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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成三十     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txt下载     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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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存折的解释

    这个存折设定本身就是开脑洞的。所以当时设计大纲时考虑到父亲的出场,就设计主角穿越后决定用陈明晓的名字。

    他决定用这个名字后存折的钱才来到这个时代。

    前世存折是父亲的名字,他带着存折穿越过来,按常人的思维2022年父亲名字的存折,在1980年肯定是不能用的。

    所以他前期一直不知道自己有120万存款的事情。

    男主穿越后决定用陈明晓的名字,就是为了以后跟父亲相见有个亲戚身份的准备,这时候前世存折里的120万就显示从国外某银行汇到了黎县信用社。

    郑行长找到陈明晓的初期,陈明晓为了隐瞒自己是穿越的人,所以编造说自己户口身份证件丢失,需要补办。

    这是前文没有交代的,计划陈明晓在发现存款的时候,再交代出来。

    后期还有户口办理、存款知晓、补办存折等剧情。

    非考究年代文,设计存款的初衷也就是想给主角开个金手指,利用120万的本金开启发家致富的故事。

第1章 低调的华侨

    1980年,中秋。

    黎县,城南坡子湾。

    县农村信用社行长,领着新来的秘书,骑着自行车来到街尾。

    两人下车后,秘书一脸不解:“行长,您今天要拜访的大人物,就住在这里?”

    面前破烂的木板房,还是公社时期仓库改出来的,只有最穷困的人家才会住。

    要知道他们信用社,如今可是县里最大的银行,行长在县里也是数得上的角色,他要拜访的大人物,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郑桥点点头,正色道:“进去以后,你可得客气点,千万别得罪人家。”

    听到这话,秘书满脸诧异:“行长,这里面住的到底是谁啊?”

    郑桥迟疑一会,压低声音道:“小李,你入咱们信用社也有两个多月了,去年那场挤兑潮你听说过吧?”

    秘书点点头:“听说当时咱们信用社都差点开不下去,还是一位华侨,忽然转进来好大一笔资金,这才解决掉我们的困难……”

    说到这里,秘书忽然意识到什么:“行长,难道……”

    郑桥微微颔首:“没错,这里住的就是那位华侨,他转了一百二十多万进我们信用社,不仅解决我们挤兑潮的问题,还连带着把县里好几个项目的贷款都解决了。”

    秘书眼睛圆瞪,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激动得浑身颤抖。

    难怪今年开始县里那些老板,全都对行长客客气气,敢情他们信用社有这么多钱啊!

    这年头万元户都了不得,而这位华侨竟然赶得上一百二十个万元户。

    上次新闻说,全国才刚出第一个百万富翁,没想到,黎县居然还有一位。

    “说起来,年初的时候为找到他,公安局的同志几乎排查完全县的人口,他华侨的身份也是机缘巧合下才查出来的。”郑桥告诫道,“所以你千万记住,这事不要对外乱说,也别点破他的身份,这位华侨非常低调。”

    秘书连连点头,这么有钱还住在这种破屋子里,除了低调没别的解释。

    与此同时,屋里的“归国华侨,全国首富”陈明晓,正在灶台前忙碌着,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其实他是从四十多年后,穿越而来的人。

    刚重生的时候,他浑身就剩下一套衣服以及一张存折,里面的一百二十多万是父母一辈子的积蓄,用来给他买房和结婚。

    因为这本存折是四十多年以后的东西,所以他从未想过,那张存折里的钱其实可以动用,之所以留着存折,也只是为留个念想。

    坐拥金山而不自知,他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起初他想过要凭借着超前的眼光,在这个时代大展拳脚,然而很快就发现做不到。

    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本钱做买卖?

    所幸陈明晓碰上个好心人,不仅帮他在黎县办理身份证件,还给他帮忙找了个会计的工作,要不然他怕是真的会饿死。

    跟好心人交流多了,两人交情也越来越好。

    陈明晓只知道这位好心人郑桥是在县里信用社工作,猜想应该是有身份的人,否则也没办法带着他去办身份证。

    至于对方具体什么职位,他没有细问。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陈明晓连忙把铁锅端下来,随后过去开门。

    “呦,郑老哥,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郑桥笑道:“这不是过中秋么,来看看你,这位是我们单元新来的同事,你叫他小李就行。”

    秘书看到陈明晓这么年轻,眼神很是惊讶,不过他很聪明的没有多话。

    陈明晓热情地将两人迎进来,看到秘书手里提着的礼品,他有些惭愧地说:“郑老哥,你们来就来嘛,怎么又带东西过来?上次我都跟你说过别这样。”

    他不是客套,是真不好意思。

    郑桥帮过他很多忙,还隔三差五地送东西给他,他却没什么回报,着实是过意不去。

    “嗨,这不是过节么,再说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些猪肉月饼之类的。”

    郑桥应付一声,轻车熟路地坐了下来,秘书跟着坐下,把东西搁在桌上。

    这是个单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灶台垒在屋子后面。

    “你们都还没吃饭吧?”陈明晓指着屋后,“我去把肉给炖了,你们留下来对付一口。”

    半个小时后。

    一个红烧肉,三个小菜落桌。

    郑桥打开自己带来的白酒,给三人都倒上。

    酒喝上,话就多了。

    三人聊着,陈明晓跟秘书小李也逐渐熟络起来。

    菜过五味,郑桥若有所指地问:“陈老弟,你后面有什么打算?老哥看得出来,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总不能一直窝在菜市场帮人算账吧?”

    陈明晓回答说:“郑老哥,既然你都开口问了,那我也不瞒着你,我准备节后做点买卖。”

    “哐当!”

    郑桥听到这话,手里的碗筷全都掉在桌上,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他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这位富翁华侨要在黎县投资了。

    “老弟,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老哥绝不推辞!”

    陈明晓没想到郑桥反应这么大,呆愣了半拍,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准备租个门脸,郑老哥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帮我找找吧?我对黎县实在不熟悉。”

    “没问题。”郑桥豪爽地说,“城南新建的那条商业街,弄一半租给你够不够?”

    听到这话,秘书和陈明晓都傻眼了。

    那可是黎县如今最繁华的地段,多少商家打破头都抢不到一间,郑桥却敢说直接租给陈明晓半条街,这未免太夸张了点。

    其实光凭郑桥这个行长,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权利,这事县里是点过头的,毕竟这么有钱的爱国华侨,响应号召回国投资,县里当然要大力支持。

    这也是为黎县的经济发展着想嘛。

    秘书小李很快也想明白其中关节,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百万富翁,打算做什么生意。

    陈明晓自家人知自家事,尴尬地笑道:“桥老哥,你说笑了,我可没那么多钱,也就准备租个小门脸收废品。”

    郑桥嘴角肌肉抽动:“收……收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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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卫生费

    陈明晓朝着郑桥点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一般人瞧不上这买卖,可作为重生者他很清楚,这行在这个年代属于投资小,回报大的暴利行业。

    小时候,他们村第一个买轿车的人,就是在城里收废品发的财。

    秘书小李忍不住劝说:“明晓哥,以你的身份怎么能……”

    “小李!”郑桥呵斥一声,打断小李的话。

    陈明晓的华侨身份,可是信用社动用所有关系,查出资金来源是海外银行,才推测出来的,不能轻易地点破。

    要是惹得陈明晓不高兴撤走资金,那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小李自知失言,立刻闭上嘴。

    陈明晓看得一愣一愣,完全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郑桥干咳两声,和善地笑道:“老弟,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陈明晓满脸无奈:“老哥,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的本钱只够搞个小门脸收废品。”

    郑桥欲言又止,小李憋得脸色通红。

    百万富翁居然说自己没本钱,那不是笑话么!

    “好吧,既然老弟你决定了,那门脸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郑桥很好地掩饰自己的失望。

    三人又聊了一会,郑桥两人才起身离开。

    陈明晓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人,嘴里小声嘀咕道:“郑老哥今天可真奇怪。”

    ……

    推着自行车走出坡子湾,小李猛然顿住脚步:“行长,您说这位华侨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好一个大老板,非要收废品,那能挣几个钱?还说自己没本钱,他可是百万富翁啊!您说他是不是故意耍我们玩啊?”

    听着小李连珠炮似的问题,郑桥立刻板起脸:“小李别乱说话,陈明晓愿意在这个时候携带大笔资金归国,那就是爱国的表现,再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戏耍别人。”

    “那他为什么不要商业街,非要去收废品,难道收废品还真能挣大钱不成?”

    小李还指望着陈明晓在县里大展拳脚,带动黎县的经济呢,虽说他只是个信用社的普通员工,但心底里也希望自己的家乡可以变得更好。

    郑桥有些没底气地辩解道:“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再说收废品说不定也能挣大钱。”

    小李低着头:“或许吧。”

    这话,其实两人都不相信,只是不好点破而已。

    “那门脸的事情……”

    “我亲自处理,你不用管了。”郑桥沉声道。

    甭管怎么样,能存一百二十万在信用社的人,都值得他亲力亲为去做一些事。

    ……

    陈明晓收拾好碗筷,躺在床上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面上表情淡然,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辛酸。

    重生前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可也能称得上是小康之家,重生后这一年的颠沛流离,让他尝尽前世没有吃过的苦头。

    八十年代,穷啊!

    虽说已经改革开放一年多时间,沿海地区的经济正在蓬勃发展。

    可像黎县这样的内地小城市,根本还没有享受过任何红利,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都过得极度拮据,更别说像他这种举目无亲,又毫无积蓄的人了。

    就说他现在的工资吧,一个月20块钱,就够买二十斤猪肉的,养活自己都勉强得很。

    为存下收废品的本钱,他这一年多,要多节省就有多节省,要不是郑桥隔三差五送些猪肉之类的荤腥过来,估摸着他这一年都吃不上一顿肉。

    “陈明晓是住在这里吗?”

    就在陈明晓回忆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他连忙翻身下床:“谁啊?”

    拉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手里还夹着根点燃的红梅,表情很是不耐烦。

    陈明晓发现自个不认识对方,刚想要开口询问,就听见对方很是恼怒地质问道:“你他娘的在家,怎么不早点给劳资开门?”

    陈明晓眉头微皱,心里有些不爽:“你谁啊?”

    “我谁?”白衬衣从口袋拿出张皱巴巴的纸条,“看清楚,劳资是街道的,专门负责收卫生费,我听说你小子不愿意交钱,还要跟领导谈谈是吧?”

