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新财源
刘家义发誓。
在他过往经历中，即便是省城中对维修最为专精的师傅，都绝对不会如陈明晓修理家电熟络。
收上来的坏家电在他手中拆卸过后，他都能极快的时间内找到家电损坏的原因，并提出修理的方案。
甚至！
面对已经烧毁的电路板，陈明晓居然能通过拆解其他坏家电电路板来完成替代，让家电再次能够获得正常使用！
面对这陈明晓如同神乎其技般的表演。
嗯......
以他轻松自如的神态和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维修这种原本高难度的事情，在他面前确实如同表演没有任何区别......
一直到天色黯淡，屋子中大部分值钱家电皆被维修一遍，其余的或是损伤过于严重无法修复，或是品相较差直接被拆掉了其中元件。
通过刘家义一番汇总，并对二手家电进行估值，足足赚了1300元有余！
武斌用不算聪慧的头脑摆楞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头皮发麻地咧嘴怪叫道。
“我的妈呀！收破烂维修坏家电居然这么赚钱！难怪厂长会选择废品回收行当，这种赚钱的速度实在是太离谱啦！”
对此，陈明晓也只能感慨自己是歪打正着。
或许因为在前世他从未有过经商经验有关，在开设废品收购站之前，他还真没想过通过维修坏家电来赚钱的路子。
无论怎么说，现在开辟了新财源，必须狠狠地嘉奖二人一番才行。
“从今天开始，咱们废品收购站需要扩大一下经营范围。废品的生意照常来收，一律来者不拒。另外我会在商业街再租赁一间店铺，专门出售二手家电，兼顾维修服务。”
刘家义听着陈明晓要再搞一间商铺，有些发愁道。
“哥，眼下废品收购站的生意越来越好，两个人虽然有些富裕，但武斌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陈明晓笑道。
“既然是要把买卖做大做强，就靠你们两个人肯定是完成不了的。接下来我除了雇佣店员以外，还会再招收一些家电回收业务员。这些业务员招聘来之后，先在废品回收站实习两天了解行情价格，接下来就把他们撒出去到其他县城收购坏家电。”
以目前黎县形势来看，百姓工作大多数还是依赖于国企。
不过国有企业就那么几家，招收的职工数量也是有限的，仅能容纳20%的就业人口就算是不错了。
至于其他百分之80%，要么是做一些小营生，要么种地，要么外出务工，还有少量在家待业。
在下海与外出务工没有形成时代浪潮之前，陈明晓还真不担心他的店招不来人。
收破烂丢人是吧？
那如果收破烂一个月能赚上50块钱呢！
50块钱每月的工资在黎县当下已经属于工资的天花板级别，即便是氮肥厂车间主任孙建设的工资还没到50块呢！
50块钱每个月工资看起来很高，但以维修坏家电所斩获的暴利，只需要一个月收上那么几笔，其中差价便能够轻而易举地为他们发放工资！
在嘱咐武斌将店里积存的废品拉到氮肥厂后，陈明晓在第二天马上着手行动起来。
在新华饭店中，行长郑桥带着秘书小李慨然赴约，当下在酒桌之上推杯换盏起来。
陈明晓随着时间的推移，与郑桥的感情日益深厚，同时对他的身份终于有所了解，禁不住心生感慨。
他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多受郑桥照拂。
甚至深陷危局之时，郑桥都义无反顾地为他作保。
其中的情谊与亏欠实在太多了。
“郑老哥，这一顿酒菜我当真是筹备许久了。要么是厂子里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要么是恰好赶在你工作的时间又不得空，咱们当真是难得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啊。”
秘书小李笑道。
“陈厂长，这一次行长之所以能来，也是将不少工作往后推了推。这是生怕错过了这一桌儿的好酒好菜啊！”
郑桥品着口中的茅台爽朗道。
“哈哈，陈老弟盛情相邀已经数次。这一次，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往后推推，更何况推得只是一些不打紧的小业务。对了，关于刘参军和王长友房子拍卖的事情，我听说这几天就要落地了，这杯酒就当是提前预祝你乔迁之喜啦！”
两个人碰杯闲叙了一些家常过后，陈明晓开口问道。
“郑老哥，我最近废品收购站的生意做得还不错，打算在城南商业街开上一家店铺，不知道现在那里还有没有多余的铺子？”
郑桥正夹菜的筷子猛地一滞，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城南商业街在黎县最繁华路段重点打造，所花费的资金和整体经营都有了明确的预期，主要是以服装、餐饮、轻工业消费品等为主。
通过招商引入商户，丰富黎县的产品销售，在刺激消费下带动经济循环，属于黎县目前的脸面。
如果陈明晓在城南商业街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搞得市容市貌乌烟瘴气的，那将直接破坏掉整个商业街的氛围。
只是陈明晓如今开口来问，他也不好直接一口回绝，这话他该怎么说才能圆润一些呢......
在略一思索后，郑桥委婉开口道。
“如果你要是想再开一家废品收购站，商业街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首先那里人员流动密度比较大，多数都是采购商品为主，对你而言付出的投资和收益将会大大缩水，不如我给你推荐些更适合的地段吧。”
眼见着郑桥误会，陈明晓哑然失笑道。
“不不不，是我表述的不够清楚。废品收购站已经成型，我打算将产业进行下一步延伸，在城南商业街开上一家二手家电销售部。在获得利润的同时，也能够让很多用不起新家电的百姓有其他选择。考虑到商业街的人流量最大，所以才来问问郑老哥有没有多余的铺子。”
郑桥听完陈明晓的解释之后，眼神之中隐现着震惊之色！
通过废品收购站收购废家电，通过维修后二次出售，放眼黎县确实是一片完全空白的市场。
之前的废品收购站只是一个开始，陈明晓果然是有后招的。
以郑行长的敏锐嗅觉立刻意识到，这将是一个极具生命力且蕴含巨大利润的市场。
新家电除了价格昂贵以外，更是需要配合工业票来进行购买。
而二手家电的价格便宜，只需要付现金没有其他需求，必然会受到百姓热烈欢迎。
在县城里家电尚且有巨大缺口，更别说全县其他各村了。
陈明晓......
当真是好谋划啊！
第61章 大来头
郑桥没有直接回答陈明晓的问题，而是好奇问道。
“如果你的二手家电销售部大卖供不应求，你怎么保证货源问题呢？”
陈明晓也没把郑桥当外人，把心中的构思直接讲了出来。
“但靠黎县内的坏家电肯定是不足以支撑店铺的，所以我打算招收几个工人去周边区县收购二手家电，通过修复之后在商业街店铺中进行出售。由于我手头的资金不足，前期只需要满足黎县市场需求就可以了。”
郑桥和小李都是咧了咧嘴。
手中资金不足......
银行一百多万的存款如果都资金不足的话，陈明晓到底打算把生意做到多大！？
看来这绝对是个大生意啊！
如果将消息散播出去，周边各区县的百姓甚至会专程来到黎县商业街购买二手家电，到时候一定能够为县里百姓提供不少工作岗位，同时进一步带动黎县的经济！
现在陈明晓已经准备动手了，必须得给他搭起戏台子来。
郑桥也是下了狠心，这一次一定要让陈明晓把步子跨得大一些。
“老弟，上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城南商业街的铺子还有不少。到了眼下，也只有最大的一间面积约140来平米的双层门市没放出去。如果你要租，这间铺子我就留给你了。”
陈明晓搓了搓下巴。
在这个年头可是没有什么公摊面积，140平米已经接近后世200平米了。
在他预期之中租下一个2.30平米的铺子就足够用了，两层140平米他哪能用得了啊！
城南商业街可谓是寸土寸金，140平米可是值少不钱的。
小商铺都已经被人抢光了，他要是放弃了最后一间商铺，还真是有些可惜.......
似乎是看出来了陈明晓的纠结，郑桥生怕他打退堂鼓连忙道。
“城南商业街目前入驻的商户很多，在县里名气也越来越大。这一间铺子面积较大，一般人轻易不敢接手，所以租金方面也有所下调，相当于每平米要比其他铺子便宜30%，现在这间铺子你现在要是不拿下来被别人抢了去，到以后再都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陈明晓知道郑桥说的不是假话。
越是聚拢人气的地方越有钱赚，所以商人为了拿到城南商业街的铺面争抢得相当厉害。
只是他现在手里的资金确实紧张得厉害，眼见着用不了几天修路的钱都要出不起了，哪里还能有钱盘下这么大一个铺面？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贷款解决资金短缺的事情。
只是户口的事情迟迟没有尘埃落定，他就是与郑桥交好也放不下款来，索性不如不说。
在思量了片刻后陈明晓开口道。
“郑老哥，关于你说的这个铺面每月需要多少租金？能不能按月交付租金？”
关于这样的问题接待的同志已经被问询过无数次了，得到的答案都是按年交付。
但郑桥深知陈明晓的身份不同于旁人，他租下城南商业街中最大的商铺的事情，必须得特事特办！
“按照正常来说都是租金年付的，不过这件商铺空的时间相对较长，你装修也需要时间。这样，你可以先缴纳商铺的订金，然后再给你空出20天装修的时间。等到装修结束之后走流程就行了。一年租金大概需要1000块钱左右吧！”
陈明晓不由得大喜。
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和钱。
而钱，就是靠时间来赚的。
有了20天时间的缓冲，足够他进行运作了。
同时他也心中清楚，之所以能够给他空出20天装修的时间，也是郑桥为他争取来的福利，这无形之中又是欠下了郑桥一笔人情债啊！
“郑老哥，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杯酒全有了！”
说着，陈明晓将盈满的酒水一饮而尽，胸中酣畅淋漓。
接下来的谈论中郑桥又提到了一件大事。
“我前些天和吴县长聊天的时候，听他讲在氮肥厂通往玉明江的道路修缮完成后，会加大对南郊工业区宣传，从而吸引更多企业来黎县建工厂。另外他还特别提到，你作为修葺道路的出资方，应该享受优先购地建厂的资格，如果购置的面积大，还会给出更多的扶持和优惠。我觉得这个机会不错，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陈明晓砸吧砸吧嘴，面色怪异。
怎么看的......
这么大一片南郊，想要把地皮买下来建厂得花多少钱啊！
等路修完之后他腰包里就彻底一干二净了，就是有心想要壮大产业上哪里搞钱去？
吴县长实在是太抬举他了，当他是百万巨贾啊！
“南郊能够形成工业区我觉得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尤其是现在新塘煤矿被查封重开之后，燃煤供应的价格和数量都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更加利好工业区的发展。南郊紧邻玉明江，工业区中的产品可以源源不断地通过玉明江之便捷，销售至各省各地，将会为黎县未来打开格局。”
郑桥目露欣喜。
有戏！
有戏啊！
听陈明晓这口风，也是相当看好未来在南郊建设工业区的。
如果他能够将数以百万计的存款投入到南郊之中，打造出一片工业山河，那么黎县百姓的就业，县里的收入都会暴增。
届时。
黎县经济的复苏指日可待。
郑桥拿起茅台为陈明晓满上了一杯，满怀期待地问道。
“老弟，假设啊，假设你在南郊盖工厂，你打算具体都做些什么？”
既然是假设，陈明晓自然也就没必要考虑那么许多了，畅所欲言道。
“依我来看，重工强国，科技兴国，重工与科技两方面是未来建设的重点。不过黎县地处偏远，百姓文化水平普遍偏低，选择难度较低的轻工业暂时是提高百姓收入最好的选择，比如食品、纺织、造纸、印刷、生活用品、办公用品、文化用品等等。”
随后又特别指出道。
“我现在以废品收购站起步，未来产业做大之后，废品回收后将能衍生出很多回收再利用的产业。拿废旧轮胎来说，我看到很多的废旧轮胎都被人当做垃圾丢弃，或是切了压炉子造成大量有毒浓烟。其实轮胎的主要成分是由钢丝和胶粉构成的，如果将钢丝和胶粉分了以后，一吨轮胎能出1500斤的钢丝儿，胎体可以打碎还原成胶粉，这些都是很贵的东西，用处真的很多的......”
