她冲着茱莉亚念了一小段咒语，把手中聚集起的奥术能量推了过去。
平地冒起一阵白烟，茱莉亚被他变成了一只绵羊。冷静下来的梅丽莎也用同样的方法把赫里恩也变成了绵羊。里昂一步步的转着圈，索兰尼亚死死的抓着剑，也一点点的挪动着身体。
“轮到你遵守你的承诺了。”索兰尼亚说道。
里昂朝米娅一甩头，她俩便跑到太阳宝珠前，把手放到宝珠上，米娅对里昂说道：“我们准备好了。”
里昂把剑从索兰尼亚的手里抽出来，迅速退到米娅的身旁。
“不守信用的卑鄙小人。”索兰尼亚一边骂一边着捂着被割伤的手掌，手掌上剧烈的疼痛让他表情扭曲。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里昂收起剑跟她背靠背的站着。
米娅一只手抓着里昂的胳膊一只手放在太阳宝珠上开始念咒语，他们三个的身影消失了，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索兰尼亚看到那块燃烧水晶掉在了地上。
他们回到一楼以后，迅速朝着马车的方向奔跑，看到他们三个都安全回来以后，海伦娜也放心的舒了口气。
他扶着米娅和梅丽莎坐上马车，解下拴在树上的绳子，自己跳上车猛的一甩缰绳，驱赶着马车通过大桥，沿着黎明之路朝鹰翼广场径直行驶过去。
这次他们没有停留在鹰翼广场，只是在德兰尼尔那要了点水喝，就径直冲过下城的大门朝银月城返回。
在牧羊人之门前，看到里昂浑身是伤的狼狈样子，负责执勤的守备队员艾恩多尔拦住了他并向他问话，里昂没回答他，而是海伦娜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叫他赶快放行。
看着阳痕家的大小姐，也不好阻拦，在收了海伦娜5个银币的“过门费”后，对他们放行了。回到阳痕公馆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白，值夜的警卫打开门看到里昂狼狈的样子也有些惊讶。
里昂把马车停在院子里，警卫帮他把她们从车上接了下来。米娅和梅丽莎随便的吃了点东西又去清洗了一下换了套睡衣，海伦娜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清洗了一下换上睡衣，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里昂清洗好，返回房间的时候，等在门口的米娅和梅丽莎拉着他钻进了海伦娜的房间。
她点燃了烛台，把里昂按在椅子上，然后和梅丽莎一起坐到床上，晃晃准备睡觉的海伦娜又看看他说道：“快，给我们讲讲，你们都遇到什么了。”
里昂什么话都没说，扯掉了挡在他眼前的那块布。米娅和梅丽莎看着里昂的眼睛，张圆了嘴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章：安威瓦尔德的第一份订单
气氛沉寂了下来，海伦娜的房间里只有影子还在随着蜡烛的火光跳动着，那火光压在里昂的眉毛上，好似阳光一样强烈。
米娅把手放在里昂的眼前晃了晃，里昂还是紧抿着嘴唇，但他绿色的左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好似有说不完的故事一样。
“你们遇到了什么？”米娅问道。
“只是一个迷失在奎尔萨拉斯的外乡人罢了。”里昂回答道。
“是外域的恶魔吧，”米娅接着说道，“现在，它堕落的灵魂依然盘踞在你的脑海里，嘲笑着你在哭泣的心灵。”
“你怎么知道是恶魔的？”里昂问道。
“我的叔叔托利安就是迷失在这种力量中，终日与恶魔为伴，最后被赶出了故土，现在靠出租他异界的仆从为生。”米娅回答道，“你的眼睛和他一样。”
“你战胜了恶魔，对吗？”梅丽莎问道。
里昂挡上眼睛，点点头。
“海伦娜，你受伤了吗？”梅丽莎转过头问道。
“我没受伤，圣光保护了我。”海伦娜说道，“别问了，也别往外说，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休息吧，我有些累了。”他们道过晚安离开以后，海伦娜熄灭了蜡烛。
太阳准备开始它一天的行程，里昂不愿与太阳相背而行，没有休息而是去找阳痕公爵。他敲敲公爵的房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公爵已经起床，看到里昂的样子他有些意外。
“天呐！你失去了一半的光明？！”公爵一脸愧疚的说道。
“哦，不，公爵阁下，我只是想锻炼我在黑暗中的视力。”里昂把公爵细剑和格挡匕首放在桌子上，“我是来还您武器的。”
“留着吧。”公爵说道。
“不用了，我没有您那样的身高，这把剑对我来说太长了。”里昂谢绝了他。
“那本来就是骑兵剑，去军械库挑一套趁手的吧，作为你这次陪海伦娜去冒险的奖励。”公爵说道。
“那就谢谢您了。”里昂说完就想走。
“先等等，”公爵叫住了他，“真的有幽灵吗？”
“是的。”里昂回答道。
“海伦娜害怕了吗？”公爵又问道。
“全靠她我才能战胜它。”里昂回答道。
公爵点点头，稍稍扬了下嘴角。
“里昂，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公爵问道，“你的成绩怎么样？”
“就是因为我的成绩，我才没有被学校开除。”里昂回答道。
“你打开那个抽屉，”公爵指着前方的柜子，“看看里边的东西，告诉我是否能看得懂。”
里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打开一个抽屉，里边有一些摞得整整齐齐的纸，里昂把它们翻开，一张一张的都画着一些圆弧和角还有剑，中间的一大部分画的都是用剑和脚步与身位的关系。
最后的几页纸上画的是各个种族身体的结构和攻击的点以及适合攻击每个点的角度，最后是一份关于劈砍伤和穿刺伤的对比论文。”
“这是剑术的资料？”里昂一张张的翻看着，“跟学校教的不一样。”
“这是我花了300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公爵问道，“想要吗？”
“想要！想要！”里昂对这个爱不释手，经过这次的战斗，他觉得自己的剑术远没他想得好。
“我听萨瓦里说，你和他目前都没有事做，他答应做我的侍从，我给了他一套。”公爵说道，“你也做我的侍从吧。”
“啊……好的……好的，”里昂想起了自己想出海的愿望，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剑术不精，保护不了自己的话，出海只会惹麻烦。经过这次的惨痛经历，他想再好好磨练自己的技艺和意志，决定接下这份工作。
“能看得懂吗？”公爵问道。
“可以，我的几何学是班里最好的。”里昂说道。
“还有，”公爵还指着那个抽屉，“底下还有一份。”
“这是……”里昂把底下的纸拿起来，这个他再熟悉不过了，“要塞的结构图？”
“没错，”公爵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是五年前，我会很喜欢。”里昂回答道。
“你认为它过时了，那么你要怎么证明？。”公爵说道。
里昂在一张纸上画着，他可以不用尺子与圆规就能画出直线、弧线和精确的角，他将画好的草图递给公爵看。
“你的城墙更难建造，”公爵皱着眉头问道，“而且这样的火力配置，不合理吧。”
“要塞就要建成这种凹多边形，这样不管任何一面城墙受到攻击，攻击方都会暴露我们的棱堡的火力之下。”里昂说道，“换句话说，如果不从内部攻击，要塞就没什么弱点。”
“太好了，我相信将来你和萨瓦里都会成为我的好帮手的。”公爵说道，“先去找莫洛领一年的薪俸吧。”
“要打仗了？”里昂试探着问道。
“打仗就不要想了，虽然我还没测试过你，但我测试过萨瓦里了，他用剑刻板得很，是上不了战场的，我相信你和他也差不多。
学校教你们的那点剑术，在街边打架还行。上战场？不要想了。”公爵说道，“你现在只有两个工作，一个是锻炼好你的剑术，我会抽时间做你跟萨瓦里的导师和对手。另一个是保护好海伦娜，她出门不喜欢带侍卫，你就跟着她，保护好她的安全。”
“好的，我知道了。”里昂回答道。
公爵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里昂离开后先是去找了些吃的，然后去找莫洛领了钱，一共领了一百八十个金币，看着满满的一袋钱，这是他从去年到现在手里拿到钱最多的时刻了。
回到房间里，里昂把钱装进一个小箱子，拿着公爵给他的剑术资料认真的学习起来。当太阳爬到最高点的时候，里昂觉得有些头昏脑涨，想缓一缓，便去了图书馆。
海伦娜已经睡醒了，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只穿着家居服。她来到了图书馆，是想找些关于圣光的书籍来看。
这回跟失心者战斗让她有些疑惑，他原本以为圣光只能烧伤亡灵，但是这次她却用圣光烧伤了失心者，失心者不属于亡灵的范畴，于是心里有了些迷糊。
但她又不能去请教蓓蕾斯特拉，因为她已经答应了兰萨恩不将这件事说出去，所以只好自己从书里找答案。
“啊，你醒了。”里昂拍着她的肩膀和她打招呼，“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公爵把我留下了，给他做侍从，还给我发了一年的薪金。”
“那好啊，”海伦娜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爸爸问你昨天的事了吗？”
“问了，不过我搪塞过去了，他没有深入的问我细节。顺便说一句，萨瓦里也已经被他留下了。”里昂说道，“要不你去问问公爵，把夏尔也留下吧。”
“夏尔跟我说过，他想给凯尔效力。”海伦娜说道。
“我觉得他会想和我们在一起的。”里昂说道。
“行，有空我们一起去问一问他是否愿意留下。”海伦娜说道，“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吗？你的衣服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了，我们再去买两套吧。”
“今天就别去了，”里昂说道，“下午我要去军械所挑一套武器，给公爵当侍从，总得有个侍从的样子。”
“不好意思，请容我说一句话，好吗？”安威瓦尔德拿着上次那本书从书架后边走了出来，“我并不是有心要偷听您二位的讲话，实在是凑巧了。”
“没关系的，您说。”海伦娜说道。
安威瓦尔德看了看里昂，海伦娜看了看他说道：“奥，他叫里昂，现在是我爸爸的侍从。”
“啊，您好，里昂阁下。”安威瓦尔德跟他打招呼。
“您好，矮人先生。”里昂有点不情愿的跟他打招呼。
“里昂阁下需要佩剑，那何不从铁炉堡订购一套呢，”安威瓦尔德说道，“血精灵的艺术品和铁炉堡的刀剑就像艾泽拉斯的两座山峰一样矗立于这个世界的顶点。铁炉堡的锻造大师埃隆努斯·冷钢是我的好友，而且他最擅长的就是铸造武器。我给他写封信，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价钱呢？”里昂问道。
“价钱好说。”安威瓦尔德回答道。
里昂咧嘴嘴笑着点点头跟他说了想要什么样的剑。
安威瓦尔德找来阳痕公馆军械所的铁匠打听了一番这种细剑的铸剑细节又从资料库找来了细剑和格挡匕首的图样，最后他给铁炉堡写了封信，但信不是写给冷钢的，而是写给麦格尼·铜须的。
信中他首先安抚了一下麦格尼国王因为他被转移到阳痕公馆的不满情绪并向他讲述了自己在奎尔萨拉斯的见闻。
接下来大部分的篇幅都是在陈述他的工作进程和他打听来的铸剑技术，只有最后有一小段文字写着：细剑（非军用），渐细，3-2.5厘米，双面刃短剑槽，菱形剑身（增强）剑身铭文sin'dorei，长度110厘米。另配格挡匕首，并附了两幅剑和匕首的图样。
第二天，他打发一名手下上了一艘停靠在阳帆港的从铁炉堡来进行贸易三桅帆船上，嘱咐他将所有的东西带回去给国王。
安威瓦尔德主动接下这个事的原因一是为了跟海伦娜的朋友拉关系，他看得出里昂和海伦娜关系不一般，也想找机会和他接触一番。
二是铁炉堡没有这种剑，而他在奎尔萨拉斯看到血精灵的贵族们都喜欢佩戴这种剑作为装饰，这也算是他从这里给铁炉堡搞到的一项“免费”的设计。
如果里昂对铁炉堡的刀剑满意，将来专门为血精灵的贵族们订制这种剑，会给他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而血精灵的设计又是东部王国审美的风向标，如果贩卖到其它的王国并且流行起来，肯定能给铁炉堡赚不少钱。
第二十一章：静谧的星期六
从法瑟林魔法学院回来以后，里昂重新把自己摆在了学生的位置上，他从军械所找来了一套还算趁手的细剑和格挡匕首，每天早上都要找萨瓦里和公爵一起练剑。
公爵也对这两个勤奋好学的小子有很大的期望，每天早早就在后院指导他们。公爵下手从不留情，几乎每天他俩的身上都会添一些新伤。海伦娜每天的精力也被他们占去了不少，因为他俩不把自己折腾得爬不起来，也不会停手，每天她都要花不少时间帮助他俩治疗伤口。
现在可好了，安德烈看得也心痒痒，每天工作结束回来，也开始和他们一起练剑。里昂和萨瓦里白天在公爵那受得打，总会还到安德烈身上，名义上是指导他练习，但也总把他打得惨兮兮的，晚上海伦娜还要帮他疗伤。
拜这几个男人所赐，她现在的生活规律极了，除了读书和晒太阳，别的时间几乎都在给他们治伤或者跟米娅和拉列医生一起调制药水。
