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定下婚期
只是到了正月十八，岳战都不见府中有办宴席的样子，用完午膳之后，门房便匆忙进来说着：“将军，宫中来懿旨了。”
岳战连连去大门口相迎懿旨。
这还是乔锦娘头一次对外下的懿旨，岳战听闻最后的一个字才明白过来这是一道赐婚懿旨。
他本该是抗旨的，赐婚懿旨而已。
只是不知为何他却还是接了下来，他暗自想着，若是这道是圣旨他可以找理由抗拒。
可这是皇后头一次下懿旨，自己若是违抗，陛下定然不会轻饶他的。
为了陇西众将士，为了他们岳家，他还是接了这道懿旨吧。
秦渺渺跪地谢恩道：“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
岳老夫人见儿子接下了这道懿旨，笑着对秦渺渺道：“好，好，这下子我就算是闭眼也安心了。”
“娘，您胡说些什么呢？”秦渺渺道，“您会长命百岁的。”
岳珠笑着道：“对啊，娘，您还要给嫂子他们照顾孩子呢，您不想抱孙儿吗？”
岳战敲了一下岳珠的脑袋道：“小小年纪说这些做甚？”
岳珠捂住脑袋搂着秦渺渺的手臂道：“嫂子，我哥哥欺负我。”
秦渺渺看了一眼岳战平静的眸光。
她想，他应该是很不喜这道懿旨的，不过，没关系，她想自个儿总有一日会让岳战喜欢的。
赐婚懿旨一下。
静华长公主府上和安远侯府上都纷纷送来了贺礼。
有安远侯府带头，长安众臣府上的夫人们也都纷纷送来了贺礼。
林夫人送贺礼前来是最为憋屈的，现如今还不知长安坊间会怎么嘲笑林墨呢。
前妻与静华长公主的前夫凑成了一对。
林夫人想起这是皇后的懿旨，只觉得皇后是故意来与她作对的。
撮合了林墨与静华，又撮合秦渺渺与岳战，这林家的颜面都丢尽了。
“林夫人。”
林相夫人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洪杨的夫人。
“洪夫人。”
洪夫人道：“林夫人可有空闲去茶馆之中一叙？”
林夫人随着洪夫人到了一处茶馆之中，只见洪夫人将门窗关上道：
“林夫人，我这里有一桩要事和您商议。”
林夫人说着：“何事？”
洪夫人为难道：“我有一个姐姐嫁给了太医院正做儿媳，姐夫如今也是在太医院之中的，说最近陛下在让太医院调制避子药。”
林夫人纳闷道：“这宫中只有皇后一人，何必来得避子药呢？莫非是宫中有新人了？”
那可真是皇后的报应，谁让她一直乱点鸳鸯谱呢。
洪夫人道：“若是宫中有人，我也不来寻您了。
是因陛下心疼皇后刚刚生了二皇子，想要皇后过些年再生，是以命太医调配避子药。”
林夫人叹气了一声道：“这位新陛下是比太上皇还要宠爱自个儿的皇后呐，不过，这皇后用避子汤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洪夫人道：“若是皇后服用也就罢了。
可是太医院正说是药三分毒一直服用避子药对女子身子会有伤害。
是以，陛下让太医院调制了给男子服用的避子药！”
林夫人惊怒道：“这怎么行呢？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怎能服用这样的药物？”
洪夫人无奈道：“谁说不是呢！
此事我姐姐也觉得不妥，是以告知了我，可这陛下的房事我们做臣子夫人的也不好轻易插手！
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这般拿皇室开枝散叶为不顾呐！”
“这男子喝避子药也不是没有，但多是那些公主们的面首们在喝。
陛下是何等的人物，岂能喝这些？
林夫人，林右相与陛下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缘分，不如林夫人找林右相去规劝规劝一番陛下吧！”
林夫人闻言，陡然想起了林墨这些年也经常在服用的药物。
林墨又无病，他日日服用的是什么药物？
他与静华好了四年多，静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林夫人本以为是宫中有什么秘术……
这般一想怕是林墨自个儿也在服用那样的药物。
林夫人对着洪夫人道：“此事我会和相爷说好好规劝陛下的，洪夫人，我先告退了。”
林夫人回到府中，便与林相爷说了此事：
“陛下太胡闹了，纵容外戚独大，后宫干政，如今竟然自个儿喝起了避子药，他可是陛下！”
林相爷闻言也觉得不妥当，“陛下这的确是胡闹了，我会进宫好好规劝一番陛下的。”
林夫人道：“还有，你那好儿子日日在喝的汤药，不会也是避子药吧？
否则静华长公主的肚子怎么至今没有动静？”
林相爷道：“墨儿的事你还担忧做什么？他既然和静华公主名正言顺的成亲了，必定也会以子嗣为重的。倒是陛下那边……”
林相爷叹了一声，他年轻的时候想过日后入朝为官遇到陛下好色荒滢无度，他做为忠臣该当如何规劝？
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为陛下专情而头疼的。
林夫人瘪了瘪嘴，“谁知墨儿喝了这么多年的药，还能不能生呢？静华长公主这门的亲事着实是……”
“圣旨已下，你还要林家抗旨杀头吗？”林相恼道，“休得再胡说了。”
……
到了二月里，万物复苏，春光明媚，虽还有些倒春寒也挡不住去欣赏春光。
二月二龙抬头，帝后要去皇庄亲自耕种祈求大棠今年的风调雨顺。
二月中旬，岳老夫人翻遍了黄历，也将婚期定在了与静华长公主与林墨成婚那一日。
没办法，最近的黄道吉日就那一个。
再等就要等到明年了，岳老夫人怕她的儿子犯浑，夜长梦多，自然是早些娶进门早能让岳战死了那条心。
岳战听闻岳老夫人定下的婚期道：“娘，这个婚期极为不妥。”
“最近的好日子就这么一个。”岳老夫人道，“再等上一年有太多的变故了，来我们岳府的宾客和去林家的宾客又不是一致的。
何况林家的宴席是在午间，晚间驸马府的大宴无几人能参加。
而我们岳府成亲是在夜里的晚宴，自然不必担忧宾客相撞。
渺渺当真是一个好女孩，就听为娘的，婚期定在那一日，你也别一个劲儿地想着静华了。”
岳战道：“秦渺渺要参加恩科考，这婚期就在恩科之后不久，我是怕她没有这般精力……”
岳老夫人总算是宽慰了一些，看来岳战心中是不厌恶秦渺渺的，还会为她着想。
老夫人笑笑道：“既然如此，有些冗杂的仪式可精简就精简些罢了，心意到便是了。”
不过，长安众官员收到了林府和岳府的婚宴请柬时，都纷纷为难极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避子药
二月春光正好，宫中的春光尽现，长乐宫中的百花也都纷纷冒了花苞。
乔锦娘闲暇无事便用宫中的花做起了花饼，再过大半月也是清明了，她有些馋青团吃，只是宫中无艾草。
她便以去寺庙之中烧香祈福去了一趟圆喜寺。
圆喜寺的山上多的是野菜野草，长安百姓不兴吃青团，整片整片的艾草都无人采着。
乔锦娘屏退了内侍与宫女，只带着玉燕和红菱两人去了圆喜寺后边的山上采着艾草。
她今日只穿着一件青色的襦裙，头上的发簪也是低调的银簪，并未戴着金饰，便是怕人认出她的身份来觉得麻烦。
“你们可曾听说了乔家逼着陛下喝避子药的事？乔家外戚专权，皇后娘娘把持朝政实在是太过分了！”
拿着小锄头挖着野菜的乔锦娘闻言一愣，她若是真的把持朝政，就不会有闲暇来此处挖艾草了。
“叶素心，这事是不是真的呐？”
“对啊，素心，你祖父乃是太医院院正，父亲又是太医，此事你定然是知晓的。”
叶素心道：“哎呀，我一个未嫁的女子，我祖父与父亲也不会与我多说的，你们莫要乱说了。”
“今日春风徐徐，阳光正好，不如就在此处放纸鸢吧？”
一众年纪小的姑娘们道：“皇后娘娘也在圆喜寺之中，我们在这里放风筝，等会不会惊扰到她吧？”
“皇后娘娘在方丈房中，怎会来此处后山里呢，就在此处放纸鸢吧！”
乔锦娘采了一小筐的艾草，觉得差不多就够了，正要离去之时，一纸鸢好巧不巧地掉落在了她的脚底下。
叶素心匆匆忙忙地跑来，见自个儿的纸鸢被一年轻妇人踩在脚下，便心疼不已地道：“这纸鸢是我祖父给我画的，你为何要踩我的纸鸢？”
红菱呵斥道：“大胆，见到皇后还不行礼，竟然还敢高声怪罪？”
叶素心抬眸望见了乔锦娘的容貌，连连跪下道：“臣女，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乔锦娘道：“纸鸢若是珍贵，你就本不该拿出来玩的，起来吧。”
叶素心望着乔锦娘的背影，有着些许的后怕，幸好皇后娘娘刚才没有怪罪她的无礼，只是皇后娘娘采摘这么多艾草回去有何用呢？
乔锦娘回了宫中，刚刚将艾叶捣成绿汁，便听到齐王妃与楚王妃的求见。
乔锦娘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让她们二人进来。
齐王妃道：“皇后娘娘，如今宫外有不少夫人都在说您逼迫陛下用着避子药呢，那林相夫人与洪夫人还一道来寻过太妃呢……”
楚王妃也紧跟着道：“非但如此，如今朝中命妇都在找宗妇，想要一道上书弹劾您呢，林相夫人也找到了我这里，只不过我并不理她就是了。”
乔锦娘将艾草的汁倒在了糯米粉之中，搓着青绿的糯米粉团，道：
“呵，陛下吃什么药，他们倒是消息灵通的很，本宫好脾气，不处置宫中的人，反倒是让她们无法无天起来了。”
楚王妃劝道：“娘娘莫恼，您这是在做些什么？以往似乎从未见过的。”
乔锦娘道：“这是江南清明时节有名的青团，有豆沙馅的也有芝麻馅的，两位王嫂若是有空就等下，等出炉后带几个回府给母妃和郡王都尝尝。”
“多谢皇后。”齐王妃笑着道：“宝哥儿就惦记着皇后您做的糕点呢，说百味楼的糕点都没有皇后亲自做的好吃。”
乔锦娘对于这恭维之声轻轻一笑，将青团放入蒸笼里头蒸着，出炉时，混着艾草香味的青团出炉，不禁令人有些食指大动。
乔锦娘装了两盒命人给安远侯府送去，又给齐王妃和楚王妃装了各两盒。
剩余下来的不多，她便拿到了太极宫之中去。
她似乎是许久没有给陆宸做过糕点了。
到了太极宫之中，她也不需通传便能直接入内，刚要进去时，她便听到大殿上传来了洪杨的声音。
“陛下，皇家子嗣事关江山社稷，您用避子药着实是……”
陆宸声音平静，不见喜怒地说着：“来人，去将太医院上下所有的太医都叫来。”
乔锦娘却是知晓陆宸已然是怒极了，她进了大殿之中，见着底下的洪杨林相等大官，笑着对陆宸道：“今日我做了些青团，想着你也应该许久没吃了，趁热尝尝。”
陆宸见着乔锦娘过来道：“嗯。”
乔锦娘命宫女将碟子拿了下去也给洪杨等人尝着，“几位大人也都尝尝吧。”
洪杨等人只能伸手拿过，皇后的赏赐便是砒霜也得吃下去。
乔锦娘道：“各位大人都乃是我大棠的栋梁之才，陛下新登基不久，正是公务繁忙的时候，众位大人不想着为陛下处理政务上的操劳，却盯着我与陛下之间夫妻闺房之事，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吧？”
洪杨脸色一红道：“娘娘，皇嗣之事事关江山……”
乔锦娘道：“史书本宫也是读过的，史上之中无子的陛下不少，但我与陛下已育有二子，陛下与几位皇兄也是兄弟情深，皇室并非是子嗣惨淡。”
“本宫在来长安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小民，市井百姓眼中的江山社稷是能不能吃饱饭，衣食无忧官员清明就好。”
乔锦娘喝了一口陆宸跟前放着的茶，继续道：
“其实对于民间百姓而言，皇家子嗣根本算不了江山社稷，皇帝谁来做，日子都是一样的，只有皇帝驾崩时穿穿缟素服孝罢了。”
