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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成三十     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txt下载     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章 送客

    陈明晓收个废品都能赚出一个氮肥厂。

    这运气实在是好得让钱军有些匪夷所思。

    紧跟着为了帮卜三卜四出口恶气,在城东设局陷害陈明晓。

    不仅没能把他送进监狱,反倒是让卜氏两兄弟进去了。

    还把在黎县讹诈卫生费的生意也丢了。

    氮肥厂爆发泄露危机,本想着陈明晓这一次无论如何躲不过去的。

    哪成想。

    他居然瞎猫碰到死耗子地找到了泄漏点,就用了一把筷子和自行车内胎就给堵住了。

    经过那一次事故,非但没有伤到他的根本。

    更是因为他的侥幸一举成为了黎县中口口相传的英雄,甚至搭上了吴县长这颗大树。

    现在氮肥厂全面复工复产,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在这个节骨眼上县里居然又和他联合修路。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被陈明晓的好运气给化解了。

    钱军也是不敢不信邪啊!

    在指认陈明晓持刀杀人的时候,他也是人证之一。

    尽管陈明晓和他没有打过照面。

    他依旧是非常心虚,生怕万一陈明晓察觉出什么来。

    在回忆半晌之后,钱军又对副厂长开口吩咐道。

    “君山煤厂姓蒋的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咱们也变变策略,等再抻他几天。然后你告诉陈明晓让他来咱们煤厂拉煤,还按36块钱一吨来拉,拉煤的车自己出......”

    副厂长登时就急了。

    “钱哥,咱们费了这么大力气,不就是给他停供逼他买高价煤吗?你这又恢复原价供应,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钱军没好气地骂道。

    “你等老子把话说完!如果这陈明晓真的买了一车高价煤,转手就把咱们捅到物价局,到时候免不了对咱们煤厂会有麻烦。你去叫他来,他就得组织车队来啦吧?只要车队来了,你就告诉他来晚了,煤又卖光了。另外可以看看是谁敢给他拉煤,对那些司机再敲打敲打。”

    副厂长眼睛一亮连声赞叹。

    “高啊!这样陈明晓折腾一顿白费钱不说,还拉不到煤。以后更是每人敢给陈明晓拉煤了......钱哥这真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啊!”

    “......”

    三天后。

    陈明晓接到了新塘煤厂有低价煤的消息,虽颇为意外但立马着手组织车辆。

    当好不容易找来了两个卡车司机,车刚刚到新塘煤厂,就被副厂长抱怨说他们来得太晚。

    煤头已经被其他客户抢购走了,并让他们下次来得快一点,直接把锅全推到了陈明晓身上。

    新塘煤厂能无耻到了这种程度,当真是让陈明晓大开眼界。

    上了次当以后,最终陈明晓决定去君山煤厂好好谈谈。

    即便是蒋老板不能给他继续供货,好歹把真实的原因给问出来才好。

    总比现在他稀里糊涂地完全不了解新塘煤厂的阴谋要强。

    在两个熟悉路径的男职工陪同下,陈明晓一路来到了鹿楼县君山煤厂。

    一听到职工汇报陈明晓的来意,蒋老板顿时觉得脑壳生疼直接一口回绝。

    “你就说我没在厂里,赶紧把这瘟神打发走就完了!”

    职工刚出去不久,很快吵吵嚷嚷的声音便让煤厂中传来。

    “我们厂长不在,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听见没有?”

    “你要是再硬闯我们可报警了!”

    “出去,出去!”

    “......”

    君山煤厂的职工们越是推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陈明晓心中越是清楚了这一次事件绝不简单。

    蒋老板如果不是有隐情,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也给他断供。

    连面都不照就把客户往外轰,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灵机一动之下,陈明晓在煤厂空地中大声喊道。

    “蒋老板!你卖给我的煤有问题!难道你们君山煤厂就是这么坑害客户的吗!你要是躲着不见我,那就别怪我陈明晓四处去宣扬了!”

    这一嗓子喊得声音极大,蒋老板在办公室里听得极为真切。

    他开门做生意最注重的就是诚信,每一笔卖出煤的分量都不会有丝毫短缺,甚至有时候还会多上一些给足分量。

    现在陈明晓这么一嚷嚷,真要是把他轰走了再一传扬,那岂不是在折损君山煤厂的信誉。

    蒋老板心中愤懑之下,对正在屋子里抱着水缸子喝水的卡车司机道。

    “陈兄弟,你去帮我把人带进来吧。”

    卡车司机点了点头,把门一推走了出去不悦道。

    “行了,别瞎嚷嚷了,你跟我过来吧。”

    陈明晓见计谋奏效,当下毫不迟疑走上前去。

    卡车司机这一打照面,陈明晓却是心里一硌楞!

    国字脸上两道浓眉,笔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这副模样和他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实在是太像了!

    见陈明晓站在原地打愣,卡车司机没好气道。

    “怎么?喊了半天,现在又不敢进来了?”

    陈明晓这才轻轻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自己的父亲即便是真在这个世界上,那也应该是在黎县才对,怎么可能在鹿楼县呢。

    另外他也是只见过一次父亲年轻时的黑白照片。

    不仅尺寸很小,而且外观发黄略微残破。

    应该只是容貌相对接近的人吧。

    陈明晓推门走进厂长办公室后,便见到了一脸怒意的蒋老板。

    还未等蒋老板开口,陈明晓直接对着蒋老板深鞠了一躬,让蒋老板为之一僵。

    “陈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老板在得知了钱军背后的大人物后,已经打定了主意如论如何都不可能卖煤给陈明晓了。

    所以他这次来才会一口回绝避而不见。

    要不是陈明晓嚷嚷着他君山煤厂的煤有问题。

    他是绝不会和陈明晓说一句话,免得引起钱军那面的猜忌与不满。

    但陈明晓进屋之后就给他鞠躬的举动,让他诧异不已。

    陈明晓在深鞠一躬后开口道。

    “我陈明晓这一次来,其实是想当面对蒋老板致谢的。”

    蒋老板眉头皱起并没有答话,而是等他的下文。

    陈明晓面带感激之色地开口道。

    “黎县氮肥厂的职工都是贫苦家庭,在氮肥厂里拿到一份儿工资他们才能得以养家糊口。若不是蒋老板此前提供给我们氮肥厂六车煤解了燃眉之急,让工厂能够继续生产下去。恐怕工厂已经陷入停滞状态,工厂的工人都没有工钱活命。我特地代全厂上下所有职工......谢谢您!”

    这一段开场白着实让蒋老板颇为意外,同时也让他生出了些许同情。

    但一想到他的煤窑厂和手下众多兄弟们,不得不板着脸冷冷道。

    “你买我卖,不过是一笔生意罢了,陈老板无需这么客气。你刚才开口说我煤厂的煤有问题,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问题?”

    陈明晓歉然回道。

    “您家的货从品相到分量都是我见过最好的煤头,从上到下没有一丝毛病可挑。若不是蒋老板对我避之不及,我陈明晓决计不会出此下策。这一次来,我只希望蒋老板能给氮肥厂全场职工一条活路走......”

    蒋老板摇头摆手道。

    “陈老板你不用多说了。你氮肥厂有上百个职工等着吃饭,我君山煤厂和煤窑里同样也有上百个兄弟为了生计奔命。你刚才在煤厂里喊的话,我也不再追究。煤不可能运给你,与其在这里为难我,倒不如去另寻他路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陈明晓确定了蒋老板一定是有着难言之隐。

    甚至他的煤厂都因为供给氮肥厂煤头受到了牵连。

    再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蒋老板却是扭过头去挥了挥手。

    “陈兄弟,替我送客吧。”

    “......”

第46章 巧遇父亲

    即将离开煤厂时,陈明晓望着身旁让他倍感亲切的卡车司机。

    想要最后再进行一番尝试,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哪怕是一丁点儿也是好的。

    “大哥您也姓陈?搞不好咱们500年前还是一家人呢,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对于陈明晓与他进行攀谈的目的,陈姓司机心知肚明。

    其实他对于陈明晓和氮肥厂职工的遭遇也是打心眼儿里同情。

    但家大业大的蒋老板都没办法,他区区一个卡车司机又能做些什么呢。

    “呵呵,论年龄我也比你大不上几岁,就别您啊您的称呼了。我叫陈明远,你叫我老陈就行了......”

    啥?

    陈明远!

    克继守德,庆令乃允,利乾坤明,家国胜海阔。

    这是陈明晓这一陈姓氏族的字辈。

    父亲是明字辈。

    眼前这人真是自己的父亲???

    陈明晓顿时脑袋中犹如有霹雳炸响一般。

    整个人变成了泥塑木雕般痴傻,关于陈明远后面所说的话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仔细看向面前之人,仔细回想他曾经父亲年轻时的照片,无论是眉眼还是五官身高......

    长相酷似,名字相同,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你......”

    陈明晓艰难地吞咽了一口,语气发颤地询问道。

    “陈坤永......是您什么人?”

    他来到这个年代已经快要有一年的时间了。

    在这近一年之中,他痛苦过、迷茫过、挣扎徘徊过。

    身处于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世界,抬头四顾举目无亲友,擦肩过往皆路人。

    尽管他往日如同正常人般吃饭或与人交流。

    但一直未找到父母的那份焦虑,却是让他常常彻夜难眠。

    而现在。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他年轻时的父亲,如何能不让他惊喜欲狂。

    在他小的时候,与父亲几乎没什么交流。

    那时早出晚归的父亲,对于他来说像是生活中的过客。

    晨起时父亲早已出去工作,入睡时也不会见到他的踪影。

    偶有交谈,两人还会不欢而散。

    幼时的他打心眼里不认可父亲,觉得他特别的不称职。

    随着年龄日益见长踏入社会,他才深深地感受到父亲是何其不易。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正是父亲被生活的艰难压弯了脊背,才撑起了他广阔自由的天空。

    尤其是当他将要结婚,老两口将一百二十万的存折摆在他面前时,他根本没办法去想象父母是怎样一分一毫地攒下了如此一笔巨款。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陈明晓无数次在梦中痛哭流涕地发誓。

    如果有一天,在这个世界中能够与父母再次团聚。

    他即便是拼尽全力赌上性命,也绝不再让父母为了生存而奔波劳碌,要让他们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

    当他把这句话问出来时,内心百感交集。

    只感觉自己手心疼痛得发紧,死死地攥着。

    目光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迫切与紧张。

    生怕面前的男人摇头或吐出一个“不”字,彻底泯灭他苦苦寻觅的希望。

    陈姓卡车司机在听到陈明晓开口讲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怔住了。

    望着已经颤抖成一团的陈明晓惊疑道。

    “你如何认得我父亲?他前几年已经病故了......”

    当得到肯定的答应后,陈明晓如同紧绷的弦被彻底崩断,膝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轰”地一声瘫倒在地。

    这一幕让氮肥厂的两个职工和陈明远惊骇万分,连忙冲上前去。

    “厂长!厂长!你怎么了!”

    “兄弟,你没事吧......”

    陈明晓望着父亲年轻的容貌上浮现着的焦急神色,瘪瘪嘴眼泪无声地流淌出来。

    他喉咙中就像是被堵住了万斤大石一般,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响来。

    “爸......我终于找到您了......”

    陈明远见他嘴唇颤动似是在说什么话,却又听不真切,慌忙将耳朵凑上前去。

    “兄弟你在说啥啊!你大点声,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陈明晓颤颤巍巍地探出手臂,搭在了父亲宽厚的脊背上,感受着父亲身体上传来的阵阵温暖,确信着这一次他当真不是在做梦。

    他深吸几口气,微微抽动了下鼻子,哑着嗓子开口道。

    “老陈......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真好......”

    陈明远此时一手托着陈明晓后背,一边上下打量着他。

    同样的国字脸、浓眉毛和高鼻梁。

    两人真要是凑在一起,说是一个妈生的恐怕别人都会相信。

    要说不一样的,恐怕就是独陈明晓的皮肤更加白皙,相貌整体上来看可比他要更显得精神。

    再想着陈明晓刚才在他耳边开口说的话,似乎对他颇为亲热亲切,让陈明远大感疑惑。

    “兄弟,莫非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

    陈明晓神情复杂地望着父亲,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言语。

    叫兄弟,他实在是张不开嘴。

    叫爸......恐怕此时刚刚相逢,转眼便是后会无期......

    他内心积酝着措辞,激动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父亲已经遇到,母亲还会远吗?

