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这学生有枭雄之气
杨若儿抱着一大叠书，急匆匆走进来，来到书架前，把书放进去，然后急匆匆走了。
没看到坐在角落的姚小聂。
姚小聂：“………………”
姚小聂站起来，来到杨老师放书的那个书架前。
只见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大叠《<新青年>简体典藏全本》。
《新青年》？
杨老师看这个做什么？
兔儿跑得真快。
杨老师个子大概165？
不算太高，不过腿真长。
妥妥的好比例。
话说好像没见杨老师穿过裤装。
这清修之地，大长腿加百褶裙荡啊荡的，多干扰学习。
赶紧把套儿做好。
姚小聂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
杨若儿走出图书馆，拿着手上的一份文案来到计算机系办公楼。
来到副主任办公室。
敲门。
“请进。”
杨若儿走进办公室。
办公桌前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笑道：“杨老师，坐。”
中年男子双目颇有神彩，气质儒雅。
杨若儿坐下来：“曾主任，这是我做的五四青年节联欢晚会的策划案，请您过目。”
中年男子是计算机系副主任，曾玉平。
曾玉平接过策划案，浏览一遍，笑道：“不错，构思完整，思想导向也突出，尤其是文案生动而且富有深刻性，完成度很高。看来你是得到了大作家的真传啊！”
杨若儿：“主任过奖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完善的，我再做修改。”
曾玉平：“你辛苦了，我再斟酌一下。这次学院将五四青年节晚会交给你负责，虽说责任大，但你也别有压力，要以平常心对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和系里说，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尽管来找我。”
杨若儿感谢道：“感谢主任。我一定竭尽全力。”
两个月后的五四青年节联欢晚会是岭南工学院今年最重要的文艺活动。
杨若儿上个月才入职岭南工学院计算机系。
学院让她这个新人负责这个晚会的策划和实施，这是信任也是考验，她当然要全力办好这件事情。
最近她为了这事忙得废寝忘食，没时间管姚小聂。
曾玉平：“杨老最近身体还好？”
杨若儿：“还好。感谢领导关心。”
杨若儿不愿意在学校里面提起她的父亲。
曾玉平：“那就好。对了，上次系里学生旷课的事情了解清楚了吗？”
杨若儿：“了解……清楚了，我让学生写了检讨，并警告不准再犯，我会盯着这事。”
曾玉平：“嗯。考勤问题还是要抓严抓实，别落人话柄。再说，这些孩子毕业了就是国家干部，国家花费资源培养他们，按道理，他们的确应该遵守组织纪律。”
杨若儿不敢接话。
曾玉平想了想，问道：“旷课的学生叫姚小聂？”
杨若儿：“嗯……对。”
曾玉平：“前几天有人到院里面告我们学生在学校里面搞投机倒把，这搞投机倒把的学生，好像也是姚小聂？”
杨若儿：“好像……是的。”
曾玉平皱眉头：“怎么哪哪儿都有他。听说这学生是个刺头？”
杨若儿：“姚小聂同学其实头脑特别聪明，思想特别活络，很有些敢为人先的精神，而且专业能力非常强，尤其是实践能力，比一般同学强得多。他品性也不错，富有正义感，而且勤劳肯干。只是他做事情爱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
曾玉平认真起来，他翻起学生花名册，说着：“姚小聂……姚小聂……姚小聂，是学院礼仪队的，看来这学生架势不错。”
杨若儿使劲替姚小聂说好话：“姚小聂的外形的确很好，高大英俊，一表人才，我们系里面那么多男同学，礼仪队的老师一眼就看中他。我妈见过他，说他这骨架子去文工团也好得很。”
曾玉平笑道：“能让李老师看中的人才，那一定是出类拔萃的。”
曾玉平想起什么，问道：“杨老师，我听说一个传言。两个星期前，三个香江商人来花城谈投资办纺织厂，我们学院派出礼仪队接待，那三个香江商人在白云宾馆请礼仪队的同学吃饭，听说吃饭时起了争执，礼仪队的一个男同学把香江商人给打了。这男同学，不会是姚小聂吧？”
杨若儿一下子僵住了。
曾玉平看明白杨若儿的反应，说道：“这事情如果追究起来，往轻了说，是殴打香江同胞，破坏招商引资，往重了说，是破坏统战工作。”
杨若儿：“主任，这事情其实是这样的，香江商人调戏我们女同学，灌女同学喝酒，饭后还要带女同学去舞厅跳舞，图谋不轨，姚小聂是为了保护女同学才出头……”
杨若儿把她所知道的情况讲了一遍。
曾玉平笑了，问道：“那顿饭1200块钱，姚小聂就给买了？”
杨若儿：“是的，他借了整个宿舍的钱，最近他想方设法赚钱还债呢。”
曾玉平：“他揍了香江人，没想过后果？”
杨若儿：“他说，大不了退学……”
曾玉平笑道：“这学生有枭雄之气啊。有意思。看来我得会会这个学生。”
杨若儿瞧着曾玉平的反应，她松了口气。
还好曾主任是个开明人。
杨若儿听曾玉平说要会会姚小聂，她又有点紧张。
杨老师想着姚小聂现在正在她家楼下修电器呢。
她好不容易把姚小聂逃学的事情给瞒过去。
曾主任如果这时候传唤姚小聂，那就穿帮了。
杨若儿：“主任。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曾玉平：“好，你去忙吧，辛苦了。”
杨若儿：“主任，今天我想提早一些下班，我家里有点事。”
曾玉平：“去吧，你一个女孩家一个人住学校不容易，周末了赶紧回家去。替我问杨老、李老师好。”
杨若儿：“谢谢主任。”
杨若儿退出来，急匆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看看钟，下午5点半。
还来得及！
那刺头还在她家楼下修电器。
今天必须逮到他！
对于姚小聂欺骗她星期三会回来上课，结果不但继续逃学，还变本加厉，夜不归宿，杨老师非常生气。
奈何这两天她忙着五四青年节联欢晚会的事情，实在走不开，否则她昨天就回家逮姚小聂了。
今天一定要逮到他！
杨老师下楼骑上女装凤凰自行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去。
第十七章：杨老师的震动
杨若儿赶回梅花村大院，回到家楼下。
杨老师愣住，只见她楼下的大榕树前空荡荡的。
姚小聂不在，二八大杠和小摊儿也不在。
那刺头今天没有来摆摊？
杨老师擦擦满头汗，愣在当地。
“小杨。”
杨若儿转头看见保卫科的陈大叔离开警卫亭，晃悠悠地踱过来。
陈大叔：“找小姚同学呢？他回学校去了。”
杨若儿：“？？？？？？”
陈大叔：“你这反应是做什么？今早他过来找我拿东西，跟我说他要回学校上课，今天不做生意了。我还说他小伙子真不容易，每天风吹日晒雨淋的，要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他这样聪明勤劳又肯吃苦，咱们国家就希望啦！我看你当老师的应该拿他给学生当榜样，自身本领过硬，不待在象牙塔里，而是选择走出社会，在广阔天地靠双手劳动……”
杨若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看看天色。
天就要黑了，她总不能还跑回学校去逮姚小聂吧。
杨老师感到很心塞。
陈大叔又凑近来，问道：“小杨，你当老师的，叔叔跟你打听打听。这小姚同学，处对象没有？”
杨老师：“………………”
陈大叔：“我看没有，要是有对象了，不能每天泡在这儿干活。我看这小伙子真不错，模样好，又是大学生，懂科学技术，还人情练达。我有个外甥女，纺织二厂的正式职工，和小姚一样年纪，高中学历，那模样是水灵得不行，他们俩凑一块儿，绝对郎才女貌。”
杨老师：“………………”
这说媒的事情，杨老师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陈大叔看着杨老师不接话，他不乐意了。
陈大叔：“小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那外甥女你妈瞧见过，你妈说我外甥女那外形条件能给招进文工团去，人家说二厂一枝花，说的就是我外甥女。人家虽说不是大学生，高中学历也过得去了啊。我外甥女可是正经花城户口，家里分了套两居室，条件好得很，想和她处对象的人能排完这条街。我是觉着小姚这孩子挺有本事，人还老实，说话实诚，骗不了我外甥女……”
杨老师突然觉得这世界有点荒诞。
老实？说话实诚？
你确定你认识的是姚小聂？
杨若儿苦笑：“陈叔叔，您还是给您外甥女另找个对象吧，千万别害了她。”
~
杨若儿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天没亮，杨老师就醒过来了。
她在床上挨到6点40分，听见楼下传来二八大杠吱呀的声响。
她立即爬起来，拉开窗帘一看，姚小聂支起二八大杠，正在卸货。
杨若儿立即起床，匆匆洗漱一下，换个衣服下楼。
杨老师来到路边，喝道：“姚小聂！”
姚小聂听着杨老师的脚步声下来，他立即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稿纸，说道：“杨老师！我有一个搞发明的想法，写了一份发明专利书，想请你当我的指导老师，你花点时间看看吧。”
杨老师：“你少给我耍花招！你写退学申请书吧！”
姚小聂把稿纸递到杨老师面前，说道：“老师，我的这个发明叫做‘计算机汉字扩展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几个月前，中科院下发了‘关于推进计算机汉字信息处理系统研发的意见’，省科学院应该已经将这个意见下发到我们学校了，学校想必会将这个任务分配到我们计算机系，我这个发明正是系里需要的。”
杨若儿愣愣，接过稿纸一看：“《计算机汉字扩展卡发明专利书》草案？”
姚小聂：“对，这里面关于这项发明的背景介绍，技术方案，技术效果和实施方案，都写得很清楚了，你看看就明白了。”
杨若儿略略浏览一下。
身为根正苗红的高材生，她浏览一下就明白，这份发明专利书不简单，论证充分，内容深厚，技术方案详实完整。
虽然字丑了点。
杨若儿有点愣神：“这是你写的？”
姚小聂：“嗯。你坐吧，慢慢看。看完我们再交流。”
姚小聂递来小板凳。
杨老师不由自主地坐下来，细细读起来。
杨老师从小接受优良教育，大学修了工商管理专业和无线电专业双学位，文理兼通。
无线电专业是岭南工学院的王牌专业。
开创了TCL、康佳、创维的所谓岭南工学院“三剑客”，就出自无线电系。
所以杨老师的电子类理工科基础是十分扎实的。
杨老师细读之下，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她被深深震动了。
汉字扩展卡这项发明的确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不仅关系国内计算机产业的发展，更关系华夏汉字文明的传承！
西方鼓吹“废止汉字”，这简直是要灭我华夏文明之根脉！
发明汉卡迫在眉睫，时不我待。
技术方案写得很详实。
硬件方面，电路板的设计应该是可行的。
但是难点在于存储系统。
用进口EPROM实现存储系统？
这个想法在发明实验阶段当然是可行的，但是EPROM价格昂贵，这么高的成本能实现量产吗？
还有软件方面…………
杨若儿细细看着，边看边细细思考。
日头升起，姚小聂照常忙碌起来，一边接维修业务，一边回收手表和收音机，忙得不可开交。