洪杨等人蹙眉看着乔锦娘，林相爷哆嗦着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
乔锦娘继续说着，“我本就是百姓出生，听闻林相与洪帝师也是穷苦出生的，不如想想你们幼时可否是这般想的？
民间，但凡是百姓吃饱穿暖了，便赞叹陛下是明君。
若是今年地里庄稼长得不好，便不会说陛下是明君了。
百姓心中很简单，他们可不管陛下是不是纳谏如流，子嗣有多少，只要有好日子过，都是好的君王。
受灾了，没有好日子过，左右山高皇帝远，就骂骂狗皇帝，纾解下心中的郁闷。”
一旁听着的御史连道：“皇后娘娘……”
第三百三十三章 恩科女状元
陆宸示意一旁的宫人给乔锦娘搬来椅子。
乔锦娘坐下道：“民间还有句话是县官不如现管，县太爷固然官大，可好些农民一辈子都见不到县太爷，倒不如理正来的权势大。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除非是北漠西凉等异族入侵才会保家卫国……
但凡是有人谋逆，他们都不会生出什么忠君的心，对百姓而言皇帝谁做都一样，可以是陆家，也可以是王家李家。
遇到战乱年间百姓们也就是随波逐流，运气不好的，被招入军中当士兵，他们有些为谁而打仗都不知晓。
可见江山社稷最重要的是民心，是如何让天下民心所向。
而不是如各位大人一般就盯着我与陛下夫妻间的房中事，你们不羞，本宫还羞着呢！”
众官员被乔锦娘说得脸色一红。
陆宸握着乔锦娘的手道：“皇后所说得不错，各位是栋梁之才，平日里多想想如何让百姓民心所向日子越来越好过，我大棠国力强盛才是正道。
就莫要盯着朕与皇后夫妻间的事情一直上奏折了，若再有下次，就自个儿辞官回乡吧！”
陆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官员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觉得口中的艾团粘牙的很……
太医院众人来时。
陆宸道：“太医院乃是大棠医者之首，几位太医的医术精湛，叶老院正更是在太医院多年，在先皇时候就进了太医院，可如今却是连医者的礼义廉耻都不存了！”
叶院正如今已是六十五岁的高龄，医术精湛，再过两年便是要离开了太医院颐养天年了的。
叶院正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时候还会得陛下的训斥。
陆宸冷声道：“叶院正与叶太医此后在大棠都不得行医，太医院就由傅太医为新院正。
倘若日后还有宫中贵人用了什么药传到宫外去，那便依律例处死！”
还要为叶老太医求情的众官员听到处死二字都不敢再来求情。
叶老太医听闻不得再行医，差点要晕厥过去，其子叶太医更是脸色煞白。
乔锦娘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心中却是想着活该二字。
陛下吃什么药他们乖乖地配药就是了。
可他们两父子如同长舌妇一般去宫外说这些，活该不得再在长安之中行医！
洪家之中。
洪栖凤正在一门心思地备考之中，突然间听到前厅的一阵嘈杂声。
丫鬟在一旁说着：“是叶大奶奶，叶老院正和叶太医都被陛下革职了。
陛下还不许他们再在大棠行医，叶家大奶奶说是夫人害的她们叶家。
她只与夫人说了陛下在用避子药一事，可是之后便是满朝皆知了……
这会儿正在前厅闹腾呢。”
洪栖凤叹了一口气，“将门窗都关上吧……”
……
二月末，天还未曾回暖之时，头一次有十多位女子也参与考试的恩科开考。
民间茶坊之中对此事都是看热闹之人居多，都觉得这些女子未必能够考得一个好功名。
只是当恩科殿试放榜之后，前三甲之中洪栖凤的名字赫然在列时，惊了满朝众人。
而进士榜之上，乔若依也赫然在列且排名在前。
最末的进士榜上，秦渺渺的名字也在列，十五个女子参与科举，中了三个，有两个都是名列前茅的，这让不少女子都与有荣焉！
一时间，西山学院之中的女学子又是多了不少。
那百年名校庆明学院也是打出了招收女学子的旗号，就连太学也是不再对女学子苛刻了。
家中有女儿本事不打算送去上学堂的人家，也纷纷想着不如送去学学。
长乐宫之中。
乔若依笑着对乔锦娘道：“姐姐，我们西山学院真的出了一个女状元呢！
陛下曾经说过若是西山学院出了女状元，就会给西山学院拨款之事，可是真的？”
乔锦娘浅笑着应道：“嗯。”
陆宸登基之后就已有拨款给西山学院了，如今去西山学院的学子越来越多，乔锦娘想着许是要分成两个学堂了。
且西山学院偏远，也该在太学旁边开个女子学院。
乔锦娘道：“洪杨倒是养了一个好女儿，洪栖凤她如今才十五岁方才及笄年华……
若是再过五年，十年，也是新秀，若能入朝为官也算是女子的福祉了。”
乔若依道：“是啊，她的确是厉害至极，不过我也不差。”
乔锦娘笑着揉揉乔若依的脑袋：“是啊，我妹妹也很厉害。”
琼林宴上，今年头一次有女状元，比往常更要热闹些。
洪栖凤小小年纪却也落落大方，众人过来敬酒，她都一一喝下了。
一旁的洪杨与洪公子帮忙拦着，可是洪栖凤也喝了不少。
到了最后，晕晕沉沉的。
乔锦娘便让洪栖凤歇在一处宫殿之中，毕竟倒春寒夜里还是挺凉的，喝了酒走出宫门吹了冷风让新状元病倒了可不好。
秦渺渺虽在末位，却也是得中进士，这也算是极其厉害了的，况且她即将与岳战成亲，洪栖凤走后，来敬她酒的人也不少。
秦渺渺何曾有这般的酒量，但是乔若依坐在皇后身边，哪里有人敢去敬酒，洪栖凤又走了，自然都来敬秦渺渺了。
“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今日秦小姐得中进士，这酒该喝，该喝的！”
岳战远远地看着秦渺渺身边围拢的新科进士，过去，夺了秦渺渺的酒杯道：“不是要敬酒吗？本将军陪你们喝，今日就来一个不醉不归。”
那些敬酒的新科进士们见到岳战，不敢再敬酒。
但岳战却是拉住了他们，一个个喝过去，新科进士哪里敢不给岳战的颜面，只能苦哈哈地将酒给一饮而尽。
琼林宴到亥时才落下帷幕。
秦渺渺离宫的时候已是醉的迷迷糊糊。
岳战喝趴下了那群新科进士，只是他自个儿也醉了不少，岳战倒还是保留着一丝清醒，想着要送秦渺渺回去的。
只是到了马车上，秦渺渺就直接侧头躺在了岳战的腿上，呓语道着：“岳战……”
岳战的鼻间萦绕着女子身上淡淡的酒味，突然间，他感觉到唇上印上了些什么，马车车厢昏暗，他唯一的触感便是女子柔软的唇瓣。
岳战这是头一次被女子主动夺去了一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成亲
三月初六便是成亲的大好日子，今日长安的喜事特别的多，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喜乐吹打的声音。
安远侯府也有了一件喜事，江南传来了乔若云的信，功夫不负有心人上苍庇佑乔若云总算是有孕了。
郑晓得知此事后就进了给皇宫之中也与乔锦娘说这桩喜事。
“本以为你姐姐也是没这么快就能有孕的，天可怜她，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郑晓说着。
乔锦娘微微一笑：“若云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实在是喜事连连呐。”
郑晓道：“是呢，福禄再过几月也要生了，你若枫妹妹也有了身孕，这一下子乔家就要添不少的丁呢。只剩下若依这孩子了……”
“我知晓她还因姨娘的事情，记恨着侯爷，可她总是要嫁人的，如今陛下给了她吏部的新官职专管各地的女官署，官任五品，来说亲事的男子一下子少了许多。”
乔锦娘劝道：“娘，若依她自己心中也有数的，况且，她年纪又不大。”
郑晓无奈地说说着：“我是怕她日后不愿嫁人呐。”
乔锦娘笑笑道：“乔家也不是养不起她，况且她现如今也有自个儿的俸禄了。”
郑晓：“……”
……
岳家喜宴宾客比不上驸马府上这么多，但也不少，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秦渺渺坐在新屋之中，手中的帕子已被汗给打湿，她并非是头一次嫁人，却是头一次如此紧张。
听到外边传来的脚步声，她的心跳得更加的厉害。
门吱呀一声，打开之后，秦渺渺将喜扇取下含笑望着岳战道：“夫君。”
岳战走到了秦渺渺的身旁，还不等他说什么。
秦渺渺就站起来，道，“夫君若是心中还挂念着公主殿下，您这会儿也可以去长公主府中……”
还没等她说完，岳战就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都嫁给我了，还要做贤名满长安的贤妻？林墨做的出来，我做不出来！”
岳战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喜欢过静华，也想过要护她一辈子，只是她本就不需要我相互，我若是不想娶你，赐婚懿旨并不是不能抗！
陛下虽会怪罪我不给皇后颜面，可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将军，我并非是懿旨，而是甘愿娶你的。”
秦渺渺闻言抿唇，手微微颤抖道：“那夫君，我们安歇吧……”
大婚之夜的龙凤喜烛常亮，岳老夫人听到丫鬟说正院里叫了水。
她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兜兜转转多年，岳战能放下长公主殿下可是不容易。
因着是皇后赐婚的懿旨，翌日里秦渺渺给岳老夫人敬茶之后，便与岳战去了长乐宫中谢恩。
乔锦娘见着秦渺渺神采奕奕的模样，欣慰一笑，“本宫初来长安之时，只有你与福禄对本宫极好，如今见你成亲就好。
若云也牵挂着你，前些时候来信因她有孕，是以不能前来长安参加你的婚宴，如今她也该放心了。”
“嫂，吴王妃有孕了？这可是真是太好了！”
秦渺渺由衷地替嫂子开心，又想若不是哥哥糊涂，或许乔若云的孩子也该会走路了，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姐姐！”乔若依穿戴着官服入内，见到了秦渺渺道，“渺渺姐。”
秦渺渺浅笑着道：“若依穿上着五品的官服可真气派。”
乔若依也笑着道：“还属姐姐厉害，命尚宫局给前朝女官做的官袍好看极了。”
乔锦娘笑道：“你也不必这么拍我马屁的。”
若依道：“我可没有拍马屁，栖凤的那件四品的官袍更好看。
现如今什么云锦都比不上女官的官袍好看，就连陛下今日上早朝时也夸奖了栖凤的官袍好看呢。”
若依继续道：“姐姐，我本想清明的时候去一趟临安给谢蕴姑娘上一炷香的，可惜如今是去不了临安了。
今日想起此事来，本想让姐姐帮忙去上一炷香的，可大姐姐又有孕在身，你能不能写信给糯米，让她帮我给谢蕴上一炷香？”
乔锦娘淡声应着，“好。”
……
洪栖凤与乔若依的官职都乃是吏部的新官职，专管各地女官署的事务，平日里是极为忙碌的。
这官职也需日日清晨上早朝的。
陛下生辰临近，休沐三日。
洪栖凤才有时日与以往的小姐妹一道聚一聚。
聚会之上，往日的小姐妹羡艳的望着洪栖凤：
“听闻你上早朝的头一日，陛下还夸你的官服极美，陛下可是甚少夸女子的。”
洪栖凤害羞一笑道：“陛下夸得也只是官服而已。”
岳珠在一旁歪着头道：“栖凤姐姐，你日日见到陛下慌不慌？我每次见到陛下的时候都不敢喘大气呢。
上回他在长乐宫之中可是狠狠地斥责了我娘，这会儿想起来我还怕呢！”