    老天既然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现在与父亲又再次相逢。

    父母的未来,他的未来......

    陈明晓紧紧地握住拳头,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心中呐喊出了坚定的声音。

    “重构人生与未来,就从1980开始吧!”

    望着与自己当下年龄相仿的父亲,陈明晓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微眯着眼睛愉快道。

    “咳!哥,哥啊......我可是找你找了好久好久啊。”

    陈明远看着陈明晓这副笃定亲热的神情,纳闷地泛起嘀咕来。

    他倒是没想过陈明晓会骗他。

    毕竟人家是黎县氮肥厂的厂长。

    尽管现在厂子遇到大麻烦,但无论从身家还是地位都不是他一个卡车司机能比的。

    根本犯不着在这里上演一出苦情戏和他来拉近乎。

    莫非是想套消息?那也太拉的下了脸吧。

    这陈明晓长得跟自己如此相似,还真说不准可能是自己的亲戚呢。

    但如果是亲戚,自己怎么会没见过?

    所以当下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陈明晓见状就知道父亲肯定产生了疑问,换谁都会心里犯嘀咕。

    他想要给自己定一个身份,就只能从爷爷的兄弟们身上下手最为妥当。

    “陈坤永是我大伯,我父亲是你三叔,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没?”

    陈明远眼睛登时就瞪圆了。

    “你!你居然是.......哎呀。哎呀!原来是我的兄弟啊!”

第47章 编故事

    对于父亲陈明远所经历的一切,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他和母亲最为清楚了。

    他的爷爷曾经因家乡连年遭遇水灾没有了活路,所以和兄弟姊妹们一同去闯关东。

    这一路上爷爷的小妹病倒在了路上。

    另外两个弟弟为了留下来照顾妹妹留在了当地,并让他继续前行找更适合居住的地方,回过头来给他们传信儿,等妹妹病情好了一起过去。

    却没曾想,等爷爷找到了黎县作为落脚点,并安置好了一切时,兄弟姊妹却都离开了之前的地方,从此天涯茫茫再未相见!

    所以来到这个时代遇到郑桥热心给他张罗办理户口的时候,他就选定了陈明晓这个名字。

    他知道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父亲,他得有个理由和身份把父亲留在身边。

    陈明远现在终于明白,陈明晓刚才为啥能叫出他父亲的名字。

    两人的五官又相似之处颇多,感情这陈明晓是他的堂兄弟。

    他们血管子里流淌的也都是同宗同源的血。

    这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父亲在临走的时候,都还在遗憾没能见到兄弟姊妹最后一面。

    眼下三叔的儿子就活生生地在他眼前,若是父亲能见到这一幕,那得多开心啊。

    陈明远这时也是激动万分,连忙将陈明晓从地上拉起来。

    “咱们哥俩今日能见到,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中午还没吃饭呢吧?走!哥哥带你去搓一顿!”

    意外地在君山煤厂见到了父亲,陈明晓早就把煤的事情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当下拍拍屁股上的浮土对氮肥厂的两个男职工豪迈道。

    “煤矿的问题我会想办法再解决,你们坐车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

    陈明远回到煤厂和蒋老板打了个招呼,随后推着自行车招呼着陈明晓坐上来,驮着他轻车熟路地在鹿楼县胡同里骑行。

    陈明晓坐在后车座上,有心想要揽着父亲的腰,却又怕他的动作显得过于突兀,一时间手足无措的。

    “明晓啊,鹿楼县城离咱们这儿太远。那儿有一家小饭馆菜样齐全,味道也不错,咱们就去那里搓一顿咋样?”

    陈明晓能见到父亲已经是满心的雀跃,即便是就这么一路坐到地老天荒也心甘情愿。

    至于吃什么,他完全浑不在意。

    自行车进城后走街串巷没多久,两人便在一家巷子门前停了下来。

    等陈明远将自行车锁好敲了敲门后,开门的谢顶胖老板显然与他极为相熟,满脸都是盈盈的笑意将两人热情地迎了进去。

    “哎呀,是陈兄弟来啦!里面请,里面请!”

    放眼望去,这家饭馆院子倒是真不小,因为熟客不算很多,里面桌子倒也没多摆,四张桌子配上十几个高矮不一的板凳。

    此时也正值中午饭点儿,院里面的食客们都在推杯换盏,聊得甚是开心。

    胖老板扫了一眼院子,见没了空座,当下把两人让进了里屋。

    “外面这也坐满了,直接上炕吃吧。我给你们搬个小桌架炕上去。”

    陈明远热情地拉过陈明晓的手,掀开门帘带着他钻进了里屋,对着胖老板开口道。

    “老王,给我们整俩硬菜,两个下酒菜,再整两瓶红星二锅头!”

    胖老板眉开眼笑地记了下来。

    “行啊陈兄弟,看来你这是发财了啊!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们弄去。”

    待陈明远上炕盘腿坐好后,陈明晓借口去趟茅楼,直接摸进了后厨找到胖老板,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来递了过去。

    “老板,钱我先付给你,什么好吃、什么贵就上什么,千万别给我省钱啊!”

    胖老板见着陈明晓直接递过来两张大团结,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在这会儿兜里能随时摸出几张大团结的,那可绝对算得上是有钱人。

    如果只为了吃一顿饭就掏二十块钱,在他这个饭馆里还真是没见过。

    他当然是想赚这二十块,但什么硬菜花得上二十块钱啊?

    胖老板用毛巾擦了擦脑门子上忙活的热汗哈哈笑着开口道。

    “这位兄弟,我小店今天刚好在昨个儿收上来一只野鸡,野味十足,肉头紧致得很。然后我再给你弄一道烧锅鸭,加上两个下酒素菜和两瓶酒,总的算起来给六块钱就行了,再多你们俩也吃不了啊!等下次来前跟我知会一声,我一准给你再弄点新鲜东西来。”

    陈明晓点点头。

    “那成,茅台酒有吗?把红星二锅头换一下。”

    胖老板哑然道。

    “我这儿一年到头也卖不了一瓶茅台,那得去县城里的大馆子才有......”

    “......”

    见上完“茅厕”的陈明晓进了里屋脱鞋上炕,陈明远对于忽然间冒出来的堂兄弟过往早就好奇至极,当下开口问道。

    “明晓,二叔三叔还有四姑他们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你怎么想着来黎县了呢?他们人现在都在哪儿呢?”

    陈明晓挠了挠头,并没有着急回答。

    他现在编造出来的身份合情合理,就连父亲一时都没有办法分辨出真伪来。

    可是接下来他怎么编才能合情合理地把几个长辈都给编“没”了呢?

    拿着水壶给父亲倒了一杯水后,陈明晓轻叹了一声开口道。

    “哎......说起来话长啊!自从大伯音信全无之后,我父亲为了寻大伯就沿途一路做着小生意营生。后来他打听到大伯有可能在黎县一带,哪曾想来的路上遭了匪,差点没把命搭在半路上。”

    “在没了盘缠和营生的情况下,他迫不得已又返回头去找二伯和四姑。却没成想,他们也找不着了,从此人海茫茫天各一方......后来我父亲听说老毛子那里赚钱多,便去国外务工,这一走就是好些年音讯全无。我虽进行了诸多打探,最后却没任何消息。”

    讲到这里的时候,陈明晓望着陈明远情深意切道。

    “也就是今年年初,我想着来寻大伯一家。来到黎县一带找了很久很久,可是却没能找。天可垂怜啊,今天居然在鹿楼碰到了大哥......”

    陈明远对于陈明晓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口中连连打着嗨声。

    “自从你大伯病故之后,我也是一个人在黎县里孤孤零零的。唉,说到底咱们俩都是苦命人啊!”

    他父亲过往寻找三个失散兄弟姊妹的事情陈明远听过不少,与陈明晓所说的完全都能对得上,看来陈明晓确实是他的亲堂弟,而且当真寻找了他们很多久,心中感动不已。

    “明晓啊,咱们兄弟俩能在茫茫人海里聚在一起,那是老天定下来的缘分。打今个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

    陈明晓摸摸额头的细汗心想,总算编过去了。

第48章 邀请父亲入伙

    二人在推杯换盏半瓶酒下肚之后,陈明晓开始讲述起他在黎县里面生活中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

    包括他如何辞掉工作去开废品收购站,通过捡漏赚了五万块盘下了氮肥厂,将氮肥厂起死回生地运转起来。

    听得陈明远不住地惊叹陈明晓运气逆天。

    当讲到氮肥厂被新塘煤厂卡脖子的事情时,陈明远略一犹豫后下炕趿拉着鞋走到门口,伸头朝外看了看将门关好。

    这才重新坐回炕上小声道。

    “我之前给新塘煤厂拉过一段时间煤,在煤厂里d待的时间长了,或多或少地也听说过一点儿关于新塘煤厂的事情。在煤厂里面还好,听说煤窑里面还死过人呢!只不过也是道听途说,真正咋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陈明晓微微一愣后问道。

    “那你咋跑到君山煤场来拉煤了?你现在到底是住在黎县还是在鹿楼县啊?”

    陈明远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

    “你大伯生前身体一直不好,我一边赚钱一边给他看病,直到你大伯入土的时候整个家也算是败光了。到最后,连南阴坡的老房子都修缮不起.......好在我有开车的手艺能给新塘煤厂拉拉煤。”

    “但他们那儿工资克扣得厉害。以前有工人敢讨薪,听说不仅钱没要着,反倒是带着一身伤回去了。我一合计也不是长法儿,又听工友说鹿楼县蒋老板为人仗义,索性剩下的工钱也不要了,就来了君山煤厂工作了。”

    陈明晓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难怪他之前打听许久都找不到父亲的消息呢,感情是他早就荒了老宅子去了鹿楼县工作。

    陈明远继续讲着。

    “各个煤厂有各个煤厂的势力范围,大家都各自经营着属于自己区域的生意。谁要是越界了,那就是坏了规矩。蒋老板其实原本是不想给氮肥厂供货的,不过那张会计来的时候哭得可怜,一心软就给你氮肥厂放货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陈明远有些担忧地望着陈明晓,将他知道的情况透漏了出来。

    “君山煤厂这里刚一出货,新塘煤厂那面就来人了。领头的那个老板好像姓钱,两个人在沟通完后蒋老板就彻底断了你们货,甚至每出的一笔货都问清是不是往黎县去的。能把蒋老板吓成这样,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我估摸着,八成新塘煤厂背后应该有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陈明晓轻轻地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在他没有接手黎县氮肥厂之前,新塘煤厂对于燃煤供应一直都是好好的。

    自己在接手之后较长一段时间,燃煤也没有涨价。

    真正涨价的节点,还是卡在氮肥厂全面复工复产并且开始扩张销路时。

    如果新塘煤厂只为了从氮肥厂身上捞好处,那为什么现在又忽然之间把价格再次回归原点,却始终不给他放货,甚至连面谈索要好处的机会都不给他呢?

    新塘煤厂大人物究竟在图谋着什么?

    陈明远倒是提出了一个对于陈明晓当前困境非常有用的建议。

    “你要是真想从新塘煤厂弄煤出来,倒也不是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我有个把兄弟,啧,就是你们氮肥厂原来的车间副主任,我听说他说在氮肥厂好几个月没有拿到工资后,前段时间便去了新塘煤厂打短工。我们俩交情深厚,我要是跟他谈谈,或许他能想办法给你弄煤出来。”

    陈明晓心中一喜,没想到父亲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脉。

    不过细细一想也正常。

    以前父亲给在新塘煤厂工作,少不了给氮肥厂送煤,肯定会和车间副主任多有交集,两人投脾气拜个把兄弟倒是正常。

    想到父亲与他有这样一层关系,想来弄出来些煤应该没有问题,当下欣喜道。

    “那可太好了!即便是他往外弄煤的事情败露了也没关系,完全可以再回厂子里来上班,工资方面完全可以保障。只要能弄出来够氮肥厂维持十几天生产所用的煤,等到通往玉明江的路修好,码头修缮起来,到时候我就能够通过水路运煤了!”

    陈明远点头道。

    “那成,等今天下午我就和你一起过去。正好我也有许久没和把兄弟一起叙叙旧了。”

    陈明远没有兄弟姐妹,自从父亲走后孤零零地生活了很久的时间。

    现在亲堂弟来黎县寻他这个大哥认亲,并且遭遇到了这样危急的难关。

    尽管他只是一个卡车司机,依旧希望能够帮到堂弟解决面前的困境。

    没办法......