太阳与达斯维瑟山脉相遇了5次，雨月也过去了三分之一，这时正是永歌森林里生命气息最让人舒服的时间。这个静谧的周六，公爵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将这里的年轻人招到了一起，也叫上了安威瓦尔德。
“矮人先生，您来奎尔萨拉斯这么久了，我还没邀请过您去打猎。”公爵说道，“今天一起去打猎吧，怎样？”
一听到打猎这个词，一下子激发了他的本能，喜出望外，他回答道：“这真是……太荣幸了。”来奎尔萨拉斯这段时间，安威瓦尔德变得越来越像个血精灵，他习惯了装模作样，哪怕内心的情绪波动再剧烈，脸上也要保持一副从容优雅的表情，做什么动作都轻轻的，慢慢的，但动作幅度还要大。
就拿点头来说，他以前点头的时候，就是上下甩甩脑袋，可现在他学会了要先稍稍侧脸，在把下巴往上抬15度，然后轻轻的把头往下低，眼睛不能乱动直到余光可以看见对方的鞋尖，腰和背还要配合头部的摆动。
“我就不去了，我今天要去一趟鹰翼广场。”海伦娜说道。
“你去那干什么？”公爵问道。
“去看望一个我治疗过的的病人。”海伦娜说道。
“好吧，那你可要注意安全。”公爵看看里昂说道，“里昂，你陪她去吧。”
“啊？让萨瓦里陪她去吧。”里昂知道海伦娜要去看望谁，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见。
公爵咳了两声，声音里有些不满，还是个侍从，他居然就敢挑战他的权威了？看到公爵的表情，里昂还是很识相的收回了刚才那句话，同意陪海伦娜去鹰翼广场。
“公爵阁下，我今天也不能去，”夏尔说道，“我今天要和莫洛先生去一块去市场收租金。”
“看来我的下一任管家非你莫属了。”阳痕公爵笑着说道。
最后他们分成了三路，里昂和海伦娜去鹰翼广场看望病人；莫洛和夏尔去收租金；阳痕公爵、萨瓦里、安德烈、米娅和安威瓦尔德去萦语瀑布周围的森林狩猎，梅丽莎留在公馆里跟塞莱恩学习烹饪知识，顺便和她一起给大家准备晚餐。
里昂和海伦娜坐上马车还是先到了基轮的裁缝店，经过上次法瑟林魔法学院的战斗，里昂的衣服坏得没法穿了，于是她又给他买了两套衣服。
这回她给里昂买的是基轮刚设计出来的一款复古风格的绣着暗金色印花的棕色马甲和另一套同款的暗红色的马甲，其余的搭配也很复古，里昂把披散的头发简单的扎起来，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一些，照镜子的时候，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书中的人物一样。
他这次打算自己付钱，但最后还是海伦娜替他付的钱。因为跟安威瓦尔德的交流中，她知道铁炉堡的刀剑虽好，但是也不便宜，里昂那点钱够不够买安威瓦尔德订制的剑都是个未知数。如果他的剑是她来付钱的话，那对一个男人来讲可真是天大的侮辱。
马车载着他俩行驶到了鹰翼广场，里昂循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帐篷并和她一起走进去。看到他们进来，那个小孩一下子躲到他哥哥的身后，稍稍露出眼睛观察着他俩。看到自己的弟弟害怕成这样，那个脸上带伤的血精灵也有些愣，但始终没敢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俩。
“上次可是我们救了你。”里昂指着他脸上的伤说道。
“啊……啊……”受伤的血精灵有些蒙，“谢谢二位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海伦娜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叫乔斯。”受伤的血精灵揭下脸上的纱布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
海伦娜看看他的伤口，深得有些吓人，虽然已经好多了，但是缺肉的部分非常明显。而且他笑的时候，只有一边脸会动，受伤的脸不会动。
海伦娜聚集了一团圣光贴在他的脸上，询问他是否有知觉。他摇了摇头。海伦娜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失落，她转身想离开，但是乔斯叫住了她。
“小姐，谢谢您救了我。”乔斯说道，“我……我……我有力气，愿意给您效劳。”
海伦娜被他这么一叫有些蒙，但看他和他弟弟那个可怜样，心里又有些怜悯。他也看到了海伦娜眼里的神色，把躲在身后的弟弟拉了出来说道：“他叫约克，我们现在都叫他‘小松鼠’，我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他。”
海伦娜看看那骨瘦嶙峋的小孩，刚想应下，里昂便拦住了她，对乔斯说道：“先养好伤再说吧。”说完，他就拉着海伦娜从帐篷里走出去。
回去的路上，海伦娜有些不高兴，里昂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有两只翅膀，一只叫正义，一只叫怜悯。可只有你放下它们的时候，你才能飞到你想达到的高度。”
“我不想变得像你那样冷血。”海伦娜咕哝着说了一句。
“你能把整个广场的难民都带回你家工作吗？”里昂问道。
海伦娜噘着嘴不说话。
“如果你今天把他带回去，他就会遭到所有的难民妒忌，”里昂苦笑一下，“他只得到了一份怜悯，却要和他弟弟一起承受无数份妒忌，换了是我，我才不要那份怜悯。”
“你什么意思？”海伦娜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
“等你穷过以后，你就知道了。”里昂说道。
马车回到了银月城，里昂和海伦娜是最先回来的。趁着别人都没在，海伦娜把里昂拉到她的房间，里昂坐在她的床边，她摘下里昂挡眼睛的布条，看了看里昂的眼睛还是绿色的便问道：“你用这只眼睛看我，还会感到愤怒吗？”
“那股的力量还萦绕在我心头，”里昂摆了一个放松的姿势，“我时常能听到恶魔的低语，但它误导不了我，也控制不了我。”
海伦娜从枕头下拿出一本圣契翻开，双手合十照着上面的祷词念着，在手上聚起一团圣光，她轻轻的搓着双手，圣光像一股金色的法力流动环绕在她两手间。
她用手捧着里昂的脸，他也闭着眼睛感受着她手中的圣光，没多一会，这些光芒便渗入里昂的体内，他睁开眼睛，依旧还是绿色的左眼让海伦娜再次感到有些失落。
“不用替我担心了，我说过，它控制不了我。”里昂说道。
海伦娜没说话，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小手包，把里面的出针线活拿出来一点点的织着，里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找不到话题，只是坐在床边神情复杂的看她织东西。
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是他刚刚到银月城上学的时候，他的学校就在阳痕公馆园林的东侧，只隔了一条窄窄的小路。每次他在学校里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喜欢偷偷翻墙跑到这里来爬上一棵树自己静静的想事情。
他和海伦娜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这里，那时里昂刚刚被几个同学合伙打了一顿，他又一次心情郁闷的跑到这里，遇到了在林荫里牵着一只小柯基散步的海伦娜。
里昂被打只是因为他来自偏远的幽魂之地，被本地的学生瞧不起，他们甚至认为里昂这种乡下的贵族，没有资格跟他们上一所学校。那时，他把怨气撒到了海伦娜身上，从树上摘那些青色的橄榄扔她的狗。
看她护着狗的样子里昂更生气了，便从树上跳下来嘲讽了她一番，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海伦娜不仅没有生气还将自己的糖果分给他两颗，她觉得吃些甜的东西会让他心情好起来。
自那以后，里昂每次遇到她，都会跟她要糖，但是后来，渐渐的变成了打招呼，再后来变成和她谈心。
有时那些讨厌的龙鹰会来打扰他们，他总会一边护着她一边驱赶那些龙鹰。从她的话语中，里昂没有感到那种歧视和偏见，在他灰心丧气的时候，她还会温柔的鼓励他坚持完成学业。
他有时候总在想，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会不会像那种普通的乡下贵族一样，在银月城里混一个可有可无的头衔然后依靠微薄的奉金，混此一生。
里昂想的有些出了神，直到海伦娜把一个东西扔到他手里才回过神。看看手里的东西，是一条黑色的眼罩。里昂咧着嘴，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着一边戴上她织的眼罩，照了照镜子，黑色的眼罩和他棕色的头发跟下巴和嘴唇上那一点刮得不太干净的胡须搭配上，显得特别有海上男儿的味道。
“我现在像不像一位站在甲板上的船长。”里昂一边照镜子，一边踩着椅子像模像样的模仿着文学作品里描述的那些海上英雄。
“那艘船一定是一艘海盗船。”海伦娜一边说一边开始织另一个眼罩。
“那你一定要帮我向摄政王申请一张私掠证。”里昂又重新坐在床边看她做针线活。
第二十二章：米娅的叔叔
星期天同样也和昨天一样，是静谧的一天。早上里昂向公爵请了假，并得到了批准。
对于法瑟林魔法学院的事件，里昂始终又两个疑点，一是那个学生如何偷到被严格管理的燃烧水晶，二是对米娅有所怀疑，让他认为米娅在隐藏什么。
如果兰萨恩说的有一半是真的，他怀疑米娅也早就知道这件事。因为他觉得这些逐日者家族的死忠不会忍心看着这座在达斯雷玛时代就存在的学校沉入大海，要想不惊动银月城悄悄的把事了结，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去找赋闲在家的阳痕公爵帮忙。
一来，公爵从不跟新闻界打交道，二来，公爵曾是凯尔萨斯王子最亲密的朋友，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给逐日者的名讳抹黑。但他们也吃不准公爵是否会愿意帮忙，不敢贸然直接来找他求助。
为什么会传言称幽灵呢？里昂绝不认为那只是对奥术怨灵的误解，他怀疑是米娅向索兰尼亚透露过海伦娜在修习圣光之道，并接受了把海伦娜引向法瑟林魔法学院的任务。
如果海伦娜要去那里，公爵绝对不会坐视她有危险而不顾，一定会插手这件事。而梅丽莎的提议才把他搅了进去，当然，这只是里昂的猜测。
里昂给她们看自己的左眼，本来想试探她俩，看看她俩会不会说漏什么信息，但梅丽莎对这件事一直沉默着，米娅了解邪能和恶魔却是从她叔叔那里，这让里昂有些动摇，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但转念一想，她好像刻意忽略了燃烧水晶这一环，所以还是先确认一下比较好。为了调查此事，这些天里昂一直在托人打听托利安的消息，昨天他收到了花园街市酒吧的老板娘约维娅给他写的信，让他今天来酒吧，有消息告诉他。
说起约维娅，她是里昂母亲生前的好友，从里昂在银月城上学开始，就一直住在她那。
她在花园街市开了一间蛮大的店，一层是酒吧，二层是旅店，因为挨着花园街市的市场，来这里贸易的外地或者外国商人都会在她这小住，直到手中的货物卖空才会返回。来的人又多又杂，自然消息也多，约维娅的酒吧可以说是这个地区的情报交易中心，所以里昂请她来帮忙寻找托利安。
清晨，酒吧还没有营业，里昂便骑马来到这里，约维娅特意在信里告诉他，让他早来，越早越好。里昂在酒吧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四周无人便从马上下来敲了敲门。
拉瑟恩把门推开，接过里昂手里的缰绳说道：“老板娘在二楼第的一个房间里等你呢。”里昂冲他点点头，拉瑟恩把他的马牵进酒吧的兽栏。里昂走进酒吧，这里还很昏暗，他拿起一个点燃的烛台，顺着熟悉的楼梯上到了二楼，并找到了约维娅。
“你来了，”约维娅伸手示意他坐到她对面，“你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但是我要警告你，不要跟这个人扯上任何关系。”
“可惜啊，已经扯上了。”里昂坐下来顺手摘下帽子挂在衣架上，“他是什么人？”
“是一个沉迷于恶魔力量的人。”约维娅说道。
“这我知道，”里昂往杯子里倒了杯咖啡抿了一口，“有没有我不知道的消息？”
“他是逐日者家族的近臣，是曾经的王庭内大臣之一。”约维娅说道。
“我就说嘛，海伦娜不可能有血统差的朋友。”里昂说道。
“什么？海伦娜小姐的朋友？”约维娅摇了摇头，“不可能啊。”
“不是他，是他有个侄女，叫米娅。”里昂说道，“跟海伦娜是好朋友。”
“这方面的消息我倒是没有注意。”约维娅说道，“他是跟随凯尔萨斯王子前往外域的第一批追随者，也是他和塞林·火心一起押送第一批燃烧水晶返回奎尔萨拉斯的。”
“之后呢？”里昂看她不说话了，才意识到她的杯子是空的，给她也倒了一杯咖啡。
“之后，他们没有返回外域，而是拿着凯尔萨斯王子的任命书，留在了法瑟林魔法学院，”约维娅说道，“他和塞林成为了学院总务司的司长和副司长管理法瑟林魔法学院的后勤。”