    陈明晓听到这话,立刻明白这白衬衣是来找茬的。

    前两天来了个小姑娘,上门问他要卫生费,他没给钱,还让对方领导来跟他谈谈收费的道理,从现在的阵仗来看,这道理得用别的方式讲了。

    “对。”陈明晓点点头,心里对这种人很是不屑。

    眼前这人打着街道的名号收卫生费,实际就是骗子流氓,巧立名目在这里收“保护费”。

    八十年代,总有些手续上的漏洞,可以让这类人钻空子,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等过几年开始严打,最先倒霉的就是这样的败类。

    白衬衫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里面的黑虎纹身,黑虎那猩红色的血盆大口,看着还真挺唬人。

    他把烟头扔在陈明晓脚底下:“小子,我就是街道的领导,你不是要谈谈吗?谈吧。”

    陈明晓眉头轻微上挑,开门见山:“我不给钱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白衬衣掏出根甩棍:“打到你给。”

    陈明晓微微颔首:“明白了,看来我没猜错,你们还真是群地痞流氓。”

    此时俩人已经惊动周围的邻居,不少人都在不远处看热闹,听到这话全都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往日也没少被这帮人欺负,听到这话脸上大多都挂着讥笑。

    “草拟吗的!”白衬衣见身份败露被戳到痛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硬着头皮喊道。“劳资就是街道的,属于公务人员!你敢侮辱劳资,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嘴上喊着的同时,白衬衣举起手中甩棍,朝着陈明晓重重挥过来。

    半分钟后。

    陈明晓把夺来的甩棍,随手扔在地上,嘴里轻声呢喃:“好在重生前学的防身术没忘记,要不然还真会吃亏。”

    “记得,下次别冒充公务人员,要不然打的更狠!”

    白衬衣趴在地上,身子好似大虾一样蜷缩成一团,刚才陈明晓在他肚子上,用力连打三拳,估摸着有一会站不起来。

第3章 邮票

    陈明晓懒得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刚准备回屋,围观人群里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小陈,好样的,就该干死这种王八蛋!”

    其他邻居闻言,顿时纷纷出声附和:

    “说的对,小陈,你可真厉害。”

    “要是这王八蛋再叫人来找你麻烦,小陈你尽管来找我帮忙,咱们一起干翻这帮狗日的玩意。”

    “算上我一个。”

    “……”

    听得邻居声援自己,陈明晓转身客气道:“那我就先谢谢大家了。”

    八十年代,大多数人的心都像金子,人情味十足,邻居就是家人,绝不会像后来那般,各人自扫门前雪,连个老人都不敢扶。

    回到屋子里,陈明晓刚坐下,就听到外面白衬衣带着几分痛苦的高喊:“小子,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陈明晓没搭理他,而是在脑海里谋划自己接下来的商业计划,他对未来的收废品的大业,有不少的想法,全都需要在心里好好过一遍。

    ……

    辞掉市场会计的工作以后,陈明晓在郑桥的全力帮助下,仅用两天时间就找到一个合适的门脸。

    门脸位置在县城东边,离他住的地方不远,附近有几个厂房,30平米的门脸,每个月租金三十五块。

    看在郑桥的面子上,房东没问他要押金,房租也可以月付。

    可即便是这样,在付完三十五块的房租以后,陈明晓也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手里的余钱仅剩下不到二十。

    这点钱放在四十多年后,吃顿便饭都勉勉强强,放在八十年代,也不足以为成为做小买卖的本钱。

    然而心里早有计划的陈明晓,却是不怎么慌张,他之所以选择这行,就是算准能挣钱,而且几乎不要什么本钱。

    收废品,也叫收破烂,既然是破烂,那肯定不需要花什么钱收。

    八十年代初是拾荒者的黄金年代,绝大多数人几乎没有对于资源再利用的意识,铺张浪费之风盛行,只要愿意干,不怕苦不怕累,很容易就能发家致富。

    而作为拾荒者与回收工厂之间的中间商,收废品赚取的差价,足以积累陈明晓所需要的的原始资本。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还是需要他自己亲力亲为。

    送走房东和郑桥以后,陈明晓简单地把门脸打扫一下,却没有傻傻地在门脸等着,而是关掉门脸,推着郑桥借给他的八手老旧自行车,朝着最近的居民区,二道湾子走去。

    刚进二道湾子的主街,他就开始高声喊道:“收破烂咯……”

    今儿是周末,除去做小买卖的人,这儿的居民基本上都在家,听到喊声不少人都走出门来,好奇地打量着陈明晓。

    这年头干这行的人很少见,更别说年轻人了,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个丢人的行当。

    “收破烂咯。”陈明晓自顾自地继续高喊,“废纸、废铁、废家电,全都收咯……”

    要是换成刚重生那会,他或许还拉不下脸皮来,可有这一年连肉都不敢吃的经历,他充分理解到钱的重要性。

    特别是在这个物质仍然匮乏的年代,想要活得好些,就只能自己拼命干!

    绕着二道湾子走一圈,看他的人很多,但叫住他的却一个都没有。

    八十年代,大家连个锅子都要连补十来回,所以没什么废品往外卖也不奇怪。

    陈明晓没有气馁,只是换了个地段更好些的居民区叫喊。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个多小时后,总算是有何老太太喊住他:“那个收破烂的小同志,你停一下。”

    陈明晓连忙停住脚步,扭头一看,是个打扮得时髦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奶奶,您家有破烂要卖吗?”

    老太太点点头:“小伙子,旧报纸你收吗?”

    “收啊!”陈明晓眼看能做成第一笔生意,脸上笑容更灿烂了。

    废纸品虽然差价不大,可好歹也算开张不是?

    “那你跟我来吧。”老太太说完,就在前面带路。

    跟着老太太走百八十米,两人就在一处装潢古朴的小院前停下脚步。

    陈明晓听人说过,这种宅子是以前地主修建的,解放以后被分配给各个基层机构,再后来又卖给一些公务人员。

    能住在这里的,大多身份都不简单,这趟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老太太掏出钥匙,打开门以后说:“小伙子,跟我进来吧。”

    陈明晓点点头,跟着老太太走进院子。

    “小同志,报纸在那里。”老太太指着屋檐下的角落说道。

    陈明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奶奶,能借您家的秤用用吗?”

    这年头买把新秤得十块钱,他实在舍不得。

    老太太什么都没说,进屋取出秤,乐呵呵地递给他。

    陈明晓称完后说:“奶奶,您这里统共有十三斤报纸,按四分钱一斤给您算,统共是五角两分,您看行吗?”

    “行啊。”老太太点头道,“反正都是些不要的旧报纸。”

    陈明晓给了六角,老太太身上没零的,就走进屋子去拿,闲得无聊便翻开旧报纸,结果在上层某张报纸里,发现两张邮票。

    起先他还没太在意,可仔细打量两眼以后,面色逐渐变得潮红起来。

    走出来的老太太,看到陈明晓奇怪的模样,有些疑惑地问:“小同志,你怎么了?”

    陈明晓回过神来说:“奶奶,我没事,对了,您这些报纸里还有两张旧邮票,说不定还能值钱点呢,您要收回去吗?”

    老太太一愣,随后摇头:“不用,既然都卖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我个孤寡老太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陈明晓有些诧异地看着老太太,迟疑片刻后抱起报纸:“奶奶,那我可就走了啊。”

    老太太问:“要不喝杯水再走吧?”

    “不了。”

    陈明晓偷偷把兜里剩下的十几块钱,全放在屋檐下的椅子上。

    随后他健步如飞地走出院子,把旧报纸绑在单车后座,把两张邮票小心翼翼地塞进兜里,跨上自行车,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门脸赶。

    得亏路上没什么人,要不然他非得撞上不可。

    回到门脸,他反手关上门以后,把邮票放在阳光下仔仔细细地看了近一刻钟,忽然咧嘴大笑:“BJ老版帆船误盖“限省新贴用”邮票,存世量仅20余枚,九十年代末拍卖时单枚票成交价二十七万五千元,不会错,这两张一定就是被行内人称为“歪头新省”的邮票。”

第4章 捡了一大漏

    陈明晓知道这个年代收废品,很容易捡漏,他也憧憬过这种好事,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这么走运。

    他手头这张“歪头新省”,要是现在卖给古玩店的话,至少能值五万,而他原本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卖报纸的几毛钱。

    利润近乎达到十万倍!

    得亏重生前,他曾经在古玩店连续打暑假工好几年,要不然还真会错过这份天降横财。

    陈明晓其实挺想收藏这两张歪头新省,可想到自己窘迫的处境,还是决定先把这两张邮票出手。

    当天下午,他就带着两张邮票,朝着黎县的望溪巷走去,在这个不算大的县城里,也只有那里有几家古董铺子。

    来到望溪巷,他没急着进那家店,而是转了一圈后,才走进名为“大丰古玩”的店铺,因为这家店装修最好,面积最大,看着能出得起五万块。

    这店的老板是个中年人,体态健壮,面相和善,他从椅子上起身问道:“小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陈明晓不动声色地说:“有件东西,想请老板帮忙掌掌眼。”

    李大丰心里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眼前穿着破旧的年轻人,能说出这么内行的话来,随即收起轻视之心:“小同志,你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聊。”

    陈明晓坐下后,李大丰给他上了一杯茶,然后问道:“小同志,把东西请出来看看吧。”

    陈明晓微微颔首,从怀里取出红布包裹的邮票,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

    李大丰抬手打开红布,看到眼前这两张邮票,起先没太在意,可多看两眼以后,脸上顿时闪过喜色,接着拿出放大镜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陈明晓也没催促,自顾自地喝茶,只是视线没有半刻离开过邮票。

    良久,李大丰放下放大镜,不动声色地问:“小同志,你这两张邮票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啊?”

    陈明晓淡淡地说:“老板,我可是诚心请你掌眼,你这话是把我当成外行了吧?”

    李大丰讪笑两声:“是是,我不该瞎问,小同志你要是让出这两张邮票,我愿意出价三千。”

    八十年代,三千块已经是笔巨款,这要换个不懂行的年轻人,已经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陈明晓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五千!”李大丰咬牙切齿道,“这已经是我能出的最高价。”

    陈明晓随手收起桌上的邮票,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李大丰见状,神情变得错愕,眼看对方真要离开铺子,他忙不迭地高喊:“等等!”

    陈明晓脚步一顿,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大丰颇为无奈地问:“小同志,你总要出个价吧?”

    陈明晓伸出五根手指:“五万。”

    听到这个离谱的价格,李大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小同志,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老板,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两张歪头新省如果放在拍卖会上,至少六万起,我开出来的价格并不过分。”

    李大丰认真地看了陈明晓好一会,旋即苦笑道:“小同志,我跟你说句心里话,要不是我曾经有幸见过真正的歪头新省,这个价格我还真不敢收。”

    陈明晓闻言,笑着坐回椅子。

    李大丰重新给陈明晓倒了杯茶:“小同志,麻烦你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去筹钱。”

    陈明晓微微颔首:“好。”

    这年头即便是做古董买卖的,也没几个人有五万现金。

    李大丰转身走进里间,不知跟谁打了个电话,随后就骑着自行车出去了,丝毫都不担心自己铺子里的东西会丢。

    ……

    半个多小时后,李大丰背着一个挎包,气喘吁吁地回到铺子。

    他刚进门,人还没坐下,便兴奋地喊道:“小同志,把那两张歪头新省,再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好。”

    陈明晓把红布重新摊放在桌上,露出那两张价值惊人的邮票。

    李大丰拿出放大镜,再次仔细打量许久后,长舒一口气:“没错,就是这两张歪头新省,这里是五万块钱,小同志你点点吧。”

    陈明晓接过用报纸包着的五万现金,打开来清点一遍:“钱数没问题。”

    李大丰立刻把桌上红布连着邮票拿到手里,双眼放光,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这东西。

    陈明晓哑然失笑,他在乎的是邮票的价值,而对方却是真爱这东西,卖给对方也没什么不好。

    说来他也是运气好,要不然在这么个小县城,想要把两张歪头新省卖出去,还真不容易。

    李大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同志,让你见笑了,我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捣鼓邮啊,古书之类的东西。”

    陈明晓摇摇头:“哪里的话,老板性情中人,没什么不好。”

    李大丰小心地收起邮票:“小同志,我叫李大丰,你叫什么名字?”