    谁让他现在是大哥了呢!

    吃过午饭后,陈明远回到君山煤场请了假。

    跟着陈明晓一同回了黎县氮肥厂,当晚暂时在厂区之中住下。

    厂长室里的一个长沙发被两个人反复互相推让,让陈明晓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之前在破板房里睡了大半年,现在终于有钱了,却连个像样的房子还没有买下来。

    以至于现在找到父亲之后,仓促之间竟找不到舒服的暖炕来供他休息,怎能不让他愧疚不已。

    陈明远实在执拗不过他,只好上了沙发咧嘴笑道。

    “哎呀,我这两年睡硬板都睡习惯了。冷不丁睡上沙发,还真是有些烧得睡不着觉!”

    听着父亲睡了两年硬板,陈明晓就更难受了。

    现在他既然与父亲重逢,就绝对不会再让父亲在外面吃苦受罪。

    在略一思忖后轻声开口道。

    “远哥,我现在经营着氮肥厂,又兼顾着废品回收生意,一个人两头真忙活不过来。要不然你把君山煤厂的工作给辞了来帮我吧!”

    陈明远面泛踌躇挣扎之色。

    他在新塘煤厂被克扣工资找到蒋老板时,蒋老板厂子的司机明明已经够用了,依旧分出一些活儿来给他,对他确实是有恩情。

    如果直接让他在那面撂挑子走人来氮肥厂,实在显得有些忘恩负义......

    不过现在堂弟同样也非常地需要他,如果真要是一口回绝似乎也不太合适吧。

    陈明晓见他犹豫又道。

    “我这里的情况你也清楚。黎县的司机现在都不敢接氮肥厂的活儿,别说是拉煤,就是往外拉化肥成品都非常困难。长此以往下去,氮肥厂肯定是要撑不住的。难道你不肯拉弟弟一把吗?”

    这一波感情牌打出去后,陈明远只好咬了咬牙点点头。

    “成吧!那等我明天联系完我把兄弟后,得回趟鹿楼县和蒋老板把事情讲清楚。到时候来帮你把摊子给撑起来!”

    陈明晓见父亲同意,瞬间心花怒放。

    “得嘞!那我这两天也抓紧问问房子的事儿!时候也不早了,咱先睡觉吧。”

    “......”

    在沙发上打着地铺的陈明晓听着父亲发出的鼾声,心中生起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温暖,同时脑中勾画着未来两个人并肩向前的场景。

    明天。

    明天他就去找一处两人未来的容身之所,一处真正能够为他们遮风避雨温暖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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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房子

    在陈明晓一觉醒来之时,躺在沙发上的父亲已经不见踪影,着实引起了他一番惊慌,生怕昨天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当张会计朝着新塘煤厂方向一指,告诉他陈明远一大早就出门的消息后,他才把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张会计,你知道坡子湾距离咱们厂区附近有没有房子出售?最好宽敞一些带院子的。”

    张会计扬着胖脸挤眉弄眼道。

    “厂长,你是不是这两天出门相中了哪家的姑娘,这是打算提前置办房子了?”

    陈明晓眼下心情大好,打趣着回应道。

    “有了房子才能有姑娘看得上我啊,我这叫未雨绸缪!你消息最为灵通,帮我多张罗张罗。原则只有一个,够大,够舒服,价钱不是问题!”

    张会计刚一开始以为陈明晓只想买一个能住稍好的房子,现在一听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一套带大院子的好瓦房可是不便宜呢。

    难道厂长忽然之间发了一笔横财?

    要不然怎么能这么敞亮。

    “厂长啊,之前你不是还跟我说咱们厂子的钱应对修路捉襟见肘,让我这面敦促着尽快回款吗?怎么忽然间你又要买大房子?到底啥情况啊?”

    陈明晓砸了咂嘴,还真有点不好回答张会计的提问。

    理智告诉他,以他现在手中的财力和氮肥厂面临的危机,是绝对不适合去买一套价值不菲的带院瓦房。

    可是情感告诉他,现在他不仅要买,而且是要尽快买一套最大最好的房子来安置父亲,让他每晚都睡得舒舒服服的,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才行。

    如果让父亲每天睡硬板、睡沙发为代价,他就是未来能赚上一个亿都不愿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自从他接管氮肥厂后风波就没有停止过,未来难保还会有什么事端来,他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说。

    现在父亲来了,他就是砸锅卖铁也必须保证父亲的生活质量!

    想着以张会计敏锐的嗅觉,他和陈明远两人的关系未来肯定瞒不住的,不如现在就提前跟她说了,也免得自己未来耳朵被她荼毒。

    “这房子确实不止是为我自己找的。陈明远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大哥,现在我们兄弟两人团聚了,总要有一处像样的房子来居住。赶早不赶晚,万一未来房价涨了呢?你说对吧,张会计。”

    张会计明显没想到两人居然有这一层关系,胖脸上的一对柳叶眼瞪得溜圆,吃惊地捂住嘴巴。

    “天呐!难怪我觉得你俩站在一起这么相像呢!陈明远居然是你哥哥!这可真是件大新闻啊......可真是件大喜事啊!买!该买啊!”

    在电光火石之中张会计猛地想到了两处房子。

    “厂长,之前前厂长刘参军,还有副厂长王长友那个王八蛋不是跑路了吗?这可是现成的房子!他们拖欠了咱们职工这么多钱,把两处房产查封卖掉清偿咱们职工的工资,是不是合理合法?”

    这一番话却是点醒了陈明晓。

    对啊。

    那两个王八蛋人跑了,可是房子还在。

    房产属于债务人,但债务人跑掉了,自然可以申请由法院进行查封,只要查封那当然是可以拍卖的。

    这时候他把房产买下来再把钱分给职工们,那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陈明晓登时来了精神,兴奋地问向张会计。

    “你知道他们两人的家在哪里吗?现在方不方便带我过去看看?”

    张会计如捣蒜般地连连点头。

    “还有什么事儿比厂长的事儿更重要吗?现在我就带你去看看他们的房子。尤其是刘参军的房子,那可是整个坡子湾最为气派的瓦房了!”

    两个人蹬着自行车从氮肥厂出发,仅用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便来到了刘参军的住处,正位于整条胡同最靠东的一家,占地面积当真是不小!

    “厂长,刘参军的这处房子,也是我们在他跑路后才打听到的,之前谁都没有来过这里。你看他家地界大不大,这其实是两间房被他一起买下来打通的。”

    陈明晓上前两步看到正门上的污秽后却是有些反胃,张会计尴尬着解释道。

    “这损犊子欠钱跑路,后来有气不过的职工就往他家大门上泼粪来着,拿水冲冲就行了,不碍事的......”

    陈明晓让开大门位置,扒着水泥墙往里面望了望,院子当真是非常的宽敞,里面的布局颇有些像四合院的格局。

    正厅房两侧有耳房,院落有东西厢房,也不知道刘参军一个人怎么住得下这么大的院子,也不觉得空得慌!

    陈明晓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等到未来父亲遇到母亲之后,他们俩人在一起结婚了,这么大的院子也有他居住的地方。

    如果不是大门被泼粪的话,他绝对是百分百满意!

    又在张会计的带领下跑了很远的路看了王长友留下来的房子,相对比之下可就显得太过于寒酸了一些,并不符合他的需求。

    “好!现在就让咱们厂里职工联合签署一下起诉书提交到法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这两个王八蛋欠咱们厂里职工这么多钱,只当是先偿还点儿给职工们当利息了吧!”

    以两套房子目前的市值,估价应该在1800块钱左右,其中王长友那个房子也就算是凑数的。

    按照第一次拍卖时不得低于评估价或者市价80%的价格来算,两套房子也应该在1450块钱左右。

    现在黎县普通职工的工资也就是在30块钱一个月左右,去除掉了吃喝之后能剩下一小半的钱,没个十几年别想买得起刘参军这样的院子。

    另外真要是到了十几年后,恐怕职工手里那些钱就更买不起了......

    法院只要拍卖,自然他是最有资金实力把房产拍下来的。

    自从陈明晓把氮肥厂所有的欠条都交到法院之后,整个法院的同志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法院的办事效率真不是盖的,短短时日还当真是很快为氮肥厂追回一部分欠款来。

    陈明晓想着房子的事情有了着落,内心满是欢喜,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父亲。

    结果陈明远从日出离开氮肥场,一直到了太阳落山的时间还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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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陈明远失踪

    眼望着夜色越来越浓重,陈明晓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此前不知道新塘煤厂的底细还好,现在知道了就不该让父亲冒险一个人过去。

    陈明晓生怕父亲到新塘煤厂出什么意外,和车间主任孙建设打了个招呼,就急火火地骑着自行车直奔新塘煤厂方向而去。

    在上一次陈明晓吃了闭门羹之后,他就再去来过。

    此时陈明晓的忽然造访,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猝不及防之间差点就和他撞个照面。

    钱军连忙拧过身躲到煤山后蹙眉对副厂长道。

    “今天咱们煤厂里事多,没时间和他进行纠缠,你尽快地把他打发走。”

    副厂长应了一声连忙迎了过去,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道。

    “哈哈,陈厂长怎么这么晚来我煤厂,莫非有什么急事吗?”

    陈明晓原是想单刀直入地问询他父亲陈明远是否来过煤厂。

    但话到嘴边之后他又留了个心眼。

    万一新塘煤厂知道两人的关系后,恐怕未来会对他父亲有什么不利影响,当下改口道。

    “上一次来咱们煤厂,我的玉坠落到这里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捡到它?”

    副厂长一愣。

    他原本以为陈明晓这一次来是想要煤的,没曾想居然是找东西。

    “我们煤厂每天都是车来车往的,真要是你有东西掉在这里,八成也被煤灰埋到地底下了,上哪里能找得到?我说这黑灯瞎火的,陈厂长也别白费功夫了。要不你先回去,等我让工人们留神着点,一旦找着了就给你送过去。”

    陈明晓这一次来就是寻找父亲下落的,哪里肯轻易离开。

    听着副厂长用话语撵人,陈明晓非常急切地开口道。

    “副厂长你有所不知,那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对我非常重要。要不是昨天夜里我爷爷给我托梦,恐怕我还没意识到东西丢了呢。你看这样行不行?您帮我把厂子里的工人暂时叫过来一下,问问他们是不是有人见到了那块东西。”

    副厂长原本想两三句话把他打发走的,见他这般说眼珠子转了一圈回绝道。

    “陈厂长啊,不是我不帮你叫人。你看看煤厂里现在的职工们都忙着呢,真要是说全过来,那耽误的功夫可就大了去了!等明天天亮来找就不行吗?到时候日头足,也更容易找得到。”

    陈明晓连连摆手。

    “不成不成,我要是但凡能明天来,也就不连夜赶过来了。煤厂里面车这么多,真要是压坏了,那我可真就成不肖子孙了。既然厂子里工人要忙,那不妨我拿手电筒先找找看。要是实在找不到,也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副厂长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在权衡了一番后,还是觉得把工人叫到一起尽快把他打发走为好。

    总好过他在满厂区里面四处乱转要强。

    “成吧,你在这儿呆着别动,我去问问工人们能不能把手头活儿全都放下来。别乱动啊,天黑我怕一会儿找不到你!”

    叮嘱了陈明晓两句,副厂长连忙一路小跑到煤山后见钱军,将陈明晓来煤厂的目的讲述了一遍。

    钱军颇为腻歪地摆摆手。

    “那就赶紧让工人过去都说一下没看见,如果他还在这里纠缠不清,就以夜间车乱怕撞到他为由赶紧支走。”

    副厂长依言去叫了工人集合,工人们从煤厂各处聚集到了灯光下和陈明晓打了个照面。

    “人都在这儿了,工人手头儿的工作都很忙,耽搁了运煤我也吃罪不起,你赶紧问吧。”

    陈明晓点头致谢后顺着灯光望去,一边在人群之中寻找原氮肥厂副主任和父亲的面孔,一边开口问道。

    “我上次来氮肥厂的时候丢失了一个玉坠,是弥勒佛模样,挂绳是黑色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见到?”

    煤厂的工人们一个个都是连连摇头,都声称没有见到。

    陈明晓向副厂长问道。

    “所有的工人都在这里了吗?有没有没上班的?”

    副厂长不耐烦地回道。

    “都在这儿呢,他们要是说没见到,你就是想找也找不着。没准你那东西压根就不在我们煤厂丢的,你还是赶紧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陈明晓心头疑惑地思忖着。

    或许是原氮肥厂副主任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父亲又去别处寻找他把兄弟,两人见面之后多喝了几杯,所以到了这么晚才没有回来吧?