杨若儿看完一遍，看看姚小聂没空，她跑上楼。
李丽云正在准备午饭，问道：“小若，做什么急急忙忙的？”
杨若儿没答话，她冲进父亲的书房，把父亲收藏的字典、语言类书籍都翻出来。
“字库……字库怎么完成？把新华字典录进去？照搬也不行啊，相当于要重制一本新华字典，这工程太庞大了。”
李丽云来到窗边往楼下看看，笑道：“小姚来了，昨天他没来摆摊，我还以为他是不是病了呢。”
杨若儿边翻书，边喊道：“妈，你给他下碗面吧！”
李丽云：“哟，学会关心学生了？”
第十八章：创立世界顶级的计算机科技公司
中午。
杨若儿把家里能查的资料查完，进一步消化了姚小聂写的发明专利书。
李丽云：“小若，吃饭了！”
杨若儿把自己那碗面扒拉完，端着姚小聂那碗面下楼。
姚小聂对付完上午的业务，擦着汗在休息。
杨若儿把面递过来。
姚小聂笑：“谢谢老师。”
杨若儿翻个白眼：“是我妈给你煮的。”
姚小聂：“谢谢师母。”
杨若儿：“不许叫师母。”
姚小聂：“为什么？”
杨若儿：“别扭。”
姚小聂：“你是我老师，你母亲就是我师母啊。”
杨若儿：“不许叫！”
姚小聂：“…………”
杨若儿晃晃手上的稿纸，说道：“这东西你怎么写出来的？”
姚小聂：“不然你以为我每天旷课是在做什么？”
杨若儿看看姚小聂的小摊，这小摊的摆设越来越丰富，瞧着让人眼花缭乱，透着浓浓的“专业维修”、“专业回收”气息。
杨若儿：“你……在摆摊赚钱啊。”
姚小聂：“我一直在想着做汉卡的事情。”
杨若儿：“可你这专业水准……”
姚小聂：“我爸是老三届，水木大学电子系毕业，不止你根正苗红，在电子计算机领域，我也根正苗红。”
杨若儿：“嗯。有家学传承，难怪。”
姚小聂这份发明专利书里面涉及的技术都是这个时代的技术，并没有用到超越时代认知的技术。
所以在杨老师看来，姚小聂能做出汉卡这个发明，虽然让人吃惊，但不是不能理解。
她觉得姚小聂是将电子计算机技术学得非常透彻，而且眼界开阔，对于发明的创意灵感把握得非常好。
姚小聂：“上课教的东西我都已经会了，对于我来说，上课是在浪费时间，所以我没有去上课，请老师原谅。”
杨若儿冷着脸：“这不能成为逃学旷课的理由，你回头必须给我写个检讨！”
姚小聂：“谢谢老师理解！”
杨若儿：“你夜不归宿怎么解释！”
姚小聂：“我是带着建军去天光墟卖回收翻新的手表和收音机，我们做生意赚钱，为的是给做汉卡筹集资金……”
姚小聂将他们去天光墟做生意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若儿怀疑：“你做生意是为了造汉卡？”
姚小聂：“或者说，是为了筹集资金，建立我们的电子计算机企业。”
杨若儿愣了愣。
这学生好大的口气。
建立电子计算机企业？
她身为华南最强的工科学院计算机系的老师，她还没听说过华夏国内有成规模的所谓“电子计算机企业”。
姚小聂：“我要建立华夏的计算机产业，在目前这个时代，造汉卡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计算机芯片、硬盘等核心部件我们还造不了，只能从汉字处理系统入手……你瞪什么眼？”
杨若儿：“我只听说过计算机所，没听说过计算机企业。”
目前国内的企业绝大部分还是国营性质。
计算机领域多年以来更是只有研究所，没有企业。
姚小聂：“那是你孤陋寡闻，京城中关村知道吗？”
杨若儿：“听说过。”
姚小聂：“1980年，华夏最顶尖的核聚变专家、中科院物理所研究员陈春先放弃铁饭碗，创立中关村，并建立国内第一家民营计算机经营机构。从去年开始，中关村诞生华夏第一批计算机科技企业，比如信通、四通、京海、科海，这些计算机企业的创办人全部是中科院的科研人员。再过几个月，中科院计算机研究所将成立‘中科院计算机所新技术发展公司’。”
从1983年开始，华夏陆续涌现第一批计算机企业，但这些企业的规模和影响力都不大，而且未来也走得不远。
所以南方的电子计算机从业者干脆还不知道。
未来的柳大佬眼下还是中科院计算机所的一位“磁记录技术工程师”。
几个月后，柳大佬才会带领中科院计算机所的11名科研人员在计算机所的传达室成立“中科院计算机所新技术发展公司”，即联想的前身。
王选院士目前还在北大教书，要等两年后的1986年才成立北大方正。
未来的华夏之光、民族科技产业中坚1987年才在鹏城成立，以代理和开发交换机起家。
也就是说，未来四十年华夏科技产业舞台上的主角们都还没登场。
姚小聂觉得，或许这辈子应该轮到他当一次主角了。
姚小聂补了一句：“我要建立华南第一家计算机科技企业，也是华夏第一家有重大影响力的计算机科技企业。”
杨老师眨巴杏眼，沉吟好一会儿，说道：“有梦想……是好事。”
姚小聂知道杨老师不相信、或者说还不太能理解他的“梦想”。
没关系，让事实去证明吧。
姚小聂：“杨老师，这个汉卡的发明专利书，我希望你能当我的指导老师，你帮我交给系里面。”
杨若儿：“你这个发明专利书我看了，的确写得很好。你说让我当你的指导老师，我水平有限，恐怕……”
姚小聂：“杨老师太谦虚了，你是工商管理、无线电双学士，兼通管理学和电子科学，你的专业知识正是我所需要的。”
杨若儿：“你还是找系里的教授指导你吧，我资历不够。”
姚小聂：“这跟资历没关系，杨老师，我了解你，你的专业知识过硬，而且你的学习能力很强，计算机产业日新月异，那些学校里面那些老学究只会在那里坐而论道，他们哪干得了科技创业这种事情。你来当我的指导老师，绝对比系里任何教授都强。”
姚小聂不是瞎吹。
根据他上辈子对杨老师的了解，杨老师出身名门，基本功扎实，专业知识过硬，而且头脑聪明，学习能力强，懂管理，懂公关，还懂技术，这样的人才是不可多得的。
他搞计算机产业创业，杨老师是目前最好的合作伙伴。
更何况，杨老师背后还有庞大的资源可以利用。
杨若儿苦笑：“不是给你指导这发明专利书吗？怎么变成科技创业了？”
姚小聂：“杨老师，你当我的指导老师，我们合作，我们要创立世界顶级的计算机科技公司。”
这饼画得太大。
杨老师有点懵。
姚小聂：“就说眼下，我得找电脑做编程，学校的电脑是NEC8801，不好用不说，而且系里只有六台，要用还得打报告申请。你家有一台IBM的286电脑，我得用你家的电脑才能完成编程工作。”
杨老师：“你到底是觉得我专业知识过硬，还是贪图用我家电脑？”
姚小聂：“都有吧。”
杨老师：“………………”
第十九章：副主任曾玉平
杨老师翻翻发明专利书，说道：“那我和你说说我看完这份发明专利书的一些疑问。发明汉字扩展卡的必要性，你写得很好，这项发明和这项产品的量产不仅关系国内计算机产业的发展，还关系国家文明的传承。技术方案里面的硬件部分，电路板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你计划用进口EPROM实现存储系统，这么做在发明实验阶段是可行的，可是进口EPROM的价格昂贵，我记得一片EPROM要四五百块钱，用这么高成本的配件，这汉卡生产出来后投放市场的售价有竞争力吗？会不会太贵了没人买？”
姚小聂：“下半年EPROM的进口价会腰斩，再加上我们在鹏城那边找搞换汇倒卖的公司做一些操作，价格能够压到一片EPROM一百五十块钱。”
杨若儿惊诧：“这可能吗？”
姚小聂：“EPROM价格跳水是因为东瀛的芯片厂商对灯塔国的对手发动猛烈攻势，对国际市场大规模倾销芯片产品。你可以翻翻国际上的科技期刊，或者我们学院不是和东京大学有交流合作吗？让学院给东京大学发函咨询，查询东瀛NEC、东芝、日立、索尼等半导体生产企业今年第一季度的产能是不是剧增。我估计，东瀛的芯片企业今年第一季度的产能得是去年同期的三倍以上，你想东瀛第一季度生产这么多芯片做什么？这足以说明，东瀛打算在下半年对灯塔国发动一波倾销攻势。”
杨若儿思考着，说道：“好吧，希望如同你的预料。另一个问题，软件方面，主要问题是汉字字库，这是个大工程，你打算怎么解决？”
姚小聂：“这个我也还不知道怎么办，所以需要老师你帮忙。”
杨若儿：“让我帮什么？”
姚小聂：“建立这个汉卡产品的字库是这件汉卡产品的文化价值所在，是这件产品的灵魂，也是这件产品超越其他汉卡产品的关键。我想这个字库必须是一部电子化的新华字典。这个工作，非资深的专家学者不能胜任。你爸不是省作协主席吗？”
杨若儿：“………………”
姚小聂：“可以请你爸调动省作协参与这个工作，有省作协牵头，事情就好办了。岭南大学、华南日报这些单位里面都有语言学方面的高人，都可以拉进来，组成专家团队。”
杨若儿：“说到底，你拉着我当什么指导老师，其实就是想利用我家。”
姚小聂：“哪里。首先是因为老师你素质过硬，我们都是年轻人，科技创业这个事情，就应该年轻人干。当然，做这个汉卡产品还有很多需要老师家里帮忙的地方。”
杨若儿无语叹息。
她看着发明专利书的最后。
杨若儿：“到1990年营业额破亿，利润超4000万，你这吹牛吹得太夸张了吧？我们学院经费一年才多少。”
姚小聂：“那里吹牛？我说了，我要建立华夏最伟大的计算机科技公司。”
杨若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将这发明专利书交给系里。”
姚小聂：“老师，麻烦你直接交给曾玉平副主任，不交给别人。”
杨若儿看看姚小聂。
看来这个学生想得真远啊。
~
星期一。
早上8点半。
杨若儿一上班就来到曾玉平的办公室，敲门。
曾玉平的办公桌前坐着系里两个老教授。
他们正在开教研会。
曾玉平：“进来。杨老师，什么事？”
杨若儿：“吴教授您好，高教授您好。曾主任，这里有一份学生写的发明专利书，想请你看看可不可行。”
曾玉平：“我知道了，放下吧。”
杨若儿瞧着系里两个老同志在，她不好多打扰，把发明专利书放在办公桌上，退出了。
曾玉平继续开会。
曾副主任作为年轻的青壮派骨干，主管计算机系的实务工作。
两个老教授面对年轻的小曾同志，显然有些倚老卖老。
曾副主任这会开得不大痛快。
郁闷之下，曾玉平有些走神，趁着两个老教授讨论问题，他随手拿起小杨老师送进来的那份发明专利书看看。
《计算机汉字扩展卡发明专利书》？
曾玉平愣愣。
他翻开文稿看了一会儿，整个人呆住了。
吴教授：“小曾？小曾？我和高教授不同意你的意见，我们认为这事应该这么办……”
曾玉平：“吴教授，高教授，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好吗？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曾玉平将两个老教授请走了，他忙坐下来，细细读着发明专利书。
曾玉平聚精会神，边读边翻找书柜里的资料。
一个小时后，曾玉平合上发明专利书，一抹额头，满手汗。
“这是学生搞的发明？”
曾玉平有些不敢相信。
他看看题头下面“发明人”写着“姚小聂”。
姚小聂？
怎么这么熟悉？
那刺头学生？
曾玉平急匆匆走出办公室，来到教职工办公室。
他径直来到杨若儿的办公桌前，说道：“杨老师，这发明书，是姚小聂写的？”
杨若儿忙站起来，说道：“主任，是姚小聂写的，他让我转交给你。”
曾玉平：“我去趟图书馆找材料。你马上让他来见我！”
曾玉平撂下话就走了。
杨若儿连忙抓起自行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她跑下楼，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赶去。
姚小聂还在她家楼下摆摊呢。
~
半小时后。
上午10点，姚小聂生意正好。
“姚小聂！”
姚小聂转头看见杨老师踩着女装凤凰飞驰而来。
杨老师上气不接下气：“主任……主任要见你！快跟我回学校！”
姚小聂擦擦手上的油污。
曾玉平，终于来了。
姚小聂：“你先去换件衣服吧，不着急。”