    “陈明晓。”

    两人又闲聊几句,陈明晓便拿着钱离开铺子,李大丰还把装钱的挎包送给了他。

    待到他离开以后,李大丰起身走到里间,拿起电话拨出去。

    “喂,郑行长,今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的话,我肯定没法买下这两张宝贝邮票。”

    电话这边的郑桥,声音爽朗:“老李,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说这话不就远了么?再说我也是公事公办,你拿出铺子和房产做抵押,我们信用社当然会贷款给你,不过这次你可真是大手笔,一次贷款四万,到底是什么邮票这么值钱啊?”

    李大丰回答说:“行内人叫歪头新省,有价无市的宝贝啊,只要能够顺利出手,至少能挣个一万多。”

    “那我就先恭喜你了。”郑桥随口问道,“对了,这邮票是谁卖给你的啊?一次拿到这么多钱,也不知道会不会把钱存到我们银行来。”

    “哈哈,郑行长你还真是尽职尽责,不过人家存不存你银行我可不知道。”李大丰大笑道,“我看那个叫陈明晓的小同志,自己挺有主意。”

    “等会,老李,你说卖你邮票的人叫什么名字?”

    “陈明晓啊,怎么了?”

第5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郑桥挂断电话后,呆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陈明晓今天刚开始收废品,然后就卖出两张邮票得到五万,这种巧合让他不由自主地往深处想。

    “难不成,收废品真能挣大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只是个巧合,陈明晓只是把以前留着的邮票拿出来卖而已,哪有可能收一天废品挣五万的。”

    ……

    走在路上,摸着挎包里的五万现金,陈明晓感觉像在做梦。

    上午他还是个剩十几块钱的穷人,如今却一下顶得上五个万元户。

    在这个经济还没发展起来的年代,像他这种一天挣五万的事情,绝对是凤毛麟角。

    不过既然已经重活一回,而且连上天都在帮他,那么他自然要活得精彩,这五万块钱,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个开始。

    陈明晓相信凭借着对于未来的了解,他迟早有天也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富商。

    冷静下来后,他开始盘算,这五万块钱该怎么花。

    收废品暂时不需要这么多本钱,存在银行吃利息,那是最蠢的选择。

    “哎呦,我可以买下那片厂房啊。”

    陈明晓重生前老家就是黎县,曾经听到家里的长辈提过,黎县南郊有片厂房,这一两年就要拆迁,建新的火车站。

    只要他现在提前买下的话,肯定能挣不少钱。

    第二天,清晨。

    黎县南郊,老氮肥厂。

    “刘哥,下面的人又催着让你发工资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厂子怕是留不下几个人了。”

    副厂长坐在刘参军面前,开始向他诉苦。

    刘参军今年刚满四十,身材瘦小,脸上留着络腮胡子,听到副厂长的话,神情愈发萎靡。

    他是黎县最早的生意人,几年前也风光过,三年前他买下这家氮肥厂的时候,还准备大展拳脚,谁知道这三年亏得他差点当裤子。

    现在之所以还硬撑着,那是因为他欠着厂里工人的工资,要是关门不干,他一分工资都拿不出来,肯定会被工人暴揍。

    “唉……”刘参军长叹道,“要是他们真的全都愿意走,那还是好事,可现在留下的工人,都要我补完工资才愿意走,我现在那还有钱啊?”

    副厂长也是如丧考妣,这厂子当初他也投了些钱进去,如今亏成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受。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厂里的会计走进办公室。

    “厂长,外面有个年轻人找你。”

    刘参军眉头紧锁:“来要账的?你就说我不在。”

    会计表情古怪地说:“不是,他说……他是来买咱们厂子的。”

    全黎县不少都知道,他们氮肥厂年年亏损,是个烫手山芋,现在居然有人愿意买他们的厂,着实有些奇怪。

    刘参军听到这话,大喜过望:“快去把人叫进来。”

    他早想要把厂子脱手,只是苦于找不到冤大头,

    副厂长起先也挺开心,但转念一想,脸色又垮下来:“厂长,还是别高兴得太早,张会计说来的是个年轻人,那怎么可能有钱买厂子?我看说不定是来逗闷子的。”

    刘参军笑容一僵,脸色阴沉下来:“他妈的,要是真来都逗闷子的,看劳资不削死他。”

    很快,陈明晓走进办公室,看着眼前的刘参军,他心里很是感慨。

    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在厂房拆迁以后得到一大笔钱,随后靠着这些钱,开始做起房地产生意,没过多久就成为黎县首富,不过这货人品有问题,后来盖了不少豆腐渣,最后被判了个无期。

    陈明晓客气地说道:“你就是刘厂长吧?”

    刘参军看陈明晓这么年轻,脸色越发难看:“你真要买我的厂子?我丑话说前头,要是你没钱的话,最好别开口,免得我叫人给你扔出去。”

    陈明晓知道对方所想,轻笑道:“刘厂长,你尽管放心,要是我开价以后,又拿不出钱来,不用你叫人动手,我自己麻溜地滚出去。”

    听到对方说的这么认真,刘参军脸色好看不少,不过依旧连杯茶水都没给上。

    说白了,他还是没把陈明晓当回事。

    陈明晓也不介意,只是淡淡地问:“刘厂长,这氮肥厂你打算卖多少钱?”

    提到生意,刘参军眼珠滴流乱转:“你也看到,我这个氮肥厂非常大,而且机器设备齐全……”

    陈明晓打断说:“设备我可以不要。”

    刘参军一愣:“不要设备?那你为什么要买我的厂子?”

    陈明晓淡笑道:“买来当仓库用。”

    刘参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理由倒是说得通,黎县南郊离玉明江近,走船运往省城的货物,基本上都会暂时存这边。

    不过即便是改成仓库,也挣不到什么钱,要不然他自己早这么干了。

    “我们厂子占地面积大,就算你不要设备,至少也得……也得两万!”

    不要设备没关系,他联系人卖掉就是。

    陈明晓眼睛圆瞪,心里很是诧异,不是因为对方叫价高,而是因为太便宜了。

    要知道未来的黎县火车站,基本上就只使用氮肥厂这块地,可想而知这里有多大,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毕竟现在没人知道这里未来会修建火车站,而南郊的地现在有不值钱,他又不需要厂里的设备,这么想的话,这个价格其实偏高了。

    刘参军看他不说话,眉头微皱:“你要是诚心想要,我可以再便宜两千块钱,这是我的底价。”

    “行,一万八,我买了。”陈明晓爽快地答应下来。

    大便宜啊这是。

    刘参军表面不动神色,心底却乐开花,直骂陈明晓是个傻子,原以为还要讨价还价,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答应下来。

    当初他买厂子的时候,只花一万二,如今氮肥厂根本没生意,光买厂房还能卖出一万八,他赚大发了。

    “行,那现在就去办手续。”

    两人一同赶到县城,办好买卖厂房的手续,陈明晓在现场给了对方一万八的现金。

    拿到钱的刘参军生怕陈明晓反悔,忙不迭地大步离开。

    陈明晓开着他的背影,咧嘴笑的非常灿烂,这一万八不用两年,就至少能翻上十倍,也不知道刘参军这个奸商,那个时候会不会气得吐血。

    如今他手里还剩下三万多,得留个两千块钱把收废品的事业干大,剩下的三万……

    嗯,先得去感谢下郑桥,这一年郑桥帮他不少忙,滴水之恩都得涌泉相报,更何况要是没有郑桥,他早就饿死了。

第6章 消失的刘厂长

    不过在感谢郑桥之前,还是得先去趟老氮肥厂,妥善地将厂里职工的事情解决一下才行。

    该遣散的遣散,把整个厂里的职工肃清后,等着刘参军带人进厂子将设备拆除,大门一锁,坐等拆迁!

    陈明晓捋顺了头绪,眼见着日头西斜,当下返回他的门板房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作计较。

    但他又怎么能知道。

    这一次,他未经考察便冒冒失失地接下了老氮肥厂,实际上却是接下了一个想甩都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

    黎县南郊。

    老氮肥厂。

    副厂长浑身冷汗淋漓地不断挥手拨打着人群试图逃出重重围困,在他身边,正围拢着激愤的职工,愤恨的眼神如同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厂长把厂子偷偷的给卖了,那我们工资谁来发!”

    “天杀的刘参军!拖欠老子工资已经足足有六个月了,一个月35块钱,一共210块!他把厂子不声不响的卖了,老子不找你找谁!给钱!”

    “今天要是不给钱,别想着离开厂子!”

    “......”

    副厂长已然在心中将刘参军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原本这氮肥厂当初他也是投过钱的,结果设备不是今天有问题,就是明天出故障,要么就是工伤事故不断,销售业绩也是糟糕得一塌糊涂,短短三年的时间,非但没能赚到钱一毛钱,反倒是赔了个底朝天!

    要不是惦记着有朝一日氮肥厂能翻身,他早就踏踏实实地去找个班上了,总好过每天忙忙活活颗粒无收要强。

    厂长刘参军偷着去县里去和那青年人办转让手续,消息却是纸里包不住火,很快被大嘴巴会计漏了风声,传得满厂子职工全知道了这件事情。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刘参军却始终没回厂子,一直在厂子大门外翘首等着厂长拿钱回来发工资的职工们,要是不发飙那才是怪事咧!

    “发钱!今天不发工资,我们就都堵在厂子里,厂长跑了,你副厂长别想跑!”

    “对,发工资!......”

    副厂长艰难地从几个女职工的抓挠下挣脱开,趁着脱身的机会三两步就冲向了脱硫塔,顺着生锈的铁梯子玩命的向上爬去,拼命地用脚踢着试图抓他鞋子的职工,浑身上下狼狈得就像个流浪汉。

    “松手!松手......”

    终于脱离了愤怒职工的“魔爪”后,副厂长也知道他在脱硫塔梯子上也坚持不了多久,当下嗷喽一嗓子喊道。

    “都别吵吵了!你们到底是想要钱还是想要我命!再闹下去,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这一嗓子拿捏住了职工们的命门,红了眼的职工们当真消停了不少,一个个瞪着眼睛怒视着他。

    副厂长一手抓着铁梯子,挪蹭着脚将身子转过来,像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迎上了上百双眼睛气冲冲地喊着。

    “我虽然是个副厂长,你们没拿到工资,难道我就拿到工资了!?要真说着急,我比你们还着急呢!”

    见到底下的职工声音更小了一些,他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你们一个个都慌什么?天塌了是怎地?厂长去县里办转让手续,那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完的?厂长为了表达谢意,就不能和新厂长吃吃饭、喝喝酒?”