    这种可能性倒是极大的!

    既然车间副主任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想要搞到煤的计划已然泡汤,陈明晓索性也是顺嘴又多问了一句。

    “我听说我们氮肥厂车间副主任何雨生来咱们厂子打工了?我怎么没有见到他人呢?”

    这一句话不要紧,副厂长脸色登时变了!

    同时对着新塘煤厂的职工们开口道。

    “行了!都该干活儿干活儿去吧!都别在这儿围着了!”

    待职工们全都散去之后,副厂长看着陈明晓脸色阴晴不定,狠厉之色挣扎徘徊。

    “看来陈厂长的消息很滞后啊。何雨生确实来我们煤厂打过两天短工。但他觉得在煤厂赚的钱不多,觉得没脸见他媳妇,就在厂里留了一封信让我们代为转交,他人直接去南方了。”

    陈明晓原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既然何雨生已经去了南方打工,那自己父亲深更半夜的又会去哪里呢。

    方才他见副厂长面上露出的怪异表情来得突兀,一个干了两天的临时工离开厂子,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吧。

    尽管心头升起些许疑惑,但他对于父亲下落却是更加担忧。

    想着或许父亲有可能已经回了氮肥厂,在与副厂长摆手告辞后,骑着车子匆匆地离去。

    陈明晓前脚刚走,副厂长行色匆匆地跑到了煤山后见了钱军。

    “钱哥,陈明晓刚才临走的时候提到了何雨生,他这一次来恐怕目的并不简单!要不要在路上把他截住扣下?”

    钱军从煤山后面远远地望着陈明晓离开刚刚松了一口气,在副厂长说出这句话后瞬间神经紧绷起来。

    副厂长忧心忡忡地继续道。

    “何雨生死在煤窑里面的事情,本来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他拜把子兄弟陈明远察觉到了不对劲,已经被咱们关到煤窑里面。现在陈明晓又来问何雨生,到底是巧合还是哪里走漏风声了.......钱哥,咱们现在该咋办?”

    钱军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紧紧地卡着两个太阳穴,脑子里面急速运转起来。

    “我捋捋......陈明晓现在是氮肥厂厂长,咱们煤厂又和他正有矛盾冲突。若是把他关起来,恐怕在他失踪之后公安很快就会把目光放到咱们身上,反而是引火烧身。目前绝对不能动他......尽快想办法从陈明远口里把实话套出来,看看他究竟知道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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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老何的信

    陈明晓汗流浃背地骑回氮肥厂,却没有听到父亲回来的消息,更是让他焦急得五内俱焚。

    车间主任孙建设已经从张会计的口中,听闻了陈明晓与陈明远的关系,见他急得坐卧不安,轻轻地拍着陈明晓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厂长,陈明远或许是去了鹿楼县君山煤厂也难说。因为离得比较远,难保就留在了君山煤厂过夜呢。您还是不要太担心了。”

    孙建设所说的话倒是真让陈明晓宽慰不少。

    他昨晚提出了要让父亲留在氮肥厂帮他的请求,或许父亲今天在寻找何雨生帮忙未果后,便动身前往君山煤厂辞职也难说。

    拨打君山煤厂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陈明晓只得先行睡下明日再尝试联系。

    心里有心事,想要睡得踏实就不容易。

    一整夜的时间里,陈明晓只要是合上眼睛,脑子里大量的情景碎片便纷沓而来,让他数次一身冷汗的惶然惊醒。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陈明晓从沙发上翻身起来便开始拨打君山煤厂电话。

    终于拨通电话后,对面肯定的回答却是让他如同冷水浇头一般!

    父亲.......

    压根就没有回过君山煤厂!

    南阴坡的老宅子早已经被推平重建,君山煤厂与氮肥厂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栖身的地方,如今哪里都寻他不到,莫非真出了什么意外?

    在心急之中,昨夜前往新塘煤厂时的一幕幕,猛然浮现于陈明晓心头!

    “不对啊!不对!”

    昨夜他在新塘煤厂提到何雨生三个字时,副厂长当时的面色极为难看,而且说何雨生在厂里给家里留了一封信后,直接就动身前往南方打工。

    当时他急着寻找父亲并没有多想。

    翻过头来再看,却是疑点重重!

    何雨生去南方打工并留下了信件,这本就不符合常理。

    作为家庭的顶梁柱,他难道不应该当面给妻儿老小一个交代之后再走吗?

    何雨生只是在新塘煤厂工作了两三天的临时工,去南方打工这件事和副厂长本没有瓜葛,又为何在他提到何雨生三个字时勃然变色?

    与此同时。

    父亲与他在黑饭馆吃饭时的对话,在这一瞬间同样浮现于脑海之中。

    “我之前给新塘煤厂拉过一段时间煤,在煤厂里待的时间长了,或多或少地也听说过一点儿关于新塘煤厂的事情。在煤厂里面还好,听说煤窑里面还死过人呢!只不过也是道听途说,真正咋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会不会是何雨生在新塘煤厂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副厂长昨日才会有欲盖弥彰的表现?

    作为何雨生拜把子兄弟,父亲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疑点又找上了新塘煤厂......

    想到这里,陈明晓的冷汗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不行!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必须得做点什么才好!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陈明晓把手上的信息进行了一番梳理。

    如果新塘煤厂有不可告人的大秘密,父亲因何雨生的事情卷入其中被他们囚禁,此时贸然间去煤厂询问父亲的下落,必然会引起新塘煤厂的警觉,甚至可能会对父亲有所不利!

    眼下最可疑,也是他有能力切入的点,在于何雨生留给家中的那封信上。

    如果何雨生的忽然消失是新塘煤厂所为,那父亲的消失也就说得通,并有追查的线索了!

    翻箱倒柜地找了些资料后,陈明晓叫了张会计进行引路。

    来到了原氮肥厂副主任家门前,简单地介绍了身份之后,何雨生的妻子非但没让两人进门,更是一点好脸子都不给,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陈明晓。

    “你就是氮肥厂的新厂长?你这次来我家要是打算给老陈补工资,那我就让你们进来。要不是......哪儿来回哪去!”

    张会计满脸尴尬地刚要开口,陈明晓却是打了个嘘声四下望了望后轻声开口。

    “何姐,我是氮肥厂的新厂长不假,但我还是陈明远的堂弟。补工资的事情都好说,咱们能不能进院子里谈?”

    听到是陈明远的弟弟,她的脸色才和缓下来,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陈明晓,确实与陈明远颇为相像。

    “行吧,那你们进来说话吧。”

    陈明晓让张会计守在门口,随着何雨生的妻子进了屋。

    家里没有了顶梁柱,现在何家的日子越发清苦。

    两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面色发黄,显然是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在屋内拿着废报纸折纸。

    “说吧,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陈明晓组织了一下措辞后开口道。

    “何姐,我大哥陈明远昨天早晨去新塘煤厂找何雨生拉煤,结果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想问问何姐,我大哥昨天有没有来过你这里?”

    何妻点了点头。

    “我家老何只在新塘煤厂干了没几天就一个人去了外地。昨个儿陈明远确实来过,问了很多关于老何的事情,然后留下了些吃的用的就走了。”

    何妻见着面色愈来愈凝重的陈明晓,心里不禁有些打起鼓来。

    “陈明远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自从氮肥厂开不出工资之后,陈明远每逢个把月都会打着跟把兄弟聚聚的旗号来他们家中坐坐,实则是为了给他们家送一些米面粮油用于度日。

    有这份情谊在,何妻对陈明远自然非常担忧。

    陈明晓轻轻摇了摇头道。

    “我大哥自从昨天早晨离开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回到氮肥厂,在新塘煤厂和君山煤厂都没有找到他人。你能说说他来了之后具体都和你聊什么了吗?”

    何妻有些苦闷道。

    “我家老何之前在氮肥厂当车间副主任,一连半年的时间都没能开下工资来。他琢磨着这样做也不是长法儿,就把氮肥厂工作撂了去新塘煤厂去打短工。哪成想工作还没几天,忽然间新塘煤厂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老何留给我们的,随后那狠心的不声不响就去了南方......我就把这些事讲给陈明远了,他看完信后就急冲冲地冲出去了。”

    一边说着,眼泪又是掉了下来。

    陈明晓迫切地开口道。

    “何姐,那封信还在吗?我能看看吗?”

    何妻擦了擦眼泪,将炕上放被褥的柜子打开,从最下面将信抽了出来递给了陈明晓。

    将信打开后细细观看,上面写的内容大致意思为,何雨生觉得自己很窝囊很没用,赚的钱连家都养不了,听说南方赚钱很容易,决定出去试一试,等赚了钱后就回家云云。

    何妻哭哭啼啼道。

    “他这一走可好,留下了我自己一个人带俩孩子。你说他咋这么狠心呢......”

    陈明晓没有回何妻的话,而是快速地翻动衣兜,将带来的一沓资料拿了出来。

    这些资料多是氮肥厂中各种车间日志等,上面书写着不少文字和签名。

    陈明晓将日志上的文字和何妻递给他的信上文字进行仔细对比,很快发现了端倪!

    “何姐,你确定这封信是何雨生所写的吗?”

    何妻拭泪点头道。

    “是老何的字,我认得的。”

    陈明晓面色凝重地将带来的资料推到何妻面前。

    “这是我在氮肥厂找到的资料,上面有很多何主任之前工作时留下的字迹。你看,通过对比之后,除了他末尾的签名以外,有几个常用字笔锋和连笔细节都有很大差异。何姐,你再好好看看,确定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何雨生写的字?”

    何妻虽然平日里也总能见到丈夫的字,却没有真正地仔细观察过细节。

    现在有了对照再仔细一看,确实中间有不少差异!

    “这......”

    何妻痴痴傻傻地拿着那封信仔细看了一遍,又如同发疯似的抓起工作日志,瞳孔放大呼吸急促!

    “老何他......”

第52章 独闯新塘煤场

    陈明晓从何妻反应就知道,他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此时感觉后背冷飕飕的发寒。

    他从张会计口中已经听说,车间副主任何雨生性格非常保守,是个非常顾家的男人。

    父亲和何雨生是把兄弟,两人关系甚好,对彼此之间的性格肯定更为了解。

    在见到这样一封不符合何雨生性格的信件后,陈明远怎么可能相信信里所写的内容?

    以他对何雨生的兄弟感情,情急之下当真会去新塘煤厂问个清楚明白!

    若是这样......

    以新塘煤厂的势力,父亲恐怕已经遭遇了危险!

    陈明晓胸口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却拼命压抑着告诫自己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了阵脚。

    只有保持理智清醒的头脑,他才能够想出办法应对的办法。

    “何姐,恐怕你丈夫的事情另有隐情,我大哥失踪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尽快带着这些资料去城南派出所报案才对。”

    何妻到了这一会儿已经一张脸血色尽失,六神无主。

    听陈明晓说要报案后,才晃过神来,发疯了似的扯起两个孩子便往外跑。

    “我先把孩子送到邻居家让他们照看一下,咱们这就走。”

    “......”

    三人一路急匆匆地赶到城南派出所,所长沈涛听到是陈明晓前来报案,而且案情非常重大,立刻出面与他打了照面。

    除了何雨生和陈明远两人失踪的情况以外,陈明晓更是将最近一段时间新塘煤厂所遇到的麻烦,以及他所掌握的一切讲述得事无巨细,让沈涛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把两份材料送到鉴定科进行笔迹鉴定,速度要快!对何雨生和陈明远两人失踪立刻立案调查!”

    陈明晓对于父亲现在的处境非常揪心,急切对沈涛开口道。

    “我非常怀疑我大哥陈明远有可能是被新塘煤厂扣下了,现在生命都有可能受到威胁。我愿意主动去接触新塘煤厂探听一下消息,如果他们做贼心虚,或许也会把我进行扣押。一旦他们这么做了,那我们就有足够多的证据了.......”

    城南派出所所长沈涛立刻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行。如果新塘煤厂真的存在恶势力,你这样做会陷入危险之中。你要对我们有足够的信心,接下来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情况。陈厂长,越是在关键时刻,越要保持理智啊!”

