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一品仙娇TXT下载一品仙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一品仙娇全文阅读

作者:文飘过峰     一品仙娇txt下载     一品仙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淬体

    ();    “一天之中,日出之时,天地灵气最盛。此时修行,往往能事半功倍。”张师叔吩咐道,“修行之道,唯勤奋尔。凡人界虽然灵气稀薄,对修行不利。但也不能因此而荒废了修行。从明天开始,你与我一样,日出即起,打坐一个时辰之后,再赶路。每隔三天的晚上,我会和今天一样,给你讲道一次,每次半个时辰。你若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向我询问。不过,修行在于悟,所以,我一次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是。”沐婉儿现学现用,恭敬的行了一个道礼。

    孺子可教也。张逸尘满意的点点头:“把衣服收了。出发。”

    “是。弟子谢师叔赐教。”沐婉儿又行了一个道礼。无亲无故的,张师叔能如此提点她,是她天大的福分。她是从心底里感激张师叔。

    山里的风大。一个晚上的工夫,铺在大石头上的衣服全被吹得干干爽爽的。让沐婉儿沮丧的是:好好的衣服全被洗花了。并且还皱巴巴的。

    这样的衣服穿出去,丢死人啦!可是,空间不能用,扔了这些“花衣服”,她就没得换洗的了。

    也不知道张师叔是怎么做到的!赶了一天的路,又在山里吹了一晚上的风,身上的道袍依旧干干净净的,连道褶儿都木有。沐婉儿用两眼的余光飞快的瞄了一眼张师叔。

    张师叔已经起身,背对着她,负手静立在潭边。显然是在等她。

    有第六条规矩在那儿摆着,沐婉儿只能硬着头皮,快手快脚的将衣服全捡起来,学着先前洪娘子的样儿,仍然用先前的青绸布包了,扎成包袱,斜背在背后。

    她正在走过去禀告。和昨天一样,张师叔象是后背上也长了眼睛,一甩袍袖,施施然的走了。

    和昨天晚上相比,他的步幅和步速又加快了些许。

    还好,饱睡了一晚,又刚刚吞服了辟谷丹,沐婉儿现在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紧了一把背上的包袱,她赶紧一溜小跑的追了上去。

    接着,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体能明显比昨天好太多——虽然张师叔的速度明显高于昨晚,可是她只要咬牙加把劲,完全可以追上去。不过,经过昨天,她大致摸出张师叔的一些性情。比如说,可能是有些洁癖,他不喜欢与人发生肢体接触。所以,见她身上脏兮兮的,张师叔根本就不让她近身——昨天,当她努力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的时候,张师叔便会加快速度,又把距离拉回大约半丈远。

    有了昨天的经验,沐婉儿乖乖的落在后面半丈远。

    早上的山林里还有些冷。有浓密的树冠遮着,太阳光也照不进来,只能从树叶缝里投下一些星星点点的光斑。

    沐婉儿小跑着,身上的寒意渐渐褪去。大约过了一刻钟,她的额头上才沁出一层细碎的汗水。

    她擦了一把汗,暗道:这样的话,倒也还轻松。终于不要靠养灵丹吊着了。

    手里的养灵丹不多,就这么吃了,太可惜。她想多留一些用来练功。

    不想,又过了大约半刻钟,张师叔身形一晃,竟然呼的一下子飘了数丈远。

    眼见着,他袍袖飘飘,要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树木丛中。我的天!沐婉儿按下涌到嘴边的尖叫,慌忙拔腿追了上去。

    还好,张师叔“飘”过之后,速度又恢复如初。

    别看只有几有丈远的距离,沐婉儿费了老鼻子劲,才堪堪追上。

    哪知,张师叔又呼的“飘”了,又把她落下数丈。

    这……沐婉儿张了张嘴,唯有咬牙,再追上去,心里却是泪流成河——师叔,咱们能好好赶个路,不这样折腾么?

    可是张师叔却显然是“折腾”得起兴了。从此,只要她一追上去,他便立马又重新把距离拉开。

    他这样一味的折腾,沐婉儿也拿他完全没办法,只能闷头跟上——首先,早上的时候,张师叔就说了,宗门最讲究的是上尊下卑。他是师叔,长为尊,是以,她身为晚辈,有意见也不能提,否则就叫做以下犯上。以下犯上,是宗门仅次于叛门之罪的第二桩大罪;其次,她的入门试是跟张师叔去宗门。而张师叔早有言在先,她若是跟丢了,就算入门试失败;再说,荒郊野外的,除了他俩,这一片连个人影都木有,她也不敢不跟呀。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感觉和昨天一般吃力了。

    如此反复,几次三番之后,沐婉儿终于再也扛不住,不得不掏出白玉瓶儿来,吞服一粒养灵丹。

    一天下来,瓶里的养灵丹又少了两粒。张师叔比清玉师叔祖出手大方些,送给她们这一瓶里共有二十粒养灵丹,却也架不住这样的消耗呀。

    沐婉儿甭提有多肉疼了。

    月上中天的时候,他们才在一条小溪边停下来歇息。

    虽然没有能再和昨天下午那样洗髓伐经,但是,沐婉儿同样几乎又成了一个泥猴。躲在水草丛中,她搓掉身上的污垢,看到又似乎变得更细腻了些的皮肤,终于领悟到张师叔的良苦用心:张师叔这样做,是在助她淬体,排出体内的杂质。

    于是,她心里的那点不满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感激之情。

    晚上,等收拾妥当,她已累成狗样,照样是两眼一合,便睡得香甜。

    第二天,沐婉儿是被张师叔用一颗小石子“敲”醒的。

    睁开眼睛一看,天边刚现出一道亮色。太阳要升起来了!她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张师叔面前行礼:“师叔,早。”

    张师叔在打坐,只是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看上去是嫌我睡得太死了……沐婉儿尴尬的挠了挠头,跑到张师叔的后面,在他身后另外选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小石头,盘腿起来,五心向上,祭起引气诀。

    日出之时的灵气果然浓密得多。沐婉儿一连五次引气入体,每次都是吸纳了十多个灵气光点。其中,以蓝色的水灵气光点和绿色的木灵气居多,也不乏金色的金灵气光点。这些灵气光点同样每次都是在眉心前凝成小光团,钻进她的眉心,立马不见了。

    当第六次引气入体时,头开始细细的疼了起来。沐婉儿不得不作罢。不能进入空间养神,她只能闭着眼睛调息,心里暗自揣摩开来:也就是说,我真的是五行俱全的五灵根。灵根,灵根,顾名思义,应该长得跟树根差不多。而我的金灵根只剩下四分之一,变得又细又小,清玉师叔祖没有发觉到?

    一个时辰后,张逸尘睁开眼睛,招呼道:“沐师侄,过来。”

    没有空间的帮助,沐婉儿的神识还没完全恢复。好在,头早就不疼了。听到声音,她赶紧爬起来,快步跑到他前面去,行过礼后,恭声问道:“师叔,弟子在。”

    高门大院里出来的,礼仪还算不错。张逸尘满意的瞅了她一眼,右手展开,手中便赫然变出一个和水桶差不多大小的三足双耳青铜圆鼎:“你没有带水囊,甚是不便。这个药鼎暂且借给你。你拿它打满水,带到路上喝。”

    沐婉儿抬头瞪着那个比自己的腰身粗几号的厚实铜鼎,骇得心中“戈登”作响——师叔呀师叔,大清早的,您又要闹哪样?您确定就姐这细柴似的小胳膊,不会被它压断!

    使劲咽下一口唾沫,她双手作蒲扇摆:“师叔,弟子很好,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师叔大人,这个家伙厚实得很,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八十。是姐这个六岁的女孩子能提得动的么?

    “聒噪!长者赐,不能辞。还不快接过去!”张师叔挑眉,微垂的眼帘下面尽是戏谑,“师侄小心点儿,这是你师叔用来炼丹的宝贝。要是不小心给砸坏了,师侄得照样赔个新的。”

    这算哪门子的“长者赐”!沐婉儿哭笑不得,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去拿“宝贝”:“弟子谢师叔赏赐。”

    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提得动!

    怎么可能!把铜鼎提到溪边,背对着张逸尘,她难以置信的伸出手轻叩鼎身。

    铜鼎嗡嗡,发出厚重的声音。

    没错,确实是青铜铸制,没掺假儿。前世,沐三爷给她请来的老儒喜欢收藏青铜器,是以,她跟着也开了眼,知道如何品鉴。

    果然,修士和凡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沐婉儿看着一双白嫩的小手,心中感慨不已:仅仅只是先天引气期的六岁娃娃而已,体能便远远强过大多数成年的凡人女子。

    张逸尘暗中观察着,不觉好笑,暗道:小屁孩,难道你还会鉴定法宝?

    事实上,他刚刚骗了沐婉儿。称得上“宝贝”的,最起码也得是下品宝器。此鼎是他还没有筑基之时曾用过的炼丹炉,是件上品法器。还称不得一声“宝贝”。一直收在储物袋里,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卖掉。法宝珍贵,他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现在用的丹炉给沐婉儿炼体。

    于是,沐婉儿悲惨的炼体之路升级——头上顶着一鼎水,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脚下还得快步如飞!

    走了一路,水也洒了一路。

    令她郁闷的是,水洒出来,浇得她跟只落汤鸡似的,鼎里的水却半分不见少!

    修真的世界果然不能以常理论之。师叔好手段!这是沐婉儿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养灵丹的消耗立时打着筋头向上翻。

    如果不是发现每天都能从体内排出不少杂质,并且,豆芽似的小身板日益结实,全身的力气更是跟风吹似的往上长,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

    只是,她一个女孩子,真的要练出一身硬肉出来么?沐婉儿一想到自己跟个壮汉一样,身上全是犍子肉的模样,不由后背发凉,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那画面太美,姐不忍直视。

    就这样,三天过去,又到张师叔讲道时间。这次,张师叔给她讲的是修仙的另一道,即魔道,以及魔修。

    有宋牛的记忆垫底,沐婉儿再来听他的正解,清醒的认识到魔修绝对不会是个好东东:首先,正邪不两立。修真者与修魔者,走的是截然相反的两条道。仅这一条,双方就注定是天生的对立者;其次,魔修邪恶,手段残忍,象她这种修真小菜鸟唯有避而远之;第三,修真者一旦道心不守,会走火入魔,弄不好就会堕入魔道,沦为魔修,变得不人不鬼,惨不忍睹。

    啊呀,好怕怕!尤其听到“不人不鬼”时,沐婉儿听得小脸都绿了——姐才不要变成丑八怪!

    末了,轮到她的提问时间。她战战惊惊的举起一双小胳膊问道:“师叔,弟子天天举铜鼎炼体,胳膊上会不会长出犍子肉,变得惨不忍睹?”

    要是那样的话,在她心里,也跟入魔差不多了。

    张师叔果然脸黑了,抬起眼皮子,冷哼:“荒谬!你是在质疑本师叔的炼体之术?”

    “弟子不敢!”他这一声冷哼,象是一座大山当头压了过来,沐婉儿哪里扛住住?哐唧一声,膝盖着地,她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此时,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修为高一阶,压死人”!

    小惩大戒。

    张逸尘敛起威压,淡淡的答道:“炼体一道哪是这么轻松、容易的?此法只是助你淬体健身而已。就你这样的小身板,即便是照这样炼一世,你也炼不出几两犍子肉来。”心里却打了个激零,暗叫“糟糕”:小屁孩倔得跟头牛一样,身上的衣服洗得不见底色,天天灰不溜秋的杵在老子跟前,少言寡语的,哪有一丝半点女娃样儿?搞得老子也真把她当成小子养了。呃,算了,就暂且先这样练着吧。从明天起,不能再加难度了。

    谢天谢地。不会长成肌肉女。沐婉儿悬着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第十七章 先天凝气期

    ();    正所谓,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不知不觉中,师叔侄二人在深山老林里穿梭了一月有余。

    一个多月的跋山涉水,沐婉儿在山顶看过日出,也在谷底看过日落;涉过潺潺溪流,也见识过幽静的深潭;穿行于苍茫的林海里,路过绚烂的山花边……眼里的世界渐渐变大,她心里的世界也越来越大。偶尔回想前世的所谓争斗,顿时只觉得寡然无味,愚蠢之至。

    又到讲道时,张师叔收回青铜鼎,说:“前面几次,我大致介绍了修真的五大要素,即丹、器、符、阵、财。至此,相关的入门常识已经讲完。这一个多月里,你炼体亦已略见成效。以后,不必再顶丹炉了。从今天起,我传你宗门的入门剑术——太一十三剑。此剑术是我太一宗内、外门弟子都要学习的基本剑术。我每次讲道时传你一剑,你每天没有练完一千遍,不准睡觉。”

    说着,他的手里便多了一柄两尺来长的桃木剑。沐婉儿前世见过道士作法,道士们用的正是这种桃木剑。

    腕子一翻,张师叔挽了个剑花,继续说道:“今天我传你太一十三剑的第一剑,刺之剑。我先示范一遍。”

    说完,他撩起袍角,将之别在腰带之上,呼的一个箭步踏出,手里的桃木剑如灵蛇出洞,“铮——”,木剑刺出,竟然发出金石般的破空之声。

    啊,简直是快如闪电!太快了!沐婉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张师叔接下来放慢速度,慢慢的又重新演示了一遍剑招。

    “看清楚了吗?”

    沐婉儿一边点头,一边情不自禁的空手照葫芦画瓢。

    “嗯,有两分样子。”张师叔从执剑开始,又重新慢动作演示一次。这回,他一边演示,一边详细解说了“刺之剑”的动作要领。

    在内门,象这种基础的剑术都是弟子去藏书阁借阅玉简,自行领会练习。以至于内门弟子的太一十三剑也只是招形相似而已,在很多细节方面甚至大相径庭。而外门没有藏书阁,由内门诸峰筑基期弟子轮流讲道。内门的炼气期弟子也可以去旁听。

    张逸尘本人在剑道上的悟性较差,也曾去外门旁听过剑道峰的师兄们传授太一十三剑。师兄们也是这般教授的——只讲动作要领,传授剑式,至于具体的剑招由学习者通过日复一日的领悟而自成。这个过程即“磨剑”。

    演示完了,他把桃木剑给了她:“你试试。”

    “是。”沐婉儿双手接住,屏气凝神,学得极为认真。三遍之后,剑式初成。

    “嗯,不错,要领大体上是掌握了。”张师叔禁不住赞了一句,轻指三两丈之外的密林,“你去那边找棵树,往树干上刺。每一剑都尽量争取落在同一个点上,自行练习去吧。”

    “是。”沐婉儿执剑行过礼,噌噌的,三步并作两步,迫不急待的跑到密林里,选了一棵海碗大的杂树,开始练剑。

    担心折断了桃木剑,她手上不敢用力。于是,一剑刺出,剑尖轻叩树干。

    “出招要有力,尽你的全力刺出。”背后传来张师叔的声音。

    “是。”沐婉儿深吸一口气,凝神于剑尖,用尽全力,呼的一剑刺出。

    “噌——”,桃木剑竟然刺入树干半寸有余。

    张师叔咋舌!小屁孩好厉害的悟性!

    这——,真是柄木剑!沐婉儿难以置信的拔出剑,仔细察看。剑尖完好如初!

    好宝贝!暗赞一句,她盯着树干上的剑孔,屏气凝神,又是一个箭步刺出。

    呃,偏了!

    再来!

    又偏了!

    再来!

    ……

    不知不觉,树干被沐婉儿刺成了马蜂窝,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剑孔。

    而沐婉儿只觉得手里的剑越来越沉,人也累得气喘如牛。

    剑招渐渐慢了下来。但是,剑形依旧,半点不见走样儿。

    不知道刺了多少剑,她的剑终于大抵能刺到一处了。

    嗖嗖嗖……

    又不知道刺了多少剑,她每次出剑都能落在同一个剑孔里。

    嗖嗖嗖……

    “扑——”杂树被刺穿!

    腕上一用力,她“嗖”的抽回剑。

    “哗——”亭亭如盖的杂树折成两截!

    自己居然用柄木剑刺倒了一棵这么粗的树!瞅着倒在地上的树冠,沐婉儿张嘴结舌,呆若木鸡。

    “还余三百一十二剑。”张师叔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沐婉儿回过神来,赶紧提着剑重新去找树,继续练剑。

    这回,领教到自己超强的战斗力后,她特意挑了棵足足有一人合围那么粗的大树。

    深吸一口气,桃木剑,刺!

    “扑!”

    剑尖刺入一寸有余!

    再刺!

    剑尖准确的落入先前的剑孔里!

    再刺……

    三百一十二剑,完成!

    沐婉儿已经累成狗,右手腕更是又麻又痛,好象不是自己的一般。走过去,轻抚深入树干中心的剑孔,用袖子胡乱擦去满头满脑的汗水,她终于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偷偷回首,飞快的瞄了一眼张师叔。他正在闭着眼睛打坐,看上去完全无视这边。

    沐婉儿提着剑,自去水边梳洗,洗衣服。

    也许是初次练剑,自觉小有所得,这天晚上,她精神亢奋,打坐的时候,竟然没有双眼一合,一觉睡到东方欲白。

    于是,引气诀,走起!

    数十个斑斓的灵气光点飞了过来,凝成一个亮白色的小光团,呼的钻进了她的眉心。

    沐婉儿正要抓紧时间,第二次祭起引气诀,这时,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亮白色的小光团并没有和以往一样,一入眉心便不见了。她看到小光团在眉心里迅速散开,扑闪扑闪几下,除了三两个留了下来,绝大多数的小光团又逸出眉心,跟出笼的鸟儿一样,又四散而去。再细看眉心。只见眉心处现出一条细线般的鲜红管状物。留下来的小光点先后钻进这条管子里,又不见了。

    这分明是《灵气诀》里描述的凝气期状态!

    那根鲜红色的管状物便是督脉的一段。人体有两条主脉,即任督二脉。其中任脉主血,督脉主气。凝气期的主要任务就是凝结灵气,将督脉打通。

    进级了!

    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之中便进级了!

    沐婉儿满心欢喜,决定乘热打铁,巩固一下修为。

    仍然是先引气入体,然后,在小光团进入眉心的那一刹那,她迅速祭起《灵气诀》第二层功法,凝气诀。

    凝!

