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六章 和墨儿该圆房了
造船记这文一出，长安但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在议论着吴员外与四个女儿的对错与否。
吴员外至死独自一人凄惨得紧。
便宜儿子在吴员外死后大张旗鼓地给吴员外办丧事，花费了千两银子，得了一个举孝廉的官名。
一个丫鬟给吴员外换寿衣的时候，见着吴员外的背都是烂掉了的。
大部分男子都是觉得吴员外没有错，是四个女儿太令人寒心，难怪吴员外生前到底都不将家业给女儿呢。
多说女儿们是大大的不孝。
邱月躲在邱府之中，还时不时得有人往她的院子里砸烂菜叶进来，邱月当真是欲哭无泪。
……
洪杨与林左相浩浩荡荡的罢朝因着被陆宸强行要求休息十五日，再回朝堂才发现朝堂之中多了好些新面孔。
那政务非但不乱也是井井有条的。
洪杨想起来惠临帝在时就喜欢用年轻之官，惠临帝能放心离开长安，定是为了新帝做好打算的。
本以为会受到新帝的苛责，只是陆宸非但不苛责反倒还是关心起了他们的身子骨，颇有君臣情谊十分深厚之感。
洪杨心中感慨不已。
陆宸询问了这些老臣的身子之后又道，“今日既然没有其他要事，那朕就与众爱卿聊聊时下长安人人皆知的造船记。
昨日在长安府尹之中有一件趣事，有一个老太太听了造船记的故事，竟然到府尹那边状告吴员外的四个女儿不孝，让府尹给吴员外的女儿判罪。
这虽说是一个笑话，可不妨来议论议论，这女儿弃父亲于病床不顾，但对嫡母与庶母孝顺至极，到底是否犯下不孝之罪？”
洪杨道：“造船记微臣看过，微臣觉得吴员外要儿子也乃是人之常情，他的女儿是犯下了不孝之罪，可那便宜儿子也是极大的不孝，五个子女都有罪。”
乔律想要出言，被安远侯拉了一把。
乔律只能在原地道：“陛下，臣觉得女儿无罪，既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何老来无依靠的时候要去找泼出去的水呢？”
洪杨道：“那也是亲生的爹爹！若没有吴员外的教养，她们也长不大，女子出嫁之后，娘家也是她们的底气，好些女子出嫁死后都入娘家祖坟的。”
乔律说着，“既然如此，那为何女子就不能继承家业，父母先不仁，女儿反倒要孝顺，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况且她们又不是一开始就不管吴员外，是吴员外骂她们觊觎产业之后，她们索性再也不回吴家而已！”
陆宸闻言道：“此事众位爱卿回去之后细细想想，都写个折子上来，论有罪与无罪都写明白，可数人上一个折子。”
众朝臣：“……”
这造船记又不是什么史书，这么通篇大白话的话本子，值得为此写折子吗？
洪杨回去之后，就与女儿夫人们抱怨了一番。
洪小姐闻言道：“爹爹，秋月居士与皇后乃是好友，造船记这一文出来多少女子感同身受，我的小姐妹之中就有不少受此启发，开始经营起了自个儿名下的铺子。”
官宦人家的千金，即便是没有出嫁时，到了年纪家中也会给她庄子铺子让她们先练手。
只是那庄子铺子多数都是有人打理的，她们平日里都是去看看账本就足够了。
造船记一出来，她们则是真正地去看了铺子，不少千金都兴致勃勃地也以为自个儿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如今办诗会，总是半场论诗词歌赋，半场论做生意的艰难。
“陛下既然让你们写折子，定是站在四个女儿这边的……”
洪杨道：“可那四个女儿着实就有不孝的罪过，大棠以孝立天下……”
“爹，您先前在东宫之中只是个管刑法的官员，为何陛下登基之后让您为帝师位列三公，难不成的真的是因为朝中无人了？
陛下登基前，太上皇就已是在忙着新的大棠律例，而一群臣子一直上奏折让太上皇和陛下选秀。
这陛下登基以来，修改了多少律法，大棠素来以孝治天下，孝就是法，那是因当年陆家只是前朝的臣子，不能说是忠字。
如今大棠成立百年有余，新帝登基，还需用孝治理天下吗？需要的是新法！
陛下登基以来的不少新法都是为国为民的，陛下问你们对此的看法许是就要改了孝这条法。”
洪杨道：“岂能改了孝这条法？孝道不存，天下必会大乱的。”
“孝也不能愚孝，如李方那般为了孝顺娘亲瞒着伯父，伯母与亲爹通奸之事，害死了人命，这叫做愚孝！”洪小姐道，“爹爹，不妨多想想……”
洪杨被女儿点通之后道：“陛下大刀阔斧的成立新律法，但这四个女儿确实也是犯了不孝之罪。”
洪小姐道：“是，但在于这不孝之罪该如何惩处？爹爹难道真的以为吴员外老来凄苦不是自作自受吗？但陛下既然没有说吴员外的不是，问你们如何定罪，重在定罪，在于新的律法！”
“旧律之中，有父母祖父母杀子杀孙无罪，太后善终，可不代表陛下心中无怨呐！”
洪杨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男子该有多好！”
洪小姐道：“若依给我写过信了，约我一道考秀才去，明年考举子，若是能够过的话，许是后年女儿就能与爹爹同朝为官了！”
“老爷，老爷！”
洪夫人见着晕厥过去洪杨连连喊道，“你啊，别吓唬你爹爹了！”
……
林家之中。
秦渺渺也收到了乔若依的信，她将信放在一旁，这种考秀才考举子的事她是不想的，女子学识再高，看的都不是科举那些书。
她若是年轻三岁，或许也会跟着乔若依去胡闹，鲜衣怒马地去考场上一试。
林夫人过来对着秦渺渺道，“渺渺。”
“娘。”
林夫人对着秦渺渺笑了笑道：“墨儿一回来就进了书房，听老爷说今日陛下出了一道难题，你去书房之中给墨儿奉茶吧。”
秦渺渺接过茶水应是。
林夫人道：“墨儿这孩子是委屈了你，娘也不求别的，你只要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日后娘会当你是亲女儿一般看待的，你与墨儿成亲多日了，该圆房了。”
秦渺渺脸上不见为难之色，“是，娘亲。”
第三百十七章 娶妻当娶秦渺渺
秦渺渺走到林墨的书房门口，深深地提了一口气，入内见到里面的林墨。
她将茶水放下道：“听娘说今日陛下给众臣出了一个难题，你先喝杯茶歇歇吧。”
林墨端起茶杯来道：“若说是难题倒也算不上。”
何况陆宸存了什么心思他是知晓的，陆宸是要让群臣自个儿发现如今律法之中的缺漏之处，众臣上折子从中中和新律法。
不至于如同先前让女子接管家业的律法一般，闹得怨声载道。
林墨又对着秦渺渺道：“陛下说他给了西山学院十个参加后年初春科举的名额。
为了让女子科举更能令人接受一些，许是明年会开恩科，以你的才情，不如可以去试一试。”
秦渺渺道：“我如今嫁做秦家妇，当以做秦家妇为己任。”
林墨看了一眼秦渺渺道，“秦渺渺，我……”
秦渺渺端庄地站立着道：“您不必多说，我明白您心中没有我，只有静华长公主一人，可是您这辈子除非情愿像秦驸马一般放弃高官前程，是娶不到静华长公主的。
你需要一个不争不恼的夫人，我也需要一个能让我在长安受人尊敬的夫君，我们可以好好合作。”
林墨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身上有了一股热意，他反应过来之时，只见书房门被人阖上了。
林墨怒视着秦渺渺道：“你在茶中下了药？”
秦渺渺平淡地说着，“应当是娘下的药，她想要一个孙子。”
林墨想要去推开两旁的窗户，但窗户也被人钉了起来。
他怒视着秦渺渺，“滚！”
秦渺渺耸肩道：“门与窗都被锁住了，你我夫妻，若要好好地合作，也该有个孩子才是。”
林墨只感觉到心中如烈火般焚烧，只想要发泄出体内的火气，但此人不会是秦渺渺。
秦渺渺想起来林夫人的话，又想了想自个儿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若有一个孩子，不管日后林墨与静华如何，她在林府的地位便是站稳了的。
秦渺渺没有吃过猪肉，却是见过猪跑的。
她脱下了自个儿的齐胸襦裙，身上只着一件单薄如纱的襦裙。
林墨握紧着手，拿出了一个哨子吹响，不多久，书房的门窗都被人给破开。
林墨将地上的衣衫扔给了秦渺渺道：“对不住。”
说完之后，林墨便快走去了马厩之中，骑马而跑了。
秦渺渺握紧着自己褪下的衣裳，在书房之中半蹲下来哭出了声，她是国公府的千金，即便是在西南挖矿时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可她能怪谁呢？
怪林墨吗？筹谋婚事之时，她就知道林墨和静华两情相悦的。
要怪，也就只能怪她自个儿。
哭什么，她不能哭。
秦渺渺穿好了衣衫站了起来，对着在书房候着的丫鬟道：“准备好林墨的换洗衣裳，随我去长公主府上。”
静华府上，肯定是有林墨的换洗衣裳的，或许比在林家的衣裳还要多许多呢。
当秦渺渺带着林墨的衣裳前去静华长公主门口时，惊了不知道多少人。
众人纷纷夸赞着秦渺渺的贤惠大度，一时间男子们口中就流传着一句话娶妻当娶秦渺渺。
齐王与楚王两个难兄难弟也不禁在府中感叹。
后果便是一个是被齐王妃打了一顿，一个只能盯着面前的柿子与螃蟹，万般无奈地吃了下去。
毕竟不吃，夜里是要饿的。
他们着实想念父皇在的时候。
如今齐王妃与楚王妃仗着皇后，简直就是作威作福无法无天。
长乐宫之中。
乔锦娘抱着昂儿入了睡，还依依不舍得没有放下。
一旁的晞儿有些吃味，乔锦娘便将昂儿给了奶娘，让晞儿到了自个儿的怀中。
柔声问道：“今日和先生学了些什么？”
“今日没学什么，先生带着我们去茶馆之中听书了，听的是《造船记》。
娘亲，什么叫做绿帽子呐？什么是奸夫**呢？他们为什么要骂人是狗男女呢？”
乔锦娘：“……”
正好见到陆宸到来，乔锦娘便对着陆晞道：“娘亲学识浅薄，你去问你爹爹吧。”
陆宸皱眉道：“纪帝师怎么带着这么小年纪的孩子去听这些？”
陆晞挠挠头，继续问道，“爹爹，什么叫做狗男女呢？”
陆宸握着陆晞的小手，道：“晞儿还小，等长大了便会知晓了，你先回去看书去。”
晞儿撅了撅小嘴，依依不舍地走了。
晞儿走后，乔锦娘便让奶娘将昂儿给自个儿抱着：
“还以为你会和他解释的，没想到这般敷衍了事。”
陆宸伸手逗着刚刚睡着的昂儿道：“他在宫外看得多了，长大些了自然就懂了。”
乔锦娘打了一下陆宸的手，“好不容易睡着的，他这个时候正是闹腾的时候呢，不过，比晞儿乖巧得多了。”
养晞儿的时候，乔锦娘和陆宸都没有经验手忙脚乱，虽也请了奶娘，但两人新做父母自然在意得很，深怕出什么乱子。
昂儿的奶娘有三个，还有一大群宫人伺候的，自然要比晞儿好照看许多。
陆宸轻声道：“明日你找齐王嫂与楚王嫂说说，让她们别闹得太过分了，到底他们的夫君也是王爷。”
“两位王兄找你来告状来了？”乔锦娘问道。
陆宸说着，“他们倒是没有，只是找了御史上折子弹劾他们的王妃。
楚王嫂做得确实是过分了些，晚膳只留给王兄两个柿子两只螃蟹。”
乔锦娘轻声道：“又吃死不了人，谁让他们当着王妃的面说娶妻当娶秦渺渺的。”
“不过说起来，既然我们要帮姐姐与林墨，那秦渺渺的确是一个麻烦。”
乔锦娘叹气道：“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秦渺渺自幼就不相信感情，若是周思明还在，或许她还能有个两情相悦。
只是秦渺渺太清醒了，她要的是高高在上，要的是人人尊崇。