“逐日者家的学校给逐日者家的忠臣管，很合理。”里昂说道。
“你先听我说，”约维娅示意他闭嘴，“从外域运回来的燃烧水晶最初全部被火心家族控制着，他们在北步行街……”
“北步行街？是谋杀小径吗？”里昂问道。
“对，就是那，”约维娅说道，“那时还不叫谋杀小径，你先把嘴闭上，听我说。”
里昂找了块牛角面包蘸着咖啡把自己的嘴给堵上了。
“北步行街两侧的商铺几乎全部属于火心家族，燃烧水晶运回来以后，也被全部储存在那，这些商铺开始给银月城的居民提供抽取邪能的服务。
由于能缓解魔瘾，他们的生意相当受欢迎。但从那时开始，出现了一些使用恶魔能力的人。”约维娅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光，“恶魔太多了，引起了治安所的注意。经过调查，他们发现在这抽取过邪能的血精灵获得了从活人身上抽取灵魂的能力。
一些沉迷于恶魔力量的人抽取各种生物灵魂并禁锢在一种叫做灵魂碎片的容器里，在需要时，献祭这个碎片中的灵魂将恶魔召唤到这个世界。”
“只有火心家的人这么做吗？还是抽过邪能的人都有了这种能力？”里昂给她的杯子倒满，“以前只是看报纸的时候看到过这件事，治安所查封了那里，说是因为没有取得运营许可，是非法经营。”
“是的，”约维娅说道，“之后燃烧水晶就被转移到了法瑟林魔法学院，托利安向索兰尼亚建议成立一个研究小组来研究这些燃烧水晶，索兰尼亚同意了。之后他带领他的小组研究如何将邪能提纯，将恶魔之力和魔法能量分离，而塞林对这个课题有很大的兴趣，但是他没有参与。”
“这是为什么呢？”里昂说道。
“大概为了避嫌吧，”约维娅说道，“毕竟谋杀小径的事让摄政王一直耿耿于怀。”
“后来呢？”里昂接着问道。
“后来为了加快科研的速度，据说托利安使用了禁忌手段。”约维娅喝了一口咖啡，“那段时间逐日岛上出现了一些怪异事件，比如两年前的‘树苗僵尸’案件，你还记得吧。那里有人看见了会移动的树苗，它们长了张怪异的脸，有的还会攻击路人。”
“这事我知道啊，当时我就在逐日岛上学嘛。”里昂说道，“我记得当时学校封闭了，不允许我们离开。可没两天，就什么都没有了，据说都被来驱魔的牧师们给烧光了。”
“确实是烧光的，但不是牧师们做的，是单纯的用火烧光的。”约维娅说道。
“可我记得当时的确看到的一些牧师们来到逐日岛。”里昂问道。
“你看到的只是一些衣架子而已。”约维娅回答道。
“这事跟他有关吗？”里昂说道，“他还在逐日岛？”
“不清楚。”约维娅说道，“我只知道后来他被学院除名了，也被赶出了逐日岛。”
“也是因为这个？”里昂问道。
“我估计跟他进行实验的方式有关。他被赶走以后，提纯计划就终止了，燃烧水晶也被禁止使用了。”约维娅摇摇头。
“那他现在在哪？”里昂问道。
“冬幕节之后，有人看见他在谋杀小径摆摊子。”约维娅回答道。
“摆摊子？摆摊子要么到花园街市的市场，要么到皇家贸易区的市场，”里昂不解的问道，“到谋杀小径摆摊子？你信吗？”
“信不信由你，他现在应该还在那里。”约维娅说道。
“好，那我去看看。”里昂说完便要起身。
“到底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嘛？”约维娅问道。
“我还有些事情拿不准，再等等，”里昂戴上帽子，“放心吧，约维娅阿姨，我在你这没有秘密，但我要把事情先弄清楚。”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你注意安全。”约维娅给他送出酒吧。
里昂从兽栏里牵出军马，跟她告别后，便朝谋杀小径走去。
他骑着马在谋杀小径里走着，这里的空气异常的寂静且阴冷，军马的马掌与地面的撞击声在谋杀小径里显得格外清脆，每走过一步，里昂都感觉背后又多了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走到接近谋杀小径的尽头处，看到一个坐在地上的血精灵，他穿着残破的法袍，脏的只能看出来底色是红色的，头上戴着一个兜帽整张脸几乎完全被掩盖着。
他身边放了一块木板，上边黏着一张纸，歪歪扭扭的用萨拉斯语写着：基尔塔尔（小鬼）喷火表演，20铜币/场，萨萨克（虚空行者）撒气沙包，35铜币/半小时，拜特奈斯（魅魔）8银币/15分钟，地狱犬（匹恩霍恩）寻找失物，10铜币/件。
里昂停在他的摊子前从马上跳下来，蹲在他面前，俯下身子，从下往上看他兜帽里藏着的那张脸，但是兜帽压得太深，他什么都看不见。索性里昂抓了一把他的兜帽，让他的脸暴露在外边。他的眼睛被两条白布遮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阁下，要租恶魔吗？”托利安的声音沙哑且苍老，“要租一条地狱犬帮您找回失去的眼睛，是吗？”说完，他用长满老茧的手指，戳着木板上地狱犬的价格。
里昂没说话，他用手指拨了一下挡在他眼前的白布，那是一只绿色的眼睛。里昂接着说道：“您有个侄女叫米娅，对吗？”
“对。”托利安回答道。
“身高和我差不多？”里昂接着问道。
“比您矮一些。”托利安回答道。
“还有一双绿眼睛。”里昂说道。
“不，不，”托利安说的时候，声音明显有些急促，“是蓝眼睛。”
“可她和恶魔……”里昂故意说了半句话。
“她和恶魔没有任何关系。”托利安说的。
“我不是治安所的人，也不是远行者的人，更不是血骑士，我是米娅小姐的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里昂眼珠转了一圈，“治安所在找她的麻烦，我想帮助她，所以我需要知道真相。”
“既然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就请您不要再向我打听她的事了。”托利安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
“可我想为她做点什么。”里昂说道。
“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相信她，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托利安说的。
第二十三章：皇家贸易广场的决斗
就在里昂准备继续提问时，昨天刚刚从穆鲁身上抽取完圣光，成为一名血骑士的桑利亚斯·静刃来到了这里，他骑着拥有血骑士特殊装饰的军马带着两名随从准备前往皇家贸易区，他刚刚向王庭的招募官申请，以一名血骑士的身份加入了皇家海军。
他要趁今天去购置一套训练用品，在下个周一，他将得到正式的任命，并前往他的阳帆港的训练场接受正式训练。
他带着随从们走下王庭的坡道，本来想直奔皇家贸易区而去，但是他却在谋杀小径的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曾经和里昂是一所学校的学生，并且经常带头嘲笑他的乡下血统。
有时他也会故意找茬跟里昂打架，但赢少输多。每次打输了，他都会找来另一些跟他有一样想法的本地贵族学生一起围攻里昂。
作为银月城土生土长的贵族，他自认为他的血统要比里昂优秀得多。但看着里昂身边装饰着阳痕家徽的军马，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才得到了加入血骑士的资格，而这个乡巴佬居然不声不响的攀上了阳痕家，还穿着全银月城最好的设计师新设计的衣服，想到这，他心中的妒火就止不住的燃烧起来。
桑利亚斯把军马的缰绳递给身边的一个随从，径自朝里昂走过去，他佯装没看到里昂，踩到了他的披风，又踢了他的佩剑一脚，然后一脸瞧不起的往下看了一眼。
里昂抬起头，虽然桑利亚斯只露出了半张脸，但里昂一眼就认出了他。今天里昂不想跟他吵架，他拽了一下披风，站起来准备离开。
但他这么一拽，让桑利亚斯脚底下一打滑，往前踉跄了几步，要不是一名随从跑过来扶住他，也许就会摔一个跟头。
“你的那只眼睛也瞎了吗？”桑利亚斯看着戴眼罩的里昂，心里暗暗幸灾乐祸，“你应该等我走过以后才能站起来。”
“你瞎了吗？没看到你的脏鞋踩到我披风了吗？”里昂一下子也来了脾气。
“你忘了你的血统吗？别以为你在阳痕家混了个差事，你就可以跟银月城的贵族平起平坐了，乡巴佬永远是乡巴佬，不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桑利亚斯说道。
“你优秀的血统怎么让你上学的时候，没有一科成绩超过这个乡巴佬？”里昂反击道，“你才不配跟我平起平坐，我比你优秀得多。”
“成绩好又怎样？现在我已经是一名血骑士了，你恐怕连远行者部队都没资格去。”桑利亚斯说道。
“我才不稀罕去血骑士这种部队，靠抽取穆鲁的力量来获得圣光，”里昂说道，“你们只是一群盗取圣光的小偷，不配叫骑士，就连那群活不过100年的人类都比你们高尚。”
“你侮辱了我的部队！还侮辱了我的信仰！”桑利亚斯满脸通红，摘下手套丢在里昂身上，“我要跟你决斗！”
“好啊，我也要跟你决斗！”里昂把他的手套踢回去，“因为你把你脏手碰过的东西扔到了我的新衣服上。”
“那我建议你穿着你的新衣服赴死。”桑利亚斯说道，“傍晚5点，皇家贸易区广场公园的决斗场。”
桑利亚斯的随从牵着马走到他身边，跟里昂错身的时候还不忘狐假虎威的用马鼻子哼了里昂一下。
另一名随从捡起他的手套递给他，桑利亚斯用怨毒的眼神瞪着里昂掸了掸手套上的灰，又把它戴上，随从扶他骑上马，跟他前往皇家贸易区。
里昂往托利安手边的破钱罐里放了5个银币，也跨上军马，朝桑利亚斯的反方向走去。在他的马抬起前蹄的时候，托利安说道：“不除掉眼前的硬幕，在心结冰之前就会沉到湖底。”里昂皱了皱眉头，没有搭理他，但回阳痕公馆这一路上，他心里都在想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里昂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还没到11点，他在到厨房随便要了点吃的，不一会的功夫，侍从给他端来一只大盘子，盘底垫着一大坨煮熟的酸圆白菜丝，上边放着半个烤猪肘，一起端上来的还有一小碗黄芥末酱和切成片的白面包以及一小碟橄榄油和黑醋。
吃完午饭，他敲开了萨瓦里的房门，他正在一边看公爵给他的资料，一边用剑比划着，好在他的房间足够大，要不然他冲门的一挥就能把里昂刺穿。
“下午陪我去一趟皇家贸易区，”里昂说道，“我有一场架要打。”
“唉？不行！公爵不让我们跟人决斗，难道你忘了？”萨瓦里说道。
“这是一份跟了我好多年的麻烦，”里昂丢给他一小袋钱，“我终于有了解决他的机会了，我想公爵会谅解的，毕竟决斗是合法的。”
“能告诉我对方是谁吗？”萨瓦里颠了颠钱袋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里昂回答道。
傍晚5点钟的时候，桑利亚斯已经在那等着了，他的随从一直在跟着他，身后还跟着一帮血骑士。看着里昂独自骑马走过来，他嘲讽道：“连个随从都不带，是要我们给你收尸吗？”
里昂没看他，下了马并将它拴在决斗场的马桩上说道：“你想好在你的墓碑上刻什么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再等你一会。”过了好一会，萨瓦里才骑着马赶来。
萨瓦里和桑利亚斯的随从各将一小袋钱和决斗书与里昂和桑利亚斯的武器交给决斗场的裁判官，他粗略的读了一遍决斗书把里昂和桑利亚斯带进决斗的场地内。
两名侍卫给里昂和桑利亚斯搜身，裁判官检查过他们的武器以后还给了他们。桑利亚斯拔出剑转了两圈摆好姿势，里昂也拔出剑搭在他的剑上。
裁判官轻轻的握了两下他俩的剑尖说道：“桑利亚斯阁下因为里昂阁下对血骑士出言不逊而提出的荣誉决斗，现在开始。”说完便松开手退到场地外。
桑利亚斯率先打了一下里昂的剑，里昂弓着左腿回敲了一下，压着他的剑身手腕转了一圈，两把剑平行着分开了。
他俩互相用剑指着对方，脚步画着半圆小心翼翼的对峙着。这次里昂率先出手，他朝上刺了一下，被桑利亚斯挡住，又把剑尖冲下，朝他的胳膊刺了过去，桑利亚斯也从容的接住了。
挡住里昂的进攻后，他开始反击，压着里昂的剑，把剑尖扣在地上，趁着里昂再次弓着腿减低剑身上的压力的时候，他突然把剑抬高，从上往下砍过去。
里昂向后闪了一大步，躲开了他的攻击，迅速调整身位和重心把剑尖朝上刺向他的前胸。桑利亚斯挡住了里昂的两次刺击，身体有点失去平衡，他往后踉跄两步重新站稳。里昂平举着剑转了两步，他发现桑利亚斯的动作对腋下和肋骨附近的防御有些不利，准备往这里发动攻击。
里昂向前踏了一步，刺向他的腋窝，他很生硬的拧着小臂转了半圈手腕用剑身挡下，然后向上再旋转，手腕画着半圆把里昂的剑压在地上，顺势抬起剑向前刺过去。
里昂向左前闪了一下，趁他的剑防御不到身体的时候，用剑身重重的抽在他的肋骨上，又迅速抽了一下他的大腿。桑利亚斯疼的用手捂着肋骨发出一声惨叫，里昂前跨一步，抬腿踢在他的膝盖窝上。
桑利亚斯单膝跪在地上，剑在一个不舒服的角度杵着地，他快速的揉揉肋骨，想赶快适应这股疼痛，但是里昂没给他这个机会，朝他拿剑的手踢了一脚把他的剑踢到一边去。
桑利亚斯吓得坐在地上，里昂用剑指着他，他一边往后蹭，一边慌忙喊道：“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里昂想了想，最后他还是决定饶了他，现在他不想惹麻烦。