洪栖凤摇头道：“陛下一点都不凶，他可是儒雅君子，温尔尔雅，一举一动之间都是极其的随和的大哥哥模样，一点都不可怕。”
一旁的小姐妹道：“真羡慕栖凤可日日面见天颜，不像我们只能偶尔有宫宴才能得见一次。”
“过几日，就是陛下登基之后头一次过生辰，听闻各地属国，邻国都会给陛下来贺寿的，到时候不只能见到陛下，还能见到各国使臣呢。”
众千金们盼望着陛下的生辰宴早日到来。
乔锦娘却有些头疼，陆宸这次生辰虽说不是整寿，而是二十三的生辰，但却是登基之后的头一次万寿宴，得办得隆重。
礼部是从开春就在准备万寿宫宴之事了。
不过，过年之后，福禄就与乔锦娘来抱怨过，乔锦娘当了皇后之后宫宴还是一如既往得难吃，这多丢知味阁百味楼的颜面。
是以，乔锦娘有志气要在万寿宴上一雪宫宴难吃之耻。
离万寿宴还有三日，她今日尝试了一番现做宫宴。
演练一番，却是闹得手忙脚乱。
才知晓原本的宫宴虽然都冷了，虽然难吃，却是最为稳妥且精致的法子。
乔锦娘将多余的菜品都赏赐给了六宫的宫女内侍们。
细细找寻着此中的错漏出来。
陆宸见着她满心思都在研究菜色之上，抽出她手中的纸：
“福禄的一句话你这么在意做什么？左右宫宴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只是比不上百味楼的佳肴而已。”
乔锦娘道：“往日里的宫宴也就罢了，可是过几日是你的生辰宴，中，办一个出色的万寿宴也算是我送你的生辰礼了。”
陆宸垂眸望着乔锦娘，不悦道：“你给我的生辰之礼可是一年比一年敷衍，这算是什么生辰礼？”
乔锦娘问道，“那你想要什么生辰礼？”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万寿宴
天下都是陆宸的了，乔锦娘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生辰礼给陆宸了。
陆宸道:“你想想，我想要些什么？”
乔锦娘，细细一想，总算是想到了一个。
前两日她做了一个布偶娃娃给昂儿玩，陆宸一直盯着那个布偶娃娃瞧。
上回送给陆宸那个布偶老虎也被周思思给弄脏掉了。
她也一直没有重新给陆宸做一个。
不过，这时候要做一个老虎布偶娃娃怕是来不及了，得熬夜绣才行了。
乔锦娘推了一把陆宸道：“你先回去看折子吧，等你生辰的时候保准你满意你的生辰礼。”
陆宸微微蹙眉，亏得她以前还一直抱怨自个儿不与解风情，陆宸觉得最不解风情的就是乔锦娘。
他特意休朝三日就是为了带着乔锦娘出宫先去过只有两个人的生辰，没有晞儿昂儿一大堆公事……
可她这会儿不是忙着宴会就是忙着菜色，明明这些都有礼部与尚宫局的人做得，不必她亲自操劳！
……
万寿宴当日。
万国来朝，各式贺寿之礼接连不断地运往宫中。
文武百官携其家眷也是进宫朝贺，礼乐作响好不热闹。
宴会的台子上，教坊司的各伶人们也是使出了十八般舞艺，舞姿曼妙乐曲亦是绕梁三日为陛下贺寿。
陆宸今日一早开始的脸色并不是极好，乔锦娘也不知他怎么了。
一众来贺寿的小国使臣见着大棠陛下这样的面色，都有些瑟瑟发抖……
也不知是不是自个儿小国得罪了大棠陛下，连连将上贡的贺礼又加了一倍。
开宴后，一众宫人鱼贯而入将菜品一一放在了众位使臣与臣子极其家眷跟前。
众人发现今日的宫宴与往常时的有着极大的不同。
因着宫宴不容有失，这种数百人参宴的宫宴，一般都是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菜品的，要保持精美不出差错，是以多数菜都是冷盘亦或者是冷了的。
而今日的菜多数都是温热的，菜色也不是那种不会寻常那些不会出错的。
宫女们上好菜之后，在一旁放有菜单，菜精美无比又味佳。
但凡是在府中办过宴会的夫人们都知晓要做到这样的宴会几乎是做不到的。
“臣妾祝陛下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开宴后，乔锦娘率先站起来给陆宸敬酒。
陆宸接过乔锦娘手中的酒，饮尽后道：“你忙活了几日的生辰礼呢？”
乔锦娘压低了声音道：“你确定要在这里给你生辰礼？”
陆宸挑眉道：“有何不可？”
他倒是要看看，乔锦娘到底能不解风情到什么地步。
乔锦娘便命红菱去将生辰礼取来。
安远侯也率领众臣给陆宸敬酒贺寿，由安远侯打头各自都纷纷呈现上了寿礼。
给陛下献寿礼并不容易，一不能太富贵，二来也不能不富贵，三来还要揣摩陛下的心意。
可谓是难上加难，献得好了能得陛下的开心，献得不好惹来嘲笑还在其次，要紧的是被陛下所不喜。
官员之中也有不少让自家女儿献艺的，献艺祝寿乃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轮到洪家时，只见洪栖凤拿了各式各样的布料书籍还有些麦子。
陆宸问道：“这些是什么？”
众人也都纷纷好奇，怎得陛下寿宴之上洪栖凤拿出来这么多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洪栖凤道：“这是臣献给陛下的寿礼，也是全天下继承家业的女户送给陛下的寿礼。
这布料乃是蜀锦甘家的千金继承家业之后，所织出来的头一批蜀锦，一来长安就被抢完了。
这书籍乃是长安何家女儿接管书局来，头一批印的造船记……
还有这些稻谷是长安农村里刚刚领到了救济田的女户播种下的，过几月便是黄灿灿的麦子……”
陆宸总算是露出了今日里的头一个笑容，“你这礼深得朕心意。”
洪栖凤也浅笑着道：“陛下喜欢就好。”
众臣送完寿礼之后。
福禄望着乔锦娘道：“皇后献给了陛下什么寿礼？怎得不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呢？”
乔锦娘接过红菱递上来的盒子，见着里面是一条白玉束发冠。
乔锦娘便将白玉束发冠取出来道：“这是臣妾送给陛下的白玉束发冠。”
幸好红菱机灵，没有将老虎布偶拿来，否则她的脸怕是丢尽了。
陆宸见着白玉束发冠紧蹙着眉头，深深地望着乔锦娘，乔锦娘在陆宸的眼神之中竟然看到了委屈……
底下的众臣都在小声议论着。
林夫人对着洪夫人道：“陛下自从收到了娘娘的礼物就一直蹙着眉头，今日一直都没有什么笑意……
反倒是方才见到栖凤的礼物有了笑意，可见栖凤深得陛下之心呐。”
洪夫人只是浅浅一笑，洪栖凤连道：“陛下也是因民间百姓日子好过而开心的。”
林相夫人道：“陛下与娘娘素来恩爱，可这会儿陛下似乎是恼了娘娘呢……”
乔二夫人也小声对着郑晓说着帝后像是吵架了。
郑晓便担忧着乔锦娘，乔锦娘这礼献得的确是有些不妥。
就连人洪家小姑娘献得寿礼也比乔锦娘献得有心多了。
乔二夫人道：“嫂子，您也多劝劝锦娘，让她别耍小性子了，那到底是陛下呢。”
郑晓想着等会宫宴散后就去找乔锦娘谈谈的。
……
散宴后，长乐宫之中。
乔锦娘随着陆宸进了殿内，她没好气地说着，“陆宸，今日你生辰我不想和你吵，可是你这几日闹着什么别扭呢？
我送了你贺礼，你收到后在群臣跟前连个笑意都没有吗？”
众内侍宫女听到，吓得什么都不敢动，红菱想要上前相劝，却又是不敢……
陆宸挥挥手让着宫女内侍们都下去，问着乔锦娘道：
“原来你还知晓是我的生辰呢？在临安时你都会郑重地为我准备生辰礼，如今呢？那白玉发冠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休沐三日，本想着带你出宫二人去温泉皇庄之中玩上一日算是提前过生辰，可你呢？不是忙着万寿宴上的菜品，就是躲着我？
说是躲着我给我准备生辰礼，这白玉发冠就是你准备多日的生辰礼？”
乔锦娘总算是明白了陆宸的别扭了。
长乐宫外，郑晓前来求见乔锦娘，却见到红菱等人都被陛下给赶了出来。
郑晓上前问着红菱，红菱只说了陛下很生气，郑晓心焦急得厉害。
红菱也不能进去通传，郑晓不得不先出了宫门。
林夫人在宫门外见着郑晓一脸愁容，心中痛快。
第三百三十六章 帝后相吵
长乐宫中。
听到了陆宸控诉的乔锦娘上前，双手环着了陆宸的窄腰。
乔锦娘笑着道：“你既然想要与我二人出去玩，直说便是了，你又不直说，自个儿生什么闷气？
还有你看我的手，为你的生辰礼我已两日都不曾睡好觉了，针都不知道扎了我多少次！”
陆宸见着乔锦娘光滑的手上的确有着针洞，不免心疼。
乔锦娘牵着陆宸的手走到了一处盒子前，将老虎玩偶给了陆宸道：
“这一次的生辰礼你可得放好了，若是再被什么人弄脏了，就休想我再给你做了！”
陆宸拿过老虎布偶，虽然赶工挺着急，但是针脚细密，老虎眼睛绣的是栩栩如生。
陆宸愧疚道：“方才我还真以为你随便拿了一个白玉发冠来打发我了。”
乔锦娘笑着道：“我倒是想给你拿这个寿礼，可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这种小布老虎怎么可能拿到群臣跟前去呢。
你的生辰我岂会不重视？
你倒是好，自个儿气自己，方才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菜，你一筷子都没碰……”
陆宸道：“那些可不是我爱吃的。”
“嗯？”
“我只爱吃清蒸兔肉，红烧兔肉……”
乔锦娘反应过来时，已被吃的浑身无力。
天色昏暗，宫中还有夜宴，但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好好睡上一觉。
陆宸倒是精神气十足地换了一身龙袍去了宫宴之上。
众人见只有陛下，没有皇后，不禁想着方才午宴之时皇后似乎就惹了陛下的不虞。
猜测之声更多了。
郑晓没有见到乔锦娘更是心慌了，命人去长乐宫之中传信想要求见乔锦娘，得到的便是乔锦娘已然歇下了。
这个时候才黄昏之时，怎么会这么早就歇下了呢？
福禄郡主看了眼天色道：“这么早？不会她们的传言是真的吧？
陛下与皇后吵架了？不对啊，他们两人有什么能吵得起来呢？”
福禄自问从小看着寿安长公主和驸马爷两人已是腻得慌。
可是她有些时候去长乐宫之中见到陆宸与乔锦娘更是腻得厉害。
又不是她和乔律新婚夫妻，她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腻歪得厉害呢。
郑晓闻言忧心不已。
此时二皇子的奶娘抱着哭闹着的二皇子过来。
昂儿在夜里是有些黏着乔锦娘的，一天黑就会寻乔锦娘的身影，睡着好些，醒着是一定要见到乔锦娘。
一会儿不见就闹着要哭。
奶娘上前道：“陛下，二皇子想要见皇后娘娘，可您说不许进去打扰皇后……这二皇子……”
陆宸命奶娘将昂儿给他，他抱着昂儿，原本哭闹得小婴儿倒也止住了啼哭声，不再哭闹了。
可是这一幕，则是引来了不少的猜度。
二皇子哭闹都见不到皇后娘娘，莫非是陛下真的要处置皇后了吗？
……
翌日，关于帝后间相吵的议论之声是越发得甚嚣尘上。
谢蕴一踏入长安之时，便听到了一处长安的早膳摊上的议论声。
便对着一旁的心腹小厮道：“停下马车。”
谢蕴从马车上下来。
一旁走过的女子们都不禁纷纷侧目望着。
容貌如此俊朗的男儿世间怕是少有，一声月白色的大袖宽袍显得他十分的出尘绝世。
“你们不知道，昨日皇后献寿礼的时候，陛下就已是不悦了。此后更是一气之下不许皇后参加万寿夜宴。就连二皇子哭闹，陛下都不许二皇子去找皇后呢！”
“这帝后情深也不过如此呐，不过如今乔家权势极盛，想必陛下也不敢轻易动皇后娘娘的。”
“外戚权势再大，可陛下也不是吃素的呐，说不准就要废后了呢？”
谢蕴听着深深蹙眉，便去了宫外递上了帖子。