如今的朝野之上，除了林墨就无他人了。
虽说大棠二婚常见，三婚也有，可那也要娘家强势。
秦渺渺若是和林墨和离，她连娘家都没了，秦驸马到底也是她堂了又堂的堂叔，不算娘家……
陆宸道：“此事让林墨自个儿头疼去，他若不能将女子处置好，这个右相爷也是白当了。”
乔锦娘点头应着，“嗯。”
第三百十八章 找别人生下林家嫡长孙
陆宸命人将折子拿进了长乐宫之中，让奶娘将昂儿抱下去之后道：“众臣关于造船记的折子都在此处了。”
乔锦娘丝毫没有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的自觉，翻阅了几本看，看到洪杨写得她不由地问着：
“洪帝师这是吃对了药了？”
陆宸道：“听他所言，这折子里面的不少律法，是他女儿提出来的。
我们不是给了西山学院十个参加科举的推荐名额吗？这洪姑娘也在其中，说不准还真能出个女状元。”
乔锦娘道：“难为洪杨还能听得进去女儿的劝，他这折子写得极好。”
陆宸将乔锦娘搂在怀中道，“也要数你聪明，让邱月写了造船记去试探民意。”
乔锦娘笑笑道：“我哪里有想这么多，我只不过是想要看那些想要儿子，到头来被人戴了绿帽子，儿子不是自个儿的，最后落得一个老无所依的下场的话本子而已，解解气。
谁知会在民间闹起了孝不孝顺的议论。
也没有想到反响如此之大，更没想到你会因此让众臣上折子讨论该如何定罪……”
陆宸软玉在怀，讨好道：“不管你的本意如何，也算是误打误撞了，这的功劳就是你的。”
乔锦娘推着陆宸道：“可别，我可不想日后留下魅惑君心妖后干政的骂名。”
陆宸在她的耳畔浅声笑道：“你已是魅惑君心了……”
……
静华长公主府中。
静华轻轻地推了一把自个儿身上的林墨道：
“如今外边男女皆叹娶妻当娶秦渺渺，右相爷，你可真是好福气。”
林墨道：“你吃醋了？我当真没有碰过秦渺渺半分。”
静华道：“她才是你的正房夫人，我又有何资格吃醋呢？本就是我对不起秦渺渺在先，只是我想着如今的关系又能多久呢？
你娘既然能够想到给你下药，定有后招，你娘亲还能容忍你多久？”
静华不舍地望着林墨，却又无比清醒地说着：
“林墨，我实在是舍不得你，我贪恋着与你在一起的时时刻刻，只是……”
林墨将静华拉入怀中，眉间轻蹙道：“静华……”
静华在林墨的唇角印着一吻，“林墨，你我此生确实无缘，而秦渺渺是一个好女子，你日后即便是与她相敬如宾也请你好好善待她吧！”
林墨舍不得静华要离开，将她禁锢在自个儿怀中道：
“总会有法子的，如今陛下新登基，改了不少大棠律例，未必不能更改公主不能嫁权臣这条规矩！”
静华只道：“你根本不明白，即便你能够娶我，秦渺渺怎办？她与你和离之后，她怎办？”
林墨一时之间被静华给问住了。
静华言道：“虽说长安公主刁蛮任性，可我也不至于将一个弱女子陷入惨境之中，你说是不是？”
林墨道：“我会善待她的，和离之后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
她嫁人我会给她林家嫡女出嫁的嫁妆，若不愿嫁人也不会让人欺辱她的。
陛下虽然不说，可照顾秦渺渺是周思明的遗愿，陛下未必不会关照秦渺渺，何况秦渺渺和皇后的关系也实属不错的。”
静华道：“可是你终归是要一个正大光明的嫡子的。
你能名正言顺地娶我，还不知要到何时……
或许这辈子都无缘……”
林墨劝慰着静华道：“会有法子的。”
……
林家三水院里头。
秦渺渺缝着小婴儿的衣裳，这是给福禄怀中的孩子所缝制的。
不知不觉间以往与自个儿闹得长安人人皆知的福禄也要当娘了。
听丫鬟来报，林墨来了，秦渺渺停下了手中的针线，出门相迎。
林墨屏退丫鬟之后，对着秦渺渺道：“渺渺，我们谈谈。”
秦渺渺端起茶壶给林墨倒了一杯茶水。
林墨有前车之鉴不敢再喝茶水，只道：“渺渺，思明遗愿让我好好照顾你，此生即便不是夫妻，你亦然是我的妹妹，我会将你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的。”
秦渺渺道：“林家的恩惠我没齿难忘。”
林墨缓缓道：“你也是知晓我与静华之事的，我心中只有她一人，是以我有一个难以启齿的不情之请。”
秦渺渺蹙眉道：“你但说便是。”
“我想你与外人有孕，当做是我林家的嫡长子！”
秦渺渺震惊无比地看着林墨，觉得林墨是疯了。
这不就是和造船记之中的吴员外一般，傻乎乎地往自个儿头上戴绿帽子吗？
“林墨，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你就不怕你林家列祖列宗从棺材里跳出来吗？
林墨道着：“渺渺，我知晓我在说些什么，既然将你当做亲妹妹，你的孩子我自然会当做林家的孩子对待，这样也能让我娘心安。
你有了孩子傍身，日后即便是要和离还是继续留在林府，你终究是有一个依靠。”
秦渺渺看着林墨道：“你不会是故意算计我，我若是与别的男子有孕，你岂不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休了我？”
林墨不禁轻声笑道：“我是当朝右相，岂会做出这般无耻之事来，你若是不放心，你我可以签署契约。”
秦渺渺也深觉得有理，又道：
“可是我找谁去有孕呢？”
哪个男子又愿意血脉外流的呢？
况且那长相一般能力一般的男子，又岂能入得了秦渺渺的眼？
林墨见秦渺渺答应了他这般无礼的要求，便道：“你可慢慢选。”
林墨走后，秦渺渺细细一想还是觉得有些荒唐至极。
可再一想，林墨与静华长公主的情深竟让她有些羡艳了。
既然如此相爱，林墨又何必贪恋于权势呢？做驸马爷岂不是更好？
秦渺渺带着刚缝制好的小婴儿衣裳去了安远侯府。
府中，乔律今日休沐，对福禄可谓是百依百顺。
这个时候葡萄少见，可是乔律还是细致地给福禄剥着葡萄皮。
明明身边这么一长串的丫鬟，可偏偏还要国舅爷亲自喂着福禄吃葡萄，酸的秦渺渺直牙疼。
福禄接过小衣裳道：“呀，你的手艺竟然这么好？好可爱呐！”
秦渺渺笑着道：“我手艺自然要比你好多了，本来还想约你出去走走，今日小国舅爷休沐，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恩爱了。”
福禄道：“我也不是这么没义气的人。今日阿律休沐刚好，可以给我们提拎着东西。
听闻好几个千金最近都自个儿亲自做起了生意，我怎能不去捧场呢？”
乔律倒也是听话地做起了随行的侍卫，只是处处怕有人撞着了福禄。
刚进了一处新开的锦绣庄里，就听有千金嘲讽道：“陇西来的黑土包子，也配穿这衣裳。”
第三百十九章 岳家对秦渺渺提亲
说话的乃是一伯府千金，如今也才满十五岁。
而被她所嘲笑的小黑土包子看起来年纪也很小。
岳珠凶狠狠地盯着嘲笑自个儿的千金，眼神之中尽是凶光。
“这可是长安，不是在你们陇西，你哥哥杀人不眨眼都吓晕了福安郡主，你还有脸留在长安？”
各地节度使是不能够久留在长安的，不过岳战自从新帝登基一来一直久留在长安。
一是因其母要给他在长安找个媳妇，二来便是岳战如今也深受陆宸的重用。
是以即便是陇西节度使，这段时日也一直留在长安。
那伯府千金继续嘲讽着：
“难怪静华长公主不愿留在陇西呢，陇西来的野丫头，这么黑还来穿这鲜亮的粉色，笑死人了。”
秦渺渺问了相识的好友，才知晓这位肤色较黑的姑娘乃是岳战的妹妹岳珠。
今年十四岁，家中比较宠她。
这几日，岳珠在长安之中继承了福禄善财童子的名号。
今日看中一套粉色襦裙成衣，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下。
而伯府千金也心仪这套衣裳已久了，只是五百两银子买一身衣裳不是人人都有这般气魄的。
这面料珍贵不好打理，大概是穿一次就废了的。
伯府夫人不同意买，伯府千金也没这么多的私房银子。
伯府千金只得日日来过来铺子里瞧着。
谁知她还没有筹到银子，这衣裳就被岳珠给买走了。
自然每句话里都是夹枪带棒毫不客气，这在长安并不罕见。
秦渺渺见岳珠本就黝黑的脸色越来越黑，便帮衬着道：
“大棠正统在陇西，陛下先祖也是出自陇西，长安小姐人人知书达理，你一口一个陇西黑包子取笑，你伯府的教养如此，何以还敢取笑别人？”
伯府千金双手抱腰道：“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棠贤妻秦渺渺呐！被夫君羞辱的颜面不剩，当真是丢尽我们女儿家的颜面。
说起来，你和岳家土包子倒也配，毕竟岳家是静华公主的前夫，而你是林家的夫人，同是天涯绿帽人，难怪你这般维护她了！”
秦渺渺蹙眉道：“小姐的教养我今日算是领略了，等会就去府上问问伯夫人与老夫人，伯府的教养……”
还不等秦渺渺说完，那伯府千金就灰溜溜地跑了。
她还望着她娘多给些零用呢。
福禄对着岳珠道：“小妹妹，你怎得长得这么黑？”
岳珠笑眼弯弯道：“我自幼在军中长大的，军中可是嫌弃长得白净的，黑而魁梧才为美，我在军中可是最漂亮的。”
秦渺渺轻轻一笑：“你长的本就漂亮，别理会长安之中有些人的碎嘴皮子。”
岳珠应道：“嗯，我哥哥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却被长安嫌弃杀人如麻，当时杀陇西王多英勇呐。
偏偏如今长安众人只记得我哥哥提头了，如今长安女子都怕我哥，不愿意嫁给我哥哥，哥哥婚事不成，我也不能回陇西，唉。”
秦渺渺道：“岳节度使当真是英雄盖世的人物。”
“你觉得我哥哥好吗？”
秦渺渺点点头，“嗯，当年若不是岳节度使将陇西王斩于马下，长安怕是没这般好过。”
那年太子失踪，陛下伤心过度重病在身，朝堂大乱，若没有岳战在陇西就止住战事，怕是长安也有的是要乱了。
岳珠回到了长安岳家之后，便小跑着去找了自家娘亲，说了刚才被人欺负的事，又说了秦渺渺是如何维护她的。
岳珠乃是遗腹子，出生时她爹爹就因剿匪而牺牲。
岳夫人对她是极为宠爱的，听闻她被人欺负便道：“
娘会让那伯府千金给你道歉的，至于你说的那个秦渺渺可是如今长安都在传的娶妻当娶秦渺渺？”
岳珠点头道：“对，她还说我哥哥是盖世英雄呢！
她竟然都不怕哥哥的，我喜欢她当我嫂子，她可要比静华公主好太多了，可惜她已成亲了。”
岳老夫人拍了自个儿的腿道：“成亲？她如今这么亲事算哪门子的成亲呢？林墨天天往着静华公主府跑着，她秦渺渺又不是不能改嫁了！”
她儿子好不容易应许了答应成亲，但要求是长安贵女。
可长安贵女因着福安郡主被吓晕，纷纷都怕了自个儿的儿子，不愿意嫁给自个儿儿子。
这秦渺渺岂不是极好的人选？林家媳妇又怕什么，左右林墨也不将她当做自个儿媳妇敬重着。
听闻秦渺渺有气节，在被迫嫁给谋逆之臣时还宁死不屈要保住自个儿的名声。
她们岳家到底是武将世家，有个知书达礼又有气节又是贵女出生的秦渺渺做儿媳是最好不过了的。
岳夫人拍腿之后就去寻了静华长公主。
静华长公主虽与岳战和离，可她对岳老夫人到底还是尊重的。
岳老夫人不喜她，静华是知晓的，平心而论她若是岳老夫人也定然不会喜欢自个儿的。
静华长公主接见了岳老夫人
岳老夫人行了礼之后道：“长公主，许久不见了。
今日老婆子前来公主府，是想劳烦公主帮忙给我家儿子做个媒。”
静华道：“是哪家姑娘？”
岳老夫人道：“林家的。”
静华思虑着林家未出嫁的姑娘，林墨并没有亲妹妹。
堂妹间除了那个嫁给庸王后边随着庸王去了西北挖矿的堂妹，其余的堂妹年纪尚小。