    别说是小小的黎县,随便哪个地方做生意招待下吃喝也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在老氮肥厂里,厂长刘参军一年365天得有一半的时间得喝得醉醺醺的,今天和新厂长一起吃顿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或许刘参军真是陪着新厂长喝酒去了?这倒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啊。”

    在职工们的悄声议论下,副厂长继续开口说道。

    “咱就当厂长跑了行吧?他就是跑了,那还有新厂长来呢,你们慌个啥!新厂长接手了厂子,那也相当是一并买下了咱厂子的职工,理应把咱们的工资给结了!”

    接手一家有债务的厂子,从理论上来说这一笔债务也应该由新厂长进行清偿,在这一点上副厂长却是没有说谎。

    “退一万步说好吧,就是两个厂长都是王八蛋一起眯起来了。咱们厂子里这么多的设备,拆下来运到别的厂子卖都够抵你们工资了,你们到底都瞎担心个啥!”

    副厂长王长友跟着刘参军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要给他开口的机会,自然就能够找到转圜的余地,至少能让职工们都先安静下来。

    他的一番话当真是起到了效果,老氮肥厂中的职工们被他这一通分析,立刻脑子清明了不少。

    “是啊,这么多设备还在厂子里呢,别管是刘参军还是新厂长,那都不可能不要的。”

    “我觉得副厂长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怎么说咱们都是厂里的职工,就是刘参军跑了,那还有新厂长呢?”

    “……”

    见着下面的职工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副厂长眼见着有了离开厂子的机会,连忙趁热打铁大声道。

    “大家伙儿的担心,我王长友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们也都别慌,现在我就去县里去找厂长,让他早点回来把之前欠大家伙儿的工资结了,这样你们也就心里踏实了!”

    老氮肥厂的职工们又是聚在一起好一通商议,而后有几个青壮职工被推举出来朝着副厂长王长友喊道。

    “县里地界那么大,我们也担心副厂长你一个人不好找,就由我们几个跟你一起去找。”

    王长友心中骂了一声晦气。

    这几个男职工嘴上说着要跟他一起找厂长,分明就是怕他也跑了,其实就是跟在他身边进行盯梢!

    不过只要能离开厂子找到刘参军,那自然就没有他王长友什么事儿了,当下毫不犹豫地点头赞成。

    “好!我正愁一个人不好找呢,那就辛苦你们了。”

    说着,王长友酸麻着腿顺着脱硫塔铁梯子爬了下来,四个男职工左右围着他,从厂子里推了自行车奔着黎县县城方向去了。

    其他的职工们商议了一番后全都没离开厂子,生怕厂长带钱回来时没了自己的那一份儿。

    趁着天彻底黑下来前,老氮肥厂副厂长王长友和四个职工将自行车骑得飞快,县城虽远,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也蹬到了。

    在80年代,整个华夏的饭店绝大多数都是国营的,即便是有极少部分的私营饭店,也都是只能在省会城市里才能见得到。

    在黎县县城里有的几家饭店,比如说新华饭店,大众饭店,民族饭店等等,都是隶属于商业局饮食服务公司。

    “同志,有没有一个身材瘦小,一脸络腮胡子的人来这里吃过饭?哦,他在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在氮肥厂职工比划了一番后,饭店女职工很快摇了摇头。

    “对不起同志,我真没见过你说的这个人,要不你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吧。”

    “......”

    几家饭店在县城中名气很大,位置也很显眼,五个人前前后后地找了个遍,却连刘参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第7章 连夜跑路

    刘参军的容貌身材极为好辨认,但凡是见过他的人,断然没有记不住的道理。

    几人又是不死心地找饭店的工作人员问询了好一通,终于确定厂长刘参军根本就没有来过县里的几家饭店!

    眼见着刘参军踪迹不见,四个男职工神色也愈加不善,副厂长王长友心中暗道不好。

    厂子卖了18000块,按照当年自己投资款的比例来算,刘参军怎么也得分给他3200块钱!

    刘参军这犊子该不会是真想赖账跑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王长友额头鬓角有冷汗渗出,心里愈发急躁起来。

    职工们的钱能不能拿到他才不关心呢!

    自己的那一份儿却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刘参军一跑,别说是他的3200块钱打了水漂,那些愤怒的职工也非得把他吃了不可!

    不行!

    现在得赶紧去刘参军家里去找他。

    去得若是晚了,全国这么大,根本都不用刻意藏,就是随便找个区县一眯,再想找到他那是难如登天!

    可这当口身边还跟着四个盯梢,要是把他们引过去,搞不好到时候分钱都不一定能够轮到他那一份儿,必须得将这几个职工甩掉才行。

    想到这里,王长友捂着肚子道。

    “不行,骑自行车喝着风了,我得去茅楼解个手。”

    “路边解决就完了呗!”

    “别扯犊子了,你当这是在咱们南郊荒地上呢,这是县城!再让戴红箍的把我当流氓抓起来......”

    四个职工生怕他跑了,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其中两人跟着王长友一同抓了一把树叶进了厕所。

    放在南郊,挨着墙角垒堵矮墙,挖个坑便是茅厕。

    好歹是县城,就连厕所都修建的比南郊旱厕宽敞体面,男厕女厕分在两旁,中间隔着一堵一人多高的木板墙。

    王长友踩着悬空的两片木板蹲下来,两名男职工一左一右,让他心中更是急切,气哼哼道。

    “你们两人也喝风了?上个茅楼还扎堆,你俩也不嫌臭!”

    那两名男职工没能找到厂长,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也不愿意搭理他,就在旁边一声不吭地蹲着。

    时间一直过去了二十来分钟,两名男职工终于急了。

    “副厂长,你还没完事儿呢?”

    “这都多久了!咱们还得赶紧去找厂长呢!”

    王长友也是蹲得双腿发麻,但他心中有着盘算,自然是不肯离开。

    “你俩要不在我边上我早完事了,你们愿意蹲就继续蹲着,什么时候不在这儿给我添乱,什么时候我才能完事儿。”

    两名男职工也是实在受不了了,当下起身出了厕所。

    王长友竖着耳朵听了听,确认女厕所没人,提了裤子顾不得双腿发麻,当下一伸手够在了隔断的木墙上沿儿,生怕弄出了声响惊动了外面的职工,龇牙咧嘴地拉着身子翻了过去。

    借着天黑,王长友探出头,佝偻着身子从女厕悄悄离开。

    在走得稍远些后,他也顾不上自行车,撒丫子就奔着厂长刘参军家里跑去。

    等王长友跑到刘参军家门口时,正见他顺脖子汗流地将大包小包往自行三轮车上拎,这急火火的模样,不是要跑路更是做什么!

    王长友登时火气上涌,一个箭步冲上去便薅住了刘参军的衣领子。

    “刘参军!你个瘪犊子,你特娘居然真要跑!”

    刘参军只见一道黑影冲过来,随后的脖领子被被人恶狠狠地揪住,正心中惊慌失措,听清了来人的声音,这才舒了一口气。

    “撒手,跟谁俩咋咋呼呼的!小点声,再把街坊四邻都吵醒了,你还想不想要钱了?”

    刘参军把王长友在老氮肥厂里的那一套说词搬出来同样管用,王长友瞬间松了手喜笑颜开。

    “刘哥,钱真的拿到手了?当真有我那一份儿?”

    刘参军没好气地哼哼道。

    “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那些职工死活我不管,你跟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能把你给落下了?”

    说着将绳子和玻璃丝袋子扔给了王长友,朝着屋里方向指去。

    “赶紧帮我收拾东西,收拾完咱们就乘船去南方,船夫我都联系好了。趁着还没人发现,赶紧着。”

    刘参军傻愣愣道。

    “刘哥,咱这一走,房子还要不要了,厂子里的设备还要不要了?”

    刘参军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我说你小子脑子就是不开窍,厂子里的老旧设备摆在那里还算是钱,真要是拆下来,那就是一堆破铜烂铁,你还真指望着有人要?对比咱们欠工人的工资,那些破铜烂铁和房子才值几个钱?够抵工资款的吗?”

    刘参军在卖出厂子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打谱好了立刻离开黎县。

    给陈明晓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只要他回厂子和职工们一聊天就得露馅,要是跑的晚了,他卖厂子的钱就得吐出去大半!

    反正这一去南方就再也不回黎县了,自然要带上家里值钱的东西一起走。

    一边将值钱的东西进行归拢,刘参军一边说着。

    “再说了,咱们本就是半个乡人,走了就走了,他就是再想找咱们都找不到。现在不跑,今天拿到的钱就别想剩下!赶紧收拾东西,别磨磨叽叽耽误时间了......”

    其实他也没想过王长友能够赶过来。

    不过现在王长友赶过来了对他来讲不是坏事,身边总得有个得力的人使唤不是吗?

    卖厂子的钱现在还放到他的腰包里,未来投资做什么生意,自然还是由他说得算,想要分家撤资,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半晌后。

    王长友一身热汗淋漓地蹬着三轮车,上面拉着刘参军和满满的行李。

    “刘哥,那我家里的东西......”

    “你都半年没收入了,家里还能剩个啥?你要是不想走就留这儿,要不就快蹬别那么多废话!”

    王长友呼哈呼哈卖着力气,也没再出声了。

    PS:唠叨几句,这本书是剧情文,不是系统文、纯金手指(当然120万存款也算金手指),矛盾冲突爽点都会陆续有,只是进展不会那么快,不想写CD市年代的纯打脸爽文,还是希望写出一些想诉说的故事,如果能够跟各位读者大大产生共情,我那就心满意足了。最后感谢各位的拜读!

第8章 事发

    陈明晓一觉睡得深沉,直到天光放亮,门外走街串巷的吆喝声才将他唤醒。

    “卖油条的!等一会儿!”

    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随意披了件外衣后抄了大茶缸子推门而出。

    “来两根油条,再来份豆浆。”

    大饼油条是黎县百姓最实惠和廉价的早餐,在县城里一般都有固定的早点摊,到了县城郊区和村子,就多是在早集或走街串巷叫卖。

    “豆浆要哪种的?淡豆浆3分,咸豆浆4分,甜豆浆5分。”

    “打份淡的就行,那个咸的芝麻大饼给我也来一个。”

    “得嘞,两根油条8分,豆浆3分,大饼3分,一共一毛四!”

    从兜里掏了钱,接过热气腾腾的早餐,陈明晓屁股拱门回了屋子。

    穿越到80年代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了,对于一毛四就能买到这么丰盛的一顿早餐,他已经愈发地习惯起来。

    但他并不习惯咸豆浆与甜豆浆。

    一个不好喝,一个兑了糖精,不仅喝了伤身体,而且味道也奇怪得紧,反倒是价钱最便宜的淡豆浆适合他的胃口。

    “嗯......今天先去把老氮肥厂职工的事情解决掉,然后再买些糕点和猪肉去拜访郑桥大哥。忙活完了就得赶紧回废品收购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可容易没生意做的.....”

    含糊不清地犹自嘟囔着,买的早点也全都下了肚子。

    抄起脸盆从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简单地用手指头捯扯了几下头发,精神抖擞地蹬上老旧自行车,便奔着南郊的老氮肥厂骑去。

    通往南郊的路况很差,沙土路上坑坑洼洼的,让老旧自行车微瓢的车圈行进时颇为吃力。

    好不容易颠簸着来到老氮肥厂时,陈明晓却被远处的场景吓了一跳!

