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白斩鸡
80年代的香江，东方之珠，一片热土。
84年的香江，正进入她最辉煌的时代。
这里是世界金融中心，国际航运、贸易中心，世界性最自由经济体和最具竞争力的城市之一。
而且是东方好莱坞。
这里的经济、文化影响力辐射亚太，深深地影响了祖国。
这里诞生了太多太多名字。
1984年，这些名字大部分正活跃在舞台上。
姚小聂带着杨若儿搭上巴士，前往香江市区。
巴士前往红磡总站，他们提前两个站下车。
这里是旺角。
著名的旺角黑夜。
北边是深水埗、太子。
南边是油麻地、佐敦、尖沙咀。
四十年后人们怀念80年代的香江，说那时的香江是英雄地、风云地。
旺角就是这些英雄风云故事发生的地方。
姚小聂和杨若儿的目的地是杨若儿小姨家经营的电子批发公司。
杨若儿这是第一次出国。
她来到香江，看见高楼大厦，看见繁华街市，看见遍地的汽车……
杨老师目不暇接，看得呆愣着。
她觉得花城的白云宾馆已经很了不得，但是香江这里遍地是白云宾馆。
杨若儿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脸惶惑。
姚小聂轻车熟路地领着杨若儿穿过钵兰街。
在姚小聂看来，这时代的旺角和四十年后的旺角没有太大区别，街道规划基本一样，只是气质不同。
这年代的旺角充满野性生长的味道，到处流淌着欲望和金钱的气息。
这里算是香江的一个缩影。
钵兰街是香江著名的红/灯区。
这年代的钵兰街街道上面霓虹灯牌密布，挂着各种不可名状神秘莫测的名词。
杨老师睁着大眼睛看着，密集的信息轰炸得她缓不过神来。
姚小聂催促着杨老师往前走。
他觉得还是别污染了人民教师纯洁的心灵。
杨老师在一扇铁门前站住。
铁门上面是一座高楼，但是铁门窄小，门上贴着五颜六色的传单广告。
杨若儿：“姚小聂，楼凤是什么意思？”
杨老师指着一张粉色的宣传单。
她一路走来在每个楼门前都看到“楼凤”这两个字。
姚小聂：“就是百斩鸡。快走快走。”
杨老师看看那阴暗的楼道，这里面还卖白斩鸡？
姚小聂拉着杨老师往前走。
那上面还有那么多技术性词汇。
杨老师可不傻，再看看就明白了。
他们穿过钵兰街，过了马路，见到一座四层楼高、规模颇大的商场。
“旺角电子城”。
商场挂着硕大的招牌。
杨老师小姨家的电子批发公司就在这电子城里面。
他们走进电子城，来到顶楼。
顶楼整层楼都属于“胜强电子批发有限公司”。
他们走过狭窄逼仄堆满货物的楼道，遇见人问：“你好，冯总的办公室在哪里？”
他们被带到总经理的办公室。
一个漂亮的女人迎出来，惊喜地招呼着：“小若！我还担心你们找不着呢！”
这是杨若儿的小姨，李丽仪。
姚小聂看看这女人，果然非常漂亮。
李丽仪和李丽云一样是军人家庭出身，姐妹俩都漂亮，舞跳得好，先后被选入岭南军区战士歌舞团。
李丽云嫁了大作家。
李丽仪则被姐姐牵线，嫁了香江的富商。
李丽仪作为舞蹈演员出身，脸蛋身段都没得说。
眼下她32岁的年纪，像盛开的牡丹花。
杨老师身段和小姨差不多，五官比她小姨还精致些，到了这年纪估计更招人。
李丽仪亲热地挽着外甥女的手，说着：“我本来该去接你们的，但是今天公司有客户来，实在走不开，还好你们这么快找到这里了。”
李丽仪和杨若儿是真的很亲。
杨若儿出生的时候父母工作忙，她被送到乡下给外公外婆带，那时李丽仪还在家里，所以杨若儿小时候是李丽仪带大的。
小姨像杨若儿半个妈。
姚小聂打量这“胜强电子批发有限公司”。
这公司应该是做电子产品出口批发生意，规模在贸易公司中算比较大型。
这年代香江的电子产品制造产业还很强，大量的电视机、收音机、磁带、录像带在香江的工厂被制造或组装出来，出口到世界各地。
这家公司主营业务就是接出口单子，在各电子厂拿货，把货卖到国外去。
李丽仪放下工作，带杨若儿和姚小聂到商场隔壁的酒楼。
李丽仪定了酒店的豪华包房，菜也点好了，燕翅鲍全齐。
李丽仪全程握着杨若儿的手，嘘寒问暖，说到动情处眼湿湿。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是杨若儿的姨丈，冯汉义。
冯汉义四十五岁，个子不高，其貌不扬，谢顶光头，神色和气又内敛。
冯汉义客气地和杨若儿、姚小聂打着招呼，说着抱歉的话，今天有客户来，忙得晚了，让你们久等，不好意思云云。
冯汉义招呼杨若儿和姚小聂吃菜，然后和气地陪着夫人，听着夫人和外甥女聊天。
姚小聂不吭声，不主动说话，观察着。
李丽仪是一个心思比较直的女人，没什么弯弯绕和歪心思，但人也聪明，特别是懂得体贴男人。
她年轻漂亮，又懂男人，正是四十五岁的冯汉义需要的。
所以可预见俩人的关系很稳固。
李丽仪帮冯汉义干事业，这搭档挺合适的。
还有，李丽仪对外甥女是真的关爱。
至于冯汉义。
姚小聂头一眼看到冯汉义，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这男人的水深得很。
是那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看破风云，又沉淀下来的人。
再细一观察，冯汉义左手无名指、小尾指都短了一截。
江湖人。
所谓“胜强电子批发有限公司”，“胜强”这名字也江湖得很。
能从江湖里混出来，金盆洗手，转型开一间大型出口贸易公司，做正经生意，变成体面的生意人。
再娶一个漂亮老婆，踏实过平凡日子。
这人非常不简单。
饭吃了一半，冯汉义问道：“小若，你们这次来是要采购东西？”
杨若儿将采购清单拿出来，交给冯汉义。
冯汉义看看，说道：“其他都有现货，就是EPROM写入器，我得去找进口方买，我尽快给你们找到。”
杨若儿：“这采购的事情，小聂更清楚。”
姚小聂笑道：“谢谢冯总，我们采购这些材料，是想做汉字扩展卡……”
第三十二章：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姚小聂将做汉卡的想法和冯汉义说了一遍。
冯汉义连连点头：“后生仔有想法。我们公司的电脑只能鬼佬用，我和丽仪都用不到，如果电脑上有中文，我们也能用了。”
姚小聂：“我们做出汉卡来，一定先送冯总一套。”
冯汉义朗声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了！”
冯汉义觉得和姚小聂聊得投机，说道：“丽仪，中午给我们饮少少酒？我们两个男人，不喝酒倾不到计。靓女，唔该拿我上次放这里的那瓶轩尼斯过来。”
冯汉义年轻时什么爱好都沾。
如今只剩下烟和酒。
洋酒上桌，冯汉义和姚小聂干了一杯。
姚小聂一杯下肚，又给自己斟满，敬冯汉义。
姚小聂：“冯总，我们完成汉卡的研制，就会投入量产，需要原材料采购渠道，还需要找代工厂。到时还需要冯总关照，我先干为敬！”
姚小聂一饮而尽。
姚小聂酒量本来就相当可以。
19岁的身体更是耐/造，所以姚小聂喝起来肆无忌惮。
冯汉义没想到这个看着斯斯文文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这么敢喝。
冯汉义连喝两杯。
姚小聂向冯汉义说着他做汉卡，建立计算机产业的构想。
聊得高兴，姚小聂接着敬冯汉义。
冯汉义聊得投机，喝得痛快。
很快酒酣耳热。
冯汉义：“后生可畏，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是烂仔出身，说起来，真羡慕能像你们一样读大学，做科技事业。”
姚小聂：“我万万不敢在冯总面前谈本事。冯总的路，我们走不过来。”
冯汉义：“怎么说？”
姚小聂：“冯总有今日，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
冯汉义满脸通红，呼着酒气。
他定定地看了姚小聂良久。
冯汉义：“说得好。”
冯汉义把钱包递给老婆。
冯汉义：“丽仪，你们吃饱了，带小若去行下街吧，到尖沙咀走走，中意什么就买。”
李丽仪见老公来兴致了，她识趣地带着杨若儿走了。
冯汉义点起一支烟，说道：“九龙城寨，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你是义安人，你知道吴锡豪这人吗？”
姚小聂：“跛豪？”
冯汉义点头：“没错。我跟过他……”
冯汉义烟配酒，说着他的江湖往事。
江湖是什么样，姚小聂知道。
但是听曾经的大佬讲述第一手历史，还是很有意思的。
冯汉义：“九年前我金盆洗手，这旺角电子城本来就是我罩的，承蒙道上弟兄的关照，我以便宜的租金租下顶楼十年，开始做外贸生意，这些年做下来还不错，现在也算身光颈靓。虽然像我这样的小老板香江遍地都是，但我已经很知足。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说得很对。曾经那么多兄弟，能够全身而退离开江湖，而且撇清瓜葛，重新开始，实实在在混出个人样的，少之又少。”
姚小聂：“嗯。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冯汉义又定定地看了姚小聂良久。
冯汉义：“我读书少，你再念一遍？”
姚小聂找张餐巾纸写下来。
曾经的冯大佬眼睛红了。
这首诗是黄霑写的。
金庸的江湖，黄霑的江湖，其实都植根于香江的江湖。
香江曾经有“天下风云出我辈”的豪情和浪漫。
冯汉义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冯汉义：“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说得太对。曾经江湖上有多少人，最终没几个上得到岸。其实人生都是这样，时势造英雄，多数人跟随浪潮浮浮沉沉，最终有几个看得开，参得破？”
冯汉义又喝了一杯，说着：“我中意好似你这样有文化的人。我很幸运，遇上丽仪，有她在身边，我是真的收心。我很多谢她同我生了两个女儿，我的愿望就是供两个女儿上大学，让她们当文化人，不用像我一样混江湖……”
姚小聂观察着冯汉义。
这人确实不同凡俗。
人活到中年，看的就是格局和胸怀。
冯汉义是那种看得破的人。
他能够离开江湖，踏踏实实做正经生意，混出个人样，然后彻底告别过去，沉下心来守着老婆女儿过日子，这没有相当的智慧是做不到的。
或许可以试试指引一下他，培养一下他。
在姚小聂的计划中，日后他的事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在香江办，必须在香江这边建立一个稳固的关系。
冯汉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首先是有杨老师这层关系在。
另外，冯汉义本身做的也是电子生意，与姚小聂的事业有关联，日后采购、代工这些事情可以找冯汉义帮忙。
说不定能指引冯汉义把生意做强做大？
这样姚小聂在香江也会多一个可借助的势力。
姚小聂拿定了主意，说道：“冯大哥，有没有想过赶一番时势？再做一次英雄？”
冯汉义：“你是说，做生意？”
姚小聂：“没错。现在香江的时势有三个。”
“第一，三来一补。”
“第二，转口贸易。”
“第三，房地产。”
冯汉义想了想：“第一个，第二个，我听说过，但是不太了解。第三个，你讲错了，现在房地产不景气，这个谁都知道。”
姚小聂：“那我们一个个讲。”
“第一个，三来一补。这是大陆的政策，大概的意思是，吸引外商来大陆合作办厂，由外商提供设备、原材料、技术，并负责全部产品的外销，大陆提供土地、厂房、劳动力。你要想到，大陆目前的雇工成本只有香江的几十分之一，你在大陆办厂，生产成本可以极大降低。”