“不知是林家的那位姑娘？”静华问着。
“不是姑娘，是林墨的夫人，秦渺渺。”
饶是静华要保持皇家公主之礼仪，这会儿也忍不住地被口中的茶水给呛到了。
静华咳嗽了好几声道：“秦渺渺？她是林墨的夫人，这媒怎么做呢？”
岳老夫人道：“林墨不晓得珍惜宝贝，就要耽搁秦渺渺一辈子的幸福了？长公主殿下不如去林府替我们岳家说说这门亲事。”
静华长公主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的茶水，“岳老夫人，本公主就尚且去试一试吧，不知此事岳战可知晓？”
“他说好的只要是长安贵女，不论是谁他都娶，不必过问他的意见。”
岳老夫人缓了缓道，“我只要儿媳就够了。”
静华：“……”
……
林府之中，秦渺渺回府之后，就被林夫人叫去了。
林夫人握着秦渺渺的手道：“孩子儿，娘知晓你委屈，只是，子嗣要紧呐……”
还不曾将话说完，门口便有丫鬟来报：“夫人，静华长公主来了。”
林夫人蹙眉，静华与儿子好上这么久，可是从未来过林府的，今日怎得过来了？
第三百二十章 荒唐做媒
林夫人忙命人大开林府正门去迎接着静华长公主。
林夫人是极其不喜静华长公主的。
当年陛下将静华指给岳战之前，林墨便发了疯一般要断了林家的前程要娶静华。
这些年来，两人纠纠缠缠至如今，林墨同龄之人都有儿有女了，倒是林墨成了亲之后也不圆房……也不知何日能抱上孙儿。
不过，即便再是不喜，那是皇帝的姐姐，当朝长公主，林夫人也只得恭恭敬敬地行大礼去相迎。
秦渺渺跟在林夫人的身后，去门口迎了静华长公主入内。
静华到了大厅之中，接过林夫人亲自端上来的茶水，便开门见山地说了自个儿今日的来意：
“林夫人，今日本宫前来是受人之托，来做媒的。”
林夫人想着府中并未适龄成亲的公子小姐，疑惑道：“哦？不知公主是来给何人做媒。”
“陇西节度使岳战，岳战战功赫赫，武将世家，如今又颇受陛下的重用，林夫人觉得此人如何？”
静华轻抿了一口茶水。
林夫人蹙着眉头，静华竟然来给她前夫做媒？
“回公主，岳节度使自然是人中龙凤，只恨我没有女儿命，否则必然让岳节度使做我林家的东床快婿。”
秦渺渺琢磨着林夫人的话，只是在暗中轻轻地笑了笑，她倒也是不明白静华长公主了，给前夫来如今的情郎家中做媒，她这是何意？
静华放下茶盏，伸手示意秦渺渺上前，握住了秦渺渺的手道，“岳夫人看中了渺渺，想要渺渺做岳家的儿媳！”
“荒唐！”林夫人怒声道，“长公主殿下，即便你是皇帝的亲姐姐，也要讲究礼法，我林家岂是这般荒唐的人家？”
本以为静华来给林家女儿做媒够荒唐了。
没想到，竟然是给林家儿媳妇来做媒！
林夫人哪里会答应，直接板起了脸道：“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我们林家招呼不起，来人，送客！”
静华没想到林夫人竟然会将她给赶出门，丫鬟有些犹豫，却又不敢不听林夫人的话，请着静华离去。
秦渺渺给林夫人顺着背道：“娘亲莫气，她到底是长公主殿下，您这般……怕是会惹来宫中的怪罪……”
林夫人气得脸色发黑道：“即便是皇帝的姐姐也要讲究礼法，哪里有媒人给别家儿媳做媒的？”
秦渺渺劝慰道：“娘，您也别生气了，身子要紧，此事我先进宫和皇后娘娘请罪一番。”
林夫人拍了怕秦渺渺的手道：“委屈你了。”
……
秦渺渺翌日去了长乐宫之中。
乔锦娘刚召见完尚宫局众女官，听闻秦渺渺来拜见，便命人宣她进殿。
昨日静华去林府之中的事，终究并不是件光彩的事，外人知晓的不多。
秦渺渺行礼之后道：“昨日静华长公主来林府之中做媒提亲，我娘一时间气恼对长公主多有不敬，还请皇后多担待一番。”
乔锦娘好奇道：“做媒提亲？”
秦渺渺低头道：“岳夫人托长公主殿下来向我提亲，从古至今哪里有人去婆家向儿媳提亲的，我娘昨日里惊怒，对公主殿下有所冒犯……”
乔锦娘诧异着，“岳夫人可是岳战的娘亲？”
秦渺渺点了点头。
乔锦娘：“……”
难怪素来识礼的林夫人都会对长公主不敬了，替自个儿的前夫和情郎如今的妻子提亲，静华皇姐也真是胆子大呐。”
“你是怎么想得？”乔锦娘问着秦渺渺。
秦渺渺道：“我娘的确是对公主不敬，只是事出有因，还望娘娘轻饶。”
乔锦娘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问问你，对于岳夫人向你提亲一事怎么想的？岳战有赫赫战功，又是武将世家，也是一个好夫婿。”
秦渺渺抿抿唇道：“对于我而言嫁给林墨与嫁给岳战都是一个模样，他们两人心中都只有静华公主，留下来做小林夫人，起码还可以享受长安的繁华。”
乔锦娘是比较欣赏秦渺渺的清醒，可有些时候又觉得她是清醒过了头。
乔锦娘道：“皇姐替岳夫人做媒的确是不妥，林夫人不敬也事出有因，皇室不会怪罪不敬之罪的。”
“多谢娘娘体恤。”秦渺渺闻言便放心了。
……
岳家之中。
岳战气恼地质问着岳老夫人道：“娘，我知道你不喜欢静华，可她都与我和离多久了，你何必还要去对付她呢？让她去林家之中丢尽她公主的威仪？”
岳老夫人拿着拐杖，砸在地上道：“你也知晓你们和离多年了，不说你们成亲之时她从未将你当过夫君，就是如今都已快五年了，你都年近三十了……
你还一直不成亲，我便是闭眼都不敢闭呐！”
岳战蹙眉道：“娘，我不是已答应你愿意娶长安贵女了吗？只是那些长安贵女都不愿嫁给我罢了。”
岳老夫人叹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你是故意在那些长安贵女之中说你杀人不眨眼的，还说是你吓晕了福安郡主！”
岳战道：“娘！那是秦渺渺说得，儿子既然答应了你会娶长安贵女的，自然是说到做到。
是秦渺渺在荣王府之中对外说儿子吓晕了福安郡主，害得那些贵女不敢接近于我，您却让静华去林家提亲！”
岳老夫人：“听珠儿说，渺渺还说你是盖世英雄呢，她当时说你吓晕了福安郡主许也是有误会而已！
林墨抢了你的妻，你甘心做乌龟王八吗？这会儿将他的妻子抢过来，才不会惹人笑话！”
岳战：“……”
怕是抢过来，才惹长安众人的笑话吧。
况且，秦渺渺那样的女子，他怕是无福消受的。
“反正日后儿子的亲事您少管，去别人家中找他们儿媳提亲的事也千万别有了！”
岳战走后，岳老夫人叹气道：“唉，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呢！静华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他至今念念不忘。”
很多人都说，静华是惠临帝为了拉拢岳战而指婚的。
其实岳老夫人知晓，那时候岳战冒天下之大不韪。
给陛下递交了陇西王谋逆的证据之时，还不忘求娶静华长公主。
视同胁迫，当时惠临帝有用得着岳战之处，怎会不应下他的求娶呢？
也好在惠临帝并没有将这胁迫放在心上，否则，岳家怕是要遭受到清算。
若是静华对岳战有心，岳老夫人也宁愿岳家没有兵权，宁愿儿子和秦驸马那样做个吃软饭的小驸马，只要儿子幸福就是了。
可惜的是，静华对岳战从未动过心呐！
第三百二十一章 贤妻
静华长公主府中。
静华见到三日不来的林墨，迎上前，入了他的怀中道：“最近宫中竟有这般忙？”
林墨：“新律法敲定本就不是一桩易事，是以忙了些，听闻前几日你去了我家？”
静华点头道：“岳老夫人拜托我去和秦渺渺提亲，若是秦渺渺能和岳战在一道，你也可放心了，岳战此人……”
听闻岳战，林墨便黑了脸，“你和岳家还有往来？”
静华说着：“岳老夫人到底是长辈，她来拜访我岂能视而不见？我倒觉得可以考虑考虑撮合秦渺渺与岳战一番，岳家是武官世家，岳战又是战功赫赫……
到了陇西，秦渺渺在陇西便是头一个尊贵的夫人，底下无人敢去欺她辱她的。”
林墨道：“此事你决定便可。”
长公主府外。
岳战看着里面亮着的大殿，不由得想起幼时见过的静华……一眼难忘。
刚要回身，就见到了乘坐轿子而来的秦渺渺，她身后的丫鬟手中捧着朱红色绣着白鹤的右相官服。
岳战透过灯笼的光芒，只见这秦渺渺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贤字。
“你倒是贤惠！”
秦渺渺福身道：“岳将军这不也是挺闲的的吗？那日在荣王府之中，福安郡主晕厥，我冲撞了岳将军，事出紧急还望岳将军莫要怪罪！”
岳战见着她小小年纪一脸平静的模样，便上前道：“现如今，因你那一句福安被我给吓晕了，本将军的婚事受阻，现如今你的一句莫要怪罪，就想我谅解你？”
“那要我做什么，岳将军才能谅解呢？”秦渺渺问着。
岳战道：“做好你的林夫人，不该肖想得不要肖想，也别对静华不敬！”
“公主乃是陛下的姐姐，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公主殿下不敬的。”
岳战道：“那你也少做这些面子功夫无用功，也别来长公主府门口碍着静华的眼。”
秦渺渺之所以来长公主府门口，不过也是求个好名声，让那些看笑话的人笑不出来罢了。
还有便是让林夫人对她愧疚一些，林夫人心存愧疚了，会少提一些子嗣一类的事。
秦渺渺透过灯笼的光，细细打量了一番岳战，岳战身材魁梧但容颜也是俊朗的，并不比林墨差到哪里去。
“你既然对长公主殿下这般痴情，那当日为何还要答应和离呢？”秦渺渺不解地问着。
即便驸马不能是权臣不能有兵权，可当日里岳战的的确确是娶了静华的，只要不和离，任凭那些老臣多说什么都无用。
况且，皇室也做不出来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事。
岳战看着里面道：“她不喜欢陇西，强行留着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秦渺渺琢磨着岳战的话，便福身告辞，回去了林家。
……
造船记在民间议论纷纷之时，新律法也就此出炉。
一来取消举孝廉之说，大棠开国一来因有科举制度，举孝廉渐渐的没有几人，但也不是全然没有。
造船记之中的便宜儿子因着办了一场极大的丧事而被举孝廉，讽刺至极。
二来对于父母子女的赡养做了明确的划分，三来便是父母杀子为重罪，以往父母杀子因有孝道不算重罪的。
新大棠律例颁布之后，民间倒是反响不大，毕竟是众臣商议过后的结果，也有新商律出炉，免除了不少苛捐杂税，百姓间纷纷叫好。
转眼间，便是到了腊月。
长安腊月白雪纷飞，乔锦娘收到了糯米传来的信。
糯米的信中写了周诗徽一到江南就各处找着当初乔锦娘的同窗，约着她们到钱府之中玩耍，那个千里迢迢还来算计乔锦娘的杨知府千金也是受了周诗徽的蛊惑。
陛下圣旨一下，那杨知府被贬为了县官，那位杨家千金因算计皇后而被处以发配岭南之刑。
糯米还写了她娘精神渐渐好转，已经能够认得清她是女儿了。
又写了乔若云与钱殷夫妻恩爱，只是乔若云时常去寺庙之中求佛保佑有孕。
江南百味楼也重新开业了，比起去钱家当大小姐，糯米更喜欢留在百味楼之中。
如同往常一般和来酒楼之中的街坊说说笑笑，街坊邻里都也都想着锦娘与陆宸。
里边还写了，惠临帝与周皇后两人在百味楼旁边买了一处宅子……
天天的游山玩水，也是百味楼之中常客，不过惠临帝说糯米做得腊鸡腊鸭并没有乔锦娘做得好吃……
陆宸见着厚厚的一沓信道：“也难为糯米次次和你通信都写这么厚。”
乔锦娘道：“糯米信越厚我越开心，说明她在江南过得着实是不错的，也真羡慕父皇和母后，就这么说去江南就去江南，天天都能游玩……”