    在氮肥厂的正门处正拉着长长白色的横幅,离得较远也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不少人聚在门口正和一群带着大檐帽,身着军绿色制服的派出所同志对峙着,吵吵嚷嚷声音激愤!

    陈明晓挠了挠头不知所以然。

    但他见着那惨白色的横幅,心里却隐隐约约生出不妙的预感。

    “该不会是厂里出人命了吧!”

    他原本在前世就是一个理工男,学业主修与选修涉及方方面面。

    比如说物理学、应用化学、生物技术、地质学、冶金工程、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建筑学等等约有十几个科目。

    氮肥厂属于化肥厂的一种,如果在操作过程中不慎引起化学中毒,比如说一氧化碳导中毒就能够致人窒息甚至死亡。

    现在氮肥厂门口闹腾的这么厉害,搞不好真是出了人命!

    他刚刚从刘参军手上接过氮肥厂,还没来得及停工停产就闹出事故来,他这个名义上的厂长恐怕也得担责任,就算他还没走马上任!

    陈明晓不断地在心中祈祷着最好别出人命,不然今天的就事儿大了!

    一边心里祈祷着,一边推着自行车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派出所的同志们正极力地用和善言语规劝着厂里职工,但根本起不到预期的效果。

    “大家伙儿都先冷静一下,我们派出所的同志们正在调查情况,已经前往刘参军家去里找了。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大家先不要闹事。”

    职工们一片群情激愤,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不用调查情况!厂长不回来,副厂长昨晚也跑了,摆明了就是携款潜逃!”

    “我们也不是有心想要闹事,只要把刘参军给找回来给我们的工资钱结了,要不然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

    “我们是厂子的职工,绝食饿死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没错!拿不到钱我们就都饿死在这里!”

    “......”

    推着自行车凑到近前的陈明晓并没有引起厂里职工的注意,除了氮肥厂的会计以外,其他的职工也不认识他的面孔。

    通过他们与派出所同志的对话,还有场子上横幅的标语,陈明晓也终于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在满脸庆幸过后,火气蹭蹭地就窜了上来!

    妈的!

    刘参军还欠着工人一屁股债呢!

    放眼看过去这足足有一百多口子人,除了要紧的岗位以外,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欠了近半年的工资,要是算下来.......

    怎么着也得小两万块钱!

    他这哪是接了一个厂子啊,简直就是接了一个烧红的碳盆!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表明了自己是氮肥厂新老板,非得让这些愤怒的职工们把他给围了,并将他身上钱扒得一干二净不可!

    正当陈明晓倒着脚步,打算先行撤退再做盘算之时,一个惊喜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陈明晓?哈!还真是你啊!”

    陈明晓被这声音惊得心中一哆嗦,他现在最怕这些职工知道新厂长就在他们身边,连忙顺着声音回头望去。

    “咦?郑老哥?”

    推着自行车来了一行四人,除了郑桥和小李相熟以外,陈明晓对其他两个穿着中山装,一副干部模样打扮的人眼生的紧。

    郑桥喊出了“陈明晓”这三个字后,年逾半百的干部轻咦了一声望向陈明晓,随后低着声和郑行长交谈道。

    “莫非他就是你说的归国华侨?看起来很年轻的一个小同志嘛。”

    郑桥轻笑且不失恭敬地回道。

    “吴县长,你也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吧?别看他年纪二十出头,可是精通韬光养晦之道,那一笔巨款打入咱们县农村信用社里,事情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却始终不肯漏了他华侨的身份。”

    吴县长赞许地点了点头。

    “了不起!其行其品,当真是应了李白《侠客行》中的诗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小薛啊,先把陈明晓先生请过来说两句话,别寒了人家的心。”

    “......”

    接下来陈明晓被县长大秘客客气气地请了过去,心里一个劲儿地打着突突。

    通过大半年的时间慢慢才融入这个年代的生活,陈明晓已经知道了郑行长是副科级,属于体制内的干部身份。

    郑老哥都对那人都恭恭敬敬的,显然是个当官的,也不知道叫他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待陈明晓来到近前后,郑桥主动为陈明晓介绍起来。

    “陈老弟啊,这是咱们黎县吴县长,这位是吴县长的秘书薛文。”

    “吴县长,这就是我此前跟您提过的陈明晓先生。”

第9章 新厂长陈明晓

    陈明晓听闻郑桥的介绍后,心里顿时极为尴尬。

    他一个平头老百姓,现在被郑老哥这么正式地介绍给县长,未免太过于离谱一些吧?

    陈明晓也不是木讷之人,尽管心中尴尬,但丢人不能丢面,该有的场面话是必须得说的,要不然岂不是拂了郑老哥的面子?

    当下向吴县长伸手笑道。

    “幸会,幸会。常听郑大哥提及吴县长,我更是在黎县里,亲眼见证了吴县长为了黎县的发展可谓是倾注了满腔心血,为百姓做了极多的实事,带动了黎县的经济发展。能够和吴县长见面,真是三生有幸。”

    吴县长的大手也是有力且温暖地用力握住了陈明晓的手。

    “黎县的发展之所以能日新月异,和陈先生这样爱国的好同志密不可分。我衷心的希望你可以在家乡里能做出一番成就来,未来带领着全县百姓共同富裕。”

    陈明晓一脸懵逼状。

    他刚支棱起一个废品收购站,到现在还没能够正式运转起来,谈何带领全县富裕?

    难不成让他带领着黎县百姓组成收破烂大军,扫荡全国废品市场?

    要么,就是他刚刚接下老氮肥厂的事情已经被吴县长知道了?

    昨天下午才去县里做的交接手续,今天一早吴县长就知道了,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

    而且看着这老氮肥厂生意也不景气啊!

    真要是景气的话,那刘参军又何至于低价脱手氮肥厂,并且欠下工人巨额工资逃之夭夭?

    按照历史发展线,老氮肥厂未来一两年就要拆迁,真要是干得风生水起,县里肯定是不让拆的,谁会把县里的摇钱树砍掉修铁路?

    那绝对是脑子有泡!

    陈明晓满脑子浆糊,完全不知道吴县长和他讲这些话到底是何用意。

    好在吴县长并没有和他继续深聊,如同看待子侄辈一般亲切地开口。

    “同是黎县一方水土养育大的黎县人,在未来有任何困难或建设性意见,都可以向县里提一提。明晓啊,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办。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们同行,等办完了事情,我们再好好地聊一聊。”

    陈明晓挤出个笑容点头应承,但心里却是大呼着不妙。

    他第一次收废品就天降横财,得了两张歪头新省邮票怒赚了五万块,像这样的好事情一辈子能遇到一回就算是老天赏饭了。

    现在被刘参军坑了一笔后,如果能及时止损,那他还能有3万多元另起炉灶。

    这要被厂里工人认出身份,替刘参军背了黑锅,那可就又要回到一穷二白的境地了。

    但县长发话挽留,即便是为了顾及郑大哥,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来。

    唯独能做的,便是在内心之中祈祷。

    “吴县长,你麻溜地白话完后咱们就撤,千万别在这里多待,我的身份真的不能暴露啊!”

    郑桥显然是看出了陈明晓的魂不守舍,关切地问道。

    “老弟,你今天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陈明晓干笑道。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大人物有些紧张吧?你也知道,我其实也就是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郑桥轻笑摇头没再接话。

    将120万存到信用社大半年分文不动,随意地从身上拿出两张邮票都能换上5万块,与县长对话的时候言语谦和缜密,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巴结敬畏的神色。

    这样的归国华侨也能称作平头老百姓的话,那他真希望县里再能来几个同样的“平头老百姓”!

    在吴县长与陈明晓对话的同时,城南派出所的同志也发现了县长来到老氮肥厂,所长沈涛立刻快步来到了吴县长身前。

    “吴县长,您可来了,现在氮肥厂里的职工怎么劝都劝不动,他们又都是受害者,我们也不敢硬来,真怕闹出什么事来。”

    吴县长点了点头问道。

    “你把现在得到的情况好好跟我说说,对症下药才能解决问题。”

    所长沈涛立刻将掌握到的情况一一说明,就在他进行讲述的时候,两名调查厂长刘参军的派出所同志也赶了回来。

    “所长,刘参军家门没锁,屋里一片狼藉,通过现场情况结合再氮肥厂现状,显然人已经跑了。”

    “副厂长王长友家门紧锁,所里的同志走访了紧邻的几家住户,都没有在昨晚见到王长友。现在情况基本上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两人一定是携款潜逃了。”

    所长沈涛向吴县长补充说道。

    “并且通过我们向氮肥厂中会计了解,新厂长的名字叫做陈明晓,现在也不知去向。关于他的具体住址,所里正让户籍办的同志抓紧查找......”

    正垂着头用脚尖气愤碾着沙砾的陈明晓,猛地被所长将名字给报出来,一口气没喘匀登时被呛得一阵咳嗽。

    “咳咳咳.......”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今天简直是点背到家了!

    他这一阵咳嗽,瞬间引来了吴县长一行四人的一致注意,成为了在场的焦点。

    郑行长不可置信地望向陈明晓,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能在氮肥厂门口恰巧遇到他了。

    “陈......陈老弟,该不会是你把氮肥厂给接手了吧?”

    又咳嗽了几声后,陈明晓迎着几人凝视的目光,心中欲哭无泪。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手续是昨天在县里和刘参军办的,事情是现在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

    这句话一说出来,郑桥和吴县长登时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是归国华侨的第一笔正式投资,而且所投资的对象正是黎县曾经的龙头企业,现在全县经济发展的吊车尾。

    若是能将氮肥厂重现鼎盛,这对于黎县来讲可是能起到极好的经济带动作用,同时为黎县百姓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对县政和民生两方面都有着巨大的贡献!

    虽然80年代法律还不算很健全,但对于像陈明晓这种情况还是有迹可循的。

    尽管两人走了手续,若是查到了前厂长刘参军有拖欠职工工资的实际情况,那定然是要刘参军来承担起责任来的。

    只是现在前厂长刘参军拿钱这么一跑,事情就变得大条了!

    前厂长一跑,甭管现任厂长愿不愿意,这锅都得背起来!

    但如果让现任厂长陈明晓这个归国华侨来偿还债务,他一生气将所有的储蓄提走改去他处投资,那时候黎县的损失可就大了!

    若是为了不引起陈明晓的反感,通过县里拨款给氮肥厂职工......

    县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之前黎县的县政一直捉襟见肘,如果不是靠着陈明晓的储蓄资金,县里根本就没办法完成贷款的下放!

    要不然以吴县长的身份,怎么能如此重视陈明晓,甚至不惜大打家乡牌与他增进感情?

    这事,难办了!

第10章 平息(上)

    不过吴县长毕竟是一县之长。

    即便是碰到如此棘手的问题,依旧没能让他乱了阵脚。

    在一番思忖后,朝着陈明晓和善地轻轻一笑。

    “明晓啊。方才你也听沈所长也讲了,这个刘参军之前一直在南方做生意,后来才到的咱们黎县,本就是一个外乡人。我们黎县人,是断然做不出这样卑劣举动的,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对黎县失去信心啊。”

    所长沈涛点头对着吴县长保证道。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才过一夜的时间,我们黎县公安局同志们会尽快查明刘参军的去向把他抓回来,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吴县长微笑着继续向陈明晓说道。

    “现在氮肥厂的职工们,显然是担心他们的辛苦化作乌有,才会如此激愤。为了黎县的长远发展,为了保障你的切身利益,我吴泽成愿意从中进行调和。不知道明晓你是怎么想的?”