在陈明晓畅所欲言之中，郑桥和小李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郑桥以为陈明晓开出一个二手电器商铺就已经是他的后手了，没想到还有后续，而且计划之宏伟，产业之丰富，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认知范畴。
屠宰场、熟食店去收购那些没有用的骨头，骨头回收粉碎卖给饲料厂，骨头粉碎之后再卖给了饲料厂和肥料厂，甚至提炼骨胶？
如果不是陈明晓指出骨胶是生产胶片、胶卷的原材料，郑桥还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途。
最可怕的是他说连烟头都可以回收，并通过烟头提炼出烟碱和加尼，并且可以卖上大价钱。
正是这些让郑桥听得似懂非懂的构想，让他深深地确定了一件事。
陈明晓除了华侨身份以外，一定还有更大的来头。
拥有着雄厚资金，又拥有着极度可怕的知识底蕴，一旦他全面发动起来，那黎县未来必然会改天换日，脱胎换骨！
第62章 李梅
在一场饭局过后，郑桥立刻让推掉了所有手头的工作，一身酒气地蹬着自行车奔着县政府方向而去。
他要和吴县长展开一场，有关于陈明晓与南郊未来的沟通。
一场彻底让黎县摘下贫困县帽子，一场让黎县由弱变强，由穷到富的全面沟通！
黎县需要这个机会，也必须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才成！
......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陈明晓与郑桥关系至厚，借着酒劲儿也是实打实地畅所欲言了一番，全然没想到他今天说的话，将会对郑桥和小李造成了怎样可怕的冲击。
更没想到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中，县里面为此又召开过多少次临时会议。
眼下他迫切要做的可不是那些豪情壮志的幻想，而是找了一张红纸书写好招工启事，贴在城南商业街属于自己那一间旺铺的门脸上，随后叫了孙斌一同和他简单打理下店铺中的卫生。
一张红纸上书写着规整的楷体字，招聘的要求、岗位、薪资待遇清清楚楚，瞬间吸引了大量路人和邻近商铺店主的围观，一个个都是满脑子问号。
“废旧家电回收工？这是个什么岗位？是招收破烂的吗？”
“一个月50块钱工资加绩效奖励？啥叫绩效奖励啊？”
“骗人的吧？我家男人在电厂当技术工一个月才拿40块钱工资，收破烂拿50？真让人笑掉大牙啦！”
“......”
围观的人群大多数都是来凑个热闹，各自发表着见解、疑惑和嘲讽，一时间嬉笑声和聊天声不绝于耳。
武斌眼见着门前停下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陈明晓道。
“厂长，外面人这么多，你不出去给他们讲讲咱们招聘岗位具体情况吗？我看你之前挺着急的啊。”
陈明晓将脏毛巾放入盆中洗，压根连外面看都不看一眼。
“做废品回收这一块，能吃苦仅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脸皮得厚。如果连敲门进屋问询的勇气都没有，那未来怎么能够做好这项工作？即便是招进来怕也是干不长远。”
在老一辈人传统观念中，收破烂几乎是与拾荒划等号的。
不少家大人在训斥孩子的时候，常把一句话挂在口头上。
“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长大就得去拾破烂！”
在耳濡目染之中，拾破烂便成为了人下人的工作。
即便是小孩子，都遇到拾荒者经过的时候都会嬉笑着追赶。
想要从事这一门被百姓看清的工作，着实是得有一颗大心脏才成！
黎县中的百姓亲戚连着亲戚，朋友靠着朋友，真要是想踏入这道门做废品回收工作，不仅会被家人斥责，更会被亲戚朋友所轻视，闲言碎语自不会少。
尽管外面围拢的百姓极多，却当真没人进屋来问询！
陈明晓表面上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内心却已经是火急火燎！
店铺有20天免租的时间，废品回收人员的工资也可以在整月后再结算，基本上只需要支付收货的本金就可以应对接下来的事业。
但修路的事情是一刻也不能停啊！
再这么拖下去资金链断裂，可真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了。
正在陈明晓眉头紧锁之际，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挤进了人群，看清了招工启事中每月50元工资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推门进了屋子，登时惹得围观百姓一阵窃窃私语。
那女人咬着发白的下唇，眼中充斥着坚毅之色，对于投来的目光全然未加以理睬！
“老板在吗？俺来找工作的。”
这一句话在店门口响起，在陈明晓听来却宛若仙音！
来了！
第一个求职者终于来了！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好兆头啊！
在兴奋过后，陈明晓又对第一个面试者能够成功就职没抱什么希望。
女人相较于男人，无论是力气还是脸面都要差上很多。
尤其看这女人也就是年约30岁的模样，模样也算姣好，想要在县城里面找一份得体的工作并非什么难事，又何必来他这里做这份“轻贱”的工作呢？
好歹是第一个敢于进这道门的人，陈明晓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进行应对，礼貌笑道。
“您好，我是陈明晓，是这家店的老板。请......请里边来说话吧。”
想说请坐，眼见着空荡荡的屋子，话到嘴边的陈明晓略微有些尴尬地用手指引，将女人让到了离店门较远相对安静的地方。
女人听到“陈明晓”三个字后有些意外，上上下下地好奇打量着他。
“俺听说氮肥厂厂长就叫陈明晓，你们两个是同名吗？”
武斌在旁边嘿然道。
“你面前的就是氮肥厂厂长，这个店是我们厂长新盘下来的买卖。”
女人讶然之色溢于言表，嗫嚅道。
“你.....你就是冒死营救新塘矿场被囚工人的大英雄陈明晓！？”
陈明晓哭笑不得地摆着手。
“别别别，姐姐你这话说得太夸张了，大英雄我可真的担当不起啊！我也是为了救人心切歪打正着......”
陈明晓不知道的是。
自从新塘煤矿中的被囚工人因为他的原因被成功获救后，传奇的故事已经被传得家喻户晓，成为了人人仰慕的英雄。
被营救出来的矿工们回到家中休养两天后，正搭帮结伙地寻找能做锦旗的地方，想要前往氮肥厂悬挂以谢救命的恩情。
大多数黎县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陈明晓，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全然没想到在城南商业街中经营这家店铺的老板，居然是他们所敬仰的英雄！
前来应聘的女人面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惴惴不安的心情也化为了坦然。
招工启事上写每个月50块钱工资确实非常离谱，大多数围观的百姓都持以高度怀疑的态度。
当然。
在她推门进屋之前也是心存疑惑。
不过老板既然是陈明晓，以他的高尚人品断然不会做出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事情！
“老板，俺叫李梅。能给俺讲讲具体的工作吗？我想试一试。”
陈明晓点了点头。
“这间店面主要是经营二手家电销售，是整个产业的末端。在前端需要大量二手家电回收的工作人员，工作的具体内容就是前往各区县，通过走家串户的方式回收所有类型二手及损坏的家电。往返路费由公司......咳，由我进行报销，只需要把火车和汽车票留好交给我即可。”
陈明晓所讲述的工作内容言简意赅，让李梅瞬间就理解了工作的内容，以及50块工资的获利点。
“老板，收购家电的数量有要求吗？”
陈明晓点了点头。
“回收家电数量多少直接会影响到店里的收益，按照我目前制定的要求，每个人每个月要收购不少于十件高价值坏家电。比如说，电视、洗衣机、冰箱等。如果达不到要求，就会按照每件5元的价格扣除工资。如果收到的数量超出要求，会计算到绩效工资中。”
见李梅一脸疑惑，陈明晓立刻为她讲解何为绩效工资。
“绩效工资就是按照每个员工的工作效率，额外的工资奖励，也就相当于多劳多得。贵家电每件额外5元，其他小家电按照品相和损毁程度也有额外工资，是上不封顶的。”
听到这里，李梅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问道。
“那.....那俺要是一个月能收20件贵家电呢？”
陈明晓笑道。
“那工资加上绩效自然就是100块钱咯！”
说完后，看着跃跃欲试的李梅，陈明晓还是决定先把丑话说前面，免得她上岗后不能适应工作，浪费了彼此间宝贵的时间。
“做这一行难免要抛头露面受人白眼，更要经常坐火车外出到其他各区县，而且很多家电都比较重，你一个女人恐怕......”
李梅知道陈明晓对她颇有顾虑，生怕她干不长久，急忙开口说道。
“老板，俺能吃苦！俺家男人走的早，家里挑水劈柴啥的也都是俺一个人干的，家里的娃娃现在也十三岁了，平时在家和他奶奶在家没事儿的，就是去其他区县俺也能行。这些年遭人白眼多了，里子面子都没有，俺真是没啥可怕的......”
在李梅的话语之中，陈明晓对于李梅如此渴望得到这份工作的原因也有了基本了解。
第63章 二手电器
说起来。
李梅是个苦命的女人。
刚嫁人生了娃娃，男人就得了重病离世，公公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
李梅也是死心眼的姑娘，一个人咬着牙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赚钱上，硬是撑起了一个家！
在孩子终于长大能够自理后，公公撒手人寰，两个小叔子不闻不问，李梅更是硬撑着给公公发丧厚葬，现在家里的情况已经衰落到了极点。
面对着上顿不接下顿的家境，即便是全世界都戳她脊梁骨又如何！
武斌在一旁听得连连叹息，对于李梅既有赞叹又有疼惜。
“老板，要不然就给她个机会试试吧，万一行呢？对吧？”
陈明晓同样同情李梅的遭遇，既然她不怕吃苦受累，也不怕别人的白眼，自然是极好的人选。
“好吧，那你将情况和家里人说一下，如果家人都同意的话你明天就可以去城东废品收购站报道。先在那里学习几天各类产品对应品相的价格，等收购站负责人刘家义确定你合格后，就可以来领本钱去各区县试水了。”
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工作，李梅对陈明晓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分说地从水盆拿起抹布。
“老板，俺先帮你把屋子打扫一下吧......”
陈明晓笑着抢下了抹布道。
“我和武斌要在这里待着等面试的工人，也不能光呆着不是？你若是时间富裕，那现在就去废品收购站找刘家义吧。”
其实她也挺想尽早出徒去赚钱的，在陈明晓的劝说下终于将湿抹布放下，随后再次感谢后推门出了屋子。
李梅这一出来，顿时有与她相熟的姐妹凑了上来。
“聊的咋样？都问啥了？是让你去收破烂不？”
显然李梅和问话的人关系不错，脸上挂着笑神秘道。
“今天俺算是遇到贵人了，店里面的可是咱们黎县的大英雄。你要是也想干得趁早，怕是晚了就没机会了。行了，我得去废品收购站报道了，改天有空再聊。”
说罢。
在围观者的满面疑惑中施施然离去，让他们生出了满头问号。
黎县的大英雄？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谁当得起这样的头衔？
人群中当真是有人头脑聪慧，反应灵敏。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立刻有人讶然道。
“该不会这家店是氮肥厂厂长陈明晓开的吧！”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皆是一片哗然！
若说黎县中称得起英雄二字的，恐怕除了目前黎县疯传的陈明晓以外，当真没有旁人了！
在一片喧哗过后，店门随后被仰慕者打开，百姓们鱼贯而入，唬得武斌还以为是来了闹事者，壮硕的身躯毫不犹豫地横在陈明晓身前张开双臂。
“都干嘛的！站住！”
本地混子都不敢惹的武疯子，在黎县中还是有不少人认得他的，连忙止住脚步问道。
“我们大家伙就是想问问，这家店是陈明晓开的吗？”
陈明晓见进来的人群有男有女，看起来并不是来闹事的，轻轻拍了拍武斌的肩头后走到人群面前含笑道。
“我就是陈明晓，大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一句话当真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百姓的热情瞬间就被点燃了！
其中有两三个人更是满脸热切与感激，跨步就冲上前来紧紧地抓住了陈明晓的手，声音都带着颤抖。
“我二叔消失半年，我奶奶眼睛都快哭瞎了，幸亏有您搭救啊！”
“您就是陈明晓，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啊！如果不是您舍身忘死地去新塘煤矿救人，我父亲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活着离开那里了！恩人，我给你磕头了！”
“......”