“第二个，转口贸易。这个和第一点相关联，你可以将在大陆办厂生产的产品运到香江，打上香江生产的标签，就可以利用香江‘世贸组织单独关税区’的优势，将货物卖到全世界。通过这样的操作，货物在香江转了一手，所以叫‘转口贸易’。”
冯汉义思索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去大陆办厂，享受三来一补的政策优惠，生产出产品运回香江，打上香江的牌子，然后再出口？”
姚小聂：“没错。关键是，你要建立自己品牌，东西在大陆生产，但品牌和出品地是香江，这样出口商品就享受香江进出口关税全免的优势，你本身就是做外贸的，你应该很清楚香江做进出口优势。”
第三十三章：指导冯汉义
冯汉义思索着。
姚小聂：“你要从这个高度看，香江人通过大陆的三来一补做转口贸易，这是历史的大势。随着中英谈判落定，从今年开始，未来十几年，香江会将大量的制造产业搬到大陆，香江本土只保留金融、管理、贸易等部门。这个时势可以概括八个字‘香江内地，前店后厂’。要做英雄，就要跟上这个时势。”
冯汉义：“你再解释一下三来一补，转口贸易的政策？”
三来一补是华夏内地基于发展的需求，发挥土地和劳动力的优势，吸引外资和技术进来办厂生产。
转口贸易是香江对于内地的主要贡献之一。
内地2001年才加入WTO，在此之前，内地的经济实力尚且无法和发达国家竞争，因此不得不设置进口关税，发达国家也对华夏内地的出口货物有固定配额的限制，所以华夏内地出口产品是有困难的。
而香江是全世界最自由经济体及贸易中心，香江对世界大多数国家进出口货物享有优惠税率。
所以内地的产品运到香江，换个包装，打个标签，披上香江的马甲，再出口到世界各地，就能绕开发达国家对华夏内地出口的限制。
这是香江的特殊身份：国家最重要的一个进出口贸易指定窗口。
冯汉义听着姚小聂的详细解释，他问道：“点解你对政策和形势这么了解？”
姚小聂：“我爸是内地老三届大学生，水木大学电子系毕业，现在在家乡的一家国营兵工厂当厂长，他教了我很多。”
姚小聂习惯性拿老爹出来挡枪。
冯汉义：“我知道水木大学，有你父亲教导你，难怪你眼界这么开阔。”
冯汉义使劲吸完一支烟，思索着，问道：“如果我去内地办厂，做什么产品？”
姚小聂：“做电子产品，先做磁带。”
冯汉义：“磁带？”
姚小聂：“没错。”
“磁带容易生产，在鹏城做与在香江做是一样的，鹏城的工人吃苦耐劳，生产效率还可能比香江工厂更高。”
“还有，磁带的生产线香江多得是，买下香江工厂淘汰不用的生产线，搬到鹏城去，就可以开工了。而且内地对于生产磁带的原材料，塑料板、磁条等没什么进口限制，做磁带很便利。”
“最紧要的是，今年索尼的Walkman销量已经不错，预计明年就会大范围流行，全球会形成便携式随身听风靡的浪潮。趁着这个浪潮，磁带的销量会暴增，预计到80年代末达到巅峰。”
“所以，现在做磁带是最好的时机，你有六年左右的时间，通过内地的三来一补，在香江做转口贸易，把磁带卖到全世界，足够你发大财。甚至乎，如果你做好产业布局，不单可以发财，还有机会和上面的人比比。”
冯汉义：“和上面的人比？”
姚小聂笑道：“不是说每个香江男人都想成为李家城吗？”
冯汉义哈哈大笑，说道：“我不敢想。我只想赚小小钱，看好老婆，好好将两个女儿养大。”
姚小聂微笑道：“冯大哥，你可以试一试，有机会的。”
冯汉义收敛了笑容，使劲地吸着烟，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当年混迹街头的豪气。
冯汉义：“这个生意，确实可以试一试。你头先说第三点，房地产，是怎么说？”
姚小聂：“房地产，就是你产业布局的一部分。你说你租了旺角电子城顶楼十年，现在第九年了，准备续租？”
冯汉义：“正准备签租约。”
姚小聂：“何不将这层物业买下来，甚至乎，将整座电子城都买下来？”
冯汉义：“现在周围的人认为地产要跌，都在抛物业。”
姚小聂：“正好抄底。”
冯汉义连连摇头：“全香江人都不看好地产。”
姚小聂：“那是为什么？”
冯汉义：“大家都知，82年9月，鬼佬首相去了京城。”
姚小聂：“恰恰相反。你要看明白这一点，香江回归是历史大势，正是因此，香江会更加繁荣，经济会快速发展。头先说的，三来一补，转口贸易，是未来香江经济的重要支撑，可见因为回归，香江未来可期。而随着经济的发展，地产价格首当其冲，一定会暴涨。”
冯汉义沉默思考着。
姚小聂：“冯大哥，你知不知道马尔维纳斯群岛？”
冯汉义：“知道，鬼佬在阿根廷占的地方，前年还刚打了一仗。”
姚小聂：“马尔维纳斯群岛一样在19世纪被日落国占领，一样被日落国管理，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但是一百多年过去了，香江遍地高楼，马尔维纳斯群岛上面长满杂草。这是为什么？只有一个原因，香江背靠华夏大陆，内地的支持是香江繁荣的根本原因。”
冯汉义本来就是人精，社会大学博士后毕业，他能理解姚小聂所说的逻辑。
冯汉义连连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好，非常有见识，说出问题的根本，我学到很多。”
姚小聂：“关于地产，还有一个关键，从82年开始，华夏和日落国已经进行了十几轮的谈判，谈判的内容在香江是公开的，你可以去相关部门翻翻近几轮的谈判内容，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一个规定，‘在过渡期，香江政府每年拍卖的土地不允许超过50公顷’。”
冯汉义：“你是说，因此……”
姚小聂：“没错，因此香江地产价格暴涨，十几年可以涨二十倍。”
冯汉义使劲地掐灭手中的烟。
他思考着，又问了姚小聂一些细节的问题。
冯汉义问道：“既然你这么笃定香江地产会涨，你点解不炒？”
姚小聂笑笑：“第一，我志不在此。我的目标是做计算机产业，建立华夏的高科技企业，虽然地产生意赚钱，但我没兴趣。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实业、尤其是科技实业，才是国家发展的根本。”
“第二，对于我来说，如果要通过炒地产来积累做实业的资金的话，我会选择去东瀛。明年85年开始，是属于东瀛的大时代，我去东瀛炒楼，会比在香江炒楼更加刺激。”
第三十四章：谋划与冯汉义的合作
冯汉义思考着姚小聂所说的，他拿定主意，说道：“小姚同学，不如你现在跟我去电子厂走一走？我做电子外贸生意，香江所有的电子制造厂我都熟。我们现在一起去厂里，首先，你要买的做汉字扩展卡的材料，我给你找齐。另外，你帮我看看生产线，参谋一下哪些生产线合适迁到鹏城去。”
姚小聂：“可以。”
冯汉义：“那这就走，我叫司机。”
他们聊了一个下午，出发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姚小聂坐上冯汉义的丰田皇冠。
汽车往北边开去，前往钻石山。
这年代的钻石山是香江电子工厂的聚集地，上百家电子工厂挤在这里。
他们抵达钻石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汽车停在一家大型电子加工厂门口。
这家电子厂隔壁是钻石山木屋区，聚集着大量没楼住的香江底层百姓。
电子加工厂门口摆着附近住户开的稀饭摊，傍晚时许多电子厂员工出来打稀饭。
姚小聂站在稀饭摊前看了一阵。
10年前少年刘天王就在这里卖稀饭。
这年代香江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莫欺少年穷的故事。
电子厂的老板听说冯汉义来了，立即出来迎接。
周边各厂子的老板听说冯汉义来，都过来打招呼。
由此可见冯汉义的江湖地位。
这地位不完全因为金钱身家，主要是同行认可他这个人的信誉。
冯汉义带着姚小聂在厂子里走了走，很快把姚小聂做汉卡需要的材料找齐，包括EPROM写入器都找到了。
然后冯汉义带姚小聂看生产线。
冯汉义聪明好学，他做电子外贸这一行，将电子产业生产的门道也摸得非常清楚。
所以他知道生产线怎么弄。
但是他不知道内地的实际情况，不知道哪种生产线迁到内地去之后能够适用。
姚小聂看了几条做磁带的生产线，觉得其中比较落后的一条合适。
姚小聂：“可以拿这条生产线作为参考。太精密的反而不行。内地的工人不像香江工人熟练，大多数工人没有进工厂的经验，光是这些英文词汇就得熟悉好久。而且内地的供电不稳定。所以这种旧式的生产线操作简单，对供电要求低，反而合适。”
冯汉义：“这条生产线已经快要快弃用，我买下来他们巴不得。好办。”
他们看完生产线已经是晚上8点。
他们驱车返回旺角。
坐在车上，姚小聂继续和冯汉义沟通。
姚小聂：“……鹏城的蛇口工业区目前是实行三来一补政策最给力的地方，那里离香江最近，所以建厂的地方你不用考虑，就选定蛇口工业区。你把厂子建起来，同时在香江注册一个品牌，并且最好把旺角电子城整个盘下来，作为你的品牌基地。”
冯汉义连连点头，问道：“品牌好办。我找银行贷笔钱，买下电子城也不成问题。主要是到鹏城建厂，我人生地不熟，你有路子吗？”
姚小聂就等着冯汉义问这个。
姚小聂：“我的路子只有我们学校，就是岭南工学院。或者这样，你用你的公司和我们岭南工学院计算机系建立一个战略合作关系，我们计算机系为你的公司提供产业技术指导。建立了这个关系，我能够让我们计算机系的副主任出面为你牵桥搭线，他是国家正/处/级干部，和上面说得上话，他可以联系蛇口工业区那边，帮你把关系搭好。”
冯汉义：“我听丽仪说过，你们学校是南方著名的学校。”
姚小聂：“是的。南方著名工科院校。”
冯汉义：“很好。和你们学校建立战略合作关系，我进去内地也有信心，至少有个名头担保，不是人生地不熟两眼黑。建立这个战略合作关系，你需要我付出什么？”
姚小聂：“你跟我们计算机系正经签一份战略合作协议，然后给一笔技术指导费用，大概一万块钱应该就够了。然后在协议里面写明，每年吸收我们系多少学生前去你在鹏城特区的企业学习实践……”
冯汉义：“这么简单？”
一万块钱对于岭南工学院来说是一笔很大的经费收入，毕竟系里面一年的办学经费就十来万。
但是对于冯汉义来说，一万块钱只是湿湿碎，他公司里一个懂英语的员工月薪都要好几千。
所谓吸收学生去他的企业实习，他看做是吸收免费劳动力。
但在岭南工学院计算机系看来，可以送学生去鹏城特区外商办的企业进行实践，这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在冯汉义看来，他拿到了和内地著名大学建立战略合作伙伴的名头，还让学校里面一个高级干部出面为他跑路子，但他其实不用付出什么。
在岭南工学院计算机系看来，他们同样得到了非常大的利好。
首先是响应国家推进三来一补政策、吸引外资办厂的号召，帮助鹏城特区引进科技企业，然后系里面还得到一万块钱的经费，还能送学生去实习。
双方都会非常满意。
姚小聂知道，之所以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满意”，根本原因在于华夏内地改革开放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这年代香江商人进来办厂，双方合作创收，双方都能获得可观的收益。
这就是时势。
姚小聂盘算着，借着这个事情，能够给曾玉平一个大大的面子。
