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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天狼星全文阅读

作者:羊角小辫     守望天狼星txt下载     守望天狼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宝贝儿

    这份兼职就这样定了下来。

    除了轮休的日子,凡萱一周五天的时间从早到晚安排得满满当当。

    凡萱喜欢忙碌的生活,忙会让人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想些自己不愿想起的事,这是大多数人的经验,也是自己的实践出真知。

    上一次在肯德基答应了替菲儿主持付老板的生日宴后,菲儿就一直没来过学校,也没再见到付老板身影。

    生日宴流程设计好后,凡萱约菲儿见面沟通,这一次,来的不止菲儿一个人,还有她的未婚夫——Bill。

    Bill是加拿大人,白色皮肤金色头发,是一个很帅气的外国小伙。

    菲儿和他在一次旅行中认识,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到现在已经交往了快四年了。

    凡萱对于今天见到菲儿的未婚夫确实有些意外,因为她从来没听菲儿提起过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婚姻的大门,也没听校区的同事说起过菲儿有一个外国男朋友。

    凡萱自知英语口语很差,Bill的中文也不好,这么多年都只停留在问好的水平,所以这次沟通Bill几乎就是一个透明人,听不懂凡萱和菲儿说什么,全程就礼貌地笑着。

    菲儿自己做了一个小视频,里面是从小到大和父亲的一些合影,看到一张照片时,凡萱按下了暂停键。

    那是一张在医院的照片,菲儿躺在病床上,一条腿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

    付老板坐在床边,父女俩同时看向镜头,菲儿稚嫩的脸上布满笑容,还朝镜头比了一个剪刀手,付老板也微微笑着,丝毫看不出这个家庭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动荡。

    那是菲儿因寻找不告而别的母亲时出车祸住院的照片,视频的字幕上写了这样一句话:这世界如此之大,我之所以还能用双脚去丈量,不是老天保佑,而是你一直的不离不弃。

    凡萱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面试那天,她走到菲儿身后,看到她走路有些跛的样子。

    哪怕一条腿受过严重的伤,哪怕行走时不如常人平稳,她依旧可以穿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朝前走。

    只是一张照片,却让人看到了照片主人在逆境中的不屈不挠,也看到了一位父亲对女儿如山的爱。

    “我觉得你这个视频在现场放出来,台下绝对哭倒一大片。”

    这是凡萱看完这段视频后的总结。

    “哦?这就要哭倒一大片了?”菲儿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我还想唱首歌呢,我爸最喜欢的那首,龚玥的《父亲》。”

    凡萱不知道这首歌,打开手机搜出来听了一下。

    前奏刚一响起,菲儿朝凡萱吐吐舌头,“是不是很土?老掉牙的歌了。”

    凡萱听了之后才知道这首歌原来叫《父亲》,确实是一首很老的歌了,也许现在的年轻人没怎么听过,但父母辈绝对对这首歌有着深厚的感情。

    菲儿盯着凡萱的手机,跟着音乐哼唱了几句,才说:“老爷子喜欢,就唱给他听,他高兴就好。”

    凡萱隐隐觉得不对劲,Bill在听到这首歌时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虽然他一直挺安静的,但此时却连脸上的笑容都没了。

    凡萱看着菲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下班后,凡萱去到了“cityofsky”开始了每周连续三个晚上的兼职生涯。

    一进门,见吧台旁坐着一个人,白色的衬衣加黑色的燕尾服。

    从侧面看五官的轮廓挺拔而分明,头顶的灯光在她脸上洒下一层柔和的光,耳朵上并排着的的两颗耳钉也闪闪发光,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凡萱知道阿蒙长得好看,但今天这一身穿在身上,竟更让人有些挪不开眼,怪不得......

    怪不得会有学生喜欢上她,还是一位未满十八岁的小女生。

    “来啦,宝贝儿。”阿蒙看到了凡萱,从吧凳上跳了下来。

    走到凡萱面前,阿蒙殷勤地接过凡萱的包,还关心她吃过晚饭没有。

    吧台的两位服务员互相递了个眼色,看向凡萱的眼神多了些不同的意味儿。

    凡萱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你的钢琴演奏不早就结束了吗?”

    阿蒙比凡萱高半个头,她微微躬身凑到凡萱面前,很认真地说:“你今天第一天开始工作,我怕你紧张,想着有我在这儿陪着你好会不会好一点啊。”

    吧台里正在偷听的两个人身子一抖,这么肉麻的么?

    凡萱刚想说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我会紧张,就听阿蒙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下班都八点多了,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我等你一起回啊!”

    凡萱见吧台旁的两个服务员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她不明所以地朝播音室走去,对跟在后面的阿蒙说:“不用啦,施铭上晚课的时候你也来接我,你晚上的时间都被我占光了。”

    阿蒙屁颠儿屁颠儿跟着人家,一副臭不要脸的样子,“那怎么了,我喜欢,我乐意!”

    凡萱在播音室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阿蒙,说:“我没事了,真的,学姐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再钻牛角尖了。”

    “我知道......”阿蒙小声嘀咕着,“但某人有命令啊.....”

    凡萱皱了皱眉,问道:“谁啊?”