陈明晓眼见着有人要下跪，顿时慌了手脚地去扶。
“别！千万别！武斌！别傻愣着了，赶紧把人拽起来！”
在矿工儿子被陈明晓和武斌拉扯起来后，满面赤红地表示道。
“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赵承德无以为报，别说是当收破烂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义不容辞！”
陈明晓看他一副如同要慷慨就义的模样，一时间哭笑不得。
若不是现在百姓对于收破烂有所歧视，他当真会认为赵承德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赵承德的这番大义凛然，放在了百姓们眼中却成了知恩图报的表率，不仅没有看轻他，反而对他啧啧赞叹。
有了赵承德公然宣布要加入收破烂大军中一员的开端，再加上陈明晓名声在黎县中如日中天，不少的百姓都动了心思，原本艰难的招聘工作形势急转而上。
在陈明晓的一番讲解后，迅速组建成了一支为数十人的收购队伍，被安排到废品回收站进行实习，同时又招收了两名容貌清丽的年轻姑娘作为店铺的营业员，负责店铺中家电销售及店铺日常清扫等工作。
有了新职工帮助，在废品收购站中存放的二手家具和修好的二手家电，也被顺利地运送到了商业街，并布置到了二手家电城一层中摆放妥当。
万事俱备后，黎县之中首个二手电器销售部挂牌开始了试营业。
如此爆炸性的新闻在黎县之间口口相传，以不可思议的迅速在一天之内传播到黎县的每一个街头巷尾，甚至连紧邻的鹿楼县都得到了消息。
在店铺刚刚开张后，热情的百姓们瞬间将店面团团围堵，对于店中货品争相抢购，那亢奋渴望的神情就像是店里所出售的商品跟不要钱似的。
武斌不得不挡在惊慌失措的女店员前面，大声地吆喝着。
“货少人多，先到先得！都排好队买！谁要是敢插队，取消购买资格！”
“都听清没有！排队！”
“......”
冲在最前面的客人，同样是大力地谴责着试图插队进来的其他客人，确保他第一的位置可以买到最理想的商品。
为了让店员方便辨识价格，陈明晓已经将每款家电上张贴了价签，并在价签便书写了产品的介绍，这样客人在购买的时候能对产品拥有全方位的了解。
首个客人显然是对摆在店铺中唯一一台12吋黑白二手电视机志在必得，望着标注签搓着手满脸喜色地打量着电视的外观，并对产品介绍仔细阅读。
12吋黑白电视机，原价420元，现价288元！
产品描述：成色9新，正常使用痕迹，各项功能全部正常。
维修记录：电源完美修复，天线完美修复。
售后：自购买日起，店铺提供一月质保，非外观损坏皆可凭购物小票来店免费修理。
超出质保期限，凭购物小票可享半价修理价格！
“同志，确定不要电视票，只需要掏现金购买就行对吧？”
女店员礼貌地回道。“是的呢大叔，我们是私营店，不需要电视票的。您现在要购买吗？”
客人嘴咧的跟荷花似的连连点头。
“买买买！我钱都准备好了，原以为得花个300多块钱呢，没想到价格比我预期的海妖实惠，这成色说95新也有了啊！”
作为很多在80年代富裕家庭，在想要采购家电的时候往往拥有着缺票的痛点。
第64章 获利颇丰
80年代不仅买电视要凭票，就算是买粮食、买蜂窝炉、还有大米等这种东西都要凭票。
买布要用布票，买米要买粮票，买蜂窝煤要买煤票。
即便是有钱，想要买到一款大家电也是难得的事。
更别说即便有钱有票，家电对于市场需求来说也是僧多肉少，想抢到同样困难万分。
在这个年代，除了县城富裕家庭以外，大部分家庭都是没有家用电器的。
顶多也就有一个手电筒，在走夜路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但也不敢总开，毕竟手电筒灯泡的寿命是极短的......
平日里照亮都是用的大多是煤油灯，或者是蜡烛，就算是蜡烛也很少用。
若是真能拥有一台电视，那在邻居中可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在大院子里把电视搬出来一摆上，周围邻居聚在一起看看电视，主人家脸上是相当有光彩的！
可以说陈明晓二手家电城的成立开张，无疑成为了黎县百姓改善物质生活的及时雨！
望着二手家电城火爆到极点的生意，县长吴泽成完全相信了行长郑桥的判断。
陈明晓的商业头脑实在是太超前，抓百姓的痛点太准确了。
只要稳扎稳打，二手家电城必然能够做强做大。
届时将会有源源不断的商贩或客人会前往黎县进行采购，势必会直接带动黎县各行各业的发展。
尤其是回收行业。
以前百姓对于收破烂存在着普遍的轻视，致使这座蕴含巨大财富的宝山蒙尘。
现在陈明晓已然在黎县开创了先河，并且一炮走红，未来投身于废品回收行业的从业者，必然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地出现。
如果黎县能在陈明晓的带领下抢占市场先机，必然能成为黎县未来收入的重要突破点。
想到这里，县长吴泽成笑道。“有句话说得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明晓啊，你今天可是让我着实开眼了！现在有你成立了这家二手家电城，未来必会让黎县百姓对废品回收行业印象大为改观，不知道你有没有发展扩大这门产业的计划？”
吴县长不比郑桥，一个代表的是县政府，一个则是私交，陈明晓在对话时自然要严谨上许多。
在揣度了一番吴县长的意图后，陈明晓轻笑道。
“吴县长谬赞了，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生意，哪里有多大的计划可言。县里甚至全国二手家电缺口很大，但也要收得来才成，不然店里没有货可卖，依旧都是空谈。”
吴县长点了点头，陈明晓讲得确实是实情。
通过今天二手家电城“试营业”的火爆人气来看，毫无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在他原打算中，是将陈明晓开办二手家电城的消息通过报社进行宣传，从而进一步促进陈明晓店面的生意，在他产业做大做强的同时，也能让更多黎县百姓得到高薪水的工作。
但二手家电城随着一件件商品被一扫而空，库存量的短板也同样凸显出来，让吴县长话到嘴边的提议又缩了回去。
“对于任何能够促进黎县积极健康发展的事业，县里都会给予大力扶持。等你的二手家电城正式挂牌营业后，我会以个人名义亲自为你店面剪彩。”
陈明晓在表达了谢意后，想到接下来收购家电人员需要不少资金外出收购货品，直接会影响到通往玉明江道路的修缮进度。
可他又不愿施工的进度停下来，避免造成额外的支出，恰好吴县长来到他这里，刚好可以和他打个商量。
“县长，现在修缮玉明江道路的工程即将进入尾声，我可否暂缓几日交付工人的款项？”
面对着吴县长不解之色，陈明晓解释道。
“关于整段路面工程还需要做一些质量检查，确保每一寸路面都能达到合格的标准。如果有不合格的地方，还需要您牵头和施工方商议一下具体对策，这样也便于我计算后期是否需要投入更多资金......”
吴县长了然地点了点头，觉得陈明晓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是施工方在某段路存在偷工减料或是有瑕疵的地方，等到陈明晓支付完所有费用整个工程结束后，到时候如果再查出问题，施工方肯定是不会将钱退还出来的，那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这件事我出面去谈就好，相信施工方也会同意你提出来的条件，毕竟合情合理。除此以外还有其他我能帮助到你的吗？”
陈明晓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道。
“当初咱们修缮的这条路时讲到所有权归县政，使用权归氮肥厂所有。听郑桥大哥说县里未来打算重点打造黎县南郊，吸引来大量的企业工厂。到那时其他企业想走这条路，氮肥厂是否可以让其他企业交付一定的道路使用资金？”
他所提出的问题也是合情合理。
氮肥厂又出人、又出钱地和县里一同修缮好了这一段路，如果等到未来有其他工厂落户南郊，都能够平白无故地就来用，那氮肥厂当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等到未来路面再被用坏了，那之前花了那么多钱岂不是相当于打水漂了？
吴泽成点头道。“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和县里同志们进行过探讨，可以在这一路段开设收费站收取过路费，从而收回建路所用的费用。所收回来的费用优先配给给氮肥厂，剩下的收回县政。”
这一段路可是实打实地花费了陈明晓不少钱，为了保障足够的资金他差点把头皮都挠烂了。
有了吴泽成的承诺后，陈明晓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情更是愉悦不少。
未来企业进入南郊后，这段路显然会被充分利用起来，终有一天会把本金收回来的。
在送走了县长吴泽成后，女店员小脸红扑扑地向陈明晓汇报道。
“老板，咱们店里的商品全部被售空了，客人们都问咱们店什么时候进行补货，这样也好提早来排队。另外还有不少客人询问咱们店是否接电器修理的活儿。”
陈明晓看了眼屋里硕果仅存的一个座钟咂舌道。
“这还一个小时都没有呢，所有商品都卖出去了？”
出了内屋扫了一眼，除了十几个和另一个女店员攀谈的客人以外，当真是整个店铺干干净净，对比之前就好像被洗劫了一般。
左右收购二手家电的员工们还需要些时间进行学习，这段宝贵的时间不能浪费掉，有赚钱的机会绝对不能放掉！
“嗯！我们可以接家电维修，维修价格就按新品价的20%收取。让客户把坏家电带到店里来修，修好后让他们自行拉走。如果没有办法完成维修的，也要给他们讲明情况，让他们选择是拉回去或者是低价卖给我们。”
交代完店员后，陈明晓来到柜台前翻动账本，一共24件二手家电，共收回货款3442元！通过根据品相及参考最后的定价，获利达到接近1500元！
第65章 暗流涌动
按照刚才百姓购买的热情，即便是再增加一些价格恐怕一样会被卖光，只能说他在定价方面多多少少有些保守了。
不过这一次仅仅是试水而已。
等家电回收人员全撒出去后正式营业时，再重新根据百姓的购买力上调或下降商品价值完全来得及。
二手家电城试营业如火如荼，废品收购站同样热闹非凡。
十名新员工与刘家义彼此间熟络之后，沟通之中不断有欢声笑语传来。
刘家义为了让他们更好地能够收到货，更是不断地给他们提出各种各样的点子和套路。
“我建议你们去其他各区县收货的时候最好两个人一同去。一来路上可以相互有个照应，二来有比较沉重的物件也可以一同架走。两个人除了干活儿轻松之外，更容易压价拿下二手电器。”
十个职工已经完全被刘家义层出不穷的点子所折服，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大讲“生意经”。
“假设李梅和承德两个人来到一个镇子，那完全可以兵分两路去吆喝收购。如果碰到合适的家电，千万别摆出一副上赶着的模样，而是要目光坚定地给他报出相对较低的价格，并将二手家电毛病放大一些。”
李梅好奇道。“价格压得低如果对方不卖怎么办？”
刘家义嘿然笑道。
“不卖你也别慌，要礼貌跟人家告别，随后毅然转身离去。等你把所在区域喊了一个遍后，怎么也得一、两天左右的时间。到这个时候你们两人对换区域，给的价格比之前还要再低。这样，就能让他们坚信第一次给的报价已经是最高的，再次对换区域的时候，单子十有八九就能拿下来了！”
回收二手家电也是一门生意。
既然是生意，自然就有很多套路可用。
刘家义做“倒爷”时间也不短了，自然摸索出了许多利用话术达到攻心目的门道来，从而促成交易。
陈明晓对他有莫大恩情，能帮陈明晓尽快将事业做大做强，他根本不吝惜肚子里的这点干货，有多少一股脑地手把手全交给了职员们，让他们尽早能够成长起来。
希望他们能成双结对的出发，另一层考量是让他们彼此间在遇到挫折时，可以互相倾吐发泄情绪，从而熬过最为艰难的初期阶段，稳定住刚刚打开的局面，可谓是用心良苦。
经过为期两天的培训过，每名员工在二手家电城账面上各自支取了200元后，相继结伴而行踏上了征程。
200元足足相当于其他职工半年的收入，对于员工们来说自然算得上是一笔大钱。
不过，陈明晓并不担忧他们会揣着这些钱跑路。
每一个店员都在入职前填写过家庭住址及亲友关系，即便是拿钱跑路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更何况他提供的薪资待遇本身就很高，如果嘴皮子利索是做生意的材料，一个月下来的收益绝对不会少，又何必为了眼前这点利益，去做人人唾骂和警察追捕的逃犯呢？
......
在陈明晓打开新财源，逐渐摆脱资金困扰泥潭之时，却正有一双眼睛冷漠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身材瘦削的年轻人谦卑地低下头汇报道。
“老板，根据数日的观察，黎县中的陈明晓现在正在大搞废品回收生意，看情况其业务重心逐渐偏离氮肥厂，应该无意于南郊土地的争夺。”
坐在老板椅上满身剽悍之气的中年男人，透过烟雾缭绕，眼眸之中有精光隐现。
“陈明晓无论是心机、胆识与城府，都是我见过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如果他无意染指南郊工业区，他又何必花费大量资金去修路。这种短期无法获得收益的投资，换做任何一个有头脑的商人都不会去做。很明显，他是在布局。”
在烟灰缸中碾熄灭了香烟后，中年男人轻声道。
“自从钱军急功冒进入狱后，我在黎县的产业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坏了我整盘棋局。梁栋，他做这件事时是被你默许的，所以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被称作梁栋的瘦削青年面色发白颤声道。
“老板，是我考虑不周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我接受任何处罚。但我希望老板能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会尽快安排人除掉陈明晓......”