曾主任引进香江知名电子企业投资办厂，签订战略合作协议，还给系里赚了一笔经费，还能送学生去实习……
曾主任政绩，业绩都有了。
但是姚小聂在冯汉义这里想要获得的可不止是给学校拉个合作关系这么简单。
花心思引导扶持冯汉义把事业做强，必须是对他姚小聂自己有重要的利好才行啊。
姚小聂：“冯大哥，其实我想的更多的是我自己与你合作。下午我和你说过，我研制出汉字扩展卡之后，想要办计算机科技企业，我希望到时我的企业能够和你合作，比如到时你可以让我入一些股份。”
第三十五章：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冯汉义点头说道：“小聂，我很欣赏你，你很有见识。如果我真的决定做这内地办厂的生意，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你探讨，无论是发展方向，还是具体的技术上，我都需要你的意见。客观上，我需要和你保持合作关系。我应承你，等你的企业办成，我给你入股。在香江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冯汉义说话是算数的。”
姚小聂：“那我就先谢过冯大哥。”
姚小聂盘算得很远。
他完成汉卡的研制，就要立即着手办计算机企业。
这个企业必须和学校合作办，这是客观形势的需求，他必须靠着母校这棵大树，利用学院的背景资源。
所以他办的企业是所谓“校办企业”。
那么学校一定要占股，而且学校一定会想要占大头。
姚小聂当然是想自己占大头的。
但他一个学生，如何和学校议价呢？
手上有汉卡发明专利，这是关键的。
但还不够。
还需要更多的筹码。
比如取得冯汉义这样的“知名港商”的支持。
学校要和姚小聂合作办这个企业，学校最致命的问题就是：没钱。
冯汉义有钱啊。
姚小聂到时可以拉来冯汉义拿资金入股，还可以拿自己的校办企业“技术入股”冯汉义的公司。
这样姚小聂等于为校办企业拉来一个重要的外部资源，他面对学校会有更多话语权。
丰田皇冠回到旺角。
已经是晚上10点。
旺角黑夜正式开始。
钵兰街如同一条妖/冶的蛇开始蠕/动。
透过玻璃窗看去，只见望不尽的灯/红/酒/绿。
车停在一栋高档高层住宅楼前。
冯汉义：“小聂，今天就先这样，今晚我好好考虑你说的规划，明早我们一起喝早茶，到时见面再聊。你饿了吧，让坚仔带你去吃饭，然之后你们后生仔想去那里玩就尽管去。你看看想玩点什么，旺角这边什么都有，看你中意。即使你玩了什么不该玩的，我都不会同你老师讲，尽管放心。坚仔，这个任务交给你，必须带我的老弟玩得尽兴。我是有家室的人，不方便陪你们，我就先回去了。”
冯汉义下车走了。
坚仔是冯汉义的司机，二十多岁，古/惑/仔出身，极机灵。
坚仔开着车，透过后视镜打量后座的姚小聂，笑道：“小聂哥，今日辛苦，漫漫长夜，该好好放松下啦。有兴趣玩点什么？”
姚小聂笑笑，没说话。
坚仔：“小聂哥……我冒昧问句，你开过荤未啊？”
姚小聂笑道：“这个重要吗？”
坚仔：“当然重要啦！你如果是初/哥，第/一/次去哪里很讲究的！关系你这一生的运势的！我当年遇人不淑，十六岁在深水埗桃姐水果摊后边那间按/摩/店……所以到现在还做司机……你究竟开过未？”
姚小聂：“肉/体上未开过。”
坚仔：“你们大学生，讲话中意弯弯绕，未开过就是未开过，还要肉/体上未开过。我明了，想不想转下运？包你高兴！”
姚小聂笑道：“多谢坚哥。我跑了整天，有点累了，我还是想回去休息……我就在这里下车，对，这个街角就行。”
坚仔停下车，看着姚小聂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坚仔：“喂！这边晚上不可以一个人乱走的！你外地人，小心出事啊！”
姚小聂：“放心。我自己会搞定。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姚小聂下了车。
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个冷颤。
街道上一片冷清寂静。
头顶是高架桥，深夜货车的声音轰鸣而过。
往西边走过一个路口就是弥敦道，那里才有灯红酒绿。
姚小聂看看对面马路街角有一间茶餐厅。
他走进茶餐厅，拿出杨老师事先换的港纸，点了一份多士，一份奶茶，一份餐蛋面。
19元。
顶内地职工小半个月的工资。
他试了一口餐蛋面，味道一般。
但的确是香江茶餐厅的味道。
他正吃着，一群后生仔走进来，大呼小叫，坐在姚小聂对面桌。
众后生仔点了餐，看姚小聂一个人坐着，他们继续叫嚷着，故意把一个啤酒罐踢到姚小聂脚边。
啤酒罐里残留的酒溅出来，洒在姚小聂鞋子上。
姚小聂抽了一张餐巾纸，默默俯身把酒液擦掉。
然后姚小聂继续低头吃着他的面，三两口吃完后走了。
没理那些后生仔的目光。
活到五十多岁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干些无聊的意气之事。
他走出街角。
今晚杨老师住在她小姨家，姚小聂住附近的旅馆。
姚小聂不想那么快回去睡觉。
他想随处走走，想着看看这年代的香江，顺便整理一下思路。
前世姚小聂年轻时的80、90年代，内地的流行文化深受香江影响。
香江的电影、电视剧、音乐、小说影响了内地一两代人。
姚小聂作为广省人，受影响更甚。
所以姚小聂对于80年代的香江有着浓厚的怀念，甚至是感念。
谭张争霸，双周一成，霞芳曼红……
这些星光给姚小聂压抑的年轻时代带来了些许光亮。
姚小聂在深夜的街道上晃荡着，看到路牌指着对面：洗衣街。
他心中恍如有一道闪电划过。
洗衣街。
1984年，他在那里。
姚小聂立即向洗衣街走去。
他穿过高架桥底，走进一条狭窄的小路。
他来到一个窄小的街角，小路上挂着绳索，晾着密密麻麻的衣服。
洗衣街，顾名思义，这里的住户做洗衣服生意，周边饭店、桑拿、夜/总/会的衣服会送到这里来洗。
姚小聂望向楼上，这是一栋普通的楼梯楼。
二楼后座的窗户用砖头封起来了。
密封的窗户内隐约传出嘈杂的音乐声。
就是这里。
姚小聂站在街角，听着音乐声。
他站了很久。
半夜快1点，楼上的音乐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一群年轻人下楼走出来。
他们二十岁出头，说说笑笑，活力十足。
姚小聂看着其中一个戴着厚厚的红框眼镜、脸上长痘、样貌并不出众的年轻人。
是他。
那年轻人感觉到姚小聂的目光，他回头看看姚小聂，对他善意地笑了笑。
他见姚小聂还看着他，他招手说了声：“HI。”
然后转头走了。
姚小聂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前世的80年代末到90年代，这个年轻人创作的音乐传入内地。
他歌唱的理想、自由、爱与和平，激励了无数的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他的音乐陪伴姚小聂许多年，伴随他走过很多迷茫困惑的时候。
这个年轻人的命运也让姚小聂思考生命的意义，以及人生应该做些什么。
80年代的香江星光璀璨，但他是对姚小聂影响最深的一个。
姚小聂看着年轻人年少不羁的背影。
这时候的他怎么都想不到9年后自己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吧？
如果可以，姚小聂很想上前和他说一声：“多谢你用生命去探寻、歌唱和注解，你鼓励左好多好多人。”
但在这个时候，姚小聂不想和他直接接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尤其是艺术家。
他的成长历程是他日后作品的一部分，不应该干预他的成长。
（这章属于致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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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口香糖和曾主任的严肃脸
第二天，日上三竿。
姚小聂在旅馆里面呼呼睡着。
咚咚咚。
姚小聂爬起来，开门。
杨老师站在门口：“姚小聂，都几点了！快起来，大家都等你喝早茶。”
姚小聂洗漱一下，出门。
杨老师：“你昨天和我小姨夫说的那些事情，究竟靠不靠谱的？”
杨老师有些焦虑。
昨晚冯汉义一回家，就颇为激动地和李丽仪说起去鹏城办厂的事情，还向杨若儿详细了解了姚小聂的私人情况，还有他们学校的情况。
杨若儿没想到她一会儿没看住，姚小聂又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还把她小姨家给套进来了。
去鹏城办厂，在香江做转口贸易，还要把整座电子城买下来。
这能开玩笑的吗？
姚小聂笑笑：“这事靠不靠谱，你小姨夫比谁都清楚。走这条路，你小姨家能大步跨越，跻身香江上流阶层去。”
杨若儿：“你别尽说好听的！你一定是盘算着这个事情对你自己有利，你才会做。”
姚小聂：“这叫合作互利共赢……”
他们下楼，坚仔等在楼下，他们上车，前往中环。
车子开到中环的和平饭店。
和平饭店是这年代香江最顶级的饭店。
冯汉义和李丽仪定了一间包间。
见杨若儿和姚小聂走进来，冯汉义夫妇热情地站起来迎接。
冯汉义：“小聂，快坐。”
姚小聂坐下来。
冯汉义开门见山：“昨晚我和丽仪商量过，我们决定尝试做去鹏城办厂的事业。我们会着手咨询银行贷款事宜，关于买磁带生产线，注册成立品牌，买下电子城等事宜，我们都会着手去准备。不过在这个事业正式上马之前，我们希望可以去花城见见你们学校领导，我们会表明与你们计算机系合作的诚意。到时最好是你们领导可以帮我们与鹏城蛇口工业区那边牵上线。”
冯汉义说话做事还是比较实诚的。
他这番话基本是一板一眼，实话实说，没有夸口忽悠的成分。
姚小聂：“没问题。我回去花城就和我们系副主任说这个事情。或者你可以先给我一份战略合作协议？我带回去给领导看，更加好说话。”
冯汉义：“很好。你想得周全。坚仔，现在去隔壁汇丰大厦的怡和律所请谢律师过来。”
冯汉义招呼姚小聂和杨若儿吃饭。
十五分钟后，谢律师赶过来。
冯汉义：“谢律师，麻烦你跑一趟。我有一个急事，我打算去内地做生意，想和内地花城的岭南工学院计算机系签一个战略合作协议，你帮我起草一个合同……”
一个小时后，谢律师带着起草的合同赶过来。
姚小聂粗略浏览一下，说道：“先这样吧，有调整也是细节，到时再说也可以。”
冯汉义点了一桌上好的菜，给姚小聂和杨若儿一人送了一袋燕翅鲍礼品套装。
吃完饭已经是中午，姚小聂和杨若儿准备过关回去。
冯汉义让坚仔开车送姚小聂和杨若儿去罗湖口岸。
姚小聂看看时间还早，身上还有二十多元港纸没用完。
他来到楼下的商场，顺便买点东西。
毕竟有些东西他用惯的东西目前国内买不到。
他买了一罐咖啡粉。
还剩下六元。
他买单的时候看到柜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雨伞。
安全措施还是很重要的。
虽然姚小聂忙着做事业，暂时没那方面的想法。
但是谁知道呢？
这种事就怕擦枪走火。
要不要买点备用？
姚小聂又想到这年代内地的雨伞都是纯乳胶的，连润滑都没有，又干又勒……
有备无患。
姚小聂就拿了两盒。
正好6元。
姚小聂走出商场。
杨老师：“这里东西那么贵，你买了什么？”
姚小聂：“口香糖。可以含的。你想试试吗？”