    眉心处象是支起了一张无形的网。呃,好吧,这张网的网孔应该是有点大。灵气光点跑了近一半。

    剩下的小光点被凝成一小小的团,牢牢的束缚在督脉之内。

    至此,算是一次完整的凝气过程。

    要想打通督脉,还要引入更多的灵气团。沐婉儿又引气入体。这次,有了前次的经验,她的凝气诀明显娴熟不少,逃出眉心的灵气光点不足五分之一。又一个灵气团凝于督脉之内,和先前的小光团混成一个。

    ……

    十余次之后,眉心处的这一条督脉分段充满了灵气。亮白的灵气团灼灼发光,照亮了她的印堂。

    头又疼了起来。

    沐婉儿睁开眼睛,看了不远处的张师叔一眼。后者仍然在闭着眼睛打坐,脸上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

    其实,也就是看上去不管不问而已。这一个多月来,沐婉儿已经充分领略了筑基修士的厉害——即便是闭着眼睛,张师叔对周围数十里的动静那也是了如指掌;但凡张师叔经过之处,周边的飞禽走兽早就跑得没了影。也偶尔在路上碰到过一两只病了或受伤没法逃的,沐婉儿看到它们都是死死的趴在地上,身子簌簌发抖,那可怜样儿分明是恨不得能钻进地底下去躲起来。

    所以,赌不起啊,她一直不敢进入空间。也不知道空间里的小茅屋有没有被山风吹倒……唉。

    叹了一口气,她只能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天为被、地为床,乖乖睡觉。

    待她安然入睡后,张逸尘又睁开眼睛,神情古怪的瞅了她一眼,暗道:小屁孩,能在凡人界这么快就又进了级,你还有什么好惆怅的!

    可怜他,自从上一次入定,心境涨高了许多之后,这一个多月来,丹药是大把大把的吃,修为却未增进半分,生生把人郁闷死了!

    身形一晃,他站在刚刚沐婉儿练剑的地方,细细察看了两棵树上剑孔,不觉刮目相看:才一千剑,就能达到这样的力度和准度,小丫头莫非是剑道上有天赋?

    想当初,他足足练了十来天,也没有练到这程度。

    再一回想一个多月来,小丫头表现出来的领悟力和吃苦耐劳精神,尤其是对自身的那种狠劲儿,这不正是剑修们身上共有的特性么?张师叔扶着树干,回首瞅着席地而卧的某人,轻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自己这个剑术战五渣的丹修居然也有可能教出一个剑修来!

    世事难料哈。修真之道,果然在于修士本身。资质只是入门砖,丹、符、阵、器、财也只是手段,机缘那是锦上添花,它们并不是修真的全部。修道艰难,唯有一颗坚不可破的道心才是支撑我等修真之士走下去的基础……

    张逸尘就这样扶着树干顿悟了!

    与此同时,他的周边象是刮起了一道龙卷风,天地间的灵气翻腾着,一古脑儿的朝他涌过来。

    三息之后,他的丹田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筑基三层的修为禁锢应声而碎。

第十八章 灵气灌体,炼气二层!

    ();    沐婉儿在熟睡中被灵气引起的动静惊醒。

    她爬起来一看,只见四周风起云涌,遮星避月。而张师叔正闭着眼睛,单手扶着树干,跟个石雕似的站在她先前练剑的大树下。狂风吹得他的袍角猎猎作响。

    再仔细一看,张师叔身上竟有灵光闪烁,宛若星光点点!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沐婉儿看不明白。但是,她很快就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周身舒畅!

    灵气,是好浓郁的灵气!

    管它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有这么浓的灵气,绝对不会是坏事!沐婉儿当下心喜,就地盘腿而坐,五心向上,引气入体。

    引气诀!

    立时,从周围浓稠的灵气里抽出了一股灵气。这股灵气非常稠密,凝成实质的白雾状,足足有她的小指头粗,打着转儿钻进她的眉心。

    细线般的督脉分段被撑得浑圆!

    好痛!沐婉儿只觉得眉心象是要被胀破了!痛到仿佛下一息就会魂飞魄散,她哪里还顾得上催动凝气诀!

    情形却越来越危险:眉心里的淡白色灵雾尚且来不及散发出去,外面又有更多的灵气钻了进来!

    督脉瞬间变粗了近一倍!

    可是,即便如此,仅凭这小小的一段督脉仍然装不下疯狂涌入的灵雾!

    眼见着,眉心的经脉胀胀鼓鼓的,就要被撑破了!

    在这个危急时候,沐婉儿终于缓过劲来!

    她赶紧祭起凝气诀。

    凝——

    淡白色的灵雾猛的一缩,居然弹了起来,顺着经脉向眉心深处钻去!

    啊——好痛!

    这是在打通督脉!是修真路上必须有的经历!难得有这般浓稠的灵气!所以,拼了!沐婉儿咬得一口银牙“咯吱”作响。

    挤开……挤开……再挤开……灵雾团一点儿一点儿的挤着细小的经脉。

    痛!痛!痛!痛到极点,痛得麻木……渐渐的,沐婉儿已经习惯了开经拓脉造成的钻心之痛。

    现在她唯一头疼的是:灵气涌入的速度太快,而她凝实灵气的速度太慢!还来不及被凝炼的灵气在她的经脉肆虐的横气直撞,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模糊!

    再这样下去,细小稚嫩的督脉会扛不住的!

    怎么办!

    两世的经验告诉沐婉儿,越是危急时刻,越要能沉得住气,千万不能慌神!

    深吸一口气,她再凝神细看经脉内的情况。这一看,还真让她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这么一小截一小截的凝炼灵气,确实是太窝工!这种方法能最大程度的凝炼经脉内的灵气,尽量减少灵气的浪费,却完全不适应眼下这种灵气爆棚的环境。

    现在,她需要的是速度——快!快!快!

    怎样才能更快的凝炼灵气呢?

    沐婉儿本能的看向眉心处不断涌进来的灵气。咦,这些灵气是打着卷儿钻进来的!而不是直冲冲的闯进来的!

    这个原理,沐婉儿前世就知道。比如说河水,当水流的速度快到一程度时,就会形成水涡。

    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学着这样打着转儿凝炼灵气呢?

    形势很严重,容不得人想太多。于是,沐婉儿心一横,决定放手一试。

    要想让水打转儿,不难。只要在水中用力搅和就行。沐婉儿决定也跟搅和水一样,沿着经脉的纵深方向,用凝气诀尽量“搅和”涌进来的灵雾。

    果不其然,灵雾立刻象被绞麻绳一样,凝炼成了亮白色的麻花状!

    接着,和沐婉儿预计的一样:凝炼过的“灵气麻花”自行打着转儿直往前冲!它象一个钻头,打着转儿,呼呼的向前开经拓脉。而后面的灵雾则紧随而来,把刚刚拓开的经脉撑得胀鼓鼓的。

    呼啦,一息之间,被打通的督脉向前延伸了足足有半寸!比原来一截一截的炼化快多了!并且,这样开拓经脉造成的疼痛感明显较之前低两成以上。

    省时省力,高效率!行,就这么干!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又落回实处,沐婉儿呼出一口浊气,稳住呼吸,尽量象平时一样做到心情放松,轻松自如。问题解决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尽量保持神识的稳定,细水长流的去“搅和”灵气,打通督脉。

    炼着炼着,她又有了新的发现:被捻成一股的淡白色灵雾本来就是打着转儿涌进眉心的,她只要顺势而为,象抽陀螺一样,在一旁有规律的加炼一把,就能事半功倍的保持住“灵气麻花钻”的运转!

    啊,姐真是太聪明了!沐婉儿禁不住为自己点了个赞!

    这样一来,原本狂暴的灵雾终于被稳住了。“灵气麻花钻”和被套上马鞍的千里马一样,由她的神识牵引着,在督脉里披荆斩棘,渐行渐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头的阻碍猛的一松,“灵气麻花钻”好比是游龙归大海,突然钻进了一片广阔空灵的所在。

    这是……丹田!

    灵气潮水般的涌入,呼啦啦,原本黑黝黝的丹田中心区域“噌”被点亮了!

    猛一看,那里立着一簇流光溢彩的彩色“蘑菇”。

    再细凝神细看,不是蘑菇,而是五根晶莹剔透的柱子。它们大小、形状、粗细各有不同,分别呈金、绿、蓝、黄、红等五色,底部紧紧聚结在一起,有如五根水晶雕刻的枝丫,指向丹田四周。

    原来灵根是长这样的!

    五根“水晶柱”以绿色的最粗,以黄色的最长。而看上去最差的是金灵根。金色的“水晶柱”又细又短,跟其余的四根比起来,它更象是个突起的小包。

    再凝神细看,金色小包上竟然还有两道细小的裂缝!

    该死的宋牛!沐婉儿恨得牙咬咬:姐从此和魔修誓不两立!

    这一愣神的工夫,丹田里已经充满了灵气。可是,后面的灵气还在不断涌入!

    眼见着先前的险情又要重现,沐婉儿赶紧打起精神在丹田里寻找出口:《灵气诀》里说的清清楚楚,丹田里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通向督脉,一个是通向任脉。

    她现在打通了督脉,灵气沿着督脉涌入丹田,若不尽快把任脉也打通,丹田迟早会被挤爆的。

    她的丹田不大,神识顺着灵气流走,不一会儿就转到了另一面。

    咦,这是——碧玉珠子!

    碧玉珠子静静的悬浮在绿色灵根的背面。沐婉儿差点把它当成了木灵根上的一个大疙瘩。

    唔,它好象比在外面的时候透亮了许多……不过,现在可不是品赏把玩法宝的好时机!沐婉儿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又顺着灵气流继续找寻着。

    很快,她便找到一个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细孔。若不是之前,她在细线般的督脉里“钻”了那么久,神识变得“明察秋毫”起来,几乎会错过这个口子。

    找到出口了,还犹豫什么!“麻花钻”,走起!

    沐婉儿凝神,将丹田里的灵气重新又凝成比头发丝还要细的一股,象穿孔引线一样,送到细孔里。然后,再顺势一拧。一个纤细的“灵气麻花钻”有如灵蛇入洞,嗖的钻进了细小的经脉之中。

    丹田里拥挤的灵气终于找到了出路,前仆后继的挤了过来。

    牵一发,动全身!全身的血液象是被点着了,她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滚,整个人瞬间进入沸腾状态!

    “噗!”当即,她喷出一口暗红的老血。

    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这么多的灵气了!所以,沐婉儿,你不能放弃!坚持!沐婉儿,你给姐挺住!

    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喉头的腥甜,沐婉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搅和”起灵气来。

    快刀斩乱麻!乱世用重典!她现在唯有以暴制暴,用神识与灵气捻成的“灵气麻花钻”强行压制住体内暴走的血气。这是她前世打理沐府得出来的经验——该铁腕的时候,就得铁腕!

    果不其然,两强相遇,勇者胜!暴走的血气竟这样被她的“灵气麻花钻”生生的镇压了下去!不但如此,前者还被后者完全驯服,与后者裹成一团。亮白色的“灵气麻花钻”被包裹成“血色麻花钻”,在经脉里的推进速度立马翻了一倍!

    只是这样一来,痛感也翻倍!

    沐婉儿痛并快乐着,在心中大呼:“过瘾”!

    一刻钟之后,“血色麻花钻”打通经脉隔阂,接通任脉。

    再来!

    沐婉儿一鼓作气,将“血色麻花钻”牵引进任脉。

    钻!钻!钻!

    一行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

    终于,任督二脉的交汇之处,通!

    至此,任督二脉总算是全部打通!

    沐婉儿没来由的只觉身上一松,精神亦为之一振。所有的疼痛消失了!疲劳消失了!被灵气冲击得血肉模糊的经脉转眼变得柔韧而光滑!

    淡白色的天地灵雾自眉心钻进体内,经督脉,至丹田,在丹田里转了一圈,出丹田,至任脉,最后督脉汇合。

    不知不觉中,沐婉儿便引着“灵气麻花钻”在体内走了一圈。这一圈,叫做小周天!

    天,炼气一层!姐跳过先天运气期,直接进入了炼气一层!

    外面的灵气仍然在源源不断的涌入。时不可失!机不再来!沐婉儿按捺住狂喜之情,平心静气,继续引导灵气运走小周天。但是,在将灵气导入丹田之时,“灵气麻花钻”骤然松开。于是,亮白色的灵气便呈雾状散开。

    凝!

    象是有一张大网压罩下来,灵气沉底。

    呃,好吧,和细线般的任督二脉相比,丹田简直是海洋。凝气诀使不上劲儿,被强行压下的灵气绝大多数又升腾了起来。

    略加思索,沐婉儿换了个方式:既然强压不住,那么就让灵气全动起来!

    再凝!

    这回,她又把灵气重新凝成麻花状,象是溜马一样,牵引着灵气,绕着丹田壁慢慢的,一圈又一圈的转悠着。

    不到十圈下来,丹田里就出现了一个以五色灵根为中心的气旋儿。

    只是,沐婉儿的控制力有限。其间,时不时的有一些灵气逃逸出去。

    不过,没关系,她略为估算了一下,照这样的话,起码有一半的灵气留在了丹田里。

    逃逸的那部分灵气也不能让它们在丹田里乱窜。等丹田里的气旋儿完全稳定下来之后,她又将那些不安分的灵气重新捻成“麻花状”,牵引出丹田,入任脉,再进督脉,与从外界的新鲜进来的灵气一起运行小周天。

    呵呵,引气、炼气两不误!

    唯一麻烦的是,她要把神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经脉里引气,一部分在丹田里炼气,挺耗神识的。

    不过,灵气是修士的空气,只要丹田里能尽量多储些灵气,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气沉丹田,炼气二层!

    沐婉儿一鼓作气,又接连做了两个小周天,直到头又疼起来了,才不得不作罢。

    咦,貌似外面的灵气散了!沐婉儿狐疑的睁开眼睛。

    “死丫头,你好大的胆子!”只见张师叔吐出一口闷气,盘腿坐在她面前,横眉竖眼的冲她吼道,“没有师长引导,你竟然胆敢私自引灵气灌体!你也不怕经脉寸断,丹田尽毁,从此沦为废人!”

    唔,师叔的脸好白皙哦,跟官窑出品的贡瓷一般,细细的,透着光儿!沐婉儿愣了一下,禁不住脱口而出:“哇,师叔,您变年轻了呢!”先前,师叔看上去大概是二十五六的话,现在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

    “你……”张师叔一顿,满脸飞红,两只耳朵尖在皎白的月色下透着粉儿,旋即,龙眉紧皱,一边用袍袖掩了口鼻,一边没好气的连声斥道,“去去去,少贫嘴!去一边先收拾干净,我有事情要吩咐你!”

第十九章 师叔,救命啊

    ();    沐婉儿低头一看,尖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顺手抓起脚边的青绸包袱飞也似的逃了。

    天,她象是刚刚从最劣质的臭墨汁缸里浸泡了一天一夜似的,浑身上下糊着一层黝黑的泥泞,臭气冲天!

    姐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般丢人现眼过。

    “扑腾!”沐婉儿连衣服都顾不上脱,直接跳进了旁边的幽潭里,溅起一朵老大的水花。

    这破孩子!见她生龙活虎的,气息也很平稳,张逸尘总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哑笑着的摇摇头,转过身去,背对幽潭,负手而立。

    此行,托小丫头的福,他先是入定,后是顿悟。这是他自六岁开始修行,六十七年来,从来没有碰到过的幸事。尤其是顿悟,从来都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传说。在今晚之前,他也只是听说过顿悟之神奇,据说一次顿悟,能顶半世修行。

    现在看来,这里头确实有以讹传讹的夸张成分,但是,顿悟确实神奇得很。比如说,他这一次顿悟,修为便连进两层,由筑基三层直接跃级为筑基五层。并且,境界稳固,没有留下因修为急飞猛进而造成的隐患。

    万万没有想到,在灵气稀薄的凡人界,他张逸尘却能有这般奇妙的际遇!

    当然,这一切,首先要感谢做事一丝不苟、坚持原则的清玉师叔!其次要感谢假小子沐婉儿。啊,小屁孩简直是他的福星!再者,最最最要感谢的是他张逸尘本人啦。幸亏他尊师重教,且为人最守诚信,谨遵清玉师叔的法旨,没有对这次任务阳奉阴违!

    不过,感谢归感谢,小屁孩私自引灵气灌顶,此举危险之至,还是要狠狠的教训一顿的。

    想到这里,张逸尘细眯星目,用手摸着光滑圆润的下巴,暗暗想道:要怎么处罚这破孩子呢?

    沐婉儿正躲在潭边的芦苇丛里搓洗身子,突然感觉后背冷风阵阵,不由的使劲打了一个寒战。

    唔,寒潭水冷,动作要快些,师叔还在那边等着呢。于是,她手里的动作越发麻利起来。

    她身上实在是太脏了。黑色的“泥泞”里,除了大部分是从体内排出的杂质,还有一些是呈胶状的暗红色物质。这些是掺着皮肉的血块——任脉主血,几处经脉隔阂之地又长年累月的积有大量废血。任督二脉一打通,经脉破损而从里头剥落下来的血肉和这些废血,和着经脉内的杂质,全部排出了体外。

    别看她现在全身上下粘满了这些狰狞的血块,其实,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经过这一次深入经脉的淬体,她的任督二脉受益最大:被拓展了一倍有余,变得更宽阔,更柔韧。她的身体也更结实,保守估计可以和中品法器媲美。偏偏她看上去又肤如凝脂,光滑细腻,娇嫩无比。搓干洗净的她,简直就跟枚刚剥掉壳的白水煮鸡蛋一般洁白细滑!

    “修仙,真的是太神奇了!”沐婉儿忍不住啧啧的赞了一句。

    飞也似的躲到潭边的两块大石头后,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早已不见底色的中衣穿上,某人当即傻了眼:老天,衣袖突然短了一寸有余,明明昨天穿的时候还是恰恰好的!

    还好,中衣够长,尚且还能遮住肚子。

    再换上同样洗得不见底色的长裤——呃,先前到脚背的裤腿边缩到了脚踝上两指半的地方。赫然现出一截如白玉般无暇的小腿。

    哈,这是起码长高了两寸的节奏!

    呜呜,衣不蔽体,叫姐怎么出去呀!

    她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用的细绸布料。绸缎之类的,穿在身上舒服,但却最经受不住搓磨拉扯。穿行在深山老林里,外面的裙子不出三天便被挂成了条状物。反正,里头的长裤够厚实,所以,她索性就将外面的布条裙子扔了,光穿着长裤——在府里,她看到粗使婆子和丫头们也是这般,仅穿着长裤,从不穿长裙的。

    呵呵,大夏天的,既方便又凉快!当时,她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她终于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扔掉的,至少可以扯成布条儿,象山里的猎户人家一样缠在小腿上。

    空间又不能用。即便能用,里头的衣服也照样短了!沐婉儿略加思索,果断的拿起一件中衣,从衣边上,“滋的”的撕下一条寸宽的布条儿来,俯下身子快手快脚的自脚踝开始,连同半截裤腿在内,将整个儿小腿都一圈儿一圈儿的缠住。

    唔,不错,跟前世看到过的夷族女子差不多。

    于是,她又撕下一条,将另一条小腿也照样缠上。

    撕坏了中衣不再随手扔掉,而是照样打包收好。吃一堑,长一智。刚刚的经历告诉她:修行是挺耗东西的,所以,她时时要本着变废为宝的原则,物尽其用,不可浪费。

    换下的脏衣服暂且扔在潭边,沐婉儿一边把头发拧干挽在头顶,一边快步从大石头后出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张师叔背后,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张师叔转过身来,看到她穿得不伦不类,皱了皱眉头,说道:“先前师侄进级的时候,有同道中人飞赶过来,欲行不善。被我识破,那厮扔下一道爆破符,匆忙遁走。”

    什么!竟敢暗算姐!沐婉儿火起,问道:“师叔可曾看清那厮的面相?”