中年男人轻轻摆了摆手。
“如果打打杀杀能够解决所有问题，我又何必洗白上岸呢？我对你寄予厚望，把你当做子侄一般培养。目的，可不是让你做一枚自毁前程的棋子，你可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梁栋感激与惭愧之色涌现，站在原地默然无语。
中年人半晌后又轻笑起来，轻轻地揉搓着粗粝的胡茬，眼神中显现出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之色。
“陈明晓......一个查不到底细由来的年轻人，就如同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做了大半年的普通人，随后盘下即将倒闭的氮肥厂，利用专精技术使其起死回生。紧跟着在化解钱军设下了的计谋后，一举端掉了新塘煤厂成为黎县英雄。如今又开辟了一条意想不到的新财源......他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兴趣啊.....”
梁栋听在耳中，知道老板要有所行动了。
在上一次说这句话时，没有两天的时间，鹿楼县便出现了一场8人死亡几十人受伤的惨案。
勾起老板兴趣的家伙，更是被炸药直接炸成了碎肉，连尸身都难以拼凑齐全。
但无论怎么展开调查，那一次都是炸山时的一次意外事故，整个现场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与蛛丝马迹，足见老板做事之缜密狠厉！
不过随着老板逐渐退出前台隐向幕后，确实行事作风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是将很多曾经沾血的生意交到他的手上，并让他扶植一些傀儡代为管理。
这一次。
老板究竟打算如何出手对付陈明晓呢？
“根据你观察到的情况，陈明晓暂时对玉明江施工方暂时停止了工资发放，并且将中心偏倚到废旧家电回收上，极有可能是他的周转资金短期出现了问题。从他那里订购20吨氮肥，并交费给他们100块钱订金，要求氮肥厂必须在五天内交货，并把氮肥全部拉到松原镇上去。”
梁栋一时间没有回过味儿来。“为什么要从他那里买氮肥？咱们松原镇耕种的土地也用不了20吨氮肥啊......”
在中年男人目光微微低垂之际，梁栋幡然醒悟！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办！这一次.......一定彻底搞垮陈明晓！”
“......”
（感谢各位书友的推荐票，感谢九沟的月票。出差中，第二章晚上大概八点前更新。）
第66章 氮肥厂的大订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奔走在各地的二手家电城员工陆续带着“战利品”回返。
二手家电城中的库存快速进行增长，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地对比着谁的战绩更胜一筹。
当一辆三轮车载着满满登登的二手家电停在店门口时，员工们都是怪叫着冲上去围观。
“天啊！赵承德你咋搞来这么多东西？一、二、三......妈呀，你这是要发大财了啊！”
“李梅人呢？她怎么没回来？”
“赵承德，你是不是光顾着划拉货把李梅给弄丢啦！”
“......”
作为整个团队中唯一的一名女性，李梅所能获得的业绩被绝大多数人所不看好，但对她的安全却都是非常的关心，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员工们一边七嘴八舌地问询着赵承德，一边把三轮车上的物件帮他卸了下来。
赵承德擦了擦头上的汗咧嘴笑道。
“这一次我俩收来的货比较多，倒腾半天火车开了，还有两个物件没带上来，恐怕她得晚些回来。我这也是没办法，从鹿楼找了个大车捎了一段路，又雇了三轮车才回来的。哪天咱们黎县要是能通火车就好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员工们不可置信地相互对视着，眼神中皆是充斥着震惊。
他们本以为这么多二手家电就已经是全部了，没想到还有两件没带回来！
“你们是去收家电还是偷家电啊？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赵承德憨厚笑道。
“李梅姐和我出门的时候都特地又多带了点钱，也是没想到真就派上用场了。如果不是李梅姐会砍价，我们哪能收来这么多东西啊？”
在场有员工们赞叹道。
“唉，可笑我刚才还觉得自己是第一名呢，这一对比下来真是自惭形秽，相较比李梅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儿。”
“像李梅这样又能吃苦又孝顺的好女人真是太难得了，要是谁能娶到她也是有福气。”
“......”
听闻店员们陆续回来，陈明晓购买了些零部件后匆匆忙忙赶到了店面中。
以他的心理预期，员工们都是新手，每人拿回来两三件货就算不错了。
当看到店里面堆积了约有六十多件货品后，着实是唬了他一跳。
“好家伙，你们收货能力够强的啊！一下子收来这么多东西，看来今天晚上我和刘家义两个人谁都别想睡觉了！”
员工们与陈明晓接触数次，对于他平和的性情愈发了解，说话倒也毫不拘谨。
“名师出高徒嘛！有师傅手把手的教我们，要是空着手回来了，那不是堕了师傅的威名吗？”
“这一次我们只是小试牛刀，下一次回来非得把货架全都填满不可！”
陈明晓看着大量的二手家电有喜有忧。
这些家电修好固然是能够大赚一笔，但他和刘家义两个人怎么可能在短期内忙活得完。
更何况店铺里又接了不少黎县百姓的家电维修生意，真照这么发展下去，必须得尽快拉起一支维修团队。
想做维修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成的，天分、悟性和努力缺一不可。
怎么才能既保证快速教会员工修理家电，又能够保证他们学会之后不另起炉灶呢？
着实是一个很令人头疼的事情。
就在众人有说有笑之际，张会计蹬着自行车由远及近，同时欢快的声音隔着老远就响了起来。
“厂长！厂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咱们氮肥厂接到大单了！”
“......”
一笔来松原镇20吨氮肥的大订单！
松原镇主要以农耕为主，耕种区接近有800亩地，距离黎县约有60公里左右的路程，堪称是距离黎最近的产粮重镇。
作为产粮重镇，自然每年需要大量的化肥投入到土地之中进行使用。
由于黎县距离松原镇较远，且松原镇上的农户皆有固定的化肥厂供给，所以黎县氮肥厂一直未能打开当地市场。
这一次松原镇的农民代表主动来到黎县氮肥厂，并代村民下一笔为数20吨的大单，着实引发氮肥厂全厂上下一片沸腾。
张会计生怕订单跑掉，立刻收下了100元押金并给农民代表开了收据，并安排拉货的卡车司机把人送到县城中去搭客车，这才欣喜若狂地登上自行车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通知厂长。
陈明晓登时精神为之一振。
他与氮肥厂在接二连三受到针对后，无论是废品回收行业还是氮肥厂都欣欣向荣地发展起来，可谓是否极泰来。
只要保持住发展势头，玉明江道路资金亏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完全补足。
有了玉明江的水运，将会大大降低物流费用，同时将货品输送到四面八方。
到时候。
尽管他身在偏远的黎县，又有谁能够阻挡他崛起的步伐。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与对未来美好的愿景中，陈明晓和店员们打了招呼后，与张会计双双回到氮肥厂，并将车间主任孙建设叫至厂长办公室，共同探讨下关于此次订单的交付。
在三人落座之后，张会计率先开口道。
“这一次松原县共计53家农户，合计需求为20吨氮肥，由农民代表带头将订单下到了咱们厂子之中，需要咱们在五天之内完成订单交货，孙主任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孙建设略一盘算，随后将头转向陈明晓道。
“现在咱们一共约有5吨备用库存，如果把其他订单往后推迟几天交付，通过全力生产倒是可以勉强保障松原县的氮肥供应。不过这样一来，会让咱们氮肥厂刚刚建立起来的按时交付信用受到影响。同样也不符合排产供应的顺序。”
按时交货指标是由陈明晓提出来保障客户满意度的重要决策，出货顺序都会受到严格的把控，从而让客户在下达订单之后都能最快拿到氮肥产品。
这一有力举措很快获得了用户的一致好评，让他们对黎县氮肥厂的好感呈现直线上升趋势，对氮肥厂的黏合度大大增。
只是松原县要货要的紧，是否需要临时变更规矩，还是需要陈明晓来拍板决策，在这一点上车间主任孙建设也不敢越权擅作主张。
在喜悦过后，陈明晓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一笔忽如其来的订单颇为可疑。
尤其是在被接连设计陷害过两次后，他脑中最敏感的哪根弦也时刻保持紧绷的状态。
此前新塘煤厂对他的忽然针对尚未找到真实原因，幕后是否有其他推手犹未可知。
另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今氮肥厂的生意蒸蒸日上，废品收购站与二手家电城双双起步，玉明江的道路即将开通，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打算对他使绊子。
表面上看起来他的产业一片繁荣蓬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头流动资金捉襟见肘的艰难处境。
如果在这个时候这一笔大订单交付中出现问题，那非常有可能让他各项事业全部进入寒冬期，万万马虎不得。
第6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整理了一番思路后，陈明晓开始了一番计算。
“松原镇耕种区接近有800亩地，正常情况下一吨氮肥可用30~50亩地。如此算下来，他们实际需要的氮肥数量应该在16~26吨左右，20吨作为中间值倒是恰如其分。”
车间主任孙建设和张会计都是一怔，没有立刻领会陈明晓的意思。
很快陈明晓继续说道。
“我之前查看咱们氮肥厂过往的账目，从未有产品流入到松原镇中。在长达近10年中，他们始终使用着农家肥和其他化肥厂的肥料，为什么会忽然间舍近求远地来咱们黎县氮肥厂采买氮肥呢？据我所知，他们邻近的化肥厂都在正常运营才对吧？”
在场两人瞬间明悟了陈明晓的顾虑。
农户代表是由张会计全程接洽的，其中对话细节她记得也是丝毫不差。
“据农户代表说，他们今年通过邻近化肥厂购买的化肥，存在着严重质量问题，直接导致了农作物的大量减产。只不过化肥已经进了地里，化肥厂对此矢口否认他们也没办法。听说黎县氮肥质量上等，价格也不贵，便专程前来寻求合作。”
一番说辞虽是合理，可陈明晓还是觉得事情非常不对，却始终没有抓到问题的要点。
“刚才你说松原镇要求咱们五天之内完成订单供应，对此你没有跟他们商讨延长下时间吗？毕竟20吨可不是小数目，满载也要接近5车货啊。”
张会计叹了口气。
“我当时确实和他沟通过时间上的问题，希望能晚几天进行交付订单。不过农户代表说，农户们已经将钱款都交到他手上了，生怕交付时间晚了农户们心里不踏实再把钱撤出去。我也怕这么大的一笔订单跑掉，就连忙应下来了。”
当张会计这段话说完后，一个最大疑点猛地在陈明晓脑中浮现。
“不对！不对啊！以现在的时节距离下一次播种还有很长时间，咱们现在售出的产品都是需要拼单运送，松原镇的农户们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节点大量购进氮肥？这不符合情理啊！”
张会计理所当然道。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厂长你看哈，因为现在是淡季，所以氮肥的价格也相对低廉适合囤积。松原镇常购买的化肥厂中的化肥又出现了质量问题导致今年欠收，在有人组织带头下选择更好的肥料，这完全在情理之中呀！厂长，你看人家还付订金了呢！”
说着把单据的另一层交到陈明晓手中。
孙建设也是点头认同，尽管松原镇要的货量很大，他也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可质疑的。
更何况人家还缴纳了一百块钱的订金呢。