杨老师说不出这话哪里不对劲，冷着脸：“不用。”
~
下午两点，他们抵达罗湖口岸。
他们带了很多东西回来，包括两大袋电子器件材料，这些东西要过海关。
姚小聂去香江带了一万五千块钱。
全部的采购支出是两万一千，比姚小聂的预算少了好几千块。
这是因为冯汉义帮忙拿了成本价。
剩下的货款冯汉义不肯要。
姚小聂坚持等冯汉义来花城再付清。
杨老师事前在学院开了证明，在花城海关盖了章，说明这些进口的材料用于学校科研使用，顺利通过海关检查。
他们顺利通关。
然后他们在罗湖汽车站乘车返回花城。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7点。
姚小聂放下东西就来到曾玉平办公室。
曾玉平还没下班，他见姚小聂进来，他一脸严肃，说道：“姚小聂，从香江回来了？”
姚小聂陪笑：“禀告主任，刚刚回到。”
曾玉平冷着脸：“我下午去你的特区看了，你那边响动搞得不小啊！”
姚小聂这几天已经有所耳闻，学院里面开始有人告他的黑状。
说他公然打着学校的名义招摇撞骗，向社会上搞投机倒把，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等等……
曾玉平是姚小聂所作所为的直接责任人。
他知道姚小聂在搞技术服务部赚钱，他本来打算放手让姚小聂去干，不想插手姚小聂的事情，所以此前都没去看姚小聂的创业基地。
但这两天告姚小聂的人太多，曾玉平不得不去亲自出面去看看情况。
他去到才知道姚小聂还向社会上发宣传单，处处拿学院的名头说事，还擅自把西门打开，而且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每天来做生意的人有好几百号人，大量闲杂人等在校内闹腾得乌烟瘴气……
确实闹得过分了。
这样下去学校一定要问责的。
所以曾玉平想着得制止一下姚小聂。
姚小聂二话不说，把冯汉义的战略合作协议书拿出来，说道：“曾主任，杨老师和我去了趟香江，该采购的材料都采购回来了，还与那边一位知名电子行业港商谈了个战略合作协议……”
姚小聂把事情说了。
曾玉平看着战略合作协议，听着姚小聂讲完。
曾主任听明白这个事情，他的严肃脸迅速烟消云散，说道：“这是好事。省里市里都在喊推进三来一补，推进招商引资，我们这是响应上级号召。”
第三十七章：爱国港商冯汉义
姚小聂：“是的。所以主任，这件事情需要你出面来办，希望你可以穿针引线，向学院汇报，再向市里省里汇报此事。这边落实工作之后，冯总就会过来，到时还要麻烦主任带冯总去趟鹏城，帮助冯总搭好线。冯总会给我们系支付一万的技术服务费，还吸收我们的同学去他的企业实习……”
曾主任：“一万？协议上不是写着两万吗？”
姚小聂看看合同，真的是两万。
冯汉义自己加了一万。
冯老板够爽快的。
曾主任不动声色，但是敲击桌面的手指出卖了他。
只有非常高兴的时候他才会做这个动作。
曾主任：“很好。我明天就着手办这个事情，估计要三四天吧，你赶紧请冯总过来……对了，冯总是贵宾，接待工作必须做好，这事情你和杨老师商量一下，经费都好说……”
姚小聂陪笑：“明白明白。谢谢主任，接待冯总的工作尽管交给我们，经费由我们华芯技术服务部出就行，不用拿系里的钱。”
曾玉平沉下脸，说道：“姚小聂，你那技术服务部最好收敛些，你搞得太张扬，系里那些人容不下你。”
姚小聂笑道：“那就请那些人给我做汉卡的经费，还有请他们去香江拉招商引资来。”
曾玉平一时语塞。
曾玉平：“姚小聂，你眨眨眼就更厉害了，再过些日子我是不是该制不住你了？”
姚小聂笑道：“主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为什么要你制我我制你呢？我们应该一起制别人啊。”
曾玉平：“行了。你赶紧休息去，明天抓紧干活，事情多着呢！”
姚小聂离开曾玉平办公室，转头去创业基地。
牲畜们继续忙活着。
维修电器和回收翻新的业务还在稳步增长，牲畜们经常忙得通宵达旦。
姚小聂特意找欧阳建军和高呈林问了一下天光墟销货的渠道。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攻击他，如果给那些人知道他们一个月能赚几万，那还得了。
必须保证销货渠道保密。
好在，欧阳建军和高呈林是靠得住的。
~
第二天一早，姚小聂早早来到创业基地。
很多事情要忙。
首先是要着手开始造汉卡。
他必须先把电路板造出来。
然后装载入EPROM，完成硬件的模子。
然后要写驱动程序和运行程序，试运行。
最后是完成字库开发和录入，测试使用。
姚小聂：“猴子。让你看计算机硬件相关的书，你都看了？”
侯子强：“看了。”
姚小聂：“那好。你别修东西了，过来帮我。”
姚小聂把侯子强抽调过来。
姚小聂着手画线路图，然后让侯子强根据线路图制作电路板。
侯子强技术相当不错，有他当帮手，姚小聂省心得多。
等侯子强把电路板做出来，并且把EPROM装进去，他们再带上电路板到杨老师家的IBM286电脑上测试。
要尽快做出一块经测试能正常运行的硬件模子。
然后就可以根据这块硬件模子写软件，同时根据软件运转状况继续调整硬件设计。
姚小聂刚腾出手来，曾玉平又把他叫去。
曾主任说招商引资的事情学院已经批准了，而且被院领导点名作为近期全学院的重点工作。
姚小聂又马不停蹄，给冯汉义挂国际长途电话，告知这边的情况。
冯汉义表示他马上就办出境签证。
姚小聂又通知杨老师，杨老师负责在这边给冯汉义夫妇办入境手续。
李丽仪从内地嫁过去，她有回乡证，冯汉义可以以探亲的理由跟李丽仪入境。
所以这个入境手续比较好办。
于是接下来的四天，姚小聂两头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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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姚小聂带着侯子强来到杨老师家。
他们带着刚做出来的第三块汉卡主板硬件。
前面已经废了两块，姚小聂调整了两次设计。
李丽云知道姚小聂给她妹妹和妹夫在内地这边牵了一单大生意，她对姚小聂更加热情，见姚小聂上门，又是切水果又是嘘寒问暖。
姚小聂和侯子强把汉卡装上，测试。
IBM286顺利检测到硬件设备。
成了。
姚小聂和侯子强都松了口气。
硬件的雏形做好了。
接下来，姚小聂要根据这个硬件模子写驱动程序和运行程序，同时根据软件的需求再调整硬件设计。
看来下面一段时间必须泡在杨老师家了。
姚小聂回到学校，又听到消息：冯汉义夫妇的入境申请批下来了。
对于这招商引资的工作，官方是特殊事特殊办的，差不多是各部门的一二把手亲自签字，一路绿灯批下来。
冯汉义夫妇明天就到。
接待工作由曾玉平负责，杨老师具体操办。
曾主任摩拳擦掌，如临大敌，他把这事看作年度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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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冯汉义和李丽仪过关进入内地
曾玉平带着杨若儿亲自到罗湖关口迎接。
曾玉平联系了招商局，招商局派出一辆汽车用于接待工作。
他们乘汽车回到岭南工学院。
学校拿出高规格接待，校长亲自出面迎接，计算机系正副主任全程作陪。
午饭设在白云宾馆。
姚小聂忙着做自己的汉卡，面都没露。
反正有杨老师陪在那边就行了。
风头让曾玉平出去。
当天下午吃完饭回到学校，曾玉平在学校礼堂摆了一个盛大的签约仪式。
广省电视台、华南日报、花城晚报……知名媒体全请来了。
饶冯汉义见过大风大浪，但还是被这阵仗吓到了。
曾玉平这个系副主任当仁不让，没给系主任面子，他自己代表岭南工学院计算机系，正式与冯汉义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
签了字，冯汉义郑重其事掏出两万块钱交给曾玉平。
各电视台、媒体咔嚓咔嚓拍个不停，然后一拥而上采访冯汉义。
这是冯汉义这个混江湖出身的香江小老板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得到这么隆重的礼遇。
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当一回“爱国商人”。
冯汉义侃侃而谈，诉说着自己对祖国的感情，诉说着回国办实业报国的热情，诉说着自己娶了一个贤惠的内地妻子的幸福……
当天下午，曾玉平带着冯汉义夫妇在学校里面参观。
第二天，曾玉平带着冯汉义夫妇在花城游览。
第三天，曾玉平陪同冯汉义夫妇前往鹏城特区蛇口工业区。
曾玉平已经和招商局、蛇口工业区都联系好，那边会有相关领导出面接待。
第三十八章：入股和汉卡代工
冯汉义在鹏城待了三天，看了可以提供给他办厂的土地，还参观了其他外商享受“三来一补”政策办的工厂。
三天后，姚小聂正和侯子强在杨老师家捣鼓汉卡编程的事情。
学校派来人通知，说请姚小聂今天去一趟鹏城，曾主任找他。
姚小聂知道曾玉平没什么好找他的，应该是冯汉义要见他。
姚小聂收拾东西出发，抵达鹏城时已经是傍晚。
姚小聂乘着闷热的巴士，颠簸着前往蛇口工业区。
他看着这年代到处是农田和泥土路的鹏城。
在这里拿一块地，捂个四十年，吃十辈子都够了。
呸呸呸。
说好了不搞房地产。
姚小聂来到蛇口工业区的招待所，来到冯汉义下榻的房间。
冯汉义正站在窗前，手上夹着一支雪茄，望着工业区忙碌的景象。
爱国港商冯老板回头看见姚小聂，露出笑容，招呼道：“小聂，进来坐。”
几天不见，冯老板的气质有所改变。
尊贵了。
大气了。
举手投足都显出格局了。
这就是众人捧出来的效果。
冯汉义在香江充其量只是一个在电子外贸领域有名望的老板。
在那弹丸之地，像他这样的老板多的是。
他自然得夹着尾巴做人，处处谨慎小心。
但是来到内地，他是内地开放发展亟需的，能够带来资金、技术、设备的大人物。
他如果拿到银行的贷款，以他的投资体量以及他在电子产业积累的资源，的确足以给内地带来可观的发展资源。
房间里李丽仪、杨若儿、曾玉平都在，学校和蛇口工业区陪同的几位领导在楼下等着。
冯汉义操着一口标准的港普：“丽仪啊，我想抽支烟，一会儿我们下去吃饭。”
李丽仪会意，说道：“那我们下楼等你。”
李丽仪和杨若儿、曾玉平都下楼去。
房间里剩下姚小聂和冯汉义。
冯汉义：“小聂，你听我这普通话怎么样？”
姚小聂：“很普通。”
冯汉义哈哈大笑，转而用粤语说道：“还好。花城和鹏城讲粤语的多，沟通还是可以，但是普通话我一定要努力学才行。好在有丽仪，我得闲就要让她教我普通话。”
姚小聂：“冯总。学好普通话非常重要，关系你这一世的事业成就，你要坚信这一点。”
冯汉义认真地点头：“我信。来到见到，我真的信。内地有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正在被释放出来。如你所讲，内地是香江繁荣的根本所在，香江未来可期。而作为香江人，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与内地同胞一齐谋发展。”
姚小聂：“没错。我们都要为祖国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冯汉义：“你说得非常之好！你所说的是一个眼界认识的高度，我们要站在这么高的高度看这个问题，生意才可以做得长久做得大！”