在宫门口的众人都觉得此男子容貌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乔锦娘起来之后已是日上三竿，她起来之后，便收到了谢蕴的帖子，她命人将谢蕴带进来。
只是红菱去而复返地说着：“陛下说谢公子许久没有长安，便将谢公子叫到太极宫之中叙旧去了。
不过，侯夫人与福禄郡主来了。”
乔锦娘浅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侯夫人一入内便见到了脸色憔悴未曾上妆的乔锦娘，不由得心疼道：
“锦娘，你与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乔锦娘见郑晓担忧，疑惑道：“我与陛下极好呐，没有什么事。”
郑晓怕锦娘报喜不报忧，又道：“锦娘，虽然便是陛下欺负了你，我们做臣子的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不过你说出来倒也能让乔家帮你一道想想对策，你切莫要一个人撑着。”
郑晓不信乔锦娘这般憔悴，是什么事都没有，“你的眼下都是一片青黑……”
乔锦娘淡笑一声道：“娘，我与陛下真的没事，您若是不相信女儿，女儿这就带着您去太极宫之中寻陛下去。”
郑晓见乔锦娘这么说便是放下了担忧，“那为何昨夜里你连夜宴都不曾参加呢？如今宫外已是传的沸沸扬扬……”
乔锦娘也是颇为无奈，她和陆宸夫妻之间的事稍有不顺，宫外的百姓知晓的比她们自个儿知晓的都快。
她只能安慰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才会让长安百姓闲暇之余还有心思来谈论她的事。
乔锦娘解释道：“我因万寿宴而忙了数日，午后便觉得困顿，是以早早地歇下了……”
郑晓却是不信：“是吗？”
乔锦娘可不是这种不识大局的人，不会因困顿连这么重要的夜宴都不参加了。
乔锦娘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实情道，“就是如此，还劳烦娘亲帮我在宫外好好解释一番了。”
……
乔若依上完早朝走出大殿，便远远地看到了太极殿前站着一抹月白的身影，那容貌是像极了谢蕴。
乔若依走了过去，看着谢蕴道：“请问这位公子，您是？”
谢蕴清朗出声道：“我乃是谢家如今的家主，亦是谢蕴的哥哥。”
乔若依道：“原来谢蕴还有哥哥？”
“我是她双生的兄长，自幼多病，是以不常见人，谢蕴走后，我的病才缓缓好转，可以出来见人来了。”
乔若依淡淡道：“原是如此，谢家主，令妹捐书之恩我等一直铭记在心，唉，不曾想她却是年纪轻轻地就英年早逝了。
我在她献上来的一本《珍史》之中发现了一张小女孩的画像，想来也是她的遗物了……”
谢蕴听到珍史与画像，陡然想起来了。
他在乔锦娘幼时，顺手画了一张乔锦娘的小画像，一直是随手用做书签，最后该是夹在了珍史那本书上。
只是他在整理送完长安的书籍之时，忘记了此事！
幸好，这珍史是乔若依发现的，否则谢蕴私藏皇后幼时的小像，怎么也都说不清楚了。
这会儿帝后正有矛盾，不能让人拿这事做了文章！
谢蕴凉声问道：“那张小像呢？快给我！”
第三百三十七章 乔若依与谢蕴的属相相合
乔若依见着面前的谢家主神态这般激动，便道：“那张小像留在我书房之中。”
谢蕴压低着声音道：“那小像之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不对，你得赶紧将那张小像给烧了。”
乔若依道：“可我觉得那张小像画得极好，且想必谢蕴姑娘也很珍视那画像，如今谢蕴姑娘已经仙逝，这是她残留不多的墨宝，烧了不免可惜。”
就在此时，谷公公过来请着谢蕴入内。
谢蕴只在乔若依耳边警告道：“若不想你姐姐受此画像的连累，那你就赶紧将那小像给烧了。”
乔若依不懂谢家主的意思，但是一眼瞥见了他耳边的红痣，这红痣的位置好像谢蕴也有一颗。
他们两个即便是双胞龙凤胎，这长得未免也太相似了些？
谢蕴入内行礼道：“臣见过陛下，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给陛下献上寿礼，太上皇与皇太后托付臣给您带来了生辰礼。”
一旁的内侍将谢蕴带来的木盒子搬了起来。
陆宸打开一看，那木盒子里边皆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还有些海货等等，想必是他父皇母后去了鄞州那边临海之地游玩。
他们倒是有闲情逸致。
陆宸阖上箱子盖子道：“有劳你一路护送这些来长安了，你这次来长安除了给朕贺寿还有什么要事吗？这么一大早的就入宫去求见皇后？”
谢蕴望着陆宸，想起来早膳摊那些人谈论之事，怕陆宸因此更加会怪罪乔锦娘，便道：
“也无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皇后先前托付我给糯米寻一门亲事，我谢家之中没有与糯米有缘的儿郎，特意进宫来和皇后所上一声。”
陆宸可不信谢蕴会是为了这些小事要见乔锦娘的，他道：“糯米的婚事自有钱殷去心烦。”
谢蕴便说起了新商税与谢家也想要去西域行商之事。
谈论了约大半个时辰，谢蕴才出宫。
他心中藏有着小像的事，一出宫门就去了安远侯府寻乔若依，到了安远侯府才知乔若依是去了吏部的衙门。
郑晓命人将他请进了屋内，因着午膳时辰快到了，想必乔若依也该快回来了。
谢蕴便在大厅之中等着乔若依回来。
郑晓头一次见有男人来府中寻乔若依，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竟觉得容貌不输陛下，与陛下有平分秋色的俊朗。
瞧着有些眼熟，一时间也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福禄郡主过来见到了谢蕴，便一惊道：“谢蕴，你原来没死？亏得我知晓你死讯之后还为你哭了一夜呢，你没死就太好了！”
谢蕴垂眸望了一眼福禄的肚子，到底没有一时间就把她给推开，只是皱着眉头地后退了一步：
“郡主人认错人了，谢蕴是我的妹妹，我是谢蕴的双胞胎哥哥。”
郑晓也轻笑着对着福禄道：“福禄，你可小心点你腹中的孩子。”
又对着谢蕴道：“难怪觉得谢公子如此眼熟，原来是谢蕴的双胎兄长，不知谢公子是何时与我家若依相识的呢？”
郑晓见着谢蕴的容貌极好，有与乔若依相识，除了年岁稍大了些……
可家世容貌都与若依相配极了，若是能成就一桩亲事那可就太好不过了。
谢蕴道：“我与乔小姐本不相识的，只是我妹妹有一遗物落在乔小姐这边，我想要取回来。”
郑晓闻言有些失落，原来只是因为这而相识的，不过倒也没有关系，她越瞧着谢蕴越觉得有些女婿相，道着：“以往从未听说过谢蕴提起有亲哥来。”
谢蕴抿唇喝了一口茶道：“我自幼体弱多病，妹妹为了护我，从不对外说有一个多病的兄长，直到最近谢家二房倒了，我的病也渐渐痊愈了，可惜的是小妹已消香玉陨了。”
提起谢蕴来，郑晓也不免感慨红颜薄命，“谢家主不知是何日的生辰？”
谢蕴微微蹙眉，不过看在她乃是乔锦娘生母的面子上，还是将生辰八字合盘脱出。
郑晓微微一笑道：“原来谢公子是属猪的，好，好，极好！”
若依属羊，这猪羊是属相之中最合得来的，虽说年纪是差的多了些，可是年纪大些的男儿会疼人。
谢蕴不知他的属相有什么算是好的，见着郑晓的目光，他竟然没来由地察觉出了一丝惧意。
郑晓热情至极的劲让福禄都不免想着，是不是她婆母看上了谢蕴的哥哥，想要做她的继公公？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安远侯年轻时候容貌俊朗，可这会儿到底年岁也渐大了……
就在谢蕴快要坚持不住郑晓热情款待之时，乔若依总算是回来了。
乔若依见着了谢蕴就行了一个礼，“谢家主。”
谢蕴对着乔若依道：“我妹妹的遗物，那张小像呢？你可烧了吗？”
乔若依道：“没有，我记起来了，那张小像不在安远侯府之中而是在西山学院里。”
西山学院人多眼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人进去乔若依的房中拿了那张小像，谢蕴心中着急，但表面倒还算是平静着道：“走吧，去，西山学院。”
“嗯？”乔若依道，“这倒也是不着急吧，我过几日休沐的时候去西山学院时……”
“着急。”谢蕴对着乔若依道，想起乔若依爱书来便道，“现下就去西山学院，我便把那些陛下原本打算还给谢家的名家孤本随你挑选两本……”
乔若依闻言便知这是一个极好的买卖，那些谢家留下来的名家孤本皆是价值连城，而谢家主让她挑选两本，这可是传家之宝。
乔若依让丫鬟去衙门那儿请了假，用了午膳之后便与谢蕴前后各一辆马车去了西山学院。
自从女子中了进士以来，西山学院外边来求学的女子不少。
谢蕴随着乔若依到了西山之后，便见到了前两年还荒废的山头这会儿已是热闹的很。
山脚下也多了不少的铺子，山间也种着蔬菜瓜果，后山上这个时候百花盛开，杜鹃芍药争相开放花团锦簇。
进了乔若依在西山学院的院落，倒是让谢蕴眼前一亮，她的院落比较清净，里边唯一的花卉就是兰花。
长安的气候不适宜养兰花，在江南早已盛开的兰花，但这里却是连花苞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八章 皇后的画像得要毁了
乔若依推门而入，将画像拿了出来。
谢蕴见到画像便要上手去取，乔若依将画像放在了自个儿的身后，“谢家主，这画像既然是谢蕴姑娘的遗物，即便要毁了也得去谢蕴的灵位跟前将画像给烧了。”
谢蕴蹙眉道：“这画像不宜被外人知晓，谢蕴的灵位在江南……”
“这也不必，我们西山学院之中就有谢蕴姑娘的灵位，日日受西山学院的女学子们祭拜。”
乔若依说着，就往谢蕴的灵堂里而去，谢蕴进了黑白相间的灵堂，一入内便闻到了幽深的檀香味，入门的是他自己的牌位。
再抬头看，便见到了一个金身雕像，谢蕴走近瞧着，“这雕像上的金身是真的黄金？”
乔若依点头道：“是。”
谢蕴：“……”难为西山学院还记得谢蕴，只是自个儿看到自个儿的牌位，这令谢蕴觉得难免有些不能接受。
乔若依取了三根檀香给了谢蕴道，“谢家主。”
谢蕴接过了乔若依手中的三根香，拜祭起了自个儿，将香放进了香炉之中。
乔若依也取了三根香，将香放入香炉之中时，却是不小心被香灰给烫到了手。
谢蕴微微蹙眉道：“你和乔锦娘不愧是姐妹，上香都会被香灰伤到手。”
谢蕴想起了当时只有六岁的乔锦娘，随着她爹娘去上香，就被香灰烫得手上起了一个小泡，当时乔母可是心疼极了，后来索性也就不带着乔锦娘上寺庙中了。
乔若依捂着手道：“谢家主我觉得这是谢姑娘的在天有灵，不希望我们烧毁了她的画作才是，这画作也有很多年头了，谢姑娘的遗作墨宝不该烧毁了才对。”
谢蕴蹙眉望着乔若依，“不，得烧了。”
乔若依将画作藏到了自个儿的袖子里面道：“谢蕴姑娘在天有灵已是给了我提示，我不该烧了谢姑娘的遗作。”
谢蕴见着乔若依藏进她的袖中道，“这画其实不是谢蕴画的，而是我画的，幼时我重病缠身，见到了皇后娘娘给我吃了一块糕点，我便将她给画了下来。
如今你姐姐已是皇后娘娘，如今帝后感情不睦，若是这小画像被陛下亦或者有心人知晓，怕是会害了你姐姐的。”
乔若依说着：“谁说的陛下和我姐姐感情不睦的？陛下又岂是这般小性的人，还有这画像底下分明写着一个蕴字，此乃谢蕴所画，而不是你画的。
谢蕴在天之灵都不让我烧毁，可见谢蕴心中也是珍惜这幅画的。”
谢蕴：“……”
他怎得不知自个儿何时显灵了。
谢蕴便道：“想来乔五小姐是不想要名家孤本了？”