    说这么小声都听见了,耳力这么好的么?

    “三妹?”

    “她?我会听她的?”

    “刘飞扬?”

    “关他什么事......”

    凡萱更加疑惑了,除了他们俩还能有谁?

    “好啦,你快进去准备吧,今天第一天一定要一炮而红啊!加油,宝贝儿!”阿蒙将凡萱推进播音室,勾着嘴角朝她摆了摆手,替她关上了播音室的门。

    回到吧台坐下时,阿蒙发觉小汀和阿甘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一个对着她阴恻恻地笑,一个蹙眉看着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阿蒙端起水杯,一脸莫名其秒,“干嘛啊,你们俩?”

    小汀学着阿蒙亲昵地唤了一声:“宝贝儿?”

    阿甘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们俩都已经同居了?”

    阿蒙一口水喷在了两人脸上。

员工守则

    这个谣言很快在餐厅里传开了。

    哪怕阿蒙已经解释过了,但八卦是劳苦人民闲聊时最感兴趣的话题,无中生有更是他们的专长。

    周末那天播音结束后,这个谣言就已经传到忙得脚不沾地的孟老板耳朵里了。

    凡萱的出现本来就在这个以男服务员居多的地方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第一天的播音结束更是收获了一大波迷弟,其中以小汀为典型代表。

    阿蒙在cityofsky的时间更长,因为她个人形象的标签太过独特,再加上弹得一首好琴,对那些花痴的吸引力简直已经到了勾魂摄魄的程度。

    两个人经常一起同进同出,就更加落实了这个谣言的可能性。

    回去的路上,凡萱听阿蒙将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了一下,忍不住趴在她背后笑了起来。

    阿蒙骑着她心爱的小电驴,听到凡萱笑,自己也忍不住笑。

    “所以,你到底谈过恋爱没啊?”凡萱坐在小电驴的后座,敲了敲阿蒙的头盔。

    初秋的夜风迎面吹来,路灯将前进的路面铺上一层柔软的光,小电驴像一尾鱼般在车流里自由穿梭。

    阿蒙“嘿嘿”笑了两声,风将她的回答吹散在了风中。

    她说:“我没谈过恋爱。”

    凡萱将下巴搁在阿蒙肩上,风吹得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视野里突然变得有些模糊。

    那天和菲儿见面时,菲儿责怪自己没有在她生病时来看她,这个病假是阿蒙替她请的,所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阿蒙。

    阿蒙以前在施铭当声乐老师,她的教学能力毋庸置疑,是其他几个校区的音乐老师都比不上的。

    如果没有发生一件事,也许凡萱和阿蒙在施铭还会是同事。

    有一个要参加艺考的学生,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

    这个学生是女生,她的老师也是女生。

    更糟糕的是,这件事还被那艺考生的父母知道了。

    夫妻俩只有这一个女儿,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他们细心呵护着女儿长大成人,也在她身上给予了极大的期望。

    所以,当知道了这件事时,那对父母简直要被气疯了,所有的怨气都冲着这个老师而来。

    因为自己女儿以前都好好的,一来这里学习就变了样。

    那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菲儿说那女生的父母跑到学校来,指着阿蒙的鼻子骂。

    还问阿蒙这样子对不对得起自己的父母......

    凡萱当时听到菲儿说的那些话,心里难受极了,不禁更加觉得酸楚......

    两人刚刚回到家,江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凡萱还以为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结果江哥却问她怎么还没加老板的微信。

    老板的微信名片江哥早就发到了凡萱手机上,她这几天一忙给忘了。

    “孟老板的微信?我都没有耶。”阿蒙去厨房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坐在沙发上的凡萱。

    凡萱接过来喝了一口,赶紧给老板发了一个好友申请过去。

    那边通过得很快,聊天对话框弹出来后,凡萱主动打字问了一声好。

    阿蒙凑过来,伸手点开孟老板的微信朋友圈,朋友圈发的不多,还全都是跟工作相关的。

    “人长得这么帅,怎么一张自己的照片都没有啊?”阿蒙觉得无趣,起身往她的秘密基地走去,“睡觉前记得喝牛奶啊,我已经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到微波炉旁边了,你睡前自己打热喝啊。”

    凡萱有时候真的觉得阿蒙有点林襄宜附体了,很小的事情她都会事无巨细地替凡萱考虑到,明明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做事情却相当细心。

    凡萱点点头,问道:“你又要熬夜啊?”

    阿蒙打开“秘密基地”的门,歪着头朝凡萱抛了一个飞吻,“你不知道吗?灵感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降临,晚安,宝贝儿!”