陆宸看了眼糯米的信道：“你可千万别给他们做腊鸡腊鸭。”
乔锦娘笑了一声，“父皇可是把江山都给了你，你却是这般小气连腊鸡腊鸭都不愿给？”
陆宸看着糯米写得父皇母后在江南的逍遥，道：“那本该是你我的生活。”
陆宸从未想过自个儿会这么早登基，若还是太子，他本可以带着乔锦娘多游玩几个地方的。
想着，陆宸就看了一旁在认真抄写的陆晞，为何他还只有五岁……
小陆晞打了一个喷嚏。
乔锦娘紧张地道：“如今外边天冷了，你去纪先生府上时路上得多穿一些，一凉一热极容易着凉的，我命尚宫局给你做了几件大氅，你出门时一定得穿着。”
小陆晞摸摸鼻子道：“嗯，娘亲。”
乔锦娘摩挲着手中的信封，看着糯米写得与街坊之中的趣事，她靠在陆宸怀中道：
“以往稀松平常的日子，如今想来是再也回不去了，以往厌恶江南多雨，可离了江南数年，却又想起江南的烟雨来了。”
陆宸道：“等昂儿再大些，趁着春日里就去一趟临安吧。”
乔锦娘望向东南的方向，不敢奢望，他们如今的身份岂能说去临安就去临安的呢？
这一路上也定是要劳民伤财的。
……
腊月底宴会众多，因新帝登基，不少外放的官员都要回长安述职，去年长安众贵族都在洛阳，是以今年的长安尤其更为热闹。
林府二相，前来拜访的外地官员自然是络绎不绝，林府门庭若市。
秦渺渺忙着与官员家眷交际，偶尔陪着有孕的福禄逛逛长安的街市，日子倒也充足。
只是年底的一道封秦驸马为秦国公的圣旨，让秦渺渺不禁有了些心慌。
第三百二十二章 秦渺渺自请和离书
秦国公之位乃是因当年乃是开国元勋，而本该是秦驸马这一脉继承的，只是秦驸马因做了驸马才给了秦渺渺的祖父继承国公之位。
秦家谋逆之后，惠临帝命秦驸马再在宗族之中找一脉继承国公府的爵位。
后边，秦家宗族之中一直在闹着此事，久久不曾有论断。
这都快过年了，必须得敲定下来秦国公府的爵位，秦渺渺从未想过会是秦驸马继承国公府爵位。
秦驸马又没有儿子，继承爵位也无后呐。
午后，又有一道圣旨下来，赐福禄郡主秦湘湘为国公府女世子继承秦国公府的家业……
若不是是她身边最可靠的丫鬟打听来的消息，秦渺渺会以为是自个儿的丫鬟再与自己说着笑话，“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朝堂之中，一群老臣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进宫求陛下收回成命。
陆宸痛心疾首地说着：“当年秦家先祖为我大棠打下开国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国公之爵位因娶陆家女儿而后继无人，朕何以面对先烈，面对先祖？”
“既然女子可以继承家业的规矩已有，那秦湘湘成为国公府女世子也未必不可，朕不能寒了开国元勋的心！”
众老臣竟然一时之间都无言以对。
洪杨硬着头皮道：“陛下，如今安远侯府已是烈火烹油，如若再加上秦驸马继承国公府之位，那乔家的恩宠会不会太甚了？”
陆宸道：“安远侯府忠君爱国，先祖男儿皆是在沙场牺牲的，安远侯府得朕恩宠，有何不可？”
洪杨：您是为了安远侯府忠君爱国吗？您分明是为了皇后娘娘呐！
只是此话洪杨是不敢说出口的。
安远侯府之中。
福禄接过自个儿成为女世子的圣旨还是莫名其妙，她竟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国公之位能还给她爹，她能成为女世子。
虽说，郡主之位比女世子高上一层，可是女世子听着就霸气呐。
乔老夫人唇角微微一勾，当年她思虑这么多，唯独就是小看了陆宸对乔锦娘的宠爱。
乔家看来是不必担忧功高震主了的。
“郡主既然有世子之位，日后可要再努力多生几个，这头一个可是要给我们乔家做世孙的。”
乔老夫人含笑道。
郑晓劝慰着乔老夫人道：“娘，姓乔姓秦都一样，福禄与律儿都这般小的年纪，以后有的是孩儿，您不必着急的。”
秦渺渺带着林家的贺礼前来安远侯府贺喜之后，便与着福禄进去到了她的小院落里。
秦渺渺一字一句地看着圣旨上的内容，脸色煞白。
福禄笑着道：“你我争了十年，最终国公府之后还是在我手上！”
福禄炫耀之后，见秦渺渺脸色不对道：“唉，你怎么了？算了算了，我不嘲笑你了。”
秦渺渺坐在木凳子上，落下了一滴泪，“湘湘，我该怎么办呐？”
福禄郡主慌了，问道：“你怎么了？”
秦渺渺素来自傲，秦家落难时她都不见哭过，她哥哥被处以死刑时也不见她掉过眼泪。
秦渺渺泪珠不断得落了下来道：“秦驸马是国公的话，也就意味着驸马有了军权，那林墨呢？林墨只是文臣罢了，若是连国公爷都能为驸马，为何林墨不能？你说我会不会被休了？”
福禄郡主细细一想：“难怪我说怎么突然给我爹爹国公爷之位了，原来是为静华表姐和林墨铺路！”
“林墨若是能够正大光明和静华公主在一起，我又有何资格稳坐着小林夫人的位置？”秦渺渺泪珠落下道。
福禄郡主劝着秦渺渺道：“你可是林墨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他敢休你，我头一个不饶他！放心便是了，林墨若要娶静华表姐，也得先把你给安顿好了。”
秦渺渺手凉如冰，微微轻叹，“唉。”
出门的时候，恰巧碰到回侯府来的乔若依，因着快要你过年了。
西山学院休沐大半个月，乔若依便就回了侯府。
乔若依见到了秦渺渺，又劝道：“渺渺姐，今日我听到了陛下下了两道新圣旨，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参加科举吗？
求人不如求己，不如就以西山学院的名义参与科举，以你的文采与才气未必不能中进士！”
秦渺渺看着乔若依眼中的光芒，思虑了一番，应道：“好！”
……
静华长公主府中。
林墨将今日下得两道圣旨告知给了静华道，“秦驸马重新成了国公爷，福禄为女世子，朝堂之中虽有反对之声，却也都应了下来。”
静华看着林墨道：“你也别开心得太早，秦渺渺的后路你可曾想好了？她如今可是无依无靠的女子，你需妥善地照顾好了她。”
林墨应着，“嗯。”
静华看向了宫中，“没想到，皇后竟然真得做到了。”
“皇后？”林墨问着静华，“此事与皇后有干系？”
静华轻轻点头道：“我与陛下哪里来得这般姐弟情深，让他为了我得罪群臣改了先祖的规矩，来谋划此事？是皇后答应帮我的。”
林墨：“……”
他竟然还以为陛下是为了他而谋划的，看来是他太自作多情了。
静华对着林墨道：“我们欠了皇后一个大大的人情呐……”
“长公主殿下，小林夫人前来拜见，说要见见林公子。”
静华道：“让她进来吧。”
秦渺渺入内行礼道：“拜见长公主殿下，右相爷。”
静华长公主对着秦渺渺道：“难得你来一趟我府上，请坐吧。”
秦渺渺不曾坐下道：“贸然前来是因右相爷不常回林府，我想求右相爷给我一封放妻书，与我和离。”
林墨应道：“好，只是你如今只是一届孤女，领了放妻书之后，你可有去处？”
静华长公主道：“你若是不嫌弃，可来我府中做一个三品女官，在长安也算是有个落脚之处，到时候也可慢慢寻一门好亲事。”
秦渺渺道：“今日我见到了乔若依。”
林墨不知乔若依是何人。
静华听过一些关于乔若依的名声，“可是皇后的庶妹？”
秦渺渺道：“是她，乔若依比我小两岁，以往她虽有才名，但是眼中总是无光亮的，今日我见到她神采飞扬，而这神采并非因她是皇后的妹妹安远侯的女儿，而是因她是西山学院的山长。
她一直给我写信，邀我参加科举，邀我去西山学院之中，我却觉得那不如嫁个高官，受尽长安众人的追捧来的好。
可是今日见到她，我才知晓原来靠自个儿能有这般的光彩。
你们不必担忧我的去处，日后我可以去西山学院之中落脚。”
第三百二十三章 给静华与林墨赐婚
静华愧疚地望着秦渺渺：“你若是要去西山学院也好，日后长安之中有人敢欺辱你，说你的闲话，你大可来寻本宫！”
秦渺渺笑笑道：“那日后我就多靠长公主殿下了。”
静华命人取来了地契，将地契给了秦渺渺道：“这是长安的宅子，就在你原先秦家的边上，还有这些铺子的地契房契你也收着。”
静华能养得起这么多面首，自然是不差银两的，这些对于静华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秦渺渺也不推辞，答谢道：“多谢公主的赏赐。”
林墨也拿出了一些自个儿的私产给秦渺渺道：“我说过你是我妹妹，日后若遇到难事也可来林府之中寻我。”
秦渺渺冲着林墨轻轻一笑，“好，哥哥，嫂嫂。”
秦渺渺走后，静华对着林墨道：“她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
主动出击得了自己与林墨的愧疚，日后她若是遇到什么难事，自己与林墨都不能视若无睹。
林墨道：“是啊，她若是进官场只会如鱼得水青云直上的，只是太过于清醒了，也是一个可怜人。”
“你心疼了？”静华挑着凤眼问着林墨。
林墨笑道：“你还醋呢？我只是望她能幸福，这也是思明的遗愿。”
静华道：“她过于聪慧，自小看到了母亲在国公府之中的妻妾之痛，她很能谈论感情，许是少女时期对思明有过悸动。
可惜思明已逝，望她能遇到一个比周思明还要珍惜她的人。”
……
林右相与夫人和离，长安不少人听闻此言都想要去瞧瞧秦渺渺的热闹。
有些是一起长大的小姐妹怕秦渺渺孤苦无依要去帮衬的，有些是纯粹看笑话的……
但秦渺渺就像是失踪在了长安一般，不参加宴会也不上街，人人都寻不到她去了何处。
岳老夫人听闻此事，也就说了一声可惜而已。
年前，又有两道圣旨下来，一是给林墨与静华长公主赐婚的。
二是陛下新登基，于明年三月初开恩科。
头一道圣旨自然又是引起了御史们的一致反对，说什么权臣不得娶长公主等等的，就像是林墨娶了静华要亡国一般。
但有秦驸马继承国公府的前车之鉴。
林墨如今的地位可是比不上有兵权的国公之位的。
再说什么权臣不得娶公主也站不住脚了。
何况，林相本就在老臣之中颇有些颜面，众老臣闹了几回。
林相爷亲自上门拜访说明林墨的确是对公主情深，老臣们的不悦之声也渐渐地消停了。
林府之中。
林夫人却是板着脸道：“老爷，你糊涂啊！静华她府中可是有着整整二十个男宠，墨儿娶了她是日日换绿帽子戴，与那些面首去称兄道弟去吗？”
林相爷说着：“你够了！当年若不是你以死相逼墨儿，或许我们的孙儿也有太子殿下这么大了。如今这是陛下的圣旨，我们林家还能抗旨不尊吗？”
林夫人道：“没有你拉下你的老脸，那群御史肯就此罢休？静华长公主二十个男宠，到时候你都不知孙儿到底是不是我们林家的！”
林相爷见夫林夫人越说越离谱，便道：“你尽管说得再大声一些，说得满长安人皆知你对公主殿下不敬！”
林夫人落泪道：“我这也不是心疼我墨儿吗？驸马爷哪里有这么好做？”
静华站在林府门口，望着一旁的林墨，松开了他牵着自个儿的手。
原本想不经通传来林家见见林墨的爹娘，原来她在林夫人跟前是这般的人。
林墨复而又握住了静华的手道：“我知晓你与那些面首都是清白的。”
静华道：“我虽与他们无事发生，可是成亲之后我也是不会让他们走的，他们愿意留在公主府之中，我会让他们在公主府之中一辈子的。”
林墨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反对，“只要你不碰他们，我能容忍下他们的。”
实在容忍不了，等到了公主府之中再一个个赶走就是了。