姚小聂觉得冯汉义的素质超出他的预期。
冯汉义虽然学历不高，但是他爱看书爱学习，而且经历了半辈子的曲折命运，在无数的毒打中熬过来，对于世事的洞察远超常人。
乃至对于历史大势这样深度的问题，他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
还有他本质上是一个正派人，无论是在为人处事上，还是在历史站队上。
这些天冯汉义被众人捧着，但也没见他飘，可见他的沉淀颇深。
此人值得培养。
冯汉义：“小聂，我明天一早就返香江，我临走前和你交个底。我和丽仪决定了，这条生意，我们做！而且全力来做！我们回香江就找银行贷款，预计先买下六到八条磁带生产线，搬过来这边设厂，同时，我们在香江注册磁带产品品牌，并分期买下旺角电子城……预计我们总投资会去到三千五百万港币，在内地投资额大概是一千八百万。”
冯汉义临走前叫来姚小聂“密谈”，这显示他和姚小聂的特殊关系。
他拎得清，这一整套谋划是姚小聂给他的，他以后的发展离不开姚小聂的意见。
而且他相信姚小聂能干成大事，以后还需要和姚小聂合作。
姚小聂知道冯老板这个投资额目前还只是一个画出来的饼。
他目前实际投进内地的钱有八百万就不错了。
后面的投资要等后面生意有盈利才会拿利润继续投入。
而且冯汉义一定会让他在香江那边的律师把合同条款卡得死死的，不会让自己吃亏。
不过没关系，对于岭南工学院来说，冯老板这个投资额已经非常可观了。
曾玉平得了一个大脸。
岭南工学院第一次与外商建立战略合作，会非常重视这位冯老板。
所以对于姚小聂来说，冯汉义这个强力外援已经建立起来。
对于冯老板这条磁带生意，姚小聂是非常有信心的。
三来一补和转口贸易的利好，明年开始国际市场上磁带产品的火爆，加上今年年底中英联合声明签订之后明年开始香江房地产市场的爆发……
冯老板会成为一只风口上的猪。
而且这风必须是飓风。
姚小聂觉得冯老板很可能要上九重天了。
必须在冯老板变成天蓬元帅之前落实和他的合作关系。
姚小聂心念转动，盘算一会儿。
姚小聂：“冯总，或许你可以给我的汉卡硬件做代工？”
冯汉义想了想，说道：“做代工这个方面我未试过。我要研究下。”
姚小聂：“我觉得你既然已经来蛇口工业区办厂，有内地这边的资源和人才，这事不难办。第一，你在香江买适合的代工生产线过来，这边的厂房是现成的，完成代工直接运到花城，非常便利。第二，你负责在香江采购做硬件的材料，走你公司的渠道运进来，你本身就是做外贸的，采购材料很方便，而且你已经和鹏城签订了三来一补的协议，可以免关税将材料运进来。第三，我们计算机系给你提供技术人才，生产技术和流程我们负责。”
冯汉义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入股我的公司，并且提供能做汉卡硬件代工的技术和人才？”
第三十九章：做科技企业的发展路径
姚小聂：“没错。看看我以什么形式入股，做代工可能利润不高，但是保证你有的赚。你只要负责投资生产线和采购原材料运进来，生产技术和人才我这边提供给你，对你来讲做这件事不会麻烦。你已经和我们计算机系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我们计算机系输送人才给你名正言顺，我的室友中就有非常优秀的技术人才，他们可以负责搞好生产流程和工艺。”
冯汉义思考着，说道：“小聂，我再想想。答应给你入股，我一定说到做到。但是代工这件事可不可以做，我要再考虑下。”
姚小聂：“冯总。不如我们这么说。你帮我做代工的话，是你帮了我，我下次一定会帮回你。你给我入股，到时我的公司都给你入股，你帮我做汉卡代工，我的公司卖汉卡赚钱，你可以占股分红，大家一起赚钱。”
冯汉义：“你上次说，到1990年，国内新购进的电脑会超过20万台？你的公司利润将超4000万？”
姚小聂：“没错。哪怕我的公司只能够占领汉卡市场30%的份额，我们的营业额将破亿，利润超4000万。”
冯汉义沉吟片刻，说道：“好。那我应承你，到时帮你做代工。”
姚小聂和冯汉义握手，说道：“多些冯大哥。”
冯汉义笑道：“不用说谢，在生意上，我们是说好了，有钱一起赚。在私人关系上，我当你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姚小聂心里继续盘算着。
这样谈下来，如果进展顺利，汉卡代工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冯汉义。
也就是说，汉卡的硬件生产全部放在冯汉义的工厂完成。
这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姚小聂原本就在为汉卡的生产问题犯愁。
硬件设计，软件编程，他都能解决，但是硬件如何实现量产是个大问题。
他本来想的是去香江找电子工厂代工，但是这样生产成本会被拉高。
毕竟香江的雇工成本高，生产出来的产品进入内地还要关税和运输费。
在国内目前又很难找到可靠的硬件代工企业。
这主要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国内大部分电子工厂是国营厂，之前做各式仪表、无线电等产品，生产线普遍落后，更没有能够生产计算机硬件主板的生产线。
第二，国内电子工厂的工人技术观念落后，生产工艺、生产流程不过关。
所以，冯汉义从香江带较先进的、适合生产计算机主板的生产线来，这代工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至于具体生产操作的问题。
冯汉义那边有现成的工人，这些工人都是从各地到鹏城特区的年轻人，素质不会低。
在生产工艺和流程上，姚小聂可以亲自去把控，还可以派得力的牲畜去监督，所以良品率、生产效率都能够保证。
如此一来，姚小聂可以用国内的生产成本，达到香江电子代工厂的生产品质。
这就构建出一个非常理想的生产链条。
按道理说，姚小聂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代工厂，还可以自己进口生产线，自己建厂自己干。
但姚小聂不会这么做。
因为这样他的企业负担会变重，他的精力和企业的能量会被分散到相对下游的生产流程，没法集中力量在上游的创新发展上。
对于一个科技企业来说，轻资产、抓住核心技术专利、构建产品生态、集中力量进行科研创新才是更高明的发展路径。
可以参考后面的微软、苹果。
它们抓的是操作系统和产品核心技术专利，注重的是科研创新。
也就是说，它们抓产业上游，不会自己下场搞生产，具体生产环节都是找代工。
这是一个发展思路的问题。
姚小聂很清楚应该走什么样的发展路径。
做汉字扩展卡，姚小聂只要将产品的两个核心抓在手上：
第一，硬件的发明专利。
第二，软件的内容和专利。
软件主要是操作系统，操作系统的核心在于汉字字库。
这样一来，冯汉义的工厂将汉卡硬件生产出来之后运到花城，姚小聂给硬件装载上软件，就完成汉卡产品的生产，就可以进行销售了。
搞硬件生产的脏活累活都外包出去。
姚小聂的企业只需要养搞上游技术和搞市场的人。
如此一来，他的企业能实现精简、高效、高利润。
眼下姚小聂盘算的是，既然决定让冯汉义做代工，他最好尽早安排他的人到冯汉义这边来。
这样双方的合作可以更加紧密，也方便他盯着代工这边的进展。
姚小聂：“冯总。你在内地这边还需要人手吧？我的意思是，我有几个同学做事很得力，专业技术都很好，你需要的话，可以过来帮你。”
冯汉义想了想，他既然已经决定和姚小聂深度合作，那也不怕姚小聂在他这边安插人手。
冯汉义说道：“我在内地这边确实需要人手，我已经在蛇口工业区设了一个办事处，就在这个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面。如果你有合适的人可以过来帮我，那是最好。”
姚小聂：“我有同学可以帮你，他们可以在你的办事处办公，帮你处理内地这边的事情，并与你香江那边沟通衔接。你按照鹏城这边的平均工资水平给他们开人工就得。”
冯汉义：“可以。你叫他们过来。”
姚小聂：“没问题。那么没什么事我就走先了，我今晚就返花城……”
冯汉义拿起旁边的两本书，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小若问我老婆说，这两本书，《自私的基因》和《乌合之众》在内地买不到，让我们从香江买过来，我得闲就翻了一下，这两本书里面所讲的观点都非常好，让我想明白好多事情。我问了小若，她怎么知道这两本书，她说是你推荐的。我说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见识，看来你读了不少好书。我想问问你，还有什么书像这两本书一样可以学到东西？你告诉我，我想买来好好学习下。”
姚小聂挠了挠头。
冯汉义这问题有点难到他。
这年代很多好书还没出版。
姚小聂思索着，骤然脑海里一道闪电划过。
姚小聂笑道：“冯大哥，有一本极好极好的书，你在香江不一定买得到，在这边反而好方便买到。”
冯汉义：“什么书？”
姚小聂：“毛选。”
冯汉义：“毛选？”
姚小聂：“没错。你认真读就是，保证你想明白更多事情。”
冯汉义：“好。还有吗？”
姚小聂：“再加一部《红楼梦》。足够了。这两本书都是可以读一世的。”
冯汉义：“好。我买来好好学习下。”
姚小聂告辞，他没打算逗留，去汽车站赶末班车回花城。
第四十章：派欧阳建军到鹏城
姚小聂当晚回到岭南工学院。
他径直来到创业基地。
已经是晚上10点，创业基地灯火通明。
牲畜们都还在忙碌着。
一楼的大厅是营业厅，两边的房间都是工作室，大部分牲畜在工作室里面忙碌。
姚小聂上二楼。
二楼已经修整出两间房间。
一间是姚小聂的办公室。
一间是仓库兼休息室。
仓库里面堆着完成翻新的、准备出售的货物。
里面还有两张小床，谁工作到太晚回不了宿舍可以在这里凑和一晚。
姚小聂走进仓库。
欧阳建军、高呈林，还有郭尼娜，正在里面忙活着。
他们正在准备今晚的货物，准备出发去天光墟销售。
高呈林：“老姚！回来了。”
郭尼娜：“小姚哥好！”
郭尼娜一开始是来帮高呈林的，结果干着干着，已经变成销售队伍的主力。
郭尼娜个性外向，为人爽快泼辣，做事也认真细致，干销售的确是一把好手。
所以天光墟的摊子已经变成高呈林和郭尼娜的夫妻档。
郭尼娜帮了不少忙，所以姚小聂按照高呈林每个月分红的一半给郭尼娜分红。
郭尼娜估计下个月拿到手能有好几百，比在印刷厂上班的工资高得多了。
现在郭尼娜不上印刷厂的夜班，天天晚上来帮忙。
姚小聂笑着打着招呼。
姚小聂：“建军，你过来一下。”
欧阳建军来到姚小聂办公室。
姚小聂：“天光墟卖货卖得不错？”
欧阳建军无奈笑道：“天光墟的摊子给他们俩整成了夫妻档，两张嘴你唱我和，利索得很，货也卖得可利索了。”
姚小聂：“这是好事。正好你可以腾出来。我有个新的安排给你，你知道前几天来我们学校的冯总吧？”
欧阳建军：“当然知道。这事轰动得很，其他系听说我们系拉了个港商来办电子厂，我们赚了一大笔服务费，我们同学还有机会去港商办的企业实践，都羡慕得不得了。”
姚小聂：“嗯。冯总在蛇口工业区设了个办事处，需要人手，你要不要过去帮忙？”
欧阳建军愣愣。
姚小聂将具体的情况说了。
欧阳建军前思后想，说道：“老姚。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当然是想去的，但是我怕我没那个能力。”