    这个所谓的“秘密基地”的房间,凡萱从来没有进去过,但其实也没有多特别,就是阿蒙自己搞创作的地方。

    这个房间小,应该是用作储物间用的,每次见到阿蒙打开门时里面都是漆黑一片,这样的环境确实很适合创作。

    阿蒙弹过几首她创作的曲子给凡萱听,有一首她把词都填好了,可凡萱看着那歌词吧,字儿是都认识,可连起来她就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了。

    跟阿蒙的人一样,怪有个性的,和云海的创作风格完全不同。

    “叮”的一条提示音打断了凡萱的思绪,她低头一看,孟老板回消息了。

    M:【听员工们反应了,这几天晚上的效果都非常不错,辛苦了。】

    非常具有领导特质的一句话。

    于是,凡萱也回了一句非常具有员工特质的一句话。

    凡萱:【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发完这句话后,老板那边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复,凡萱想去洗澡,又怕老板万一回消息过来自己又不能及时看见,索性一边刷着微博一边等。

    自从云海经历那次全网被黑事件以后,凡萱已经养成刷微博的习惯了,她的微博号关注的人不多,云海是其中一个。

    说来也奇怪,上次在活动现场发生的事居然在网上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

    品牌官方发布了云海在舞台上的一些照片,评论里也清一色都是云海粉丝热情的留言。

    看来云海说的他会处理好不只是随便说说,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的凡萱终于放下心来。

    云海的微博又更新了一条看不懂的信息,凡萱试图去解读那几个数字和字母的意思,但她高估自己了。

    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就在凡萱刷着微博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时,老板终于回消息了!

    凡萱退出微博点进去一看,这次发的是一条语音。

    老板这么晚了似乎还在忙,周遭的声音有些嘈杂,但老板的声音却很清晰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工作上确实值得表扬,不过主播大人,您虽然是我们餐厅的兼职员工,但也是要遵守员工守则的。”

    正当凡萱懵逼之时,老板又回了一句话。

    M:【员工之间,禁止谈恋爱。】

露馅儿

    这样的误会不仅发生在“cityofsky”,阿蒙对好朋友的称呼都是“宝贝儿”,而且还不分场合,他们一起出门买个菜都会收获别人异样的眼光。

    阿蒙没问过凡萱介不介意,凡萱也没提醒阿蒙注意影响,两人还是跟平常一样泰然自若的相处。

    牵牵手,揽揽肩等举动也很自然,很纯粹,并未参夹其他多余的想法。

    可三妹就不这样想了,她总觉得阿蒙对凡萱别有企图。

    “老二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跟她还是要保持距离啊!”

    这日,凡萱正好连续两天轮休,三妹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决定一起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

    但没想到有人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一起来。

    影院大厅里,阿蒙正在前台买爆米花和饮料,三妹拉着凡萱在等候区的沙发上坐着,斜眼瞥着阿蒙的方向,眼里全是戒备的神色。

    凡萱不禁失笑,说:“都是女生呢,保持什么距离。”

    “她是个T啊!她喜欢女生啊!你不能把她当女生看,你得把她当男生看知道吗?”三妹见到凡萱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就来气,不知道这人是真不懂还是浑不在意。

    凡萱当然不是不懂,而是压根儿不在意,“男生有的东西她又没有,为什么要把她当男生看?”

    “你………哎呀哎呀呀呀呀,”三妹一手叉腰,一手捏着凡萱的脸,“田老二,看不出来啊,什么男生有的没的,你这话说的不脸红?”

    凡萱闷头笑了起来,揉了揉自己被三妹拧痛的脸,这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对三妹说:“放心吧,阿蒙对我没那个意思,我感觉得到。”

    三妹“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并不赞同这个说法。

    阿蒙抱着一桶爆米花和饮料走了过来,随手递给了三妹一杯。

    三妹接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声“谢谢”。

    阿蒙也不在意,将另外一杯递到凡萱面前,“这杯没加冰,常温的。”

    凡萱嘟了嘟嘴,没接,见阿蒙手中还有另外一杯加了冰的饮料,小声道:“我也想喝冰的。”

    阿蒙把爆米花往桌上一放,将吸管插进了给凡萱的那杯常温饮料里,哄小孩似的哄道:“你不是大姨妈马上要来了吗,还是别喝冷的了,乖啊。”

    “咳咳咳咳......”三妹一口饮料没来得及咽下去,听到这句话时被呛得个昏天暗地。

    卧槽,连别人生理期是什么时候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打死老子也不相信这人真没一点儿其他想法!

    人面兽心的大尾巴狼!

    凡萱接过了那杯饮料,顺手轻轻拍了拍三妹的背。

    “你没事吧?”阿蒙挑眉问道。

    三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

    “没事就把爆米花拿着。”阿蒙把那一桶爆米花往三妹怀里一塞,将凡萱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走,开始检票了。”

    三妹看了看手中的爆米花,又看了看手牵手走向检票口的两人,怎么感觉自己倒像是那个腆着脸跟来的人呢?

    凡萱低头瞅了一眼被阿蒙牵着的手,见阿蒙嘴角隐隐藏着些笑,说:“倒也不必如此。”

    阿蒙偏过头,故意凑到了凡萱耳边,低声道:“我就是要让她干着急,又着急又无可奈何!”

    三妹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亲昵的模样,硬是从中间将两人硬生生的分开,还故意把阿蒙往旁边推了推。

    阿蒙落后半步,从背后饶了一圈又走到了凡萱的右手边。

    三妹隔着凡萱抬手一指:“阿蒙,你给我过来!”

    阿蒙冷笑了一声,又牵起了凡萱的手,“我不,你以为你谁呢?法海呢?硬要将人分开?”