杨若儿换了衣服，姚小聂收拾好东西，俩人踩着单车回学校。
他们来到曾玉平办公室。
杨若儿敲门，带着姚小聂走进去。
杨若儿：“主任，小聂来了。”
曾玉平正聚精会神地翻着办公桌上一叠刚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都是和做汉卡有关的。
曾玉平立即站起来，阔步迎向姚小聂，笑道：“姚小聂同学，久仰大名，快请坐！”
姚小聂看着曾玉平。
年富力强、正当壮年的曾主任。
真好。
高校也是一个江湖。
前世姚小聂在这江湖里面混了十三年，见惯了各式人物。
曾玉平是他最为信服的一个人。
此人有眼界，有抱负，有魄力，有操守。
姚小聂前世在1996年评上副教授职称，推荐他的就是曾玉平。
当时姚小聂才31岁。
论教学和科研成绩，姚小聂理应评副教授。
但是论资历，他又是不够格的。
姚小聂在学校里面凭专业水平行走，并没有攀附谁，与曾玉平更是非亲非故。
曾玉平完全是出于公心，认为以姚小聂的教研成绩应该参评副教授，所以他不顾学院里众多老同志的反对，力荐姚小聂。
参评副教授这个事情让姚小聂看透了江湖是非，所以评上副教授之后没多久姚小聂就离开学校下海创业了。
临走前评上副教授即是对他教研生涯的一个肯定，也对他的创业生涯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姚小聂认为他前世欠了曾玉平一个恩情。
遗憾的是，前世曾玉平一生不得志。
他虽说能力强，四十岁就当上副主任，但是之后他的时运不济，几次有机会出头都碰上各种事端。
前世他一直待在副主任的位子上，直到退休前两年才升了主任，然后荣退。
这一世，姚小聂认为，曾玉平是他必不可少的一个创业伙伴。
他需要一个懂业务，又能扛事的领导在上面顶住压力。
曾玉平是最合适的。
曾主任，我知道你前世的遗憾。
这一世，你不会不得志了。
至少弄个院长当当吧？
姚小聂：“曾主任，好久不见。”
姚小聂主动向曾玉平伸出手。
曾玉平有点意外，他握住姚小聂的手：“我们之前见过？”
姚小聂：“志同道合，神交已久。”
曾玉平哈哈大笑，说道：“说得好！志同道合，神交已久！”
第二十章：讨论
姚小聂和杨若儿一起在办公桌前坐下。
曾玉平：“这份发明专利书，是你写的？”
姚小聂：“是的。”
曾玉平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文件，说道：“这是中科院两个月前下发的《关于推进计算机汉字信息处理系统研发的意见》，省科学院将这个任务交给岭南大学和我们学院，我们系代表学院承担了这个任务。”
姚小聂：“可以理解国家科学技术主管部门对于研发汉字处理系统的迫切心情，做汉字扩展卡，不仅关系我国的计算机产业，更关系我国的汉字文化传承。我们完成汉卡发明的任务，这是对国家使命的交待。”
姚小聂知道他们系承担了研制汉卡的任务，但前世系里面卵都没拿出来。
曾玉平：“但是姚小聂同学，你在这个发明专利书里面所策划的，可不止是完成国家使命。你是要成立计算机企业，1990年前营业额要破亿，利润要达到4000万。”
姚小聂笑笑：“是的，我要做世界顶级的计算机科技公司。”
曾玉平认真地看着姚小聂，看了好一会儿。
曾玉平点头，说道：“很好。年轻人就是要敢想敢干！”
曾玉平敢想敢干，有理想主义精神，这是姚小聂欣赏他的地方。
曾玉平翻开发明专利书，说道：“我仔细看了，刚刚还抓紧时间查了些材料，有几个问题我们讨论一下……”
曾玉平提出的问题与杨老师前天提出来的基本一样。
关于用EPROM构建汉卡存储系统的成本问题。
关于建立汉字字库的难度。
姚小聂一一解答了。
曾玉平消化着信息，看向杨若儿，问道：“杨老师，建立汉字字库这个工程，杨老可以帮忙吗？我记得省作家协会里面有几位汉语方面的大家，能不能让省作协参与进来？”
姚小聂很欣慰。
与曾玉平沟通配合会比较省心，该想到的曾玉平都会想到。
杨若儿有点排斥。
二代的身份对杨老师来说其实是个困扰。
她不喜欢别人说她的家世，更不喜欢利用家里的资源。
她走到今日一路考名校，进高校当老师，全凭自己的本事，没动用家里任何面子。
但奈何“二代”的光环一直笼罩着她。
杨若儿：“我……找个机会和我爸说说吧。”
曾玉平：“是的，你和杨老先说一说。回头我会以我们岭南工学院计算机系的名义邀请杨老担任这个项目的专家顾问。”
杨若儿没办法，只能答应。
曾玉平思考着，又说道：“小聂同学，我刚刚查了有关电路板生产的资料，我想到一个问题。在发明实验的阶段，你可以自行设计和制作电路板，但是如果完成发明，投入生产呢？生产设备怎么解决？或者说，如何实现量产？”
姚小聂笑笑。
曾玉平果然不满足于发明出汉卡，他还想到完成发明之后的量产问题。
对于曾玉平来说，他作为计算机系副主任，他的任务和成绩主要在于汉卡的发明。
完成发明之后的生产问题，他没必要关注。
毕竟建企业，搞生产，这不是他一个高校里面的“官”该管的。
搞生产，搞创收，难度大，还可能涉及经济问题，何必冒险呢？
姚小聂：“关于汉卡的生产问题分两块。第一块是EPROM，进口EPROM之后，我们可以自己将驱动程序、运行程序、字库录入进去。第二块就是电路板，我们没法自己搞设备搞厂房来进行生产，只能找代工。”
曾玉平：“那么代工的问题怎么解决？”
姚小聂：“国内目前能做电子电路板代工的部门都在京城，而且原本都是国营军工厂，给他们做代工的话，良品率估计达不到70%，这会坑死我们。”
曾玉平：“那国内是没法生产了？”
姚小聂：“香江可以。香江的电子代工厂技术水平世界一流，良品率能达到98%以上。”
1984年的香江可不是日后那个被房地产金融绑架的香江。
香江起家靠的是轻工制造业。
目前香江正处于依靠轻工制造业完成积累，开始向发达经济体迈进的过程。
要成为发达经济体，香江就必须完成产业转型，将劳动密集型的轻工制造业升级为高附加值的高新技术产业。
这个高新技术产业主要是电子工业。
所以目前香江的电子代工业很强。
亚洲四小龙的发展路径基本相似，靠劳动密集型产业起家，转向以电子工业为主的高新技术产业，跻身发达经济体。
进入21世纪，棒子、弯弯、坡坡的电子工业都发展迅猛，在世界电子产业分工链条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三星、台积电等等，都是该经济体的产业支柱……
可惜香江的电子工业在80年代末掉队了，从此香江的发展路径与三小龙分野。
根本原因在于香江背靠大陆，通过利用国内的廉价劳动力、再辅以转口贸易，赚钱不要太轻松，所以香江躺着也能吃饱，失去进行产业升级的动力。
泡沫当不了饭吃。
产业才是命脉！
产业才是命脉！
产业才是命脉！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曾玉平：“去香江代工？这……可行吗？”
姚小聂：“在香江找代工的成本并不比去京城高，香江电子代工产业成熟，生产效率高，再计算上良品率，可能还比京城代工便宜。”
曾玉平：“但是外汇，进出口批文，这些问题怎么解决？”
姚小聂：“其实就是找路子的问题，找到对的路子，这些问题都能解决。我记得，杨老师有亲戚在香江。”
杨若儿愣住。
怎么又扯上我了？
杨若儿：“我……小姨在香江。”
曾玉平拍脑袋：“我想起来，你小姨和你母亲一样是战士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嫁到香江去了。”
姚小聂：“嗯。而且嫁的是个富商，所以这个路子的问题，找杨老师的小姨都可以解决。”
曾玉平连连点头：“太好了。看来这个事情亟需杨老师的协助。”
杨若儿一脸懵。
继老爹之后，小姨也给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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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完成创业团队的组建
姚小聂：“主任说得对，这个事情没有杨老师是做不成的。不止汉字字库和电路板代工需要杨老师出力，哪怕在实验发明的阶段也需要杨老师的协助。我们要研制出汉卡来，得买材料吧？要买覆铜板、高标铜线、电阻，还要买实验用的EPROM，这些东西，都只能去香江买，还是得用杨老师的关系。还有我要编程，杨老师家有一台最新的IBM286电脑……总之，做汉卡的每一个步骤都离不开杨老师。”
杨若儿：“………………”
曾玉平：“杨老师听清楚了吗？汉卡这个项目是中科院下发的国家重点项目，不仅是系里的重要任务，更是学院的重要任务。这个光荣的任务我们学院接了，岭南大学也接了，我看这一次有姚小聂同学的这个发明，我们能压过岭南大学一头。所以，为系里争光，为学校争光，你必须全力协助配合姚小聂同学！”
姚小聂：“曾主任，我向系里申请，请你当我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和总顾问，请杨老师当我的指导老师。”
曾玉平考虑一下。
姚小聂的这个发明专利书白纸黑字，已经将这项发明的创意和技术方案陈述得十分完善，接下来主要是实验实操的问题。
也就是说，这个汉卡产品如果能够顺利做出来，那就是属于姚小聂个人的发明。
因为这个发明完全由姚小聂自己完成，没有占用系里的资源，所以这个发明目前与计算机系是没有关系的。
姚小聂虽说是岭南工学院的学生，但是他不一定要把这个发明交给学院。
他可以把这个发明交给中科院，或者卖给民间。
当然对于姚小聂来说，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下，将这个发明交给母校，是较为正常的选择。
但姚小聂可以选择学院的任何领导当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甚至可以直接找院长。
姚小聂选择让他曾玉平担任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和总顾问，这是给他面子。
曾玉平接了这个项目，就等于是他将这个项目交给系里作为科研成绩。
妥妥的一项重要成绩。
曾玉平：“我马上向系里申请，由我来担任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和总顾问，由杨老师担任指导老师。我会全力帮助你的研发工作。”
杨若儿：“主任，我还要负责五四青年节联欢晚会的筹办工作，我怕没时间……”
曾玉平：“杨老师，筹办晚会与研发汉卡有可比性吗？你要掂量清楚，研发汉卡是国家交给我们学院的重要任务。晚会的事情，还是你负责，不过你挂个名就行了，具体事务我会安排其他老师去做。”
杨若儿无奈：“好的，我会尽力配合。”
杨若儿不是对研发汉卡这事没兴趣，她也想做出成绩。
她心存排斥，主要是因为她觉得姚小聂已经把发明做出来了，她此时挂个指导老师，名不副实，有摘桃子的感觉。
而且这事情还得动用她家里的关系，她不愿意靠家里的背景做事。
曾玉平兴奋地敲着桌子，说着：“这事情非常好，顺利的话，还能建立企业，生产创收……姚小聂同学，目前最紧要的是，全力完成汉卡的实验发明工作，你需要系里给你提供什么帮助？”
姚小聂：“当然是经费。”
曾玉平：“你需要多少经费？”
姚小聂：“至少3万吧。”
曾玉平：“………………”
杨若儿：“………………”
曾玉平：“小聂，你知道我们系一年的经费才多少钱吗？”
姚小聂当然知道。
今年系里的经费有十万就不错了。
他一下子要3万，系里面当然是拿不出来的。
他就是希望系里面拿不出来。
系里面如果出了研发经费，计算机系可能就会对汉卡的发明专利的归属权有想法。