他面对桑利亚斯摆出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把剑插回鞘子里，裁判官也喊了一声：“决斗结束。”桑利亚斯坐在地上，悄悄在手上聚集起了一团圣光并给它实体化凝聚成一把战锤，趁着里昂没有防备扔了过去。
里昂被这柄战锤砸中了胸口，感觉胸闷得喘不上气，他踉跄着退后两步差点摔倒。裁判官大声的呵斥桑利亚斯道：“决斗已经结束了，里昂阁下饶过你的性命，你再攻击他的话将被视为非法的袭击！”
但他就跟没听见一样，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子跳起来，挥舞着搭在左手上的披风。里昂看得出来，他在披风底下藏着的手握着格挡匕首，里昂也把匕首拔了出来。
他一低头躲过了桑利亚斯的第一次挥击，桑利亚斯也不隐藏了，扯掉披风拿着匕首朝里昂刺过去。调整好重心的里昂对他有些嗤之以鼻，真是个卑鄙小人，从小到大都一样。
里昂再次弓着右腿，在桑利亚斯向前刺的时候，用更低的身位更快的速度刺向了他。桑利亚斯的匕首擦着里昂的头发闪过，里昂的匕首却刺中了他的肚子，血顺着匕首上的血槽淌出来。
里昂用右手夹着他，又把匕首往里狠扎了两下，直到匕首的刃透过他穿的锁环内衬，完全没入他的身体。
桑利亚斯丢下匕首嘴里大口穿着粗气，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声惨叫。里昂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在地，蹲下身在他的衣服上蹭干净匕首上的血迹，这种小人的血，看着都会叫他恶心。
一名血骑士赶紧跑过来给他止血，剩下的人包围了他俩，萨瓦里和里昂拔出剑来背靠背的跟血骑士们对峙着。远处传来一连串整齐的脚步声，他们穿着整齐铠甲披着的银月城战袍腰上挂着剑，手里还提着把长戟，领头的人骑着陆行鸟跑过来，吹响了胸前挂着的哨子。
“这不是治安所的巡查官的安德烈少尉嘛，”血骑士的勇士瓦内斯走上去说道，“你的辖区可不在这啊。”
“决斗是合法的，可打群架就不行了。”安德烈看了看躺在地上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桑利亚斯说道，“赶紧带他走，我可以当什么都没看见。”
“别以为有哈杜伦将军给你们撑腰，我们就会害怕，我也不介意跟你打一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叫血骑士们带着受伤的桑利亚斯离开了。
看着血骑士们走远，里昂和萨瓦里才把剑收会鞘子。
第二十四章：心声
回去的路上安德烈骑着陆行鸟走在里昂和萨瓦里的中间，两匹马中间夹着一只陆行鸟，那画面看起来滑稽得很，根本不像三个剑客凯旋而归的样子。
萨瓦里之所以晚到决斗场，是因为他先去治安所找了安德烈，请他带着守备队来这里，以防万一。
路上他们探讨的最多的问题就是里昂回去要不要跟公爵承认和人决斗的事，最后里昂决定用他的诚实来面对命运。回到公馆后，他们三个吃过晚饭，便来到公爵的房间，敲敲门走了进去。
“找我有事吗？”阳痕公爵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公爵阁下，我今天跟人决斗了。”里昂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公爵问道。
“不是，”里昂摇摇头说道，“是过去的一个敌人，好久没见了，今天他主动向我挑衅，我就接受了。”
“打赢了吧？”公爵问道。
“啊，打赢了。”里昂回答道。
“不止打赢了，”萨瓦里插嘴说道，“里昂差一点给那个卑鄙的家伙打死，要不是那一帮血骑士……”
“等等，你们跟血骑士起冲突了？”公爵打断他的话问道，“给我详细讲讲。”
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架打得好，”阳痕公爵说道，“我不允许你们决斗是要你们意识到，你们现在习得的剑术不是用来在街头打架的，你们的剑也不能随意举向自己的同胞。但如果被对方欺负到了头上，那就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么说，我今天没做错？”里昂有些喜出望外，他本以为公爵会狠狠的罚他一顿。
“做的对着呢，”公爵把一袋装着50个金币的袋子扔给他，“这是奖励你的。”
“谢谢您了。”里昂说道。
里昂拿着钱和一瓶朗姆酒想要返回自己房间，经过海伦娜的房间时，他听到一阵优美的诗琴声。
虽然他想进去听，却又怕打扰到她。索性就坐在门外，一边喝酒一边听琴曲。朗姆酒馥郁的芳香和甜润的口感，再加上从门缝里传来的古典、优雅，略带一丝忧伤的琴声，让才喝两口酒的他就觉得头晕晕的，往后稍稍一靠，居然把门推动了，海伦娜的房门没有上锁。
反正已经撞开了，一定会惊动她，里昂索性又使了点力气，让半个身子靠到门里，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为什么坐在门外啊？”海伦娜停下手上的动作，“你喝醉了？”
“哎，就是不想打断这首曲子。”里昂耸耸肩说道，“真美，它叫什么名字？”
“叫魔法森林，是一首民谣，讲的是达斯雷玛国王的爱情故事，”海伦娜心里也有点小惊喜，这个满脑子都是血与剑的骄傲勇士原来也能欣赏诗琴曲，她招招手说道，“进来吧，到我这里，你可以放松一下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把它唱出来呢，”里昂钻进她的房间并把门关上，然后拿下眼罩舒了一口气，“我还没有听过你唱歌呢。”
海伦娜没说话，又开始拨弄怀里抱着的诗琴的弦子。
昏暗的烛光，温婉的琴声，镜中的倩影，香薰的芬芳以及血液中的酒精还有心头那一抹邪能，都在刺激着里昂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感到心中一阵悸动。
他慌乱的把目光从映着海伦娜身影的镜子上移开，却在不知不觉中落到了她的身上。此时此刻，美丽的女神慷慨的将赞美她的权力单独赏赐给他，可是血液中的骄傲与心底的愧疚和距离感却迫使他拒绝了这份恩赐。
里昂将目光移到自己手中的酒瓶，脑袋里胡乱的找着话题，精神恍惚了一下，手里的钱袋掉到了地上，金币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把他从梦幻中拖回现实。
里昂捡起钱袋说道：“看，今天公爵奖励了我50个金币。”
海伦娜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琴，但也没有拨响它。里昂感到这个话题好像让她感到不开心，就又往嘴里倒了点酒，两眼直直的盯着窗户，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去决斗了，”里昂扔了一下钱袋，“我打……赢了。”里昂说话的时候，舌头有点打结，脑袋也组织不好语言了，听起来像在啃生的胡萝卜一样。
“你受伤了吗？”海伦娜关切的问道。
海伦娜终于开口了，让他心里感到好受多了。
“没有，”里昂骄傲的笑着，“受伤的是静刃家那只还没有换完牙的小狗崽。”
里昂的脑袋变得有点清醒，但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讨厌这股清醒，于是喝了一口酒又问道：“如果我受伤了呢？”
“那我会抚平你的伤口，”海伦娜平静的说道，“就像平常一样。”
“如果是治不好的伤呢？”里昂靠在她的梳妆台上问道。
“那我会为你伤心，”海伦娜说道，“会流着眼泪为你祈祷。”
“我相信那个伤口带来的疼痛会比太阳的灼烧更加剧烈，但也比朗姆酒更甜。”里昂晃晃酒瓶说道，“你要来一杯吗？”
“一点点。”海伦娜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海伦娜从枕头下拿出两条暗红色的眼罩递给他，里昂笑着伸手抓过来。就在他指尖碰到她手的时候，一股新奇的感觉传遍全身，脑海中感到光芒万丈，世界都已经颠覆了。
真奇怪，在法瑟林魔法学院那一晚，这只细腻的小手他牵过无数次，可是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里昂稍稍停顿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心想难道只是因为今天她的手不是冰凉而是温暖的原因吗？
不容他自己多想，里昂抓着眼罩把手缩了回来。脱离和海伦娜小手的接触再回味刚才那温暖的触感，里昂心里有一丝丝后悔，要是还能像在法瑟林魔法学院那样握住她的小手该有多好。
机械钟滴滴答答有规律的响声再次把他从梦幻中拖回现实，他坐在床边，往海伦娜的杯子里倒了点酒。
刚刚短暂的接触也让海伦娜感到了里昂心里的那份悸动，她能感觉到这份悸动是纯净的，热烈的，高尚的、骄傲的，可是在这些感觉背后却藏着一丝悲叹和无奈。
海伦娜微笑着接过杯子，里昂伸出酒瓶，她用杯口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瓶颈，什么都没说，便把酒倒进嘴里，酒精刺激到了她的嗓子，她用手背挡着嘴角轻轻的咳了两声。
里昂也喝了一口，然后晃晃悠悠的重新坐在门口。他用两只眼睛看看重新拨弄琴弦的海伦娜，伴随着新起的旋律，里昂重新戴好眼罩闭着眼睛任凭那些从她十指间流淌出的音符溜进自己的耳朵里。
他没有贪恋屋内的美景，这幅画面看一眼就足够了，画中的她其实早已像圣痕一样刻在他心里。
一曲过后，里昂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这前段的静谧与忧伤，让里昂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以前和海伦娜在一起的场景，中段那带有强烈的倾诉欲望的旋律仿佛让他听见了自己内心中无声的呐喊，然后又平息于末段的幽邃。
“其实，有句话一直憋在我心里很久了，”里昂摇摇手中的酒瓶，“在银月城的时候，我像个混蛋一样欺负过你，还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你的帮助和温柔，直到我穿上了皇家战争学院的校服，我突然明白过来，没有你的糖，我只是一个来自于穷乡僻壤的混蛋。每次想到我对你的亏欠，我就觉得很惭愧。”
“你并不欠我什么，”海伦娜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边装着的是一些形状各异颜色也五花八门的小珍珠，“你前往逐日岛之前，已经用它们偿还了你的亏欠。”
“都是一些破烂，白给都没人要。”里昂苦笑着说道。
“可是在我看来，它们珍贵无比，”海伦娜合上盖子，“我知道的，从我第一次见你负伤开始，我就知道，你在静谧海岸为我收集这些珍珠，那时你才刚刚能拿稳剑。”
“我只想把它留给你做个纪念，我以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里昂说道，“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那种与生俱来的距离。”
“所以这四年来你就像消失了一样，”海伦娜的眼眶里似乎有眼泪在打转，“这四年我给你写了多少封信，可你一封信也没有回给我。”
“整整25封。”里昂放下酒瓶跑出了她的房间，不一会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只丝绸的袋子，他把里边的东西倒在了海伦娜的床上，是一封封火漆都没拆的信件。
里昂接着说道：“可我一封都不敢看，我怕看了就会忍不住跑回来找你。”
“那你这次怎么又来了？”海伦娜抹了一把眼角问道。
“是夏尔和萨瓦里找到了我。”里昂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那你自己想来吗？”海伦娜又问道。
“我当然……想，”里昂变得有些激动，“可我……”
“你胆怯了？”海伦娜问道。
里昂低着头不说话。
“行，你胆怯了，那我说，”海伦娜吸了一下鼻子，“我不认为是夏尔和萨瓦里给你带来的，我认为是命运让我们再次见面。”
里昂抓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里昂，这次在法瑟林魔法学院你为了保护我选择独自面对最后的邪恶，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一名合格的骑士了。”海伦娜说道。
但是里昂却摇摇头说道：“可最后还是把你卷了进来。”
“所以我们才应该一起去面对未来。”海伦娜说道。
里昂又不说话了，海伦娜感到他握着她胳膊的手上力气也减小了。
“你还在胆怯，你在法瑟林魔法学院时那股勇气到哪去了？”海伦娜看他还是无动于衷，“行，话我说出来了，我不介意在给你点勇气。”说完，她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里昂这时脑袋里也是一阵空白，也许又是心头的那一点邪能在作祟，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但只是接触到了一下，他便有点慌乱。