里面林夫人与林相爷争执得厉害。
林相爷气得出门遇见了静华与林墨两人，他连连行礼道：“不知长公主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里面的林夫人闻言只得擦去泪水，出门相迎。
静华道：“不必多礼，毕竟要不几个月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林夫人听着一家人三字，心塞得厉害，本是开开心心要过年，林夫人也是半点心思都不曾有。
小年夜，宫中有一场家宴，陆宸登基后，惠临帝的一众妃子都不曾迁居，毕竟如今后宫只有乔锦娘一人。
只是一直太妃住在那些宫殿里也是于礼不合的。
今日的小年夜上，乔锦娘穿着一身清淡的宫服召见了各位太妃。
“各位母妃，今日乃是小年夜，本宫也有些事想与各位母妃说说。”
简太妃手中拿着小暖炉道：“可是为了迁宫一事？”
乔锦娘淡笑一声道：“正是，本宫也问过陛下的意见了，父皇在外巡游怕是近年来都不会回宫了的。”
有一个太嫔也笑了一声道：“娘娘说笑了，太上皇在不在宫中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多惠临帝的嫔妃都叹了一声，周皇后入宫多久，她们就独守空闺多久了。
乔锦娘略带着些尴尬，又道：“鲁王齐王与楚王皆上书想要孝敬母妃们，不知简母妃几位可愿去王兄们的王府之中？”
几位有子嗣的太妃求之不得，纷纷应是。
若能和儿子在一道共享天伦之乐谁人不乐呢？
乔锦娘又道：“还有佳母妃等娘家的侄儿上书想要接各位母妃回娘家，不知各位母妃可愿回娘家去住呢？”
几位没有子嗣的太妃面面相觑，算起来她们年纪也不轻了，留在宫中也只是冷宫虚度。
若能回娘家她们好歹也有太妃的虚名，还有宫中给的份例，到了娘家自然是被捧着的。
这算得上是一桩好事。
纷纷应承下来。
乔锦娘不曾想让这些太妃离开宫中是这般容易。
小年夜一过，这些太妃便命人收拾了东西去儿子家的去儿子家，回娘家的回娘家。
乔锦娘为了彰显她与陆宸的孝顺，从库房之中拿了不少东西赏赐下去。
齐王与楚王见到自个儿母妃都差点落泪，终于有人来治治府中的母老虎了……
殊不知，他们的母妃在宫中受了二十多年的冷落，见着儿媳在王府之中握权也不想夺权，安心得含饴弄孙，婆媳和睦岂不是更好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回乔家过除夕
静华长公主与林墨的婚期在三月初，还有三个月多的功夫。
但工部与礼部已开始忙碌了起来，选定了地址做驸马府。
林夫人听闻林墨婚后还有与爹娘分府居住，心中是越发得不悦。
除夕夜，林夫人作为命妇入宫参加宫宴时，她听洪杨夫人说：
“这一次静华长公主能与林右相爷成亲，皇后娘娘可是费了不少得劲呢。”
林夫人闻言直握紧着手，听着一旁夫人们议论着公主面首之事……
有眼尖的夫人见着林夫人来了，纷纷都示意身旁的夫人噤声不语。
林夫人闻言恼极了落坐在命妇之首的位置上。
也不知是哪个女官排列的位置，林夫人的位置上边便是静华长公主。
林夫人闻到长公主身上的靡靡之香，头疼得紧。
本以为是陛下的意思，原来还是皇后的意思。
难不成是林相爷前些时候递折子让陛下娶妃得罪了皇后？
让皇后费尽心思地给林墨找了这差劲至极的婚事！
岳珠在长安多日，一来二往便与洪杨的女儿洪栖凤成了好友。
今日宫宴，两人要好，便坐在了一起。
岳珠伸长了头道：“陛下与皇后怎得还没有来？”
洪栖凤浅笑一声道：“你是头一次见皇后吧？”
岳珠摇头道：“不是的，去年陛下与皇后就来过陇西，我在陇西就见过皇后，皇后娘娘可漂亮了，难怪陛下愿意为她独宠六宫不再纳妃呢。”
洪栖凤笑着道：“皇后娘娘的确漂亮，可是我觉得陛下更漂亮呢。”
等着帝后到来的不只是她们两个小女孩。
还有些不死心想要入宫的贵女们，只是等着等着，却等来皇后凤体不适，今日宫宴取消。
长乐宫之中。
乔锦娘只觉得心口处难受得很，几欲想呕却又呕不出来。
一旁伺候的红菱则是猜测道：“娘娘是不是又有孕了？”
乔锦娘摇头道：“不该的。”
接连有孕有损身子，她即便想要一个女儿也没有打算在昂儿三岁以前再生一个孩子。
况且晞儿也还小呢，若是再来一个，乔锦娘怕自个儿会应接不暇，对孩子们有所偏颇。
陆宸带着太医进来，他坐在了乔锦娘的身旁，握紧着她的手道：“怎么手这么凉？”
乔锦娘对着陆宸道：“今日宫中有宫宴，你还是赶紧去吧。
你一直不去外边也不敢开宴的，今日除夕早些开宴，早些让他们回府去阖府团圆。”
陆宸放心不下乔锦娘，道：“我已命人取消了今日的宫宴。”
陆宸连让院正给乔锦娘诊脉。
院正诊脉之后，微微道：“娘娘的脉象却是有些滑脉的征兆。”
乔锦娘微蹙着眉头道：“怎会？我们明明……”
当着太医的面，乔锦娘倒是不好意思说房中之事的。
陆宸倒也不顾及，对着太医院正道：“朕与皇后行房之后都会尽量地不要有孕。”
陆宸记得当年生了晞儿之后，那稳婆说过最好不要接连有孕。
且锦娘头一胎生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最好日后都是隔两三年再生一个较为稳妥。
太医道：“除了用药，其余的法子都是不能完全就没有身孕的。
不过娘娘的脉象尚浅，还不能确定，不知娘娘还有什么难受之处？”
“就是恶心想吐，腹中似有坠物感。”
乔锦娘捂着小腹难受极了。
太医再次给乔锦娘诊脉，脸色略显尴尬道：“不知娘娘今日早膳与午膳都用了些什么？”
红菱在一旁答道：“今日娘娘包了芝麻汤圆，吃了约有十余个，还吃了一碗桂花酒酿圆子……”
太医：“……”
陆宸无奈地看着乔锦娘：“你便是爱吃汤圆，也不该一时间吃这么多个。”
这也不是她头一次吃汤圆而难受了。
太医拱手道：“如此说来，滑脉之相应是食滞了，下官这就写一个健胃消食的方子，娘娘服用之后再细细调理就是了。”
乔锦娘道：“多谢太医了。”
“娘娘客气。”
太医走后，陆宸道：“汤圆本就容易积食，你还吃这么多？”
虽有埋怨，可是他还是给乔锦娘揉着大拇指，以往乔锦娘积食的时候，有大夫说过按这个穴位是有用的。
乔锦娘道：“我这不是许久不吃了吗？长安不兴吃这个，今日我好不容易做了一些，一时间没忍住。”
陆宸带着乔锦娘起来道：“等吃了药就带你去宫外走走，消消食。”
“今日除夕，宫外可有什么好瞧的。”乔锦娘道，“家家户户都一道团圆着呢。”
陆宸说着：“带你回乔府团圆去。”
乔锦娘本就与乔家没有团圆多久。
出嫁后，郑晓也只能偶尔入宫来探视，安远侯府之中这么多事，福禄又有孕，郑晓入宫也不能待上多久。
今日该让乔锦娘回府团聚的。
乔锦娘眼眸一亮，笑道：“好！”
……
安远侯府之中，郑晓脸上皆是担忧之色，宫中除夕之宴从未取消过。
今日取消也不知锦娘是生了什么重病，宫中也一直没有消息出来。
直到门房跌跌撞撞匆忙来大厅之中报二姑奶奶与二姑爷回来了，一时间乔家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称呼。
等乔老夫人反应过来后，“快，快去门口相迎！”
乔锦娘与陆宸进来后，众人都连连行大礼，乔锦娘扶住了乔老夫人与郑晓道：“都免礼。”
郑晓担忧道：“娘娘的身子骨可还好？”
乔锦娘回道：“已是好了不少了，这才出宫来的，怎得不见福禄与阿律，还有若依？”
郑晓道：“福禄与阿律回长公主府之中用膳去了，等会就回来。
至于若依，说是既然恩科之期已定了下来，就回西山读书去了，瞧她那劲头势必是要考个女状元了的。”
乔锦娘淡笑着道：“阿律心心念念没有状元之位，若是若依得了，也是我们乔家祖上烧香了。”
安远侯轻哼，“女儿家的玩闹罢了！到时候名落孙山就知晓哭鼻子了。”
这话自然是惹来了郑晓乔锦娘与乔老夫人的一阵怒瞪……
郑晓握着乔锦娘的手道：“知晓你和若依感情极好，你也劝劝她，这长安城之中的英年才俊本就不多。
她若是想要给她姨娘守孝，要过几年成亲也好，可也得定下来了……”
乔锦娘对着郑晓道：“娘亲且先留意着，待下次见她我便劝劝她。”
第三百二十五章 撮合岳战秦渺渺
皇后重病而取消了除夕，便惹来了不少的猜测。
更有甚者觉得皇后重病乃是好事一桩。
如此一来，陛下必定会纳妃。
只是翌日正月初一，乔锦娘便就受了长安众位命妇的拜见。
让存了心思的贵妇好一阵失落。
岳老夫人拜见之后没有离宫，又折返回了长乐宫中。
乔锦娘见着岳老夫人道：“老夫人，可有什么事情？”
岳老夫人叹气道：“唉，说起来还是在陇西求过娘娘的事情。
岳战他年纪也不小了，我这老婆子也都是半条腿踏进鬼门关的人了，只是想要他成亲，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儿。”
乔锦娘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岳老夫人放心，缘分到了，岳节度使自然会有好姻缘的。”
岳老夫人道：“他满心都是静华长公主，静华与林墨不成之时他难受，如今他们两人要成亲了，他也难受。
唉，听闻皇后娘娘与秦渺渺以往在闺中关系不错，臣妇斗胆想请皇后娘娘赐个婚。”
乔锦娘听闻昂儿的哭声，从奶娘手中抱过昂儿，道：
“若是两相厌恶，赐婚反倒不是一桩好事而是造就一对怨偶了。”
“本宫倒是可以帮着撮合一番，至于赐婚就恕本宫做不到了。”
岳老夫人道：“娘娘愿意帮着撮合，那是再好不过了的。”
……
西山学院之中。
秦渺渺拿到了往届科举之中的试题与前边众人所写的文章，与乔若依切磋商议着文章里头的不足之处。
“从上届科考还有恩科之中来看，如今陛下在乎的是为实策，而非是华丽锦绣的文章，这些都是你我所不足之处。”
比起华丽辞藻的堆砌，她们两人的文采未必会输那些男子。
可若是论实实在在的，她们一个是国公千金，人生虽有大起大落却也没有体会过民间百姓的日子。
一个又是侯府千金，更是从未受过什么苦头，来西山算是乔若依受得最大的苦了。
乔若依深知有道理：“对，所以你我要多多恶补如今的新律才是，洪栖凤猜今年的恩科必定会考新律法。”
秦渺渺道：“听闻你这边有不少谢家的孤本？”
乔若依点头道：“正是。”
秦渺渺道：“里面可有关于律法的书籍？不如从先前朝堂之中的律法史书之中着手。”
乔若依拿出了一本前前朝的律法而来，“那时候是世家当道，所以律法都是依照世家而来，你可以先行看看。”
秦渺渺一翻阅，从里面露出来一张小小的画像，“这画像好像皇后呐，你竟然这般喜欢你姐姐？连书签都是你姐姐的画像？”
乔若依道：“这是谢蕴书中夹着的画像，我还以为这画的是谢蕴年轻的时候。”
秦渺渺笑笑道：“这模样与皇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乔若依好奇道：“那就奇怪了，为何谢蕴的书中会有姐姐的画像呢。
不过，谢蕴已身亡这么久了，等到清明之时我得给他烧一炷香才是。”
秦渺渺道：“等到清明时候，你也去不了江南给谢蕴的坟墓烧香。
若不然就在西山学院里面给谢蕴立个牌位，日日受着众学生的香火传承，岂不是更好？”
乔若依深觉得有道理，并命人去拿了一块牌位来，供奉在了西山学院的后院之中。
……
乔锦娘答应了岳老夫人的撮合，便命人去西山请了秦渺渺来宫中。
乔锦娘见着秦渺渺一身麻布衣裳道，“怎得好好地穿起来麻布来了？”