    一旁的所长沈涛整个人都傻了!

    吴县长这一番话可谓是言辞恳切,甚至......甚至有点巴结的意思?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够让吴县长对他如此上心?

    若只是一个氮肥厂厂长,最多也就是在特定场合下有资格和吴县长握个手寒暄两句,像这样言辞关切的话语,还是沈涛头一次从吴县长口中听到!

    氮肥厂就归他片区管理,回头必须得好好查查这个陈明晓到底是什么来头才好。

    若是来头大得吴县长都得恭维着,那他自然得与他多加亲近才行,未来自然少不了有好处。

    陈明晓在氮肥厂厂长身份暴露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吴县长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脑中开始快速地展开了分析。

    吴县长位高权重,是整个县里的一把手,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他如此照拂。

    他现在所说的话虽然没有点透,但以陈明晓的心智又怎能理解不了?

    他显然是要让自己扛起老氮肥厂的重担,让老氮肥厂能够继续的发展下去,这样才会居中进行调和!

    吴县长若是不调和,他必然会被职工们围上来进行讨薪,那结局到最后自然是重回一穷二白。

    两相利害取其轻,肯定是接手老氮肥厂更符合他当下的利益。

    对于这种强制二选一的被动局面,陈明晓在心里骂开了花。

    刘参军......你个王八蛋!

    老子将来一定要把你找出来,让你连本带利的把我今天的损失全给吐出来!

    得到了陈明晓的点头后,吴县长带头向老氮肥厂的职工人群走去。

    黎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两个不认识的人见了面,搞不好都能沾亲带故地扯上关系,更别说是全县唯一的县长了。

    吴县长一露面,氮肥厂的职工们可算是找到宣泄口了!

    “县长!你可得给我们氮肥厂职工做主啊!我们已经有半年时间没发工资,家里眼看着就揭不开锅了,再拿不到钱我们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我们家那口子前几个月炸山坏了眼睛,到现在闲在家里没有工作,我这又拿不到工资......呜呜呜,县长,我们一家老小未来可怎么过活啊......”

    “县长帮我们主持公道啊,我们真是走投无路了,哪怕给我们两、三个月的工钱过生活也行啊。在场的职工有好多人都是借钱、借粮票过日子,我们真的挺不住了......”

    “.......”

    陈明晓在来到80年代后,已经亲身感受到了这年代的生存不易。

    以他当会计时一个月20块钱的工资全由自己花,都过得紧紧巴巴异常拮据,这些职工们半年光景没能拿到工资,那他们的生活得糟糕到何种局面,已然让他没办法进行想象。

    看着面前失声嚎啕的女职工,为了拿到应得薪水而乞求落泪的汉子们,心里一阵阵酸楚刺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们的生活当真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啊!

    吴县长平伸着双手向下压了压,待氮肥厂职工们声音静下来后,才和颜悦色地开口道。

    “情况我已经完全清楚了,这一次我来,就是专程为大家伙儿解决问题的。”

    吴县长的声音平和且温暖,不疾不徐,似乎带着某种抚慰人心的神奇力量,让在场职工们心生希望。

    “前任厂长刘参军瞒着大家私下里将厂子转出,并且连夜潜逃,现在公安与派出所的同志们正在查找他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吴县长微笑着将陈明晓请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

    “新厂长听闻了厂子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后,非但没有置身事外,反倒是第一时间便赶赴到了氮肥厂,并愿意与职工们携手共克时艰。来,晓明......”

    职工们瞬间一片哗然,每个人面色上都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刚才来的那个小青年就是咱们新厂长?”

    “真的假的?好年轻啊!也就和我儿子般大,真是个俊后生......”

    “看起来很面生,他是咱们黎县人吗?”

    “他能给得起咱们工资吗,咱们所有职工加起来的工资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呢......”

    “......”

    吴县长又是挥手让乱糟糟的局面静了静,继续开口道。

    “没错,现在站在我身旁的正是氮肥厂的新厂长陈明晓,有才干,有实力,更是咱们黎县的自家人!”

    在眼中闪过了一抹坚毅之色后又道。

    “以前大家伙儿的工资一拖就被拖了半年之久,但新厂长上任之后,我吴泽成可以以人格进行担保,今后你们的工资绝对不会再被拖欠!至于之前的工资,一旦找到了刘参军,工资会向他进行如数讨回!”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县长又转头望向陈明晓低声询问道。

    “很多氮肥厂职工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如果可以,你看是不是能先预支他们几天工钱,让他们先周转一下过生活?毕竟只有生活稳定了才能更好的工作。”

    说完之后吴县长又生怕陈明晓心中不悦,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这是你氮肥厂自家的事情,主意还是由你自己来定。”

    陈明晓对于吴县长刚才一番话帮他脱出困境,已经是感激不尽。

    他看着职工们悲戚落泪时早已心中不忍,心中默默发誓要将氮肥厂扛起来,让这些职工们都能够吃饱穿暖,从此摆脱困苦的生活,此刻又怎会拒绝吴县长的建议?

    轻咳了一声过后,陈明晓踏前一步对着职工们朗声道。

    “正如吴县长刚才说的一样,我本就是黎县人,血管里流的也是黎县的血。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只求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内不愧心。我陈明晓既然接手了氮肥厂,那打今儿个起大家便是一家人。”

    “现在家里人现在有了困难,我岂能袖手旁观?尽管我现在的资金同样短缺,但我依旧会克服困难提前先预支一整月的工资,让大家伙儿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

    职工们也知道新厂长其实也是受害者,若不是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谁又会愿意为难这个面前的年轻人呢?

    职工们听到新厂长愿意提前给他们预支工资,瞬间一个个全都激动起来。

    “就是退一万步说那笔钱真的拿不回来了,只要咱们氮肥厂能够扭亏为盈,到那时我给所有职工涨工资!”

    陈明晓挥动的双臂高呼着。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希望大家伙儿能心往一块儿使,力往一块儿用,真正地将氮肥厂做大做强,为了我们更美好的明天共同奋斗!”

第12章 氮肥厂的过往

    要说起最初的黎县氮肥厂,年产可高达1000吨合成氨,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黎县工业的航母级存在,直接带动了黎县的经济!

    只可惜好景不长。

    在随着请来的大化肥厂骨干回返,设备因为连轴开工逐渐出现故障、老化、失灵等诸多麻烦接踵而来,不得不请设备供应商派遣维修师傅专程坐火车前来维修。

    那些维修师傅千里迢迢赶来,一个个架子大得出奇!

    不仅要求往返火车必须睡下铺,更是得顿顿酒肉伺候着,一番下来没有个数天到一周时间的停工停产,休想修好设备。

    光是招待维修师傅的费用就得好几百块钱,更别说是氮肥厂停工时职工的工资和耽误客户的订单了!

    为了未来不再因为设备原因停工停产,氮肥厂可以说是绞尽了脑汁想要偷师,从而掌握修理设备的诀窍。

    但来修设备的师傅也不傻,若是看家的手艺漏给了别人,那以后哪里还有钱可赚?

    在偷师不成的情况下,氮肥厂很快陷入了困局之中。

    产能时高时低,极大地影响了黎县氮肥厂按时交货的信誉。

    从而订单进一步减少,被迫停止了从玉明江将化肥成品外运业务,只好转成对黎县周边进行内销,收益也大幅度的减少。

    县里眼见着氮肥厂业绩日渐下滑却没有良策进行应对,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吴县长不得不被迫从氮肥厂进行撤资,从而保证县政府资金的安全。

    这一撤资,无异于成为了压倒氮肥厂的最后一根稻草。

    投资商损失惨重,最后的资金用于职工工资的发放,也才有了三年前刘参军只花费一万二便买下了氮肥厂这一幕。

    可以说。

    如今的氮肥厂完全是应了那句话。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氮肥厂设备和培养起来的职工目前尚在,只要能够完成设备修复,从而保持不间断的生产,面对全国依旧紧俏的化肥市场,那么氮肥厂依旧能够再次成为黎县的产业支柱,从而撑起一片天空!

    只是。

    人才难得啊!

    又有哪个人能够精通氮肥厂所有设备的维修,又愿意窝在穷乡僻壤的黎县呢?

    现如今陈明晓接了黎县氮肥厂,无异于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若是他也最终放弃了生产化肥,那氮肥厂就算彻底没救了,上百职工也必将下岗失业,对于黎县来说,将会遭到非常大的打击。

    吴县长苦苦地进行了一番思索后开口道。

    “明晓啊,氮肥厂现在交到你手上我就算放心了,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一定可以将氮肥厂做大做强的。我可以给你交个实底,只要你能把氮肥厂盘活搞大,县里会为你牵头去拉订单搞宣传,并且将氮肥厂通往玉明江的路整修一番,并优先供应氮肥厂运输。”

    郑桥见吴县长把话说到这份上,摆明了是对陈明晓这个归国华侨报以了极大厚望,否则断然不会以县里的名义去为他拉订单搞宣传,这可是其他厂子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当下开口道。

    “以我对明晓的了解,他必然是眼看着氮肥厂日渐衰败,心里想要对家乡和父老做出一番贡献来。这份胸怀,着实让人佩服得紧啊!”

    陈明晓被郑老哥戴个高帽,又被吴县长许以“福利政策”,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现在要是讲出当初收购氮肥厂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等未来一两年后修铁路拆迁补偿,真不知道吴县长和郑大哥会是何等精彩表情。

    在激荡的热血渐渐平静之后,陈明晓心中又是窃喜起来。

    金山银山终究有挖空的一天,可氮肥厂不一样,只要经过他努力修缮经营,再配合上吴县长许给他的特殊优待,氮肥厂想不重复往日荣光都难!

    只要是氮肥厂能够做大做强推动了黎县经济发展,未来在整个黎县他想要施展拳脚去做任何行业,都可以获得来自吴县长的帮扶。

    有了这样的大靠山,何愁他眼下规划的废品回收生意不能做大做强?

    现在拥有了这么大一个氮肥厂,完全可以将门脸中的废品回收起来,先行堆积在厂房里。

    等到积累多了,一次性通过玉明江水运到回收工厂去赚取差价,这样就能够节省下大量的运费和人工成本,从而一进步提高利润。

    通过经营氮肥厂再组建起一班得力的人马来,从黎县以点扩面稳扎稳打进行发展,发展壮大,未来可期!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买下氮肥厂就能带来这么多的好处,他这一万八千块,花得实在太值了!

    行长郑桥见陈明晓犹自在那里表情变幻不定,轻声又唤了一声。

    “陈老弟?”

    陈明晓才缓过神来,一脸歉意道。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想怎么发展氮肥厂的事情,一时间想入了神。能够为家乡多做一些贡献,是每一个黎县人应做的本分。吴县长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氮肥厂尽快的扭亏为盈。另外,我也得为自己投出去的资金着想不是?”