姚小聂：“你的能力可以的。去那边做事情，无非就是要懂得沟通，办事情要灵活变通，要懂一些应酬的技巧，还有忙起来时会没日没夜，要吃苦耐劳。你去鹏城那边帮冯总的忙，相当于帮助我们华芯与冯总加深合作，以后我们与冯总还有很多合作，包括办硬件代工等等，我需要你到那边去，这样我会多一个可靠的援手。”
欧阳建军：“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当然很想为我们华芯多出些力，也想去外面多学点东西。我去了方便你了解冯总那边的情况，后面的工作也好开展。”
姚小聂：“建军，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这点你要心里有数。你过去好好干。这边的分红我照常给你，冯总那边也会给你开工资……你不用客气，好好干就是，我们要赚的不是这点小钱，我们要赚大钱。”
欧阳建军：“我明白了。天光墟这边的生意可以交给呈林，呈林的手脚干净，这点不用担心，他老婆也是个正派人，他们是信得过的。我会过去鹏城冯总那边好好干。”
姚小聂：“还有，你要带多一个人帮你，你觉得带谁合适？除了呈林。”
欧阳建军失笑道：“我带谁都不能带呈林啊。到鹏城那边，要和政府打交道，要和香江人打交道，要懂得官\场应酬那一套才行啊。呈林干销售是一把好手，但就他那脑子有坑的样子，和当官的打交道他哪里成？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姚小聂：“………………”
姚小聂的意思是，高呈林要在这里卖货，不能带去鹏城。
他完全没有觉得高呈林不行的意思。
此时谁都想不到，日后无论官/场还是商场，高呈林是他们一群牲畜中最能混的一个。
真是造化弄人啊。
欧阳建军想了想，说道：“我带上晓斌吧。他家里全是体/制内当官的，他还有个大伯在鹏城发展银行，听说风头很大。晓斌从小在家里耳濡目染的，会打交道会办事，他本来就打算毕业后去鹏城，我看他以后会混得很好。有晓斌帮我，我更有信心。”
姚小聂：“………………”
前世张晓斌毕业后的确去了鹏城，而且是放弃了国家分配的研究所的工作，通过他大伯的关系进了鹏城发展银行。
这个年代鹏城发展银行作为全国首要特区的发展银行，风头大得很。
张晓斌能进这个单位，都让同学们羡慕坏了。
但是世事难料。
1990年深交所成立，随之股市蓬勃发展，鹏城全民炒股。
鹏城发展银行为了完成业务指标，内部给了政策，允许员工超额办信用卡套现。
张晓斌就随大流，打算博一次大的。
他办了二十张信用卡，套出来四百万投进股市。
那可是1991年的四百万……
然后就是92股灾……
张晓斌直接上天台。
当时姚小聂还带着几千块钱赶到鹏城救他。
后来鹏城发展银行给张晓斌这批有相似情况的人出了处理办法。
张晓斌得以保留岗位，但每个月工资的70%用于偿还欠单位的债。
自此张晓斌前途尽毁。
张晓斌一直混到姚小聂重生前，一直混到鹏城发展银行被平安收购了，欠的债还没还完。
张晓斌堪称他们同学中间混得最惨的一个。
所谓人又老，钱又没，老婆又走路。（粤语）
说的就是他。
还是造化弄人啊。
姚小聂想了想。
欧阳建军带张晓斌去也好。
张晓斌人品是不错的，心地善良，心思又活泛，能力也挺强，培养好了会是姚小聂的一员得力干将。
只是前世禁不住暴利的诱惑，一失足成千古恨。
如果引导张晓斌走另一条路，应该就不会摊上后来那档子事？
张晓斌的人生也会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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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不忘初心
姚小聂觉得，挽救一个失足男子，也算是行善积德吧？
姚小聂：“那你就带晓斌去吧。反正盯着他一件事情。”
欧阳建军：“什么事情？”
姚小聂：“别让他炒股。”
欧阳建军：“炒股是什么东西？”
好吧。
这年代还没有股市。
这辈子必须把张晓斌带上另一条命运轨道。
姚小聂又仔细盘算了一下。
姚小聂：“你刚刚说那洋妹子是呈林的什么？老婆？”
欧阳建军：“嗯。”
姚小聂：“他们……到这程度了？”
欧阳建军撇着嘴，带着些许酸味，说道：“他们每天晚上摆夫妻档，乌漆嘛黑的，谁知道呈林的手伸到哪里去了。”
姚小聂：“…………那他们真有那事？”
欧阳建军：“什么事？”
姚小聂：“就是……云雨之事？”
欧阳建军：“云雨之事？”
姚小聂：“就是洞房！”
欧阳建军的脸一下子红了：“我觉得他们还不至于吧？要不要脸了？高呈林不敢这么耍流氓吧？”
姚小聂之所以关心这个问题，是因为在这年代，这事对于男女关系来说是一件严肃的大事。
放在四十年后，大学生洞没洞房都不是个事儿。
但在这个保守的年代，洞房和结婚必须是划等号的。
还有一个公式是：
洞房+不结婚=耍流氓。
这年代社会上有一个罪名叫“流氓罪”。
这真的是个罪名，能坐牢的。
以姚小聂前世对高部长的了解。
高部长不敢耍流氓？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姚小聂主要是担心现在他把欧阳建军调走了，天光墟这摊子剩下小夫妻俩。
高呈林没欧阳建军看着了，要是擦枪走火，搞出事情来呢？
要是人家女孩不乐意呢？怎么收拾？
这事情收拾不好，还可能影响他们天光墟销货的生意。
姚小聂上辈子见过太多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而影响工作关系的例子。
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天光墟的渠道不能有闪失。
所以要做一下风险管理。
风险多管管总是好的。
总不能因为多管风险反而管出事情来吧？
姚小聂考虑事情向来就是如此周到而且富有远见。
姚小聂：“你准备去鹏城的事情吧，让呈林来一下。”
欧阳建军退出。
高呈林进来了。
高呈林：“老大。你叫我？”
不知不觉高呈林私底下对姚小聂的称呼已经从“老姚”变成“老大”。
毕竟他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多亏了姚小聂。
姚小聂：“呈林，我刚刚和建军说了，调建军去鹏城冯老板那边工作，天光墟这边得交给你和尼娜负责……”
姚小聂把事情说了。
高呈林拍胸脯：“老大，你尽管放心，就算建军不在，我一样用尽我所有的力气，把事情办好。”
姚小聂：“嗯。不过你的力气要用在对的地方。呈林啊，我们年纪还小，对于男女之事要慎重，尤其要懂得尊重女同志……”
高呈林听出老大话里的意思，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说道：“老大，你的意思是……”
姚小聂：“我的意思是说，你和尼娜虽说感情好，但是女同志的想法和男同志不一样，女同志看重名声，男同志不能图一时的痛快……”
高呈林像大姑娘一样满脸羞红：“老大，我和娜娜的关系很纯洁。”
姚小聂打量高呈林那害羞的样子。
这神情实在和姚小聂上辈子认识的高部长对不上号。
姚小聂：“你……没对人家做什么？”
高呈林激动道：“老大，我是那种人吗？娜娜也不是那种人，我想碰碰她的手都难得很。”
姚小聂瞧着高呈林这表情不像是假的。
虽然欧阳建军说，高呈林乌漆嘛黑的不知道手伸到哪里去。
但姚小聂想想欧阳建军那酸酸的语气。
估计是建军同志说这话时有点柠檬精心态。
毕竟每天晚上要看着人家身边陪着一个金发肤白碧眼的洋人女孩。
自己还要当电灯泡。
这滋味……
姚小聂再想想欧阳建军这钢铁直男上辈子坎坷的感情历程。
嗯。
能理解建军同志的心理。
姚小聂再打量高呈林。
看来19岁的高部长还不懂得耍流氓啊？
都怪上辈子的高部长给姚小聂树立的光辉形象太过根深蒂固。
高呈林瞧着姚小聂不说话，他脸涨得通红。
高呈林：“我对娜娜赌咒发誓了！除非是结婚，否则我决不敢对她动歪心思！”
姚小聂看着高呈林这单纯真诚又羞涩的模样，他有些感动。
你特么是怎么变成后来的高部长的？
造化弄人啊！！！
姚小聂说句真心话：“呈林，人生如梦，名利更是镜花水月，要不忘初心，不然一辈子混到头来，可能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要珍惜少年时纯真的感情。娜娜是个好女孩，你得好好对她。”
高呈林还是羞红着脸，说道：“老大，我知道了，娜娜和我是真心相爱，我保证好好对她，没结婚我绝不敢乱来。我们得赶紧去天光墟了。”
姚小聂觉得这小俩口子还是值得信任的，天光墟的生意可以放心交给他们。
姚小聂又想了想。
姚小聂：“呈林，我从香江带回来点东西，你拿着吧。这东西……你别用，但有备无患。”
姚小聂拿出在香江买的一盒雨伞，递给高呈林。
高呈林：“这是什么？”
姚小聂：“雨伞，或者说雨衣。”
高呈林看着这盒小小的东西，一脸懵逼。
高呈林：“这么小的雨衣？这是香江的高科技吗？”
姚小聂：“这雨衣不是给你穿的，是给你兄弟穿的。”
高呈林：“？？？”
姚小聂：“快去吧。用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高呈林走出姚小聂的办公室。
他研究着“雨衣”上面的说明，都是英文。
Condom？
这词怎么有点眼熟？
他研究了一下英文说明，又揣摩了一下意思。
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刷的又涨红了。
高呈林连忙把雨衣塞裤兜里藏好。
老大怎么藏着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纯洁的高呈林不禁埋怨着……
第四十二章：汉卡研制出来了！
第二天，姚小聂继续带着侯子强捣鼓汉卡研发的工作。
姚小聂已经把驱动系统写好，运行系统也写了个七七八八。
根据软件的需求，汉卡的硬件也经过了多轮调整，已经越来越成熟。
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实现汉卡的运行。
姚小聂看看时间，已经是四月下旬。
他盘算着进度。
华芯技术服务部的回收翻新业务稳定运转，账上已经有四万资金可以动用，资金还在继续积累。
冯汉义那边正在加紧推进，预计下个月就能把生产线搬来蛇口工业区的厂房正式开工，只要厂房落实了，汉卡硬件代工的工作就好办。
距离国际市场EPROM的价格跳水还有两个月。
京城中科院计算机研究所，倪院士也在研制汉卡，柳大佬正密切关注倪院士这个发明。
但是倪院士的发明到今年年底才能成型，明年才正式拿出来投放市场。
姚小聂觉得，目前进度不错，再加把劲！
~
冯汉义和李丽仪返回香江之后，立即着手办到鹏城蛇口工业区办厂的事宜。
李丽仪此前做梦也想不到，她还有带着老公回内地创业的一天。
对她来说这颇有些“光宗耀祖”的意味。
能嫁到香江去是风光的，能带着富商老公回来办厂子帮助祖国发展，这更加风光。
而且李丽仪作为一个凭姿色从内地嫁过来香江的女人，难免被圈子里的富太们背后指点作“北姑”。
她这次带着老公回内地干大事，如果真能发财，那就扬眉吐气了。
所以李丽仪对于冯汉义这次创业是全力支持的。
他们夫妻抵押了名下两套房产和一间钻石山的旧厂房，再请朋友担保，从银行总共贷出来一千二百万。
他们同时暂停原本的生意渠道，卖掉手上囤积的货，把外面的账都收回来，凑出五百万投进去。