    陈明晓也知道沈涛讲得非常有道理,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着想。

    但若是让他呆在这里一直等待结果,他又怎么可能坐得踏实。

    他已经将所有掌握的信息全部上报给派出所,便没了后顾之忧。

    若是他在新塘煤厂遭了意外,那只会让新塘煤厂中的恶势力加速死亡。

    打定了主意后,陈明晓再不迟疑。

    趁着沈所长与民警沟通之际,悄然离开了派出所直奔新塘煤厂而去。

    眼见着陈明晓又来新塘煤厂,副厂长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再开口时,不悦的情绪已然丝毫不再加以掩饰。

    “陈厂长又来做什么?难不成又是来找你那破逼挂坠?”

    陈明晓深吸了一口气,故作从容地开口道。

    “吊坠?不不不,我今天是来买煤的。”

    副厂长撇嘴回绝道。

    “如果真要是有煤,我会提前通知你。眼下厂里没有多余的煤,陈厂长请回吧!”

    陈明晓用玩味儿的目光望着副厂长戏谑道。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呢?”

    这句话一出,副厂长的面色瞬间古怪,双眼眯缝起来。

    在黎县这片地界上,甚至黎县周边,又有谁敢跟新塘煤厂这么叫号。

    就是君山煤厂的蒋老板又怎么样?

    听到钱军提到老板的时候,不一样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乖乖地把手缩回了鹿楼县。

    他陈明晓当自己是老几。

    简直不知死活!

    副厂长嘴角挂着冷笑讥讽道。

    “怕不是陈老板吃酒吃醉了,来我新塘煤厂说疯话吧?”

    陈明晓耸了耸肩。

    “我前前后后来新塘煤厂已经有四五次,该给的面子也给的差不多了。我也是顾念着咱们两家合作很久才诚心诚意来谈。既然你们厂长执意避而不见,并给我们氮肥厂断供,那就别怪我把何雨生的事情给捅出去了。”

    这一番话下来,副厂长果真勃然变色。

    在他喝喊了一声后,厂子里的几个混混登时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同时煤厂的大门被迅速关闭!

    “姓陈的,你在胡说些什么!”

    在此之前,陈明晓也仅仅是通过推测判断,觉得何雨生的事情疑点重重。

    到了眼下,副厂长的疾声厉色和混混们的举动,恰好说明他们正是做贼心虚!

    在这节骨眼上,陈明晓知道自己只要是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接下来他都会有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下场,必须得表现出有足够的底气和底牌才能稳住局面。

    “呵呵......”

    陈明晓在轻笑过后,望着副厂长一边咂嘴,一边摇头。

    “我知道什么?你一个摆在前面的小人物,有什么资格来问?我的耐心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若是你们老板再不出面,那他下次就是跪着来求我,我都不会再给他机会。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就把你主子给叫来!”

    通过打了几次交道之后,副厂长非常认定陈明晓并不是一个强势的人。

    今天陈明晓忽然间一扫往日的谦卑姿态,面对着被围的局面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叫嚣,想来他必是有恃无恐或是留有后招!

    如果这陈明晓真要是抓到了新塘煤厂什么要命的把柄,天知道他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必须得让大哥钱军来应对了。

    “把他先带到屋里去,把大门锁好,暂时停业。”

    在嘱咐完厂里的混子后,副厂长快步进了厂区中最靠边的一间民房找到钱军。

    “钱哥,出事了!陈明晓这次来者不善,他好像对何雨生发生的事情非常了解。现在被咱们兄弟围着也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直言非要见你谈谈。钱哥,咱们咋办?”

    钱军听完这番话之后顿时紧张起来。

    “他是自己一个人来吗?后面跟没跟着人来?”

    副厂长咽了口唾沫后回道。

    “我也没注意,听他说明来意之后直接让兄弟们把大门封了。”

    钱军怒骂道。

    “蠢货,他既然敢大摇大摆地进来,怎么可能会自己一个人?我先去稳住他,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赶紧让弟兄们出去探一探,把消息尽快告诉我!”

    副厂长连忙点头称是,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钱军一直在尝试着避开陈明晓,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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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以身涉险

    钱军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躁动不安的心情。

    这才迈步出了屋子,第一次与陈明晓面对面地站在一起。

    在见到陈明晓的一刻,钱军满脸堆着笑容双手合十道。

    “哎呀!抱歉抱歉,煤厂的事情实在是太忙了,好几次想要见陈厂长当面聊聊都没赶上机会,害得陈兄弟跑了好几趟都跑空了,都是我钱某人的错啊!来来来,陈兄弟坐!去上壶茶来!”

    看着面前新塘煤厂钱老板在他面前虚情假意,陈明晓只觉得他面目更加可憎。

    “钱老板日理万机,谁对谁错的事情咱们今天就不争论了。我陈明晓今天是带着诚意来与你沟通的,我希望钱老板也能表现出诚意来,免得大家真伤了和气,到时候大家都难收场。”

    钱军微微舔了舔嘴唇试探道。

    “陈厂长今天来我新塘煤厂提到何雨生这个人,却不知道他和我们新塘煤厂有什么关系?”

    陈明晓见他装傻充愣,在喝下了半杯茶后悠然开口道。

    “钱老板。何雨生写给他媳妇的那封信是伪造的吧?要说这封信仿写的可太糟糕了,我随便一查就泄了底,这可真是一个馊主意啊!”

    信!

    钱军瞬间明悟为什么昨天陈明远会忽然之间闯到煤厂来闹事,紧跟着在深更半夜陈明晓也追了过来,感情何雨生的事情当真是有漏了马脚的地方!

    陈明晓的鼻子......

    实在是太TM灵了!

    难怪他这一次来敢如此叫嚣,果然是捏住了新塘煤厂的命门。

    只要他敢继续断供,陈明晓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要将这件事给捅到公安局去!

    若真是这样,那何雨生在煤窑里的事情,恐怕真就兜不住了!

    钱军在转念之间又安定了不少。

    既然陈明晓这一次上门来谈,至少证明他还没有把那封信的事情捅出去。

    今天来,只是为了让新塘煤厂给他继续供煤罢了。

    若是这样,这事儿还有缓儿啊!

    钱军挥了挥手让手下退出了屋子,再开口的时候也没有了之前的装腔作势。

    “陈老板快人快语,那我说话也就不兜弯子了。之前陈明远就是你派来的吧?”

    陈明晓不敢在钱军面前坦露两人的关系,怕他以此作为要挟,轻轻耸了耸肩道。

    “钱老板面子大,让整个黎县的人都不敢给氮肥厂拉货,我总得从别处挖个司机来吧?毕竟我厂子里生产出来的氮肥成品也是需要人来运的。他和何雨生的还算关系不错,难免心急来问问。我原想着钱老板是聪明人,却没曾想你把我手下的小喽啰给扣下了。呵呵,咱们可真是没有默契啊。”

    钱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既然陈老板已经提出来条件来了,新塘煤厂当然可以一如既往地像以前那样为氮肥厂供煤。但我需要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以及你怎样才能让陈明远把嘴巴闭牢?”

    陈明晓通过钱军问话内容,已经可以确定父亲至少还活着。

    死死地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情绪,脸上努力地表现出风轻云淡的神色。

    “这件事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为了以防不测,我还是留了后手。陈明远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卡车司机,现在又是在我手下做事,这一次来正是我授意他过来的。只需要见面后敲打警告他一番,给他点好处自然会乖乖闭嘴。你若不放心,带我去见他说两句话,他自然就消停了。”

    就在两人对话之时,副厂长走到钱军边附耳将外面打探到的情况说明。

    钱军听着外面确实没有人跟来,微微点了点头,着实地松了一口气。

    同时。

    这也让钱军更加确信陈明晓是藏有底牌的。

    若不然,他怎么真就敢一个人来?

    相较于搞垮陈明晓的氮肥厂,钱军现在更想尽快先摆平矿上现在面临的麻烦,做出妥协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一番犹豫思量后,钱军咬了咬牙。

    “好,我现在带你去见陈明远。希望他能够听从你的规劝,否则.......我不介意让他永远闭嘴!”

    说罢。

    钱军站起身,叫了几个混子带着陈明晓上了一辆大车,随后朝着新塘煤窑方向开去......

    陈明晓的忽然离去,登时让正在分析案情、等待笔迹鉴定结果的城南派出所所长沈涛焦躁起来!

    “找到陈明晓了吗?”

    被询问的民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道。

    “我在咱们派出所附近找了一圈没见到他,刚才又打了氮肥厂的电话,厂里也说他没回去。现在咱们去新塘煤厂走访的同志还没回来.......你说他不会真的去了新塘煤厂吧?”

    沈涛想到这种可能性极大,登时急得连连搓手。

    “快!再去打电话问问局里关于笔迹鉴定结果是否已经出来了!”

    之前陈明晓提出前往新塘煤厂当做诱饵的危险提议被他否决,其目的全然是为了保护陈明晓的安全。

    但他还是对于陈明晓的胆量有所低估!

    前段时间氮肥厂面临着泄露有爆炸的危险,陈明晓都敢挺身而出。

    更何况是他的哥哥有可能被新塘煤厂给扣了,以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乖乖地缩在派出所一动不动等结果?

    现在陈明晓忽然间也下落不明,若当真是出了意外,那麻烦可就大了!

    保护好每一个百姓的安全是派出所的责任,像陈明晓除了老百姓的身份以外,更是拥有一百多口子职工氮肥厂的厂长,与县里共同修缮玉明江道路的企业家!

    如果他真是有什么闪失,造成的恶劣影响和对黎县的经济打击,那都是极为巨大的!

    就在沈涛急切之际,一名前往新塘煤厂的民警急匆匆地赶回!

    “沈所!出意外情况了!我们在赶往新塘煤厂的路上,正撞见陈明晓在一辆从煤厂出来的开车上。车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四个人随行,看情况是奔着新塘煤窑方向去的。陈明晓用手势对我们进行暗示,我们就没敢拦下车。我让小唐悄悄跟过去了,赶紧回来跟您汇报下情况。”

    沈涛大惊失色,连连跺脚,额头的冷汗瞬间涌现。

    “坏了,坏了,陈明晓当真亲身涉险了!这样!立即组织警力分别前往新塘煤厂与煤窑方向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

第54章 发现父亲

    从车行驶在道路之上,两名民警在路边忽然出现,让钱军心中开始愈发惴惴不安起来。

    新塘煤厂位于黎县南郊紧邻县城公路位置,除了煤厂以外,当地根本就没有几家居民在那里落户。

    骑着自行车在县城公路上的两个民警又恰好是朝着煤厂方向去的,那他们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会不会是新塘煤厂?

    莫非.......

    陈明晓其实已经报警了!

    钱军望着陈明晓脸色阴晴不定,目露凶光。

    “陈老板,你确定在来我煤厂之前没有报警?我希望听你说实话。”

    陈明晓在见到两个民警的时候心中暗道就一声不好。

    为了不让他们坏了自己的计划,在车上趁着几人不备,不易察觉地用手下压着摆动,示意两位民警千万不要拦车询问。

    即便如此。

    两名民警的出现,依旧会让做贼心虚的钱军万分警觉!

    而事实上,钱军果然向他发问了!

    陈明晓心中紧张,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只是轻轻一笑。

    “钱老板。若我当真报警了,现在你就不会安然地在车上坐着了。哪怕就在刚才,我只要喊上一嗓子,接下来两名民警就会逼停汽车。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只是希望大家未来可以和睦相处,让氮肥厂有煤可用,仅此而已。”

    钱军恍然地点了点头。

    陈明晓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如果陈明晓真要是报警,他又何必以身犯险地来到煤厂和他们摊牌呢?

    看来两名民警的出现倒是巧合了。

    纵然对他的话信了七八分,但钱军素来谨慎,在一名混子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那混子便从卡车上纵身跳了下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奔着城南的方向拔腿远去,看得陈明晓心中发紧。

    很显然那个混子是钱军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如果城南派出所的动作被混子探听出来些什么,那接下来他可就要陷入危险之中了!

    眼下想要阻止,只能说明他做贼心虚。

    唯有期盼城南派出所接下来的行动可以更隐秘一些,另外他可以尽快见到父亲并将他救出来。

    只要把父亲从扣押点救出来,即便是钱军反应过来,他都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在卡车抵达新塘煤窑后,场中的情况被一览无余。

    煤窑顶从底部向上砌砖,挖掘成一个窑洞形的通道通向地下煤层,一辆辆运煤车顺着铁轨被拉出,在空场之中被倾倒后再次下放回去,显然这一处煤窑中的煤都是通过锄头、铁锹等工具使用最原始方式进行发掘的。

    在整个矿场四周都有人持着铁棍防守戒备着,几人刚刚进入之后,便有手持棍棒的打手推动大门砰然关闭。

    陈明晓望着场中一个个从上到下黑得只剩下一对眼珠,正在运煤出来的矿工们,皱眉问道。

    “钱老板,我的人在哪里?”