    两人围着凡萱打转,整个影城都能听到他们的打闹声。

    “人法海分开的是有情人,你们是吗?”

    “我们怎么不是,我们感情好着呢!”

    “阿蒙,你要不要脸?”

    “我这张脸好看的很,怎么不要!”

    “你!你给我放开凡萱的手!”

    “我不放,牵个手怎么了,我们俩更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了!”

    凡萱:“......”

    其余路人:“????”

    看电影时,凡萱发话了,三妹终于如愿以偿坐到了两人中间,还挑衅地朝阿蒙扬了扬眉毛。

    心想自己和老二同窗三年多,这感情还比不上你这个相处不到三个月的小渣渣?

    阿蒙窝在沙发里,轻轻一笑:“没事,来日方长。”

    从这天过后,三妹一直给凡萱做思想工作,让她搬到自己那儿去住,说不收她的房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凡萱当然不会答应,这短短三四个月她已经搬了两次家了,只有搬过家的人才知道到底有多麻烦。

    再说了,盛世海棠离校区和兼职的地方都很近,周边配套设施也很完善,小区环境也符合凡萱夜跑的要求,实在没必要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从这里搬出去。

    阿蒙听说以后肚子都笑疼了,也把自己手机上跟刘飞扬的聊天记录给凡萱看。

    三妹在凡萱这边碰了壁,想让刘飞扬来当说客,还添油加醋的把阿蒙的恶劣行径跟刘飞扬说了。

    刘飞扬把三妹发给他的话截图转发给了阿蒙,让她适可而止,玩笑别开过了。

    “哈哈哈哈,你说她搞不搞笑?还告状呢!”房间的落地窗边,阿蒙席地坐在白色的长毛地毯上,笑得直打滚。

    凡萱背靠着窗户,也屈膝坐在地上,将这一个月的工作总结写完后,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笑够了?”凡萱伸直了腿,将电脑放到一边,侧首看着阿蒙。

    阿蒙笑着瞥了眼凡萱,突然觉得凡萱看向自己的眼神别有深意,笑意渐渐收敛。

    “咳咳,宝贝儿有话就说啊,别那样看着我,觉得有点儿瘆得慌。”阿蒙侧过身子,躺到了凡萱小腿上。

    “说吧,怎么回事?”凡萱抖了抖自己的腿,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

    凡萱腿一抖,阿蒙的头也跟着晃,“说、说什么?”

    凡萱看了眼阿蒙的手机,黑色的手机陷在白色的长毛地毯里,安安静静的,却不能让人忽视掉它的存在。

    阿蒙顺着凡萱的视线看过去,猛然想起了什么,暗骂了自己一声。

    凡萱学着阿蒙叫自己一样唤了她一声“宝贝儿”,问她:“Y.H是谁啊?”

朋友口中的他

    阿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膝跪在地上,匍匐前进到了凡萱面前。

    得亏有一层厚厚的地毯,不然凡萱都替阿蒙觉得疼。

    “你......都看见了?”阿蒙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着脑袋,抬眼打量着凡萱的神色。

    往往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里早已暗潮汹涌,阿蒙不知道凡萱此时是不是这样的状态。

    一想到刚才凡萱看她手机时就已经发现了自己与云海之间有联系,却还能心平气和的把工作总结写完了才开始发难,一般人可做不到。

    阿蒙暗自感叹:不愧是大明星的女人!够能忍!

    凡萱见阿蒙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好笑,表面却继续着云淡风轻地样子,说:“我只是看见你与飞扬的对话框下面有一个叫Y.H的人,问问他是谁而已。”

    阿蒙心想都这个时候了,大家都别装了好吧!

    “唉,这事儿吧......”阿蒙屈起一条腿,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得从......那天开始说起。”

    凡萱问道:“你帮我拿手机那天?”

    凡萱也只能想到这一天,云海突然出现那里整个酒店里的人都知道,而且她走了以后,云海应该还没有离开,阿蒙上去拿手机时有极大的几率会碰到云海。

    阿蒙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不能再把刘飞扬给出卖了,到底也没说自己在那之前就跟云海见过了。.

    阿蒙挨着凡萱坐到了她身旁,点头道:“是,你不是说手机落在音控室了吗,结果我上去拿的时候他们说......”

    “走走走,帅哥小姐姐,我带你去拿手机去!”一个工作人员热情地拉着阿蒙朝前走,留下其余一众人员在身后哭天抢地的哀嚎着:

    “老大,凭什么是她带人去拿啊,我也想去啊!”

    “我才委屈好吧,休息室那块儿本来就我负责啊!”

    “不公平,老大你这明显就是滥用私权!”

    阿蒙一脸懵逼地收回视线,转过头来问旁边那姑娘:“他们的怨气怎么这么重啊?”

    直到那姑娘敲开休息室的门,见到里面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阿蒙才知道了缘由。

    凡萱头朝后仰,后脑勺轻轻抵在玻璃窗上,背后一片漆黑的夜色中,有城市中明明暗暗的灯火。

    “我当时看到他时,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出神,手中就握着你的手机。”

    原本阿蒙只是站在门口等待,领她去的那姑娘打开门进去时,云海转头就看到了她。

    云海朝他招了招手,在那姑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阿蒙双手插兜,得意洋洋地走了进去。

    “我跟你说哦,云海本人比照片上更好看,都不知道平时那些个摄影师怎么拍的,完全没拍出云海本来面貌的百分之十,他的五官长得太立体了,眼睛是最好看的.......”阿蒙说着说着,越说越心虚,声音就渐弱了。

    自己这是在干嘛?