里昂心里很矛盾，身份上的差距让他想推开她，但是又怕这次推开她，他将会后悔一生。
听到她在耳边轻轻的吸鼻子，里昂终于下定了决心，稍稍往后撤了一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终有一天，我会给你戴上全世界最好的珍珠项链。”说完，他坚决的推开了海伦娜跑出了她的房间。
第二十五章：前方的道路
海伦娜的一巴掌不光打在了里昂脸上，也打在了他的心里。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效果，那只是里昂的理性太过于强大。但是这一巴掌已经驱散了里昂心里的一点阴霾，能让光亮透进来。
里昂原本以为这份感情只是他藏在心里的单思，他在那盒珍珠上唯一寄予的期望只是她能记住他。但自从他接到海伦娜的信以后，他就彻底的凌乱了。
在学校，里昂是那种无所畏惧的学生，只要他认为他做的是对的，甚至敢当着校长的面撕碎学校对他的处分。
但是海伦娜给他写的信，他却一封也不敢看。每次接到信的时候，他心里矛盾极了，如果信里传达的信息是他所希望的，他会感到难受，因为他和她身份地位的差距，让他不敢去碰触。
如果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他会感到更难受，甚至会觉得天上的太阳不再有光。都说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被她打了这一巴掌，原来里昂心里对她的愧疚又多了一份，还是重重的一份，他能体会到这一巴掌里蕴含着她这四年满满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自这以后，里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这两天他想通了，他缺什么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在这个动荡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他要凭自己的努力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里昂不再回避心中的那一束光亮，胆子也稍稍大了起来。他开始比在学校的时候更加努力更加用工的在公馆的图书馆里摄取知识，为了让自己的言行不再像一个乡下人，也开始接触那些曾经他以为毫无用处的文学作品。
这天，里昂正在图书馆里看书，海伦娜也走了进来，她看到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快步的从他身旁走过。
里昂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夹着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昂躺在床上随意的翻着书，他只是很机械的看着上边的字，可是这些字里传递的信息丝毫走不进他的脑子里。里昂想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坐在桌子前，在便签上飞快的写着。他将便签对折了一下，来到海伦娜的房门前。
他以为此时海伦娜还在图书馆看书，便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这一下就又尴尬了，海伦娜也没留在图书馆，而是把书拿回了房间。里昂顿时觉得脸像火烧一般，但他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小心翼翼的把便签放在了她手里，便离开了。
海伦娜一脸疑惑的把便签打开，上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她叹了口气把便签揉成了一个团扔到纸篓里。
月亮升上了天空，冰冷的光芒驱散白天的热气。里昂跑到了公馆外，沿着曾经熟悉的那条小道走着，最后停在他最熟悉的那个位置。这里的景象变了，他记得这里应该是一片橄榄树，现在已经变成了樱桃树。
里昂轻巧的翻到墙上，海伦娜已经坐在那条熟悉的长椅上，他赶忙翻过墙坐到她的旁边。
里昂极力的控制着情绪，但手上还是有些发抖，他壮着胆子一点点伸过手去。他的手刚刚碰到海伦娜的手，又把手缩回去。
“对不起啊。”里昂一脸愧疚的说道。
“这句话我已经看到了。”海伦娜说道。
“我不会逃避你了。”里昂舒了口气，“再也不逃避了。”
“可惜，只是说说而已。”海伦娜口气里有点失望。
里昂一点一点的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稍稍侧了下头。海伦娜的小手交叉着放在腿上，她指甲上的颜色已经洗去，露出了本色，褪去了鲜艳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更舒服。
映着月光，这双手看起来更加细腻了。里昂心一横，抓了过去，压在他手上的时候，他感到海伦娜有点发抖，但没有躲开。而他刚刚调整的好的呼吸又乱了起来，心跳变得比之前更快了。
里昂的理性和警惕性真的是非常高，在这种氛围下，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被他的耳朵捕捉到了，赶忙把手缩了回去。说来也是赶巧了，米娅和梅丽莎散步正好路过这里。
“你们俩……”米娅小心翼翼的看过去，“也是在……散步的？”
“快走，快走，”梅丽莎在身后猛推着米娅，“你什么也没看见。”
海伦娜扭过头哼了一声，口气已经由失望转成了绝望。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里昂却猛得抓住了他。
里昂也站了起来，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甚至捏得她有点疼。里昂脑袋里也似乎失去了理性和逻辑，只是用嘴嘟囔着：“我不逃了！我真的不逃了。”
海伦娜没说话，她对里昂刚才的行为失望透顶，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让她感到他还有些不坚定，她决定最后再相信他一次。
她从里昂腰上的鞘子里把他的匕首拔了出来，拉着他重新坐在长椅上，她把食指放到匕首的刃上，轻轻一压便割出了一道口子，血顺着匕首流了两滴落在她雪白的裙子上像一朵花绽放开来。
她抬头看了看里昂，他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他也学着她在匕首上给手指割开一个口子，他的血也滴在了她的裙子上，让刚才那朵花在月光中显得更加鲜艳了。海伦娜把匕首扔在地上，把她和他手指上的伤口交叉着压到一起。
“里昂，我再相信你一次，这会将你我永远联系在一起，”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别让我失望。”说完，她在指尖上聚集了一小团圣光，愈合了他俩手指上的伤口。
这个古老且简单的仪式似乎给了里昂勇气，他侧过身和她面对面的坐着，眼神里似乎不再迷茫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他在她耳边轻声且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给我点时间，让我凭自己的努力拉近我们的距离，而不是凭你的垂青。”里昂从她身体微微的抖动中能感受到她在努力的装出一副安静的乖样子。
第二天，里昂挑了一个人最少的时间来到花园街市的教堂。他坐在大厅倒数第三排的长椅上望着教堂穹顶的彩绘出了神，他对这些绘画中讲述的历史故事一知半解，他到这里的唯一想法就是听听祷告，静下心来好好回想一下自己这些年的过错。
恩纳斯神父从大门走了进来，因为在门外他就感到了一些异样。看着坐在那里的里昂，他也感到很惊讶，但转眼间他就知道，教堂这股异样的源头就是他。
神父走到他身边，指着他腰上的剑又勾勾手说道：“把它拿过来，哪有带着剑来教堂的。”
里昂一脸茫然的把剑解下来，他从来都不知道教堂还有这种规矩。神父收了他的剑交给一名侍从，然后坐到他身边说道：“我在和一个负重的灵魂并列而坐。”
看他没什么反应，神父索性直接抓起他的眼罩，里昂的左眼紧紧的闭着。他轻轻的把眼罩放下，苦笑着说道：“你来寻求救赎，却得不到回应。”
“我是来忏悔的。”里昂说道。
“你本有机会在你还未犯错之前就皈依到正确的道路上。”神父说道。
“我不是为了它来的。”里昂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罩说道。
“可她却因为它在替你伤心。”神父说道。
“我只希望求得她的宽恕，仅此而已。”里昂说道。
“无功受禄，罪上加罪，”神父说道，“接受命运的试炼，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吧，这样圣光才会指引你找到你的契机，并让你得到救赎。”
“圣光啊，”里昂一脸失望的说道，“我曾经无数次向它吐露我的心声，倾述我的困惑，可它从未回应过我。”
“但它却把你带到愿意同你一起去寻找答案的人的身边。”神父说道。
里昂感到他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他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谢谢你，神父。我明天再来。”
神父招来侍从把剑还给了里昂，他再次和恩纳斯神父道谢后返回了公馆。
太阳将自己的领地交给了月亮，里昂从教堂回来以后，一直在琢磨着他说的话，他说话的内容并不难懂，但可怕的是他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据他所知，恩纳斯神父从未离开过银月城，但他对他说的事却都是发生在银月城之外的。里昂找到了海伦娜，这时她已经清洗过了，正准备休息。看到里昂这个时候来找她，多少有些意外。
“你来找我做什么？”海伦娜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我今天去花园街市教堂了，”里昂坐到她旁边说道，“恩纳斯神父要我皈依到圣光教派里。你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吗？”
“恩纳斯神父要你皈依？”海伦娜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那你的确应该皈依，恩纳斯神父德高望重，他千百年来只是负责剔除队伍中的不纯洁者。换句话说，他不会劝人加入而是会劝人离开。如果他想引导你加入，那说明他一定得到了启示。”
“我也这样觉得，他好像知道我被邪能侵蚀的事。”里昂说道，“我听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大概是加入圣光教派，将来圣光回应了我，我就可以用圣光的力量剔除侵蚀我的邪能。”
“这确实是个办法，”海伦娜恍然大悟，“也许这个方法真的可以驱逐你身体内的邪能。”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皈依到这里，对吗？”里昂问道。
“对，”海伦娜抓住他的手，“明天我陪你一块去。”
里昂拍拍她的手，心里不再有疑惑了，点点头离开了她的房间。
第二十六章：摄政王的小手段
隔天是一个阳光强烈的好天气，好像为了迎接里昂加入圣光教派特意准备的一样。里昂和海伦娜上午便来到了花园街市教堂，举行仪式之前，里昂还需要一些准备。
他俩在教堂的骑士团护卫下从贴着贯穿银月城的死亡之痕那一面的门进入了一个特殊的区域。
这里曾经是奎尔萨拉斯修道院，也是加入教派的骑士们与世俗告别的地方。里昂被带进一间特殊的冥想室，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注满圣水的池子。
恩纳斯神父一直在这里等他，他要亲自主持他的仪式。侍从们上来帮他褪去所有衣服，当一名侍从去要解开他的眼罩的时候，里昂阻拦了他。
“摘下来，并且把眼睛睁开。”恩纳斯神父说道，“这里是用来净化你的心灵并且帮助你与圣光建立联系的地方，如果你还有所隐藏，那么圣光永远不会回应你。”
里昂这才同意摘下眼罩，并且睁开了左眼。神父挥挥手示意他走进水池里，然后翻开手中的光明圣契开始念着上面的祷词。
里昂注视着天花板的彩绘，上边绘着的都是一些伟大的谦逊者与殉道者，他们的功绩被以这种方式保留下来。
支撑着天花板的是一些雕刻着奎尔萨拉斯圣骑士们浮雕的承重柱，当里昂望向它们的时候，眼前闪过了一幅幅可怕的画面。他尝试着把左眼闭上，但是画面还没有消失，反而在眼前变得更为真实。他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坐到了水里，溅起不少水花。