    “他架着一件云状飞行法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有隐匿符护身,本师叔不曾看清他的相貌。”张师叔瞅了她一眼,如实答道,“只看清他的修为是炼气七层。”该死的,若不是那厮有隐匿符遮形隐迹,他堂堂的筑基中期修士也不至于教一个炼气七层的小虾米从鼻子底下逃了去!真真的是奇耻大辱!

    呃,足足比姐高出五个小境界,真心打不过呢。沐婉儿瞬间熄了火,挠着头讪笑道:“没看清,那就算了。”

    “区区一个炼气七层的散修,休想在本师叔面前撒野!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神识印记。他纵然是跑到天边也是逃不掉的。”见她这般作态,张师叔暗中发笑,挑起一边眉毛,慢条斯里的说道,“沐师侄帮我甚多。过会儿,师叔就去将这厮擒来,任师侄发落。师侄且在这里安心稍等片刻就是。”

    我帮了师叔,还“甚多”?沐婉儿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仰着小脸,一双亮闪闪的大杏眼眨巴眨巴着。

    张师叔脸上绷不住了,握拳掩嘴轻笑:“我从师侄身上得到了一些启发,从而顿悟,修为才能连升两级。此间,师侄功不可没。”

    原来,那就是顿悟!脑海里回想起师叔站在树底下的情形,沐婉儿恍然大悟,连忙行礼:“恭喜师叔。”抬起头来,她笑得天真烂漫,“呵呵,师叔顿悟,弟子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哦。”唔,师叔,这下咱们算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因果——师叔说过,修士欠下因果,是件**烦事,搞不好会落下心魔的。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哈。

    她不提还好,听她一提起这事,张师叔眼前不禁又浮现出先前的惊险画面,当即眼里笑意全无,拉下脸来,哼道:“你好好呆在这里,莫要再轻举妄动,等本师叔回来再好好的跟你算帐!”

    貌似之前是咱给师叔添了**烦,因果没法了。沐婉儿赶紧老老实实的垂头应道:“是。”

    张师叔一挥袖,御剑离去。

    等沐婉儿再抬起头来时,他已象流星一般划过夜幕,眨眼的工夫,便化作了天边的一个黑点。

    啊,师叔好厉害!沐婉儿握拳,一双眸子亮若星辰:总有一天,姐会变得跟师叔一样厉害!

    此刻,离天亮还要一些时间。沐婉儿睡意全无,索性提起桃木剑,走到先前练剑的大树底下,准备练剑。

    “咦,剑孔呢,哪去啦?”

    一人合抱的树干完好如初,就象从来不曾被她刺过一般!沐婉儿忍不住伸手去轻抚树干。

    不想,她的手还没落到粗糙的树皮上,“哗啦啦——”大树居然连枝带叶,整个儿跟筛糠一样的颤抖起来。

    “呜呜……别……刺……痛!”

    从树干里发出一个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

    那声音奶声奶气的,听上去象是一两岁的奶娃娃在哭鼻子。

    “啊——妖怪!”沐婉儿惊呼,本能的丢了剑,转身向后逃窜。

    “别,别……跑!”

    哪能不跑哈!沐婉儿只恨不能多长出两条腿来!然而,马上,她就发现事情大大的不对头——无论她怎么使劲,加快速度,都只是在大树的树荫底下瞎折腾!

    师叔,救我!救命啊——

    她唯有大声呼救,却是光见张嘴,不见出声!

    “嘤嘤——回来!”背后的声音比她先哭起来,“别跑……别喊……听香香说!”

    能不听吗?沐婉儿惊吓过度,欲哭无泪。

    背后,大树又是哗啦啦的一阵响起,拂起一道清风。

    清香飘过,沐婉儿莫名的镇定下来。

    “这里……没……灵气。姐姐……身上……有灵气。”背后的声音嗑嗑巴巴的说道,“香香跟,跟姐姐走!”

    你谁呀!谁是你姐姐!沐婉儿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不行!”

    谢天谢地,这回是有声音的!赶紧的,向师叔求救!

    “师……”她刚张大嘴疾呼,只见背后传来一道破风声,呼——,一个醋钵大的生绿色光团赫然悬空立在离她三尺来远的前方!

    “啊,魔修!”虽然颜色不及宋牛的深,但个头却比它大好几号!我滴个娘咧——沐婉儿两眼直发黑,险些背过气去。

    =======================分界线=======================

    某峰谢过shannee赠送的平安符。谢谢。

第二十章 香香

    ();    “别怕!”生绿色光团一抖,又是一缕清香拂面。

    沐婉儿又莫名的安静下来。

    “香香不是坏人。”生绿色光团自个儿往里挤了挤,居然分出一个拇指头大小的小生绿色光团,“这个,给姐姐……缔约!香香,缔约!”说罢,小生绿色光团便被送到了离她面门不到半尺远的地方。

    “你是……树灵!”之前,张师叔曾讲过灵宠的的常识。不是魔修就好!沐婉儿当下了然,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然后,她发现自己又能行动自如了。

    生绿色光团看上去非常高兴,欢快的弹了两下,脆脆的应道:“嗯嗯嗯,香香是树灵!香香跟姐姐走!”看上去还真象是个一两岁的奶娃娃。

    沐婉儿却犯了难。

    师叔说过,修士是可以收灵宠的。但是,收了灵宠之后,修士就要对灵宠负责,比如说,灵宠的吃喝拉撒、修炼资源等等。她现在穷得要死,连自个儿都养不活,拿什么去养灵宠呀?

    再说,这家伙拿出一道本源灵识,那分明是要当她的本命灵兽。修士穷其一生只能和一只灵兽缔交一次本命契约。一旦契约成,终身不可解,从此,修士和本命灵兽同使一条命,修士亡,本命灵兽也独活不了;反之,亦然!

    草木灵族,命倒是挺长的,可是,它们也是出了名的战斗渣!

    所以,树灵,咱俩不约!

    但是不收的话,别看这家伙看上去萌蠢萌蠢的,她是真心奈何不了哈。

    “香香有用,香香很有用的!”见状,生绿色光团着了大急,浮在空中,围着她上上下下的弹个不停,“姐姐收了,就知道!”

    再有用,也只是一棵树!况且,那么大的一棵树,跟把巨伞似的,一顿得要喂多少灵石呀!沐婉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树,咬咬牙,婉言谢绝:“香香呀,姐姐穷,身上连一块灵石也没有,真的养不活你!”一双小手悄然握成拳——再纠缠不清,姐只好跟你拼一个鱼死网破!

    “别,别!姐姐不穷!”感受到了她的杀意,生绿色光团嗖的又退回到原位,飞快的保证着:“香香会老老实实的呆在空间里的!香香不会乱跑!香香不给姐姐惹麻烦!”

    “你看得到我的空间!”沐婉儿傻了眼!

    “嗯,香香能感觉得到!”生绿色光团怕她不信,在半空中使劲的弹了一下,“珠子里,有!”

    冷静,冷静,先冷静!沐婉儿深吸一口气,试探道:“香香,只有你能感觉得到,还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或者感觉得到?姐姐的意思是问,还有谁能发现姐姐的空间吗?”

    生绿色光团打住,悬浮在半空,闪呀闪,象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答道:“香香不知道……师叔发现不到!”光团的语言学习能力不错,现学现用。

    那就好!娘咧,吓死姐了!沐婉儿用袖子擦去脑门上的细汗,松了一口气。

    “有了香香,谁也发现不到!”生绿色光团得意的飞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身上的绿光一闪一闪的,炫目得很,“香香很有用喔!”

    那确实是很有用!沐婉儿闻言,精神大振:“当真!”

    “真!”生绿色光团停住,将那团小光团又往前推了推,“要收下它!”

    小东西还挺会讲条件的!沐婉儿抿嘴一笑,果断的伸手接过小光团。同时,她咬破右手食指指腹,在小光团上滴入一滴血,飞快的在小光团表面写下一个“契”字。

    只字血光一闪,“契”字象一张大网,网住小光团和那滴鲜血。接着,呼的一收,字和血滴都钻进小光团里不见了。

    本命契约,成!

    沐婉儿将小光团收进眉心,养在识海里——打通任督二脉后,她便发现了眉心后面的识海。那里是神识的源泉。

    此时,生绿色光团表面绿光大作。转眼间,它化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她看上只有一两岁。头发是生绿色的,在脑袋两边扎成两个寸长的小丫丫;圆鼓鼓的苹果脸蛋儿,眉毛弯弯,葡萄般的大眼睛,眼珠子却是碧绿碧绿的,蒜瓣儿小鼻子,厚实的小嘴儿红嘟嘟的;身上仅系一件棕褐色的肚兜儿;小手小脚跟藕根似的,胖乎乎的……沐婉儿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个吃货!

    果不其然,香香张嘴打了个呵欠,双眼迷离的说道:“香香,困!姐姐把香香种进空间里。啊,有口井哎,香香要在井边!”说完,身子一团,浑身上下笼上了一层绿纱般的薄雾。

    待绿雾散尽,香香不见了,唯有一颗浑圆的黑紫色的类似于豆子之类的东西静静的悬浮在那儿。

    哈,变成树种了!沐婉儿大开眼界,取下种子。见四下无人,她走到背后的大树底下,盘腿坐好,心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空间大变样!

    小茅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青砖红瓦的小屋,和前世的那栋一模一样。

    小水潭的位置上现出了前世的白玉石井台。

    沐婉儿撇撇嘴:小东西倒是眼明手快。姐还没来得及查看你的底细,你倒是先把姐的老底儿看光了——修士和本命灵宠之间本来就可以神识沟通,再加之,彼此共用一条命,一辈子就绑在一起了,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对香香设防(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设防)。香香在外面,只要神识一动,就能看到空间里的一切。

    翠绿的竹篱笆也有了,围住小小的院子。里头依旧是杂草蓬生。

    看来自己的修为增进,空间也会进级!沐婉儿满心欣慰,握拳为自己喝彩:干得好,沐婉儿!努力再努力,升级才是王道!

    她推开篱笆门,径直走到井台旁,以手代铲,挖了一个浅坑,将树种种下。香香在沉睡,她没法与之沟通。不过,前世,她虽然没有种过树,却是养过花,种过好几种灵植,想来种树也是差不多的吧。

    忙完之后,也不敢再做停留,她急匆匆的出了空间。

    外面,风平浪静,只有她一个人。

    很好!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沐婉儿心神一动,从识海里翻出香香的那道本源灵识,查阅起来。

    香香是小东西自己取的名字。她确实是背后这棵香樟树的树灵。据本源灵识里说,香樟树本是南方才有的树种。三百多年前,它还是一颗树上的种子的时候,一只大鸟连枝带叶的把它和数百个兄弟姐妹一并丢到了这里。因为水土不服,只有它一个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从此,落地生根,抽枝长叶。几百年来,香樟树花开花落,在周边撒了无数次种子。然而,这里的条件着实不利于香樟树的成长,至今,没有一个子孙成活。身为一棵普通的古树,它是按本能而活。如果不是碰到今晚的大机缘,它肯定还要继续这般活下去,直至树老空心,腐朽而亡。

    张师叔在香樟树下顿悟,集结了巨量的天地灵气。沐婉儿是主动的引灵气灌顶,而香樟树却是被动的被灌顶。灌顶之后,香樟树不但灵智初开,而且还凝结出树灵。

    树灵自诞生之日起,自然会得到草木灵族的远古传承。只是,传承巨大,而她修为太浅薄,禁受不住。所以,传承是暂时分层封印在它识海里。以后,她的修为每升一级,传承便相应的解开一层。

    眼下,被解开的传承只有三条:

    首先,传承告诉她,万物有其名。她想,自己是棵香樟树,那就叫香香好了;

    其次,从传承里,她得到了两样本体技能:清神术和驱虫术;

    最后,传承里显示,因为巨量的灵气灌体,她变异了。一般来讲,草木灵族属性非常稳定,产生变异的机率往往不到亿分之一。她的变异属性是“域”。这是一种超强的空间能力,并且会随着她的修为增进而加强。而眼下,她的域之力仅仅是发现空间、隐藏空间和禁锢之力。而且,她的禁锢之力覆盖的范围也很小,只有她的树冠大小。

    身为树灵,香香很快就意识到这里不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正巧,她发现沐婉儿身上有空间。而且,她从中嗅到了泥土的芳香,以及浓郁的灵气。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当即打定主意——从此就跟定沐婉儿了。

    只是,身为一棵树,它现在修为浅薄,根本寸步难行。正着急呢,没想到某人自己送上门来了。香香赶紧用禁锢之力把人逮住先!

    “果然可以隐藏空间!”沐婉儿看完,满意极了,转过身去,学着话本里的侠士样儿,伸手拍得树干“啪啪”作响,“香香,你以后就放心的跟着姐好了。有姐一口喝的,就绝少不了你的。”哈哈,香香绝对是上天送给姐的大宝贝!

    “沙沙沙。”巨伞般的树冠无风自动,飘飘扬扬的落下许多树叶。几息之内,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

    呃,香香,快出来,你脱发了!沐婉儿回过味来,一边往外跑,躲开“树叶雨”,一边用神识联系空间里的“小黑豆”。

    “呼——,呼——,呼——”回应她的是一阵香甜的鼾声。

    眼瞅着香樟树的叶子掉了一大半儿,沐婉儿有些急了——这可是她的本命灵宠的本体!千万别出事儿!

    她不曾去过南方,也不曾见过香樟树,所以,对此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唯有在一旁着急的搓着手转圈儿。

    =====================分界线======================

    教师节到了,某峰祝老师们节日快乐!

第二十一章 改名

    ();    第二十一章改名

    “沐师侄,你在作甚?”

    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了张师叔的声音。

    沐婉儿闻声,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张师叔背负着双手,脚踏一把半尺来宽的青色巨剑,青袍猎猎,好不威风。

    “啊,师叔,您回来了!”她赶紧躬身行礼,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慌乱。

    “收!”张师叔降下飞剑,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扫过从地上的桃木剑,拧眉问道,“你在练剑?好好的把剑胡乱丢地上做甚?还不快捡起来!”

    “哦。”沐婉儿含糊的应了一声,麻溜的捡起桃木剑,佯装好奇的指着叶子快要掉光了的香樟古树,问道,“师叔,好好的,这棵大树怎么就要掉光叶子了?”

    张师叔正打算跟她念叨几句“要端正态度,善待法器”之类的,闻言,也仰头去看身边的大树。

    只见落叶簌簌而下,在古樟树下铺了厚实的一层,原本如巨伞般的翠绿树冠不见了,光秃秃的枝丫上零星的挂有三两残叶。

    香樟树一般生长于南国,四季常青,只有在春季里才会换叶子。而此时正值盛夏,就算山里的气节晚些,恰逢樟树的落叶时节,但也从来不是这么个换法。

    “滋——”张师叔星目细眯,不由凝神细看树干。很快,他便叹道:“没什么,树心已空,这棵香樟树的寿时到了。”

    什么!沐婉儿愕然,仰头愕然的瞪着光秃秃的树冠,打起了结巴:“要,要死,死了?”天,不要这么坑姐,好不好?

    张师叔肯定的点头,纠正道:“嗯,这棵树已经死了。”发觉她的声音不对,他从树干上收回目光,看过去。却只见小家伙神情惨淡,如丧考妣,想起昨晚小家伙才拿这树练过剑,当下心中了然,软声安慰道,“沐师侄,莫要自责。生命终有时。香樟树本来生长于温暖的南国。在寒冷的北地,这棵古樟树又是在这深山之中自生自灭,能存活三百多年,已属世间罕见。先前灵气那么浓郁,它都没得到机缘延长天寿,想来是这几百年来亏空得太多,已到必死之时。这是天意,与师侄无关。”心中感叹:到底是小丫头,心底儿软。

    而沐婉儿早就忍不住暗中又用神识联系香香。后者依旧联系不上。不过,她能感觉得到它状态还不错,仍然是睡得昏天暗地,不问世事。再凝神运气,貌似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当下心稍宽。听见师叔在劝慰自己,她仰起小脸,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儿:“师叔,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它带走吗?”这可是香香的本体,就是死了,也必须得带走!

    张师叔一头雾水,不解的拧眉问道:“这是一棵最普通不过的古树,生机全无,死得不能再死,你带走它做甚?”

    这叫姐怎么回答?香香的事,关乎空间,绝不能透露出去!沐婉儿只好咬着嘴唇,含上一大泡眼泪,半垂下头,装可怜。

    张师叔对她的印象本来就不错,又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在心里渐渐认可了这个宗门弟子,再加之,刚刚托了她的福,才得了大机缘,见状,心里一时软得能拧出水来。

    “哎!”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竟然破天荒的伸出右手揉了揉沐婉儿的头,开解道,“婉儿,以后,师叔便唤你为‘婉儿’,可好?婉儿,仙道艰难,危机重重。我们修道之人,本来就是逆天行事,所以,要的便是坚守道心,行事杀伐果断,最忌多愁善感,拖泥带水。师叔修道几十年,也曾碰到过许多本身天资卓绝的女修,她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往往因为象你般行事绵软,前怕狼,后怕虎的,所以,修行不过二三十年,便已泯于众人矣。有的甚至终其一生也不能筑基。婉儿,你性子沉稳,聪慧过人,又肯吃苦,也吃得了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资质欠佳。所以,师叔希望你收起这些小女子心态,克服自身不足,力争在仙道上拼出一番成就。”

    这一番话可谓掏心掏肺,诚恳感人。沐婉儿羞愧到粉颈通红,恭敬的后退半步,躬身行礼:“是,婉儿谢师叔谆谆教诲。师叔的教诲,婉儿定铭记于心,不能忘。”

    带走香香本体的事,自然不敢再提。她只能在心里打算:先记住地方,以后一定找机会再寻回来。再说,香香身为树灵,肯定是有办法找回本体的。

    “嗯,很好。”她这般受教,张师叔也是满心欣慰,连连颌首。

    这时,天边现出第一道霞光。张师叔规定的打坐修炼时间到了。

    然而,张师叔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叠镶着寸宽黑缎的青丝道袍,递给沐婉儿:“婉儿,你先换上这件道袍。”

    沐婉儿抖开一看,居然是小小的一件,簇新簇新的,心中狐疑不已:咦,师叔不是去追那散修去了吗?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做了件新道袍回来?而且新袍子做工用料考究,着实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象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张师叔尴尬的转过身去,一边佯装欣赏天边的云霞,一边淡淡的催道:“婉儿,发什么愣,还不去更换新袍!”