毕竟谁出钱谁是大爷。
他打算让系里出人出地方，出钱就算了。
姚小聂必须完全掌控汉卡的发明专利，这是他日后创办计算机企业的话语权所在。
合作的过程是利益博弈的过程。
姚小聂要利用学校的资源实现他的理想，他也会给学校利好。
但他也要坚守自己的利益，像研发专利这种事情，就分毫不能马虎。
姚小聂掰着指头算着：“买10片用于研发实验的EPROM，要4500元，加上覆铜板等配件，大约要3000元，还有吃喝拉撒加差旅费，2500元，这一共一万了。还有一个大头，是购买将数据写入EPROM的写入器，要2万。一共3万。”
曾玉平没想到要这么多经费。
他硬着头皮说道：“这么多经费，系里是给不了的。我想最多拨500块钱……”
姚小聂：“主任，500块钱能买一块EPROM。没关系，我不要系里面一分钱，这研发经费我自己赚。”
曾玉平一脸惊诧。
姚小聂：“最近学校里面不是有人告我搞投机倒把吗？其实我是在赚研发汉卡的经费。”
姚小聂把回收翻新手表、收音机的生意和曾玉平坦诚说了。
曾玉平听得一愣一愣，说道：“所以说后生可畏……”
姚小聂：“我只向系里面要一个协助。”
曾玉平：“你尽管说。”
曾玉平听着姚小聂不要系里一分钱，所有科研经费都自己赚，他越发觉得矮了一头。
事情姚小聂全办了，还要他们计算机系做什么？
不能显得他们太无能啊。
姚小聂：“5年前的春天，总设计师在南边画了一个圈，成立经济特区。我希望曾主任也可以给我画一个圈，这个圈里面的人、财、物由我们自由支配，若非触犯法律法规，学校不要干预我们的工作。我们会在这里建立我们的实验室和产业基地，保证把汉卡做出来。”
曾玉平：“你这个要求很大胆。”
姚小聂：“上个月，就在花城，总设计师说了：鹏城的发展和经验证明，我们建立经济特区的政策是正确的。创新创业最需要的就是自由度和自主权，给我们一个特区，放手让我们干，我们保证做出成绩。”
曾玉平：“你想要哪一块地方？”
姚小聂：“学校西边，黑石屋那栋小楼，还有周边大约一千平米的地方。”
曾玉平：“我尽量争取。”
这年代资源贫乏，观念保守，大学生要在学校里面拿一块地创业，还不给学校干预，这是非常大胆的。
不过姚小聂知道以曾玉平的作风，他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姚小聂：“还有人手。5栋309宿舍，包括我在内的12名男同学，请主任批准我们自由安排上课时间，不受考勤规定限制。”
曾玉平苦笑：“你们连考勤都不顾了，这违反了学校最基本的规定。”
姚小聂：“那请学校给我批三万块经费？”
曾玉平：“你们保证每个同学完成一半以上的出勤率，我就尽量帮你们兜着。”
姚小聂：“可以。”
曾玉平：“还有什么要求吗？”
姚小聂：“暂时没有了。”
曾玉平：“那就先这样，加油干，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不在办公室就去我宿舍找。杨老师，要全力帮助指导小聂，积极落实工作……”
姚小聂和杨若儿走出办公楼。
姚小聂看看午后的日光，长长舒了口气。
进展顺利。
上头有曾玉平兜着，身边有杨老师协助，底下有11只牲畜驱驰。
齐活。
至此，他完成创业团队的组建。
第二十二章：创业基地
姚小聂带着牲畜们，骗杨老师上船，与曾玉平建立共同利益，在学校里面组建创业团队，这并不是一时之计。
在他的规划中，母校是他最主要的背景靠山。
他接下来要做的一系列事业，都要依托着母校来做。
江湖险恶。
没有强大的背景资源支撑，会非常难混，把事业做成的难度也会更高。
此时让姚小聂飘到社会上去，他还是得花时间建立自己的势力。
前世那些一重生就怼天怼地各种牛X的重生文都是扯的。
每个时代都不乏牛人强人，哪能让你随便牛X？
你在外面搞个小公司搞回收翻新试试？
人家竞争不过你还能抢你，抢不过你还能拿小板砖深更半夜猫街边小角落暗算你。
但我是岭南工学院的校办营业部在搞回收翻新，你敢动我试试？
学校找工商，找公安，找武装部，必须灭了你。
还有搞发明这个事情，你去社会上搞出个汉卡试试？
你今天搞出来，明天就给人抄袭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什么发明专利书，其实没卵用。
或者说，发明专利书只有拿在岭南工学院手上才有用。
如果给抄袭了，岭南工学院可以往中科院告，往版权局告，往教育部告，必须让京城一家大佬发个函下来主持公道。
这就是官方背景的厉害。
从1984年开始，华夏大陆涌现大批计算机企业，这些企业大部分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最早获得成功的一是联想，二是北大方正。
这两家企业一家是由中科院计算机所创办，一家是燕京大学的校办企业。
都有极硬的官方背景。
这足以说明问题。
姚小聂前世在岭南工学院混了许多年，太熟悉这高校里面的门道，混起来轻车熟路。
而且岭南工学院作为华南最强的工科院校，虽说目前穷了点，但官方资源还是很强大，人才库也很扎实。
官方的背书。
人才的输送。
这是两把利剑。
母校给他当靠山，他给母校创成绩创收入。
互利共赢。
多好。
姚小聂对创业至今的成果表示很满意。
杨老师：“姚小聂。”
姚小聂：“嗯？”
杨老师：“既然汉字扩展卡这个发明是系里亟需的，曾主任又给我下了任务，那么我会做好身为指导老师的工作，尽力帮助你。”
杨若儿已经调整了心态。
虽然她还是排斥动用家里的人脉资源。
但是既然发明汉卡对国家有很重要的意义，系里也非常重视这个事情，那么她还是得尽职尽责完成系里交给她的任务。
至于她觉得自己当指导老师名不符实，那就应该付出努力，让她这个指导老师名符其实。
姚小聂：“谢谢老师，我们一起努力。”
前世杨若儿当了姚小聂四年的辅导员，姚小聂毕业后留校任教，还与杨若儿当了一年同事。
所以姚小聂很了解杨若儿。
小杨同志聪明、正直、能力强，懂管理也懂技术。
绝对是个好帮手。
还长得漂亮。
放旁边瞅着心情都好些。
当秘书再合适不过。
虽然小杨同志还是有些高冷，端着老师的架子。
不过好歹给弄上船了。
考勤问题也解决了。
真好。
杨若儿端着老师的口吻：“我们去饭堂吃饭，顺便说说后面的工作。”
姚小聂：“可是都2点了，饭堂收市了，我们去买几个馒头凑合吃，行吗？”
杨若儿：“可以。”
他们一路往饭堂走去。
杨若儿：“下一步的工作，怎么安排？你说要用我家的电脑，我得回去和我爸妈商量，那是省作家协会给我爸配的，属于公家财产，按理说不能随便使用。”
姚小聂：“用电脑的事不急。杨老师，你觉得我们目前能做什么？”
杨若儿：“先研究电路板？还有编程的工作？”
姚小聂：“电路板线路图画是能画，但没有原材料，画出来也做不出来。编程、建立汉字字库这些工作，都必须等汉卡的硬件试验件做出来才能操作。”
杨若儿：“所以要先做硬件，做硬件就要先买材料？”
姚小聂：“对，要买EPROM和写入器，还有做电路板的覆铜板、高标铜线、电阻……”
杨若儿：“所以……”
姚小聂：“所以当务之急是：赚钱。”
杨若儿：“靠你那回收翻新的生意赚钱？”
姚小聂：“对。我和曾主任说的3万块钱只是研发阶段所需的经费，如果投入生产，还要购置计算机等设备，需要更多投入。目前这么干赚钱太慢，必须扩大生产规模，创新商业模式。所以我和曾主任要一个特区。”
姚小聂来到饭堂的面点窗买了四个馒头。
姚小聂：“我们先去黑石屋看看。”
他们一路往西边走去。
学院西边偏僻荒凉。
这年代学院规模不大，西边的土地还没开发利用，到处是杂草。
在一片绿树中间，有一栋红砖蓝瓦、像古堡一样的房子。
这就是黑石屋。
这栋房屋是民国时期灯塔国人修建的，原本是招待外宾的寓所，已经荒废多年。
他们来到黑石屋的门前，只见砖墙斑驳，一片狼藉。
杨若儿：“这是危房，不怕危险？”
姚小聂：“没关系的。不发生6级以上地震就没事。”
四十年后，这幢建筑还在，翻修之下还坚固得很。
姚小聂和杨若儿绕着黑石屋看了一圈。
杨若儿觉得这房子虽然破旧，但建筑结构大体上还是稳固的。
姚小聂很满意。
如同他印象中，这栋别墅型的建筑内部高大宽阔，正适合创业使用。
虽说现在看起来残破，但修缮一下就是一幢漂亮的小洋楼。
而且这里地理位置紧临学院西门，方便他们创业团队对外界做业务。
姚小聂：“就是这里。有这里作为创业基地，生产效率可以提高，模式也容易创新。”
杨若儿：“学校还没答应把这里给你用。”
姚小聂：“这地方都荒废了，我拿出汉卡的发明书，要这破房子的使用权，学院没付出任何成本，不会不答应的。”
姚小聂和杨若儿坐在黑石屋门口的台阶上，啃着馒头。
杨若儿：“你要将这里当作基地，得修缮个够呛。”
姚小聂：“这倒好办，牲畜有的是力气。”
杨若儿叹道：“不容易……”
姚小聂和杨若儿排排坐，晒着春日午后的阳光。
姚小聂吹着微风，看着侧前方女孩的裙摆微漾。
再转头看去，女孩暂时放下了架子，嘟着嘴一边啃馒头一边抿着随身带的水壶。
长长的睫毛泛着金色。
肌肤在日光下白得发光。
青春的滋味，真美好啊。
杨老师忙咽下一口馒头，立即又端起架子：“你看什么？”
姚小聂：“水给我喝一口？”
杨老师：“………………不行。”
姚小聂：“我不对嘴。”
杨老师：“不行！”
姚小聂：“我噎着了怎么办？”
杨老师：“姚小聂！我郑重警告你，你平日里少花言巧语的！我是你老师，你最好放尊重些！”
第二十三章：成立技术服务部
姚小聂咂巴咂巴嘴。
这年代的女孩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容易当真。
玩笑不能随便开。
土味情话也不能随便乱说。
姚小聂叹道：“我们还是来谈几个亿的生意吧。”
杨若儿：“什么几个亿的生意？”
姚小聂：“我给你几个亿啊。”
杨若儿：“？？？”
杨若儿警惕地瞪着姚小聂。
姚小聂：“杨老师，你接下来要准备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杨若儿没好气：“什么事？”
姚小聂：“我们要在这里成立一个技术服务部。你向系里打个申请报告，再通过系里报到学院去。就说我们为了完成国家托付的研制汉字扩展卡的任务，需要成立一个技术服务部，用于积累科研经验，帮助科研工作，并服务社会，为四化建设添砖加瓦……等等，总之说一堆好听的。”
杨若儿：“这是为了扩大回收翻新业务？”
姚小聂：“嗯。提高生产效率，创新商业模式，都需要成立一个有学校背景的机构，技术服务部这个定位比较合适。”
这个年代市场经济普及不久，社会上各种经济制度还没完善，工商、税务等社会经济管理机构还不健全，经济生活的许多方面保留着计划时代的色彩。
就比如大型国营企业可以设置自己的营业单位，这些营业单位的业务、财务、人事等各方面由国营企业自行管理。
比如大型国营厂里面学校、医院、经销社一应俱全。
同理，岭南工学院也有权设置学校内部的营业单位。
杨若儿：“但是你用这个校办机构赚钱，这会出问题的。”
姚小聂：“所以申请报告里不能提到赚钱的事，必须说成我们成立这个技术服务部是为了科研和服务社会，没有盈利目的，不涉及任何经济问题。”
杨若儿正色，严肃道：“姚小聂，你在学校里面卖手表都被告投机倒把，你以科研为名，申请一个校办机构给自己赚钱，你想别人会怎么告你？挖社会主义墙角？”
姚小聂：“那是以后的事情，先把名头申请下来再说。”
杨若儿：“不行！去年年广久的新闻你不知道吗？你悄悄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就算了，打出学校的名头去赚钱，性质是不一样的！”
姚小聂：“你写申请报告，我来签字就行。”
杨若儿：“你少给我耍花招，你签字什么意思？你一个人担责？不行！作为你的指导老师，我有责任制止你的不当行为！”
姚小聂：“………………”