乔若依轻哼了一声，“孟子曾说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两本名家孤本还收买不了我，况且我乃是朝廷命官，两袖清风……”
“五本！”谢蕴比了一个手势道，“五本名家孤本，再加上王右军的快雪时晴帖，真迹！”
太祖以来，王右军的真迹便是风靡大棠，惠临帝时期柳大家的书法才为人熟知，实则当今的柳大家比起王右军来还是差了许多的。
王右军的字帖若是能得一份真迹，简直是极难，太祖时期右军的真迹就已不多见了。
若是快雪时晴帖真迹……她倒也不是贫贱不能移的……
谢蕴咬牙道，“乔若依，你莫要太过于贪心！”
乔若依说着道：“眼见为实，王右军之书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是以历代为宝，太祖那时候，真迹都难求，乔家都未必能有真迹，我要如何信你？”
谢蕴道：“当年王谢都是吴越之地的世家，祖上还曾要与王家结亲，谢家千年世家，有王右军的真迹还会骗你不成？”
乔若用手帕缠着被香灰烫伤的手指道：“也怪不得我不信，王右军的真迹价值连城，你就为了要我毁掉你妹妹所画的一张小像值得吗？”
若乔若依得了王右军的真迹，她再是穷困潦倒，就是吃土吃草她也不肯将王右军的真迹卖掉的。
即便是饿死，也要让王右军的真迹随她一道陪葬。
谢蕴道：“正好王右军的真迹就在长安谢府，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明日来我谢府之中瞧一瞧到底是否真迹。”
乔若依应道：“那好，一言为定。”
……
洪栖凤回到了洪家之后，便听到里面的一片争执声。
“娘，我不娶表妹，为何一定要我去娶表妹呢？”洪公子不解道，“叶老院正与叶太医得罪了陛下关我们洪家什么事？又关您何事？您为何要听姨母的，让我娶了表妹呢！”
“你听话些，你都愿意娶那个二婚的孤女，你表妹又是差在了哪里？这婚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得娶，婚期已定下就在一月之后！”
洪栖凤入内道：“娘，兄长的婚事怎得如此焦急？”
洪夫人道：“叶老院正被陛下训斥之后，重病缠身，不知何时就会驾鹤西去，所以你表姐叶素心的婚事得提上议程了。”
洪公子道：“我不娶！”
“婚事素来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今日不娶也得娶！”
洪栖凤劝着洪公子道：“哥哥，您就别惹娘亲不痛快了，你随我出来。”
洪应龙素来听妹妹的话，随着她出去之后，就听到洪栖凤说着，“哥哥，叶家败落是与母亲有干系的，叶家姨母对娘说了陛下用避子药的事情，娘又对林夫人说了，这才惹来了陛下的震怒。
可娘亲的本意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尽臣子之责，如今叶家败落，素心姐姐和叶家姨母难缠，你就答应下来娶素心表姐吧。”
洪应龙道：“我才不娶，妹妹，陛下不是很看重你吗？昨日陛下寿宴之上，你送的礼可是让陛下喜笑颜开，不如你去陛下跟前替叶家求求情？叶家本也是为陛下的龙体着想。”
“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亲哥哥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吧？叶素心刁蛮霸道，娶了她我后宅可还有宁日，求妹妹救哥哥一命吧！”
洪栖凤无奈道，“那我就去陛下跟前求情试试？即便不能让姨夫与叶老太医官复原职，只求能让他们在长安行医就好了。”
洪应龙笑着道：“多谢妹妹，陛下如此看重你，定会答应下来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洪家要出一个娘娘了
翌日早朝之后，洪栖凤就去了长乐宫之中寻陆宸。
太上皇以往的办公之地乃是在勤政殿之中，陆宸登基以来是在太极宫之中处理政务的，不过十日里面有三日会是在长乐宫之中办公。
平日里的大臣都不会来后宫，但洪栖凤是女子是以没有这般禁忌。
乔锦娘在陆宸身旁给他磨墨，偶尔一道看看奏折，乔锦娘喜欢看刑部那些奏折，大多数都是民间来裁定是否要死罪的折子。
刑部已是定下了罪名的，需陆宸一个御批而已。
洪栖凤进来时，便见到乔锦娘坐在陆宸身边看着刑部的折子，她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觉得这一幕若是让她爹看到了，明日怕是要来个血溅太极宫。
“臣参见陛下，娘娘。”
陆宸道：“免礼，你有何事？”
洪栖凤拱手道：“陛下，臣是来为叶家求情的，叶老先生行医一辈子，乃是三朝老太医，桃李满天下，二十余年长安瘟疫，叶老先生也是义无反顾地去医治。
臣想请陛下看在叶老先生行医救人的份上，轻饶叶家，别让他们父子二人无法行医，断了祖上的根基。”
乔锦娘在一旁跟着说道：“叶太医的嘴的确是个没把门的，不过栖凤说得是，他们行医一辈子，断了他们基业也是不好，就让他们继续行医吧，给寻常百姓治个病也是好的，不至于断了府中的生计。”
陆宸对着乔锦娘道：“那就依你的。”
洪栖凤连连应谢，“多谢陛下，娘娘的恩惠。”
洪栖凤高兴地回到了衙门内，见着乔若依又要离去，问道：“你今日还要去西山学院？”
“不是，我去一趟谢家，等会就回来。”
洪栖凤道：“好。”
洪栖凤在乔若依走后，想起了有一个地方上来的书信的在乔若依处，便进了她的书房内去寻着，见到了底下有一张画像。
洪栖凤拿起来画像一瞧，这画的该是个小姑娘，神态灵动，可爱至极，长得有些像是乔若水小时候……
洪栖凤在看底下的小字写着一个蕴字，她将画像放在了桌子上，想想乔若水长得可不是像皇后娘娘吗？
这皇后娘娘幼时的小像不该放在此处，被别的男子看到拿走就不好了。
她便也藏在了自个儿官袍的大袖之中。
……
长安谢家。
乔若依见着摆在她跟前的快雪时晴帖，手都不敢上前触碰。
确认是真迹后，乔若依不禁感叹道：“此书以圆笔藏锋为主，神态自如，起笔收笔，转换提按，似山蕴玉，虽不外耀锋芒而精神内涵，骨力中藏，乃我后人毕生不能所及的字帖，你确定给我？”
谢蕴将盒子盖上道，“画像呢？”
乔若依摸了摸官袍大袖里边，摸了许久道：“咦，我明明放进袖子里面了的，是不是掉在了吏部的衙门里？”
谢蕴冷声瞪着乔若依道：“你是不是想要你姐姐死得快些？”
吏部衙门之中有多少人来来往往的，这画像若是落入别的男子手中，后患无穷。
乔若依也着急了，“我这就回去吏部衙门去好好找找。”
谢蕴冷声道：“乔若依，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庶女出身，吃穿用度一应都是嫡女的做派。
你姐姐回府之后，也是十分地善待你，你要古籍孤本，你姐姐二话不说就给了你，多少学院在背后说着皇后偏心。
你呢，你却是这般回报你姐姐的吗？昨日让你毁了画像就毁了，你还偏偏不毁，若是此事连累到了皇后，你也别想好过！”
乔若依眼中微红，委屈得鼻酸道：“也好过你偷偷摸摸地画了姐姐的画像，还女扮男装地欺骗世人好。
你分明就是谢蕴，你分明还没死，你是不是想要借着我的手去对付我姐姐？
你休想，陛下十分喜爱我姐姐，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谢蕴不明白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乔若依指着谢蕴耳边的红痣道：“谢姑娘的耳边就有这颗红痣，而且双胞胎若是龙凤胎相像者有之，但是容貌一模一样是不可能的。
你分明不是什么谢家家主，而是谢蕴，你假死是不是不甘心我姐姐抢了你的太子妃之位？如今来长安又是为了姐姐的皇后之位而来的吧？
那画像是你给我下得圈套吧，你休想，不管你使出什么计谋来，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谢蕴道：“我是男子，并非是女扮男装，那画像真的是至关重要，陛下娘娘已是不睦，若是这画像落入有心人心中对锦娘极为不利，还请乔五小姐赶紧将画像寻到，毁了画像！”
乔若依听着谢蕴之语，并不像是骗人的，倒像是真的。
莫非真的是她误会了？
乔若依不敢有什么耽搁，连连回了吏部衙门之中去寻画像，她也不好大张旗鼓地问，可是寻遍了她在衙门里的书房，都不见画像。
乔若依又去了马车上寻，也都没有寻到。
谢蕴在马车底下冷冰冰地看着乔若依。
乔若依只道：“若是姐姐出事，我会一力承担的，不会有损姐姐任何名声！”
谢蕴冷嗤道：“就凭你一个小小庶女？”
乔若依见到了谢蕴眼中的清冷鄙夷，从马车上跳下来道，“画像是我弄丢的不错，可你将我姐姐的画像夹在要献给朝廷的书中又是为何？我一个小小庶女也知承担我的责任，不像你。”
乔若依直往宫里而去，此事是她犯下的错，不论姐姐要如何处罚，她都认了。
只是这件事情该让姐姐知晓。
……
洪家之中今日招待了叶家众人。
叶姨母听到了洪栖凤去陛下那边求情，虽然没让叶家官复原职，可到底是可以重新行医，依着叶家神医的名声，日后安身立命倒也不难。
叶姨母笑着对着洪栖凤道：“看来外边说陛下看重你是真的，栖凤，栖凤，说不准洪家还真要出一只凤凰呢！”
洪夫人微微一笑。
洪栖凤直接板起了脸道：“姨母，你自重些，叶家刚刚才得了陛下的谅解，你是想要我洪家也受牵连吗？这话可不能说！”
叶姨母道：“有何说不得？宫外私底下都在传万寿宴上的事，陛下对你终归是对别的女子不同的，陛下也没有当众夸奖过女子好看。
你与乔若依同朝，陛下为何就夸奖了你的官服好看，不夸奖乔若依的呢？可见洪家之中也要出一个娘娘咯！”
第三百四十章 乔若依给生母提请诰命
洪栖凤见姨母越说越离谱，直接放下了筷子道：“姨母！你莫要多说了，您不要命，我还要着呢。陛下都说了，后宫只有娘娘一人。”
叶素心呵了一声道：“妹妹有本事了，当上了大官，仗着被陛下宠爱，就敢在长辈跟前摔筷子了？”
洪栖凤气恼得拂袖离开，匆匆回了自个儿的院落。
洪栖凤离开时，大袖之中的画像飘落在了地上，叶家姨母拿起来了画像道：“这画像长得有些是像皇后娘娘呐！”
洪夫人一看，“我觉得是像乔若水小时候。”
叶姨母却是道：“皇后娘娘与乔若水容貌极像，见着小女孩头上戴着的发饰像是民间小家碧玉的千金非是侯门贵女，想来就是皇后娘娘了！”
洪夫人好奇，心中有着极大的猜想道：“栖凤这孩子不会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是皇后娘娘吧？人人都说陛下待她是不同的，可她却是一点都不当回事……”
洪夫人将画像好生得收起来，这是皇后的画像，自然不能轻易对之。
叶姨母说着：“栖凤年岁还小，许是不懂男女之间之事，不过妹妹你真要好好劝导一番栖凤呐，陛下对她总是不一般的，即便不能当个皇后，当个贵妃也好呐！”
洪夫人心中哪里不想呢。
看看如今乔家的权势，且不说本就比她们尊贵的郑晓，就连已是分家了的乔家二夫人，乔家三夫人都是受尽众人的吹捧。
……
长乐宫之中。
乔锦娘听着乔若依讲了画像一事，好生安慰道：“没事，你不必害怕，这画像就算是被人拿去也无事，只推说是乔若水就好了。”
她与乔若水容颜相似，长安众人又没有见过她小时候，只记得乔若水幼时的模样。
乔锦娘又对着乔若依解释道：“谢蕴他倒不至于故意来害我，他本就是男子，因着二房的迫害而用女子的身份示人，我与他幼时相识，也是来了长安才知晓他是男子的。”