秦术之死是罪有应得，秦渺渺这会儿穿麻戴孝着实不妥。
秦渺渺这才发现穿戴得不对来，连声解释道：
“今日乃是谢蕴的牌位入西山学院，全学院的都穿了麻衣替谢蕴服孝三日。娘娘召唤得急，我一时间忘了。”
乔锦娘：“这不妥，还是把谢蕴牌位给撤了吧。”
秦渺渺劝着乔锦娘道：“皇后娘娘，谢蕴虽是当年太上皇看中的太子妃，可是她对您也是极好的。
如今斯人已逝，而您若是连谢蕴的牌位都容不得，怕是会被人议论的。”
乔锦娘：“……”
她哪里是容不得谢蕴的牌位，而是人家谢蕴好好地活着，立哪门子的排位……
不过此事极为隐秘，毕竟事关欺君之罪，知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乔锦娘道：“岳老夫人来寻过我了，上回我也问过你，你的想法，如今你和林墨已和离，你可愿嫁给岳战？”
秦渺渺摇头道：“不愿。”
“我愿嫁给林墨，我知晓他心中有静华长公主，但他心中还有林家，还有其母。
我只是将他当做名义上的夫君罢了，两方合作而已。
但岳战不同，他心中只有一个静华长公主而已，嫁给他，他不会如同林墨那般尊重于我的，恐怕只是怨偶罢了。”
乔锦娘见秦渺渺看得清醒，便道：“听闻你要与若依一道参加科考，若是能考中的话，倒也能自立自强，比嫁人伺候婆母要好许多了。”
秦渺渺点头道：“正是，若是考不中，我也能够留在西山里边。
毕竟依若依的才能，西山学院她怕是留不了太久的。”
秦渺渺出宫门时，正好撞见了也是从宫中出来的岳战。
岳战见着秦渺渺穿着一身麻衣道，“你胆子也大，入宫都敢穿这样的衣裳，也好在皇后娘娘并不计较。”
秦渺渺道：“这是给谢蕴姑娘穿麻戴孝的，谢蕴姑娘年纪轻轻就没了，生前献出来这么多古籍孤本藏书，我身为受益者，自该替他戴孝的。”
岳战道：“你倒是有情有义。”
“渺渺姐姐。”
宫外，等着岳战的马车上，冒出来了岳珠的小脑袋。
“渺渺姐姐，你去哪里了？我一直想要找你，却都找不到你玩。”
秦渺渺见着养白了不少的岳珠道：“过两月多就是恩科了，我在西山学院之中念书，等科举之后我再陪你玩。”
岳珠道：“栖凤姐姐也说要考恩科，你们都考恩科了，都没人玩了。”
岳战对着岳珠道：“一天到晚就想着玩，你这年纪了该安心选夫婿待嫁了。”
“你这么老了，也不给我找一个嫂子，天天醉酒喊着长公主的封号，也不见你去抢回来，还好意思来说我！”
岳珠弱弱地吐槽着顶嘴，又转头对着秦渺渺道：
“渺渺姐姐，您还没有去过我家吧？我带你去我家玩玩，过几日就是元宵佳节了，我府中有着很漂亮的花灯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做客岳家
秦渺渺笑笑道：“我今儿个穿戴不好去府上，改日一定来府上拜访。”
话一落，天上就下起了大雨。
去西山的路，一旦下起了大雨就不好走了，本就天凉，这大雨落下来，秦渺渺只得留在长安之中了。
岳战对着秦渺渺道：“西山那条路一下雨就不能走了，今日就留在长安吧，若是没有落脚之处可以和岳珠挤一晚。”
岳珠难得有玩在一起的大姐姐。
若能留在长安做武将，岳珠日后的婚事也是要定在长安的。
岳珠大力地拉着秦渺渺进了马车之中，“好啊好啊，姐姐就随我回家吧！”
秦渺渺被岳珠拉扯着，睁大了眼，她白白的比岳珠大上几岁了，她在岳珠的力气跟前简直就是轻若鸿毛，等她回过神来已在马车之内了。
岳战本是骑马的，没有戴蓑衣，也就进了马车之内。
岳家的马车并不宽敞，旁边坐着岳战，秦渺渺满鼻腔内全是岳战身上在太极宫之中久待而沾染而来的龙涎香。
秦渺渺到了岳家门口道：“岳将军岳小姐，我今日穿着孝服，就不进去了，未免冲撞了你们岳家，在门口躲雨就是了。”
岳珠道：“岳家是武将出生，素来不信这些的。”
岳珠拉着秦渺渺一路进了府中，秦渺渺去拜访了岳老夫人，秦渺渺素来为人玲珑，何况这会儿得罪岳家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她屡次对岳老夫人推脱，怕自个儿惹着岳老夫人不愉快，人都到这里，再离开与礼不合。
岳老夫人并非是头一次见秦渺渺，只是以往都是远远望着的，今日一见她赞道：“原来秦姑娘长得这么漂亮。”
她那儿子是眼瘸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都不会动心！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这一袭白色襦裙的秦渺渺就连岳老夫人都看着楚楚可怜。
秦渺渺道:“老夫人谬赞了，我听闻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才是容貌绝美呢，听闻当年乃是陇西第一美人，看珠儿的容貌就知夫人年轻之时是何等的角色。”
哪个女子不愿被夸貌美的，秦渺渺夸起人来显得十分得真心。
这让岳老夫人欢喜得紧。
正逢午膳时分，秦渺渺在用午膳时，也哄得岳老夫人与岳珠都是开开心心的。
岳战不由得望着秦渺渺，她年纪轻轻变故颇多，他本以为秦渺渺得了林家的亲事，还有林夫人做主是不会愿意和离给静华退位的。
可人家却是主动得去求和离，小小年纪如此通透。
岳老夫人握着秦渺渺的手道：“难为你这么合我的心意，若是你能给我做儿媳妇……”
秦渺渺笑着道：“我也觉得我与老夫人颇为有缘，老夫人就与我娘一样，若是能给您做干女儿便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了。”
一句干女儿便是堵住了岳老夫人的嘴。
岳老夫人明白了秦渺渺的心思道：“自然，日后那你就叫我一声干娘吧。”
岳珠开心地握着秦渺渺的手道：“渺渺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岳老夫人对着岳战道：“这以后是你的妹妹，你可要对她好些，在长安之中多多帮衬她一些。”
岳战微微蹙眉，冷冷地点头。
午后的雨一直不停歇，秦渺渺在长安之中有静华赏赐给她的宅子，自然是不会留在岳家之中安寝的。
用过晚膳之后，岳珠和岳老夫人都依依不舍地望着秦渺渺。
岳老夫人见着外边的天色已暗，便对着岳战道：“你送你妹妹回府去，这夜里又是有雨，她一个人回去我也放心不下。”
岳战心说这岳家又不是没有侍卫，何必他亲自相送，但怕是不送他娘又要气恼了。
夜色昏暗，马车之中点亮着一盏小灯。
岳战一撇，望见幽暗灯光下秦渺渺的容颜，不知为何想起了一句话，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朦胧的灯光见看秦渺渺的容颜，才知她也是一个美人。
“今日多谢秦姑娘了，我娘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
秦渺渺淡声道：“我娘走后，我也没有这么哄过一个长辈了，岳老夫人其实和我娘一样，我能瞧得出来岳老夫人也是真的疼爱岳将军的。”
岳战道：“世间为娘者，少有不疼爱自个儿孩子的，是我不孝。”
秦渺渺并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公主赏赐的宅院跟前，秦渺渺对着岳战道：“岳将军我到了，今日多谢你们岳家的款待。”
岳战道：“我娘既然认下了你做干女儿何必如此客套。”
秦渺渺下了马车方知一件事，林家的丫鬟她就带走了两个，她一并带到了西山学院里去，今日进宫丫鬟不得入内，是以她都没有带着自个儿的丫鬟过来。
这公主就给了她宅院没有给她仆从，这么大院落里，竟连个门房都没有……
推开门，都是黑漆漆地一片。
天间下着雨，灯笼所照不远。
正当秦渺渺叹着气，想着是去客栈之中还是去找安远侯府之中寻福禄去借宿一晚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岳战道：“就让你留在岳府之中了，白跑这么一趟。”
秦渺渺：“……”
她怎知长公主都赐了园子没赐她仆从的。
岳战对着秦渺渺道：“时辰不早了，回岳府去吧。”
秦渺渺道：“不必了，我就留在此处好了，想必屋子里面也有可以安歇的地方，岳将军回去时候路上小心一些。”
秦渺渺挺直着脊背，握着手中的灯笼入内，宅邸无人多少有些阴森。
这府邸先前是简右相的弟弟家的，简家被抄家之后，被静华买下，一路入内秦渺渺都迫使着自个儿不要害怕。
直到一阵风吹落了一旁松树上的雨珠，雨好巧不巧地进了灯笼里面，熄灭了能给秦渺渺带来唯一光亮的灯笼烛光。
秦渺渺见着灯暗了下来，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一个陌生之处，昏暗与凛冽的寒风交织，恐惧不断地朝着秦渺渺袭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
“观自在菩萨，五蕴皆空……”
“无量天尊……”
秦渺渺既劝着自个儿这世间哪里来的鬼魅，又不断地念起了佛经道号，她蹲在廊檐下，紧紧地抱着自个儿任由风穿着雨珠落在她的身上。
第三百二十七章 秦渺渺重病
岳战并没有离开门口，久久不见里面的灯火亮起，他心中竟然莫名地有些放心不下。
看在这小姑娘今日哄了母亲与妹妹一日的面上，岳战只能又等了一刻钟。
都两刻钟了，屋内不曾亮起来烛火光芒。
岳战推开提拎这灯笼入内，远远的便听到廊檐下那个小女子声音糯糯地背着心经，一遍又一遍……
“啊！”
一阵尖叫声响起，岳战连连带着灯笼过去，见到秦渺渺的浑身已经湿透了，一旁响起了野猫凄惨的叫声：“喵呜。”
秦渺渺吓得瑟瑟发抖。
岳战大步过去，还不等他说什么，秦渺渺就扑入了他的怀中，“将军，救我！”
岳战浑身一凛，喉结微微一动道：“不过就是一只小黑猫而已。”
秦渺渺透过灯笼望见了不远处的小黑猫，眸中放着绿色的光芒，胆子极大地朝着秦渺渺喵了一声。
吓得秦渺渺不敢再看，更是抱紧了岳战。
她自幼是怕极了黑猫的。
岳战软玉在怀，半点都不敢动，见到秦渺渺浑身冰冷，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她盖上道：
“冬日淋雨恐防伤风，赶紧随我回岳府吧。”
这院落不是人住的地方。
秦渺渺闻着大氅上边的浓郁香味，渐渐地有些头晕，昏倒在了岳战的怀中。
岳战这不得不伸出来将她拦住，一旁的侍卫带着灯笼上前后，岳战将秦渺渺给打横抱起，出门的时候正逢邱月拿着灯笼来寻猫。
邱月见着岳战与秦渺渺道：“原来这宅邸是有人的，我的猫方才跑到这里了……”
岳战道：“你进去寻便是了。
邱月好奇的望着岳战的背影，总觉得岳战怀中的女子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好似在哪个宴会上见过一般，许久才想起了，那可不是林墨和离不久的妻子秦渺渺吗？
……
岳家。
岳战抱着昏迷的秦渺渺本应是去岳珠的院落里的，可想想时辰已晚，又怕岳夫人担忧，就将秦渺渺放到了他的院落之中。
寻来了府医给秦渺渺诊脉。
府医诊脉之后轻声道：“回将军，秦小姐这是惊惧过度加之淋了雨有伤寒之症。
如今是该尽快让她沐浴换身干净的衣裳，我给她开服散热的方子先用着为好。”
岳战找来了丫鬟给秦渺渺沐浴。
岳珠虽然年纪要比秦渺渺小上好几岁，可她要比秦渺渺还要高些，她的衣裳穿在秦渺渺身上，让秦渺渺更显得有些瘦弱。