杨老师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傻子瓜子年广久的争议去年年底惊动了总设计师。
华夏第一倒爷牟其中刚刚因为生产和倒卖座钟被以“投机倒把，牟取暴利”的名义抓进去。
不过姚小聂清楚历史大潮浩荡向前，波折只是暂时的。
小杨同志会反对他，这是好事，说明小杨同志有责任感。
成立技术服务部的确会带来一定的风险和压力。
但有风险才有机会。
姚小聂不认为那些保守势力反对势力真能拿他怎么样。
姚小聂只是不想花工夫去打他们脸。
打疼手，还花时间。
反正技术服务部是必须成立的。
但是既然小杨同志这么坚决反对，那就没必要和她对着干。
小杨同志不从，就生米煮成熟饭，让她不得不从。
姚小聂的意思是，小杨同志不同意申请技术服务部，他就自己打着技术服务部的名头开始做生意，技术服务部的生意做起来了，这个技术服务部的存在已经是事实，再让小杨同志补个申请报告。
杨若儿：“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姚小聂：“没有没有，老师您说得对，我同意。”
杨若儿满是怀疑地看着姚小聂。
姚小聂：“老师，那我们就定下来，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赚钱。我下一步的工作是让我的室友们过来开始修缮这里，把这里修整成我们的创业基地，把回收翻新业务搬到这里来。你先去帮帮曾主任，他那边帮我们申请‘特区’，想必也有不少报告申请要写，然后你还得交接一下你手头的工作。你先去忙，看看明后天我们再碰头。”
杨若儿同意。
他们走回东边校区。
杨若儿回办公室。
姚小聂则直奔教学楼。
姚小聂来到第一教学楼，二楼综合大教室。
计算机系八十多名同学正在上课，吴教授在讲台上敲着黑板。
姚小聂从前门探进教室。
话说他自从重生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进教室。
姚小聂：“吴教授，我找几个同学。”
吴教授：“姚小聂，难得你大驾光临。”
欧阳建军、高呈林、张晓斌、侯子强等11个室友都在里面，他们瞧见姚小聂来，都愣了愣。
姚小聂一招手，牲畜们犹豫一下，全部站起来，呼啦啦跟着姚小聂出来。
姚小聂：“我和曾主任说了，曾主任同意，你们只需要完成一半的出勤率，其他时间随我们安排。现在跟我走，我们干大事去。”
高呈林：“走！”
张晓斌：“走！”
欧阳建军：“吴教授，我们请个假……”
他们蜂拥而逃。
留下吴教授在那里傻眼。
姚小聂带着他们来到黑石屋。
牲畜们参观一圈，来到门口集合。
姚小聂：“大家都看过了，这房子的空间高大宽阔，而且这里出去就是学校西门，我们在这里和外面做生意非常便利，所以这里作为我们的创业基地是十分理想的。”
欧阳建军：“对。这房子是小洋楼，以前应该是贵宾才能住在这里面。”
高呈林：“里面的结构布局很好，有很多空间可以利用。”
姚小聂：“但是这房子需要修缮，首先是水电，管线要重新铺，我们不能等学校的水工电工来弄，全部事情都得由我们自己来弄，我们要去买水管电线，然后排管布线，这是第一步工作，谁来负责？”
欧阳建军：“晓斌来吧。他有亲戚在市二建设局。”
张晓斌：“我姑丈在市二建，我能买到管线材料，我来负责吧。”
姚小聂：“你有亲戚在市二建，那么门窗这些防盗装修材料，你也可以拿到吧？”
张晓斌：“应该可以。”
姚小聂：“很好。那么装修器材的采购就全部交给晓斌。你估算一下要多少预算，报个数，来我这里领钱，多退少补。”
张晓斌：“没问题，排管布线，还有其他装修的工作，全都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十四章：华芯
张晓斌是个壮实又心思活泛的男生，各方面能力都很强。
姚小聂：“很好。那么第二步，就是防盗和装修，门窗要安装好，锁头要配严实，保证安全。这些工作全部由晓斌负责。”
张晓斌：“明白。”
姚小聂：“第三步，内部整修，将这里改造成我们回收翻新的业务基地，我们要扩大业务，提高效率，要添置大量设备工具和各式零配件，还有桌子椅子，把该买的都买回来。猴子的技术最全面，猴子来负责这个事情吧。不过这事要花力气，还要和外头打交道……向阳，你和猴子搭档吧，技术上你多听猴子的，其他事情猴子多听你的。”
侯子强技术能力强，但是心眼窄，不太会做人，要派个合适的人配合他才能发挥出他们的能力。
巩向阳是北方汉子，高大强壮，看似木讷，但其实精明灵巧会做人，和谁都处得来。
巩向阳笑笑：“没问题，我和猴子一块，保证完成任务。”
姚小聂：“第四步，是这房子周边的整修，要将杂草铲掉，把积水的地方填平，还有这条通向西门的砖头路要弄平整，缺砖头的地方要找砖头补上。路通财通，一定要把路修好。”
周年丰主动说道：“这花力气的活，我来吧。”
周年丰是农家子弟，朴实，善良，勤奋，可靠，是姚小聂计划中一个可以倚重的人。
姚小聂：“很好。乃群、晓磊，你们辛苦些，和年丰一起干。”
吴乃群：“明白！”
陈晓磊：“交给我们吧！”
姚小聂：“工作就是这四个方面，分四组进行，现在定下来如何分组分工，大家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
牲畜们的荷尔蒙被彻底激发出来，他们创业热情高涨，摩拳擦掌，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
姚小聂落实了分组分工，说道：“那就这样安排。建军是总负责人，负责统筹工作，还有具体的人手调配。落实完工作，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
牲畜们听姚小聂这么说，都安静下来。
姚小聂看看长空，夕阳西下。
姚小聂：“西边日落，东边日出，天道有轮回，我们很幸运，处在东方日出的时候。时代给了我们机会，我们要好好把握。我宣布，我们要在这里成立一个技术服务部，我们将从回收翻新的业务开始，先做汉卡，然后做芯片，从计算机产业开始，建立世界顶级的高科技企业！”
姚小聂的语调不高，语气更是有些轻描淡写。
但是这些话他是深思熟虑过，在心里转了无数遍的。
这个时代华夏的计算机产业刚刚起步。
东瀛正在经济领域高歌猛进，在芯片产业打得灯塔国人喘不过气，灯塔国正准备对东瀛发动大规模贸易战。
毛熊距离轰然倒下还有7年。
时代风云变幻，如果知道历史的方向，还有计算机科技产业的发展方向，华夏在科技领域是有机会更早地崛起的。
牲畜们沉默着。
他们不太能理解姚小聂的意思，一时有点懵，而且荷尔蒙一下子有点不够用。
欧阳建军看着大伙都不说话，他问道：“老姚，我们的技术服务部叫什么名字？”
姚小聂：“华芯。”
牲畜们激动起来。
“好！我相信老姚！我跟你干！”
“老姚，算我一份！”
………………
虽然牲畜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方向，但是这种热血和理想击中他们年轻的心。
姚小聂知道他说的这个理想目前对于牲畜们来说有点太过远大了。
没关系，用行动和事实说话吧。
姚小聂：“大家一起努力。开工吧！”
高呈林叫起来：“喂！老姚，我做什么？你没给我安排！”
姚小聂：“你等会儿再说。”
牲畜们立即按照分工开始行动。
张晓斌带着一个同学立即出发，去岭南市第二建设局找他姑丈。
侯子强和巩向阳则去学校隔壁的工信部电子第五研究所采购所需的电子设备和零配件，然后他们还要跑一趟顺德去买桌椅。
周年丰、吴乃群、陈晓磊等则开始着手整修房子。
姚小聂找来一块砖头，哐当一声把房子大门生锈的锁头给砸开。
牲畜们破门而入，开始清扫房子内部。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
高呈林一直等在一旁，看姚小聂终于闲下来了，他走过来，非常不满道：“老姚，你什么都不安排我做，你什么意思？”
姚小聂：“没给你安排这些工作，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高呈林：“你别忽悠我！虽说我技术是不如猴子他们，但装水电，卖力气，搬搬抬抬，我总可以吧？你别瞧不上我！”
姚小聂笑道：“高部长，您多虑了。谁敢瞧不上您啊。”
这个时候谁都想不到，日后高呈林是宿舍里面混得最好的一个。
而且不是一般的好。
他这人的特点是碎嘴，话多，脑子非常灵光，但略略有坑。
高呈林毕业后分配到区政府办公室技术科。
比起留校任教的、分配到研究所的，高呈林这个分配属于没单位肯要、相当凑和的。
所谓区政府办公室技术科，其实就是电工。
但高呈林在政府里面混得如鱼得水。
他那碎嘴话多，脑子有坑的毛病，在单位里面转变成处事圆润、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很快被单位领导视为有前途的小伙子。
而且高呈林长得帅，他和办公室一个城里的女孩看对了眼，处了对象。
高呈林本来只是想找个城里女孩，解决一下住房问题，谁知道那女孩的爹妈都是省委的，她伯父还是京城海里头的。
要命的是，伯父还很看得起这个侄女婿。
小伙子理工名校毕业，一表人才，人情练达，能屈能伸。
值得培养！
自此高呈林青云直上。
到姚小聂重生前，高呈林已经官至四品，还有机会再进步一把。
姚小聂前世也算混得不错，但是见到高呈林，还是得捧捧臭脚意思一下。
高呈林日后能混到这个高度，自是有他的特长。
19岁的高部长，最突出的本事就是，脑子非常灵活，擅长变通，而且长得帅，会说话，会来事，特别是会哄异性。
简单来说就是，处事灵活，公关能力强。
这种特长是值得开发利用的。
在姚小聂看来，高呈林是值得信任的。
虽说19岁的高部长脑子有坑，但是高呈林心思清楚得很，大事不糊涂。
高呈林：“你要我做什么？直说。”
姚小聂：“上次你问我要买一块手表，说你有一个老乡在印刷厂，想送给他？”
高呈林：“对。”
姚小聂：“我有些东西要印刷，你挑块合适的表，去送给你老乡，然后和对方说说，帮我们印些东西。”
高呈林：“这……能行吗？那是公家印刷厂。”
姚小聂：“你老乡做什么岗位的？”
高呈林：“管油墨的。”
姚小聂：“那没问题啊，印刷机就在他手上。”
高呈林：“那我试试吧。”
姚小聂：“这事情要马上办，我们这就挑块表，一起去找你老乡。”
第二十五章：高部长的青梅竹马
姚小聂和高呈林回到宿舍，找出翻新的表挑着。
姚小聂：“就这块天美时吧。”
高呈林：“这块市面价要卖两百呢？”
姚小聂：“没事，我们要印的东西多，当是给你老乡卖个人情。”
姚小聂和高呈林骑着二八大杠离开学校，前往印刷厂。
花城市第一印刷厂就在岭南工学院南边隔着一条马路，近得很。
他们来到印刷厂门口，高呈林和门卫说道：“您好，我们找郭尼娜。”
门卫放他们进去，他们来到印刷厂厂房。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厂里面已经下班了，厂房还零星有人在加班。
高呈林进去探头探脑找了一番，把他老乡带出来。
姚小聂看到那老乡，愣住了。
只见那是一个高挑的金发女孩，女孩肤白碧眼，个头有一米七二三，虽然穿着工装，但掩饰不住健美漂亮。
姚小聂觉得这金发女孩看着像北方的东斯拉夫人。
他很快反应过来。
高呈林的老家是黑省伊春，那里紧靠北方毛熊，有很多东斯拉夫人混血。
这女孩显然就是混血儿，而且长得七八成像东斯拉夫人，咋一眼看过去是个外国人。
高呈林有些兴奋：“老姚，这是郭尼娜，我老乡。娜娜，这是老姚，我室友，也是我大哥！”
郭尼娜大方地向姚小聂伸出手，说道：“姚大哥，你好。”
姚小聂握了握郭尼娜的手。