    钱军朝着煤窑入口处努了努嘴。

    “被我关在下面挖煤呢,一天三顿饭,每一顿都不少。走吧,我带你过去看看他。”

    钱军取了两个安全帽和两件军大衣,分给陈明晓一套后拿着手电筒走在前头,作为钱军左膀右臂的疤脸和彪子也是装扮了一番后跟了上来,四人顺着煤窑入口朝着深处进入。

    在逐渐深入之中,身后的光亮越便越小,幽深的巷道就像通往地狱的无底深渊,伸出手来不见五根手指。

    踩在巷道之上,道路坑坑洼洼,石子、煤渣混合着泥浆,在巷道之中踩动带起阵阵回响。

    随着愈加深入,从井口传来的风愈加刺骨,潮湿、粉尘、煤尘、黑暗、噪音以及各种难闻有毒的气体随之而来!

    又走过一段路后,叮叮当当的声音越发清晰地充斥于耳,还有几名矿工在矿灯下正靠在墙边嚼着干粮,就着粉尘一起吃下肚,若非是他们张嘴露出黄白的牙齿,陈明晓甚至都没能发现他们!

    陈明晓尚在感慨着矿工的不易时,身后跟着的疤脸却是上去几脚接连踹在了他们身上。

    “几点了还特麽在这吃!活干完了吗!都给老子滚起来去干活儿!”

    被踢的其中一个矿工不甘地回道。

    “之前工头儿说每人再挖两车煤后吃饭,所以我们几个这才吃的饭啊。”

    疤脸见那矿工敢顶嘴,更是怒不可遏,作势欲打被钱军一把拉住。

    “矿下有工头儿管着,你特么给我消停点!”

    若是在平日里,手下的打手怎么虐待矿工钱军才不会管。

    此时陈明晓就在矿井下面,关于矿下的情况让他知道的越少越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疤脸用鼻子哼哼两声微微表达不满后,终究是把拳头松开跟着钱军继续向下走。

    再往下走,里面的铁轨已经消失,只有零星的刨动声音作响,并伴随着对话声。

    “什么时候再给我挖出三车煤来,什么时候才能有饭吃,否则你今天也别想再吃饭了!”

    “你们这些畜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的,老天都在上面看着呢!”

    “再叽叽歪歪的老子现在就弄死你信不信......”

    陈明晓将两人对话听得真切,热血瞬间就冲到天灵盖。

    其中被威胁的不是父亲又是谁?

    想到父亲被囚禁在这里一天多不见天日,吃顿饭都被威胁,在极度愤怒之中,陈明晓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口中牙齿咯咯作响!

    幸好在地下矿井中钱军无法看清陈明晓的面容,只当他是因为矿下寒冷起的生理反应。

    在清了清嗓子后,钱军开口喊道。

    “铁柱,把人给我带过来!”

    这一嗓子让黑暗的前方为之一静,很快被称作铁柱的工头在骂骂咧咧和拳打脚踢中,浑身脏污如同泥人的陈明远踉跄着步子拖着铁镣缓缓过来。

    陈明晓望着这一幕眼睛都烧红了,偏偏还得装出另一副面孔,微哑着嗓子训斥道。

    “这点事儿都办不明白,活该你吃苦头!”

    陈明远听着熟悉的声音借着矿灯望去,一刹那惊在了原地,脑袋一时间回不过来弯儿来!

    “老弟......你......”

    陈明晓生怕他言多有失,连忙打断道。

    “你什么你?赶紧过来跟钱老板认个错,以后把嘴巴闭严实了,再敢瞎嘚嘚没用的就给你再关到煤窑下面来!听见没有!”

第55章 生死与共

    纵然陈明远为人耿直不通算计。

    他在矿井下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头,原以为再也出不去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终于明白了堂弟是冒险来救他的!

    当下心领神会地依照陈明晓的话苦涩违心地开口道。

    “钱老板大人有大量,之前是我太过于冒失了,以后肯定不敢乱说话了。”

    陈明晓对着钱军拱手叹气道。

    “看在他跟我沾点亲戚的份上,这事儿就算掀篇儿吧。以后还要烦请钱老板在运煤的事儿上多费费心,人我就先带走了。”

    钱军总感觉哪里隐隐地有些不对劲,却是摸不到头脑心里泛着嘀咕。

    可眼下又有把柄在陈明晓手上,不得不将人放出去,微微颔首警告道。

    “我之前挺过一段话,口是祸之门,舌是斩身刀。闭口深藏舌,安身处处牢。这一次看在你是陈老板远房亲戚的份上放过你。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陈明远当即连连点头,同时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那句话说错了给陈明晓招灾引祸。

    矿下工头将陈明远的脚镣打开后,陈明晓就像无视他一般和钱军并肩走在前面,朝着出口方向行去,并一路上聊着闲天。

    “我听副厂长说有不少人敢赖新塘煤矿的货款钱,钱老板可是为此没少费心啊!要我说就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把那些欠款的人全都起诉得了,免得他们拖拖拉拉地不肯换钱。”

    钱军嘿然道。

    “陈老板把氮肥厂所有欠账客户一起送上法院的壮举我略有耳闻,当真也是打心眼里佩服陈老板敢于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不过新塘煤厂上下的工人都是需要吃饭的嘛,真要是把客户都得罪光了,以后可就没饭吃了。我钱某人实在是不敢冒险啊!”

    陈明晓假意恭维道。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钱老板可是比我会做人太多了,我以后还是得多多登门讨教学习才好哇!”

    “......”

    在时而有矿灯照耀,时而又陷入黑暗的巷道中前行,煤窑入口处显现着令人眩目的白光,让陈明晓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同时胸中汹涌澎湃!

    只要离开巷道,他就能带着父亲逃出生天!

    接下来回到氮肥厂后,新塘煤厂就休想伤及他们两人一根寒毛!

    等着派出所调查清楚了新塘煤厂隐藏的黑幕,以及囚禁父亲的事实,无论是身边的钱老板还是他的打手们,都难逃牢狱之灾!

    只需要再走几十米的距离,新塘煤厂就会为他们所做的一切肮脏事付出代价!

    就在钱军、疤脸和彪子前脚刚刚出了煤窑,陈明晓扶着陈明远即将紧随其后沐浴于阳光之际,铁门轰然被打手们打开,那名前去打探消息的混子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促声呼喊道。

    “钱哥!中计了!陈明远已经报警了!何雨生的媳妇就在派出所,有警察已经朝着咱们煤厂和煤窑的方向来了!”

    这一句话落在钱军的耳中,无疑相当于晴天霹雳,如同一桶冰水于他头顶倒灌,让他寒彻骨髓!

    陈明晓亦是瞳孔瞬间放大,如遭雷击!

    在意外突发之时,陈明晓率先反应过来,一转身抄起了身边最近的一把铁镐,同时对着陈明远低喝一声喊道。

    “快退回去!快!”

    钱军望着横到煤窑入口手持铁镐的陈明晓,一双眸子从极度震惊瞬间大量血丝密布,闪动着仇恨与暴怒的光芒!

    “你他妈的.......居然敢耍我!给我砍死这两个犊子!”

    在铁门轰然关闭并插好铁栓后,场中的打手们或是手持铁棍、或是从屋子中取了短刀面露狰狞地冲了上来!

    在陈明晓正持着铁镐,打算挡住向入口冲来的打手时,身后陈明远的喝喊声同时传来。

    “老弟你让开!啊啊啊......”

    原本已经浑身是伤筋疲力竭的陈明远,在两人生死之间激发出了全部的潜力。

    一辆停在巷道中满载的运煤车,竟然在他全力之下顺着铁轨猛然推出!

    在陈明晓错身贴墙躲避之际,运煤车瞬间堵住了大半路口,同时陈明远将运煤车上的煤块抄在手中,毫不迟疑恶狠狠地投掷向了冲在最前面手持短刀的疤脸!

    “嘭!”

    在急速飞旋的煤块与血肉碰撞过后,疤脸尚且完好的另一侧面庞瞬间变形,随后短刀脱手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啊......”

    陈明晓当真是没想到父亲居然如此生猛,一时间精神大振,将铁镐交到左手后,右手抄起石块便朝着冲来的打手呼啸着投掷抛出,登时打得贸然冲上来的打手痛呼惨叫不止。

    尽管短短一瞬占得先机,但钱军一方毕竟人多势众,且煤厂中煤块要多少有多少,当下用同样的手段予以还击,并且在掩护下抄着家伙向煤窑入口靠近。

    这样一来,两人彻底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密集的煤块不断飞来,打在运煤车上砰砰作响,或是从他们头顶上飞过,逼迫得两人只能依靠运煤车当做屏障在其后进行躲避。

    陈明晓剧烈地喘息着开口道。

    “不行......咱们要留在这里非得被他们杀了不可,现在退到矿井里面去,看看能不能争取下下面的工人一起对抗!如果不能,也至少能拖延下时间!”

    陈明远应声道。

    “煤窑下面的矿工,除了那个被叫做柱子的工头儿之外,其他人都是被囚禁在这里挖矿的!矿工们早就想逃出去了!”

    陈明晓脑中电光急转迅速有了主意。

    “这样!咱们只要把那工头儿给抓了,然后和他们进行谈判拖延时间,一定要拖到派出所的民警赶来!”

    正在说话之间,一名打手已经抄着铁棍摸到近前,试图穿越运煤车与入口缝隙进行攻击,陈明晓抡着铁镐反手就是一记,铁镐锋利的宽刃瞬间砍在了打手的脚面,一时间惨嚎声响起,脚骨被锋刃所刨碎!

    “撤!”

    陈明晓爆喝一声,随即一手拉着铁镐,一手拉着陈明远趁机夺路而逃!

    陈明远因体力不支加双脚被铁镣所伤,不过奔跑出三十余米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老弟!你把铁镐给我,我帮你挡住他们,你快逃!”

    陈明晓没有丝毫犹豫地铁镐扔在一边,随后一矮身抓住了陈明远的双手,周身较力将他背负于后背。

    “胡说什么!我的命是您给我的,我把你抛下我还是人吗!”

    陈明远也是急懵了,全然没办法静下心来听陈明晓颇为怪异的话语,满脸急切地喊道。

    “老弟,这矿井下又黑又滑,背着我咱们谁都跑不了!听哥的话,能活一个是一个,犯不着都折在这儿!”

    陈明晓用尽浑身力量沿着黑暗的巷道奔跑,咬着牙道。

    “什么都别再说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第56章 警察赶到

    两个人跑在前面,冲进来的打手却不敢太过于冒失,生怕在黑暗之中被两人用铁镐伤到,一边用着手电探路,一边顺着巷道逼进。

    在煤窑外的钱军额头青筋暴拢,望着受伤的几个兄弟牙齿更是咬得咯嘣嘣作响地督促道。

    “尽快把陈明晓和陈明远作了后连同着矿工一起赶紧运走!速度都快点!一会儿警察来了就完了!”

    “赶紧去看看派出所来的警察到哪里了,要是离咱们这里近了想办法拖住他们!快去!”

    “......”

    钱军在场地中连连呼和着手下打手们行动,却没想到煤窑里已然大乱!

    被囚禁的矿工们在陈明晓与陈明远的煽动下,得知派出所已经全体出动马上就要被营救出去,又得知新塘的打手们要将他们全部杀死在矿井中的消息后,所有被囚禁的矿工瞬间拧成了一股绳!

    在陈明晓的领导下,矿工们手持铁锹与铁镐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工头。

    被囚禁许久的矿工们,在此刻见到了生的希望,每个人都为近在咫尺的生机而战,并成两排与打手们对峙起来!

    “退后!退后!否则我们就弄死他!”

    “都给我退后!”

    “......”

    被钱军称作柱子的工头被激愤的矿工们挟持着,已然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却犹自哆哆嗦嗦地威胁着。

    “你们都别乱来啊,你们知道反抗的下场吗?难道你们忘了何雨生是怎么死的了吗......”

    陈明晓眼见着工头尝试动摇军心,上去便是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登时打得他口鼻窜血。

    “何雨生怎么死的一会儿你自然有机会向警察说清楚。不过你再喋喋不休,若是让矿工们发了疯,你恐怕活不到那一刻。要知道,老实人被逼急了,往往更加可怕!”