虽说和订购氮肥的总价值比起来相差甚远，但人家农民总不能平白无故地为了耍氮肥厂玩儿就掏100块钱出来吧。
也正是这100块钱订金，让一向精明的张会计也笃定地认为这一笔订单不存在任何问题，绝对是能让厂子大赚一笔的好机会。
在正常情况下，客户购买的订单在拼车之后，司机每次出行都要跑上很远的路分别运送卸载，几天时间都回不来。
在路上损耗的油费和吃住费用自然也要花上不少。
而松原镇不同，只需要集中装满车满载，随后集中送达就可以完成交付，那中间这省下的钱可就多太多了。
作为厂长陈明晓的“管家”，张会计把每一分钱都算到骨头里，从而实现氮肥厂的盈利。
陈明晓能赚到钱，职工们的工作才能稳定，曾经厂长许诺给职工们加工资的事情在未来才能落地。
当然......也包括她的工资。以她对陈明晓为人品性了解，她立下了汗马功劳，工资涨幅肯定是最大的不是嘛。
眼见着这么大一笔订单落在氮肥厂手中，要是因为陈厂长的犹疑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那非得让她心疼得整宿睡不着觉啊。
正在张会计有些心急想要再劝说时，陈明晓拿过了订金条，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后问道。
“来的农户代表年纪大概多大？”张会计略一回忆。
“瘦瘦的，说话的时候表现得非常憨厚老实，不是很健谈，大概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吧？”
陈明晓通过张会计对来人的描述，更加确信了其中有妖异。
“庄家是农民们的命根子，如果农民们因为化肥原因导致集体欠收，闹腾的动静肯定不会小。除了咱们黎县的氮肥厂是私营以外，其他化肥厂大部分还是国营。松原镇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地镇政府一定会进行彻查。你们说对吗？”
孙建设和张会计都是一怔。
产量大镇要是粮食产量掉下来，农民们集体一闹必然会被镇政府追责，一查到底。
黎县距离松原镇的路程并不算太远，这么久的时间内肯定能够听到相关消息。厂长分析得确实有道理。
陈明晓又指着订金条道。“根据你所说，来的农户代表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又能写一手清秀的文字。那他的身份就比较可疑了。如果他是松原镇政府的人，他在来谈的时候就应该以镇政府的名义谈。如果不是，他一个年轻人，又是怎么说动整个松原镇的农户集体来黎县买氮肥呢？他怎么可能有如此大号召力？”
孙建设和张会计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就拿氮肥厂来说，全厂一百多号人也分成了各个小团体，每个部门中只有组长拥有绝对话语权。
往上，就是最近由组长晋升的车间副主任。再往上，就是主任、厂长。
如果是一个镇子，能够让所有农户都信服地将手上资金交到他手上管理，并且无条件地让他决定下一次采购何处的化肥，那恐怕只有镇长亲自出面才能做到。
厂长分析得一针见血，来的这名青年年纪轻轻又不善言辞，凭啥能够做得到这一点。
陈明晓又道。
“我们都知道，从事农业生产的时候不一定非要选择氮肥。尤其是农耕小户，更倾向于粪肥这种价格低廉的肥料。不夸张的说，小户还真舍不得用氮肥。当然，除了氮肥以外，还会有少量农户会选用磷肥。他们当真用得了20吨的氮肥吗？”
根据陈明晓对行业景况了解，化肥产业重氮轻磷的现象比较严重。
磷肥产业的最终产品是钙镁磷肥和五氧化二磷，属于低浓度磷肥。
在开放初期，发达国家高浓度磷复肥已占磷肥总产量的70%，但国内市场占比不到5%。
在未来国内才会通过引进技术设备，逐步建立了15家大、中型高浓度磷肥厂。
一直到90年代才自主建设了多套10万吨级别的生产装置。
在“836”模式下，也就是80万吨硫酸、30万吨磷酸、60万吨磷铵下，国内出现了百万级别的磷铵产能，这才实现了全面自给的景况。
在陈明晓抽丝剥茧般的分析中，孙建设和张会计两人意识到了这一笔订单，果真是存在着不少疑点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68章 陈式交货
那来自松原镇的这笔订单，其背后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张会计在头脑冷静下来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厂长，自从咱们增加了大量销售人员后，销路延伸到了很多区县，难免会触碰到其他氮肥厂的利益。你说会不会是其他化肥厂故意给咱们厂子下绊子？”
陈明晓点头赞同。
“非常有可能。咱们氮肥厂目前主打的口碑分别为产品质量、产品平价与及时交货，无论是在价格上还是服务上都比其他厂子要强上很多。按照趋势来看，会逐渐打压他们的销售空间，难保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孙建设蹙着眉头开口道。
“厂长，即便是有人故意犯坏，现在人家已经付了订金，咱们氮肥厂也应该履约才行。如果不给他们发货，这要是传扬出去咱们氮肥厂的名声和形象同样会受到损失。松原镇万一真的需要氮肥，那我们不给送也会错失一次赚钱的机会。您打算怎么应对他们的订单呢？”
陈明晓轻松笑道。“现在的局面，我们送货有大概率会跑空，耽误油费、人工费用、延误其他客户订单交付期，造成我们亏损与企业形象受损。如果我们拿了订金不交付，正如张会计所说的一样，势必会被抹黑，那张订金条就是明证。可以说是让咱们氮肥厂骑虎难下啊！”
张会计愁得脑袋都大了，心中对于自己的冒失懊悔不跌。
早知道就叫厂长回来拍板了，哪里会想到一笔订单里面还藏了这么多幺蛾子。
“厂长，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嘛，你快想个主意吧！”
事情已经变得相当麻烦，张会计当真不知道陈明晓怎么能够笑得出来。
殊不知陈明晓在短短的时间里，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自然会泰然自若，谈笑风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松原镇采购20吨氮肥是真是假，我陈明晓都接下了......”
松原镇。
在农家土炕上两人盘腿而坐推杯换盏，灶坑中炭火冉冉，屋内暖如煦阳。
“梁哥，你说陈明晓能识破你的阴谋不？”
梁栋轻呸了一声道。
“我这叫计谋，到你兔崽子嘴里变成阴谋了？你还堂堂一个老板呢，会不会说人话？”
汉子用手佯装扇着嘴巴。
“看我这嘴，总是说错话，该打该打啊！20吨氮肥的生意，换做是哪家厂子都得动心，更别说是一个私营厂了。我估摸着这会儿，他们全厂上下全都撅腚加班加点儿地干活儿呢，没准陈明晓都得撸胳膊挽袖子亲自上阵。”
梁栋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陈明晓，通过收破烂意外地成了暴发户把氮肥厂收购，但骨子里依旧又穷又贱，好好的厂子不做，反倒又去鼓捣破烂了。咱们一下子给他下了20吨的大单，他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哪里还有脑子去判断其他的？你看着吧，看我这一次怎么把他搞得声名狼藉！”
汉子连连敬酒。“得嘞！等陈明晓的业务一完蛋，我厂子造的农肥可就不愁被他抢夺市场了，这一杯小弟敬你！”
“......”
在两人把盏言欢之际，房门被敲响后推开探进来一个脑袋。
“邓厂长，梁老板，氮肥厂的货车来了！”
梁栋和邓厂长两人皆有点发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味儿来。
“啥？哪儿的货车？”
“是黎县氮肥厂送氮肥的货车进咱们镇子了，现在正等收款交接呢。”
梁栋一骨碌身从炕上下地把鞋趿拉上，满脸不可思议。
“开什么玩笑？这踏马才一天的功夫货就送来了？开玩笑呢吧！走走走，出去看看！老邓把农户们都喊来！再把准备好的化肥带上，别漏了马脚！”
邓厂长连忙下地从柜子里拖出一袋儿标有“黎县氮肥”的化肥，随后扛在身上紧跟着梁栋出了屋子。
走到街口，正有一辆满载氮肥的卡车停在较为宽阔的路面上，司机和副驾驶两人站在车边等着来人交接。
梁栋走上前去望着仅来了一辆卡车，更是疑窦丛生。
“你们其他的车辆呢？什么时候能到？”
司机终于等来了正主，满脸堆笑地拿着交货单走上前去解释道。
“您就是农户代表梁同志吧？是这样的，您来我们黎县氮肥厂时要货要的急，我们厂长生怕耽搁了贵镇的需求，立刻让我们先为您送来5吨氮肥，并吩咐厂里全力进行生产，在四天内完成后续交货。现在我们做一下交接吧。”
梁栋登时有些傻眼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陈明晓在接到订单后，将损耗大量的财力全力生产并给他送来。
在卸货的过程中，他让人把一袋子利用黎县氮肥包装的假肥料混在其中，并在所有农户面前验货。
这样一栽赃陷害，既让陈明晓的氮肥厂声名狼藉，又能要求卡车把所有的货自己装回去滚蛋。
等到卡车把货都拉回去后，肯定会延误其他客户的订单，再加上农户们一传扬，黎县氮肥厂拖欠其他客户的订单非得被大量退货不可。
包括100块钱订金都得让理亏的陈明晓老老实实吐出来。
这样一来，黎县氮肥厂将受到信誉重创，质量重创，资金重创。
可谓是一计三得！
若是老板判断得正确，陈明晓非得破产倒闭不可。
但陈明晓这尼玛是什么骚操作？
一车一车送啊！
那这一车收是不收！？
之前去氮肥厂他说的清楚，因为农户的钱都在他手上，生怕农户撤资，所以让氮肥厂尽快把货送来。
现在人家应他要求加急把货送来了，他要是直接拒收，那不是摆明了是挖坑耍陈明晓吗。
到时候这一车回去了，那陈明晓还有可能使劲动用资金生产氮肥再给他送来吗。
傻子都不会再送了。
可是要收的话，这可是整整5吨氮肥啊，得多少钱？
别说他压根没准备钱，就是兜里有票子，他也绝不会给仇人送钱。
卡车司机见农户代表傻愣愣地站着，轻咳着又凑前一步。
“梁同志？咱们现在可以交接了吗？”
梁栋见着聚过来越来越多的农户，只要决定硬着头皮上了。
即便不能重创陈明晓的资金，这一次也要让他声名狼藉。
“可......可以！你们卸货吧，卸完货后清点好质量都没问题就付钱。”
司机立刻将交接单揣回到兜里，随后撸胳膊挽袖子招呼着同伴。
“虎子，干活了！”
被称作虎子的力工应了声后手脚麻利地爬上了卡车，将卡车后面的挡板扣锁打开，并将一块铁板打斜坡从卡车搭到地面。
梁栋连忙给邓厂长使眼色，口中热情地吆喝着。
“来来来，大家都搭把手，帮卡车司机们卸货！”
邓厂长和梁栋的几个手下刚凑上前去要动手“帮忙”，立刻就被卡车司机礼貌地制止了。
“这点活儿我们自己来就行了，一袋50公斤，一共100袋，有斜梯很快就卸完。”
梁栋听不用他们那哪能行，他们不伸手怎么栽赃陷害，不栽赃陷害怎么能弄垮陈明晓。
“人多力量大，早点把活儿干完你们也早点回去，回去得快还能赶上晚上饭，兄弟们动手......”
虎子立刻从卡车上跳了下来，粗犷的嗓门瓮声瓮气的。
“我们码货是有规律的，弄乱了不好清查，多了少了的到时候说不清楚。真要是少了货到时候算谁的？我们干完活儿交接清楚后再动吧！”
第69章 反将一军
陈明晓来这一下。
梁栋、邓厂长和梁栋手下们都集体傻眼了。
这话说得没毛病。要是现在硬来，那性质可就变了。
到时候即便是想栽赃这两个人也有托词，这可如何是好。
梁栋不知道的是，关于不让客户动货的规矩，这也是陈明晓在全面接掌氮肥厂业务之后特意制定下来的，还真不是专门针对松原镇这笔订单。
氮肥能通过光滑的铁板滑下去，即便是满车货也花费不了太长的功夫，真正耗体力的无非是进行码垛。
但要是客户经受货品出现了残损或丢失等问题，到时候相互扯皮无法完成交割可就说不清了。
梁栋此刻头都大了，要是等司机和力工两个人把货全都卸下来，他去哪里搞钱买单。
到时候老板的计谋岂非是不攻自破，脑中急速思索，却没有太好的办法，急得头上涌出潺潺的汗水。
正值一筹莫展之际。
邓厂长却是灵机一动，当着司机的面对梁栋急切道。
“坏了，咱们的仓库还堆积着不少杂物呢。现在把货卸下来也没法儿装进去啊？”
梁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在猛地一拍脑壳后跺脚道。
“你看看这事儿闹的。你们来的太早，又没有提前打声招呼，仓库里还好多杂物没有清理干净呢。恐怕把所有的杂物全都清理完，至少也得花费个3.4天的时间。要不然就这样吧，你们先把货拉回去，正好等我们把杂物全都清理干净，你们也将准备好的氮肥一起拉来......”