    说来也是怪没脸面的。张师叔本以为自己堂堂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去捉拿一个才炼气七层的散修,那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不想,那厮身上居然有道能挡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全力三击的中品坚甲符。搞得他不但接连三击皆不中,而且还被坚甲符反击,一时灰头土脑,好不狼狈。

    那厮乘机又祭起法宝疯狂逃窜。幸亏张师叔在那厮身上标有一道神识印记,不然指不定还真让那厮给逃了。

    见他穷追不舍,那厮终于意识到插翅难飞,心生歹意,竟然驾着法宝掉头向他冲杀过来,试图自爆,以期同归于尽。

    就他那点儿修为,哪能得逞!张师叔一挥七宝折扇,果断将之斩杀。

    这事要是传出去,张师叔还不被人笑死!他气急败坏的收了那厮的储物袋。打开一看,里头乱七八糟的塞满了各种女子的金银首饰、衣物。

    张师叔当即恶心不已。正要恼怒的一扇子给扇飞,他在里头看到了一件花里胡哨钉满珠玉宝石的小道袍,寻思着若是摘掉上面的俗物,小丫头应该能穿,心情才算略好。

    “唔,等一下,还有这个储物袋,也给你。”张师叔又转过身来,随手散修的储物袋扔给了沐婉儿,“我在那厮身上找到了一张地图,上面标的象是个修真前辈坐化的洞府。离这儿也不算远。我准备把你暂且安置下来后,去寻找一番。”凡人界虽灵气稀薄,但是也是有些散修的,指不定洞府里头有什么机缘呢。

    “谢谢师叔。”沐婉儿欢喜的双手接住。拿到手里一看,是个巴掌大的黄褐色半椭圆形态皮囊。囊口里埋有两根深棕色的皮质抽绳。它们的两端都打有一个死结,既是用来扎紧囊口,又是充当挂绳。皮囊摸上去光滑柔软,和小牛皮差不多。

    在讲“财”的时候,师叔有介绍过储物袋怎么用。所以,沐婉儿当即输入灵气,打开储物袋。唔,这是一个下品储物袋,大概有两方的存储空间。

    唔,太小,根本就装不下香樟树。不过,用来装杂物之类的,可以装很多了。而且还可以掩护空间!想到这里,沐婉儿不由双眼发亮,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快去换衣服罢。”张师叔翻了个白眼:可怜的修真小菜鸟,得个破储物袋也高兴成这样!

    “是。”沐婉儿抱着道袍,一溜烟儿的跑到潭边的两块巨石后面,将道袍直接套在身上。

    唔,有点儿肥大。袍子能再装下半个她,袍脚几乎要擦着地了。

    略一思索,她又从已经撕坏的那件中衣上撕下一条寸宽的布条来,当成腰带系在腰间,再和张师叔一样,将储物袋系在腰带上。先前的青绸包袱和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全一古脑儿的塞在储物袋里。最后,她解下头发,重新在头顶挽了一个道髻。站在水边,俯身一看:哈,雄雌莫辨,好一个清秀的小道童!

    她出来之后,张师叔见了,也很是满意:原本是有七分象小子,这下看上去就分明是个六七岁的小子了。

    “以后,你就这般打扮,便于行事。”心思一转,张师叔特意嘱咐了一句。凡人界不比修真界,他一个大老爷们带着一个小丫头,凡人见了,难免会有诸多猜忌,平白的增添一些麻烦。这也是他当初不选官道,而改走小道的原因之一。

    呃,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他身上没有凡人界通用的银钱。劫了那散修,这个问题目前已解决。

    “从这里翻过五个山头,就能上官道。沿官道再走上三十来里,便到了陈关渡。陈关渡是进入平南府的门户之地。那里三水相汇,南来北往,甚是繁荣发达。我刚才去看过了,东城有一间三水观。道观挺大的,香火旺盛,充满正气,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先把你安置在那观里。最多十日,我定能寻了那洞府回来接你。”他刚刚晋级,沐婉儿也是如此。如今,他有钱了,原本是打算带沐婉儿去陈关渡暂作休整,巩固修为的。不过,思来想去,他实在按捺不住一颗寻宝的心。

    “是,婉儿全听师叔的。”沐婉儿点头应下。她才炼气二层的修为,连神识都还不能外放,探险寻宝之类的事,真心不适合去。

    张师叔瞅着她身上的道袍,略一沉呤,又说道:“婉儿,我们在凡人界行走,你这名字不妨改一改。毕竟女子身份会有诸多不便。”当然,简单的女扮男装,在修真界那叫掩耳盗铃,除非有能遮掩的法宝。不过,以沐婉儿现在的年纪,在凡人界倒是足以混淆阴阳,掩人耳目。

    沐婉儿仰着小脑袋,用询问的眼神瞅着张师叔。

    果然,张师叔接着说道:“你暂且叫沐晚。朝闻道,夕可死也。只要一心向道,努力修行,从未晚也。以后,我改称你为‘小晚’,如何?”

    沐晚!这名字不错,可男可女,挺中性的。沐婉儿芯子里又不是真正的六龄童,当然非常清楚世间对待女子是何等的苛刻。其实刚刚换上这件男袍的时候,她已经打算好了:以后就以男童身份示于人前——她身量尚小,双耳也未得及打耳洞,这般穿戴打扮起来,看上去就是一个清瘦的小男孩。

    张师叔的这条建议算是提到心坎里去了。当即,沐晚仰着脸,星星眼的使劲点头:“是,小晚谢师叔赐名。以后小晚就改名为沐晚了。”心中暗道,新的名字,标志着一个全新的开始。沐晚,记住,你不再是闺中娇客,而是一名“朝闻道,夕可死”的炼气士!

    就在这时,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树林里掀起阵阵尘土。

    两人闻声看去,原来是掉光了叶子的古香樟树从根部折断,轰然倒地。一人合抱的断面中心现出偌大的一个空洞,黑黝黝的,一眼看不到当头。它果然是空心,死透了。

    这样的朽木,香香肯定不需要!沐晚收回目光,没有吭声。

    “走,我们去陈关渡。”嘴角微微翘起,张师叔又象往常一样,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今天的拉练开始了!沐晚吸一口气,拔腿追了上去。

    ===============================分界线===============================

    某峰谢过婴宁1991的平安符。谢谢!

第二十二章 三水观

    ();    进入炼气二层后,沐晚感觉自己的脚力较之前提高不止一两倍。不过,张师叔在前面走得更快了。她仍然要费一番气力才跟得上。

    师叔侄二人一前一后,急奔前行。晌午过刚,便已到达陈关渡的东城门。

    陈关渡扼守三水,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塞。东城门用青砖和青石混建而成,甚是雄伟。当中的拱形城门之上巨大长条青石上金钩银画的刻着红艳艳的“陈关渡”三个字。

    城门外的护城河起码有五十丈宽,其规模竟远远超过京城的护城河。护城河上架有三座巨大的铁板桥,靠外的那一端皆拴有四根黑黝黝的精铁索链。每根铁索比成年男子的胳膊还要粗。此时,两座收起,唯有最左边的那铁桥被放下。车马、行人都是从这座铁桥上进出。一队黑铠长枪士兵共十人,分站在铁桥入口的两边,注视着过往路人。

    “唔,这铁板桥还不错。”张师叔点头略赞。见沐晚张着小嘴,满眼惊艳的盯着铁桥看,他低头悄声告诉身后侧的沐晚,“铁板桥里掺有少量的铁精,已非凡铁,异常牢实,并且风雨侵蚀也轻易不会生锈。”早在官道之上,他不但放缓了速度,也大大拉近了与沐晚之间的距离,并且不再使用去尘术。此刻,两人皆风尘仆仆,看上去与寻常的道士带着小徒弟云游在外没有什么两样。

    “怪不得敢露天放着,也不怕风吹雨打的锈坏了。”沐晚恍然大悟。陈关渡的护城河,以及护城河之上的十二座铁板桥是大周之最。前世,沐晚从未离开过京城,只是从一些描写大周地理风貌的闲书上读过相关记载。她读后,还曾感叹‘文人好夸张,言之过甚’。世上城门千百座,哪有能超过京城的?如今,亲自临其境,方知书上的描写远不及实际之雄伟壮观。足以见,前世的她号称“京城第一才女”,也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眼界与心境皆犹似井底之蛙。

    师叔侄俩低调行事,混在进城的车水马龙里进了城。

    张师叔于昨晚已经前来探过路。修士都拥有过眼不忘的超常记忆力。故而,此刻他对陈关渡城内了如指掌,熟门熟路的领着沐晚直奔三水观。

    盛夏时节,又刚过晌午,城内房屋、人口稠密,这个时候,正是一天当中最燥热的时候,远不及城外的凉爽。过了城门,越往城内,道路两旁的酒肆店铺越多,然而,路上行人不多,且大多步履匆匆,是以,大多数的店铺里只有几个小伙计闲坐,并无客人光顾。

    再往东北方向走去,商铺渐稀,道路渐窄,两旁树木成荫。而放眼望去,郁郁葱葱之中隐现青砖碧瓦、飞檐斗拱的建筑群,被周边众多的青砖小院映衬得甚是显眼。

    “那便是三水观了。”张师叔领着沐晚走在树荫之下,不紧不慢的介绍道,“道观一般建在山水之间,鲜有建立在凡尘俗世之中的。三水观最初是座英烈祠,是大周开国帝王为供奉攻占陈关渡阵亡的将士而修建的。三百多年过去了,这里香火一直旺盛得很,经后世之人多次扩建,渐渐成了一座大道观。观名也变成了现在的三水观。”

    说着说着,三水观到了。

    道观前有一片参天古木。在炎炎夏日里,刚一走进这一片茂密的古树林,酷暑尽消,沐晚只觉得整个身心都安静了下来。

    树林正中有一条丈二宽、青石板铺就的甬道。红漆碧瓦的观门便静立在甬道的尽头。

    走进观内,亦是古木遍地。一切楼台亭阁皆深藏于苍翠之中。盛夏的午后,观里鲜有道士行走。

    “俗世之中,确实难以寻到这样一处修心养性的所在。”张师叔带着沐晚直接去偏殿的迎宾房挂单。

    对于沐晚来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迎宾房里的道士通常被称作“号房老爷”——“号房老爷”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年道士,修为全无,是个地道的凡人。可是,入乡随俗。连张师叔这样的筑基修士此时也不得不屈尊称他一声“号房老爷”;云游道士来挂单,“号房老爷”除了详细询问姓名、来历、师从背景、挂单期限之外,还要当场考试一番——他点出一篇道经,挂单者按要求背上一两段;考试合格了,“号房老爷”才会取出一张黄色的纸条,在上面填上挂单者的姓名和安排住宿的院落。

    挂单之后,吃食住宿都是全免费的。张师叔在“号房老爷”填写单子之前,递了一个十两的银元宝过去:“童儿顽劣,烦请号房老爷安排一个僻静的小院子。”心里甭掉有多窝火了:好好的旅舍不让住,非得让挂单。清玉师叔可真会折腾人!

    “号房老爷”眼皮未抬,袖了银子,提起毛笔在单子上飞快的写道:张逸尘师叔侄二人,师从京城流云观清玉道人,黄字院十号,挂单一个月。

    写完后,他收了笔,慢悠悠的说道:“张道友,你们师徒二人直接去黄字院找王院主即可。黄字院十号位置比较偏远,这一个月里,你们也不必去前殿做功课。”

    一般来讲,挂单成功之后,云游道人是要拿单子去拜访观主、各殿殿主和堂主之类道观里的大小头领。在挂单期间,还必须和观内的道士一同做功课。而“号房老爷”话里的意思是,这一切,他们师徒俩都可以省了!

    张师叔听了,心情大好,暗中给了沐晚一个赞赏的眼神——给点银子,争取能住上单独的小院子。这是半道上,小丫头给出的主意。没想到,此举还能带来意外之效果。也好,省得他要再费一番唇舌。

    乘“号房老爷”打揖回礼的工夫,沐晚冲他飞快的眨巴一下大杏眼。前世,她没住过道观,却去庙里拜过菩萨。在庙里,只要给了足够的银子,不论和尚还是尼姑都会大开方便之门的。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道士、和尚、尼姑亦是不能免俗也。

    王院主是个削瘦的中年道士,收了单,没有多话,直接唤过一名年轻道士领着二人去黄字院十号。

    一行三人沿着三尺来宽的石板路,越走越幽静。

    后院比前院大很多,规划得井然有序,一大片青砖小院按天、地、玄、黄,被狭窄的青石巷道划分成为四块。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年轻道士终于在最端头那道半旧的竹门前站住:“到了。”

    推开竹门,果然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收拾得干净清爽,刚好有两间房。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的西北角依墙种有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浓密的树枝有一大半儿伸出了高高的院墙。

    好香的荷花!沐晚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院墙外面张望。

    “外面是口池塘,不是本观的私产。”年轻道士见状,在一旁解说道,“这个小院已经是本观的最外围了。”

    门旁边的院墙下还搭有一个土灶。灶旁有一口半人高、带圆木盖的酱色陶缸。

    年轻道士指着它,提点道:“这里离伙堂甚远,道友若是往来麻烦,可以在这里自行开伙。每天早上,我们会送一担水过来。不过,锅碗、柴火等都需道友自备,也可以托我们购置。”

    张师叔闻言,低头看着沐晚,问道:“小晚,你有什么要添置的吗?”

    有,要添置的太多了!沐晚仰起头,问年轻道士:“前辈,请问,除了这些,还能帮忙购置其它物什么?”年轻道士的年岁看上去和张师叔差不多,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所以,她顺势也以“前辈”尊称之。

    “你不妨说说看。”年轻道人点了点头。

    沐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的脚上原本穿的是一双淡蓝色的厚底丝履。现在,鞋底快磨穿了不说,连鞋面也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材质。右腿的鞋头甚至还破了一个小指头大小的洞。

    “我想买一双,不,十双厚底的道鞋。”沐晚扳着手指说了起来,“唔,还要两身换洗的道袍。还有铁锅……”

    磨磨叽叽的,张师叔在一旁不耐烦了,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三四两的碎银子,塞给年轻道士:“我们从京城过来,小孩子特别耗衣物。她之前带的衣服几乎都磨损尽了。烦请道友再帮忙添置两身换洗的衣履鞋袜。另外,我们带的干粮和锅碗炊具在进城之前都送给了借宿的庄户人家,也烦请道友再帮忙添置一套。”他们有辟谷丹,根本就用不着开伙做饭。所以,除了沐晚的衣物,其余的全只是幌子而已。哪里用得着这般详尽!

    怪不得师叔侄二人穿着不俗,却连件包袱行李都没有。年轻道士掂了掂碎银,点头应下。

    等人走后,张师叔指着右边的房间说道:“小晚,你住这间。我今晚便会去寻访那洞府。若是他们问起,你便说我在屋里闭关,不许打扰。你独自在这里,一天也要佯装开伙一两次。”

    “是。”沐晚本来芯子里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现在又身怀炼气二层的修为,独处什么的,完全没压力。再者,自从进观后,她一路上也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没少暗中观察。三水观称得上是真正的清静修道之所,算是靠谱的。况且,她会深居简出,只是十来天而已,想来也不会碰上什么麻烦。

    沐晚推开绿漆房门。房间狭小,若是多站三两个人便转不过弯来。里头的陈设甚是简朴:绿色的木格子窗糊着月白色的窗纸。窗下,三面靠墙的摆着一张三尺来宽的竹床。床上仅有一布衾、一木枕而已。靠里边的床头旁有一个三尺来高的矮竹柜。柜顶摆着一盏油碗灯。碗里还有大半的灯油。灯旁放着一个火折子。

    她再去院子里查看,陶缸是空的,里头一滴水也没有。抬头看了看有两人高的青砖院墙,她心中跃跃欲试:唔,难道说今晚要姐爬墙去外面的池塘里洗澡?

    年轻道士的办事效率很不错。傍晚时分,他便用竹箩筐满满的挑了一担东西过来。

    张师叔最烦这些俗物。但是,他身为师长,又不得不出面,便耐住性子,象征性的清点了一下:两套小小的粗布衣履鞋袜、菜干一把、粮米油盐若干、锅碗等若干。

    沐晚在一旁暗地里撇了撇嘴:就这点子东西,顶上天去最多能值个二两银子。

    “柴火要到明天早上才有。如果道友需要,我还可以一并送些新鲜的果蔬过来。”见张师叔二话不说,照单全收了,年轻道士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张师叔指了指沐晚,神色淡漠的说道:“我从今晚开始要闭关清修。明早,你把东西交给她就行。”

    京城来的,果然不同凡响,出手阔绰得很。年轻道士满口应下。

第二十三章 独处

    ();    收拾好东西后,沐晚从储物袋里拿出桃木剑,去院子里练剑。

    院里的老槐树是有主的,可不能拿来练剑。在小院里扫视一圈,她也没找到一个可以拿来练剑的现成靶子。

    略一思索,她先从院里找到一块巴掌大的厚实石头,从土灶膛里刮下一些黑色的灶灰,在这块石头的正中点了一个指头大的小圆点,然后解下两根缠在小腿上的绑带,再另外又撕了几根布条,把这块石头绑在老槐树的树干上。这样,一个简易而且坚固的石头剑靶便做好了!

    吸气、箭步踏出、刺!

    “当”的脆响,火花溅起,剑尖正中小黑点,留下一个白色的印记。

    树下,小小的人儿一丝不苟的练着,一剑又一剑,剑剑皆准确无误的落在石头当中的小黑点上。渐渐的,小黑点的正中被刺出一个小剑坑。

    好天赋!张师叔人在屋内端坐,神识铺开,看得是一清二楚,心中感慨不已:怕是在剑道峰上也难寻出几个像小晚这般勤奋的!

    练着练着。夜色渐浓。今晚彩云遮月,天上的星星也不见几个。小院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这并不影响沐晚练剑——进级后,她的目力又明显见长。就这能见度,石头当中的印坑,她看得一清二楚。

    人定时分,一千剑练完。

    此时,道士们大都已经入睡。道观里只是零星的闪着几点昏暗的灯光,比白天更加寂静。

    “吱呀。”张师叔打开房门,走出来,对她略一点头,乘着夜色悄然离开。

    沐晚的衣服从里到外都被汗湿得几欲滴水。这样子,没法睡!她必须去外面的池塘里洗个澡!

    于是,她收起桃木剑,站在老槐树下,擦拳磨掌:姐是爬树呢,还是翻墙?

    老槐树的树干看上去约摸有三尺之粗,沐晚根本就抱不过来。好吧,就算是抱得过来,她也不知道树是怎么个爬法!

    院墙……没有梯子,这么高的墙,叫人如何翻得过!

    姐又不是话本里的侠士,能飞檐走壁滴!