    正如陈明晓所说的一样。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矿工们现在为了能够活命,一个个全都如同在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血红着眼睛浑身颤抖发出低声咆哮,显然已经到了即将失控的界限。

    而这种状况,对于穷凶极恶的打手们也是最具威慑力的!

    在打手们节节后退之中,矿工们一步步向前逼进,远处洞口代表通往新生的亮光映入他们的眼帘,让这些经历了无尽黑暗的矿工们眼睛刺痛,热泪盈眶!

    正在煤窑外如同热锅上蚂蚁苦苦等待的钱军,眼见着打手们倒退着出来,顿感大事不妙厉声爆喝!

    “站住!全都踏马给我站住!”

    同时钱军紧走两步冲到前去,正望见了被矿工们用锋利铁锹所挟持的工头,登时心中明悟。

    深吸了一口气后,钱军用手指点着一个个因阳光刺痛而双眼流泪的矿工们,厉声呵斥道。

    “你们想干什么!想拿人质做要挟吗?吓唬谁呢!杀人偿命,我倒是看看你们谁有胆子敢杀人!杀了人,就是出了矿井也得判你们死刑!”

    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被囚禁的矿工们最想做的就是逃出生天与家人团聚,挟持人质不过是无奈之举。

    现在被钱军这么一点,挟持工头的矿工举着铁锹的手顿时偏离了工头脖颈几分,让混子们心中皆是放松不少一阵冷笑声响起。

    钱军乘胜追击大声道。

    “我知道你们都想这里,带着工资回去和家人团聚。我现在郑重承诺,只要你们把手中的铁锹与铁镐放下,我立刻给你们发工资让你们离开!”

    陈明晓岂能不知钱军所打的如意算盘?

    “发钱让大家走?你若这么好心,又何必将矿工们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矿井下这么久!想诱骗我们放下工具任由你们宰割吗?休想!等到警察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钱军被陈明晓破坏了诡计,登时恨得想将他挫骨扬灰!

    就在僵持之际,站在墙头上观察外面情况的混子急切喊道。

    “钱哥!咱们的人没拦住他们,警察朝着咱们这里来了!”

    钱军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头脑似要炸裂!

    如果在这个当口警察冲进来,有这么多的矿工作证,何雨生的事情必然会被曝光,他们所有人都得玩完!

    一时间,钱军恶从心头起,计从胆边生!

    “堵住大门!用煤块把矿工们给我打进去!去找炸药来!给我把矿洞炸塌!!”

    一不做,二不休!

    只要抢在警察到来之前把煤窑炸塌,把所有矿工都埋在下面,那么就可以谎称这是一场矿难,至少能拖延上很长时间,绝对比坐以待毙要强!

    这一嗓子,毫无疑问成为了引爆混乱的号角!

    矿工们已经紧绷到极点的弦

    ——终于断了!

    “......”

    新塘煤窑处突然爆发出的巨大喧嚣声,在静寂的南郊尤为扎耳,由远及近地传入了城南派出所众多民警的耳中!

    所长沈涛登时面色大变呼喊道。

    “快!所有人加快速度前进!!”

    数百米的距离不过是分分钟便已经冲到近前,民警们对着铁门锤动敲打,里面的打斗之声犹在耳侧!

    “哐哐哐......警察办案!开门!开门!”

    “......”

    陈明晓在左右冲杀之间挨了两记铁棍,终于放倒了守在门前的打手,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声响过后,铁门的横栓被他彻底拉开,大门随之开启,一队民警瞬间冲入场地之中!

    “都给我住手!把武器放下!”

    这一声枪响后,无论是在场的矿工还是打手,纷纷停止了殴斗

    而见事不好的钱军则是紧贴着墙边想要开溜,尝试翻墙逃跑。

    奈何围墙早已经被他们反复加高加固,上面有镶嵌了大量的碎玻璃和铁丝网防止工人逃跑,当他好不容易抓到墙头的时候,却直接被锋利的玻璃撕开了血淋淋的创口,随后惨叫着跌落下来,被冲上来的民警制服。

    陈明晓揉捏着方才吃了两棍子的臂膀疼得龇牙咧嘴,但脸上的笑意却是如同午后的阳光明媚!

    “沈所,刚才他们的钱老板扬言要将工人打到矿下引爆炸药,矿工们为了活命才进行的自卫反击。在场的矿工大多是被新塘所囚禁的工人,每一个人都能证明新塘煤矿厂曾经做出了何种暴行。”

    所长沈涛望着咧嘴微笑的陈明晓,心情复杂百感交集。

第57章 钱军落网

    公安办案必须得掌握证据才能作为切入点,比如之前的笔迹鉴定就需要花费上一些时间。

    这一次之所以能够破获惊天大案,从头到尾都是陈明晓冒着生命危险冲锋陷阵在前。

    如果没有陈明晓以身犯险,这案子想要查清楚,恐怕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感慨之际,沈涛对着众多民警安排道。

    “立刻将这里发生的情况上报局里,同时把伤者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其他人一律带到所里问话!”

    随后关切地朝着陈明晓问道。

    “陈厂长,我看你受伤了,也尽快去医院查一下伤势吧。”

    陈明晓摇了摇头。

    “不碍事的,我还是想尽快到派出所里把遇到的事情讲清楚,矿工们能早点回家,他们这些祸国殃民的人也能早一点落网受到法律制裁。”

    看着与城南所长沈涛亲切交谈的陈明晓,钱军的心情懊悔到了极点。

    第一次指挥着卜三卜四等混子与陈明晓交锋,导致了他丢失整个黎县的“业务”,更让卜三卜四两兄弟锒铛入狱。

    原想着通过煤厂完成对陈明晓的打压,让他氮肥厂彻底停工停产,既报了仇,又能在老板面前立得功劳。

    却没料到这个煞星,居然挖出了新塘煤窑内的黑幕,让他和手下一帮子弟兄彻底折损,就连煤矿厂恐怕都再难以保住了。

    老板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断然不会再对他有所庇护。

    若是他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还好,真要是把老板抖搂出来......恐怕他即便是这一次能从牢狱之灾中脱身,恐怕未来也要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

    如果一切能够重头再来......

    我钱军一定离这个煞星远远的啊!

    不过。

    这一次你陈明晓带警察端了老板新塘煤矿这颗摇钱树,你当真以为能在未来活得泰然吗?

    ......

    随着警方的盘问调查,新塘煤矿的黑幕被完全揭露曝光。

    非法囚禁矿工在矿下工作.....

    在案发后,前老板去向不知所踪,以钱军为首....全部落网!

    随后法院对经查证属于违法所得及其他涉案财产,除依法返还被害人的以外,煤厂、煤窑与成品煤予以没收处理,一时间黎县百姓交口称赞!

    作为牵扯出整个案件,并深入虎口营救矿工协助警方破案的陈明晓,其事迹更是在报纸上进行刊登,在黎县之中传得沸沸扬扬!

    而此时的陈明晓,却是拿起报纸扫了一眼后便放置在一旁,将餐盘中的牛肉为陈明远夹了几筷子放在碗中。

    在煤窑中有了同生共死的经历过后,陈明远对于投奔他的“堂兄弟”陈明晓感情愈加深厚,几杯酒下肚之后更是眼圈发红。

    “明晓啊,如果这一次不是你来救我,恐怕我也要像何雨生一样死在煤窑里了,这杯酒哥哥得敬你。”

    陈明晓忙用手按下了陈明远的酒杯,满脸愧疚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你又怎么会身陷险地?我现在一想起来你在矿井下面遭的罪,心里就愧疚得想要滴血。咱们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要再说了。”

    在一番劝说下,陈明远握着的酒杯终于是放了下去。

    “现在新塘煤厂和煤窑一封,接下来氮肥厂的燃煤供应该怎么办?”

    陈明晓轻松一笑。

    “眼下我们氮肥厂的煤还能撑一段时间,我已经跟县里了解过情况。新塘煤矿已经被查没,为了确保县里的供应需求,很快就会再次开放,这件事情关乎民生,不会拖得太久的。对于氮肥厂真正的考验,还是在修葺通往玉明江道路经费问题。”

    随着时间推进,有资金物料的支撑下,通往玉明江的道路修缮工作可谓是顺风顺水,工程已经完成了接近一半。

    尽管陈明晓制定了几种开源节流的有效计划,又通过法院追回了一部分企业欠款。

    但钱参军从中搅局,搞得他在燃煤供应一块儿花费了大量时间,并且因为卡车司机受到胁迫,耽误了不少客户的订单需求,导致厂子回款困难。

    现在还有一半的路没有修完,至少还有12000元左右的缺口没有着落,需要他尽快想办法把这一部分资金筹齐。

    这可是12000元啊!

    放到老百姓身上,那当真称得上是在黎县中的富足家庭。

    他又如何能够在仅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内,将这笔款项一分不少地完全凑齐呢?

    陈明远见陈明晓忽然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他是为钱的事情而忧心,劝慰开口道。

    “明晓啊,钱的事情你也不要太过着急。我这段时间还多少攒了点钱,大概能有接近400来块钱。另外我再张罗着给你借点......”

    陈明晓自知失态,嘿然摆手笑道。

    “钱的事情不用大哥费心,我既然敢和县里联合修路,资金自然能想办法筹集到。我刚才在想着也不知道咱们的房子什么时候能开始进入拍卖流程,总睡在厂里可不是长法啊!”

    陈明远听得云山雾罩的。

    “啥拍卖?啥意思?”

    拍卖在这个年头还没有普及开来,很多平头百姓对于拍卖都没有什么概念。

    陈明远身为一个货车司机,对于这方面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陈明晓到底在说些什么。

    陈明晓当下笑嘻嘻地将张会计提的意见跟他说了一遍,直听得陈明远喜笑颜开。

    “我的乖乖,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等到这房子你买下来之后,拾掇屋子的事情就归我了,一准给你弄得板板正正的,比婚房都漂亮!”

    讲到这里时陈明远嘿嘿笑着用手肘撞了撞陈明晓。

    “老弟,在黎县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如果有中意的,用不用我给你说合说合?”

    陈明晓刚想拒绝,却猛地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因为他来到黎县并成为了氮肥厂厂长之后,父亲原本在君山煤厂的工作直接给辞掉来了氮肥厂,从而改变了他未来的生活轨迹。

    在生活轨迹被改变的情况下,他还能遇到自己的母亲吗!?

    如果他没有和母亲相遇,未来就不会成家。

    未来不成家,那怎么可能会有他?

    现在的他是从未来穿越到80年代的,接下来父亲和母亲未能在时间线上相遇相知,他是否会在某一日就凭空消失了?

    一念及此。

    陈明晓周身的冷汗瞬间打湿了衣背,整个人都惶惑难安起来!

第58章 寻找母亲

    未知的。

    才是最可怕的。

    陈明晓打定了主意,接下来除了修路以外,必须将寻找母亲的事情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在摇头过后,陈明晓嘿然笑道。

    “哥哥为大,弟弟为小。你还未成家,我哪里敢娶妻啊?老陈,说起来你倒是应该比我更加着急啊!有没有中意的人选适合当我嫂子的?”

    面对着陈明晓反将他一军,陈明远哈哈大笑吹牛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也就是之前被你大伯病情影响了,当时我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后生,保媒拉线的差点没把我家门槛子给踩平了。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哪个都行。只是你大伯病着,我哪有功夫惦记结婚的事儿啊!”

    陈明远满面红光地喝了口酒,探头对着陈明晓挤眉弄眼道。

    “你还真别说,我在鹿楼县相中了个姑娘,打看到她第一眼,我就决定非她不娶了!等我再攒俩钱弄间像样的房子,非得找上她家门去提亲不可!”

    陈明晓的眼珠子瞬间就瞪大了!

    难道父亲其实在鹿楼县已经见到了母亲?

    要是这样的话,如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再把父亲弄回鹿楼县去。

    或者把母亲想办法弄到黎县来!

    当下急火火询问道。

    “她叫啥名?”

    陈明远抓挠着头发,有些犹豫道。

    “具体啥名我还真不太清楚,听跑车的司机说她是外乡来鹿楼县的。好像叫......叫啥金花?”

    陈明晓一张期盼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啥金花?

    还炸金花呢!