乔若依看着锦娘，小声问道：“那谢蕴是不是喜欢姐姐您呢？否则他也不会将幼时给您画的像一直留到如今。”
陆宸从门口进来，听到了乔若依这话，止住了步伐。
乔锦娘轻笑一声道：“他对我的喜欢，大概也就像是我喜欢你一样，只是将我当做妹妹而已，并非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乔若依不解道：“真的吗？可是我觉得他是喜欢姐姐的。”
乔锦娘说着，“我喜欢陛下，是以我宁可冒着天下之大不违，被那些老臣指着鼻子骂妖后，不贤德，我也不会允许陛下纳妾的。
谢蕴若是真的喜爱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的。”
乔锦娘很明白谢蕴对她的感情只是青梅竹马对邻家妹妹的喜欢而已，谢蕴能够男扮女装在谢家大房式微之时，小小年纪就能护住大房和谢家二房对抗，岂会是一般人？
他若是真得喜爱一个女子，怎会轻易放手呢？
“来历不明？”陆宸掀开帘子道。
乔若依被吓得一哆嗦，“姐姐……”
她真是不该，明明该瞒着此事的，却还是被陛下给知晓了，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信姐姐和谢蕴乃是无事的。
乔锦娘拍拍乔若依的手道：“陛下知晓我和谢蕴的过往的，那时候我们刚成亲的时候，做生意也多亏了谢蕴帮衬，你不必担忧的，陛下又不是爱耍小性爱拈酸吃醋的人。”
陆宸：“……”
乔若依福身道：“姐姐，我先回去了，那画像之事……”
“我知道的，你不必忧心，好好做事，别丢了安远侯府的脸。”
“嗯。”乔若依点头离开。
陆宸让着宫女们也随着下去，将乔锦娘抱在怀中道：“我就是爱拈酸吃醋，什么画像的事情？”
乔锦娘也不瞒着陆宸道：“幼时谢蕴给我画过一张小像，不大，刚好夹在书中做书签用的，被乔若依见到了，谢蕴怕惹麻烦让她烧毁了。
可是若依却以为谢蕴死而复生要来对付我，就没有立即烧毁。
这会儿那张小画像不见了，她便担忧有人拿那小画像来算计我……”
陆宸道：“那张小像呢？我不曾见过你幼时，寻到那张小像之后给我。”
“不要，我小时候胖嘟嘟的。”乔锦娘可不愿将自个儿没长开的时候的容貌给陆宸看。
陆宸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给你画像了，过几日就去一趟温泉皇庄，给你画一幅像。”
“好啊，我也给你画一幅，把昂儿和晞儿都带上，我还没有画过昂儿呢。”
陆宸：“这倒是可以免了的。”
他怕乔皇后的墨宝等他们百年之后流传于世间，过了千百年后，后人还以为他长得就和乔锦娘画中人一样，这是大可不必的。
乔锦娘不悦道：“你嫌弃我画技差？”
“嗯。”
乔锦娘：“嗯？”
陆宸笑着道：“朕一言九鼎，不能说违心之论的，你的画技是真得极差，还比不上晞儿如今的画技。”
乔锦娘轻哼一声，“那你放开我，我要去苦练画技。”
陆宸没有放开她道：“你的画极好，极美，人间难得……”
乔锦娘轻轻一笑，望着陆宸的眼眸，环住了陆宸的脖子道：“我的画再美也比不上哥哥长得俊美……”
外边的红菱听着里面的叫水声，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阳。
现如今不少宫人都来和她打探陛下与娘娘相吵得如何了，是不是快要废后了？
废后是不可能废后的，至于皇后的腰会不会废，她就不知晓了。
……
正值初一，安远侯府家宴一道用膳。
用膳毕，安远侯问着乔若依道：“你向翰林院提请了给你姨娘封宜人之事？”
郑晓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乔若依，“若依，你此事怎么不和家中商量一番呢？”
安远侯对着乔若依道：“从古至今，就没有给姨娘封诰命的说法，你母亲就在这里坐着，你去翰林院给你姨娘请诰命，打得是我们安远侯府的脸，打得是宫中皇后的脸！”
乔若依平静地说着：“古来若是为官就可以给生母提请诰命，我既然也是陛下御封的五品女官，论章程，我怎得不能给我姨娘要个诰命？”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想留在安远侯府
乔老夫人道：“若依，此事你做的大错特错，你母亲也不曾亏待过你，待你吃穿用度一如亲生，也是疼你爱你的，小时候你嫌乔家私塾之中的女先生学识差。
你母亲也为你请了原本教律儿的大儒来教你读书习字。
给你用的笔墨纸砚都是世间难得的，别家莫说嫡女，就连嫡子也没有这般的待遇。你这会儿给你生母提请诰命，让你母亲颜面何存？”
乔若依道：“母亲待我的恩惠我没齿难忘，可……”
安远侯道：“没什么可是，翰林院那边的折子我已命人压下来了，日后这样的想法你不得再有！”
乔若依眼眶之中含泪道：“您怎么能这样呢？”
安远侯道：“乔若依，自从你姨娘去世后，你是越来越不将我这个爹爹放在眼中了，你如今是五品官员可也是我乔府的女儿！”
郑晓拦着安远侯道：“你少说几句。”
乔若依冷哼，“您现下来装什么对母亲情深，当年钱姨娘害母亲之事，您却还是去和钱姨娘恩恩爱爱之时您忘了？”
“乔若依，你想要忤逆造反吗？”安远侯拍桌怒道。
乔律给福禄比了一个眼神。
福禄捂着肚子道：“哎呀，哎呀，我肚子疼，若依你快扶我回院子里去。”
乔若依用手帕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起身去扶着福禄。
福禄的演技太差，众人都心知肚明她是为了不让矛盾加深，是以就只由乔律和乔若依扶着福禄回院子里去。
路上，乔律愧疚地问着乔若依道：“妹妹，你可还是在怪母亲，那时候让你嫁给郑家表哥，惹得姨娘病重不愈？”
乔若依摇头道：“我从未怨过母亲，若我姨娘没有病根，也不至于会如此，何况，若是没有母亲为姨娘找寻名贵的药材，姨娘也是撑不了这么久的。
哥哥，我只是想要我姨娘有个封赏，日后人人说起她来不再是通房姨娘，而是五品宜人，我只是想我姨娘摆脱她最不想的妾侍名分而已。”
福禄摸着自个儿的肚子，看着乔律。
乔律拍了拍乔若依的肩道：“乖，别哭了，姨娘若是知道你这会儿成了五品女官，会开心的，她肯定不希望你与为了一个诰命，与长辈争论不休。”
福禄递给了乔若依自己的手帕，叹了一口气：“唉，千错万错都是你们男子的错。”
乔律：“不，是我爹的错，不是所有男子的错。”
福禄嗯了一声，“嗯，是爹的错，好若依就别哭了，再哭你侄儿出来就都要笑话姑姑是个小哭包了呢。”
乔若依忍住了哭意道：“谢谢哥哥，嫂嫂。”
……
乔若依回了自个儿院落里，不久就听到了郑晓的声音。
见到郑晓，乔若依连连出去相迎，
郑晓脸上也带着愧疚之色道：“若依，你姨娘的死我也有不对，当初若不是我逼你……”
“母亲，此事我方才也和哥哥说了，我从未怨恨过您，这次提请诰命也并非是想要对您不敬，我只是想给姨娘一个诰命，没有思虑周全，没有想过会牵连您和皇后，我知晓错了。”
郑晓听着乔若依的话，道：“乖孩子，委屈你了，但父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的，你父亲也是很以你为傲的。”
乔若依道：“娘，我知晓了。”
郑晓见她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打扰她，从她的院落里边出去，郑晓心中有些闷闷的，她先前连自个儿两个女儿都没有多加照顾。
是以对庶女更加没有费过什么心思照料。
幼时，乔若水倒是爱欺负这个庶妹，乔若依懂事不计较，所以郑晓为了弥补她在一些吃穿用度上面没有少过她。
直到如今要给乔若依寻亲事了，郑晓才知晓自个儿对乔若依的了解确实是太少了。
……
温泉皇庄内。
这会儿正是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之时。
乔锦娘在花丛中坐着看话本子，一旁陆宸提笔给她画着像，一旁的小陆晞也有没有的学着。
画了约两个时辰，乔锦娘才起身动了动筋骨，走过去先是看了小陆晞的画，看着小陆晞的画时，乔锦娘看得不由得羡慕至极，“我儿子可真厉害。”
陆晞学画还没有多久，就能画出人物轮廓来已属不易。
陆宸垂眸一看，心中略微地有些放心了，幸好陆晞没有继承了乔锦娘那一手“画技”。
乔锦娘走到陆宸身边瞧着，花丛之中的女子娴静淡雅一副知书达理的气质，乔锦娘很是满意，“画的不错，不过还是晞儿画的好。”
小陆晞得意朝着陆宸挑眉道：“爹爹，娘亲说我画的比你好哦！”
陆宸不与小陆晞做这种无谓的争执。
……
吏部衙门内。
洪栖凤对着乔若依道：“前几日我在你这里捡到了一张皇后娘娘的画像，这才想起来要来还给你，只是官袍的袋子太浅了，放在袖中的画像不知在哪里掉了……那张画像可是对你很要紧？”
乔若依道：“那不是皇后的画像，那是我若水姐姐的画像，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她年纪轻轻香消玉殒我才一直将她的画像带在身旁的。”
洪栖凤觉得奇怪，这乔若水生前可从未善待过乔若依。
在宴会上也多数是笑话乔若依就是一个庶女，不许她和嫡女往来的。
即便是乔若依素来有才名，也因乔若水的原因只能和些庶女来往。
或许是只能说，姐妹没有什么隔夜仇吧。
洪栖凤叹了一口气，“原是如此，那我就不必焦急了，不是皇后的画像就好。”
乔若依看着洪栖凤道：“近日里见你一直都是唉声叹气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洪栖凤自然是不好和乔若依说，叶家母女和洪夫人常常在她跟前说陛下对她是有不同的，只是道：“我娘一直逼着我兄长娶叶素心，我素来不喜欢叶素心的。”
乔若依道：“你兄长？我好像从未听说过。”
“我兄长就是洪应龙呐，他都记得你的。”
乔若依想起来了洪应龙，以往和一些才子的诗会上见过他。
乔若依想起来安远侯的那番还是乔家的女儿的话，若不是看在郑晓和乔律的面子上，她是一定都不想回安远侯府。
“栖凤，你觉得我做你的嫂子怎么样？”
第三百四十二章 简太贵妃到乔家提亲
洪栖凤听到了乔若依这话，陡然一惊，“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我们洪家怎得配的上安远侯的千金呢？”
去给乔若依说媒的，哪个不是勋贵世家子弟？
毕竟乔若依是侯爵之女，又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大姐姐还是吴王妃，兄长父亲都是位居高位，就连嫂子还是寿安长公主独女。
乔若依道：“洪大人如今是帝师，而你又是我的上官，该是我配不上你们才是，何况我是庶出呢。”
乔若依一来的确是不想定下婚事，但若是有好的男儿，她也未必会不要成亲，来侯府之中说亲的虽然都是王侯勋贵，可无一例外都是些庶子亦或者是没有爵位的，亦或者是没能力的子弟。
要算起来，当年郑伯府的表哥若是没有被福禄郡主踢伤了命根子，以她的身份，都未必能嫁过为正妻。
郑家几人的话是难听，说的也是实在的。
乔若依自从那日里与安远侯吵过之后，便是有些恨嫁了，可上门来提亲的，看中的都是安远侯府的权势。
洪家不同，洪杨是铁骨铮铮的忠臣。
下衙之后，洪栖凤便带着乔若依约了洪应龙前去知味阁包厢之中。
洪应龙见到了乔若依道：“原来乔五小姐也在。”
乔若依福身道：“洪公子，我心仪你已久了。”
洪栖凤：“！！！”
素来文静的乔若依竟是这般大胆的吗？她先前明明都不知道她哥哥是谁，不过让若依给她做嫂子好过叶素心给她做嫂子。