    人家是云海的正牌女朋友,好吧,前女友,能没见过云海到底长什么样?

    怕是自己没见过的地方人家都见过了!

    咳咳,反正意思就是,人家两人之间都这么熟了,用得着自己在这儿描述得这么仔细吗?

    凡萱偏过头,看着阿蒙:“怎么不说了?”

    “呵呵呵......”阿蒙尴尬地笑了笑,伸出食指挠了挠自己的眉毛,“理解一下,第一次跟大明星这么近距离接触,有点儿激动。”

    凡萱道:“那你戏演的挺好啊,拿了手机回来我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阿蒙将脑袋埋在凡萱肩膀上,觉得自己有点儿委屈,“我这不也是受人所托嘛......”

    细长的手指在白色地毯上画着圈,凡萱又想起了自己那天对云海说过的重话,她轻吸了一口气,问道:“他托你好好照顾我吧?”

    阿蒙闷闷地“嗯”了一声,怕凡萱误会,赶紧抬起头来,举起手发誓道:“我绝对不是因为云海才对你好的啊,我对我朋友都这么好的!”

    凡萱盯着阿蒙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她抬起的那只手,默默地帮她把小拇指掰了下去。

    想着阿蒙和朋友合伙开录音棚,宁愿自己吃亏也要把钱悉数退还给他们,把自己弄得只能租出去一间房和去餐厅弹琴来维持生计,能不知道她是真心待人的吗?

    阿蒙将手举到自己面前,懵逼了,“又多了一根吗,这发誓到底是几根手指头啊?”

    唉,真是傻得可以。

    两人把话说开了之后,阿蒙没了顾忌,滔滔不绝地夸赞起云海来。

    什么云海完全没有明星架子,对谁说话都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十分有修养。

    还说自己把写的歌发给云海看,云海给她提了很多非常有价值的意见,经过云海的提点这么一改啊,曲风听起来果真顺畅了许多!

    凡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种感觉很陌生。

    她不是没有听过别人夸赞云海,而是没有听过别人在知道了他们关系的情况下再聊起云海。

    以前寝室老幺换男朋友时,每一任男朋友都会带来给他们见见,见了之后大家当然就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觉得这个男生哪儿好啊或者哪儿不好。

    可凡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倒不是因为自己上大学那会儿根本没交过男朋友,而是和云海在一起时,他们的关系就从未公开过。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知道她和云海曾经是恋人关系的人寥寥无几,仔细算起来,在朋友当中,除了飞扬和三妹,就只有眼前的阿蒙了。

    高中毕业时,原本以为可以正大光明谈恋爱的时候,两人却分手了。

    如今,哪怕和云海重拾前缘,他们也只能像高中早恋那样,偷偷摸摸,永远见不得光。

    所以,她无法光明正大的把云海带到自己朋友面前,接受朋友的祝福或是调侃。

    以前是不敢,现在是不能。

时间会给你答案

    阿蒙自顾自说完后,见凡萱目光落在床头的台灯上,心思早已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唉......”阿蒙看着凡萱,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们明明还是相爱的,这是何必呢?”

    凡萱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从某一场梦境中醒来,她低垂着眉眼,嘴角都是苦涩的笑。

    “阿蒙,刚和云海分手那会儿,我做过一个梦,那个梦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很清楚。”

    梦里是一个晚上,在一个灯火阑珊的闹市里,凡萱独自一人穿过人群,走过斑马线,一边走一边哭,旁边有一个不认识的路人问她哭什么,凡萱泣不成声地说:“云海不要我了......”

    阿蒙手指蜷缩了一下,目光微微一凝。

    “现在,我也时常会做一个梦,梦见我自己在找什么,好像我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可我就是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凡萱侧过脸,深深地望向阿蒙,眸中隐隐有些惊慌和害怕,“阿蒙,时间真的是最残忍的良药,她在修复我内心伤痛同时,也让我渐渐忘了,忘了我丢失的......其实是我最爱的人。”

    时间会让伤口愈合,也会让感情变质。

    相爱的两个人,感情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而历久弥新。

    而别离的两个人,拥有再刻骨铭心的感情,都抵不过时间长河的冲刷,慢慢从相爱变成相忘于江湖。

    阿蒙怔怔地看着凡萱,看见她的眼眶渐渐变红,再看到那一片红中涌出来一滴滴痛苦的眼泪。

    “阿蒙,和云海分开的这些年,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其实我一直都在等,我在等云海回来,等他跟我说:宝儿,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凡萱紧闭了闭眼,哽咽着摇了摇头,“可他在离开时却没让我等过他,我不怕等的,真的,从小到大,都是我一直在等,等云海给我打电话,等云海训练回来,我不怕聚少离多,我不怕思念无期,我只怕……时间,时间太久了后,我怕云海会忘了,也怕我自己会忘了……”