一共凑出一千七百万。
对于冯汉义这个体量不算大的外贸商人来说，他这是豁出去了。
冯汉义看好内地的市场，看好三来一补加转口贸易这个生意。
他觉得姚小聂说的是对的，他做这个生意是在抓住未来的大势。
这是他命运中真正做一次英雄的机会。
如果他做成这件事，他真的可以走到香江顶层去，和李家城一起喝早茶。
所以冯汉义决定豁出所有全力一博。
草莽出身的冯老板是有这个豪气的。
冯汉义和香江两家电子工厂签了合同，买下六条磁带生产线。
同时在香江注册磁带产品品牌“腾龙”。
并注册公司：腾龙电子科技有限公司。
还有用按揭形式买下旺角电子城的A座。
冯汉义马不停蹄风风火火地运作着。
香江这边，他已经雇佣了搬运公司，着手拆卸打包磁带生产线。
同时他每隔两天就要跑一次鹏城。
蛇口工业区的厂房正在修缮，十天后厂房搞好，就可以把生产线搬过去。
鹏城那边的招工工作也已经开始。
事情忙不过来。
好在姚小聂派了两个同学来。
姚小聂介绍的人果然很得力。
两个年轻人很机灵，懂得沟通变通，而且办事靠谱，能吃苦。
冯老板很满意。
他渐渐将鹏城的事情放手交给这两个后生仔操办。
~
欧阳建军和张晓斌在得到姚小聂的安排之后，他们立即办边防证，准备去鹏城。
杨老师帮他们跑了办边防证的手续，很快办下来。
三天后，他们来到鹏城蛇口工业区，进驻冯老板的办事处。
冯老板拿到的厂房是一个废弃的谷仓。
这个谷仓原本是属于生产大队的，建筑结构倒还结实。
欧阳建军和张晓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盯着厂房的修缮工作。
其实所谓修缮，就是简单的修修补补，最大的工程是在谷仓上加一层铁皮。
然后欧阳建军和张晓斌要负责“腾龙电子科技有限公司”在鹏城这边的招工工作。
这个工作倒好办，这时代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年轻人涌入鹏城特区。
这些年轻人大都有见识、有闯劲，素质不低，其中还有不少人有高中、中专学历。
这些人来路五花八门，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怀着梦想来特区闯天下。
欧阳建军和张晓斌在蛇口工业区门口的大招牌旁摆下招聘的小摊，几天就招满一百人。
鹏城特区如同一个蓬勃成长的孩童，每天都在变化，洋溢着旺盛的生命力。
欧阳建军和张晓斌身处改革开放的浪潮前沿，也干得激情澎湃。
~
三天后，周日。
姚小聂带着侯子强继续在杨老师家的IBM286电脑上捣鼓着。
杨老师今天休息在家，也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姚小聂将刚刚调整做好的最新一版的汉卡接入电脑主板。
开机。
检测硬件，进入驱动程序。
进入汉卡运行程序。
大家注视着屏幕，都摒住了呼吸。
姚小聂在键盘上打下：H、U、A。
选择字列。
闪烁的光标后出现“华”字。
姚小聂再打下：X、I、N。
选择字列。
光标后出现“芯”字。
屏幕上出现“华芯”二字。
侯子强立即振臂大叫起来：“OH！OH！成功了！……”
杨若儿捂住嘴，激动得眼泛泪光。
李丽云惊喜道：“汉字真的打出来了！这电脑上能打出中国字了！”
姚小聂摸了摸自己唏嘘的须根。
真不容易啊。
经历了软硬件无数轮的调整，这汉卡总算是成功实现应用了。
走到这一步，这款汉卡产品就算是研制出来了，当然后面还需要调整。
但后面的调整主要是优化和修补一些BUG，整个产品的结构已经做好。
他这是用几个人的力量，用一个多月的时间，走完国内顶尖计算机科研小组一两年的研发道路。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在于他知道所有的技术路径，而且懂得选择最简便、最优化的技术路径。
不过要完成这汉卡产品的研发还差最后一步：建立汉字字库。
在姚小聂看来，最后这一步是至关重要的。
在姚小聂前世，国内以联想为代表的汉卡产品将在1985年研发出来并投放市场。
第四十三章：做汉字字库
相比起历史上即将出现的其他汉卡产品，姚小聂研发的这款汉卡目前有两个优势：
第一，性能更强。
因为姚小聂采用EPROM构建存储系统，这会使这款汉卡产品的运行更流畅，存储字库的空间也更大。
第二，售价更加便宜。
因为姚小聂以极低的成本完成产品研发，相比起其他研发单位动辄几十上百万的研发费用，姚小聂不需要将研发成本摊到他这款产品的售价上面去。
另外，姚小聂有冯汉义作为原料采购渠道和代工厂商，这会进一步压低硬件生产的成本。
姚小聂相信，他这款汉卡产品一经上市，在开放的市场竞争下，其他大部分汉卡产品是很难和他竞争的。
况且他这款汉卡产品上市的时候其他汉卡产品可能都还没完成研发。
这样的话很多竞争对手可以选择直接放弃，或者在他的产品基础上继续优化和实现超越。
姚小聂做汉卡的目标并不是为了干死国内其他对手，或者说靠卖汉卡产品挣多少钱。
姚小聂的目标很明确，他要提早建立华夏的计算机产业，并通过计算机产业建立华夏的科技金融产业。
如果他有要干死的目标，那是NEC、东芝、索尼、日立、英特尔、微软、思科、IBM等等……
国内的同行，在他看来是“友商”，不是“对手”。
友商也是华夏计算机科技产业的一部分。
而且在姚小聂看来没什么国内友商能构成他的“对手”。
所以在国内市场窝里斗，然后抢吃的？
姚小聂格局没那么小。
干国际友商，抢国际市场，这才是本事。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华夏国内诞生过为数不少的计算机科技企业。
中华有为这样的，才是真本事。
姚小聂也想直接造芯片，抓住灯塔国对东瀛发动贸/易/战、制裁东瀛芯片产业的时代机遇崛起，借势把东瀛的友商都干死。
但是很实际的问题是，他没这个条件。
他一穷二白，赤手空拳起家，需要一步步积累。
所以他修电器，搞回收翻新，搞汉卡，搞技术服务部，建立计算机企业……
同时布局时代大势，培养团队，积累资本……
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之所以选择搞汉卡，是因为目前国内的客观条件只能搞汉卡。
搞芯片的话，没人才，没专利，没设备，没原料，没市场配套……
根本没法搞。
或者说，目前整个华夏被彻彻底底排除在计算机产业的国际产业链分工之外。
所以华夏国内计算机企业只能拣“汉卡”这种属于特殊市场特殊产品的边角料吃。
姚小聂通过搞汉卡，把自己的计算机企业建立起来，把团队培养起来，再把香江等重要地区的布局给搞好了。
他就有资本可以动手去抢国际市场了。
所以造汉卡并不是姚小聂的目标，只是他用以起家的手段。
但是姚小聂既然搞了汉卡，他觉得还是必须有些更高的追求。
要借着做这个产品的机会，推进华夏的计算机产品往前走一步。
他的华芯汉卡必须做得比历史上的其他汉卡更好。
性能更好，价格更便宜。
到合适的时机他会开放华芯汉卡的技术专利。
这些都将有利于国内计算机市场的竞争和发展。
但是汉卡作为一件民用产品，其实用价值在于实现计算机上的汉字应用。
所以汉卡的核心价值是汉字字库。
姚小聂觉得，他这件汉卡最大的贡献在于，他的汉字字库必须做到超越时代的完善。
那必须是一部电子化的新华字典。
他记得前世一直到90年代中后期，电脑上的汉字输入主要用的是Windows95、98操作系统上自带的汉字输入法。
那些输入法里面的汉字字库还比较粗糙，而且词组联想功能更是落后。
比如打出“W、O”，出现的字列中，“我”这个字居然不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些细节给国人使用计算机带来不便。
姚小聂要在他的华芯汉卡上建立完备的字库和词组联想功能。
即将出现的其他汉卡产品都没能做到这一点。
主要原因还是要说回存储系统，其他汉卡产品存储空间有限，存放字库已经够呛，更做不到存放词组。
姚小聂这款汉卡用EPROM构建的存储系统空间足够大，有足够的性能配置完备的字库和词组。
姚小聂要提早十几年建立完备的计算机汉字字库，然后他还要将这个字库的专利公开共享，让全部的计算机企业都能使用这个字库。
这将为计算机汉字的使用树立一个规范，将有效地促进华夏计算机产业的发展。
所以，姚小聂下一步的工作是：构建汉字字库。
姚小聂：“子强，你继续测试，把还需要调整的地方列出来，回去再调整……老师，请你过来一下好吗？”
姚小聂和杨若儿走到一旁。
姚小聂：“老师，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建立字库了。”
杨若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说，要找我爸帮忙？”
姚小聂：“是的。这个工作需要请语言学的专家来做才行。我想的是，组个专家团，告诉这些专家们，我们是在做一部电子化的新华字典，他们将开创电子信息时代的汉字系统，这是一件对华夏文明发展有重要价值的事情。”
“组建专家团，可以让专家为我们的字库权威性背书。这样我们做出来的字库将具有高度的文化价值，我们可以借这个字库树立计算机汉字系统的规范。”
“我想请岭南大学、华南日报、花城晚报这些单位的高人组团来做。这是个大事情，我们计算机系出面也不够份量。杨伯伯是作协主席、著名作家，是咱们省文化界头几把交椅之一，无论是职务还是威望，他都相当够格，他出面来筹划这个事情最合适。”
杨若儿：“找他帮忙是可以……但是他在从化那边闭关创作呢，都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姚小聂：“那我们过去找他？跟他老人家说说这个事情？”
杨若儿：“也可以。”
第四十四章：杨雯光
第二天，姚小聂就和杨若儿搭上去从化县温泉镇的大巴。
从化县在花城北边。
温泉镇在从化县县区往北不远。
温泉镇顾名思义，镇里面有许多珍稀温泉，而且山清水秀。
这里是广省著名的疗养胜地。
温泉镇里设有省级干部疗养院和部队干休所。
广省作协在这里的疗养院占有两间常驻房间。
杨若儿的父亲经常来这边闭关进行文学创作。
疗养院倚靠一座小山而建，由多栋楼房建筑组成。
姚小聂和杨若儿来到疗养院山脚下。
姚小聂看看前后的风景，这里清幽雅静，翠竹松涛，真是个好地方。
这座疗养院来头不小，历史上不乏著名的大人物在这里疗养。
姚小聂和杨若儿攀山而上，来到疗养院最高处的那栋建筑。
准备进入建筑前，姚小聂不禁整理了一下情绪。
自从香江回来之后，他这是准备要见第二位影响过他、让他景仰的人物了。
杨若儿的父亲杨雯光。
华夏著名科幻文学作家。
在三四十年后，已经去世的杨雯光得到一个后人追赠与他的称谓：华夏科幻文学之父。
杨雯光是岭南大学天文系建国后第一批毕业生，有着深厚的科学学术功底。
杨雯光大学毕业后在华夏科学院天文台当研究员。
1954年，年轻的杨雯光发现青少年对枯燥的科学知识不感兴趣，于是突发奇想，将天文学和诗化的文学融合在一起，创作了一篇短篇科幻小说，讲述三个华夏少年渴望宇航探险，偷开飞船前往火星的故事。
在当时那个年代，国外的科幻小说还没有引进华夏，国人连科幻小说是什么都不清楚。
所以杨雯光的这部小说堪称华夏内地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科幻小说。
之后杨雯光创作了不少优秀的科幻文学作品。