恩纳斯神父念了足足一个小时的祷词，之后他差侍从们把里昂从水池里迎了出来，给他穿上一套白色的宽松衬衣，又披上一套白色的长袍。神父看了看手中的怀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到里昂身边问道：“看到了你不想看的东西？”
“我看到了，黑暗之门的重开。”里昂小声说道，“恶魔又一次入侵了我们。”
“这就是我们种族的宿命，恶魔的入侵以我们祖先犯下的罪恶起始，也要以我辈的自我救赎而终。”恩纳斯说道。
还没等里昂想通他说的话的意思，侍从拿过来两个厚厚的丝绒垫子放在他俩面前。恩纳斯神父把手指在一瓶油中蘸了蘸在里昂的额头上画了个十字，然后将油瓶递给侍从跪在垫子上，里昂也学着他的样子跪在另一个垫子上。
神父在额头和眼眶之间画了个十字，里昂只是楞楞的双手合十的看着他。一名侍从悄悄在里昂耳边说道：“跟上神父的动作。”他便匆忙的模仿着神父。紧接着，神父又在鼻尖和下巴的区域画了个十字，最后又在胸前画了一个。
里昂的反应还算快，跟得上他的动作。紧接着神父双手合十的念着祷词身上的圣光越来越亮，与承重柱上的圣骑士浮雕产生了共鸣，在空气的震动中，圣骑士们曾经的功绩像一首长诗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着。
一刻钟的时间，恩纳斯神父轻轻的舒了口气，里昂脑海中的长诗也戛然而止，念完了祷词的神父拉着他站了起来。
“你的仪式结束了。”神父说道。
“我可以使用圣光了？”里昂问道。
“不，这个仪式只是给了你使用圣光的资格，能不能得到圣光还要看你未来如何选择你的道路。”神父看了看里昂还是绿色的眼睛说道，“不过，我有一个预感，你获取圣光的道路是坎坷且曲折的，但是你既不要害怕，也不要迷茫，长眠这里的圣骑士们会帮助你的。”
里昂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恩纳斯将一枚镶着十字章的项链挂在里昂脖子上，把手放到他的头顶说道：“孩子，把这一切看做圣光的安排。过去的圣骑士们会为你做见证，别让她失望，也别让圣光失望。”里昂回应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点点头和他告别。
看着里昂和海伦娜远去的背影，恩纳斯神父长舒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般的流着眼泪朝天空大喊道：“奎尔萨拉斯啊，你已经足够的伟大了，大地和海洋上飞翔着你的名字。
但你的罪恶和你的伟大几乎一样，你的灵魂依然在地狱的烈焰中饱受煎熬。罪孽深重的血精灵啊，终于，救赎你的剑已经露出了锋芒。”
在日怒之塔里，哈杜伦将军脸色阴沉的反复读着两份报告，连摄政王组织的会议都没有去开。
由于天灾之战的影响，银月城的贵族官员几乎损失殆尽，他现在不仅是游侠将军，也是奎尔萨拉斯的警务大臣。
他手中的报告正是治安所送来的关于之前里昂和桑利亚斯决斗的报告，他看得有些出神，以至于烟斗里的火焰已经熄灭了都没有发现，他又用力吸了两口，没有烟吸进来，他才将目光从报告上移开。
他在烟灰缸里敲了几下，把烟斗中的烟灰抖净，又重新装上烟草并点燃它们，用力吸了一口从鼻子喷出两道烟雾。洛瑟玛推开他办公室的大门，烟味像一堵墙一样熏得他往后退了两步，只好用手帕捂上口鼻。
“将军阁下，如果您有什么不满，大可以一把火将这烧掉。”洛瑟玛一边扇开肉眼可见的烟雾一边走进哈杜伦的办公室说道。
“您还是把我送到前线去吧，”哈杜伦又吐出一口烟雾，“日怒之塔里的椅子都是长刺的，我还是去前线坐在石块上更舒服。”
“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说嘛。”洛瑟玛走到他身边说道。
“你自己看吧，”哈杜伦递给他两份报告，“我对这件事一点办法都没有。”
洛瑟玛接过报告仔细的读了一遍，他突然笑着说道：“哎呀，雄鹰跟母狼，真是比歌剧还精彩。”
“阳痕公爵和莉亚德琳女伯爵我一个也得罪不起，你说这个事怎么办吧？”哈杜伦摊着手说道。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让我听一听。”洛瑟玛说道。
“这本来是一场很平常的决斗，但是双方在决斗结束后又发生了冲突。”哈杜伦说道，“现在血骑士指责公爵的侍从在决斗以后伤害了他们的一名成员，还说我们的人阻止了他们捉拿凶手，但治安所的报告却是桑利亚斯不遵守规则，在决斗结束后率先攻击了里昂，安德烈阻止了他们之间爆发更大的冲突。”
“你认为谁说的是真的？”洛瑟玛问道。
“当然是治安所，”哈杜伦又敲敲烟灰，“为了确认真实性，我没有通知治安所，直接派了远行者的宪兵去决斗场取证，结果是当天的裁判官提供的证词跟治安所的报告完全一致。”
“那这不就结了，有什么好苦恼的呢？”洛瑟玛问道。
“面前是母狼，头顶是雄鹰，我要往哪里逃才好？”哈杜伦问道。
“往后跑吧，母狼正在打盹。”洛瑟玛说道，“依我看，女伯爵未必知道这件事，只是伤了一个新兵而已，到布拉德瓦罗那就应该停止了，他们抬出莉亚德琳无非是想向你施压。所以嘛，你什么都不用做，证据不足，治安所不能按照他们的要求逮捕里昂，把这件事往大法庭一推，让他们自己去打官司就结了。”
“那不等于在给罗曼斯找麻烦吗？”哈杜伦说道。
“我好心的同僚啊，你关心错人了，”洛瑟玛说道，“这是在给我找麻烦。”
“你有计划了？”哈杜伦好奇的问道。
“你来看，”洛瑟玛掐掉他办公室盆景里的一株小花，“将军阁下，我摘掉了你的一朵小花，现在我想溜走了。”
“喜欢的话，那一盆你都拿去，”哈杜伦有些不耐烦，“看在咱们都是远行者部队出身的份上，跟我说话就别拐弯抹角了。”
“行，那我就直说了，”洛瑟玛说道，“他们所谓的人证都是血骑士的成员，他们的证词不能采用，还有凶器呢？连捅伤桑利亚斯的武器他们都找不到，人证物证都没有，拿什么控告里昂？
但是不给血骑士出这口气的话，就像你担心的一样，他们可能会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罗曼斯最后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而我呢，将以我作为摄政王的特权来为里昂和桑利亚斯恢复一次我们早已废除的司法决斗。”
“这怎么可能，”哈杜伦说道，“他们双方都不会参加！”
“对呀，那这件事不就不了了之了嘛，”洛瑟玛说道，“还有，你手下那个叫安德烈的小子，升他做中尉，把他调到下城去做治安官。”
“阳痕家和血骑士的矛盾，你把板子打到我的人身上是什么意思？”哈杜伦问道。
“我升了他的军衔和职位，还叫打他板子？”洛瑟玛反问道。
“你这是明升暗贬，你把他调到了下城区，等于毁了他一半的前途。”哈杜伦说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一是他和阳痕家走得太近了，二是他的出现搅了血骑士们的报复行为，所以我只能拿他下手，”洛瑟玛耸耸肩，“而且花园街市已经有了点针扎不透，水渗不进的意思了，所有的官员跟神职人员都和阳痕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不觉得很可怕吗？你从远行者部队里挑两名信得过的士官，把他们调进治安所接管安德烈现在的辖区。”
“你把安德烈调到下城的治安所，那艾尔杜怎么办？”哈杜伦问道。
“调他去血鹰部队，从远行者的新兵营里抽20名游侠给他，让他去协助薇兰妮亚的部队收复西部圣殿。”洛瑟玛说道。
“我还是不太懂你的做法。”哈杜伦说道。
“只是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做法。”洛瑟玛说道，“我即升了安德烈的职，保住了阳痕公爵的面子，又把他调到了下城给血骑士顺了气，还让我们的一只手伸进了花园街市，多好的事啊。至于那场司法决斗，就算他俩想打，我也会给他们安排到一万年以后。”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哈杜伦做了一个放松的姿势，“这种事你更擅长。”
第二十七章：塔希尔子爵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好像特意在迎接阳痕家的商船返航一样，霍雷肖·塔希尔提督今天率领阳痕家的商船队返回了奎尔萨拉斯，那是一支由10艘武装商船和2艘渔船组成的商队与3艘巡防舰组成的护卫队共同组成的一支中等规模的舰队。
这在艾泽拉斯大陆的势力中并不是一支值得关注的海上武装力量，但这却是阳痕家的另一个主要收入来源，这支舰队和花园街市的产业像两条腿强壮的腿一样支撑着这个开销庞大的奎尔萨拉斯贵族家庭。
由于奎尔萨拉斯的贸易主要集中在东部王国与库尔提拉斯，所以皇家舰队的护航路线只是从阳帆港到法迪尔海湾，想要去西方和南方做生意，没有护卫舰是非常危险的。
但是将奎尔萨拉斯的商品贩卖到远方的卡利姆多和南部大陆是非常赚钱的，所以上代阳痕公爵夫人，也就是海伦娜的奶奶在家中力排众议打造了这样一支舰队。
提到这支舰队就不得不提它的提督霍雷肖·塔希尔子爵，他是阳痕公爵最亲密的朋友，是最勇敢的海上战士，也是一名出色的冒险家，阳痕家一本万利的生意与他密不可分。
只有他统帅的舰队敢于并且能在茫茫大海上找到那座叫迷踪岛的，位置飘忽不定的神秘岛屿，所以他能从那里的熊猫人手中廉价的买回全艾泽拉斯质量最好的生丝。
这些生丝在阳痕家的纺织工人手中变成最昂贵的锦缎再和那些同样昂贵的香料与银器一起销往全世界，最后把赚到的黄金和白银带回奎尔萨拉斯。
血帆海盗、黑水海盗、南海海盗、风险投资公司，都曾为了抢夺这些财宝无数次在海上拦截阳痕家的商队，最后只是丢下数不清的尸体和船舰在大海中，什么也没有得到。
莫洛收到了商队返回阳帆港的消息后，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便叫上公爵将上周已经组织好的运输队拉来了阳帆港，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码头工人们已经开始给商队卸货了。
最先卸下来的是从一箱箱的金币，由于各个王国铸造的货币含金量不一样，这些钱币要到奎尔萨拉斯的税务局备案缴税然后运往皇家铸币局重新回炉，一部分铸造成一个个400盎司的金条另一部分铸成奎尔萨拉斯金币一同储存在花园街市银行的地下金库里。
“赞美圣光，你平安回来了。”阳痕公爵激动的拥抱着子爵。
“啊，天呐，你居然来了。”子爵激动的拍着他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沉沦下去！”
他们拥抱了好一会才分开，他看看阳痕公爵，他手臂还和以前一样强壮有力，神情却显得轻松了许多。
“我有礼物要给你。”子爵冲3艘不属于奎尔萨拉斯的船招招手，水手们把一些手被绑起来的南方人类带了下来。
“这些人是从哪来的？”公爵不解的问道，“这船又是哪来的？”
“是我俘虏的血帆海盗，我毁了他们的旗舰，这些胆小鬼就都投降了。”子爵把一名领导模样的海盗拉过来，“只要能活命，他们愿意做任何事。我想，你应该缺一些工人，这里男的女的都有，可以好好利用。”
“还是你和我最贴心，”公爵又一次拥抱了他，“你知道吗，我想征兵，但是血骑士和远行者把所有兵源都垄断了，鹰翼广场的难民们身体又太弱了，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你想把这些海盗训练成士兵？”子爵笑了笑，“打架倒也是他们的本行。那我的下一份礼物，你一定会激动的流眼泪。”
“那是什么样的惊喜？”公爵问道。
子爵冲船上又招招手，一名水手领着4名身高3米多的健硕牛头人从船上走下来，他们穿戴镶着皮饰的厚重板甲，身后背着一根绘着高山图案的图腾，头上的角又硬又尖。
“我在商旅海岸救了他们，他们就非要跟着我回来，我不忍心把他们再丢到海里，就带回来了。”子爵苦笑一下，“圣光啊，他们的饭量太大了，理性号上的给养因为他们4个的到来而吃紧，我们只得在棘齿城采购更多的食物，才能保证我们回来之前不会被饿死。但他们有的是力气，比我们的挽马更强，留下来给我们拉大炮也挺不错的。”
“小伙子，懂萨拉斯语吗？”公爵朝一个身材健硕的牛头人身上捶了两下。
“一点点。”牛头人小伙子把两只手指头捏着一点小缝说道。
“航海的时候，我教了他们一些。”子爵说道。
“叫什么名字？”公爵问道。
“巴里·石蹄。”牛头人回答道。
公爵望向了他身后的其它牛头人又看了看他，巴里说道：“他们都是我的一母兄弟。”
“很好，”公爵捏了捏他健壮的胳膊，“先好好学习我们的语言吧，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
“大地母亲保佑你。”巴里用牛头人语说道。
公爵听不懂他说什么，一脸迷茫的望着子爵。
“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子爵笑了笑，“但我知道他这是在祝福你。”
“啊，好，”公爵又拍了拍他说道，“圣光保佑你。”他叫了一名侍从带着他们四个前往治安所办理进入银月城的手续。