    陈明晓说话爽直,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和假话套话,让吴县长对他更是生出了几分好感。

    吴县长让秘书将县里办公室的电话留给了陈明晓,这才和秘书薛文两人蹬着自行车离开了氮肥厂。

    在氮肥厂门口,郑桥望着吴县长远去的背影,直接给陈明晓竖了个大拇指。

    “吴县长今天来这里时,正发愁怎么解决氮肥厂职工的事情呢。没想到竟然是你接下了氮肥厂,这可真是无形中帮了他大忙啦!尤其刚才你对职工讲的那番话,更是在吴县长那里加分不少。我就知道你不会将投资方向只落在废品收购上的。”

    陈明晓哑然失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吴县长还是郑桥似乎都认为他很有钱似的。

    如果不是第一次收废品就捡了个大漏,他哪里会有钱去接手偌大一个氮肥厂?

    “郑老哥,咱们俩人关系不比旁人,我给你交个实底吧。其实我在接手氮肥厂的时候也只是看中了这一块地皮厂房,准备打算未来用来当仓库或做别的营生。今天真就是赶鸭子上架......”

    郑桥咧了咧嘴,试探着问道。

    “敢情陈老弟是有别的打算啊!你买下来这么大一块厂区,原打算是开什么买卖呢?水泥厂?电厂?还是......”

    看着陈明晓尴尬癌都快犯了的表情,郑桥瞠目结舌道。

    “该不会你是想用氮肥厂的厂房继续做废品回收的营生吧?”

    陈明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不过也没关系,氮肥厂对于我来说也不算陌生,要不然我怎么敢应下吴县长。厂区这么大,完全可以双管齐下两种营生一起来做。”

第13章 教训不三不四的人

    陈明晓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想着答应职工们预支工资的事情,又想到今天本要带礼物去感谢一下郑桥,当下提议道。

    “郑老哥,这已经快到中午了,食堂里面伙食差。今天我做东,咱们去县里新华饭店搓一顿吧!正好离县农村信用社也近,不耽搁你下午的工作。”

    郑桥哈哈一笑,婉言谢绝了陈明晓的好意。

    “你今天接了氮肥厂,要真说请客,那也是做哥哥的应该给你摆桌庆贺。不过我手头上还有几个贷款的申请得去核对一下固定资产。改天,改天我闲下来上门去找你喝酒!”

    陈明晓也不好耽搁他的工作,只好任由郑桥离去。

    从方向来看,他果然不是奔着县城方向去的,应该不是随便拿话搪塞。

    陈明晓这才回厂子找张会计核准了预支的工资,然后蹬着他的那辆老旧自行车向家行去。

    剩下三万两千块中的三万块暂时用不到,所以被他暂时藏在家中,仅仅是带着两千块出的门。

    倒不是他不想将钱存到银行吃利息,只是户口本还在派出所户籍办里进行补办,想要银行还得需要证件才行。

    今年四月份信用社的利息上调得厉害,活期居然有2.88%之多,定期更是高得令人咋舌,半年4.32%、定期一年5.4%,定期三年6.12%,定期五年6.84%,放眼后世那绝对是极高极高的利率了。

    尤其是五年息的6.84%,三万块钱每年就能产生2052块钱收益,一个月什么都不干都能拿到171块钱,足足抵了大部分职工半年的收入,有闲钱不存进去,那才是傻子嘞!

    一路艰难地蹬着自行车,十几分钟后已经出南郊便到了坡子湾。

    坡子湾一共有三道湾,颇有些类似于穿越前的京都,分为一环、二环一直到七环路。

    最里面的一道湾属于坡子湾中心地带,而三道湾则是最外围,大多居民住的都是茅草房,墙壁是由抹泥后经烧烤形成干燥坚硬的墙体,是最为贫困的居民住户区,氮肥厂职工大多也是居住在这个地方。

    当然了。

    陈明晓虽然家住在一道湾,但他现在所住的是破烂的木板房,还赶不上三道湾的草房呢!

    阴天下雨的时候,外面下中雨,屋里下小雨,外面下大雨,屋里就得下中雨。

    要是真赶上了暴雨......

    那就赶紧去邻居家避雨吧,家里直接就成河了!

    现在有了钱,他也动了换住处的心思,等到下午把工人工资结算完,高低得整个像样的瓦房!

    陈明晓正抄着近路朝家骑去时,正见巷子里有两个人,正一前一后围着对着躺在地上的人猛踹,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发着狠。

    “**崽子,老子再问你最后一遍,卫生费你交是不交!”

    躺在地上的那人无助地用手抱着头颅蜷缩着身子,虽然被踢打得不断痛苦哼叫,但是死活就是没松口。

    听到“卫生费”三个字,陈明晓眼睛不由得一眯。

    再望向正在施暴的两人中,从背影上仔细一看,这不正是那个冒充街道办的白衬衣吗?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显然白衬衣没有看到背后的陈明晓,但他的同伴却是停下了踢踹,将目光不善地落在了陈明晓的身上。

    “看特么什么看?不想挨揍赶紧走,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削!”

    听到同伴朝着背后方向说话,白衬衣也是停了手,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望去。

    “哥,你跟谁说话呢?”

    这一回头,正看到了满脸戏谑之色的陈明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白衬衣上一次去陈明晓家收保护费便被他暴打了一顿,到现在还没能找回场子,今天又撞见他,岂能让他逃了!?

    白衬衣的眼睛很快就充起血来,朝着陈明晓伸手指去。

    “哥!上次就是我在收卫生费的时候被他打了,今天咱俩必须得收拾了这兔崽子,要不然咱们兄弟俩可就要被人看扁了!”

    白衬衣的瘦高同伴听到这话后,横眉立眼地望向陈明晓,怒意勃发!

    “好小子,你挺有种啊,敢招惹我们卜氏兄弟?从一道湾到三道湾,你也不好好打听打听我们的名号!是不是活得腻歪了要找死?”

    陈明晓不由得心中赞道。

    以这哥们的气势要是放到后世,根本就不需要动手,只需要把刚才的一番狠话放完,就足够他在派出所里好好地喝上一壶了。

    也就是现在是80年代,还能让这些地痞无赖在道上欢腾几年。

    尽管对面是两个人,不过对于陈明晓来说,还是完全不够打的。

    要是他们手上都抄着要命的家伙,那就当他上面那句话没说。

    “卜氏兄弟?实话说,我还真没听说过。要不然,你们挨个报报号?”

    陈明晓本是讥讽之言,没想到那瘦高的卜姓青年倒是很中二地一拍胸膛。

    “老子是卜三,这是我亲兄弟卜四,连我们名号都没听过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小子还真是欠打!”

    陈明晓听完两个名字之后当场就笑喷了,扶着自行车的身子前仰后合,眼泪都从眼角流出来了。

    “行行行......要说起你们家中二老还挺有先见之明的,知道你们这俩犊子长大后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原来是不三不四啊,哈哈哈.....”

    卜三卜四两兄弟鼻子都快气歪了。

    惹到他们两兄弟,不说点软乎话赔罪也就算了,还敢当着他俩面拿他们的名字消遣,这不是在搓火吗?

    “今天我非弄死你个小B崽子不可!”

    “哥,一起弄死他!”

    狭窄的巷道也就堪堪能让两人并肩而行,这倒是真有点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思。

    看着两人一个手持甩棍,一个赤手空拳,陈明晓才不会傻到拿胳膊去挡,真要是被打实了,搞不好能把小臂骨给打折了。

    在一退身的功夫,陈明晓一手抓紧车把,一手抓起车座,直接把自行车当做武器朝着两人脑袋横推过去。

    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连闪转腾挪的余地都没有,被自行车圈这么一顶,虽然说伤不着他们,但却被陈明晓推动之下迫得连连倒退。

    白衬衣卜四几次想要挥动甩棍,但空间狭窄完全抡动不开,更是被自行车架着脚步踉跄。

    退了没几步,卜四脚下一个没留神便被他们殴打的人绊了一跤,随后四仰八叉地翻身栽倒。

    见着这好机会陈明晓怎么可能放过!

    甭管下不下作,伸脚就朝着卜四裤裆来了一下,让卜四哀嚎一声后变成了皮皮虾缩在一边翻滚,浑身冷汗直冒。

    还没等他哥哥卜三怒吼出声,陈明晓猛地将自行车朝着卜三扔了过去,随后捡起落在地面上的甩棍,对着瘦高的卜三就是一顿猛抽,一边抽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卜三是吧?卜四是吧?上次就劝过别再冒充街道办的,看来不给你们长长记性怕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卜三刚一开始还很硬气地拿胳膊去挡,想要找机会用脚踹他,到了后来实在吃痛不起连连告饶。

    “哥,别打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服了,我真服了啊爷爷!......”

    陈明晓一直将卜三彻底打倒在地后,才啐了一口唾沫将甩棍丢在一旁。

    “呸!没种的玩意,没有硬骨头就别在这当古惑仔,一对怂货把我自行车都搞坏了,真特么的晦气。”

第14章 救了个同行

    陈明晓教训完不三不四两兄弟后将自行车扶起来,看到已经彻底瓢了的车圈,气得上去又是赏了“皮皮虾”卜四一脚。

    这八手自行车对于眼下的他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好歹是他回家的代步工具啊,更是郑桥老哥与他情谊的见证!

    眼下自行车让卜三给弄瓢了,他一会儿就得用11路腿儿着回家,怎么能不让他火大?

    “你们俩都听好了,我这算的是正当防卫,就是打死你们俩也不为过。不过看在我也打爽了的份上,车圈就不用你们赔了,留着钱滚去卫生所看病吧!赶紧滚!”

    陈明晓之所以敢对两人下狠手,一方面正如他说的属于正当防卫,一方面他也要给这两兄弟点厉害尝尝,要不然免得日后再来找他的麻烦。

    卜三卜四挨了打也不敢去派出所报案的。

    因为派出所的同志一问他们身份就会露馅,冒充街道办公务人员后果更严重......

    卜四听到陈明晓放过他们两人,如蒙大赦。

    连忙爬起身用袖子揩着鼻子,欠着身子拉起地上的弟弟,两个人一个脚步踉跄,一个如踩棉花般狼狈地逃出了巷子。

    看着两人走远了,陈明晓望着已经爬起身顶着鸡窝头的青年问道。

    “这位兄弟,伤势不打紧吧?”

    鸡窝头看起来年岁和陈明晓差不多,大概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身材瘦小,穿着也很普通。

    他爬起身靠在墙边连连对陈明晓致谢。

    “多谢大哥救命之恩啊!今天你可是救了我了,不然我非得让他们两人打死不可......”

    陈明晓连连挥手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像这种事情谁见到都会出手帮忙的。更何况我和其中那个叫卜四的本来就有过节,再修理他一顿正合我心意。说起来你是怎么得罪他们了?我听着说是和卫生费有关系?”

    鸡窝头哑然地望着陈明晓舔了舔嘴唇。

    “哥,其实我就是一个捡破烂的,卜三卜四他们俩看我今天赚了点小钱,又恰好从他们街道过就想讹我,所以就把我堵到这里非要卫生费不可,我也不敢得罪他们啊,只能挨打了。”

    听到他这番话,陈明晓的脸色不禁怪异起来。

    收破烂的!?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今天居然救了个和他抢市场的冤家回来?