    母亲的名字叫向金兰,虽然占上一个字,但这年代可能是受“金枝玉叶”这四个字的影响,带金字的姑娘多了去了,光氮肥厂就有好几个女职工名字中间都带金字。

    只要不是母亲,就是七仙女下凡尘都要一律PASS掉。

    必须得把老陈心中刚刚萌生出来的爱情小火花给掐灭咯!

    “听这名字就俗气得很,我说老陈你能不能有点品味?趁早换个人吧!”

    陈明远有些不乐意了。

    “那不成,我在心里发过誓的,等我有了房子肯定去娶她。她要是嫁了别人,我索性就打光棍得了。”

    陈明晓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拍打着桌面。

    “老陈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天下好姑娘千千万,你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我跟你讲,你只是看到了她好的一面,没准回到家里她把鞋一脱就抱着脚丫子闻呢?人心隔肚皮,你又对她了解多少呢?没准有更好的姑娘在后面等你呢!”

    陈明远却是执拗得很。

    “你又没见过她,怎么就知道她不好呢?你比我少几岁,自然不如我看人看得通透。等我有一天把她给娶回家,你一定会对你嫂子印象有所改观的。”

    陈明晓暗中咬牙,也不想和父亲弄僵了。

    也不和他碰杯,杯中酒直接一饮而尽,暗暗发誓。

    炸金花......

    为了将来“自己”能够顺利降生,必须得把这狐媚子给消灭掉,千万不能让他乱了老陈的心智。

    没错!

    不惜一切代价!

    .......

    尽管陈明晓已经将氮肥厂的运转提升到了极致,职工也加班加点地全力生产共度时艰,一万两千块的巨大缺口依旧是没办法补足。

    在手中仅剩下最后4000多块钱时,陈明晓决定先将废品收购站所囤积来的废品清理一波,至于剩下的钱再想办法。

    来到城东废品收购站时,正见武斌和刘家义两人分工协作,一人熟练地将废品打包,另一人将沉重的废品轻松地提到三轮车上。

    推着自行车快步走上前去,陈明晓口中略带责备地开口道。

    “刘家义,你不在医院里好好养伤,着急来废品收购站做什么?”

    刘家义抬头正望见陈明晓,露出一口白牙满脸灿烂。

    “哥啊,我的伤早就养好了,躺在病床上都快捂出蘑菇来了。另外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压根闲不住的,在床上躺着比干活儿都遭罪......”

    一连住了接近20天医院,刘家义除了周身疼痛以外,想得更多的都是欠下陈明晓多少钱。

    每天的医药费、营养费、住院费,家里的吃喝用度也都是陈明晓给送过去。

    他现在兜里身无分文,嘴上不提,心里却是和明镜一般。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他和陈明晓非亲非故,现在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惠,病情好转了还赖在病床上,当真良心上都过不去!

    能早一分来到废品收购站多干点活儿,他心里的负罪感就少上一分!

    陈明晓知道刘家义心中的想法,却是更担忧他的伤势。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之前在医院里检查说你肋骨骨裂情况比较严重,需要多静养。这要是落下病根以后再想治都难了!听话,把东西放下,赶紧回医院去!”

    武斌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对陈明晓的心性感触更深。

    之前在氮肥厂里他如何厚待员工,还可以说是为了利益笼络人心。

    在他和刘家义接触聊天之后,才知道陈明晓是一个怎样古道热肠之人,由衷钦佩。

    “厂长,有我在,重活用不着刘兄弟的。平日里我有时候还吃不准价,往往有好东西都给漏掉了。有了刘兄弟在这里,当真是捡了不少宝贝啊!”

    宝贝?

    陈明晓有些哭笑不得。

    像之前他一次收到两张歪头新省的邮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收废品淘宝的天花板了。

    无论是武斌还是刘家义,对于古玩都没有鉴别能力,他们能收到“宝贝”的几率可想而知。

    心里是这般想的,嘴上比没有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们俩人到底收了什么样的宝贝。走,带我看看去!”

    进了收购站里后,刘家义喜气洋洋地将破塑料布扯了下来,随后里面堆积的物件一一展示在陈明晓面前。

    电扇,收音机,坏电视,手电筒......居然还有台最新款的小天鹅全自动洗衣机,看得陈明晓一阵瞠目结舌。

    “这......你怎么收了这么多二手家电啊?”

    刘家义自得道。

    “以前我就是没有帮手,也没有车。现在有了武斌帮我,再加上老大你的氮肥厂有卡车用,只要拉一趟去省城卖给维修贩子,一准能赚到钱!尤其是这个洗衣机,新的老值钱了,多了不敢说,就冲着成色,怎么不得赚他个三十块!”

    陈明晓在惊愕之余皱眉道。

    “不对吧?我每天提供给废品收购站的钱都是有数的,这么多家电你哪里搞来钱收购的?”

    武斌对着陈明晓感慨道。

    “刘兄弟天生就是做买卖的材料,这一点我也真是服了。咱们废品收购站平日里虽然号称各种东西都收,但是有些木头破家具等并不在咱们回收之列。刘兄弟来了后就坚持收下来,并摆在回收站里说明可以以物换物,或者是出钱买下来赚差价......”

第59章 家电维修

    陈明晓瞬间就明白了。

    这样一来,废旧家具除了劈柴烧以外,通过废品回收站又有了流通的价值,感情刘家义是把废品收购站充分给利用起来了,充当起了后世兴起来的跳蚤街!

    富裕家庭想换新家具,就可以把旧家具低价卖到这里。

    有贫苦家庭没得用,就可以从这里再买走家具,或是利用其他价值高些的东西来换。

    反正废品收购站什么都收,只要有差价有利润赚就行!

    这思路当真是够超前的啊!

    与此同时。

    陈明晓望着零零散散近三十多件家用电器,一个想法浮上了心头!

    顿时犹如一扇全新的大门在陈明晓面前缓缓推开,让他甚至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

    一方面他可以通过店面回收废品,一方面更是可以通过维修二手家电赚钱啊!

    80年代初的家电无非就那么几种,录音机、电风扇、黑白电视、手电筒、洗衣机、拨盘式电话机......这些东西对理工科状元的他而言,修理起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整个黎县县城里面家具、电器还没有全面普及,配套的修理服务更是根本没有!

    如果他能够捷足先登地在商业街里面开起一家修理店,那岂不是相当于垄断了整个黎县的家电维修,稳稳地就能赚上一大桶金?

    想到这里,陈明晓不由得心头火热起来!

    废品收购业务完全可以进行扩充,实现双向共同发展,从而成为他通往致富不归路的双马车!

    如果速度够快,甚至可以用修家电赚来的钱填补上修路的空缺资金,与此同时将手艺传给武斌和刘家义,这样未来他们就可以通过废品回收站赚来更多的财富了!

    “不!这些坏家电根本没必要拉到省城里去卖给维修贩子,只要有工具和材料,我完全有能力将它们修好!”

    正站在场中眉飞色舞规划着,如何将废品通过卡车拉到省城的刘家义瞬间,停了手中的张扬,对着陈明晓好上下一通打量,眼睛里带着狐疑之色。

    “哥?你说啥?修家电那可是技术活儿啊,可不是随便捅咕捅咕就能让它们正常用的。尤其是这台小天鹅全自动洗衣机,我上午问的时候洗衣机通电后启动洗衣机没反应,八成是里面电路烧坏了,即便拉到省城都不见得有人会修,你确定你能行?”

    放眼现在黎县里面,家里有洗衣机的多半还是用着白菊洗衣机。

    这种洗衣机只能洗不能脱水,全自动洗衣机长啥模样好多黎县人见都没有见过,也就是刘家义曾经跑过一次省城,才能见过这种高大上的宝贝。

    刘家义尽管崇拜信任陈明晓,却当真不相信陈明晓有能力修好它。

    陈明晓笑呵呵地回道。

    “家电这东西无论里面是怎样构成的,在我看来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它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或许拿它没辙,只要它是家电,就得乖乖地任由我修好它!”

    说着,陈明晓指挥道。

    “来,把洗衣机通上电,再弄进去点水我听听动静。”

    将洗衣机插好后往里面舀了几瓢水,随后陈明晓将开关打开让洗衣机进行运转,用眼睛和耳朵进行观察听声,判断它可能出了什么毛病。

    洗衣机在嗡嗡声过后,倒是没有像刘家义所说的一动不动,而是转得极慢就像是蜗牛爬一样,当下心中有了计较,表情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妥了,基本上可以判定是什么毛病了,把工具给我找来,搭把手现在就拆了它!”

    刘家义看着干劲儿十足的陈明晓舔了舔嘴唇。

    “哥,你确定能行啊?”

    武斌见识过陈明晓在氮肥厂施展过的手段,对此深信不疑。

    “氮肥厂那么多种设备都是厂长带头修的,更何况一个坏洗衣机吗?整它!”

    看着武斌粗手粗脚的样子,刘家义生怕他把洗衣机给弄坏了。

    一路小跑拿了两个抹布递了过来。

    “拿抹布垫着点,千万别把漆皮弄花了,这洗衣机怎么说也有95新呢......”

    略一观察过后,陈明晓先是把洗衣机里的水放干净,随后利用手中工具对洗衣机很快完成拆解,洗衣机内部情况便逐一被展示出来。

    陈明晓也是有心让两人跟着好好学学,所以把洗衣机拆得那算是相当的彻底,完全化为了一摊零件。

    眼下就是小天鹅洗衣机厂的职工来了,都不见得能够原路给组装回去!

    同样。

    这番做法也让刘家义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

    洗衣机被拆得稀巴碎,他真怕一会儿装回去后,地上要是多出几个螺丝零件可就麻烦了!

    为了让两人能够对家电了解得更加清楚,以后可以一边回收废家电一边维修,当洗衣机被拆解开来之后,陈明晓用手中螺丝刀指点着各个配件,并对两人讲解道。

    “你看,其实能让全自动洗衣机里的主要配件也就是这么几种。这是主电机,这是控制主板,这是排水电机......”

    从电机主板一直讲到橡胶膜片,并且把它们各自的作用全都给刘家义详细地讲解了一番后,陈明晓才开始讲这一次故障的主要问题所在。

    “如果洗衣机只有嗡嗡声,八成就是启动电容器出现了问题。如果真是这样的问题,就得更换相同容量及电压的新电容。以后收到残破不像样子的家电,就要把上面的电容都留下来,方便留着以后维修备用。”

    刘家义虽然没有经受过良好的教育,学习能力却是极强。

    在陈明晓的讲解之中,很快对于洗衣机的工作原理领悟了不少。

    反观武斌则是皱眉挠头,显然一副鸭子听雷的模样,根本不是学技术的材料。

    “算了,我真是学不来这东西。学一会儿比我搬一上午化肥都累,看来我这辈子都是苦力的命啊!”

    陈明晓也没有多劝他。

    每个人的天资天分都不一样,即便是硬学也是事倍功半。

    刘家义现在也知道了陈明晓是想要把维修的活计教给他,这种宝贵的学习机会相当难得,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地看着陈明晓的每一步动作。

    “如皮带松了,会使波轮转速减慢,严重的甚至不转。咱们拧松电机的固定螺钉将电机向外移动,从而使皮带张紧。但皮带不宜调得太紧,太紧了会加大皮带与皮带轮之间的摩擦力,使电机负荷过大,影响其性能和使用寿命。你看,这样就正好......”

    在陈明晓将全自动洗衣机全部讲解了一遍后,指导着刘家义对洗衣机完成了组装工作。

    整个洗衣机装完后,居然一个螺丝钉和小配件都没留在原地!

    陈明晓在拍了拍手后愉悦道。

    “成了,可以试一试了。”

    刘家义连忙将洗衣机旁通电,随后拧动开关。

    在“嗡嗡”声响起后,很快洗衣机便正常运转起来,让他长大了嘴巴举头四顾,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天啊!居然转起来了!折合35块钱收来的,如果倒手一卖,至少能卖260块钱!225的差价......我的老天爷啊......咱们发财了啊!”

    按照正常职工每个月30块钱工资来算,225块钱就相当于工人7个半月的工资了!

    用“发财”两个字来形容陈明晓的收获,当真是丝毫没有任何夸张成分!

    陈明晓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

    “来吧,把家电按照价值高低排好,咱们一个一个来!”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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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介绍:
陈明晓带着120万的存折,穿越到平行世界的1980年,那个自己还未出生的年代。
这一次他想少点遗憾,多点精彩。
(本书背景为平行世界,部分设定与现实发展进程不符,望周知请理解。)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