司机面色为难道。“同志，恐怕不好吧？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哥俩可就白跑一趟了，除了浪费两天的功夫不说，损失的费用也承担不起啊。我们只是送货的，要不然我们把货卸在这里，你们一边收拾一边就把货进仓库可好？”
梁栋也摆出了一副苦兮兮的表情。“这不也是你们没事先通知今天送货才造成的吗？要不然这样，你们先在镇子里的招待所住两天，费用我出了。等我们忙活完了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卸货，你们看咋样？”
司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样吧，我先去趟邮局打个电话问问老板。虎子，你把货看紧了别四处溜达哈！”
远在黎县中正对着一大堆二手家电疯狂输出的陈明晓，在接到厂里职工的消息后，很快在商业街上寻了家有电话的店铺打了回去。
通过司机的一番讲述，陈明晓终于可以确认下来，这笔大订单确实是针对氮肥厂施行的狠毒计谋。
在之前两次危机之中，他由于对对手毫无防备，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是我胖虎提不动刀了，还是你小夫飘了。
这一次，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对他下手。
陈明晓在略一谋算后立刻对司机做出了指示，司机随后返回再次与梁栋交涉。
“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刚才想要请示一下老板怎么做，但老板并不在厂里而是去洽谈业务了。没有老板的许可，我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按照黎县氮肥厂的流程规定，货到后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正常收货，另一种是拒收。如果您实在是没办法收货，只需要签一张拒收单就行了。”
梁栋眉头蹙起，拒收单？这还真是他第一次听到的新奇名字。
但并不妨碍他对拒收单的理解。简单的说，就是在上面签上字就表示他不要这批货了。
“签了拒收单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司机将另一份单据拿出来后交到梁栋手上。
“其实这份单据主要是针对我们司机来的，比如说上面勾选的有服务态度不好，送货延迟，货品残损等等。如果是我们的问题回去之后会被扣工资的，这是为了让我们服务更加到位一些。您看，这最后面有一个其他选项，您只需要写上仓库内有杂货，无法正常卸货入仓’就行了。这样我们回去也好解释，也不耽误我们工资发放。”
梁栋将这张纸单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实如司机所说的一样，这张拒收单更像是对司机和力工工作满意度的评判表，似乎并不影响过几天氮肥厂再拉货过来。
“好吧，你有笔吗？”
司机立刻上了车，不仅将笔取来，更是取了一份儿印泥。
“老板生怕我们把货拉回去时在原因一项上作假，所以客户签名按了手印才具备效应。”
面对着红彤彤的印泥，梁栋有些迟疑，又是思忖了良久，终于在拒收单上按下了手印。
司机用嘴轻轻吹了吹印泥后，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对着梁栋开口道。
“签下这份拒收单后，这批货我们就可以自主进行处置了。既然来了一趟松原镇，我们两兄弟也不能白跑，多少得赚点业绩回去，要不然也不好交差。”
梁栋还没从司机的话中反应过来味儿来，司机又如同变戏法儿般的从在卡车边一抄手，一个喇叭直接擎在了手中，对着不少好奇围观的农户们吆喝道。
“相亲们！父老们！亲爱的农民朋友们！黎县氮肥厂厂家直销啦！”
“厂家为回笼资金，血亏直销！您不用讲价，不用议价，同样的品质，同样的价格，袋袋都是批发价！”
“29.9一袋！29.9一袋！您没听错，也没看错，统统29.9一袋！20袋以上包送货，快来抢购吧......”
忽如其来的形势变化，梁栋的大脑瞬间进入了宕机状态，脑回路就如同形成了死循环一般，蛊惑人心的广告语不断地在耳朵和大脑深处回响。
邓厂长更是血撞脑门，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踏马的！黎县氮肥厂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跑到他地盘来抢生意了嘛。
现在农民的意识已经比以往有了明显的提高，愈发倾向于能够让土地增产的其他肥料，农家肥的销量正逐渐开始变差。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梁栋在找上他后，他才会不遗余力地跑前跑后进行巴结。
希望能够借梁栋之手搞垮陈明晓的氮肥厂，这样农民即便是想购买氮肥，从远处运来的氮肥价格也会变得非常高昂，他的农家肥就会占据了性价比的优势，从而保住他的产业。
哪曾想。
就在梁栋签完了拒收单后，司机就像踏马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地喊得脸红脖子粗。
眼见着农户们好奇地凑上来，邓厂长当场就暴走了。
在冲到司机身前直接抢下了他的喇叭，怒不可遏道。
“你闭嘴！这车货是我们订的，你凭啥卖给其他农户？”
司机被他抢了喇叭，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们既没有没有将这一车货钱结算，又欠了拒收单，这车货当然是氮肥厂的，怎么处理自然是不需要你多操心。把喇叭给我拿过来！”
第70章 逢凶化吉
邓厂长这一举动，直接刺激到了梁栋手下的几个小弟，纷纷撸胳膊挽袖子围拢上来。
力工虎子见情况不好，直接从车上抄出一把铁锹，一身如土疙瘩般的肌肉隆起。
“咋地！要抢我们氮肥咋地！我看你们谁动一下试试！一铁锹给你们脑瓜子劈咯！”
梁栋见那虎子是个不要命的主，生怕事情闹大搞出流血事件，连忙呵退手下的小弟，并把邓厂长拉向身后。
“大家都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梁栋对着司机开口道。
“我们一共订了20吨氮肥，如果你们把这些货给卖了，等到5天订货的时间到了，你们氮肥厂怎么完成交割？如果完不成岂不是违约了？”
司机双手一摊冷笑道。
“我只是一个送货的，在我这儿只要客户签了拒收单，我们就得想法儿把东西卖了。要不然你现在把货收下？这样我们也省得费嗓子费力了，对大家都好。”
在这会儿有不少想买氮肥的农户不愿意了，纷纷上前面色不善地打量着梁栋和邓厂长。
“你们到底收不收啊？要是不收别耽误我们买啊？”
“就是啊，你们俩是哪儿的人啊？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该不是来你们俩是来松原镇屯氮肥，想要再转手卖给我们的吧！”
“.......”
农家肥厂位于距离松原镇外二十公里左右的县城里，再加上邓厂长很少离厂，镇子里的农户们还真就没几个人见过他。
若不然，他也不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出面给梁栋当帮手。
两人被农户们这么一围，邓厂长立刻心虚起来。
凡事就怕出意外，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认出他来，那今天他所作的一切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恐怕农户们以后再都不会买他厂子的农家肥了。
在心中惶恐之下，邓厂长倒退脚步，口中支支吾吾道。
“没......没有，我只是帮忙的......梁哥啊，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啊！回头去我那坐坐！”
说完后，连忙脚底下抹油溜走，直气得梁栋想要跳脚骂娘。
这时司机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对着梁栋大声质问道。
“你该不会是冒充松原镇农户代表，想要空手套白狼拿下我们这批货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说清楚我们要报案了！”
农户们一个个也炸了，松原镇农户代表？镇里啥时候选出过代表来了？他们怎么不知道。
农户们吵吵嚷嚷地将梁栋及一群小弟围在中间，对着他们厉声质问。
“你们到底是哪儿来的？你们想干什么！”
“他们肯定是顶着咱们的名义出去招摇撞骗，一定是个骗子团伙儿，报案！必须报案！”
“......”
梁栋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发展到眼前的境地，尽管有衷心的小弟保护在其中，但他依旧能够看到农户们那恨不能把他们撕碎的恶狠狠眼光。
在如此恶劣的形式下，梁栋生怕他们真的叫来派出所，连连振臂急呼。
“父老乡亲们千万别报案啊！我们只是想为一方谋福祉，所以想订购一大批氮肥到咱们松原镇，一分不赚地把氮肥卖给父老乡亲们！”
松原镇的农户们对于他这一套说辞可不买账，立时有人嗤之以鼻嘲讽道。
“你能有这好心？20吨氮肥得多少钱？我看你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万恶资本家，就是想来坑我们松原镇农户来了！”
“一分钱不赚帮我们采购氮肥，你能有那么好心？我们用的了那么多的氮肥吗？你有问过我们吗？当我们是傻子吗？”
“......”
一串串的尖锐提问让梁栋更是抓耳挠腮百般扯谎。
“乡亲们请相信我啊！我本身也是松原镇的人呐！旺财！旺财！你跟大伙儿说说啊！”
在人群中一个传得吊儿郎当的青年人被他叫了名字，面对着农户们鄙夷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道。
“大伙儿听我说，他是我远方的亲戚，小的时候来咱们镇子生活过，也算是咱们半个乡亲。这不是吗，来到我家之后听到咱们镇子都种粮，就想着帮咱们农户们省点钱......”
旺财是松原镇土生土长的农户儿子，原本也该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但他品行不端，游手好闲还好赌，活生生把家里的良田都给败光了，镇子农户平日背地里没少戳他脊梁骨。
通过他对梁栋的开脱之词，农户们已经猜测到有可能是旺财伙同“资本家”来坑他们，可无论怎么说，旺财终究是松原镇人，当着外人不揭家丑，农户们暗自咬牙倒是真就渐渐平息下来了。
梁栋深知是非之地不能久留，在连连拱手之后立刻带上手下开溜。
司机眼见着几人撒丫子跑了也没办法。
当然，他和虎子也不想真的得罪这帮人。
强龙尚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们只是送货司机和力工。
在梁栋一伙人远去之后，卡车司机再次执起喇叭喊起了陈明晓编写的广告语。
这些广告语都是陈明晓穿越来前时代已经淘汰的陈腔滥调。
放到80年代时，却展现出了恐怖的杀伤力。
尤其是当聚拢的农户越来越多时，人群效应被无限放大。
松原镇农户们在听闻氮肥仅此一车，卡车司机又戳开一袋子氮肥给他们挨个观看讲解品质，很快试探性的购买逐渐变成了哄抢。
卡车司机忙不迭地收钱记账，力工虎子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按照卡车司机指令将一袋袋货交付到农户手上。
其中农田较多的农户生怕氮肥被抢光，也不要求送货了，交付欠款后直接就地码垛，并联系着家人推车来拉。结果为数整整5吨的氮肥，竟然被一扫而空。
当空荡荡的卡车回来时，已经知道确实是有人设计陷害氮肥厂的张会计，胖脸直接白了，还以为氮肥厂的货被人抢了。
当卡车司机喜气洋洋地将两大袋子钞票和清单交账的时候，张会计悬着的心才重新放回了肚子里，并大力地拍打着胸脯，口中连连喃呢佛祖保佑。
这一次交锋的结果，氮肥厂不仅逢凶化吉，挫败了幕后黑手的设计陷害，更是一举拿下了松原镇这个产粮重镇，让黎县氮肥进一步在周边打开了局面，名利双收，声威更隆。
陈明晓听完了司机讲述全过程，拿着拒收单看着上面鲜红的指印与名字，嘴角一丝弧度勾起上扬。
“旺财......梁栋......嗯，是时候得好好顺着这条线查查，躲在阴暗里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
第71章 心狠手黑的邢老板
陈明晓的父亲陈明远刚刚晋升了氮肥厂车队队长，自然在一旁将事情听了个透彻明白。
他立刻自告奋勇道。
“老弟，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吧！我和鹿楼县蒋老板关系很好，打探这点儿消息还是完全没问题的。到时候顺藤摸瓜，一定能把耍弄咱们氮肥厂的混蛋给揪出来！”
陈明晓刚一动心，随即立刻否定了。“不成！上次事害得你差点死在煤窑里，我到现在晚上还会被噩梦惊醒呢，绝对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陈明远嘿笑着。“这哪有什么危险啊？我就是帮你问问。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干冲动的傻事！我问完了就回来告诉你。”
陈明晓见无法阻拦，只好一指身旁的电话。“成，那你打电话问吧，也省得跑那么远。”
陈明远尴尬地挠了挠脸。“这哪成啊？我直接打电话问太唐突了，这事儿咱们要调查怎么也得隐秘点对吧？我的意思是我过去摆桌酒，把蒋老板邀请过来，吃吃饭聊聊天，不经意间就把事儿和人整清楚了多好？”
陈明晓满面狐疑，他自然相信父亲对于他的事情会尽心尽力，但万一他要是趁机去找那个叫金花的姑娘怎么办。
一箭之仇肯定要报的，但也要看付出什么代价不是。
为了能够死死地拴住父亲这个“花心大萝卜”，不给他一丝能够越轨的可能性，陈明晓立刻有了对策。
“哥啊，对比调查这件事情，眼下更着急的是咱们家二手家电城的生意。就在维修这一块儿，单单仅靠刘家义做肯定是忙不完的。维修的手艺活儿我传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所以你能不能先帮我盯一下家电城的生意？有你在我心里也能踏实。”
陈明远哪知道陈明晓肚子里这么多弯弯绕。都是一家人自然要紧着要紧的事情来办，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
“我要说开车还行，恐怕想要学维修得花点儿功夫，但我肯定会努力的，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见父亲答应，陈明晓大呼奸计得逞，心中暗爽不已。
父亲这一去二手家电城，既解决了家电城坏家电维修不过来的景况，又让他没了办法与金花保持联系，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梁栋在出手后，非但没能毁掉氮肥厂的名誉与资金链，反倒是将他的事业进一步推进扩张，直让他脊背发凉。
这次把事情办砸，真不知道以老板的手段会怎么处置他。
在战战兢兢中梁栋硬着头皮来到办公室时，正见一人被按压在地扯着头发让他昂起脸。
老板则拿着一支球杆对着地面上的石球比来比去，把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脸当做了球门。
“我的钱你随意敢拿去花，想来你是不怕被撑死的。既然你胃口这么好，这枚石球你应该吃得下去吧？”
被按压的人拼命地挣扎嚎哭着。
“邢老板我错了，我家老娘得了重病不得不去省城看，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笔钱我肯定还！我加倍还！！”
邢老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口中唏嘘不已。
“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大孝子。难得，真是难得啊！我这个人重义气，也看重有孝心的人，你这是拿准了我的命门啊......但你知不知道？我最爱的还是钱！谁动了我的钱，我就要谁的命！”
那人为了能留下一条命，顾不得大理石地面的坚硬，额头碰碰撞地，磕头如捣蒜砰砰作响哀求道。
“邢老板，邢老板！我保证换钱，5天.......不不不！3天！您给我3天时间，我保证能凑够双倍的钱还给您！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一次机会吧！放过我这一次吧！”
眼前的场面平日里梁栋见得次数不少，但此时看来却是顺着脊梁沟冒冷气，牙关都颤抖起来。
老板现在的心情肯定糟透了，他这次又办事不利，接下来若是把这人放走了，那吃石球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邢老板将球杆擎在手上，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可怜虫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放过你？我如果放过你，以后都踏马敢把脏手摸向我的钱袋子！”
在一声厉喝后，球杆猛地朝着石球挥出，在清脆有力的撞击声后，石球在大力抽射下飞快地滚过，随后狠狠地撞在那人面门之上！
“噗！啊.......”