    忘了我们曾经有多么相爱。

    忘了我们相爱的那些曾经。

    阿蒙将凡萱的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任由她放下所有防备,放肆地哭泣。

    和凡萱相处的这一段时间以来,阿蒙总觉得凡萱一直在端着。

    也许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位老师,自己学生的年纪甚至比她还大,她得故意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来。

    所以,喜怒哀乐对于凡萱来说,都不会那么轻易表现出来。

    笑,凡萱一直都是淡淡的,像是很难有事情能让她开怀。

    哭,也是眼泪一滴滴掉,像是眼睛上有个闸门控制着流量一样。

    所以,此时的凡萱能将自己的悲伤和无助尽情的宣泄,也是难得一见。

    时间,真的可以让人忘记伤痛,也忘记爱吗?

    阿蒙望着窗外,想起了远在异国他乡的那个人。

    她不得不承认,凡萱的担忧不是庸人自扰,每一个经历过从相爱到离别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但是,那么多年的感情,他们俩真的放得下吗?

    阿蒙想起凡萱在得知云海被人诬陷抄袭时,担心得彻夜不眠。

    也想起了云海在凡萱高烧入院时,透过口罩对她说的那声“谢谢”。

    只是这两个画面,就足以证明他们在彼此心中的位置,那是谁也无法取代的存在。

    有情人终会成眷属,只不过其中要经历许多磨难。

    阿蒙觉得,凡萱和云海此时就处于这样的时段。

    “宝贝儿,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俩,至少你和云海曾经真正在一起过。”阿蒙偏过头,脸颊轻轻靠在了凡萱柔软的发顶,“你说的对,时间是残忍的,但也是伟大的,所以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它会给你一个最终的答案。”

    阿蒙坐直身子,将凡萱的头抬了起来。

    凡萱泪眼娑娑地看着阿蒙,只见阿蒙“噗嗤”一笑,抬手刮了刮凡萱脸上的泪,一脸笃定的样子说道:“放心吧,你和云海没那么容易散!”

    凡萱吸了吸鼻子,觉得阿蒙安慰自己的话有些勉强,“你说话这么准吗?你又不是神婆子。”

    “嘿,女人的直觉很准的知道吗?”阿蒙抬起一只手搭在凡萱肩膀上,神叨叨地说,“再者,我对易经还真有过研究,曾经自己就给自己算过一挂,还挺准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

    凡萱拍掉阿蒙的手,拿起一旁的电脑,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又是算命,她可再也不想听到这两个词了。

    “诶诶,什么表情啊这是?”

    “是不想算啊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

    “你要觉得易经不准的话,我跟你说说西方的星座学也可以啊,这个也很准的!”

    凡萱将笔记本电脑放进包里,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径直走到浴室中,将阿蒙关在了门外。

    “哎呀,好吧,好吧,不算就是了!”阿蒙还在浴室门口喋喋不休,“宝贝儿,今晚我们要不一起睡吧,我们再接着聊会儿?我感觉还没聊够啊,你再跟我说点儿我偶像以前的事儿呗,他......”

    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条毛巾飞了出来,直罩到那圆润的寸头上。

    凡萱忍无可忍道:“吵死啦!”

    阿蒙刚刚把毛巾从头上扯下来,眼前的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嘿嘿嘿嘿......”阿蒙对着那扇门傻乐,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哼着小曲儿回自己房间抱被子去了。

    这个晚上,凡萱不堪其扰地被逼说了很多和云海的过往,阿蒙听得津津有味,越听越精神。

    “偶像那么小就自己写歌了?卧槽,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偶像真的一脚把那个变态踢飞了?哈哈哈哈,男友力爆棚啊简直!”

    “什么?你回答错了题偶像还喊对?这真是无条件的宠爱啊!”

    ......

    凡萱听不下去了,她侧过身面对阿蒙,很是无语道:“你能不句句都夸他吗?”

    阿蒙问:“我有吗?”

    凡萱翻了个身背对着阿蒙,闭上眼睛下了逐客令:“回你房间睡去!”

释然

    有人说,人一生的经历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你在哪个阶段会又怎样的遭遇,命运早就替你安排好了。