    等等!飞檐走壁!刚刚师叔是怎么轻轻一跃,就跳过了墙头的?用右手的两根指头轻点眉心,沐晚凝神,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放刚刚师叔离开的情形——这是她的新经验,用两根指头轻抵眉心,更容易聚焦神识。

    怕惊动观里的其他道士,张师叔没有动用飞行法宝,也没有直接御剑飞走,而是象话本里的侠士一样,纵身一跃,轻轻松松的跳出小院。

    沐晚本身就记忆力好。进入炼气二层后,她更是过目不忘。于是,她在墙根下,一边回想着师叔跳跃的动作,一边手脚也慢慢的比划着。

    两遍过后,师叔的一番动作便被还原了个**不离十。

    因为不知道院外的池塘是怎么一个情形,沐晚打算跳到老槐树上,去摸个底先。

    深吸一口气,她张开两臂,脚下用力一踩,朝老槐树离地最近的那个大树杈纵身跳去。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紧接着,只听见“哗啦啦——”的一阵乱响,她竟然跃起十来丈高,直接超过老槐树一大截!

    这……小心肝猛的提高,沐晚险些惊呼出口。还好,下一息,她便落了下来,“当啷”一下,结结实实的跌坐在大树杈上。

    沐晚恍过神来,使劲的咽掉一口唾沫,发觉自己双手正牢牢抱着树干。小胸脯里,“突突突”,整颗心几乎要破膛而出。

    我滴咯娘咧,姐竟然能一下跳这么高!仰头看着高高的树尖,她禁不住咧开嘴“呵呵”傻笑:“其实,刚刚就象飞一样,感觉好过瘾!”

    所以,再来!

    呼的纵身跳下大树杈,她先是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先前的动作和运气方法,总结一二,然后才拼尽全力的纵身跃起。

    呼——,跳得比刚刚还要高!

    这回落地时,她吸取先前的经验,双臂伸开,气沉丹田,“噔”,两脚轻轻着地。

    完美!

    不过,能不能跳得更高些呢?

    沐晚舔了舔嘴唇,飞快的四下里张望:附近仍然漆黑一片,悄无声息。

    可以再试一试哦!

    于是,嗖、嗖、嗖,黑沉沉的夜幕下,一道小小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跳跃着。

    跳了十来次后,沐晚累得又是一番大汗淋漓。不过,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她已能把握好力度,随心所欲的跳到老槐树的任何一个树丫上。

    嗖的一下,她一个箭步踏上墙头,却并不停留,右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翻墙而过,轻巧巧的落在了墙的另外一边。

    整座院子是建在一个用大石块垒起来的石基上的。墙的外边还露出一道半尺来宽的石基边。刚好被沐晚拿来当落脚点。

    在凡人看来,没有月光,池塘里黑鸦鸦的,什么荷花、荷叶,全然看不清,只有大半塘高高矮矮,挤挤密密的黑影。对于沐晚来说,却是最好不过!

    脱下身上的脏衣物随手扔到石基边上,她扶着石基边慢慢的下到池塘里边——经过一个多月的摸爬打滚,她已经会水了。

    搓去身上的汗垢,又围着池塘游了一圈,直到身上的暑气尽消,沐晚才“呼”的钻出水面,使劲的甩了甩头发,一把抓住石基边上的脏衣服,嗖的跃出水面,双足一点,翻回小院,飞也似的钻回屋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一息的工夫。

    师叔不在,终于可以使用空间了。从空间里翻出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渍,沐晚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换上新衣服。

    呃,合身倒是挺合身的,只是,她从小没穿过粗布的衣服。外头的道袍还无所谓,里头的中衣却很是硌人。

    空间里有几身全新的细绸中衣,是田妈妈刚做好的。沐晚把它们翻出来,一一在身上比划。田妈妈显然没有意料到她会一夜之间长高两寸多,所以,这几件衣服虽然都留长了些,却还是短了。

    好在沐晚前世争强好胜,女红也是苦练过的。这次出来,她是做好了不再回府的准备,连田妈妈的针线箩筐都被她放在空间里带了出来。就着竹柜上的碗灯,她把裤腿、袖口等等统统拆开,尽可能的放长一些。

    这些都是小活儿。沐晚三两下就给重新缝好了一身。一试穿,嗯,刚刚好。于是,她又麻利的把另外几件照样一一改好,收进储物袋里。而换下来的粗布中衣又重新叠好,放回床边的竹柜里。

    脏衣服信手扔到地上,等明天早上观里送水来后,再洗——独自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她当处处谨慎,该做的样子,都要做足。前世用命换来的经验告诉她,细节往往能关乎成败!

    收拾妥当后,沐婉往窗外看了看。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她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在竹床上五心向上,盘腿坐好,开始练功。

    也许是在城里的缘故,观里的灵气比深山老林要稀少得多,连个灵气光点都难寻到。沐晚几次引气都未果,索性放弃。好在身上还存有十来粒养灵丹,不然,没法炼气了。她吞服掉一粒养灵丹后,开始催动运气诀。

    没有了昨晚那种浓郁的灵气环境,很快,她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头:和《灵气诀》里描述得不尽相同,运气诀一发动,她体内的灵气象是小龙卷风一般,在经脉和丹田里打着转儿急速运转的。

    沐晚沉呤:都说龙生九子,且各有不同。于修行上,也应该是同样的道理罢?《灵气诀》是清玉师叔祖的炼气心得,描述的自然是师叔祖体内的灵气运转状况。我体内的灵气运转和师叔祖有所不同,也应该是在情理之中。

    这样想来,心稍定。她小心翼翼的走了一个小周天,至始至终并没有感动什么不适。于是,心里的疑虑尽消。又走了一个小周天,天色大亮

    这时,院门被人“咚咚咚”的敲响。

    “张道友。”听声音正是昨天的年轻道士。

    沐晚跳下床,小跑着出去开门。

    年轻道士提着一只小竹篮站在门口。篮子上遮了一块白净的粗布,看不出里头装的是什么。他的身后还跟有一名十来岁的道童和一名打着光膀子的中年壮汉。道童挑着满满一担水,而壮汉挑的是柴火。

    “前辈,早。”沐晚行过礼,闪身将一行人让进院来。

    年轻道士眼里扫过小院,见老槐树下零零碎碎的铺了好些枝叶,不由眉头轻皱,低头对她说道:“你师叔闭关了,你也不能躲懒。院子里要打扫干净,知道不?”

    “是。”沐晚垂手侍立,点头应下。

    年轻道士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身招呼道童和壮汉:“都挑进来吧。”

    然后,他掀开篮子上罩着的粗布,现出大半篮水蜜桃来。桃儿个个有成年男子的拳头那般大,白里透红,诱人得很。这一个多月来,沐晚尽是吃辟谷丹裹腹。那辟谷丹闻起来是饭香诱人,吃在嘴里却无滋无味,是以,沐晚虽然不曾感到肚子饿,嘴里却是能淡出鸟来。冷不丁的眼里跃进几个红艳艳的大桃来,她只觉得顿时口舌生津。

    年轻道士笑着把篮子递给她:“刚打来的井水沁凉,你不妨把桃子洗干净,泡在水缸里,冰一冰,这样更好吃。”

    沐晚难为情的把目光从桃子上抽出来,接过篮子,连声道谢:“谢谢,谢谢前辈。”

    送走一行人,她迫不及待的从篮子里挑出那个最大的,洗干净,一口咬下。

    立时,甜津津的桃汁喷涌而出。

    “啊,真好吃!”一气吃了三个大桃子,沐晚摸着圆鼓鼓的肚皮,一双杏仁大眼惬意的眯成了细缝儿。

    可是,麻烦也接踵而来——呃,肚内肠鸣如雷动。某人辟谷一个多月,又刚经灵气灌体,肠内的秽物早就排空。冷不丁的豪吃一顿,肠胃大受刺激……于是,贪吃鬼华丽丽的拉肚子了。

    屋里没有恭桶。貌似道士们用的是茅房。还好,昨天进来的时候,沐晚在路边曾经看到过一间。离得也不远,就百来步的距离。

    来回跑了三趟,肚子总算歇了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面对灶台上摆设的吃食,某人再也控制不住口舌之欲。辟谷丹完全没法吃了!

    也罢。修行本来就是讲究自然而然,顺其自然。忍不住,便无须再忍。沐晚干脆烧火,准备自己熬一大锅香喷喷的菜干米粥——身为“京城第一才女”,前世的她自然是“入得厨房,上得厅堂”的。当然,她那所谓的一手好厨艺,指的是,她端着茶碗端坐在厨房的干净地儿,动动嘴皮子发号施令,至于烧火、切菜、炒菜……最后的装盘,全程不用她自个儿动一个手指头,自有厨娘们争着去做。

    所以,空有满腹理论知识的某只忙活半点,最后不得不“灵机一动”,动用烧菜的油才把灶膛点着。

    费尽浑身解术,她终于熬出半锅闻起来香喷喷、看上去黑乎乎的菜干米粥。

    可怜的,两世加起来,锦衣玉食,不知吃过多少山珍海味,眼下,她却对一锅最简单不过的菜干米粥欲罢不能。所以,圣人说的对,民以食为天。辟谷什么的,就让它见鬼去吧!

    接下来,沐晚天天窝在小院里,炼气、习剑、烧火做饭,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

    其中,进步最快的是她的厨艺——现在,她的实践动手能力足以匹配理论水平。第四天晚上,她从池塘里偷偷捉了一条鱼,用桃木剑收拾利落,半夜里做了一锅鲜鱼汤,真的好吃到哭!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和借助厨娘之手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因为不用拉练,所以,她把每天一千剑增加到每天五千剑。于是,在第五天的时候,剑术有了质的飞跃:她练出了剑气!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她用剑气能刺穿一寸来厚的石块!

    同时,体内的灵气也较之前显得更精纯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不再辟谷,每天清晨,她都要去上一趟茅房。

    在张师叔离开的第七天清晨,沐晚和往常一样,上过茅房,刚要往回走。这时,天还没亮。往常空无一人的巷道上,一个胖道士捂着肚子,迎面疾跑过来:“快,快,借过!”

    冒失鬼!沐晚瞟了来人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暗道“好险”。

    然而,就是这一眼,令她心中警铃大作——胖道士的腰间系着的皮囊显然是个储物袋,并且和张师叔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

    首先,这是一个修士!

    其次,他很有可能和张师叔斩杀的那名散修是一伙的!

第二十四章 人无杀虎心

    ();    沐晚凝神,又飞快的盯了那厮一眼。脑袋里立刻浮出现“炼气一层”等五个字。

    师叔说过,只要修为高过对方,便能看出对方的修为。反过来,什么也感觉不到。除非对方故意释放出威压来。

    但是,自己女扮男装,却是连刚进先天期的修真菜鸟都瞒不住的!更何况对方已经进入炼气期!

    没有迟疑,沐晚捏着鼻子走开了。却不是往自己的院子那边走,而是径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二十来步,她身子一晃,悄无声息的跳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榆树,借用大榆树茂密的枝叶遮住身形——以她的经验,二十来步的距离应该远超出了炼气一层的听力极限。

    常言道,人无杀虎心,虎有害人意!她人小力单,实在是赌不起。当然,最好的时机是眼下,直接将胖道士格杀在茅房里。只是,这样纯属无故杀人。而修士无故杀人是要沾上因果的,进级的时候最易衍生出心魔。

    接下来的事情充分证明了,她的小心谨慎是完全正确的!

    胖道士从茅房里出来后,纳闷极了,抓着头发朝她离开的方向张望,嘴里喃喃自语道:“咦,三水观里怎么会有女童的?”

    沐晚的听力了得,听得是一清二楚。此刻,后背上的冷汗嗖的下来了。

    “小丫头,量你也跑不出你道爷爷的手掌心!”胖道士猥琐的“嘿嘿”一笑,面上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暗地里却慢慢的在巷子里挨着院子察看。

    看着他越走越近,沐晚是肠子都悔青了!棋差一着,她还是远远低估了这厮的胆量。没想到,这厮在道观里也敢这般的胆大妄为!

    “扑扑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来了。沐晚唯有屏息敛神,紧紧抱着树干,咬牙死扛。连十个指尖深深的掐进了粗糙的树皮里,她都全然不知。

    幸运的是,这家伙的修为还是低了点。他从大榆树底下走过,却什么也没察觉到,依旧沿着巷子往前找寻。

    沐晚看着他的胖背影,悄悄的吐出一口闷气。不过,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之前,他们打过照面。而修士的记忆力一般都是过眼不忘的。

    于是,形势又反转过来:现在又换成沐晚在暗中盯胖道士的梢了。

    天色渐亮。巷道上的道士渐多。

    胖道士不敢太放肆。他在巷子里来回找了一趟,终是一无所获,只好放弃。

    沐婉站得高,看得远,暗自记下胖道士最后走进的院子:黄字院二号。

    乘四下里无人之际,她麻溜的跳下树来,沿着墙根,快步追了过去。

    怕打草惊蛇,她也不敢靠得太近。在离黄字院二号约摸三十步的地方,她闪身躲进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这里仍在她的耳力范围之内。

    右手双指抵在眉心处,她凝神细听。一时间,耳边响起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有人在背诵经书,有人在打呵欠,有人在小声咒骂,有人在洗漱……

    “老三,你还不信我这双招子?我不可能看错!那确实是个六七岁的女娃娃!”

    很快,沐晚找到了目标声音——那个胖道士压低嗓子在与人说话!

    该死的,还有同伙!

    另外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桀桀”的笑道:“去他娘的满堂正气,我呸!就老大信它,一心一意的想混进来。”

    “老三,你听我说,小丫头的一双眸子又大又亮,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儿。老大就喜欢大眼睛的美人儿。我们把她弄来送给老大,老大肯定喜欢!老大一高兴了,指不定就能赏我们俩点什么。呵呵……”胖道士笑得好不**!

    去死!沐晚恨到牙根发痒,右手张开,竟然在青砖墙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

    “瞧你这点出息!老四,你说,我们都在这破观里呆两天了,老大怎么还没到?让我们哥俩在破观里耗着,他倒好,不知道在哪儿风流快活。”阴森森的声音似乎满肚子牢骚,“还有老二也是的,只不过是巴上京城魏家而已,就和捡到宝一样。连老大要图谋的大事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奇怪的是,老大居然也同意了!”

    “是哦。老大也是的,老二收个胖徒弟,要送礼,他自个儿送就是了。还非得要我们哥俩也一道送。老三,你说老二这回到底在搞什么?魏家的胖小子分明没有灵根,老二非要上赶着收这么一个废物点心为徒,为什么呀?”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胖小子姓魏,是京城魏家的长子嫡孙!再说,老二也不过是炼气四层的修为,他自己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筑基,还能收个什么样的徒弟!”

    “呵呵,说的也对。老大炼气七层了,都没有收徒弟呢。老三,这观里闷死个人。老大又还没来,我们不如今晚就去把小丫头抓来,怎么样?”

    “你不是没找出住哪吗?”

    “嘿嘿,屁大的道观,那么个大活人,凭我胡老四的手段还能找不出来吗?”

    “行行行,你先打听出来再说。”阴森森的声音打了个呵欠,“莫要惊动了观里的道士们。小不忍,乱大谋。等我们兄弟仨把这破观弄到手里了,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

    “放心,这观里连个先天境的都没有。小事儿。”

    接着,沐晚就听到胖道士的脚步声响起。“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过一会儿,观里的道童会去她院里送水。所以,她不敢再逗留,半低着头,闪身出了墙角,跟没事人儿一样,走回自己院里。

    一回到院子里,她便立刻“哐唧”落栓,后背死死的顶住院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直淌虚汗:怎么办!怎么办!

    死胖子肯定会找到我的!

    两个贼子绝对不会放过我!

    这时,背后的门突然被“咚咚咚”的敲响了。

    “谁!”

    沐晚只觉得毛骨悚然,猛的跳了起来。

    “沐弟弟,是我。”是挑水道童的声音。挑水道童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沐晚用两个桃子就和他混熟了。

    “哦。”沐晚捂住胸口,连连甩头,心里说道:沐晚,你这是怎么了?怕成这样!单纯的害怕,有用吗!

    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所以,沐晚,不怕!

    勇敢的去面对!被动挨打,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你的作风!

    深吸一口气,沐晚用双手狠狠的抹了把脸,打开门栓,双手将院门拉开,冲挑水道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大哥哥,我刚刚在屋里,没听见。”

    “没事儿。”挑水道童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象往常一样,将人迎进院里,沐晚站在一旁看着他忙活,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儿,歪着头问道:“大哥哥,你一天要挑多少担水呀?”

    道童一边倒水,一边答道:“也不多,就二十来担吧。整个黄字院,都由我负责。”

    “咦,黄字院这么大,只要二十担水就够了吗?”

    “又没住满。当然够了。”道童倒完水,收了空桶,挠挠头,随口说道,“你们怎么都爱问这个?你是今早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果然!沐晚心中一惊,脸上却故作好奇的问道:“呀,还有哪个问了你呀,大哥哥?”

    “唔,就是住在二号的那个胖子。”挑水道童骨子里也是个八卦的,凑过来,跟她小声爆料,“我跟你说哦,那家伙挂单才不过两天,就问东问西,拐着弯儿打听我们观里的道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啊!”沐晚赶紧用一双小手捂住嘴巴,装出惶恐的样子。

    “真的!不是吓唬你!和胖子住一起的那个鹰钩鼻看上去也不象好人。”挑水道童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的提醒道,“你师叔在闭关,你最好小心点哦,不要一个人在观里乱跑。”

    “哦,知道了。”沐晚紧张的追问道,“大哥哥,你有没有跟胖子提起我?”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跟他说实话!我骗他,说观里的道童都住在天字院里。他要是敢上那里去瞎打听,看我们观主怎么教训他!”挑水道童得意的冲她挤了挤眼睛,挑着空水桶走了。

    哈,少年,你真是太机智了!沐晚星星眼的将人送到门口。

    ======================================分界线======================================

    下午还有一更,上青云榜,加更一章。

第二十五章 小心使得万年船(加更)

    ();    拴好院门,沐晚三步并作两步,飞跑到老槐树下,“嗖”的跳上树,小心的利用浓密的枝叶藏住身形。

    站在这个高底,以她的目力,可以看清大半个后院里的情形。

    三水观的早课时间快要到了。道士们三三两两的往前院集结。

    没过多久,那个自称“胡老四”的胖道士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胡老四袍袖甩甩的从外面走回黄字院二号。隔得有点远,他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

    然后,大约一刻钟后,胡老四和另外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清瘦男子从院里出来,结伴去了前院。

    只可惜离得太远,沐晚看不清‘小胡子’是不是长了个鹰钩鼻。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用双指抵住眉心,再凝神细看,心里不由“戈咚”作响:糟糕,居然看不出这家伙的修为!

    这几天连续高温。太阳刚升起来,色儿就是白色的。即便是清晨也无凉爽可言。可是,此时的沐晚却觉得后背一片冰凉,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如果‘小胡子’就是那个声音阴森森的“老三”,那么,他的修为肯定在她之上!

    再细细回想起先前偷听到的谈话内容,沐晚猜测“老三”的修为极可能和“老二”一样,都是炼气四层。

    以一敌二,其中的一个修为还极有可能比自己高出两个小境界!所以,沐晚,这是一场硬仗!