在沉闷的撞击声后，那人面门鼻骨顿时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断，牙齿亦是大片脱落，鲜血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发出凄惨不似人声的嚎叫声。
邢老板视若无睹般地将球杆挂在一边，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踏步走回办公椅便坐了下来。
“行了，1天就1天吧，1天时间内把贪我三倍的钱吐出来留你一条命。拖延一天，你身上就少一个零件。我也是为了方便你，才花力气帮你弄点小伤，想来这样你向亲戚朋友借钱的时候也好借一点。”
说罢。
邢老板朝着下面轻轻用手背挥了挥。
“把屋子收拾干净就都下去吧。”
双脚发软的梁栋连忙取了报纸、抹布和水盆上前忙活，坐在老板椅上的邢老板眉头微微皱了皱。
“怎么？你现在已经开始抢着干下人的活儿了吗？”
这一句话。
梁栋的手臂瞬间僵直，额头上有汗水滴落于血泊之中。
“老......老板，我把事情搞砸了，您惩罚我吧！”
邢老板眯起了狭长的眸子，舌头微微舔了舔猩红的嘴唇。
“惩罚你？你想让我怎么惩罚你？”
梁栋自知这一次活罪难饶，若是等老板动手，恐怕他绝不会比刚才抬下去那人强上一丝一毫。
在一狠心间，梁栋哆嗦着手从后腰衣摆里抄出一把匕首，眼睛带着痛苦的决然之色。
“老板，这一次我办事不利，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话。您为人慈悲体恤手下，但我有罪不能不罚，今天我自断一指，下次定然不负老板所望！”
就在他将左手五指撑在地上，右手举起雪亮匕首之时，邢老板轻哼一声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毁？以后要你做的事情还很多，把刀先收起来吧。”
梁栋本以为以他的过失今天在劫难逃，却未曾想老板居然仁慈地放了他一马，傻楞在当场呆若木鸡。
邢老板和声道。
“梁栋，你要知道，刀尖永远是向着敌人的。虽然你很蠢，屡次犯错，但我始终没有对你放弃过希望。我的产业遍布山阳市，各区各县的布局都在生根发芽，其中黎县的布局对全盘尤为重要。我很希望你能成长起来，让我把黎县放心的交给你。”
梁栋听着邢老板和声细气的话语，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心中的愧意愈发深沉，再言语时如鲠于喉。
“老板对不起......我这次让您失望了......”
邢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安抚道。
“陈明晓能够在数次危局中稳住局面，并且利用危局转换为自身利益，其心智绝非普通人可比。你这一次没能行动成功，失败在于细节，我相信有了这次教训后，你下一次能够做得更好。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梁栋在上一次行动受挫之后，本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的想法，脑海中就已经开始对下一次行动进行构思。
现在老板问起，立刻脱口而出。
“陈明晓现在共有三处产业，分别为黎县氮肥厂、废品回收站、二手家电城。从他着重点来看，氮肥厂和家电城应该是他的摇钱树。而这两颗摇钱树所赚的钱又都被他投入到玉明江道路的修缮上，如果把道路损毁，那么他所有投资的一切就全都打了水漂......”
邢老板不悦地斥责道。
“简直胡闹！那条路是县政府牵头来修的，你长了几个脑袋敢动那条路？拿下南郊所有地皮后，这条路对我有大用，要不然你以为我能让陈明晓顺风顺水地去修？你要搞清楚你的对手到底是谁！”
梁栋脸色一白，连忙提出了第二个阴狠的计谋。
“老板，氮肥厂现在被他盯得紧，那我就从他二手家电城入手。据我所知，陈明晓一共有10个员工负责外出回收，他们在每一次出门的时候都会携带大量现金......”
第72章 事儿来了
黎县二手家电城。
陈明远努力地用并不算太灵光的脑袋，记着一个又一个零件的名字和作用。
“电阻，电容，二极管，三极管......额，这个是开关变压器，对吧？他的作用是啥玩意来着？”
刘家义一边拆着电饭锅，一边随口捻来。
“变压器是利用电磁感应原理制成的静电装置，当变压器的初级线圈连接到交流电源时，铁芯产生交变磁通。开关电源由电路控制，开关管高速开关。将直流电转换成高频交流电供给变压器进行转换，从而产生一组或多组电压。”
陈明远吸了吸鼻子，被一串又一串专业术语搞得脑瓜子嗡嗡的。
同时他非常想要拆开刘家义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就学了几天怎么就能记得如此清晰明白呢？
他所不知道的是。
刘家义除了对家电维修具有极高的天分以外，在此之前回收各种收音机的时候，更是早就拆过几个报废品认真地琢磨过。
有了陈明晓系统性地讲解，再加上他没日没夜地死记硬背加实战操作，入门的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对家电比较简单的修复方式方法已经烂熟于心，难度较大、难以维修的则是等着陈明晓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讲解。
将获得了暂时的休息后，陈明远揉了揉发胀的脑壳，从柜子里找了纸笔躲在每人的角落坐下。
咬着铅笔头绞尽脑汁了半晌，带着一脸温柔与痴情落笔。
“你好，金花。我现在又换了一份维修家电的新工作。是的，正是黎县中最为出名的二手家电城。在这里，通过我勤奋的学习，与滋滋不倦的努力，已经渐渐的掌握了一些坏家电的维修方式。你家有没有损坏的家电需要维修？我可以免费帮助你来完成修复。”
写到这里，陈明远又摇了摇头，拿出橡皮将免费两字擦去，填上了半价，这才满意地继续写接下来的内容。
他对女同志展开追求，也绝对不能白占陈明晓的便宜。
如果真的有什么贵重家电，他再添补进来些钱也足够交账了。
反正钱也是交给弟弟，又能获得金花的好感，里外里一点都不亏。
在认真地审核了一遍信里没有错别字后，陈明远骄傲地将信上的橡皮碎屑清干净，随后将信塞进信封里和刘家义打了个招呼。
“家义啊，我出去有点事儿，店里你先照应着点，我马上就回来。”
喝了两口热水就返回维修岗位的刘家义应了一声。
“陈大哥你快着点儿哈，咱们还有好多没修理完的。”
陈明远一阵风儿似的欢快跑出，随后跨上自行车直奔邮局。
刚邮寄完信件，正见到两辆三轮车满载着家电朝着二手家电城方向行去。
再仔细一看。
不正是李寡妇，咳，不正是店里的回收状元李梅和赵承德嘛。
“李梅！承德！你们这是又收到大货了啊！”
紧蹬了数步后，自行车很快溜到了正吭哧吭哧推车两人身边。
再仔细往车上一看，居然还有电视呢！
陈明远兴奋地围着两辆车身前身后地转悠。
“好家伙，我记得你们才出去一天吧？咋收来这么多值钱的玩意！”
电视和洗衣机等大物件在二手家电城里炙手可热，很多百姓想抢都抢不到，是十足赚钱的买卖。
虽然赚的钱落入的是陈明晓的腰包，但在陈明远眼中比他赚钱还激动。
陈明晓可是比一奶同胞还亲的兄弟啊。
李梅和赵承德今天获得意外大丰收，到现在还是心潮澎湃，面带潮红。
听陈明远问询，赵承德笑嘻嘻道。
“哎呀，今天我们俩可是踩了狗屎运了！这不是吗？刚下了火车站还没等缓口气，正看到有三四个人正往火车站搬家电。我们这一问不打紧，你猜怎么着？他们干得也是倒爷的生意，正打算把家电都运到省城维修去呢！你说我们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直接就把货全收回来了！”
陈明远对于两人逆天的运气表示啧啧称奇，并让李梅停下把自行车交到她手上。
“行了，看你推车推得够费劲的，你骑自行车先回店喝口水，一会儿我和承德俩人就回去了。”
李梅脸色红红道。
“这不好吧，那你维修的活儿不耽误了吗？”
陈明远全然没有看到李红异样的眼光，极为洒脱地挥了挥手。
“不打紧的，不差这几分钟，你先走吧，顺便帮我也倒杯水。”
李梅望着手上的车把和陈明远宽厚结实的肩膀，微抿着下唇心中温暖。
守寡这么久，也不全是因为她不想找个男人依靠。
可是她在困苦之中若是找了新夫家，以小叔子的品行，公婆未来的生活可想而知。
毕竟叫了十几年的爹妈，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怎么可能不管公婆的死活。
现在公公已经走了，随着她进了二手家电城后，家里的日子也是有了起色。
等到她拿到第一笔工资后，孩子和婆婆就都能有肉可吃，她也能挺起腰杆重新活一回，而不是在新夫家里吃人家用人家的抬不起头。
陈明远是陈明晓的大哥，一个年近30的男人跟她相差不了一两岁，老实、本分、热心又能干，至今还没有成家。
如果能和陈明远在一起过生活，那未来的日子......
骑着自行车的李梅脸色绯红，只觉得身上像火炉似的暖融融的，将天气的寒冷驱散得四散逃离。
再望向被阳光打得隐隐有金光亮起的沙土路。
新生活，似乎正在向她招手。
李梅的能干已经是有目共睹，原本拉回来这么多东西本不足为奇。
不过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搞回来两车，这确实是有些夸张到离谱了。
然而更为夸张的很快接踵而至。
负责回收的员工们相继喜气洋洋地满载而回，车上装着各种各样贵重家电，全部都获得了大丰收。
当他们聚在一起一聊后，刘家义听着他们都是在火车站遇到了同样事情，顿时盈脸的笑意化为了毫无血色的苍白。
在他状若疯癫般地将一台电视机抱在维修台上，看着其上螺丝有被拧动的痕迹后，心中涌现起的不安愈发强烈。
一番纯熟的拆解后，电视机的外壳很快被拆除。
当看着主电路板、内部电子枪、显像管尾板与偏转线圈组件全部被拆掉，并被以一块由玻璃丝绳所捆绑的木板代替后，刘家义瞳孔瞬间放大，双眼无神地跌坐在椅子上。
“完......完了，全完了......”