    十一岁那年,一个炎热的夏季,很寻常的一日,凡萱遇到了那个从大城市而来的男孩,让她第一次有了想要自己变得更好的冲动。

    高二那年,一学期一次的家长会,班主任春花无意间的一句话,改变了凡萱未来的生活轨迹。

    这一年,大三的凡萱第一次正是进入社会实习,却不想会亲历一次宝贵的生命从鲜活到终结。

    心灵鸡汤里总说,失败并不可怕,甚至可以算是幸运的,因为你可以从这些失败中汲取许多经验教训。

    凡萱时常在想,经历的这些事情到底告诉了自己些什么。

    和云海的相遇又分开,让凡萱知道了有些人不是你想留就能留,无论你有多么不舍,多么不甘心,都要接受残忍的现实。

    云海的出现对于凡萱意味着什么呢,就好比一艘在自己的河道里悠悠荡荡的小船,遇到了从辽阔大海上飞来的海鸥。

    小船羡慕海鸥有洁白的羽毛,有能自由翱翔的双翼,它告诉小船这世界的广袤无垠和精彩绝伦,也告诉了小船它要去到的目的地。

    海鸥的短暂停靠给了小船往更大世界前行的勇气,哪怕它船体单薄,形单影只,也愿意将那双浆化作翅膀,跟随海鸥一起去往它想去的地方。

    可有一天,海鸥突然飞走了,天空上不再有它翱翔的身影。

    那一刻,小船突然明白了,每天,它与海鸥看到的虽然是同一轮日出和同样的阴晴圆缺,可他们终究不是同样的追求。

    海鸥的追求是蓝天和大海,小船的追求是海鸥。

    过去的那些年,凡萱几乎把云海当成了自己的信仰,是对云海这个人和这份爱的坚信不疑的认定。

    所以,在云海离开的那一刻,凡萱如坠地狱般万般煎熬。

    这一段经历,也许现在对别人说起也只是一段经历而已,可分手后的那段时间,只有凡萱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生生熬过来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凡萱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拥有远大抱负的人,一定要在自己的人生旅程里达到某种无人能及的地位或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

    说起来很好笑,她曾经最大的梦想是能和云海组成一个小家,就像她当年偷偷写给云海的那首情诗所描述得一样,与自己心爱的人喜结连理,再生一两个孩子,像你或者像我,都很好。

    所以,经历了这段感情以后,凡萱从高空中落了下来,像是随风飘荡的羽毛,虽然见过了天空的美丽,可大地才是它最终的归宿。

    立足于现实,做好眼前的事,这样的人生也并不是没有意义。

    而现在自己所从事的工作,皆是因为自己曾经不顾一切做出的选择。

    有人说,不要把自己的爱好当工作,不然就失去了这个爱好带给你的快乐。

    凡萱一直不赞同这句话,爱好为什么不可以成为工作,就是因为热爱才要去做!

    就像云海想要当一名歌手,他从小到大就冲着这个梦想而去,因为这是他的爱好,如今也是他的职业。

    他写了那么多歌,快乐的,忧伤的,唱给了那么多人听,得意的,失意的,都能从他的歌声中升华出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体验。

    凡萱选择做一名老师,是因为她想让每一个喜欢播音主持这一行以及想要提升自己的人都能学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口才对于一个人来说真的太重要了,特别在如今竞争如此巨大的社会里,良好的口才带给人的不仅是自身价值的提高,它还能让人从内而外散发出自信的光芒。

    凡萱将自己的爱好变成了工作,也知道教书育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惠姐当初在施铭上最后一堂课上讲的那些话,给了凡萱很多的启示。

    所以,凡萱很庆幸自己当年做了这样一次选择,哪怕做这个选择的初衷有一半是因为云海。

    最后,要说到与自己相处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学姐倪言了。

    这件事,凡萱表面上虽然平静了,但内心深处其实是很后悔的,相比前面两件事,这件事对她的触动最大。

    她将自己与学姐之间的事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遇到矛盾时,首先想到的不应该是逃避,而是如何良好的沟通。

    如果在学姐不断带男人回家时,自己能对学姐坦言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并且寻求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法,或许,她与学姐之间的感情不会仅仅只是租客与另一个租客的关系。

    这样,她就能很快发现学姐的异样,学姐不会孤立无援到选择吸毒来麻痹自己,更不会选择自杀来结束年轻的生命。

    每次路过原来租房的地方,凡萱都忍不住要望着那栋楼看很久很久。

    许多事情的发生都来不及再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现在说如果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啊,一定要倍加珍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些对你好的人,等到离别来临的那一天,才能问心无愧,不留遗憾。

    凡萱很久没有写过日记了,当她提起笔,把这些感悟再次以最传统的方式记录在一本崭新笔记本的扉页时,窗外正好射进了新一天的第一缕阳光。

    凡萱放下笔,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迎接进阳光的窗户。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整个世界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树上的鸟鸣,清晨的微风,远处马路上机动车的声音,都是真实的存在。

    凡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聆听着这个城市从点点声响到逐渐喧哗,在窗边静静伫立了片刻,凡萱转身走到床头,从插座上拔掉充电线,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与阿蒙的聊天对话框里,有一个她推送过来的微信好友名片。

    名片上赫然写着两个英文字母:H.Y。

五行缺金,我缺你

    自从搬到盛世海棠之后,凡萱去上班都改成了步行。

    早晨,秋日暖阳缓缓升起,早起锻炼的老年人们不慌不忙得打着太极,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的都是年轻的上班族。

    清晨的风吹在脸上,让人感觉特别清爽,一天的精气神仿佛都在此刻蓄得满满当当。

    凡萱刚走到施铭楼下,就碰到一个人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凡萱,今天这么早?”陈俊宇朝凡萱挥了挥手,露出了八颗大白牙。

    凡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些日子,陈俊宇时不时都会在凡萱面前刷个存在感,有时是在微信里嘘寒问暖,有时会过来等凡萱下班。

    今天这么早从自己工作之地走出来,估计是来送早餐的。

    凡萱做事情不喜欢拖泥带水,对任何一个追求者都拒绝得很干脆,也不知道这位初中时的学长到底给自己灌了什么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还真是越挫越勇。