    这太离谱了吧!

    鸡窝头见陈明晓愣愣地盯着他,脸色有些发红起来。

    但凡是像他这般年纪的都会找个班上,要么去粮库,要么去供销社,要么去当邮递员,像捡破烂怎么看都是脸上无光的活计。

    所以救他的青年这般看他,肯定是嫌弃了自己的出身,有些落寞道。

    “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毕竟像我这样的人受白眼也受惯了,但我觉得收破烂也没什么不好,好歹能养着弟弟妹妹们读书。”

    讲到这里的时候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只可惜老天爷不给活路,我以后恐怕再不能来坡子湾收破烂了,这里有人开了个门脸把我生意都给截胡了,未来只能在我家北道河子还有县城里去收了……”

    “对了,还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呢?”

    听完了鸡窝头讲的话,陈明晓直接就傻在了原地。

    感情黎县早就有人开始收破烂了啊!

    这在之前他怎么没听人提起过呢?

    闹了半天,他才是那个抢市场的人,不经意地把人家饭碗都给抢了,现在还断了人家的财路。

    陈明晓有些尴尬地将他搀扶起来说道。

    “我没瞧不起你,只是觉得太巧了,刚好我现在做的工作也和你差不多。我叫陈明晓,哥们儿你怎么称呼?”

    那鸡窝头被他拉起后感激地回应着。

    “哥,我大号刘家义,你叫我小刘就行了。哥你看穿着就是体面人,人又热心肠,怎么可能跟我一个行当呢?”

    陈明晓也没过多解释,但是有些事还得提醒一下。

    “你以后见到刚才那两个人不要理。他们就是冒充街道办的混混,专门欺负不懂的老百姓。政府机关公务人员哪儿有那样的。”

    刘家义暗暗地点点头,原来他们不是街道办的。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自己这样活在底层的人,哪儿有能力去管谁是谁,每天有口饭吃就知足了。

    说话间,刘家义瞧见靠在墙边那瓢了车圈的自行车,连忙从衣兜里一阵摸索掏出几毛钱。

    “都因为我,把你车圈都弄瓢了。我知道这点钱不够给你修自行车的,但实在对不住我现在就这么多了。钱你必须拿着,要不然我心里不安生......”

    陈明晓刚才看得清楚,卜三卜四两兄弟刚才就那么玩命打他,他都把裤兜捂得紧紧的,显然是兜里的钱对他非常重要,要不然也不至于宁可被毒打也不拿出来。

    现在拿出来,说明他是一个极为讲义气的人,登时让陈明晓对他的好感度直接拉满。

    “车圈瓢了回一道湾找个车摊敲直就行了,况且我车圈本就有点瓢正打算去修呢,现在正好彻底整整。钱你揣回去,我可不能收。”

    刘家义见他不收钱立刻就急了,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后便架起了靠在墙边的自行车。

    “哥,你因为我受了连累,我要是当做没事儿人似的就过去了,那我从良心上都过不去。你要不收取那我就帮你把自行车扛到一道湾子去修,你要是拦着我就是瞧不起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明晓也实在没办法拒绝他的好意,当下任由着刘家义托着自行车“吭哧”“吭哧”地走在前面。

    两人一边往前走,陈明晓一边好奇地问道。

    “刚才听你说你是收破烂的,我之前在一道湾子住了那么久,怎么没见过你呢?另外我看你空着手,既没有称也没有废品,你这算是收的哪门子破烂?”

    刘家义嘿然一笑道。

    “我收的破烂一般都是像坏收音机这样的东西,最便宜的一台四管半导体收音机要三十二块钱,一旦坏了咱们黎县这儿也没处修去,只能当破烂卖,所以我就走街串巷地打听问有没有坏的收音机。”

    陈明晓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家义。

    “看不出来,你还会修收音机?”

    刘家义咧了咧嘴,知道他话没说明白被陈明晓误解了。

    “我哪会修什么收音机啊。只是将收音机收走,然后混上火车拿去市里卖,就是从中间赚个碎钱。”

    “喔,原来如此。”陈明晓恍然地点点头。

    沈万三就说过商人就是把东边的东西卖到西边去。

    只可惜刘家义不懂修理技术,纯粹的只是靠跑腿赚那一点点地域的差价。

    陈明晓思忖着自己现在一人难忙两头,眼前这刘家义刚好又是同行,虽然专注点有所不同,但收废品也没很大的技术含量,主要是刘家义对本地更加的熟悉。

    所以当下开口说道。

    “其实县城东面那个废品收购门脸就是我刚开的,以后我打算覆盖整个黎县的废品收购。现阶段缺少人手,如果你要是有意一起干,我们可以谈谈。”

    刘家义登时就傻了眼!

    刚才他还不相信陈明晓是同行,现在人家直接把话挑明了,而且还要与他进行合作,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哥......你想怎么一起干?”

第15章 合作

    黎县虽说不大,但一个人要想跑遍每条胡同肯定是做不到的。

    所以需要在前期走街串巷上门收购的时候,给家家户户宣传下废品收购站的位置,同时让他们知道去店面回收价格高就行了。

    靠着黎县百姓的口口相传,应该很快家家户户都能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再四处跑去吆喝收购,只需要在店里就能坐等客户上门了。

    陈明晓思索了片刻,便道出两种合作方式。

    “第一种我出店面、出资金,你出力气,咱们赚了五五分账,赔了算我的。第二种每天我给你一块钱,你就帮我打理好店面的生意,白天走街串巷呦呵着收一收。主要是宣传下来店面的位置和主动来的收价高点,上门的收价低点。”

    刘家义听完就对第一种合作方式最为看好,但他眼下却正值用钱之际,红着脸开口道。

    “哥,那我还是先选每天一块钱吧。等过些日子我手头稍微宽裕点,咱们到时候再用第一种分账方式行不行?”

    “另外五五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毕竟店面租金和投资都是由你来出,咱们三七分吧,你七我三,这样我钱才拿得心中安生。”

    陈明晓含笑的点了点头,随即从兜里摸出来一百多块钱来递到他手上。

    “这笔钱你先拿着应付生意周转,每天一块钱自己从里面拿。但是每天收多少斤各类废品,每斤给客户多少钱你都要把账目记好,方便咱们分账的时候进行核对。店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自己采买一下,捡能用的就行。”

    刘家义拿着钱心中巨震不已。

    他平日里遭人白眼惯了,总觉得处处低人一等。

    今天遭了两个恶霸欺负,陈明晓不仅帮他脱身,更是初次见面就对他如此信任,把生意和这么一大笔钱直接都交给他。

    刘家义暗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辜负了陈明晓,否则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

    在接过钱后,刘家义动容开口道。

    “哥,你把门脸交给我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一定把废品回收的生意给做起来。”

    “咱们一起干!尽力就行了。”陈明晓拍了拍刘家义。

    两人边走边聊之际已经到了一道湾子街头,陈明晓笑着将自行车抢了过来,将一把钥匙抛到了他手上。。

    “行了,你也架了一路了。咱们门脸的生意可比修自行车来得急切,赶紧去那里工作吧。”

    刘家义心中想着自己已经欠了陈明晓天大的人情,以后来日方长总能有机会还的,当下也没再争执。

    在了解了一番废品回收的价格后,辞别了陈明晓一路小跑奔着县城东面方向去了。

    陈明晓推着自行车来到修车摊,跟修理师傅笑着打了个招呼。

    “贾大爷,我这车子车圈瓢得厉害,麻烦您尽快帮我修一下,我赶时间要用。”

    修车师傅贾大爷看着严重变形的车圈咧了咧嘴。

    “你这是杠哪儿去了搞得这么严重?不过还是能修的,还得换几根辐条,脚蹬子也得换了.....最快20分钟吧,一准给你修好。”

    陈明晓把自行车交到贾大爷手中,临走前交代了一句。

    “我先回家吃口饭,您看看哪里有问题都帮我好好修一下,修不好的地方直接换新的都成。”

    一道湾子从街头走到街尾,也不过是20分钟左右的时间。

    陈明晓掏了钥匙把挂锁打开进了屋子,又将插销上的插锁锁好,这才伸手在破柜子底下进行摸索,从缝隙里面将三万块钱掏了出来。

    “厂子里百来人,一个人一个月三十块来算,那就得备个三千多......那就凑够四千块钱肯定够用了。”

    算好了身上带的钱,点了两千九百块钱后揣进了衣服内兜里,重新把存款钱包好又放回原处,这才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站起身,去柜子里面拿挂面。

    说起屋里两件新添的破柜子,还是邻居看他贫困在换家具时硬塞给他的,这倒是让他日常生活便捷了不少,同时心里暖融融的。

    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他现在孑然一身,别说远亲了,就连父母在哪他还没找到呢!

    按照他的推测,自己穿越到四十年前,父母此时正应该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才对。

    这个时间点,父母还没结婚呢!就是不知道二老是不是在谈恋爱了。

    可惜不清楚父母在结婚之前各自家在哪,更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若是哪一天真寻到了他们,一定要去亲眼见证父母大婚!

    那该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憧憬完青年时期的父母,陈明晓吃过一碗素面后,带着工资款在一道湾街头取了自行车,直奔氮肥厂方向行去。

    修车大爷的手艺真好,七毛五的修车费让这自行车比之前骑起来还顺!

    在陈明晓前往氮肥厂的同时,喜提一顿暴打的卜三卜四相互扶持着,满身带伤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

    “陈明晓这孙子下手可太狠了,差点把老子的蛋给踢爆了。哥,到现在它还疼得厉害,该不会落下啥毛病吧,我这可还没娶媳妇呢!”

    两个人平日里冒充街道办收卫生费都是靠着威吓、胁迫的手段居多。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对于绝大部分平头老百姓一直是无往不利的。

    他们哪成想遇到了陈明晓这个愣头青,下手居然比他们还狠?

    面对卜三的哀哀戚戚,卜四本要附和着骂上两句,还没张开嘴,就撞见了老大钱军迎面走来。

    “钱哥......”

    钱军见两人如此模样,皱了皱眉开口询问道。

    “你们出去打架了?怎么弄了一身的伤?”

    本来挨打就是件丢脸的事情,这再让老大觉得他们俩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更混不下去了。

    卜三正支支吾吾找借口时,卜四倒是激灵。

    听着大哥钱军问起来,当下扯了个慌。

    “今天下午骑自行车不小心掉沟里去了,我弟弟为拉我也一同掉下去了。”

    钱军听着这蹩脚的借口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

    两个大活人白天全掉沟里去了?

    是你们瞎,还是我傻?

    掉沟里......咋不摔死你们两个瘪犊子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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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679/ 第一时间欣赏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最新章节! 作者:成三十所写的《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为转载作品,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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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介绍:
陈明晓带着120万的存折,穿越到平行世界的1980年,那个自己还未出生的年代。
这一次他想少点遗憾,多点精彩。
(本书背景为平行世界,部分设定与现实发展进程不符,望周知请理解。)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构人生从1980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