子爵四处看看，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又问道：“海伦娜呢？她今天怎么没来迎接我呢？”
“她和她的朋友们去露营了。”公爵说道，“在静语瀑布附近的森林，你找她干什么？”
“我有礼物给她，”子爵招呼他的侍从将带回来的绘着梅花图案的黑漆木盒打开里边有一条围巾和四把扇子，“她喜欢熊猫人的檀香扇子，正好这次遇到好货了，就给她又买了一些。”
“等晚上她回来了，再给她吧。”公爵说道，“晚上到我这来。”
“也好，”子爵点了点头，“那我就明天再回阳帆港，船要大修，我还要安排一下他们的工作。”
“巡防舰都要大修吗？”公爵问道。
“只有鹈鹕号还勉强能用，这段时间只能跑一跑暴风城和库尔提拉斯的航线，不能进入海盗的势力范围了。”子爵说道。
“正好，改天卸下来几门炮给我。”公爵说道，“咱们的队伍里来了个专业的炮兵士官。”
“谁啊？”子爵说道，“这下可好了，以后我就更有信心打击那些海盗了。”
“一个叫里昂的小子，现在是我的侍从，但我觉得他留在我身边是对他才华的浪费，正好借这个机会组织一支炮兵。”公爵说道，“而且他也是个建造要塞的好手，脑袋里的想法很新颖。”
“你这是要收回塔奎林吗？”子爵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又要兵又要炮呢。”
“没法子啊，失去了太阳之井，魔导师们不敢随随便便使用魔法了，”公爵摇摇头说道，“我只好用炮兵来替代他们了。但我没想收复塔奎林，我想收回金雾村，让我们随时都有对幽魂之地发起进攻的基础。”
“这事摄政王知道吗？”子爵问道，“你可想好了，我们没有兵源的话，仅凭你我手里这几个人跟亡灵开战不是个好选择。”
“没跟摄政王说，所以我选择进攻金雾村，没什么像样的敌人还易攻难守。”公爵说道。
“不行，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鲁莽？”子爵说道，“应该先收复沙兰蒂斯岛，它和幽魂之地之间有一道海峡天堑，即使亡灵天灾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他们也不可能在没有舰队的情况下攻击那里。
然后我们在岛上可以安心的建造要塞和港口作为行动基地，这样我就能从其它国家源源不断的将雇佣兵运来这里，然后再考虑进攻其它区域。”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研究计划。”公爵说道。
阳帆港的钟楼响起了正午的钟声，公爵和子爵率先返回了银月城，莫洛留在阳帆港继续组织货物的运输。
在公馆里，他俩又聊了很久关与重新组建军队和准备进攻幽魂之地的事，在这期间，公爵给他介绍了安威瓦尔德，但他和他其实早就认识，而且曾经一起跟海盗战斗过。
傍晚，安德烈一脸郁闷的回到公馆。
“小子，你好像遇到了鬼。”公爵叫住他说道。
“奥，公爵阁下，我正好有事要跟您说。”安德烈说道，“我得离开这里了。”
“发生了什么事？”公爵问道。
安德烈没说话，把治安所的调令递给了公爵。他看了看调令又把他递给了夏尔、萨瓦里和子爵。
“为什么要给你调走呢？”公爵自言自语的说道。
“恐怕是跟里昂和桑利亚斯那场决斗有关。”夏尔说道。
“怎么回事，能和我说说吗？”子爵问道。
安德烈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说了一遍。
“夏尔，你怎么看？”公爵问道。
“以后就是安德烈中尉了嘛，”夏尔笑了笑，“是好事啊。”
“我说也是好事，”子爵说道，“下城有下城的好处。”
“没关系，离我们又不远，每天早点出来，一样可以回这来。”萨瓦里说道。
“暂时先别，”夏尔说道，“我的意思是安德烈刚刚上任，至少要先和同僚们互相熟悉一下。”
“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高高兴兴的去上任吧，中尉阁下。”萨瓦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公爵阁下，子爵阁下，那我们先失陪了。”夏尔站起身拍拍萨瓦里，他俩陪着安德烈一块离开。
他们走后，公爵笑着问道：“这几个小伙子，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叫夏尔的小鬼，”子爵说道，“很聪明，也很狡猾。”
第二十八章：一个不难解决的难题
里昂一行回到公馆后，在会客厅见到了塔希尔子爵，海伦娜看到他的归来，显得喜出望外。距离上次见到子爵，已经有三个月了，这次他回来还给她带了她喜欢的礼物，让她高兴的跟子爵拥抱了两次。
海伦娜最喜欢听的故事就是子爵在海外冒险的故事，这次也不例外，她一坐下就缠着子爵跟她讲讲这三个月海外的见闻，子爵也有一肚子故事要跟她说。
和那些在东部王国的各个国家发生的事她没什么兴趣，她开口就问了这次商队去迷踪岛的经过，她最关心的其实还是这次生丝的质量和数量。
子爵告诉她去年迷踪岛飘到了一个气候很好的区域，所以这次生丝质量好的不得了，但是数量不多，只有不到五吨，其余的还是大萝农场前些年的库存。
这些好丝来的不容易，迷踪岛正在流行一种奇怪的感冒，五晨寺的药师们对此束手无策。
由于这场感冒不会影响血精灵，他便带领船员们在那里划分隔离区将病人隔离，并照顾他们的生活，还帮助他们对整个迷踪岛进行消毒。
这场疫病过去以后，他们这才同意卖给他这些好丝。后来他看那些熊猫人可怜，又以她的名义给五晨寺捐了一千个金币。
作为感谢，尚喜大师送给她一条丝质围巾，这个丝不是一般的丝，是海中的丝，是一种叫做海丝裁缝的大蛤蜊天然生产出来的，这种蛤蜊非常稀有，并且只会吸附在迷踪岛上，他们管它生产出来的丝叫海洋的灵魂。
用这种海丝手工仿出来的线编成的围巾是他们最神圣的礼物，能为女孩带来“孕气”，尚喜大师听他说她刚刚到可以做母亲的年龄，就将岛上唯一的一条海丝围巾送给她。
然后他又给她讲了去晨息村给她买扇子的经过，讲了熊猫人的商人们谈生意的特点，一边讲还一边模仿那些熊猫人的商人把扇子插在颈后的领口里，乍着肩膀手里转着两个玉球一边吸鼻烟，一边抬价杀价的滑稽样子，给海伦娜逗得笑出了声。
最后他又给她讲了在返航的路上与血帆海盗的激战，他是如何冲进敌人的船队里，又是如何将那些海盗船击伤的。还重点讲了他在踏板上跟海盗头子一对一的决斗，然后海盗是如何的不讲规矩，在决斗的时候还用手枪偷袭他的。
最后他们占领了海盗的旗舰，把船上的财宝洗劫一空又将它凿沉，不投降的都扔到海里喂鱼，投降的就当成俘虏带了回来。
一名侍从敲开会客厅的门告知夏尔请海伦娜他们去谈事情，和公爵跟子爵告别后，里昂抱着子爵给她的礼物，和她们一起离开房间。
侍从将他们带到了夏尔的房间，所有人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他们四个。他们的表情都很凝重，让海伦娜感觉有些不对劲。还没等她开口，安德烈率先说道：“我的辖区调整到了下城，明天我要去上任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给你调走呢？”里昂问道。
“他替你挡了一板。”夏尔说道，“要不然血骑士那里会很麻烦。不过，安德烈升了一级，这也不是坏事。”
“里昂，记住你欠我一份人情啊，”安德烈一副接受命运的表情，“又要回到又窄又小的宿舍了，真有点舍不得这里。”
“你到了那里是好事，”夏尔说道，“我们不能一辈子留在公爵家里什么也不做啊。所以我们也应该培植我们自己的势力了，你到下城要好好笼络守备队的人心。”
“你有什么计划？”萨瓦里问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不护短了。天灾之战以后，我们的家族几乎全都损失殆尽，虽然我们承袭了爵位和遗产，但是我们的领地尽数遗失，在王庭中也毫无势力。
所以目前我们还需要海伦娜的庇护，”夏尔翻出一张地图，“我们需要自己的领地和民众，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幽魂之地，那里有戴索姆还有祖阿曼，远离银月城的是是非非，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而且我们和海伦娜是一派的，所以我们势力越大，声望越高，阳痕家的地位就越牢固。”
“阳痕家的地位牢固，就能给你们提供更好的庇护，让你们肆无忌惮的扩张领地，对吧。”米娅诡异的笑笑，看着海伦娜说道，“看你交的什么朋友，净想怎么利用你。”
“你可以说我们在互相利用，但看在我们这么些年的交情上，应该叫互相帮助。”夏尔说道。
“其实，夏尔是想保护我们，”萨瓦里说道，“安德烈被调走就说明公爵阁下并不被高层信任。”
“这么说并不严谨，”夏尔摆摆手，“高层相信公爵阁下会忠于奎尔萨拉斯，但是他太……太有钱了，有钱到令他们感到害怕。”
“我家的钱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一个铜板的税也没少缴，”海伦娜不解的问道，“他们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您就记住我们这个世界，钱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可怕，就行啦。”夏尔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比钱重要的东西有很多。”海伦娜看看里昂，“你说呢，里昂。”
“我没资格回答这个问题，”里昂耸耸肩说道，“但如果你想让鹰翼广场的难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想让乔斯的小松鼠再为了给乔斯买药而去偷钱，倒是应该和我们一块做这件事。
我们有了领地和商队，就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这样他们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他们的生活，不用依靠微薄的救济活命。”
“要是这样的话，我一定好好的帮助你们。”海伦娜说道，“第一步我们要做什么？”
“焦痕谷。”夏尔把手指压在地图上，“我们首先要占据这里，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如果我们能合法的拥有焦痕谷，就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继续开展行动的支点。”
“那我就把这买下来。”海伦娜拍着地图上的焦痕谷说道。
她话音刚落，气氛就变得无比尴尬。夏尔苦笑着叹了口气，一脸复杂的表情又像尴尬又像轻松，梅丽莎和米娅用扇子挡着嘴小声的笑着。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虽然平时看不到她挥霍钱，但是遇到困难的时候，海伦娜的第一反应还是拿钱把困难砸平。
谈话开始，里昂本来还以为这将是一场推动他们走向新的生活的计划，他也想在这个计划中出一份力好好给海伦娜证明一下他自己不止会打架而已。
他甚至幻想着，他们一起招募一些雇佣兵占领焦痕谷，把那里打造成一个据点，制造商品大肆赚钱拒绝缴税，然后再打退王庭的收复行动，迫使王庭承认他们对焦痕谷的控制。
这下好了，心中刚燃起的激情被她浇灭了一半。他不想继续下去这场谈话，大声的打着哈欠。海伦娜觉得她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就找了个借口拉着米娅和梅丽莎去洗澡了，将他们四个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清洗过后回到房间的海伦娜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一阵敲门声把她从修普诺斯的后花园里拉了回来。
里昂也清洗好了，他拿着她落在夏尔房间的东西走进来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他本来想放下东西就走，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要把那里买下来吗？”
“真的啊，”海伦娜回答道，“夏尔不是说那里很重要嘛。”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不花钱的办法。”里昂说道。
“那我们不就成强盗了嘛。”海伦娜没好气的说道。
“那里本来就是一片荒地，早就废弃了，谁有本事占领那，就应该是谁的。”里昂回答道。
海伦娜被他这个逻辑搞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个逻辑放到还没被开发的蛮荒地区倒是适用，放到已经步入文明数千年的奎尔萨拉斯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想了一会突然说道：“街上那么多未婚女孩和寡妇，你绑架一个回去，她就得做你的妻子吗？”