高呈林絮絮叨叨地说着：“老姚，我和娜娜打小一块长大的，用你们南方人的话说，就是青梅竹马。娜娜的爸爸以前是东北抗联的，打跑鬼子后娶了娜娜的妈妈，十年前，娜娜的爸爸调到岭南军区来，娜娜也跟着来了。娜娜，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特别有本事的大哥，他带着我们做手表生意，能赚好多钱，下个月我们就有分红……”
姚小聂：“你大老远从东北考到花城来，不会是为了……”
高呈林露出羞涩的笑容，说道：“对，我是因为娜娜才考到这里来。”
郭尼娜给姚小聂鞠了个躬。
郭尼娜：“姚大哥，谢谢你对呈林的照顾。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
姚小聂：“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同学，理应相互照顾……呈林，东西呢？”
高呈林拿出那块天美时，送给郭尼娜。
高呈林：“这是我们翻新的手表，给你戴着玩吧。”
郭尼娜：“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们的礼物。”
姚小聂：“我们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这块表当是我们表示感谢。”
郭尼娜：“你们要我做什么？”
姚小聂：“我们要印点东西，一个是做两幅招牌，一个是印一万张传单。”
郭尼娜：“这个好办，要怎么印，你写下来。”
姚小聂一边在纸上比画着：“招牌一横一竖，都写‘岭南工学院·华芯技术服务部’，横的2米乘1.2米，竖的4.8米乘2.1米……传单用A4纸，写：岭南工学院华芯技术服务部，高价回收手表、收音机等电子产品，地址花城五山路岭南工学院西门内50米……”
郭尼娜估算一下，说道：“这个印量好办，今晚正好要出一批A4纸的单子，我把你的单子加进去，招牌的话要明天晚上才能拿到。你们不用给我送礼物，你们这个单子我算一下，给20块钱吧，我报给车间主任，当是一笔外接的活。”
姚小聂：“那好，那就谢谢你了。我们明天一早就来拿货。”
姚小聂掏出20块钱交给郭尼娜。
他们离开印刷厂。
姚小聂：“呈林，你不是说你老乡是男的吗？”
高呈林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是怕你们说我整天惦记女人吗……老姚，我得谢谢你，你带着我们做生意，给我们分红，下个月我有钱了，就能帮助娜娜。娜娜的处境挺可怜的，她爸三年前走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边，无依无靠，虽说分配了个印刷厂的工作，但是周围的人瞧她是个洋人，经常排挤她，她天天值夜班，辛苦得很……她本来想着回东北老家去，但我有钱了就可以帮帮她，说不定她就不用回去了……”
在80年代，一个“北方毛子”在南方受到的社会压力要比以后大得多。
姚小聂觉得，他好像在改变一些原本不该改变的事情……
姚小聂：“呈林，你要珍惜你的大好前程。”
高呈林：“老姚，我这心事没跟别人说过，我心里只有娜娜，我想和她过日子……”
姚小聂：“你是惦记人家身子吧。”
高呈林羞涩地笑了：“别把我说得那么庸俗，我和娜娜从小好到大，我们是真心的。”
老姚想说大洋马其实……
反正那尺寸，还有体毛……
姚小聂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由他吧。
~
姚小聂和高呈林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印刷厂。
郭尼娜已经将一万张传单用油布纸扎扎实实包装捆好，等着他们来取。
姚小聂接触下来，觉得郭尼娜做事认真负责，为人大方得体，看得出心地挺好，确实是个好女孩，还有些熊族人特有的豪爽泼辣，不怪高呈林惦记着她。
看来高呈林前世虽然情深义重，但敌不过命运催逼，郭尼娜还是回东北去了。
从此高呈林喝下忘情水，娶了后来的老婆，成了日后的高部长……
姚小聂和高呈林搬着传单回到创业基地。
大家正热火朝天地干着。
周年丰一伙已经将房子前后清扫一遍，废锈的铁门、铁窗都被卸下来了。
张晓斌的姑丈一大早就开着大解放将水管电线、铁门铝窗、石灰腻子、灯管等装修用料和器材拉过来了。
装修工作正式开始，牲畜们动手排水管布电线、装修门窗。
牲畜们都是学工科的，干这些活不成问题。
姚小聂指导了一会儿装修工作，看看方向大致不差。
姚小聂：“呈林，向阳，年丰，你们三个过来。给你们一个任务，看到这叠传单了？去市里面发传单，我选了三个地方，荔湾的长寿路、陈家祠一带，越秀的中山纪念堂、越秀公园一带，还有花园酒店、白云宾馆一带……”
姚小聂交代了工作，高呈林、巩向阳、周年丰各带着传单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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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华芯技术服务部挂牌成立
用发传单的方式进行宣传，是姚小聂业务创新的一部分。
这年代派传单这个宣传手段还是很新颖的，宣传效果应该不错。
传单上打出“岭南工学院华芯技术服务部”的名头，而且地址在岭南工学院里面，这能带来很高的可信度。
在社会上的人看来，大学里面的技术服务部，总不能骗人吧？
姚小聂安排好装修和派传单的工作，就带着欧阳建军和高呈林一起前往梅花村大院。
姚小聂打算将梅花村的业务交给欧阳建军和高呈林。
现在技术服务部搞起来了，汉卡的项目也上马了，姚小聂的事情多了很多，没法再像以前一样去梅花村修电器和收货，所以要把原先的工作分配出去。
梅花村大院的维修和回收的业务还是要维持着，毕竟那里名声已经打开，还是有不少货源。
这里的业务让欧阳建军和高呈林搭档来完成应该合适。
至于天光墟的业务，姚小聂同样打算让欧阳建军和高呈林一起负责。
维持天光墟这个卖货渠道是目前工作的重要一环。
后面如果华芯技术服务部的回收翻新业务做起来，需要更加依靠天光墟这个销路。
因为在天光墟卖货低调隐秘，不会被人发现。
如同杨老师担心的，他们在学校里面打出学校的名头搞业务赚钱，等到被发现，一定会被人告状。
姚小聂可以选择通过华芯技术服务部的名头卖翻新货，但这样就太大张旗鼓了，会更加落人话柄。
必须想法子掩人耳目。
这个法子就是：让最信任的欧阳建军和高呈林拿着翻新的手表、收音机，深更半夜悄咪咪去天光墟卖货。
这样他们搞回收业务赚钱没有？怎么赚的钱？赚了多少钱？
除了内部人员，外人无从知晓。
外人之只看到华芯技术服务部收货，但看不到他们赚钱，这样麻烦会小很多。
欧阳建军稳重，可以把控局面。
高呈林最能说，善于变通，处事灵活，干销售绝对是一把好手。
他们俩搭档从回收业务干到销售业务，正好合适。
天光墟的业务欧阳建军跟着姚小聂做了几天，已经熟悉了，可以让欧阳建军带着高呈林上手。
姚小聂和欧阳建军、高呈林一起来到梅花村大院，摆下小摊。
姚小聂带着欧阳建军和高呈林去和警卫亭的陈大叔打了个招呼，以后多数时候是他同学在这儿。
陈大叔爽快地答应了。
姚小聂带着欧阳建军和高呈林做了一个下午，他们很快上手。
傍晚，他们三人返回学校。
他们回到创业基地。
张晓斌已经按照姚小聂的吩咐，领着同学去印刷厂将两大块招牌运回来。
郭尼娜也来了，高呈林高兴得很，领着郭尼娜在创业基地到处参观。
姚小聂：“都过来，先把招牌吊上。”
同学们齐刷刷聚过来。
他们在房子正门的上门框上面打上钉子，然后七手八脚将2米乘1.2米的横匾吊起来，挂在门框上。
“岭南工学院·华芯技术服务部”十二个黑底白色的正楷大字十分醒目。
姚小聂：“那么今天，华芯技术服务部就正式挂牌成立了！”
众人欢呼起来。
众同学看着这名头响亮的招牌，满怀憧憬，满怀激动。
高呈林和郭尼娜站在人群里，俩人也都高兴地拍着掌。
姚小聂：“现在去西门，把竖匾立起来。”
众人来到学院西门。
学院西边还没开发利用，西门的大铁门、连同围栏都锈迹斑斑。
西门平日里是一直锁着的。
姚小聂拿着铁锤把西门的铁锁砸开，私自把西门打开。
姚小聂：“我们低调行事，白天把门打开，入夜就把门锁上。”
然后他指着西门门内的一侧，说道：“竖匾就立在这里。”
众人打下地桩，把竖匾给立起来了。
姚小聂看看创业基地的门面立起来了。
很好。
水电装好，门窗灯光装好，把通向西门的路铺好。
再有两天，这创业基地就可以正常运转了。
姚小聂正前前后后看着工作。
欧阳建军急匆匆跑过来，说道：“老姚，杨老师找你，去她办公室。”
姚小聂来到杨老师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晚上8点，所有老师都下班了，只有杨若儿在加班。
杨老师：“姚小聂，黑石屋的使用权学院批准了，这是文件，你看看吧。”
姚小聂接过文件。
那是一张有学院盖章的说明，大致内容是：岭南工学院批准将学院西面黑石屋建筑及周边一千平米土地暂时交给计算机系使用，用于计算机汉字扩展卡的研究工作。
杨老师：“昨天下午曾主任就向系里报告此事，系里通过后他直接去找院长，今天就给批下来了……”
在这学院里面，这个办事效率属于高得离谱。
可见曾主任的能力。
不过这个所谓“批准”只是一张薄薄的说明，内容简单得很，没涉及任何法理校规。
而且这个“使用权”是交给计算机系，并不是交给姚小聂。
所以这份文书其实效力不高。
不过对姚小聂来说已经足够。
创业就是这样，夹缝中找突破，博弈中找机会。
姚小聂必须将汉卡的发明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并且要赚钱，掌握资金。
技术和资金，这是两大命脉。
抓稳这两手，姚小聂就有足够的底气。
这样的条件状况，更凸显曾玉平的重要性，学院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曾玉平的拍胸脯担保，才给了他们这黑石屋的使用权。
有曾玉平在上面斡旋，姚小聂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姚小聂：“谢谢老师，写申请走手续流程不容易吧，辛苦你……”
杨老师：“少耍嘴皮子，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别辜负系里和主任对你的信任。这是这份文书的复印件，你拿着吧。”
姚小聂接过学院说明的复印件，收好了。
杨老师：“你那边工作进展怎么样了？我本来还想过去看看，但赶文件没时间。”
姚小聂：“我们那边工作挺好的，老师不用操心。我们在搞装修，到处乱哄哄的，电线线头都裸露着，下个雨说不定电死人，危险得很，你没事就不用过去了，等过两天我们弄得差不多了再请你过去检查指导。”
杨老师：“姚小聂，你别又在偷偷耍什么花样吧？”
姚小聂：“我能耍什么花样？老师太不信任我了，我只是想踏踏实实把科研工作做好，实现科研梦想……”
要是杨老师看到他们把“岭南工学院·华芯技术服务部”的牌子都给竖起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生米还煮得不够熟，不过再过两天就差不多了。
第二十七章：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第二天，姚小聂继续带着牲畜们忙活装修的事情。
创业基地的大厅已经装上门窗和灯管，电线已经布好。
巩向阳已经搬来几张桌子和部分设备在大厅排布好，华芯技术服务部可以开始工作了。
到了下午。