岳战看着一旁的丫鬟给秦渺渺喂了药，秦渺渺微微醒转过来，口中全是苦涩的药味。
秦渺渺睁开眸子，沙哑着嗓子道：“这里是何处？”
岳战在一旁答道：“这是在岳府，你又何必逞强呢？你如今是一届孤女，若我今日不曾返回，你难不成就在那廊檐下吹一夜的风淋一夜的雨，恐惧一夜，等你尸体烂了让人来给你收尸？”
秦渺渺小声道：“我也不想逞强的，我本想着去房里看看，若是没有床铺就去安远侯府之中借住一晚的。
谁知走到半路上就没了烛火，那伸手不见的五指的地方，我连往哪里走都不知晓。”
秦渺渺再是能独挡一面，可也是个十八岁的姑娘而已，没了灯火哪里还敢走呢。
岳战没好气地说着，“喝了药就在这里乖乖地住上一晚。”
说完岳战便走了，秦渺渺看了眼身上的被子，再看看着房中的装饰，问着丫鬟道：“这里是何处？”
“这是我家将军的主卧。”
秦渺渺心想，难怪这被褥上还有浅浅的龙涎香味。
她实在是头疼得厉害，喉咙底亦是沙哑肿痛得厉害，是以也不在乎这里是不是岳战的被褥了。
毕竟，她也认了干亲，只当是自己哥哥的床褥罢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翌日起来秦渺渺只觉得更为难受，喝了药之后都是呕吐出来的……
她许久许久没有生过这样的重病了。
岳老夫人和岳珠听了丫鬟的话，一大早就来了岳战的房中探望秦渺渺。
岳老夫人道：“你安心现在岳府之中好好养病，可怜的孩子……”
换了旁人从国公府千金沦为孤女又遭遇和离，哪里能有秦渺渺这般坚强。
本是藏着要让林墨丢脸的心思，加之岳珠喜欢秦渺渺，岳老夫人才想要秦渺渺做儿媳妇的，这时是真的心疼她了。
府医想了好些办法让秦渺渺用药都艰难，岳老夫人便命人去请了太医来。
太医来后，对着岳老夫人道：“秦小姐乃是心思过重加之淋了凉雨有重伤风之兆，还是得好好休养多多用药为是。
麻烦的是她脾胃受损严重，吃什么药都吐了出来……”
岳老夫人着急道：“这可怎么是好？脾胃受损吃不进去药，又怎么会好起来呢？”
太医道：“不如试试用药膳的法子，宫中太子前些时日也伤风喝不进去药，皇后娘娘做了药膳，倒是让太子喝进去了药。”
岳老夫人便命府中的厨子去做药膳，可是府中的厨子都是自陇西来的哪里会做。
岳老夫人见着越来越虚弱的秦渺渺，直叹气。
岳战从宫中回来见着了颇为虚弱的秦渺渺，想起了幼时在宫中遇到过的静华，彼时的静华年纪还小。
虽是公主，因着母妃无能又不许她去陛下跟前。
是以静华即便是尊贵的公主，但身边的宫女还是耍滑偷懒，并没有时时刻刻地跟着她。
那日她为了捡掉下湖中的毽子，下了河，差点毙命。
岳战路过的时候，恰巧见到了静华，救起了静华。
她却是满腹心思都在湖中的毽子上，跟在岳战身边的宫人见是公主掉入河中吓得魂都快没了，劝着静华赶紧回宫换身新衣裳。
可那时的静华，却是义无反顾地下河去捡毽子，岳战是头一次见这般固执的女子。
最终毽子是打捞了起来，静华却被她的母妃罚跪在宫中的小佛堂里。
岳战当时仗着惠临帝喜欢，也偷摸着去了宫中的小佛堂。
见着静华虽是虚弱至极，昏昏欲睡，可是她的手中还是拿着那个毽子。
后来岳战发现了静华晕厥在佛堂之中，去请了太医。
太医说幸好及时，否则静华怕是要烧糊涂了。
陛下与皇后狠狠斥责了静华的宫人与母妃一番。
岳战回到了陇西还是对静华念念不忘，怕她会受欺负，给静华写信，但没有一封是回的。
求娶静华时，他算是半逼迫了惠临帝，又是诚恳哀求惠临帝的，惠临帝见他是真心对静华的，才答应了赐婚。
第三百二十八章 岳老夫人进宫求药
岳战请求陛下赐婚的那时候，已然知晓了林墨的存在……
可是他也知晓林墨的娘亲绝食相逼林墨不许娶静华。
那不如他来娶！
等处置了陇西王之后，他宁可不要这兵马这世代相袭的爵位，也想要保护住静华。
可等来的是静华不断传信回长安，要求和离，等来的是静华告诉他，她以命相护的毽子是林墨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那时候，岳战才知道自个儿就是一个笑话。
静华根本就不需要他相护，这个傻公主宁愿喜欢上懦弱的文人林墨，都不喜欢他。
岳战不想成为伤害静华的人，只得放手，让静华回长安，只是护了数年的姑娘，他还是没能就这么放下。
他一直留意着长安的动静，知晓林墨对她的不好，知晓她收留了一个又一个面首，那些面首无一例外都有长得似林墨的地方。
“岳战，岳战！”
岳战听到岳老夫人的声音，回过神来道，“娘，什么事？”
“秦渺渺在这么下去不喝药是不行的。
我去宫中求皇后娘娘告知药膳的做法，你好好照顾渺渺。”
“嗯。”岳战应下了。
岳老夫人叫来了岳珠一道进宫去。
岳战听着秦渺渺的呓语声之中，喊着娘亲。
岳战不禁将脸色苍白的她和那时候在小佛堂里晕沉沉的静华重合在了一起。
想起来昨日夜里，她扑入自个儿怀中的模样，岳战的心有些杂乱。
他回想昨晚，她拥着自己的那一刻，自己是呼吸一窒的，这种感觉从未在静华身上出现过……
他一时间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爱着静华，还是怜悯多过感情？
……
长乐宫之中，正是午歇的时候。
陆宸尚且还在休沐的时候，便陪着乔锦娘一道午歇，只是，歇着歇着便有些变了味……
乔锦娘轻声道：“如今你可是陛下了，怎么还和在临安时那样青天白日里的胡闹呢？”
“虽说做了帝王就不能在白日里夫妻恩爱了……”
陆宸话还未说完，门口传来玉燕小声得声音，“娘娘，岳老夫人跪在宫门口说是有急事要求见您。”
乔锦娘道：“外边雨刚停，地上许都是积水，快让她进来吧。”
陆宸道：“先歇息。”
乔锦娘起身道：“岳老夫人若是没有着急的要紧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跪在宫门口。”
陆宸皱眉，想着最好岳老夫人是真有要紧的事情，若是没有，不管岳战如何，他都要给岳战赐婚让岳老夫人有些事情做，才不会时不时得进宫来。
乔锦娘接见了岳老夫人。
岳老夫人跪下道：“打扰娘娘实属不该，只是，秦渺渺昨夜里淋了雨，高烧不退又得了重伤风。
又因家道败落后在西南时常饥饿落下了脾胃虚弱的病根。
这会儿喝什么药就吐什么药，都吃不进去药物，已是昏沉许久了。
听太医说，娘娘会做药膳，臣妇斗胆来问娘娘讨要一个药膳的配方。”
陆宸道：“长安之中不少达官贵族的人家里都有会做药膳的厨娘，此等小事也来烦皇后？还是你将皇后当做厨娘呢？”
岳老夫人连连磕头道：“臣妇不敢。”
乔锦娘在大袖底下狠狠地掐了陆宸一把。
岳家的富贵其实没有多久的，岳老夫人只是陇西的小户千金出身，怎会知晓长安很多勋贵家中的厨娘会药膳。
乔锦娘道：“岳老夫人也是为了救人心中紧急而已，陛下莫怪。
老夫人也不必担忧，我让白司膳随你去岳家，白司膳做得药膳护胃又可口。
若是还是吃不下去，您再进宫来寻我，一道想想法子。”
岳老夫人连声道谢应是。
出宫的时候，岳珠小声得对着岳老夫人道：
“娘，听说陛下素日以来都是温文尔雅如玉般的君子，方才他发怒的时候可吓死我了，好在皇后并没有生气。”
这会儿想来，岳老夫人也觉得自个儿是冲动了，只是她小地方来的，方才听太医这么说，只知皇后会药膳。
不过岳老夫人倒也是不后悔，总算是有个能够救秦渺渺的法子了。
长乐宫中。
乔锦娘不悦地对着陆宸道：“岳老夫人一大把年纪了，你去怪罪她做什么？
她与秦渺渺只是数面之缘，愿意为了秦渺渺入宫有此心已是难能可贵了。”
陆宸说着：“秦渺渺不是不愿嫁给岳战吗？
她若是知晓岳老夫人进宫为她求药膳被我呵斥了一番，是不是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呢？”
“陆宸，你是不是又偷看我的话本子了？”乔锦娘问道。
陆宸浅声道，“周思明最后的遗愿就是善待秦渺渺，她若能得此家人，想必周思明也能安息了。”
……
白司膳正是因做药膳乃是一把好手才在宫中平步青云的。
做了一碗药膳粥，喂着秦渺渺吃了下去，秦渺渺总算是不再将药给吐出来了。
白司膳也没有立刻就回宫，而是留在岳家给秦渺渺调养了三日。
直到病好转了不少，也能吃的下去药物了才要回宫去复命的。
秦渺渺已是能下床了，在送白司膳的时候，自然是千恩万谢：
“多谢白司膳了。”
白司膳道：“秦小姐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而已，您若要谢该谢谢岳夫人才是。”
白司膳便浅浅地和秦渺渺讲了岳老夫人进宫为秦渺渺求药膳还得了陆宸训斥之事。
秦渺渺闻言，心中极为感动，她原以为除了她娘无人会这么对她了。
秦渺渺便去了岳老夫人的院落里下跪道：“岳老夫人对渺渺的大恩，渺渺某齿难忘。”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自己入宫去求皇后，秦渺渺实在是不知如何报答岳老夫人的恩惠了。
岳老夫人将秦渺渺扶起来道：“渺渺，你大病未愈，不必行这样的大礼，我也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
傻孩子，别行这样的大礼了，你不是说过是我的干女儿吗？干娘这么做也是应当的。
你若愿意，过几日等你病好了就办个认干亲的宴席，让长安的夫人贵族们来见证你做我的干女儿。，”
秦渺渺扑入了岳老夫人的怀中道：“娘。”
岳战一进岳老夫人的院落里，就听到了秦渺渺喊得这一声娘，吓得他一凛！
他还不确定自个儿的心思，秦渺渺就已经喊上娘了吗？
岳老夫人见着岳战进来道：“明日就是元宵了，正月十八是一个好日子，不如在那一日里宴请宾客……”认干亲。
话还未完，岳战便震惊道：“正月十八也不是成亲的黄道吉日，况且就这么几日，来得及准备婚事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元宵灯谜
岳老夫人一片茫然得问着岳战道：“婚事？什么婚事？”
岳战道：“您不是想着正月十八让我和秦渺渺成亲吗？”
岳老夫人轻哼道：“你想得到美，我是认干亲，前边你不是都不乐意娶渺渺吗？
你啊，就继续想着你的静华去吧，我就只要我的渺渺和珠儿就够了，你两个妹妹比可省心多了。”
岳战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却又有些微微失落。
秦渺渺能下床了，自然不好再留在岳战的院落里，再加上这几日她往府邸之中添了些奴仆，这会儿也可以回去居住了。
岳老夫人道：“你那边也都是奴仆，未必会上心的，不如就先住在我们岳府，等过了认干亲的宴会再说。”
岳珠道：“是啊，你可以与我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秦渺渺也就此留了下来。
翌日元宵宫中开宴，今日乔锦娘倒是早早地就到了宴会之上，见着秦渺渺之后还询问她的身子。
秦渺渺走到乔锦娘边上道：“已然是好了许多了，多谢娘娘挂念，还请了白司膳来照顾我。”
乔锦娘道：“身子好了就好。”
今日的元宵宫宴上，一如往年的热闹，宫宴结束后。
陆宸便带着乔锦娘与陆晞上了宫门的城墙去赏灯。
正街上宫灯驶出宫门，加之还有各地州府献上来的花灯，各勋贵家族的花灯，各式各样的层出不穷，美不胜收。