    “咚、咚、咚。”半刻钟后,观里的早课钟声响起。整个黄字院里再无人迹。

    沐晚吐出一口闷气,仍旧蹲坐在树杈上,双眉紧锁,慢慢梳理得到的信息:

    首先,这伙贼子一共有四个人。

    其次,“老二”目前在京城。而且,“老二”收的那个胖徒弟就是姓魏的那厮——十岁,京城魏家的长子嫡孙,这两样正好对得上。哼,没想到,几年后便誉满京城,号称“京城四公子”之一的魏彦青十岁的时候是个胖小子。呃,这个不是重点,跳过!

    第三,“老大”想图谋三水观。“老三”和胡老四是他喊来的帮手。并且,这两个贼子已经先行混进了观里。

    第四,“老大”在来的路上,刚巧被师叔斩杀了。唔,师叔从他储物袋里找到的那件道袍是“老大”准备送给魏彦青的见面礼——好恶心,那袍子必须撕得粉碎,扔茅坑里!好吧,这也不是重点,可以推后。

    第五,“老三”和胡老四还不知道“老大”已死。

    第六,胡老四这厮刚刚肯定去天字院寻找她了。当然,他绝对是无功而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安全了——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理儿?

    看着寂静无声的黄字院,沐晚有心去胡老四住的院子查探一番。转念一想,她又放弃了:修士的手段千奇百怪。修为到了炼气三层以上以后,修士就可以炼丹、摆阵、画符。“老三”的修为真的要是炼气四层的话,天知道他会在那小院里搞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她若是冒冒失失的去查探,到时打草惊蛇还算好的,就怕会自投罗网,脱不得身。

    “看来只能躲在半道上偷听了!”沭晚一拳打在树干上,喃喃自语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必须先弄清楚‘老三’是不是‘小胡子。”

    说做就做!沐晚跳下树来,出了院子,机警的沿着巷道走出黄字院。

    藏身的地点,她首选的是前院的藏经楼:一来,从后院去前院,必须打藏经楼旁边的林荫道过;二来,藏经楼有三层。她从外面看,发现三层的门窗全部紧闭。如果三层无人的话,刚好方便她行事——就算‘小胡子’再机警,恐怕也不会想到有人会藏身于藏经楼第三层,为的只是听一听他的声音。

    整个道观的道士都在做早课。所以,沐晚一路上连半个人影也没碰到,很顺利的摸到了藏经楼。

    一层正中的黄漆大门上挂着一把黄澄澄的大锁。藏经楼也没人!太好了!沐晚机警的四下里张望一番,双脚轻蹬,呼的纵身跃上二层的廊道。她并没有立刻跑上三楼,而是就势蹲在地上,侧耳细听——周围寂静无声。耳听为虚!她又轻手轻脚的跑到一个半开的木格子窗户下,踮起脚尖往里察看。

    整个二层就是一个大通间。里头每隔五尺便摆着一排栗色的书架。每一排有四个三尺来宽的书架。每个书架分上、中、下三层,每一层都间隔均匀的平铺着四本线装书。沐晚瞄了一眼离得最近的那个书架。受视角的限制,她只能看清中间那层摆的四本书:《针炙大成》、《针炙资生经》、《针炙素难要旨》和《针炙问对》。再看旁边的那个书架,上面摆的却是一些关于大周水文的书籍。看来二楼收藏的都是一些杂书。沐晚耸耸肩,抬脚往楼梯那边走去。

    结果,她上到一半的楼梯才发现原来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上还有一道木栅栏门,并且,这门是锁着的。

    透过木栅栏门,她很清楚的看到里头的朱漆木梯上蒙着厚厚的一层灰。

    看来好久不曾有人上过三楼了。和姐事先猜想的一样!沐晚暗喜,快步跑下楼梯,翻出廊道,踩着二楼外面的绿色琉璃瓦,飞身跳上三楼。

    三楼的廊道上布满灰尘。紧闭的门窗上也结了不少蛛网。不过,窗户纸都是全乎的,连个破洞都没有。看来并不是完全荒废,可能隔几个月会有人上来打扫一下卫生之类的。

    这一层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沐晚轻轻推开三楼的大门。出人意料的是,里面居然大半的空间是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残破的旧书架,而左边的角落里则码着一大堆发黄的线装书。

    她走过去,随意的浏览着。突然,她看到一本写满金文的古书,忍不住捡起来。一看,封面上居然写着“金文古录”,并且还是前朝古本!

    所谓“金文”是指古时候刻在青铜钟鼎之上的文字。随着时代的变迁,文字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加之,古代的青铜器传世者甚少。现在,金文已经失传。象前世教她的那位老儒对金文颇有研究,认得的金文也没有超过三十个。

    沐晚本人很喜欢金文。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金文,她会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所以,前世,她曾跟着老儒学过金文。

    手中的这本《金文古录》拓印了百余篇金文,内容大多写的是古时候祭天或祭神之类的。其中,绝大多数的字是早就失传了的,更难为可贵的是,其中有近一半的字旁边有详细的注解。沐晚只是大致的翻了翻,便爱不释手。本来“不告而取是为贼也”,可是,看着随便码放在地上的书堆,她果断的将它收进储物袋里——书写出来就是给人读的。束之高阁,用来藏灰,与其白白的瞎了一本好书,还不如便宜了她。

    正在这时,“咚、咚、咚”,前院的钟声又被敲响三下。这是早课结束的钟声。道观里的道士们除了清修,一般都要担负一定的杂活儿。大多数的道士都选择在早课结束到正午开餐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完成一天的杂活。所以,这段时间便成了观里最有人气的时间段。沐晚自然不敢现身。她索性将三楼的大门重新关上,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绿绉圆坐垫,坐在书堆旁,细细的翻寻起来。

    这是一堆杂书。天文地理、神仙怪谈……无所不有。甚至有一些武功秘籍。沐晚自从练出剑气后,在武学方面象是突然开了窍。无师自通,这些武功秘籍,都能看懂。

    粗粗的翻阅之后,她发现这些书上的武功都是玄之又玄,最起码也要进入先天境界才能练习。整个道观都没有一个先天境的道士,所以,也难怪它们会被扔进故纸堆里。

    然而,这些秘籍却是沐晚此时最需要的。不过,她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所以,最终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只选取了两本:一本《逍遥八步》和一本《落英飞剑谱》。前者是轻功,后者是暗器。

    不知不觉中,到了正午时分。楼下房间渐渐没了动静。最后,从一楼传来“当啷”的落锁声。想来道士们都去前面的膳堂用午餐了。沐晚也收了坐垫。她先是悄悄的从屋里溜出来,再重新关上三楼的大门。然后,在廊道里选了一个刚好可以看清下面的林荫小道的偏僻角落,蹲着身子藏好。

    一刻钟后,下面的林荫小道渐渐热闹起来。道士们用过午饭,又三五成群的回各自的院子午休。

    又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在小道上几乎没有人影的时候,胡老四和‘小胡子’终于出现在沐晚的视线里。隔着十来丈的距离,沐晚看得分明——‘小胡子’正好是个鹰钩鼻。

    还好自己先前没有抱着侥幸的心理,贸然出手。沐晚蹲在角落里,忍不住甩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楼下,胡老四扭身看了看后面,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声的咒骂道:“我呸,这班小兔崽子,看道爷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小胡子’不耐烦的冷哼:“得了吧,你。都念叨一上午了!”

    正是那个阴森森的声音。

    两样都对上了。‘小胡子’就是“老三”!

    在再次确定自己没法看出他的修为之后,沐晚蹲在角落里,屏息敛神,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楼下,胡老四决定乘着午休期间,各院子里的人最齐活,再探天字院。老三懒懒的扔下一去“随你”,两人便一个往黄字院,另一个往天字院,相背而行。

    看着胡老四渐行渐远的肥胖背影,沐晚不禁双拳紧攥:这厮果然不会轻易罢手。

    既是如此,就莫怪姐心狠手辣,要了你的狗命!没有丝毫犹豫,沐晚纵身跳下三楼,远远的跟了上去。

    炼气四层的“老三”,她暂且奈何不得。但是,炼气一层的胡老四,既是一心作死,那么,且不妨拿来试剑!

第二十六章 四象五行诀

    ();    别看胡老四身形胖得象只狗熊,身手却甚是敏捷。与其它三院不同,天字院是独立的院落。院门是一座二层楼的木楼。胡老四站在墙根下,见四下无人,一个旱地拔葱,跃上门楼的屋顶,然后跟只狸猫一样,在绿琉璃瓦屋顶上,悄然无息的三踩两踏,转眼间便跑远了。

    沐晚在后头只能干眼瞪!二层楼的木楼倒是难不住她,她也能轻轻松松的翻过去。难的是,在瓦顶上奔走如履平地,不带丁点儿响声,并且还不让胡老四发觉。

    放弃么?不!沐晚眉尖轻皱,一个箭步跃起,嗖的上了木楼屋顶。

    整个天字院顿时尽收眼底。没想到,天字院其实畔湖而建的。在它的东北方面是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湖的面积约占天字院总面积的三分之二。即便是这样,天字院的屋舍还是四个院子之中最多的。绿绿葱葱之中,楼、台、亭、阁半隐半现。朱漆碧瓦的长廊似游龙,将它们连贯成一个整体。

    很快,沐晚便在最近的一座三层的八角楼上找到了胡老四的身影。只见他一个“倒挂金钩”,悬于第二层的屋檐之下,正抱着朱红色的柱子往屋里偷窥。没有发现目标,他翻出第二层,用同样的方法在第一层找寻。一无所获后,他纵身跃起,跳到八角楼相连的长廊之顶,嗖嗖的跑向下一栋楼房。整个过程用时不超过三息!

    照这样的速度,这厮用不了半天就能翻遍整座三水观!沐晚垂下眼帘,略一思索,没有追上去,而是跃下门楼,钻进了另一边的小树林里。

    刚刚她在屋顶上看得分明,只要朝着正东方穿过这片小树林,再绕过两座小楼和一道长廊,便能到达湖边。湖边砌有一片面积不小的假山群。除了最高处有一间圆顶茅草亭,那一带尽是些奇形怪状的湖石,寸草不生,连个遮荫的地方都没有。正午的太阳光毒得很,假山上的石头被晒得熠熠发光。哪个会在这个时候去假山上赏玩?正好方便行事。

    沐晚一路小跑,半刻钟不到,便赶到了假山带旁。

    她跳上路边一棵高大的垂杨柳,再次确定圆亭里没有人之后,回首眺望,寻找胡老四的身影。

    唔,时间控制得不错。胡老四刚好查完不远处的一座楼阁,正要踩着长廊顶往湖边而来。

    嗖——,沐晚轻轻跳下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假山底下的石径上。然后,她装作是纯属路过,用宽大的袖子遮在头顶,腿脚不稳的跑向最近的那座小楼。

    石径边光秃秃的,没有什么遮挡之物。想必,以胡老四的目力,很快就能发现她的行踪。

    果然,刚跑了十来步,沐晚便听到背后响起破风之声。

    “小丫头,原来在这里。让道爷好找!”胡老四从长廊顶上一跃而下,袍袖张开,双爪如钩,象老鹰一般飞扑下来。

    眼见猎物就要到手,就在这时,他看到小丫头突然转过身来,居然朝自己笑了。

    巴掌大的笑脸跟花儿开了一般好看,却莫名的令人彻骨生寒。

    不好!有诈!念头在脑海里飞闪而过。然而,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心口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胡老四愕然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在他的心口上赫然插着一柄桃木剑。剑身尽没,只现剑柄!

    “这……”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要去拔剑,然而,他的指尖都还不曾碰到剑柄,整个人却有如山倒,直楞楞的向前扑去。

    沐晚连忙闪到一边。

    “砰”,胡老四擦着她的袍角重重的扑倒在地。

    死了!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沐晚吐出一口浊气,也无力的瘫坐在尸体的旁边。

    前世,她的手上也是有过人命的。但那是被她设计间接的谋害至死。象这样亲手白刀子、红刀子出的杀人,两辈子以来算是头一遭。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上流逝更令人震撼的了。刚刚那回头的一剑,象是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此刻,她连抬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木有了。整个人瘫坐在那儿,跟条从水里捞出来的鱼儿一样,只是一味的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沐晚才缓过劲来。

    她站起来,四下里看了看,这才试着用脚尖轻踢地上的尸体。

    胡老四一动不动的卧倒在那儿,死得不能再死。

    将储物袋里的衣服等物品尽数放进空间里,沐晚用力把胡老四的尸体翻过来,拔出桃木剑,然后用剑挑下他腰间系着的储物袋收进空间,把尸体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最后再把储物袋又重新贴身收好。

    不愧是法器,桃木剑杀人,居然沾血不滴,滴血不漏!就连石径上亦是没有任何血迹。

    沐晚把桃木剑收进空间,又四下里张望一二之后,便微垂着头,飞也似的跑离了现场。

    和来时一样,她还是行走于树高屋稀的僻静之地,最后复又从门楼的一角翻出天字院。

    接下来,她没有回黄字院,而是又去了藏经楼三层。

    午休时间,藏经楼依然是铁将军把门,周围不见人影。沐晚没有停留,直接跃上第三层,开门进去。

    呼的把门关紧,落下门栓后,她悬着的心才终于又实到落处。

    头轻轻的顶在门叶之上,脑海里又不禁回现出刚刚击杀胡老四的情形。

    杀掉胡老四,她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手起刀落的杀了那厮。师叔说过,仙道上危机重重。修士修道,是与天争,亦是与人争。稍不留意,便是道消人亡。在胡老四的尸体旁瘫坐一番后,她已经抛弃了身上所有的懦弱。这一世,她沐晚只求仙道。仙道之上,神阻,弑神!魔挡,除魔!

    现在回想刚才的经过,她是在反省与总结。这也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行事之后,多多反省,可以让她更快更好的成长起来。

    其实,刚开始时,她是准备直接追杀胡老四的。她以为,正所谓,修为高一级,压死人。她可以碾压胡老死。然而,在看过胡老四的身手后,她发现自己险些犯下大错:虽然她的修为高过胡老四一层,但是,胡老四明显是淫浸武道多年。正面厮杀,她未必会是胡老四的对手。所以,临时决定选取刺杀的方式。

    胡老四之所以上当,究其原因,主要是受她的外表蒙骗,又行事肆无忌惮,事先不查实,便把她当成了三水观里的一名普通道童,所以,至始至终,这厮对她都无戒备之心。

    这世上扮猪吃虎的人太多,自己以后绝不能做胡老四第二。沐晚握拳,深以为戒。

    接下来,她的目标是‘小胡子’老三。这厮绝对是个硬茬:修为比她高;为人比胡老四谨慎得多。

    现在沐晚唯一感到值得庆幸的是:通过她的观察,老三做事目的性很强。他此行图谋的是三水观,所以,不想节外生枝,一直行事很低调。

    胡老四的死估计最多能瞒到晚上。到了晚上,老三肯定会出来找人。而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在得到胡老四确切的消息之前,老三肯定都不会大张旗鼓的行事。

    敌在明,我在暗。这里头肯定会有机会。沐晚从怀里掏出储物袋,扯起嘴角轻笑,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从空间里取出从胡老四身上缴获的储物袋,将之打开。

    这个储物袋也是个下品货。胡老四显然是个收藏爱好者。两方的存储空间被塞得满满的。

    “哗啦——”沐晚将里头的东西一古脑儿倒在地上。瞬间,周围便多了老大一堆东西,摆满了她周边的空地:有金银珠宝,有一卷竹简和十来本线装书,有一长一短两柄宝剑,有衣饰、器皿……甚至里头还有一只烤得香喷喷的烤羊腿!

    沐晚首先从里头挑出两柄宝剑来。两柄剑均是阔剑,剑鞘黝黑,刻有精美的花纹。剑把上各镶有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一块。她再凝神细看,两把剑的剑身之上都无灵气。再一细看,剑身均无灵气。唔,只是两把凡铁,连法器都称不上,还不如桃木剑。她撇撇嘴,随手扔到一边。

    接着,翻出来的是两道黄色的符篆。她拿到手里定晴细看,当即笑靥如花,忍不住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两道符都是下品灵符,一道是速行符,一道是敛息符。好比是刚想瞌睡,便碰到了枕头。有了这两道符,尤其是后者,她对付老三的计划便完美了,再无缺陷!

    将两道灵符重新收进储物袋里,沐晚又将那卷竹简拔拉过来。竹简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古物。贯穿的麻线很多处都磨断了,被人仔细的用金线又重新穿过。

    卷头上刻着五个金文。沐晚只认得第一个和第三个,分别是个“四”字和“五”字。居然是本古卷!直觉告诉她,这卷竹简不会是个寻常物件。当下,她从空间里找出先前得到的那本《金文古录》,对着卷头上的字,开始查找起来。

    很快,她就找到了第五个字——“诀”字!

    天,是本功法!古时候留下来的功法!沐晚眉头跳了跳,按捺住狂喜之情,屏息查找第二个字。

    在第七页,她找到了!是个“象”字!

    “第四个字莫不是个‘行’字!”经过师叔的讲道,沐晚已经不复是一无所知的修真菜鸟。禁不住在心里猜想起来。如果真是“四象五行诀”的话,那么她手里拿着的竹简肯定是部功法了。

    心“砰砰”的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沐晚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继续翻找。

    找到了!在第十一页!果然是个“行”字!

    真的是“四象五行诀”!

    姐刚好是五灵根!

    如果不是担心被人发现,沐晚此时恨不得跳起来,狂舞一曲。

    当修为到了第二层时,修士便可以选择一门功法。师叔也跟她提起过这事,说自己是丹修,只有丹修的功法,并不适合她。好在,炼气期二进三是道坎,她又刚刚进级,此刻正是精纯灵气,巩固境界的时候,所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功法,倒也无妨。等回到宗门,她身为外门弟子,若是攒足了一定的宗门贡献点,便能去专门的管事师叔那里兑换相应等级的功法。宗门传承五千年,收录的功法众多,总有一款适合她的。

    没想到,功法来得这么快!一听名字就威武霸气得很!

    整卷竹简上刻划的都是金文。不依靠《金文古录》的话,除了先前的“四象五行诀”等五个字,沐晚只从中认出了“气”、“仙”、“法”等十来个字。整本书有如天书。

    也不知道胡老四是不是空有其宝。沐晚翻到最后,发现麻绳齐断,并且断口与前面的那些破损处相比,明显要新得多,小心肝不禁揪了起来:难道只是半卷残本!

    老天爷,你不会这么坑我吧!

第二十七章 危险,除!