洪应龙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乔五小姐……”
乔若依道：“恕我鲁莽了，我心仪洪公子已久，想要嫁给洪公子为妻，听闻洪公子困于婚事所扰，不想空留遗憾……”
洪应龙脸爆红，他认识乔若依已久了，也为她感到过一丝遗憾，她不像是佟盈盈那般漫天喊着庶女受欺辱。
她则是一直高高在上的清冷极了，丝毫没有庶女的卑贱也没有什么恃才傲物，在诗会上一直都是不露尽风头，却也是不差的。
乔若依爱书，他见过乔若依拿着侯府之中给她的头面首饰去书局之中换书去。
但凡是有什么名家的书法画作之会，她必定会到的。
也听说，乔若依的藏书在长安之中是极多的。
洪栖凤碰了碰洪应龙的手道：“哥哥，若依说的你不妨考虑考虑一番，若依怎么样都要比叶素心好多了，你若是要求娶若依，爹娘肯定是答应的。”
洪应龙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
洪家之中，洪杨却是第一个不赞同，“胡闹胡闹，我天天在朝上劝陛下莫要外戚独大，如今我们洪家和乔家联姻，岂不是让乔家的外戚越来越厉害？”
洪栖凤小声道：“爹爹是直臣，与其让乔若依和别人联姻更扩大乔家的权势，不如就和我们洪家联姻呐！”
洪杨竟然觉得洪栖凤说的有那么丁点的道理。
洪夫人却是反对道：“不行，我的龙儿不能放着好好的嫡女不娶，娶一个庶出之女！”
“娘，且不说叶家和乔家的门庭就是天上地下的云泥之别，就是叶素心她哪里有一点比得上若依了？若依可是女进士，多少男儿都没有她的本事！”洪栖凤道。
洪夫人说着：“她这么有本事，我们洪家容不下她，索性一个庶女不用想进我们洪家。”
洪杨也道：“庶出的确是不妥呐。”
洪栖凤气得不行，“爹娘，乔家的家世，乔若依的容貌气度才情，哪个不是女子之中顶尖的，就因为她是庶出……”
洪夫人道:“对，就因为是庶出，你二哥若是要娶她可以，龙儿是嫡子要娶的也是嫡女！”
洪应龙小声得对着洪栖凤道：“劳烦妹妹替我去道歉一番了。”
洪栖凤真的是失落至极，乔若依明明这般出色，为何因她是庶出，就连自个儿的哥哥都嫌弃她？
……
翌日午膳时分，洪栖凤约着乔若依又去了知味阁之中用膳，不过今日包厢已满，乔若依就带着洪栖凤去了福禄郡主的天字号包厢之中。
洪栖凤道：“若依，实在是对不住，我爹娘觉得我们洪家家世卑微，配不上你们乔家……”
乔若依笑了笑，给洪栖凤斟了一杯茶水道：“尝尝，这是临安来的茶，洪家怎会配不上乔家，大概又是觉得我是庶出吧？”
洪栖凤道歉道：“若依，对不住，我也不知道爹娘为何会如此迂腐，明明你这般出色，配我大哥是绰绰有余的。”
乔若依笑道：“不必道歉，自小到大已然习惯了，本就是我不该奢望于嫁给嫡子的。”
洪栖凤道，“若依姐姐，你有皇后做姐姐，皇后这么疼你，如若你真的喜欢我哥哥，不如你去求皇后赐婚吧？那渺渺姐不就是求了皇后的赐婚，如今和岳将军恩爱有加呢！”
乔若依道：“那可不一样，渺渺姐是因岳老夫人先去求过赐婚懿旨的，我嫁过去婆母公爹都不喜我，赐婚反倒是结仇何必了呢！”
洪栖凤真是替乔若依觉得不值极了，“是我哥哥没福气，你一定能寻到一门很好很好的亲事的。”
……
安远侯府之中。
郑晓见到面前的简太妃连连行礼，“太妃娘娘大驾光临，阖府未曾相迎，还请娘娘恕罪。”
简太贵妃道：“侯夫人不必多礼，今日本太妃前来是腆着脸来给鲁王说亲事的，鲁王年轻之时是做过不少错事，如今都已改正了，听闻府中的五小姐还未定下亲事……”
郑晓心中诧异，简太妃竟然来为鲁王说婚事，鲁王再如何也是陛下的亲兄长，虽然当初私盐一事和庸王有勾结，且在陆宸登基之前没少对付陆宸。
可如今陆宸登基也没有和鲁王计较什么，对这位兄长也是一视同仁的，若依若是嫁过去，做王妃是极好的。
但怕就怕是侧妃。
“本太妃想要问问侯夫人可愿让女儿做鲁王妃……”
郑晓道：“太妃娘娘恕罪，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再好好想想……”
简太贵妃道：“侯夫人慢慢思虑便可，不急。”
简太贵妃前脚刚走，后脚乔若依回来，郑晓便就让乔若依过来，与乔若依说了此事。
“王妃？！”乔若依也震惊不已，“此事定有蹊跷！”
第三百四十三章 婚事艰难
乔家晚宴之后，便一家人商量起了这件事情。
福禄道：“我那鲁王表兄从小脑子缺一个筋，陛下还没有登基前，就爱和陛下反着来。
这会儿肯定是怕被陛下清算，娶了乔家的女儿，能让陛下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不清算鲁王表兄呗。”
福禄喝了一口水又道：“我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简太贵妃不是寻常人，否则怎么能在简家出事之后还坐稳贵妃之位呢？
六宫无宠多年，贤妃是有太后帮着做后盾，而简贵妃在宫中权势可不弱呢，有这样的婆母在，嫁过去未必能轻松，何况我鲁王表哥庶子庶女都有了……”
乔老夫人将乔若依叫到房中道：“若依，你如何看待这门婚事，这许是你能在长安找到的最好的亲事了。
嫡庶之别终究是存在的，你若是一如你三姐姐若音一般愿意远嫁，也可嫁个刺史之嫡子亦或者是节度使之子。
可若是留在长安，要嫁个嫡子只有可能是低嫁，与乔家门当户对的，这次鲁王是最好的婚事。”
乔若依道：“我不愿嫁给鲁王。”
“为何？”乔老夫人问道，“以你的才情，若是只嫁个小官之嫡子显得可惜，可是高门大户的庶子未必是好的，那些不计较你庶女出身的王孙贵族又都是纨绔。
鲁王到底还是一个亲王，你的子孙日后会是郡王……”
乔若依道：“那就低嫁好了。”
“为何不能是鲁王呢？”
乔若依垂眸道：“祖母，我与姐姐一样，姐姐深受钱姨娘之害，我也亦然，我只愿夫君后院干干净净的，王府的后院哪里会干净得了呢？”
王府后院之争，残酷至极，她好不容易当上了女官，不愿拘泥于方寸之地之中。
乔老夫人道：“也好，那之后我就让你母亲给你从低门户之中寻好男儿谈婚事，等着上门来提亲的虽说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但那些男儿都是一言难尽。”
“多谢祖母。”
以安远侯府如今的权势，拒绝鲁王府的提亲倒也没什么。
郑晓得了乔老夫人的命令，在低门户之中给若依找亲事，怎么找都觉得家世门第配不上若依，更有甚者，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才情出色的未婚男儿。
可没想到一个翰林院的小官之子都看不上乔家庶出女儿。
气得郑晓恨不得让安远侯公报私仇去。
郑晓这是头一次体会到庶女的艰难，也怪她之前都没有好好地留意过乔若依的处境。
……
时至端午，是安远侯府小小姐的生辰。
乔锦娘给这位极小的小妹妹送了不少生辰礼过来，她的生辰日不好适逢端午倒也没有大办，但是来的宾客却也不少。
不少都是想尚且不会流利说话时就定下婚事的。
乔若依的院落之中，她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兰花，颇为觉得可惜，又是一盆被她养死的素兰。
“五小姐……”
乔若依见着丫鬟道：“怎么了？”
“五小姐，那些勋贵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到您这边就是推脱什么嫡子婚事已定，到了小小姐这边就是刚出生的嫡孙都来定亲了。”
乔若依笑着道：“这是好事，就说明端午出生并没有妨碍到小妹什么。”
丫鬟替乔若依抱不平道：“可是您……”
乔若依道：“好了，去将这兰花给扔了吧，为何我就是养不活兰花呢，唉！”
丫鬟闻言将兰花拿出去扔掉，就听到了洪夫人的声音，“你们可是不知道，乔若依颇有本事，本勾引了我儿，想要进我们洪家门，做我龙儿的正妻，啧啧，还真是敢想呐。”
林相夫人道：“如今栖凤姑娘受陛下重视，乔家想要和洪家结亲，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庶出之女未必有些没有自知之明了。”
丫鬟气得不行，要上前理论，被乔若依给拉住了。
“小姐，亏得那些人都是一品诰命夫人呢，怎得能这么说你呢！”
乔若依道：“她们所言有错吗？你出去争论又有什么用？
我就是庶出，不远离长安的话，我要不只能嫁门当户对的纨绔嫡子还是不能承爵的那种嫡子，要不然就是安安分分嫁个庶子，要不然就是找低门低户的嫡子。”
“可是洪家在乔家跟前，已算是低门低户了。”乔若依的丫鬟真替自家小姐不值。
乔若依淡淡地道：“不够低。”
堂堂帝师家，怎么能算是低门小户呢，真正的低门小户便是连乔家的宴会都进不来的。
正要离开时，就听到福禄的声音出来：
“一个个都是一品诰命，怎得嘴巴这么碎呢？
你家洪应龙也就你当个宝，先前跟在佟盈盈屁股后面！
佟盈盈死后在元宵节时候又跟在秦渺渺屁股后头屁颠屁颠的。
就你洪家儿子给我妹妹提鞋都不配！”
“还有你，林相夫人，你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得装病让林墨从驸马府中回去看你累不累？你有自知之明吗？”
“要是我日后年纪大了也变得这么嘴碎，我宁可是不要老的！”
秦渺渺在一旁笑着道：“你现下也挺嘴碎的！”
福禄：“要不是我现下有孕抽不动鞭子，否则你们一个个的，包括你秦渺渺，都给我离开安远侯府。”
秦渺渺笑了笑扶着福禄道：“别气了，小心气得我干儿子出来。”
几位夫人被福禄郡主训斥的面红耳赤，可人家不仅仅只是安远侯府儿媳还是郡主殿下，她们被骂了也只能硬生生地隐忍着。
乔若依出来道：“嫂子，何必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动怒呢。”
洪夫人见到了乔若依道：“这不是乔五小姐吗？你和福禄郡主说说，是不是你与我儿子说你心仪我儿，勾引我儿的？”
乔若依道：“我心仪的人多了去了，不只是只有洪应龙公子，还有林墨林右相啊，武安侯世子啊，乐陵伯伯世子啊……”
那些夫人听到乔若依所说，都纷纷蹙眉，想骂一句庶女就是不知廉耻，可还是碍于福禄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得赶紧离开。
乔若依三人见着众夫人离开都笑了一声。
福禄对着乔若依道：“你方才忍什么？你是我福禄的妹妹，她们骂你就等于骂我，不过你也是，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和你哥哥能养你一辈子，去找洪应龙那样的儿郎做什么？”
乔若依道：“哥哥和嫂嫂母亲都极好，可是我不想留在侯府中了。”
“你还在为我们没让你给你姨娘封诰命而生气呢？”福禄问着，“那也不至于把自己嫁到洪家那样的人家里去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一门好亲事
乔若依低着脑袋，抿唇不语。
福禄见她这模样，轻哼道：“你就没把我这个嫂子当做是你的亲嫂子。”
乔若依连连拉着福禄道：“不，嫂子，我之所以不愿留在乔家，是因为父亲。
明明父亲犯下这么多的错，他纵容钱姨娘害了我姨娘，他还不曾有过任何的愧疚！
我给姨娘提请诰命之事，的确没有想到母亲，母亲对我的好我知晓，我并不会为此而让母亲丢脸的。
可是父亲二话不说，甚至都没有和我商议，就压下了我的提请。