第73章 下作手段
在陈明晓接到电话火急火燎赶到了二手家电城。
李梅正蹲坐在屋子里面埋头低声抽泣，男员工们或是怒骂连连，或是咳声叹气，还有脾气火爆的已经不顾陈明远的阻拦冲向了火车站，打算坐上火车找回去寻仇。
听清了始末后，陈明晓脸色阴沉得如同要滴下水来一般。
“大家都别吵了，去火车站把人都喊回来，我有话要说。”
说完后，陈明晓起身对着货品轮番进行检查，就连最便宜的手电筒档位开关处都被做了破坏，显然是不想给他留下一点残存价值，手段下作到了极点。
幕后的黑手利用20吨氮肥订单想要搞垮他氮肥厂，在陈明晓的推论中，他的对手极有可能是其他私营氮肥厂。
只不过放眼八零年代氮肥厂基本上都是国有化，也就是黎县县长吴泽成当初大胆创新合股建了氮肥厂，这才给氮肥厂私有化打下了根基，所以这种推论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不过在他的打探之中，还是了解到了松原镇不远处县城里有一处农家肥厂，松原镇的肥料也都是由他那里进行供应的。
同行是冤家。
所以农家肥厂的老板就极为可能为了利益对他进行针对。
比如说伙同钱军给他断煤，迫使黎县氮肥厂倒闭，从而让他的农家肥进一步扩张销路。
再比如说前不久一笔20吨的大单，目的也是为了搞垮氮肥厂，完全符合同样的目的。
但现在不同。
这一次动的居然是他的二手家电生意。
能够在五个不同的火车站进行提前布局，显然已经是对他手下回收员工行程摸得一清二楚，并且撒出去人提前收购好家电并拆解损坏，这得需要消耗多少人力和财力才能完成。
绝对是伤敌伤己的极端做法。
这是一个普通农家肥厂就能完成的事情吗？
在幕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黑手在操控着一切，出于他尚且不知晓的原因对他进行疯狂针对，甚至是不死不休。
如果不彻底把黑手给揪出来，恐怕他在黎县各项产业将永无宁日。
捋顺了一遍思路后，陈明晓对着陈明远道。
“哥，你去趟废品回收站，让武斌留意一下最近废品回收中会不会出现电子元件。如果有，让他悄悄跟踪一下来人的动向。另外这一次真得让你去和蒋老板聊聊了，在酒桌上好好打听一下旺财和梁栋这两个人。千万要记得，无论得到什么线索，不许你以身犯险。”
他相信以对手的狡诈绝，根本不会在拆解家电后还会把电子元件卖到他的回收站去。
不过他的手下中如果有人贪财，或许会这么做。
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被他抓到了尾巴，都能够通过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出来。
陈明远面色凝重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这就去办。”
在陈明远走后不久，回收员工们陆续回返，十名员工全部聚在了店内的会议室里。
陈明晓调整了一下情绪过后，轻声道。
“大家都别傻站着了，坐下来我有话说。”
员工们神色复杂心中惶恐地依言坐了下来，全都一声不吭低着头，空气如同凝固般死气沉沉。
每个人这一次外出时都领了400元的本钱，本钱的大部分几乎全都换成了货品。
原想着今天能够大赚一笔，却没料到所收的货品却是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一脚天堂，一脚地狱，在大喜大悲之下，每个人都难以接受眼前惨烈的局面，更不知道老板接下来会对他们进行怎样的处罚。
他们本就是收购人员，有义务在收之前就该把货品进行仔细检查，即便是老板罚他们，他们也该认了。
可那可是400块钱的本金！
若是放到正常家庭中，一个劳动力一年不吃不喝才能赚到，他们怎么赔得起。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过于凝重，也或许是思想压力与资金压力太大，李梅又是呜呜地埋头哭了起来，一群男员工胸中郁结之气憋得他们几乎要炸裂。
这一趟。
太窝火了！
对比于员工，陈明晓作为损失最严重的一方，在此刻无论如何宣泄情绪表达不满都理所应当。
不过他很清楚。
这一次对手所针对的并不是这些员工，完全是冲着他来的。
从某种角度来讲，其实员工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另外。
他此刻无论如何疯狂的进行发泄或斥责员工，都没有办法挽救会损失掉的钱财。
如果要求员工进行赔偿，那这笔巨款将会压垮他们的家庭，更是会让他从此在黎县名声沦丧，陷于不利之地。
二手家电城未来的发展离不开这些员工同样是实情，如果员工们都离职了，家电城的产业也算是彻底垮掉了。
与其向员工们发泄，倒不如在此刻亡羊补牢，将暴露出来的漏洞全都打好补丁，以免未来再发生这样的严重事件。
陈明晓强装出一副轻松模样，轻轻拍了拍手。
“平日里看大家都是挺开朗乐观的人，怎么遇到点事儿就无精打采了？这个样子可不行啊！”
赵承德叹了口气后哀声道。
“老板，这一次大家都是被利益蒙蔽了眼睛，不然也不会都上当。您就直接说怎么罚我们吧......”
陈明晓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开口道。
“说到底还是咱们的产业被人盯上了，在咱们全无防备的情况下才会中招。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没有给大家制定好收货时需要注意的细节，责任并不在你们。既然责任不在你们身上，那这个罚字自然也就是站不住脚的。”
在场所有员工都已经做好了认罚的准备，却全然没有想到陈明晓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全都傻楞楞地看着他，脑子里空空的。
李梅抹了一把眼泪，哑着嗓子开口道。
“我知道老板为人心善，可这是好几千块钱啊。如果都让你自己一个人担着，那我们心里怎么能够安生呢？”
其他九个员工在感激之下也是连连附和，只不过底气并不是很足。
陈明晓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其实大家收回来的坏家电虽然被他们拆掉了很重要的一部分，不过在未来的维修中尚存的这一部分也是可以能被利用上的。要说损失，也谈不上损失了全部。大家真要是想与我陈明晓风雨同舟，这一次本金算我的，其他损失你们自行承担可好？”
在稳定了众人的情绪后，陈明晓开始针对后续工作重新调整了部署。
“这一次事件过后，其实给了我很多警醒。在未来的收货过程中，大家要吸取教训，不要收来路不明的家电，只选择个人二手家电进行收购。另外在收购的时候，一定要记下他们的地址，并签下买卖的凭据，防止未来有人使坏说咱们是偷窃来的......”
第74章 调查梁栋
如果梁栋听到陈明晓的这手后期安排，一定会悔恨得拍断大腿。
拆掉洗衣机内的东西只能造成陈明晓一部分亏损，如果要是再栽赃陷害一番，必然能让陈明晓进一步深陷泥潭。
虽然已然是妙计，终究是棋差一着。
这一笔严重亏损的收货，陈明晓自然是不能任由损失落实。
在通过一番考量之后，寻找到了尽可能止损的方法。
“家义，维修的工作你暂时先放一放。我给你开出一个清单来，你跑一趟省城的各个维修点，看看能不能收回来清单上的配件物资，即便是残损的也没问题，我会想办法将它们修好。”
这一份清单上，写满了这一次收购家电中所缺失的配件。
正常情况下想要收购完好的配件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维修点做的就是维修生意，怎么可能把好配件卖出呢？
所以陈明晓只能退而求其次，赌上运气和技术，看看能不能尽可能撑过眼前的难关。
在损失一大笔现金流的情况下。
陈明晓立刻将氮肥厂5吨氮肥获利来的资金，临时用于二手家电城的回收业务上，让氮肥厂暂时保持低库存情况进行运转，同时再次临时开放二手家电城的销售，将手中资金进行回笼。
在陈明晓通过资金的调动，拆东墙补西墙保持整体继续运转时，陈明远已然赶到鹿楼县君山煤厂之中。
和厂子里曾经的工友们打过招呼之后，很快在厂长办公室里面见到了蒋老板。
“呀！这不是明远兄弟吗？今天怎么有空回家转转了？”
原本蒋老板并不看好陈明晓氮肥厂的结果。
能够惹到邢老板还能全身而退的人，至今他还没有见过，他陈明晓自然也不是例外。
却未曾想陈明晓当真是个硬骨头，带着警察直接就把新塘煤矿连窝端了，到现在依旧活得欢蹦乱跳，着实是让他钦佩至极。
蒋老板与陈明远交情颇为不错，在加上陈明远现在的身份又是陈明晓的大哥，在一见面后，蒋老板立刻让秘书上了一壶茶，亲热地拉着他坐下叙起家常。
陈明远憨厚地挠了挠头。
“嗨，我原本是在弟弟厂子里管送货的，现在他给我安排了个轻省活儿让我去学维修。维修这工作可真不是人干的，没学几分钟我这脑瓜子就嗡嗡的，索性就跑煤厂来和你聊会天。”
蒋老板抿了口茶笑意盈盈。
“恐怕你来不止是聊天这么简单吧？咱们兄弟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能做到的做，做不到的也是爱莫能助。”
陈明远知道蒋老板城府极深，如果贸然提起梁栋和旺财这两个人，恐怕他有所顾忌之下不一定能直说。
最好的办法还是给他拉到酒桌上灌醉，这样套话也会比较容易一些。
陈明远鬼头鬼脑地朝屋外张望一下，嘿笑着道。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蒋哥啊！我之前在鹿楼见过一个叫金花的姑娘，就是在粮库上班那个。现在我去了黎县，也不知道她找没找对象，具体现在啥情况，寻思着让蒋哥帮我留意着点儿。”
蒋老板一怔。
原本他以为陈明远这一趟是为了陈明晓的事情来的，没想到居然是私事儿。
以前陈明远倒是跟他提过这个姑娘，可是他只是当做趣事儿随便那么一听，压根没往心里去。
现在他特意跑到鹿楼来找他帮忙，看来陈明远这小子还真是动心了。
“成，粮库叫金花的姑娘是吧，我回头托人帮你问问，有消息后打电话告诉你。”
陈明远喜笑颜开道。
“那可就得多谢蒋哥了，如果我俩的事儿能成，你可是大媒人啊！我这单着这么多年了，怎么追姑娘那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蒋哥你给我支支招呗......啧啧！这都饭点儿了，干唠嗑怎么能行？今天我做东，你一定要好好地给我传授点经验啊！”
蒋老板这会儿也却是不忙，再加上陈明远特地远来找他，真要是不吃一顿饭显得不够义气。
将厂里工作交给秘书之后，两人就近在黑饭馆里坐了下来，两道热菜两道凉菜外加两瓶白酒，倒是显出陈明远求教的满满诚意。
作为过来人，蒋老板也没有什么经验。
不过人家摆了一桌子酒菜，总不能漏了怯不是。
“这女人啊，喜欢干净，爱美。就拿你嫂子来说吧，最得意的就是小镜子和雪花膏啥的，你可以洗干干净净地带着礼物送过去。她一见你干爽整洁，那肯定是能留下好印象的。再加上你给她送了喜欢的礼物，那她自然对你上心了！到时候找媒人一撮合，事儿就定下来了！”
陈明远傻愣愣道。
“就这么简单？”
蒋老板肚子里没货，只好死撑着。
“自然就这么简单，不然我当初怎么追上你嫂子的？”
好在陈明远这一次来真正的目的并非在此，不然非要和他好好探讨一番。
在几杯白酒下肚之后，两个人的话匣子进一步打开，陈明远见时机差不多立刻将旺财提了出来。
在这会儿他不提也不行了。
蒋老板长期在外有应酬，酒量绝非是他可比的。
若是再喝下几杯，估摸着他就是问了也记不住了......
“蒋哥，我有个朋友借给松原镇上一个叫旺财的小子50块钱，这都快三个月没还了。上次去讨要，叫旺财那小子豪横的很，一张嘴就说没钱，还说永远不还了，再要就打死我朋友，这个人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吗？”
蒋老板挠了挠下巴。
“我对松原镇那也不大熟悉啊，之前松原镇的煤也是归新塘煤厂的。现在手下弟兄们刚开始往那面送货，你现在问我我还真不清楚。”
陈明远在略微有些失望后紧跟着提到梁栋。
“哦，对了，当时那小子说他大哥是梁栋，是不是这个梁栋比较牛？”
这句话一出，蒋老板把玩酒杯的手滞住了，同时意味深长地看来了一眼陈明远。
看来。
陈明远这次来找他，真是别有目的啊......
“告诉你那个朋友，这50块钱就当喂狗了吧，梁栋很有能量，普通人惹不起他。”
见蒋老板对梁栋有所熟识，陈明远精神为之一振。
“有能量？啥能量？道上混的？”
蒋老板心中权衡一番后，咧了咧嘴轻笑道。
“放在以前，你这么说倒也可以，不过现在他做的都是正经买卖。念在你我交情一场的份上，我把他的底透给你没关系。不过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不喜欢被麻烦缠身。如果陈明晓真想动他，出了天大的祸端都不能讲出来是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