不远处，烟花绽放，火树银花，圆月正好，月光照在了陆宸的侧脸上，乔锦娘望去便垫脚在陆宸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陆宸揽过乔锦娘，用大袖遮挡吻住了她的唇。
底下观赏花灯的百官之中还有不少看着城墙上的帝后的。
很多百姓也都来瞻仰帝后的容貌，方才乔锦娘献吻引起了不少老臣直摇头说有伤风化。
可见着陛下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地用衣袖遮住，相濡以沫，头摇得就更为厉害了。
小陆晞垫脚道：“娘亲，我也要香香。”
陆宸推了一把小陆晞，“你与弟弟一起去玩亲亲。”
底下一众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千金们都纷纷羡慕着帝后的情深。
洪杨头都快摇掉了，却听到他的女儿洪栖凤满眼皆是羡慕之色：
“陛下与娘娘的感情真好，若是日后我能寻到一个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个人的夫君就好了。”
洪杨道：“自古以来陛下有三宫六院才是正常的，如今皇后独宠，外戚日渐权势大增，唉……”
洪栖凤则不理会自个儿的爹爹，拉着岳珠与秦渺渺去猜灯谜去了。
今日大街上有不少商家都打出了猜中灯谜送赠品的噱头，大街上都是人挤人的。
岳战与洪家公子跟在她们三个女子的身后，保护着。
岳珠只能猜些浅淡的灯谜，这一路上赢来的花灯都是洪栖凤与秦渺渺所猜测的。
洪公子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也渐渐地和秦渺渺聊了起来，多是些风花雪月的诗词……
岳战虽能听懂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渐渐地原本的五人行也就变成了洪栖凤与岳珠两人同行，秦渺渺与洪公子同行，两两都有说有笑的。
唯独只有岳战一人略有些孤苦伶仃。
几人走到一处首饰摊跟前。
岳战一眼便就认出了戴着面具的静华，他上前去道：“今夜只有你一人？林墨呢？”
静华浅笑道：“方才在宫宴上不曾吃好，他给我去买点心去了，你这是带着妹妹出来游玩？”
岳战应道，见着静华手中的茉莉花簪子道：“这簪子与你极配，我送你，算是你的大婚之礼。”
这时一旁的小贩道：“这位公子，这根簪子可是不卖的，得猜中灯谜才能送的。
这个灯谜来猜得人极多，可是能猜中的人却还是一人都没有。”
岳珠在一旁说着：“今日一路走来，就没有栖凤姐姐和渺渺姐姐猜不中的灯谜呢。”
小贩指着一旁挂着的灯谜道：“你们慢慢猜，若是猜中了，这茉莉琉璃簪子便送给你们。”
岳珠读着灯笼底下的字条道：“左边是山，右边是山，上边是山，下边是山，山连山，山靠山，山咬山，不是山。”
岳珠笑笑道：“我知晓这个谜题的答案了，是出字。”
小贩摇摇头道：“并非是出字，这要是左边也是山，右边也是山，出字只有上下是山。”
岳珠闻言绞尽脑汁的想着，最终也没有想出来，“栖凤姐姐，你可知道这山连山的都是山是个什么字？”
洪栖凤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个谜题，在手中写了又写，总觉得都是些不对的字。
岳战试探着道：“莫非是屾字？此字倒是并不常见。”
小贩摇头道：“也不是，上下左右都该有山字才是。”
洪公子凑到了秦渺渺的耳边问道：“你可知此字的谜题？”
秦渺渺细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静华也想了许久，都不曾想出来道：“林墨来了让他来猜，他是猜灯谜的一大好手……”
岳战眉头紧蹙得厉害，许是这边围拢的都是长安尊贵的人物，亦有不少人上前来的。
福禄郡主拿起了字条，见到好不容易有一个她所有字都认识的谜题，便跃跃欲试地想要参赛。
猜了两字不对之后，乔律想要提醒，却被福禄给捂住了嘴：
“你别提醒了，和你出来我一个谜都没猜中，全由得你猜了，再这样以后不和你来逛元宵灯会了。”
乔律乖巧得默默噤声不语。
秦渺渺走到了岳战身旁，用宽大的大氅袖子挡住了她与岳战的手，她用冰凉的指尖在岳战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岳战垂眸望了一眼秦渺渺。
秦渺渺冲着岳战轻轻地点了点头。
岳战出声道：“是田字，田地的田。”
小贩笑笑道：“猜对了，你还是今日头一个猜中这个灯谜的，来来，这只茉莉簪子给你了。”
岳战拿过茉莉簪子，递给了静华道：“新婚大礼，你就收下吧。”
静华将簪子收下后，对着秦渺渺道：“多谢了。”
岳战道：“是我猜出来的。”
静华轻笑，也不再去拆穿，只对着岳战道：“你当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
林墨拿着新出炉的羊肉烧饼过来，见着岳战，就揽上了静华的腰肢道：“原来是岳将军。”
福禄郡主闻着烧饼的香味道：“锦娘都做了皇后了，宫中的元宵宴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我也饿了。”
静华无奈地将林墨手中的饼给了福禄道：“林墨，我们回去吧。”
第三百三十章 秦渺渺请求赐婚
福禄拿着手中的羊肉烧饼，分了一半给秦渺渺。
“几日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难怪很多人都说你因和离而哭得难受呢！”
秦渺渺道：“你是双身子，我就不与你抢吃的了，你自个儿吃吧
我瘦了许多是因这几日生了一场病，不过已是好了许多了。”
洪公子在一旁关怀道：“什么病？可是请太医瞧过了？
我们洪府与院正大人有些交情，若不然我这会儿带你去院正大人府中拜访可好？”
洪栖凤在一旁笑着：“哥，若是秦小姐身子骨没有大好，也玩不了这么久，什么是关心则乱我今日总算是明白了。”
洪公子脸色一红，“栖凤，你胡说些什么，我只是……”
洪公子早就认识了秦渺渺，只是那时候秦渺渺是国公千金，他只是一个东宫官员之子，并无什么交际。
可今日一路闲逛下来，洪公子对秦渺渺便是有些喜欢的。
他从未见过和秦渺渺这般温柔贤惠又博学多才的女子。
岳战见着洪公子忸怩，只感觉心口处似乎是集聚着一股难受。
“渺渺，你身子骨不好，还是早些回府休养吧，珠儿走了。”
说着，岳战便握住了秦渺渺的手腕往岳家走去。
徒留下福禄洪公子等人。
福禄望着一旁的乔律道：“我没有看错的是方才岳战牵了秦渺渺的手？
他刚刚还送给静华表姐簪子呢，回过头来就牵着渺渺的手？”
乔律道：“好像是。”
秦渺渺随着岳战的大步走着，差点就要跟不上岳战的步伐，他的步子太大了，自个儿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岳战。
“慢些，岳将军。”
岳战走到了一处桥下，命侍卫先将岳珠送回岳府之中去。
桥边今日都是点着灯的，一旁的柳树上也挂满纸灯笼，亮如白昼。
岳战不悦地对着秦渺渺道：“你与洪公子才认识多久，你怎么就对他笑得这般灿烂？
你觉得洪家如今刚刚得了帝师之位，会允许嫡长子娶一个孤女吗？”
秦渺渺唇角微微轻勾道：“过三日，岳府不是会宴请宾客认我为干女儿吗？
到时候我也不会是孤女了，洪岳两家联姻……”
岳战蹙眉道：“不害臊，人家洪公子都没说要娶你呢。”
秦渺渺道：“我知晓。”
“那你以后不许对别人笑得这般轻浮，我岳家的女儿该有武将家女儿的气度。”
岳战一点都不喜欢秦渺渺对着别的男子笑成那般。
今日是元宵佳节，亦是男女约会的好日子，这桥上桥边多了好几对的有情人。
岳战望见那些男女间的亲昵便觉得有些尴尬，却忘了他的手还是一直握着秦渺渺的手腕，不曾放开。
秦渺渺盯着握在自个儿手腕上带着一层薄茧的修长大手，只觉得心如擂鼓。
似那一日岳战从黑暗之中出来，驱散了她的惊惧与怕意。
秦渺渺头一次体会到了，福禄所说的男女之间的心动。
皇宫之中的第二场烟花又一次得绽放，不少人驻足望着，可是秦渺渺觉得那漫天的火树银花都比不上面前的的巍峨身躯。
……
正月十六，休沐已久的早朝重新开朝，一时间长安又忙碌了起来。
乔锦娘倒是空闲了下来，六宫之中太妃都出宫去了，尚宫局的事由尚宫坐镇显少有需要她过目的。
毕竟如今六宫的主子只有乔锦娘一人，以往宫中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使手段如今都不必要用了。
长安城之中的几个铺子也都步入正规，如今她只需要研究一些新菜色出来就好。
午后，她便收到了秦渺渺递来的帖子，命秦渺渺入宫来。
秦渺渺入宫之后先是谢过乔锦娘派白司膳来照顾她，而后又道：
“臣女斗胆想请皇后娘娘给一道赐婚懿旨。”
乔锦娘浅笑一声道：“不知是哪家郎君这么有福气？”
秦渺渺低头道：“是岳战。”
乔锦娘道：“岳老夫人已是求过我两回了，让我给岳战赐婚，先前你不是还不愿嫁给岳战吗？
可是为了岳老夫人为你重病入宫，你为了岳老夫人才愿意嫁给岳战的？”
秦渺渺连道：“不，不是的，是因我喜欢他。”
秦渺渺在乔锦娘跟前也不必隐瞒，实话实说道：
“往日里，我总是体会不到静华所说的夫妻感情，也是明白不了秦驸马为何愿意为了公主放弃国公之位，如今我明白了……”
乔锦娘道：“那岳战呢？他可愿娶你？”
秦渺渺低头想着昨日岳战见到静华就喜悦地走了过去，浅声地说着：
“他应当是不愿意娶我的，他的心中只有静华长公主，只是静华长公主婚期已定……
他们两人怕是没有希望了……”
乔锦娘喝了一口热茶道：“赐婚懿旨我可以下，只是渺渺，我怕他若是不喜欢你，你会受更大的委屈。
你嫁给林墨是两相合作，但是你若是动了心，夫君心中还有着另一个人，日后怕是只会委屈，我娘就是前车之鉴。”
秦渺渺道：“多谢娘娘提点，我心中清楚，只愿能陪伴在他身边就好。”
乔锦娘命红菱请来了门下省的官员，便写了一道赐婚的懿旨。
……
秦渺渺回到岳府之后，便去了岳老夫人的房中。
秦渺渺对着岳老夫人道：“老夫人，今日我斗胆入宫向皇后娘娘求了一道懿旨。”
岳老夫人问道：“什么懿旨？”
秦渺渺有些害羞道：“是给我和岳战的赐婚懿旨，应该明日就能来下旨来了。”
岳老夫人握着秦渺渺的手，也是和乔锦娘一样的顾虑：
“傻孩子，若是为了报恩你大可不必委屈你自己，岳战他满心里都只有静华，可不要委屈了你自己。”
秦渺渺道：“我并没有委屈的，我是真的愿意嫁给岳战的，他已是救我两回了，那日我寻短见若没有他的救命之恩，我怕是已命丧黄泉了……”
岳老夫人能得这样的儿媳，自然是开心的，“岳家先祖保佑，日后你入我们岳府，我一定会待你如同亲娘一般的。”
秦渺渺坐在了岳老夫人身边，扑入了岳老夫人的怀中，甜甜地喊道：“娘。”
岳老夫人着实是比林夫人要好上许多了。
岳战在书房之中一直心绪不宁，看书的时候偶尔也浮现秦渺渺的身影。
他阖上书本，闭上了眼睛，按了按自个儿的太阳穴，他想自个儿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许是等到正月十八的宴会之后，他就不会有这个病了，那时候秦渺渺便是他的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