在1979年，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华夏大地之时，杨雯光又创作出华夏第一部长篇科幻小说。
在姚小聂看来，作为华夏科幻文学先驱者的杨雯光是无愧“华夏科幻文学之父”这个称号的。
姚小聂作为一个科学技术工作者，业余读科幻小说是他一大兴趣爱好。
姚小聂经历了80年代初华夏内地科幻小说的黄金时代，当时著名的作者除了杨雯光之外，还包括叶永烈等。
叶永烈的科幻小说代表作是《小灵通漫游未来》。
后来兴起的“小灵通手机”就是用的叶永烈这部小说的名字创意。
叶永烈还有一部科普作品叫《十万个为什么》。
这批80年代初的科幻作家对年轻的姚小聂影响很大。
星辰大海的理想在这批初代科幻作家手上已经萌芽。
后来被90年代、00年代的王晋康、大刘等发扬光大。
前世姚小聂虽然和杨若儿当过同事，但是当时杨雯光已经重病，所以姚小聂没机会见到杨老师她爹。
眼下姚小聂想到要见杨雯光，他还是挺激动的。
姚小聂跟杨若儿一起上楼，来到二楼。
疗养院里面类似招待所，朴素，干净，清幽。
杨若儿来到省作协的房间，只见门开着，在门口就闻到浓烈的烟味。
他们走进去，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对着窗边吞云吐雾。
中年男人满脸胡渣，神色颓然。
他看见杨若儿和姚小聂来到，忙掐了烟，拍干净身上的烟灰，打起精神，说道：“小若，你们到啦。”
杨若儿瞧着父亲这样子，她一下子急了，说道：“爸！你怎么抽这么多烟！”
杨雯光讪笑着，说道：“今天抽得多了些，不抽了不抽了。你就是姚小聂同学吧，快请进。瞧瞧我熏得满屋子烟味，真是不好意思……”
杨雯光文质彬彬，有着知识分子特有的亲和力。
姚小聂觉得杨雯光的状态有些异常。
杨若儿还没太有感觉。
但姚小聂上辈子已经看过太多事情，人生阅历不要太丰富。
他觉得杨雯光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大事？
姚小聂坐下来，说着：“杨伯伯，很荣幸见到您，您的作品我全都读过，您对于宇宙星辰的探索鼓励了我投身科学事业……”
姚小聂对杨雯光侃侃谈起他的作品。
杨雯光听着姚小聂所说的，觉得这个年轻人颇有见识，对他的作品理解也很到位。
他点着头，高兴地和姚小聂聊起来。
姚小聂和杨雯光谈得投机，但是他还是觉得杨雯光心里有事，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杨若儿插话道：“爸，这次和小聂来，是有个重要的事情，我们研发了计算机的汉字扩展卡，需要编写一个汉字字库……”
杨若儿此前已经几次和父亲说过这个事情。
杨雯光点着头，说道：“这个事情很有意义，明天我回花城，就着手来办这个事情。我们省作协牵头，召集岭南大学、华南日报这些单位一起来干……”
杨雯光本身就是搞科幻文学的，他对于计算机产业的发展向来关注。
他很清楚研制出汉卡对于计算机产业的意义，也了解做这个汉字字库的意义。
加上这是女儿的事情，他自然是全力配合。
杨雯光正说着，他突然停住话头，手捂着头，皱着眉头，露出异样的神情。
杨若儿：“爸！你怎么了？”
杨雯光缓了一会儿，说道：“没……没什么，应该……是有些累，歇……歇歇就好了。”
姚小聂瞧着杨雯光的神态，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留意到杨雯光的嘴角有些抽搐，说话有点结巴。
中老年人很怕出现这样的状况。
因为这可能是中风前兆。
杨若儿太年轻，没觉得这情况严重。
加上她见父亲行动、精神都正常，以为父亲只是寻常的头疼脑热不舒服。
杨若儿：“那你休息吧，我们事情说完了。小聂，你出去等等，我陪陪我爸。”
姚小聂和杨雯光初次见面，非亲非故，不好冒昧说太多。
他走出房间，但是没离开，站在门口观察着。
杨雯光在沙发上半躺下来，眯着眼睛，说着：“小若，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别操心。”
第四十五章：中风征兆
杨若儿帮父亲收拾乱糟糟的房间，一边收拾一边陪着父亲说家常话。
姚小聂站在门口看着。
话说这是他第一次看杨老师做家务。
杨老师干家务活还是挺利索的，看来她平时虽然不用怎么干家务，但做还是会做。
这就是家教啊。
什么叫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姚小聂再看看杨老师和父亲絮絮叨叨说话的样子，看得出他们无话不谈，相处没有隔阂，父女关系很好。
父慈女孝。
姚小聂觉得自己上辈子年轻时候的目光还是很准的。
娶老婆就该娶杨老师这样的。
娶妻娶贤。
华夏古代讲究“孝女贤妻”。
当然也讲究“孝子贤夫”。
现代则讲究“原生家庭”。
往往原生家庭幸福，与父母关系融洽的人，心智情商才更健全，组建新家庭才容易过得幸福。
杨老师的原生家庭当然是相当好的。
父亲是高级知识分子，母亲是搞舞蹈艺术的，父母关系融洽，杨老师作为独生女从小得到充分的爱护和教养，身心健康，性格坚强自信，文化素质高……
姚小聂觉得杨老师虽然日后在灯塔国的婚姻不幸福，但她能够果断选择离婚并重新开始，靠自己自立自强奋斗，在斯坦福当上讲师，这和她的原生家庭赋予她的品质有很大关系。
姚小聂再观察杨雯光。
只见杨雯光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着，一边和女儿说着话。
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杨老师给父亲收拾好房间，说着：“你不许再抽烟了啊！好好歇着，我们回去了。”
杨若儿走出来。
杨若儿看看姚小聂还看着她爸，问道：“怎么了？我们走吧。”
姚小聂掂量着。
放在他重生前的四十年后，出现杨雯光这样说话结巴、嘴角发颤的状况，必须去医院做一次检查才放心。
但是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保健意识和四十年后没法比，这样的情况人们普遍不会重视，觉得歇一歇，睡一觉就好了。
往往中风的病情就是这么给耽误，最后酿成大祸。
姚小聂觉得情况严重，是因为他想起前世杨雯光的情况。
杨雯光前世正是在1984年中风，导致半身偏瘫，创作生涯也终止了。
难道杨雯光就是在这几天中风的？
姚小聂：“杨老师，我和你说个情况，你不用紧张，我们可以应对。你爸可能有中风前兆。”
杨若儿惊诧：“什么？”
姚小聂：“你爸的状态明显有些异常。他的精神压力非常大，心里估计憋着什么大事，而且他刚刚说话结巴，嘴巴抽搐，这很可能是中风前兆。如果他的确有中风前兆，这个情况及时控制，可以平稳过渡，还能保持健康。但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及时控制，脑溢血一旦发生，可能导致半身不遂。”
杨若儿想想父亲今天状态的确不对劲，姚小聂不像是瞎说的。
杨若儿：“那现在应该怎么处理？赶紧去医院？”
姚小聂：“别急。我进去再观察一下，先别把话说穿，你配合我说话就行。”
杨若儿：“好，我明白。”
姚小聂又走进房间，笑道：“杨伯伯。不好意思，我上次在报纸上看到你正在创作新作《战神》，不知创作进度怎么样了？我们作为读者很期待。”
杨雯光睁开眼睛，露出一抹惨笑，说道：“小说我写完了，但是你们看不到了，永远看不到了。”
姚小聂故作惊讶：“啊？这是为什么？”
杨雯光：“昨天杂志社把稿子退回来，说杂志社被停业整顿，这小说没法面世了。”
杨雯光说完，仰天长叹，满面凄然，眼睛发红。
姚小聂心中有数了。
前世杨雯光中风的原因很清楚：
杨雯光苦心创作的长篇科幻小说《战神》因为不可抗力原因无法面世，他因此忧愤成疾，中风偏瘫，从此退出文坛。
杨雯光的这部新作品是他在1954年的那篇处/女作、也是华夏科幻文学的处/女作上扩展创作而来。
1954年那部短篇讲的是三个少年探索火星的故事。
这部长篇小说《战神》讲的是一群有志青年开拓建设火星，并为星辰大海的理想献身的故事。
罗马神话中火星Mars即战神之意。
杨雯光为了这部作品耗尽了心血。
杨若儿看着父亲悲痛得要流泪的模样，她心里更加焦急。
姚小聂淡定地拿起旁边的茶杯，递给杨雯光，说道：“杨伯伯，我理解您的心情，您先喝口水。”
杨雯光接过陶瓷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姚小聂：“杨伯伯，您有没有发现您的手在发抖？还有使不上劲？”
杨雯光感受一下，愣了愣。
姚小聂语调淡定地说道：“杨伯伯，我告诉您一个关于您身体的情况，您不需要着急，目前的情况还非常轻微，我们能够处理好。”
“您有中风前兆的症状。这估计是因为您近来精神压力过大，加上长期伏案写作缺乏运动，所以脑血管有破裂的风险。您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估计还是因为您受到比较大的精神刺激，没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体上。”
杨雯光听见姚小聂这么说，他先是惊讶，随之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他觉得姚小聂说的有一定根据。
杨雯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听姚小聂说着。
姚小聂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去请医生来给您诊断，您尽管放松心态，好好修养。杨老师，你去找医生吧。我在这里陪杨伯伯说说话。”
姚小聂怕杨若儿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情况，而且这年代眼下这环境要请医生来可不容易。
杨若儿的身份是当事人的女儿，还是让杨若儿去找医生更方便。
杨若儿站起来，说道：“爸，你好好躺着，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去找医生。”
姚小聂：“去隔壁的部队干休所，里面有部队的医生，那些医生不一定肯来。你把杨伯伯的证件都带过去，说明杨伯伯的身份是省级领导干部。”
杨若儿连忙带上杨雯光的整套证件去了。
姚小聂：“杨伯伯，您安心静养，不要走动，等医生过来……”
杨雯光毕竟活了五十多岁，阅历丰富，他觉得姚小聂说的在理，他闭上眼睛，平静下来休息。
半个小时后，医生来了。
医生给杨雯光量了血压，做了一下外科检查，说道：“确实有脑溢血征兆，我开点药，服用控制，防止恶化。”
医生开了药，说了些“静养，心情平和”之类的医嘱，没再多管，走了。
这是部队的军医，本来没义务给外面的人看病，他是看在杨雯光是省级干部的身份，才帮忙过来看看。
姚小聂看看军医开的药，都是这年代常见的预防高血压的西药。
姚小聂：“杨伯伯，您服用这两种药，然后好好躺下休息，休息好了起来散散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您千万别再想那些让您不愉快的事情，什么事都比不上身体要紧……”
杨雯光听姚小聂说的，吃了药，躺下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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