两个男人来到岭南工学院西门，见西门开着，又看见里面“岭南工学院·华芯技术服务部”的牌子，他们掏出传单，说着：“是这儿，华芯技术服务部，就在里面。”
两个男人走进来，只见砖头路坑坑洼洼，周遭一片荒芜，瞧着好像不太着调。
两个男人走没几步，就看到一座醒目的红砖楼，走近去，看见红砖楼挂着“岭南工学院·华芯技术服务部”的牌子。
一群学生正在红砖楼前后忙活着。
姚小聂看见两个男人走近，他喊道：“呈林，晓斌，去看看，可能是客户来了！”
高呈林和张晓斌立即放下手头的活迎上去。
张晓斌：“你们好，我们是华芯技术服务部的，你们是来？”
高呈林：“哦！你们是想回收手表是吗，请进来谈，我们这儿刚刚开业，还在装修，有点乱，您们别介意……对，我们都是岭南工学院的大学生。我们做废旧电子产品回收，是因为觉得废旧的手表、收音机直接丢弃是浪费社会资源，所以我们希望通过建立旧电子产品的回收翻新再利用的产业，推动社会建立利于资源再生的循环经济，借此发扬勤俭节约的美德，促进绿色可持续发展，造福社会……”
高呈林一张碎嘴得到发挥的机会，一大堆词絮絮叨叨如滔滔江水涌出来，都不带磕巴的。
张晓斌本来还想帮着说几句，但发现根本不需要他帮腔，高呈林一张嘴就够对付了。
昨晚姚小聂已经将“华芯技术服务部开展旧电子产品回收翻新再利用的社会价值和意义”写在小本本上，让每个同学抄了一份。
高呈林把姚小聂教他们的词翻着花地说，渲染得他们这里十分高大上。
两个男人带来一只废旧手表和一台旧收音机。
他们是年轻的国营厂职工，喜欢新鲜事，偶然看见街上的传单，觉得旧电子产品可以回收这事挺有意思，又看到回收的单位是“岭南工学院”，觉得应该可信，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
高呈林和张晓斌将他们迎进业务大厅。
高呈林摊开回收价目表，上面明码标价，标明了各个品牌，各个型号的电子产品的回收价格范围。
高呈林：“我们都是明码标价，按照价目表规定的价钱进行回收，童叟无欺，您不用担心价格会卖低，我们华芯技术服务部绝不欺客……我们这个价格当然是学校规定的啊！您看到没有，岭南工学院华芯技术服务部，大字写着呢！我们是学校的技术服务部，代表托岭南工学院承担社会责任，造福花城百姓。我们一群学生在这里勤工俭学，希望能借这个窗口锻炼自己，同时向社会上各位大哥大姐学习。您这表的后半生交给岭南工学院，无论价钱还是去路，保证理想……”
高呈林一个人一张嘴就把场面撑住了。
两个男人给高呈林说动了。
他们觉得岭南工学院信得过，又觉得这群学生勤工俭学做生意挺有意思，就同意卖掉表和收音机。
高呈林点钱，给钱，成交，把俩人送走了。
华芯技术服务部做成第一笔生意。
张晓斌赞叹道：“呈林，原来我一直看错你了，你不是不着调，其实你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你这张嘴简直太能说了，这卖东西的能耐，我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如你……”
姚小聂站在二楼，看着这场面。
他想起前世位高权重，沉默寡言的高部长。
再看看眼前的公关销售小能手小高同学。
姚小聂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难道我将高部长引向一条歧路？
高呈林高兴得很，他兴冲冲跑上来找姚小聂。
高呈林：“老姚！6块钱拿下两件货，比你规定的价钱还低了20%。”
那回收价目表是姚小聂写的。
他规定的回收价格原本就已经比实际价格低了30%。
这是为了让这些学生有个回旋的空间，谈不拢还可以适当提高些价钱。
但高呈林在原本70%的价格上又砍下来20%……
高呈林：“老姚，我发现我真的很适合干销售，你算是发掘出我的特长了！我真没想到我这么适合卖东西！简直！简直如鱼得水！天光墟的销售业务，我有信心干好！”
高呈林那打鸡血的样子，不禁让姚小聂想起前世见过的种种销售面孔。
卖房子的，买保险的，卖理财的……
你确定你的特长是这个？
姚小聂发出命运之问：“呈林，我让你干这个，是不是在害你？”
高呈林：“什么害我？怎么可能害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咱们的业务干好了，一个月我能分几百块钱，这能顶尼娜好几个月的工资，我可以带她去吃香喝辣，还可以去外头租个房子，过小日子……”
姚小聂看着高呈林满怀憧憬，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模样。
日后高同学的品味还是很高端的。
红酒，雪茄，女人三件套，都要顶配。
红酒特定年份。
雪茄特定产地。
女人不能风尘。
但对于19岁的高呈林来说，能带着青梅竹马的女孩吃香喝辣，再租个房子过小日子，趴在大洋马上睡觉，这就是他全部的梦想。
堪叹造化弄人。
还是由他吧。
高呈林：“我和建军今晚就去天光墟卖货，一定要卖个好价钱！”
高呈林兴冲冲地去了。
姚小聂看着高呈林的背影，他有些触动。
说起造化弄人。
四十年后的高同学已经完全是另一个模样。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四十年后的高呈林还记得19岁的自己整天想些什么吗？
还记得被荷尔蒙操控的滋味吗？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想吗？
还记得他的娜娜吗？
姚小聂觉得，那时候的高呈林是记得郭尼娜的，只是时过境迁，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滋味。
毕竟经历时间和命运的种种毒打，他们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已经不一样。
那我19岁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姚小聂有些纠结。
欧阳建军急匆匆跑过来，喊道：“老姚！杨老师找你！”
第二十八章：白玫瑰
傍晚，姚小聂走在校道上，前往杨老师的办公室。
他一路走着，一路回想自己19岁在想什么。
重生之后一路忙得马不停蹄，他还真没静下心来思考。
19岁的姚小聂，还是有理想的，不像高呈林只想着女人。
姚小聂有文青梦，也有事业梦。
文青梦是想当鲍勃迪伦。
事业梦是想当王安。
他并不是空做梦，他是有为梦想付出努力的。
文青方面。
他吉他弹得不错，歌也唱得不错。
他将天光墟淘到的一盒子旧胶卷洗出来做成影像集，还获得省级的艺术奖项。
事业方面。
他的专业水平一直是同辈的佼佼者，学生生涯和教师生涯都颇有成就，不然也不能31岁就评上副教授。
1996年下海创业之后，他自己办过公司，在计算机科技产业闯出一片天地。
在新世纪初，他响应国家号召，投入芯片产业，一直混到国内芯片龙头企业的高管。
他的成就当然比不上王安，但也不是没有建树。
他可以自豪地说，前世他凭自己的能力为祖国的计算机产业发展贡献了一份力量。
所以19岁的姚小聂，是认真学习，努力上进的。
那么情感方面呢？
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有志青年，他当然有惦记女人。
四十年后，他还是会想起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
杨老师，一直是他心中的白玫瑰。
可能是因为他大学时心态就比较成熟，所以他大学四年没和哪个女同学看对眼。
他就是喜欢杨老师这种聪明、成熟、有主见又有知性美的。
他毕业后留校任教，与杨老师同事一年，曾经生出很多想法。
他想过要追求杨老师。
但是当时他和杨老师还是有很明显的阶级差异。
不过他已经有花城户口，他觉得再努力两年，分一套职工宿舍，就有追求杨老师的资本了。
当时他23，杨老师25。
他觉得为时不晚。
但是谁知在他们同事一年后，杨老师被香港的小姨介绍了一个灯塔国的富商，嫁到灯塔国去了。
姚小聂出师未捷对象飞了，自此梦碎。
杨老师嫁到灯塔国之后并不幸福，没几年就离婚了。
离婚后杨老师通过自学考试考上斯坦福大学，继续进修管理学，然后留在斯坦福当讲师。
杨老师后来的经历算是一个华人知识女性自立自强的典范。
姚小聂细想自己年青时的心境，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对重生的他来说，杨老师已经变成他心中一个“白玫瑰”的符号。
姚小聂想着想着，哼起歌来。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调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姚小聂！你怎么慢吞吞的。”
姚小聂抬头，看见“符号”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杨老师从办公楼走下来，手上拿着一沓文件，递给他。
杨若儿：“这是今天补的文件，有黑石屋和周边许可使用范围的地图等。你收好……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姚小聂：“杨老师，能再见到你，还能和你一起做事情，我觉得挺高兴的。”
杨若儿：“嗯。那就踏实努力，不许再干瞒骗老师的事情。”
姚小聂：“我此前骗了老师几次，我真的觉得很抱歉，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杨若儿：“好，我相信你，我们一起努力。你的创业基地弄得怎么样了？我跟你过去看看。”
姚小聂：“老师，建军没和你说吗？今天那边打墙的时候不留神把水管打爆了，水漫金山，还引发电线短路，现在那里一团糟，没灯用，还遍地泥泞，危险得很，一不留神能电死人，你千万别过去。等以后再去吧。”
杨若儿为创业基地走文件流程的事情忙了一天，午饭也没吃。
她虽然有些怀疑姚小聂又骗他，但也没精力多加追究，她先去吃晚饭了。
姚小聂看着杨老师窈窕婀娜的背影。
白玫瑰真的很美好。
姚小聂后来遇见很多女人，但罕有比得上杨老师的。
但是重生一遍，姚小聂已经不容易冲动。
他的心智已经五十多岁。
两世为人，阅尽千帆，他太知道男女关系是怎么回事，婚姻是怎么回事。
他上辈子没结婚，这辈子更加没有结婚的心思。
谈恋爱也累人得很。
上辈子他浪了几十年，该试的都试过了。
要有更高的追求。
还是做事业来得实在。
但是他的躯体只有19岁，荷尔蒙澎湃。
来点灵与肉的交流还是可以的。
不过还是做事业最重要。
上辈子没能成为王安，这辈子不仅要成为王安，还要超越王安。
至于情感发展，顺其自然就好。
不过，有杨老师陪在身边，还是很开心的。
无论如何，要好好珍惜他的白玫瑰。
~
姚小聂创业基地的建设工作十分高效又有条不紊地进展着。
两天后，创业基地的装修已经基本完成。
营业大厅被修缮一新。
门窗、电灯、用水全部弄好，甚至墙壁都重新粉刷过。
走进营业大厅会感到一片亮堂堂，正面是营业柜台，两名衣着得体的大学生坐在那里接待客户。
一楼用于维修翻新业务的房间也完成整修，里面的设备、零件一应俱全。
创业基地通往西门的道路也重新铺设。
客户从西门走进来，来到华芯技术服务部，进入大厅，会有一种像模像样的感觉。
派传单的宣传效应很好，这两天已经陆陆续续有客户上门。
按照增长趋势，明天这营业部的回收体量就能超过梅花村，而且还会继续增长。
姚小聂预计，再过五天总的回收体量会达到峰值，一天大概能收进来300块钱左右的货物，这一天的回收量，翻新了卖出去大概能挣回2000块钱左右。
5天就能挣出一个万元户。