    ();    话说刘老三饱睡醒来,发觉屋子里黑沉沉的。“呼——”指尖弹出一点豆大的火苗,将床头竹柜上的油灯碗点燃,他不紧不慢的起身,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一道上弦月挂在半空之中。周边浮云飘动,不见星光闪灼。

    神识扫过隔壁的两间房。他不禁眉头轻皱:老大还未到。老三亦未归。

    可恶!即便是在屋里摆上聚灵阵,灵气也远不如他的洞府多。再者,一个小型的聚灵阵每天至少也要花费两块下品灵石。哪里是他这种低阶散修花费得起的?所以,在这里,除了睡觉,他什么也做不了。睡了这几天,他觉得自己身上都闲得快要长蘑菇了。

    也罢,不如去帮老四一把,权当是活动筋骨。打定主意,刘老三袍袖一挥,双足轻点,象只灰鹤一样冲天飞起,轻轻的落在屋顶上。

    他准备先找到胡老四再说。

    以老四的速度,真要是在天字院里找了这么久,那座小小的院子只怕是早被他铲地三尺了。所以,这会儿,老四肯定已经不在天字院了。这样一想,刘老三的目光便只是粗粗的扫过天字院,大致看一下。没有找到胡老四。他凝聚目光,从地字院开始,顺着巷道,一条一条的寻找。

    目光从寂静的院落上飞快的扫过,他禁不住郁闷的长吁:如果他能筑基,眼下只需将神识铺开,整座三水观的情形便了如指掌,哪里还用得着象现在这般,挨个院子的寻找——他现在只是炼气四层的修为,神识外放,堪堪能覆盖住他脚下的这个小院子而已,根本就派不上什么大用途。

    只是这样一想,他不由的回想起一个月前的情形。

    一个月前,老大兴冲冲的找到他和老四,说当前有一个绝好的机缘:他有幸结识了一个修真世家子弟。那人给了他一卷古竹简。据说上面记载的是一个适合五灵根修炼的天阶上品功法。

    “古卷上的文字是上古文字。至今早已失传。不过前辈手里有它的译本。前辈说了,只要我们能暗地里谋到三水观,就将译本也送给我们。”老大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卷陈旧的竹简,往他们两个面前一推,“我是三灵根,这功法拿着也没用。你们两个刚好都是五灵根,正好合用。”

    “可是,我已经有功法了。”刘老三看着眼前的天阶功法,心里犹豫不决:中途半道的改换功法是件很痛苦的事。如果新功法与原功法不相容,他将不得不面对是否散功重修的选择。

    老大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你现在练的功法是不过是玄级中品,而这是一本天阶上品功法。功法的好坏,对仙途的影响甚大。反正你才炼气四层,年纪也才刚过四十,就算将来要散功重修也是划算得很。”

    说的是。刘老三心动了。经过协商,他拔剑将竹简从中部斩开,分成上、下两分卷。上卷由胡老四保管。下卷由他保管。等得到译本以后再合卷,两人一同修炼。

    所以,此次行动,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这几天当着胡老四的面,他象是不曾把这事挂心上,只是一个劲的发牢骚,其实心里却是势在必得,在乎的不得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胡老四的身影在黄字院最尽头的那个小院子里一闪,扑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里。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的灯亮了,却不见胡老四出来。

    刘老三轻“咦”一声,暗道:莫非老三找到那小女童了?这家伙在搞什么?三更半夜的,莫要惊动其他人才好。

    心念一动,他张开双臂,嗖嗖的飞掠过几个院子,直接落在最尽头的那个小院子里。

    右边的那间小屋子里亮着昏暗的灯光。胡老四肥硕的身影映在木格子窗上。从屋子里传来一个小女孩压抑的啜泣声:“嘤嘤嘤……我不知道……我打记事起就在观里了……我没看见过其他的女孩子……嘤嘤,真的……”

    声音虽然很低,但是落到刘老三的耳朵里,惊得他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窗户上,胡老四抬起了一只胳膊。

    小女孩惊慌失措的轻呼:“别,别打……”声音陡然增大。

    该死的老四,就不怕惊动其他人么!刘老三心中一紧,不假思索,嗖的冲过去,一掌推开门,用手拦下胡老四的巴掌:“老三……”

    谁知,端坐在高木凳上的胡老四竟然被他一带就倒。青白的胖脸上双目圆瞪,现出一副活见鬼的恐怖神情。

    这……纵使刘老四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的愣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嗖——”,一柄桃木剑从背后袭来,直指他的心窝子。

    刘老三拧眉,下意识的侧身。桃木剑与他擦肩而过,直接钉在后面的窗棱之上。“嘶——”他肩头的道袍被划开老长一道口子。

    象是早就料到他能躲开一般,几乎是与此同时,“铮——”,一道凛冽的剑气迎面而来。

    这道剑气快如闪电,逝如疾风。

    是谁!刘老三刚要厉声喝斥,眉心突的一热,屋子里猛然黑了……

    看着‘小胡子’老三眉心一点血印,愕然的仰面向后倒下,沐晚捏着一张速行符从门后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炼气四层果然比炼气一层难对付得多。此刻危险尽除,沐晚不由甩了一把冷汗。其实她还是留了后手的。第一击是幌子,用来转移‘小胡子’老三的注意力;第二击才是实招。若是这一招也落空,那么她只能贴上速行符,有多快便逃多快。

    还好,她身上贴了敛息符,又在开头用胡老四的尸身做了一翻戏,令‘小胡子’老三先入为主,失了警惕性。

    想起敛息符,沐晚赶紧低头去扯贴在胸口的黄符。哪知,就在这时,“扑——滋——”胸口那道敛息符灵力耗尽,化作一道黑烟,没了。

    唉,好东西总是留不住。沐晚肉疼的直跺脚。

    接下来是打扫现场。

    ‘小胡子’老三的腰间也有一个完全相同的储物袋。沐晚探身从窗棱上拔下桃木剑,转身用剑将他的储物袋挑下来,随意的撂在竹床上,然后又取出先前用来装尸身的那个储物袋,把两具尸体一同装进去。

    剑气将刘老四的脑袋打了个对穿。还好,她事先想到了这一点,在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场厚丝被。自刘老四脑后迸射而出的血柱,在粉红的被面上象是天女散花,洒下触目惊心的点点猩红。沐晚只是瞄了一眼,胃里便跟沸腾起来了一般。她强按下心中的不适,一把扯下丝被,胡乱一卷,也塞进储物袋里。

    然后,把木格窗完全打开。清凉的夜风飘进来,吹散了屋里那点淡淡的血腥味儿。现场便打扫干净了。

    从空间里取出一只甜瓜大的三足双耳镂金铜香炉,又取出一丸指头般大小的沉香点燃,置于香炉之中。一道香烟袅袅升起,屋子里飘荡着淡淡的清香。

    沐晚盘腿坐在竹床上,深吸一口,翻腾的胃液总算平复了。

    接着,她打开‘小胡子’老三的储物袋,开始清点战果。

    和胡老四相比,‘小胡子’老三显然严谨得多。他储物袋收拾得井井有条。里头的收藏一目了然。

    最先抓住沐晚的眼球的是当中的一卷竹简。和先前从胡老四那里得到竹简十分相似。她连忙拿出来,展开细看。

    哈,果然是一套!

    怕有纰漏,她特地从空间里翻出先前的那一卷,细细比对。太好了,连上面的麻绳断口都完全接得上。

    沐晚满意的将它们合卷在一起,郑重的收进空间里。

    接着,她在储物袋里找到了一柄银灰色的三尺长剑。那是一柄下品法器。

    唔,比桃木剑重得多。刚好可以拿来练腕力。沐晚拿在手里,当空随手刺了几剑,也满意的收进空间里。

    然后,她还找到了一本半旧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阵法初成”!

    哈,这是一本阵法入门!沐晚翻了几面,有图有文,看不懂。没关系,等姐到了炼气三层说不定就能看懂了。她美滋滋的也把书收进空间里。

    这时再看储物袋,她的目光立马落在了储物袋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整齐的码放着二十来只大小一样的黑色石盘和几大捆黑色小旗子。呀,是书上画着的阵盘和阵旗!先前她没开眼,不识货,还以为是堆杂物呢。欢喜的归拢来,统统放进空间里收好。

    储物袋里还有两个巴掌大的绿嘴玉瓶儿。沐晚拿出来,一一打开。饭香扑鼻。呃,里头装的都是辟谷丹。倒出来查看,白色的丹丸表面有些许针尖般大小的黑色小点。还是下品丹!师叔给的上品丹都还剩大半瓶没吃完呢。她撇撇嘴,把两瓶辟谷丹也放进空间里。留着吧,聊胜于无。谁叫姐现在是一穷二白,穷得叮当响呢。

    余下的是一些金银和衣物之类的俗物。两个人都没有灵石。当散修果然很无奈,要什么没什么,生存环境差到骇人。沐晚摇摇头,感慨不已:还好,清玉师叔祖收我进了宗门。

    现在,她手里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储物袋。最初,师叔送给她的那个被用来装尸体,将来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给扔了;另外两个,她拿在手里暗自琢磨:能不能把储物袋收进另一个储物袋里呢?

    她当即试了一下,不行。看来储物袋是不能叠加使用的。

    沐晚从中随便选了一只储物袋,清空。再放进一些自己的衣物鞋袜和丹药之类的日常用品。照先前的样子也将储物袋挂在腰带上面。另一只暂且闲置,先收到空间里。

    另外,她决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等师叔回来以后,关于胡老四兄弟俩的事,只字不提,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十八章 逍遥八步

    ();    第二天清晨,沐晚特意藏在老槐树的树冠里,留心观察黄字院里的动静。结果,院里的道士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连挑水道童都没有发现胡老四和‘小胡子’所住的二号院已经是人去院空。他和往常一样的挑着满满一担水进院,见水缸里的水没有动,便又把水送去了下一个院子。

    黄字院里基本上住的是外面来挂单的云游道士。大家平时也不串门,彼此见了面,也不过是抱拳打个招呼而已。应该是我想得太多了。沐晚耸耸肩,从树上跳下来,回到屋子里,摊开纸张,继续就着《金文古录》一字一句的翻译《四象五行诀》。

    她要与时间赛跑,尽量争取在张师叔回来之前功法翻译过来。这是一项很艰巨的工作。《四象五行诀》总共有上千字。就算里头有些字是反复出现的,她估算了一下,也有好几百个字要一个一个的去翻找、标注。

    幸运的是,《金文古录》里头收录的文字很多。一个上午过去后,沐晚终于找齐了第一小节里的四十二个字。这一节其实是概述。大概的讲述了“四象五行诀”的渊源与特点。

    据它说,此功法是上古时期,父神所创,适合于混沌灵根。什么是混沌灵根呢?它里头也说的很清楚——“五行俱全且均衡”。

    沐晚翻译到这里时,心里好不沮丧:之前,她在丹田里见过自家灵根的实貌。它的仅是五行俱全而已,五属性参差不齐,肯定不是混沌灵根。

    还好,接下来,概述里又说了,混沌灵根实难求。五灵根也可以勉强修炼此功法。只是,在炼气阶段,五灵根修士会感觉到异常艰难,并且功法进展缓慢。但是,只要坚持下去,五灵根会日趋均衡。直到有一天,五灵根均衡,进化成混沌灵根,修士便能水到渠成的完美筑基。从此,修炼速度可比变异单灵根!实力非一般同阶修士可抗衡!

    这部功法太牛了!沐晚深受鼓舞,赶紧翻找下一节里的生字。

    很幸运,下一段里的三十七个生字,她都在《金文古录》里找到了。它们是一段口诀,主要讲的是在炼气二层如何炼气和凝实神识。先前,清玉师叔祖传了她《灵气诀》,里头也有两句炼气心得。与功法一比,实在是太粗陋。

    沐晚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不到黄昏时候。于是,她敛神,全心全意的接着往下翻译。

    第三段是炼气三层的功法口诀。字数和第二段是一样的。有了前两段打基础,这一段的生字少了总总十一个。于是,掌灯之际,她便把整节的生字全找齐了。但是,那些字个个都认得了,连在一起,编成口诀,她却立时云山雾罩,不知所云。

    莫非是境界未到,所以才无法理解?眉尖紧皱,沐晚轻轻的抚过竹简上后面的那些字段,思索过后,轻声叹道:“也罢。”以将竹简重新好,与书本一齐放回空间里。

    一口吃不成胖子。余下的字段,就算是现在全部翻过来,也和第三段一样看不懂,所以,不如等以后境界提高到相应的层次后,再慢慢的翻译过来。

    翻译功法是件很耗脑力的事。先前太专注,还没有觉得。现在收了书,那种神识被耗尽的头疼感又至。

    有了以前的经验,沐晚知道此时是练剑的最佳时机——在神识被耗得七七八八之时,练习剑法,不但磨剑比平时更有效率,而且还能加速神识的恢复。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桃木剑,出屋,走到老槐树下练剑。

    白天一直忙着翻译功法,她今天的五千剑还一剑未练呢。

    入定刚过,五千剑已经练完。沐晚甩了甩汗涔涔的胳膊,感觉尚有余力,心想:不妨试着自学一下“逍遥八步”或者“落英飞剑”。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月儿如弦,挂在半空。三水观整个儿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寂静无声,唯有天字院里还闪烁着两三点长明灯。

    前事不远,后事之师。出了胡老四兄弟俩的事后,沐晚深知她眼下行事只有低调再低调的份儿。所以,四下里张望一番后,沐晚最终没有进屋,挑灯夜习,而是走到角落里的水缸旁,打水梳洗。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她回到屋里,在竹床上旁腿坐好。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空间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全天候都是亮堂堂的。她既研习了秘籍,还能凝炼魂魄,何乐而不为?

    空间里还是老样子。香香也依旧在井边沉睡,连树芽儿都没冒一个。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沐晚推门进了屋子。空间升级后,屋子不但从小茅屋升级为瓦房,面积也变大了一倍。

    沐晚是个既吃得苦,同时也很会享受的人。只要条件允许,她会把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比如说,她把空荡荡的屋子规范了一番,初步分出储物间和起居间两个功能区。其中,起居间有窗有门,占去整间屋子三分之二的面积。在起居间里,她把从沐府里带出来的长背椅和四方几置于窗下,权当是书桌书椅。几上摆了笔架和砚台、玉镇纸等物。椅上铺着一个厚实的镶金钱海棠红锦方垫。只可惜,那会儿,她身体虚,力气小,搬不动再大些的床、榻等物,所以,现在只能把被褥、枕头等物放在地上,打地铺。

    “等有机会,一定要先买张舒适的长榻。”沐晚撇撇嘴,径直在厚厚的地铺上盘腿坐好,从储物袋里取出《逍遥八步》细细研读起来。

    《逍遥八步》属轻功步法,共有八层。它以道家中的八卦为方位,第一层只有八步基础步法,然后,每增一层,便多出八步变形步。直到第八层,实际上是有八八六十四步。

    将第一层的步法熟记于心后,沐晚拿着秘籍到院子里试走起来。在开始之前,她拿出桃木剑,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以一步为直径,默画出一个圆。然后,在圆里,她又标识出八个基本方位。

    准备好了之后,沐晚将袍角别在腰间,单手执秘籍于身后,站在坎位上,面朝离位而立。右脚向右前侧四十五度伸出,踏在坤位上,重心落在右脚之上。然后,左脚跟上半步。重心落于左脚之上,右脚同时轻点,由实步变换成虚步。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后撤步法。首先,左脚变实为虚,右脚转为实,重心前移。然后,左脚后撤,踏在乾位上,重心转到左脚上,右脚收回半步,踏实。重心再移到右脚之上,同时,左脚变成虚步。

    第三步和第一步一样,也是右进步。只不过,步法的方位是在兑位。

    第四步转身,面向震位,左脚先出,踏艮位。重心等和第一步刚好相反。

    第五步、第六步和第七步均是左进步,和第一步等右进步刚好相反,步法方位分别落于震位、巽位和离位。

    第八步是大后撤步,和第二步的后撤法大致相同。不相同的地方是,首先要转身,背对坎位而站,然后左腿往后退出一大步,最终是落在坎位上。

    八步走完,刚好是从坎位出发,回到坎位,走完了八卦的八个方位。中间或进或退,时有转向,虚实相间,身形飘逸不定。

    沐晚又照着秘籍走了三趟,终于将第一层的步法套路完全记熟。收了书,她兴冲冲的离开空间,去小院子里实践。

    套路记熟了,她不需要再在空地上画圆,标记方位,只要事先辨别出坎位和离位就行。

    背负着双手,她深吸一口气,先是按照一息一步的调息方法,将控制好脚上的力度,慢慢的走了起来。

    一趟下来,后背尽湿。

    不过,离合格还远远不够!逍遥八步以快见长,对第一层的要求是:八步之间转换自如,起码能在一息之内走出八步。沐晚自知资质差劣,唯有以勤补拙。调息片刻后,她又开始练习。

    当感到体力不支之时,她便服用一粒养灵丹,再接着练习。

    ……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天边现出第一道霞光。

    沐晚刚好又走完一趟,回到坎位。练了一个晚上,她将第一层步法练得纯熟,八步之间可以自如转换,且一息之内走完了四步!

    尽管还没有达标,但是,看到自己在快速行进中已经能拉出一两道残影,沐晚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把——姐这步法、这身姿、这速度,完全可以虐翻前世她看到过的任何一位武功高手!

    谁能想到,一个多月前,她还是一个走上几步便气喘如牛的药罐子呢!

    所以,不管前面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但是,她觉得这一世能选择修真是幸运的。她当初坚定的走上仙道,绝对是明智之举。

    每天都在一点一点的变强,一段时间之后再猛然回首,不知不觉中已然脱胎换骨。这样成长、蜕变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再接再厉!现在正是一天之中灵气最盛的时候。沐晚没有休息,只是回屋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盘腿坐在竹床上练功。

    有了新的功法,当然不用再用《灵气诀》。沐晚先是默背了一遍《四象五行诀》的第一层功法,然后再按口诀所言,运转体内那股呈螺旋状前进的五行灵气。

    太好了,新功法效率好高!灵气运转一个小周天的时间只用了先前一半的时间。沐晚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接着又开始运行新的小周天。

    接下来,沐晚每天都窝在小院里苦修。三天之后,她终于可以在一息之内转换自如的走出八步,

    逍遥八步第一层,突破!

    第四晚,练完五千剑之后,沐晚没有乘热打铁练习逍遥八步的第二层,而是回到空间里,拿出《落英飞剑》看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以她现在的体力,也仅能支撑八步。八步之后,体力难以为继,就象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样,再精妙的步法再也是白搭。

第二十九章 蓝碧玺灵珠

    ();    《落英飞剑》是一门暗器。书中图文并茂,详尽的记载了如何同时发出多柄寸余长的小飞剑的招式和口诀,共分成十层。第一层,可以同时发出三柄小飞剑。以后,每突破一层,同时发出的小飞剑数目最多能够增加一倍。到了第十层,理论上,能同时发出的小飞剑足足有一千五百柄之多。千剑齐发,且每一柄小飞剑的路线皆不尽相同,虚虚实实,有如落英般纷纷扬扬的飘然而至。故而称之为落英飞剑。

    当沐晚看到书中提及要用到一千五百余柄精铁所铸,寸余长,一指宽,薄如蝉翼的小飞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宝贝,也许将来她也能凑到几柄,但是,一千五百柄……她想都不敢想!