“至少在她能逃出去之前，她要尽妻子的义务。”里昂也听出了她的意思，故意说道。
“你什么时候换了个野蛮人的脑袋？”海伦娜问道。
里昂没有说话，他突然陷入了沉思中，海伦娜叫了他两次他都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伴随着烛台火光的跳动，里昂突然说了一句：“海伦娜，你说法律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应该是维护公平吧。”海伦娜被他这么一问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没好气的说道。
“维护公平？假如永歌森林只是永歌森林，没有奎尔萨拉斯王国，当然也没有法律，不分平民和贵族，”里昂说道，“我把一片土地圈了起来，然后对周围人说这是我的……”
“你凭什么说那是你的，”海伦娜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如果我也在场的话，我一定会带着大家说，‘别相信那个骗子’。”
“你倒是听我说完……”里昂刚想继续说，海伦娜便从床上跳下来推了他好几下，一边给他往门外推一边说道：“好了，我的大哲学家，你应该好好学一学怎么做一个知心人。
请你记住，晚上到我房间里来找我，可以聊聊闲话，也可以聊聊生活，还可以读一读诗词，你自己写的或者是你从哪抄来的都好，实在没有聊的就把嘴闭上听我弹琴。
千万别跟我讨论这些光想一想就会觉得头疼的问题，你应该在太阳还在天上的时候用它们去折磨夏尔，而不是来打扰我和月亮。”说着说着，她已经把里昂推出了她的房间，但她还是不解气又说了一句：“你真应该去当一个海盗。”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二十九章：开始转动的车轮
第二天清晨，夏尔陪着海伦娜前往逐日王庭。王庭大门前，因为守卫没有收到命令，所以拒绝了他们觐见摄政王的请求。海伦娜和夏尔只好表明身份，守卫这才同意他们进入候见室，并去通报。
但是此时摄政王正在和马尔伦谈一笔援助，他想要一吨毒蛛峡谷的干蜘蛛毒囊用来制作解毒剂，但是马尔伦觉得他要得太多，幽暗城从事捕蛛的猎人大多数被征入军队做了侦察兵，他们又在围攻血色修道院，对解毒剂的需求量也很大，没有那么多库存给他。双方谈的都有些激动，以至于摄政王拒绝听任何消息。
夏尔觉得摄政王不召见他们是因为不想见他，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和海伦娜一起等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海伦娜觉得等太久了有些无聊，便和他一起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夏尔告诉她明天她只能自己来，提及买焦痕谷的缘由时，只说她自己的想法就行了，不要提别人。
过了正午，跟马尔伦的会谈结束后，他才想起了守卫有通报，并将他招来。守卫告诉他海伦娜来觐见，但是等了一个多小时她就走了。
洛瑟玛苦笑着想，这真是阳痕家的大小姐，别人只要能进候见室，肯定会一直等着，直到他召见为止，只有她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将海伦娜再招来，便来到皇家歌剧院点了一出晚间场的《绿野仙踪》，并要剧院把一张戏票送到了阳痕公馆。
拿到戏票的海伦娜本来想叫夏尔一起去，但她看只有一张票又想到了他跟她说的话，晚上7点独自乘着马车来到了皇家歌剧院。
还没到表演正式开始的时间，戏台上演着助兴的小节目。海伦娜坐在包厢里扇着扇子漫不经心的看着戏台，奥洛萨莉亚这会一副吟游诗人的打扮，她穿着复古的长袍，头上戴着橄榄枝做的头饰手里抱着诗琴，在舞台上用温柔的声音唱着一首古老的民谣。
海伦娜真的很喜欢她的表演，尤其是她穿着那种古典朴素的装扮时，总会勾起海伦娜对他们祖先那种静谧闲适的生活的遐想，有的时候看看这金碧辉煌的银月城，她也在想这种进步和发展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开场前一刻钟，摄政王才散漫的走进包厢，看他的样子这一天过得相当疲劳，他随意的跟她打了个招呼便坐在她旁边。
“啊，海伦娜，等很久了吗？”洛瑟玛找了个老套的话题开场。
“也没多久，”海伦娜整理了思绪，歪着头想了一下，“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样子。”
“啊，真对不起，我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洛瑟玛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扇子，鼻子用力的吸了一下突然来了点精神，“好香啊，这个味道。”
“是塔希尔子爵阁下从迷踪岛带回来的。”海伦娜说道。
“哎呀，子爵阁下是真厉害啊，全世界只有他能找到那些熊猫人。”洛瑟玛说道，“他有什么秘诀吗？”
“他有一只可以领航的奇怪乌龟，嘴巴尖尖的，是一个叫陈的熊猫人送给他的。他是在杜隆塔尔与陈和一个叫雷克萨的兽人结识的，他们喜欢他船上的葡萄酒。
后来他们一起在在西方经历了最惊心动魄的冒险，雷克萨联合了松散的游牧部落和萨尔一起抵抗人类的入侵，他和陈则冒着触礁的风险在黎明时闯入塞拉摩的港湾全数歼灭了戴琳的舰队。
返航时，陈邀请他前往迷踪岛，在那片充满迷雾的海上，陈呼唤了一群海龟，在它们的带领下成功登上了那个未知的神秘岛屿。后来他带着子爵阁下在岛上游历了一番，在他在离开前，他给了他一只小乌龟。
这个故事他给我讲了好多遍了，这是他最自豪的一次冒险。”海伦娜看他一直在看她的扇子说道，“您也喜欢这扇子吗？可惜这只是给女士用的。”
“每天听那些前线的报告就够我冷得直发抖了，我根本不需要扇子”洛瑟玛说道，“我想莉亚德琳也许会喜欢，下回能叫子爵阁下给我也带一些回来吗？”
“当然可以啊。”海伦娜好像发现了海盗的宝藏一样来了些精神。
“那就谢谢你了，”洛瑟玛问道，“公爵阁下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胳膊越来越有力气了。”海伦娜说道，“和他拥抱的时候会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的右臂是最有力的，”洛瑟玛说道，“他是奎尔萨拉斯的剑客们最畏惧的对手。”
“可我不觉得爸爸有多厉害啊。”海伦娜说道。
“因为他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父亲嘛，”洛瑟玛说道，“你知道毁灭之锤吗，那个差点征服了奎尔萨拉斯的兽人，他以为自己是最强大的存在，为了羞辱我们，在牧羊人之门前要求和我们最强大的勇士单挑。
但他高估了自己，被你爸爸用骑枪从座狼上挑下来的，最后他慷慨的饶过了他的性命和自由，他也发誓永远不与我们为敌，银月城才免遭了破城的厄运。
倒在他手下的巨魔堆起来有奎尔萨拉斯大学的主厅那样高，他领着一百名骑士就解了晴风村之围，对面的巨魔可不止有他的十倍，还有那毒蛇一般的祖尔金。”
“要给他写赞歌的话就要写成‘巨魔的尸体堆得跟萨拉斯山脉一样高’。”海伦娜说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只会欺负小孩子。”
“奥，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洛瑟玛觉得跟她已经寒暄的差还不多了，便说道，“白天那会我在和幽暗城的大使讨论一些事情，不太方便召见你。”
“我想买块地。”海伦娜说道，“我想要焦痕谷。”
“你要那里做什么？”洛瑟玛有些警觉，试探着问道，“公爵阁下有军事行动？”在洛瑟玛的情报里，公爵家的工人很多，但是侍从和警卫加一块也不到一百五十人，焦痕谷应该不是海伦娜要买的，估计她从来都没去过那里，怎么可能买那块荒地？
他本能的反应出是公爵想要将那里变成他军队的驻地，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公爵哪来的兵。
“不是的，是我想买下那里，我想再开两间纺织工场，现在手里又没有合适的土地。”海伦娜说道。
“子爵阁下给您带回来的不止是扇子吧？”洛瑟玛又试探了她一个问题。
“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联盟和部落一开战，加基森和棘齿城都会大量的追加新的布匹订单。
他从银翼哨站的线人那里得来了可靠的情报，由于奥格瑞玛在灰谷的伐木场毫无节制的砍树，达纳苏斯准备撕毁合约，在战歌峡谷重新开战。
我得提前给地精们备货，否则那些小东西又要在我家的仓库前支帐篷了。而且他还接到了暗月马戏团的订单，数量也不少。”海伦娜说道，“对了，索瑞姆先生说您这也缺布，而且缺口还不小，所以我的库存和产能得优先留给您啊，能给他们的东西就更少了。”
“你可越来越像阳痕家的女主人了。哦，这话说的不对，你本来就是。”洛瑟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道，“你们在灰谷有线人？”
“有的，子爵阁下一直在灰谷寻找艾露恩的圣杯，据说那个圣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治愈力量，他觉得可以用它将死亡之痕的土地还原。
为了打探它的消息，他在联盟和部落都有收买一些人，”海伦娜不想跟他谈这些，她更在意焦痕谷的事便继续说道，“其实，我家的工场够多了，管理这些工人已经把莫洛累得苍老了许多，可我看那些天天只能等援助的难民太可怜了，直接给他们钱又不解决根本问题，所以我想多提供一些工作机会。”
“好心的姑娘，就连赚钱的理由都那么善良。”洛瑟玛摸摸胡子说道，“要不，你来做奎尔萨拉斯的财政大臣好了。”
“我不喜欢拘束，”海伦娜接着问道，“您还是给开个价吧。”
“让我想想，”洛瑟玛眼睛转了几圈，伸起右手翻了三下手掌笑着问道，“十五万枚奎尔萨拉斯金币，怎样？”
“十五万枚？”海伦娜本能的感觉他这么短时间说出来的数字有些莫名其妙。
“对，十五万枚。”洛瑟玛看她有点迷糊便解释道，“毕竟是边境地区嘛，一公顷算你一百二十个金币，在我的记忆里，那里大概有一千五百公顷，现在又荒废了，你还要花不少钱来清理那里，而且你每雇一个人，我的财政就能减轻一分压力。所以我再给你打个折，就收你十五万个金币好啦。”
海伦娜的数学不太好，心算更是勉勉强强，他说话的时候，她在心里把账算得有点乱，只好附和的点点头。
洛瑟玛眼珠又转了两圈，冲她勾勾食指，海伦娜把耳朵凑过去，用扇子挡住他俩的嘴，洛瑟玛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北面我给你多划一些山区进去，你的新纺织工场，利润算我一成，好不好。”
海伦娜抿着嘴笑着，洛瑟玛挑了两下眉毛，正好搭在她的眉毛上。如果她不甩开他的眉毛，那在血精灵的肢体语言里就代表双方达成了共识。
气氛沉默了两秒，他看她没有躲开，觉得他已经得逞了，便接着问道：“我还有个请求啊，下次子爵再出航，能不能多采购些药品回来，现在……”还没等他说完，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女伯爵莉亚德琳走了进来。
“真好啊，眉毛都压上了。”莉亚德琳一口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别乱想，”洛瑟玛赶忙站起来说道，“我们在谈生意。”
“谈生意跟公爵谈啊，跟小姐谈什么？还谈到歌剧院的包厢里了？”莉亚德琳的话语像炮弹一样发射过来，“海伦娜小姐，你可要小心这个骗子，他最常用的手法就是用谎言让你先投入进去，等你脱不开身了，他的真面目就会一点一点的漏出来。”
海伦娜想了想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她突然想到了，他要了一成的利润，这个事好像有点不合规矩，让她皱着眉头瞟了他一眼。
“让我说准了吧。”莉亚德琳哼了一声说道。
“海伦娜，明天你把钱送来，我会指定测量小组测定边界，然后把地契发给你，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跟她解释。”洛瑟玛像从发牌一样吐出来一串话，“回去了，替我向公爵阁下问好啊，改天我请你看《弄臣》。”
“哦，好的阁下，那我就先回去了。”海伦娜站起身跟他们告别后离开了包厢。
“说说吧。”莉亚德琳拢着裙子坐在海伦娜刚才的位置上。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要买块地，而且还是块荒地，”洛瑟玛说道，“焦痕谷……”他在她耳边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但忽略了他要的那一份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