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过女儿一般对待，我留在乔家也是大家一道生气，我在父亲眼中就是多余的女儿。”
福禄握着乔若依的手道：“谁说你是多余的！”
秦渺渺知晓这年纪女孩子多少是有些敏感，特别是乔若依的亲生姨母还去世了，她又没个能交心之人。
郑晓虽好，却不是她的亲母。
乔若依先前在西山学院就少回乔府了。
人人都以为她是真的在西山学院忙碌，可是去西山学院何尝不是她想要逃避呢。
秦渺渺对着乔若依道：“若是乔家待着不痛快，那不如去我们岳家做客几日，再不然长公主给我的那套宅子如今无人居住……”
福禄瞪了一眼秦渺渺道：“不需要你好心帮她找住所。”
福禄又拉着乔若依道：“若依，你跟我来，做儿女的与父母之间又不愉得直说便是。
你一直憋在心中难受得是你自个儿，父亲他根本不会觉得内疚亦或者什么，你若不说出你的委屈来，他只会觉得你忤逆不孝。”
乔若依不曾想福禄临盆在即还能走的这般快，她三步并做两步走着，才跟着福禄到了安远侯的书房内。
“爹爹，若依有话要和你说！”
福禄不经通传推门而入，见到了里面不是只有安远侯一人，还有谢家主与林墨等人，许是在商议和西域通商之要事。
安远侯对乔若依则是气恼居多，直接对着乔若依道：“没规矩，没见到书房之中有人吗？先出去！
若是为你姨娘提请诰命之事你就不要再提了，乔家不能被沦为长安的笑柄。”
乔若依无奈地看了一眼福禄，对着福禄道：“嫂子，走吧。”
福禄见着里面有要紧的客人，也只能就此作罢。
乔若依走到一处湖边对着福禄道：“嫂子，你也看到了，父亲就是这样专制的人，他又岂会听我的话？何况我原本就是要嫁人的，你不必为我担忧了。”
福禄浓浓地叹了一口气。
……
端午日之后没几日。
靖武侯老夫人便来了乔家。
郑晓听说是靖武侯老夫人，话语之中总不离乔若依，便想起了靖武侯如今家中适龄的世子，十七岁与若依同龄。
这位世子自幼丧母，一直没有继母。
靖武侯爷府中如今是两个妾侍管家，可等世子成亲之后，这管家之权自然是要交回给世子夫人手中的。
乔若依和靖武侯世子成亲那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郑晓听闻这门好亲事，连命人将刚刚从衙门里回来的乔若依请来。
乔若依来时，靖武侯老夫人便打量了一番，口中连连皆是夸赞：“还是你们安远侯府的风水养人，养出来的姑娘都是这般水灵聪慧。
我那孙女儿还一直说要以乔五小姐为榜样，日后也要去考进士呢！”
郑晓听此称赞，微微露着笑意道：“若依这孩子打小就是聪明懂事孝顺的。”
靖武侯老夫人道：“若是有人能娶到乔五小姐，不知我们靖武侯府有没有这样的福分呢？”
郑晓满是笑意地道：“是我家若依能去靖武侯府才是福气。”
靖武侯在朝堂上是二品大官，还有世袭罔替的爵位，和乔府算是门当户对。
靖武侯老夫人道：“夫人这么说就好，那我过几日就请冰人来府上说亲事，可好。”
郑晓不想这靖武侯老夫人竟然这般迫切，若依与靖武侯世子年岁来说都不大，亲事用得着这般着急吗？
乔若依羞赧地低下了脑袋，耳根微红。
在靖武侯老夫人走后，郑晓握住了乔若依的手道：“靖武侯府不愧也是百年底蕴的人家，不像那些人家只看重嫡庶的，你嫁过去没有婆母，只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公爹又有本事。
那靖武侯世子我是见到过的，年纪轻轻就是一表人才，又有祖荫在，这门亲事好得不行。”
乔若依含笑道：“婚姻大事母亲决定下就好。”
乔若依从未想过能有这么一门好亲事，出门时候心情也好了不少。
加之今日是她头一次领到朝廷发的俸禄，再加上还有侯府也发放了新的份例，新衣裳与新首饰都到了。
她便想着可以去书坊之中，将她看中已久的那幅顾恺之的维摩诘像给买下来了。
乔若依便去了一趟当铺，把新首饰与新衣裳都卖掉。
当铺掌柜的连连将乔若依请进了屋内，当铺掌柜的与乔若依已算是熟人了。
一开始当铺还不敢收侯门千金的东西，后来去安远侯府问了问，得知安远侯府不计较乔若依当这些衣裳首饰就敢收了。
“这可是珠宝阁之中的首饰，千金难求的，五姑娘也要当了吗？”
乔若依点点头，她自小是不喜这些首饰衣裳的，只要能有几套换着出去宴会上撑撑场面就好，典当来的银子正好能让她去买一些古籍书画。
她幼时是想过不想衣裳首饰直接要银两，可是被姨娘给呵斥了，府中姐妹众多，不能因她一个人而改了规矩。
左右，这家当铺还是挺好的，从来不会压她的首饰衣裳的银两。
乔若依在包厢之中等着掌柜的算银子时，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声音。
“那个老不死的老太婆，偏偏这个时候来查账，亏得那安远侯府也做的出来，将女儿给能做父亲年纪了的侯爷当填房！”
“冯姨娘，您小点声。”
“我也顾不得了，等那乔五姑娘嫁进来，这府中哪里还有我这年老色衰的妾侍的活路！”
乔若依手中的茶盏一抖，落在了地上，一旁在算账的掌柜的见此，脸色也微微有些尴尬。
按理来说侯府对这位五小姐也不算苛待，每月来典当的衣裳首饰最少都能有数百两了。
怎么会让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姑娘去做填房呢？
乔若依声音无比平静地道着：“这碎了的杯盏就算在我的账上，你等会儿少算些银两就好。”
掌柜的道：“是，五姑娘。”
第三百四十五章 心仪靖武侯许久了
乔若依等着外边靖武侯府的人都走了后，才拿了当铺里给的千两银子出门。
乔若依心中有事，并没有察觉与她擦肩而过的谢蕴。
谢蕴倒是见到乔若依，不过还以为是自己瞧错了，进门问了当铺掌柜的道：“方才离开的人是乔家五小姐？”
“是，主子。”
谢蕴微微蹙眉道：“今日朝廷刚发俸禄，她来当铺典当做什么？”
安远侯府又岂会让自家千金缺了银两，用得着来当铺里典当？
当铺掌柜的道：“主子有所不知，这位五姑娘好些书画，是以都会来当铺里典当一些府中给的首饰衣裳，去换些书画来，这五姑娘也是可怜。
若不是庶女，以她如今的身份，又怎会给靖武侯当填房呢，那靖武侯只比安远侯小了两岁而已呐。”
书坊之中。
乔若依到时，便见到了放在书坊之中已久的顾恺之的维摩诘像已不见了。
“五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幅画已经等了您三个月，您都凑不齐银两，昨儿个谢家家主见到了这幅画像，出了三千两银子买走了，实在是抱歉了。”
乔若依听到书坊掌柜的这般说，只道：“是我与画无缘了。”
书坊掌柜的道：“这里还有几幅仿的画作，您要不要看看？”
乔若依道：“不必了，仿得终究不是真迹。”
乔若依离开书坊之中，天上的烈日刺眼至极，她不由的自嘲一笑，对着丫鬟道：“你去长乐宫之中递个帖子。”
……
长乐宫之中，乔锦娘刚刚午歇起来，听闻了乔若依递帖子进来，便命人让她进来。
乔若依见着乔锦娘在梳妆，嘴甜甜地道：“姐姐就是不梳妆也极美。”
乔锦娘对着乔若依道：“你来有何事？”
乔若依道：“姐姐，今日靖武侯家的老夫人来给我说亲事来了。”
乔锦娘道：“靖武侯世子虽年轻却是容貌俊朗的，与你也是相配。”
“不是靖武侯世子，而是靖武侯。”乔若依道，“姐姐，我做靖武侯夫人好不好？虽然年纪比我大了好多，可是他应当会疼我的，年纪若是相差近了，倒是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
乔锦娘惊道：“靖武侯？他的年纪该是和父亲差不多的，这么大年纪他怎么好意思老牛吃嫩草呢？
更何况他连嫡子嫡女都有了，庶子庶女也有，你嫁过去这个便宜娘亲做的多累，他嫡女如今也十四岁了，马上就是要谈论婚事的年纪，这婚事差劲极了，倒不如做鲁王妃来的好！
满长安又不是真的没有青年才俊了，纵使往平民百姓家中找也好过找这么一个夫婿！”
乔若依小声道：“姐姐，可是低门低户的读书人家也会嫌弃我乃是庶出，不嫌弃我的，大概都是想要从安远侯府讨要些好处的。
我不该挑剔了的，鲁王后院争执颇多，简太妃也强势至极，我又不能压着鲁王如何。
嫁给靖武侯，虽然婆母也强势，可她好歹也要看看我背后娘家的权势，嫡子年岁已大，我不与他抢侯府爵位就是了。
嫡女庶女都要依靠我给她们寻婚事，定不会对我这个继母不敬的。”
乔锦娘不悦道：“那若是靖武侯世子成亲了呢？你也说了孙老夫人强势，她若是把控着管家权，一下子嫁给了孙媳妇呢？”
“若依，你能挑选的亲事还有许多……”
乔若依望着锦娘道：“真的还有许多吗？这些年来说亲事的人家之中，这门亲事已是不错了，靖武侯有能耐，还是二品大官，我想他也能在官场上为我指点迷津的。
姐姐……我觉得这门亲事极好的。”
乔若依又对着乔锦娘道“这门婚事母亲还不知晓，我怕母亲不会应承下来的，求姐姐说服母亲了。”
锦娘叹气道：“我连我自个儿都说服不了把妹妹嫁给这么老的一个男人。”
乔若依拉着乔锦娘的衣袖道：“姐姐，这门亲事对我而言真的是极好的。”
乔锦娘道：“此事你自个儿去说服母亲去，我不会从中作梗却也不会帮你说服爹爹母亲的，你这般年轻貌美，何必这般看轻自个儿呢？”
乔若依道：“姐姐，我本就是庶女呐，别的无碍，谈起亲事来，还是得要摆正自个儿的位置的。”
乔锦娘在临安并没有见到过多少嫡庶之争，来了长安之后，与她来往的多数也是嫡女，不知嫡庶间的差别。
还是当上了太子妃看了长安各勋贵之间的联姻，盘根错杂的关系，才知晓嫡庶之别之大。
“若依，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了，你看中哪家青年俊秀告诉我，我下一道赐婚懿旨就不信他们还敢抗旨，还敢嫌弃你是嫡女？”
乔若依道：“那怕是洪杨那老头子真的要血溅大殿，痛骂姐姐是妖后了。”
“我又不怕他们，若依，我不开玩笑的。”乔锦娘说着，“你索性年纪还小些，不必这般焦急。”
乔若依道：“嗯，我知道姐姐的好，可我还是觉得如今这门亲事极好。”
乔锦娘:“……”
……
三日后，靖武侯老夫人便请了武安侯夫人来当冰人前来纳采提亲。
郑晓一大早便换上了一身新衣裳，高高兴兴地迎接着老夫人与武安侯夫人，门口的两只活雁嘎嘎地叫着。
靖武侯老夫人道：“乔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靖武侯刚刚领了圣旨去剿匪去了，今日不好亲自上门来提亲。”
郑晓道：“无事，无事，怎得不见孙公子？”
靖武侯老夫人道：“乔夫人指的是我孙儿？这父亲找继母，他一个继子一道前来提亲是不妥的。”
郑晓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刚想要拂袖赶人的时候，只见乔若依翩翩而来，对着靖武侯老夫人行礼道：“伯母，来了，快请进。”
郑晓对着两位侯夫人抱歉一笑道：“两位侯夫人稍事歇息，我与若依有些话要说。”
郑晓带着乔若依去了一处偏僻的院落之中，皱眉问道：“你早知靖武侯府来说的婚事不是给靖武侯世子的，而是给靖武侯的？”
“这婚事极其不妥，靖武侯只比你爹爹小了三岁而已，府中嫡子嫡女庶子庶女全有了！嫁过去还是一个填房，这婚事我不应。”
乔若依道：“母亲，这婚事极好，我不想再谈别的婚事了，谈一次被人作践一次，庶女就是庶女，我能有这门婚事已是极好了。”
“若依，可是……”
乔若依只道：“母亲，我心仪靖武侯许久了。”
郑晓听着乔若依神色恳切，只能叹了一声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