    幸好,接下来,书中又说了,在练习飞剑之前,必须先练好腕力和准头。即,在树上悬挂一个巴掌大的圆圈儿。用右臂屈于胸前,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紧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子,石子、眼睛与圆圈在同一水平线上,站在离墙五步远的地方,往圆圈里头一颗接一颗的连续扔石子。每次扔完之后,手指尖的高度依然要保持不变。

    当连续百余颗石子都能扔进圆圈里时,将圆圈再缩小一倍,人往后再退五步,接着练习。

    然后再将圆圈缩小一倍,同时再往后退十步……直至,圆圈缩小成一个点,间距拉长至百步,仍然百发百中,这时,就可以开始练习飞剑了。

    唔,这个可以有。不管将来搞不搞得到飞剑,先练好基本功再说。沐晚松了一口气。不过,一时间也拣不来这么多鸽子蛋大小的石子呀!想了想,她乘着夜色去外头的池塘里挖来一大坨泥巴,学着田妈妈搓面团丸子的样子,连夜搓出一大堆鸽子蛋大小的泥巴丸子,放在储物袋里。

    接着又在墙上画了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巴掌大的圆圈。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洗干净手,去屋里休息——这个和步法不同,黑灯瞎火的没法练。所以,只能在白天练习。

    第二天清晨,练完功法之后,沐晚便站在离院墙五步远的地方,往上面的圆圈里扔泥巴丸子。

    有剑术基础摆在那儿,她的准头自然是极好的。因此,她首要的任务是练好手形。

    刚开始时,她是慢慢的,一颗一颗的投掷。扔了百来次,手上动作基本上熟稔了,她才把速度提起来,象连珠炮一般,往圈里扔泥巴丸子。

    “扑!扑!扑……”不一会儿,墙上的圆圈正中心便沾了厚实的一坨泥巴。

    唔,五步的距离太没挑战性!沐晚皱了皱眉头,直接往后面退了十步,继续。不过,她对任务稍微做了一下调整:不是简单的往圆圈正中心扔泥巴丸子,而是用手里的泥巴丸子去打落沾在墙上的那一坨泥巴。

    即便是这样,也难不住她。泥巴丸子在圆圈正中心沾上,被打落,再沾上,再被打落……千余次之后,圆圈中心只有泥巴印子,再无泥巴。

    于是,再往后退十步。呃,好吧,小院子不够大,没法退了。沐晚换了个方向,在小院子的西北角上标了一个点,自己却站在东南角落里,沿着小院子的对角线方向,隔着二十来步远,往点上扔泥巴丸子。依旧是泥巴丸子沾在点上,打落,再沾上,再打落。

    貌似难度还不够大。扔了两百来次,照样是例无虚发。沐晚索性跳到老槐树上,在外面的池塘里寻找练习目标。最终,她看中了池塘对面岸边上的一块青色的大石头。首先,这块石头与她之间起码隔了五十来步;其次,石头上边的那个角落里有一个白色小点,刚好可以当成靶点;再者,这块石头位于池塘边上,隔岸边的泥道还有丈把远,她练习的时候,也不至于惊动偶尔遇过的行人。

    坐在老槐树的树荫里,远比在太阳底下晒着舒服。沐晚坐直身子,重新开始练习。和练剑一样,她给自己也定了五千次的任务。

    距离陡然拉开到五十步,难度可谓是翻着跟头增大。准确度不能降低,所以,她不得不集中精神,每次花费更大的力飞出指间的泥巴丸子。

    一千次之后,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三千五百次后,她只觉得手中的泥巴丸子沉甸甸的,令人不由产生那是铁丸子的错觉。为了准确的将粘在白点上的泥巴打落,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屏息敛神,全力以赴;

    又强扛了七百来次,头也象针扎似的痛了起来。这说明,她的神识已经消耗到警戒线水平,不能再继续练下去了。

    右手累得直打哆嗦。沐晚打住,抱着右手腕,就地靠在老槐树的一根大枝上,眯起眼睛小憩。

    大约一刻钟后,头痛终于消失了。她睁开眼睛,准备再接着练完余下的八百次。就在这时,从树下传来张师叔诧异的声音:“小晚,你在树上作什么?”

    此刻,看到小家伙汗流浃背的靠坐在树上,面向他当初离开的方向,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张逸尘的心情相当复杂——到底是个才六岁的小丫头,被独自一个人扔在陌生的小院子里,想必内心是极度恐惧的吧。不然,小丫头也不会光天化日的顶着大太阳到树上去等他。

    “啊,师叔!”沐晚闻声,扭头一看,见张师叔眉尖轻皱,背负着双手立于树下,心虚的吱溜从树杈上滑落下来,迎上去,“您回来了!”

    “嗯。”张师叔点头,内疚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这几日……咳,还好吧?”

    “弟子很好。”沐晚仰起小脸,灿烂的冲他笑了一个。心里却对自己鄙视不已:切,装小孩子,装上瘾了!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想到自己把人扔在这里,一走就是十来天,张师叔有些过意不去,清咳一声,说道:“你随我来。”说完,径直往自己屋里走去。

    “是。”沐晚跟了进去。这是她头次进左边的这间屋子。屋里的摆设和她那边完全一样。

    张师叔盘腿坐在竹床上,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龙眼大的碧蓝色珠子,递给她:“这颗蓝碧玺珠子是我此行偶然所得,送与你罢。”

    不知道为什么,沐晚一看到这颗珠子,心中顿时泛起无边的悲意,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扑扑”的直落。

    “怎么了,小晚!”张师叔大惊失色,赶紧从床上跳下来,俯身询问。带了小家伙一个多月,这是他第一次看小家伙流泪,并且还哭得这么悲切。

    沐晚已经泣不成声。她难为情的用双手抹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解释道:“不,不知,道。弟子,见了这颗,颗,灵珠,好,好伤心……”心底里是连声叫苦:天啦,两辈子加起来,姐也不曾这般伤心过!这倒是件什么宝贝?

    张师叔闻言,狐疑的收起珠子,瞅着她问道:“现在呢,还感觉很伤心么?”

    沐晚眨巴眨巴眼睛,过了一会儿,终于将眼泪收住,禁不住打了个哭噤:“不伤心了。”

    张师叔直起身子,沉默片刻,又重新掏出珠子,搁在右手掌心之上,放到她面前:“现在呢?”

    “好象,好象没事了。”沐晚难堪极了,垂下头,脸上飞红。冷不丁的出了这么大的丑,她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张师叔看到她的小模样,禁不住摇头轻笑:“与你无关。”接着他道出了这颗灵珠的来历。

    此行很顺利,张师叔找到了地图上标识的洞府。但是,那并不是一个修真前辈坐化的洞府,而是一只大鹏鸟的窝。大鹏鸟是上界才有的神鸟。炎华界据说是自上古以后,再无大鹏鸟的踪迹。他曾在宗门的藏书阁里看过一本神兽图谱,里头收录有大鹏鸟的影像,所以,当看到那只巨大的鸟骨架时,他立马就认出来了。

    这个洞府看上去年代并不是很久远,也就是几百年的样子。里头有一块药田,里头的种了十余种珍稀的灵药。年份最大的也不过三百五十余年,不过,最小的也有近三百年。如果药田是大鹏鸟生前开辟出来的,那么,这只大鹏鸟殒命之时距今不超过三百年。

    上界的神兽沦落到下界,最后埋骨于凡人界的深山之中,想必大鹏鸟内心是极其不甘的。死时定是伤心绝望透顶。所以,纵使是过了几百年,大鹏鸟皮肉皆不存,余下的白骨仍然笼罩在浓郁的悲意之中。张师叔一时没有防备,当时伏在大鹏鸟的尸骨边上,痛哭了一场。

    “这颗珠子就是在大鹏鸟的尸骨上找到的。可能是日长月久的,也沾上了一丝悲意。这点悲意不至于影响到我,而你的修为低,扛不住也很正常。”

    原来如此,沐晚抽了抽鼻子,抬起头,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蓝碧玺灵珠,问道:“师叔,这颗灵珠有什么用处呀?”总不能让姐莫明其妙的白哭一场吧。

    张师叔把珠子递给她,坐回竹床上,慢慢道来:碧玺,是“避息”的谐音。事实上,碧玺灵珠哪有这么神通?只不过能遮身掩形罢了。其中,以蓝碧玺的能量最大。沐晚扮成男装之后,若是贴身戴着这颗上佳的蓝碧玺灵珠,就连元婴大能都用肉眼识不出她是个女儿身。

    “真的!”沐晚大喜。这可真是件好宝贝。

    张师叔童叟无欺的点点头:“我拿了它无用,你喜欢,拿去就是。”

    “谢谢师叔!”沐晚有些忘形的把玩着手里的灵珠。

    这颗珠子是碧蓝色的,体态浑圆,晶莹剔透。咦,一边有些凹凸不平,象是刻痕。莫非上面刻有字?

    沐晚拿起珠子放在眼前,凝神细看,果然刚才的不平之处刻有两个极小的金文。她只认得其中一个,是个“扶”字。另一个不认得。

    “师叔,上面好象刻了东西。”沐晚将珠子奉给张师叔看。珠子是师叔寻来的,她不好瞒他。

    “哦。”张师叔一只手接过去,低头细细察看。

    不一会儿,他随手将珠子还给她,说道:“珠子应该是大鹏鸟从上界带下来的,途中不小心刮坏了。唔,只是几道小刮痕而已,对珠子本身不会有什么影响,你别担心。”

    师叔是筑基期的修士,也不认识金文。沐晚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诧异,应了一声“哦”,小心的把珠子收进储物袋。

第三十章 惊艳

    ();    张逸尘赶到之时,大鹏鸟的洞府完好如初,看来还没有别的修士光顾过。所以,他此行收获颇丰。

    除了那颗蓝碧玺珠子,他收获了十余株三百多年年份的灵药。这些灵药中有九成是在炎华界已经绝迹,仅仅是一些灵植古本上留有图文记载。

    大鹏鸟也有些收藏,不过,年代已久,又完全没有灵气滋养,好端端的仙器法宝早就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张逸尘稍微一碰便统统碎成了碴。

    洞府里最有价值的珍宝是大鹏鸟的骨骸。这可是炼制法宝的最佳材料。然而,令张逸尘痛彻心扉的事情发生了;当他从骨骸上取下蓝碧玺珠子后,整个巨大的骨架便轰然倒塌。紧接着,整个洞府开始左摇右晃起来,洞顶“噼哩叭啦”的往下掉磨盘大的石块。

    这是洞府马上要倒塌的节奏!张逸尘唯有祭起飞剑,火速撤离。仓促之间,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竟然捡到了两根一尺来长的翅尖小骨。这两根小骨拿回去后,可以请人炼进他的七宝折扇里。七宝折扇不但能从中品宝器进级为下品灵器,而且还能增加飞行的功能。从此,攻击武器和飞行法宝二合一,对他来说,无异于是身上新长出了一对翅膀。更何况,大鹏鸟的飞行速度在神兽里头那可是排在前三位的。仅仅是加上这两根小骨,七宝折扇的速度就足以令金丹修士望尘莫及。

    只可惜……张师叔一看到蓝碧玺灵珠便想起那副巨大的骨骸,心痛不已。反正只是件拿来无用的鸡肋,他索性便送给了沐晚。也算是对扔下她独自呆了这么些天的补偿。

    随后,张师叔令沐晚到院子里使一招刺之剑瞧瞧,以考查她这几天有没有偷懒。

    沐晚抱剑走到院子里,在离院墙十余步远的空地上站定,屏息剑神,“铮”的一剑刺出。“咚!”凛冽的剑气迸出,院墙上应声被刺了个对穿,现出一个鸡蛋般大小的洞来。

    嗯,不错。剑气的力量又比昨天增强了一成。看来练习飞剑,对剑术也会有所增益。沐晚满意的点点头,收了桃木剑,转过身去,垂手侍立,静听张师叔指点。

    我……靠!无量天尊!张师叔半天才回过神来,瞪着墙上的破洞,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咳了两声,他稳住心神,干巴巴的说道:“不错,继续努力。那个,今天我再传你第二式。呃,劈之剑。”说完,伸手示意她把桃木剑拿过来。

    哈,太好了!沐晚星星眼的赶紧双手将桃木剑奉上。

    张师叔用力握住剑柄,只觉得手心里直冒汗——剑术也是有境界的,分别是剑招、剑气、剑意、剑域等四个境界。而他在剑术上天资平平,如今也仅是剑气境而已。

    好在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在那儿撑着,不然,这剑真没法教了。

    在心里飞快的默背了一下剑招,张师叔凝神,深吸一口气,手腕轻转,剑面侧起,单手高举过头,当头干净利落的劈下。好吧,他仅仅是展示了剑招而已。至于剑气神马的……呃,又不是对敌作战,我们大家都忘记它吧!

    演示完,他又道出其中要领,便把剑还给沐晚,令她试着练一遍。

    沐晚双手接过剑,没有立马着手练习,而是比对着张师叔刚才的演示,飞快的在心里过了一遍招术要领。三息之后,她才举起剑,慢慢的使出劈之剑。

    才一遍而已,剑招初成。张师叔已经被她惊艳到麻木,飞快的扔下一瓶养灵丹,便急嗷嗷的宣布闭关去了——后生猛于虎,再不努力,他这个师叔难道干等着被拍死在沙滩上么?

    沐晚打开红嘴白玉瓶儿,当即眉开眼笑。又是满满的一瓶,整整二十粒养灵丹!

    师叔好大方哦,我一定要努力修行,定不负师叔的栽培!嗯,一定不能教师叔失望!她看着师叔紧闭的房门,使劲的点点头,转身走到老槐树的树荫下开始练剑。

    到了黄昏时候,五千下劈之剑练完。她整个儿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连袍角都“嗒嗒”的往下掉汗珠儿。

    收好剑,挥了挥麻木的胳膊,沐晚转向看了一眼师叔的屋子,略作犹豫,最终还是跳上老槐树,重新开始扔泥巴丸子——说好的五千次,今天还有八百次没有完成呢。现在不练,呆会儿天黑了,没法再练。所以,沐晚,再累你也必须扛起!

    八百泥巴丸子扔到一半,她连抬手腕的力尽都没有了。没办法,只能吞服一粒养灵丹,调息之后,再接着练。

    练完之后,她老老实实的用将水缸连缸带水的抱进到里,洗澡。唉,有师叔在,很多事儿,真心不方便。

    收拾妥当后,她在竹床上坐好,取出那本《金文古录》,查找蓝碧玺灵珠上的另外一个字。很可惜,找遍全书,也未能找到。

    罢了。沐晚耸耸肩,又从储物袋里取出田妈妈的针线筐儿,从里头选了一个黑色的线团儿,截出十几根两尺来长的线条儿,细细的编成一根项绳儿。项绳的中间织了一个玲珑丝网,灵珠刚好能装进其中。最后,她将新鲜出炉的灵珠项链戴在脖子上。低头一看,不错,灵珠妥妥的藏在衣服里。

    从此,姐不必再担心胡老四之流了。

    半个月之后,张师叔终于闭关结束,从屋里走了出来。沐晚当时正在全神贯注的练剑,一剑劈下,抽刀断水,剑气如虹,连空气都象要被劈成两半。

    张师叔在闭关期间,境界完全巩固不说,又略有提升。见状,心里的那点儿得意被眼前的情形“哗啦”的劈了个粉碎。

    唔,师侄太逆天,身为师叔,压力好大的说!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冲树底下的假废材招招手:“小晚,过来!”

    沐晚这才看到他,惊喜的提着剑跑了过来:“师叔,您出关了!”

    “嗯。”张师叔看着她那张汗津津的小脸,赞许的连连点头,“这里的事情已了,明天我们便要继续赶路。这次走的是水路。你有什么要采购的吗?下午,我带你去街上逛逛。”

    “真的!”沐晚禁不住欢呼。她有太多的东西要买。并且,自重生以来,她还从未逛过街呢。

    “当然是真的。修炼不能急于一时,也要讲究个劳逸结合。你去换身干净的道袍,呆会儿就带你去。”张师叔看着她那雀跃的样儿,忍不住笑了,暗道,这熊孩子,逛个凡人界的集市,也能兴奋成这样!

    陈关渡最大的集市在南城。集市口有一道老旧的木楼牌,上面的油漆早已剥落干净,露出木料的原色。楼牌正中挂了道木头额匾,上面写着“南城集”三个大字,也是朱漆尽落。刚巧这天是“赶集日”。尽管到了下午,集市里依然人来人往,商贾如云,热闹非凡。

    前世,沐晚养在深闺。所谓的出门逛街,是车接车送,直接去京城里有名的银楼或布料行而已,不知“赶集”为何物。故而,一进集市,她只觉得要看的东西太多,两只眼睛根本就忙不过来。

    张师叔见状,索性取出一块碎银给她:“小晚,你想买什么,自己去买。一个时辰后,我在牌楼下等你。”人挤人的,看着就烦。再者,小晚有修为在身,身手也不错,这里的凡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他还不如去路口的茶楼里喝喝茶,落个清静。

    “谢谢师叔。”沐晚接过碎银,一双大杏仁眼笑成了月牙状。师叔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和张师叔分开后,沐晚放眼四望,首选这条街上最冷清的布料行。她只是想些素色的细绸做中衣而已,又不是找最时新的布料,所以,没有必要去最大的布料行里凑热闹。

    店里连掌柜带伙计只有两个人。伙计刚刚将唯一的客人送出门,见到沐晚,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小道士,我们不买符!”每逢赶集,三教九流的,都冒了出来,卖符的,化缘的……烦死个人。

    沐晚赶时间呢,哪有那闲工夫跟他计较,直接应道:“我不卖符。师父让我来买布料的。”心里很是无奈:实在是这副小身板太坑人,买几匹绸布而已,也要替自己找个子虚乌有的“师父”。

    一听是生意上门,伙计的脸色立马好看了许多,让到一边,在门口哼唧道:“小道士,你师父都要你买些什么布料哈?”

    “有上好的白细绸吗?有多少,我要多少。”沐晚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啊?”伙计瞪着一双眼睛,呆若木鸡。

    还是柜台里的掌柜反应快,闻言,乐癫癫的小跑出来,笑嘻嘻的冲沐晚做了个请的动作,连声说道:“小道长,请请请,里边请。”说完,伸腿踢了伙计一脚,压低声音命令道,“还杵着做什么,快去给小道长倒茶。”

    “哦哦哦。”伙计回过神来,边往里走,边挠头,一脸的难以置信——怪哉,哪家观里的道长会派个奶娃娃出来大采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66/ 第一时间欣赏一品仙娇最新章节! 作者:文飘过峰所写的《一品仙娇》为转载作品,一品仙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一品仙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一品仙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一品仙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一品仙娇介绍:
重生于幼年。一切重新开始。沐婉儿立志要修仙:仙道虽难,吾将上下而求索。
一品仙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仙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仙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