这货物的体量迅速增大，销售渠道就显得尤其重要。
姚小聂坚持只用天光墟的销售渠道。
今天已经有一个人进来打听，你们这儿收这么多旧手表、旧收音机做什么，你们大学生懂技术，是不是能把东西修好，回头卖给他？他可以出高价收购。
姚小聂没搭理这人。
他知道日后来打听这事的人还会有很多。
他一概不理。
他不走这些销售渠道，一是因为这些人出的收购价是批发价，必定不如天光墟的零售价高。
但更重要的还是，如果明目张胆让人来收购翻新的电子产品，很容易给学校知道。
学校抓住他们“拿学校名义赚钱”的证据，追究起来就事大了。
还是在天光墟悄咪咪卖货的好。
又赚钱又安全。
第二十九章：准备去香江
高呈林在天光墟那边的销售工作出奇地给力。
自从高呈林加入销售工作，平均销售价格从原本市面上全新货物的6成提高至6.5成。
而且每天晚上都能把货卖光。
高呈林还将郭尼娜拉去一起干。
郭尼娜只要不值夜班，就会去天光墟和高呈林一起卖货。
一来二去，天光墟的小摊变成高呈林和郭尼娜的夫妻档，欧阳建军倒被排挤开了。
这天下午傍晚，姚小聂在宿舍睡觉。
从重生开始一直忙个不停，现在好不容易创业基地建立起来了，收货卖货的事情都交出去了，他得好好休息一下。
张晓斌闯进来，喊道：“老姚！快醒醒！杨老师到创业基地去了，正发火呢！”
姚小聂坐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姚小聂赶到创业基地。
杨老师正站在创业基地大厅门前，指着门上“华芯技术服务部”的牌匾，冲巩向阳等同学命令着：“你们这就给我摘下来！……”
姚小聂忙跑过去，堆起笑容：“杨老师，怎么了？……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同学们都看着，影响多不好，我们进来说好吗？”
姚小聂将杨若儿拉进房间里面。
杨若儿怒道：“姚小聂！你解释一下吧。”
姚小聂：“不瞒您说，我们做这回收翻新业务，需要有学院的信誉作为背书，所以我觉得必须成立这个技术服务部，所以先斩后奏……”
姚小聂解释一通，拿出账本，说道：“你看这两天的收入，平均下来一天能赚差不多2000块，这样我们一个月能挣六万，除去成本，我们一个月就能凑足采购研制汉卡的材料和设备。我们的目标是为了研制出汉卡，为了实现目标，我们必须快速筹集资金。如果目标不能实现，一切都是白搭，再守规矩也没有用。如果目标能实现，采用一些超常手段，相信上面的领导也能够理解的。我的意思是，手段是其次的，实现目标才是重要的……”
杨若儿思量着，她看到这创业基地一天能赚2000的确觉得有些吃惊。
杨若儿：“但是你这么做的风险呢？学院追查起来怎么办？”
姚小聂：“不会被学院查到，我们卖货的渠道很隐秘……”
姚小聂将天光墟卖货的渠道详细说了。
姚小聂：“所以学院只能看到我们回收货物，看不到我们赚钱，我们可以说我们并没有打着学院的旗号做投机倒把的事情，我们只是做点回收和维修业务，造福社会。”
杨若儿：“你这是欺上瞒下，瞒天过海！万一东窗事发呢？”
姚小聂：“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想着‘万一’，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杨若儿：“这么做是不对的！”
姚小聂：“杨老师，试问一句，我们错在哪里？”
杨若儿愣了愣。
姚小聂：“总设计师说了，要鼓励市场经济，要大胆地试，大胆地闯。我们一群大学生，凭自己的商业思维和专业技术赚钱，即不偷也没抢，这有什么可指责的？更何况，我们赚钱并不是为了自己，我们是为了筹集资金研究汉字扩展卡。改革开放的浪潮滚滚向前，我们是在顺应历史的潮流而奋斗，不应该被否定。”
杨若儿一时无言以对。
杨老师没再说什么，走了。
~
第二天，上午。
姚小聂在创业基地忙活各项工作。
杨老师传唤他。
姚小聂来到杨老师办公室。
杨老师将一叠材料交给他。
杨若儿：“这是向学院申请成立华芯技术服务部的申请报告，你签字吧。这个事情比较敏感，我来办就行，不要让曾主任出面。”
姚小聂看到申请报告的“申请人”一栏已经签上“杨若儿”的名字。
姚小聂：“杨老师，你不用签字，我签就行了。”
杨若儿：“我是指导老师，我本来就应该签字，我理应为你的行为担责。”
姚小聂有些感动。
杨老师这字签下去，就算是彻底上了他的贼船了。
姚小聂签完字。
杨若儿：“好了，你们把牌子都竖起来了，这申请得赶紧办，不然更落人话柄。我下午就去办，顺利的话三四天可以办下来。”
姚小聂：“那杨老师你着手办去香江的手续吧。”
杨若儿：“去香江？”
姚小聂：“我手上已经有六千块钱，预计今天开始每天赚1500-2000，我们买汉卡材料的钱很快能筹足，所以我们要准备去香江买做汉卡的材料。”
杨若儿：“必须去香江买吗？去香江的手续很难办。”
姚小聂：“我们直接去香江买了带回来，直截了当，反而更快，在鹏城找公司去采购耗时还长。而且这是第一次生意，我想亲自去香江看看，与那边的供货商接触一下，这样心里有底。我还想看看那边的电子代工厂，为日后实现汉卡量产做准备。”
“至于办去香江的手续。你这样办，你先联系你小姨，香江那边有一个入境政策，叫‘输入内地人才计划’，你小姨在香江有公司，这就好办，你让你小姨去香江入境事务处，拿‘输入内地人才计划’的相关文件材料，用她公司的名义进行申请，申请理由就说我们是广省花城岭南工学院的老师和学生，正在进行国家重点项目汉字扩展卡的研究，你小姨的公司邀请我们去香江进行交流合作。这样入境香江的手续不难办下来。”
“至于我们办出境的手续，首先要申请护照，然后是出境批准。首先让你小姨将香江那边批准入境的材料全部寄过来，这是重要的证明，说明我们去出境去香江是有重要事务，而且香江那边已经批准了。然后我们这边先要向学校申请，然后要跑公/安、教育局等部门，看衙门要什么材料就给什么材料，我们申请出境的理由就是为了进行国家重点项目汉字扩展卡的研究，去香江进行交流合作……”
说了一大通，杨若儿听得头大。
出国是大事，这手续必定简单不了。
姚小聂也觉得这年代出趟国真是麻烦得要命。
姚小聂：“对了对了，我们去香江得通过鹏城，还得办批准进入特区的边防证……”
杨若儿硬着头皮：“那我试试看吧。”
第三十章：分红
姚小聂继续忙活创业基地的事情。
工作和生意已经上正轨。
传单继续派着，宣传工作继续做着，每天平均有一百人次的客户慕名而来。
慢慢的，来的客户不全是来回收电子产品，还有许多人上门来问能不能修理电器电子产品。
因为人们觉得“技术服务部”的业务应该包括修理东西吧？
这个情况在姚小聂的预料之中。
毕竟这年代社会上没有维修服务机构，岭南工学院里面的技术服务部，一定会带来大量的社会需求。
姚小聂让牲畜们把维修业务也接了。
虽然维修业务麻烦，利润低，但是还是得做。
一个是借此扩大技术服务部的知名度，切实服务社会。
另一个是，过几天学院看这边这么热闹，技术服务部办得热火朝天的，一定要问你们在做什么？
姚小聂不能说他们在干翻新业务赚钱，但可以说他们在给花城人民维修电器，造福社会，顺便赚一点勤工俭学的小钱钱。
这样一来，牲畜们就更忙了。
两只牲畜负责梅花村和天光墟的摊子。
三只牲畜在外面搞宣传。
剩下六只牲畜在创业基地忙得饭都吃不上。
不过牲畜们都士气高昂，创业热情高涨，干活都拼命得很。
姚小聂每天看着牲畜们忙活。
很好。
创业团队就这么培养出来的。
创业基地还在继续修缮。
房子的二楼改出一间姚小聂的办公室和一间休息室。
创业基地周边的环境也在整修。
姚小聂甚至打算把学院西门那破旧的铁门换个新的，不然那个破铁门有些影响华芯技术服务部的门面。
至于杨老师那边。
每天傍晚6点，姚小聂会定时去趟杨老师的办公室，与杨老师碰一次头，汇报业务进展。
这时候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下班了，方便他们谈事情。
杨若儿做事情认真负责，她觉得创业做汉卡这事情有意义，而且能学习到很多东西。
所以杨老师也全力投入到创业工作中。
她每天都详细向姚小聂了解业务进展，边做边学。
他们通过交流业务，自然而然的沟通越来越深入。
杨若儿：“你说对于创业来说，更重要的知识不是专业知识，而是社会学知识？”
姚小聂：“是的。创业，本质上是将我们拥有的和能够获取的资源进行优化整合，从而创造出更大的经济或社会价值。了解社会性心理和发展趋势非常重要。有两本书你可以看看，《自私的基因》和《乌合之众》。”
这年代很多书还没出版，只能挑这两本。
杨若儿拿小本本记下来。
杨若儿：“明天我再去趟公/安局出入境，希望护照能批下来。”
杨老师这些天主要忙活着申请去香江的事情，跑学院，跑政府，跑公/安，跑教育局，跑海关……
她觉得姚小聂在干业务，她辅助姚小聂做一些事务性工作，她自己能办的事情就自己搞定了，尽量不找姚小聂。
如同姚小聂的预料，杨老师真是一个好助手。
重要的是，随着每天深入浅出的交流，他和杨老师的隔阂也渐渐消除。
~
在杨老师着手办理去香江的手续的8天之后。
小姨那边香江的入境许可文件邮寄过来了。
12天之后，护照终于批下来。
这个效率已经非常高，杨老师天天跑各部门催着办才能有这效果。
护照下来了，出境许可应该过几天就能拿到。
~
4月7日。
创业基地依然忙得热火朝天。
傍晚6点，天黑下来。
华芯技术服务部关门，结束一天的营业。
欧阳建军和高呈林从梅花村大院回来，他们回来休息一阵，晚上10点再出发去天光墟。
姚小聂在创业基地二楼的办公室里面算着账。
上个月3月份，他们团队总共赚了16823元。
按照约定的规矩，拿出30%的利润作为分红，要拿出5047元。
5047元除以12，等于420。
姚小聂拿着12份分红，来到一楼，将大伙召集到一起。
姚小聂底气十足，晃晃手上十一个信封，说道：“这是上个月的分红，大家签字，然后领取吧。”
众同学欢呼起来，领走自己的那份分红。
牲畜们兴奋得不行，这是他们人生赚的第一笔钱，而且是一笔不少的钱。
姚小聂没和牲畜们一起庆祝，他拿着一份分红前往杨老师办公室。
姚小聂走进杨老师办公室。
杨老师：“姚小聂，来得正好，我刚从公/安局回来，出境许可拿到了。”
姚小聂看看一大叠文件，去香江的手续办齐了。
姚小聂：“太好了。拿着，这是你上个月的分红。”
杨老师：“什么分红？我不能拿。”
姚小聂：“你是我们创业团队的一员，按照团队的规定，大家都有分红。你必须拿着，不然同学们会觉得老师和我们不是一条心……”
姚小聂好说歹说，把信封塞给杨若儿。
杨老师拒绝不过，只能收下分红。
姚小聂：“明天我们就出发去香江！”
~
第二天一早，姚小聂收拾了东西，跟着欧阳建军、高呈林来到梅花村大院。
他在杨老师楼下等了会儿。
杨老师下楼来。
她穿着女式西服，白衬衣，黑色西服外套，加包臀裙，拖着一个小皮箱，像OL范。
这打扮在这年代是相当新潮了。
杨老师还略施粉黛，描了眼线画了眉。
显然杨老师将出国去香江看做一件大事，隆重地准备了一番。
欧阳建军和高呈林瞧着杨老师这打扮，都看得愣神。
姚小聂和杨老师走出梅花村大院，搭公交车到省汽车客运站。
姚小聂到售票窗，出示边防证，买了两张去鹏城的汽车票。
他们坐上大巴车，出发前往鹏城。
经过3个小时的车程。
午后时分，他们来到鹏城罗湖的汽车站。
这年代的罗湖汽车站还简陋得很，像一个县城客运站。
他们出示边防证，走出汽车站，过马路往南，就是罗湖口岸。
他们出示出境许可，出了境。
来到香江的入境关口，出示入境许可，顺利入境。
这就到香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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