    追求别人很累,拒绝被追求也很累,凡萱绕过陈俊宇,径直上了楼。

    一向在前台以笑脸相迎的阿娟今天却有些神不守舍,凡萱从电梯里出来见她盯着一盆绿植在发呆。

    “早上好啊!”凡萱敲了敲前台的桌子,看到阿娟面前放着一盒草莓蛋糕,应该就是陈俊宇送来的。

    阿娟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桌上的蛋糕,说:“凡萱老师,那个谁又来送吃的了,你的我放你桌上了啊。”

    凡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正要往办公室走时,阿娟突然叫住了她,有些欲言又止。

    空旷的主持教室里,凡萱和阿娟坐在落地窗边,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你说,菲儿姐为什么瞒着我们不说啊?”阿娟红着眼睛,手上捏着的一张纸巾已经湿透了。

    今日的天气不错,秋日的太阳洒在身上,已经有了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而一大早听到的这个消息,却让凡萱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付老板病了,肺癌,晚期。

    从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惊讶,再到想起菲儿说的那些话,凡萱心底涌出无尽的悲伤。

    阿娟抽泣着说:“付老板根本不想治疗,要不是菲儿姐态度强硬,他甚至连一颗药都不愿意吃,这不是......”

    这不是等死吗?

    可人生的病一旦跟癌沾上边,有多少是能够治愈的?

    往往都在受尽了化疗放疗等一系列痛苦无比的折磨之后,最终都逃不过一样的结局。

    凡萱想起当初面试时,菲儿拿着ipad给自己看照片,她第一次见到了付老板。

    照片上的付老板红光满面,笑容可掬,一看就是一个身体健康,精神矍铄的老人。

    但许多事情的发生,往往都在意料之外。

    “这件事菲儿一直瞒着大家,估计是怕军心动荡,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吧,该做什么做什么,付老板的身体情况够让她操心了,我们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别给她添乱。”

    阿娟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凡萱拍了拍阿娟的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了,相信菲儿有自己的打算。”

    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明明从来不过生日的父女俩,却要大办一次生日宴。

    明明五音不全的菲儿,却非要在生日宴上唱父亲最喜欢的歌给他听。

    上次和菲儿见面时,凡萱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她问菲儿是不是有事瞒着她,菲儿说的是:“你怎么又猜到了。”

    可是瞒着什么事,菲儿没有说,凡萱也没有继续再问。

    阿娟走后,凡萱强装的镇静都随着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瓦解了。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就不能好好善待这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女?

    为什么不能让一个女儿好好的陪伴自己的父亲,安安稳稳度过他的余生?

    再苦的日子都咬牙挺过来了,如今到了享福的时候,却没有了享福的时间。

    凡萱太心疼菲儿了。

    母亲的不告而别已经成了菲儿心里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害,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身体里,一碰就疼,在年复一年中与自己血肉紧紧长在了一起。

    但是,父亲用自己坚实的臂膀重新为她撑起了一片天,让她在可以在这一片苍穹下尽情汲取甘霖和雨露。

    可如今,这片天要塌了。

    晚上回到家,阿蒙看出了凡萱心情不太好,拿起手机给某个人打起了小报告。

    凡萱准备上床睡觉时,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了。

    云海发过来一首歌,是他还未发行过的单曲,曲风很欢快,一听就让人忍不住嘴角上扬。

    Y.H:【怎么样,好听吗?】

    凡萱心想,你写的歌有不好听的吗?

    嘴上却说,还行。

    不知道云海看到这两个字时的表情是什么,自己主动和云海加上微信后,两人其实也很少聊天,每次聊天也都是云海主动。

    发送好友邀请时凡萱还没觉得有什么,等云海通过后才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尴尬。

    明明自己对云海都已经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了,现在又主动加别人的微信,真是啪啪打脸。

    Y.H:【写的小金子,上高中那会儿有阵子小金子不是一直住我那儿吗,这首歌就是在那时写的。】

    凡萱:【哦......那你取好歌名儿了吗?】

    自作多情了,凡萱还以为这首歌的灵感来自于自己,因为里面重复最多的那句歌词是:“喜欢看你傻傻的笑,喜欢和你一起奔跑”。

    结果,是写的一条狗。

    请问,狗会笑吗?

    Y.H:【小金子的名字是我取的,这首歌的歌名儿你来取吧。】

    凡萱又把歌儿听了一遍,也没有好的灵感。

    歌名儿可不是随便取的,得让人一看就有想听的欲望,而且还得跟歌词所要表达的主题相同。

    就跟写作文似的,一个好的标题不仅得分更高,也要阐述这篇作文的中心思想。

    凡萱不敢冒然取名字,万一以后这首歌发行了,因为名字没取好而影响销量,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凡萱:【想不出来,还是你自己取吧。】

    Y.H:【你不是说小金子五行缺金吗,歌名儿就叫这个吧。】

    凡萱:【???这么随便的吗?】

    Y.H:【那就再加几个字。】

    凡萱:【什么?】

    Y.H:【五行缺金,我缺你。】

孟总

    凡萱关掉手机,果断睡觉。

    那边的云海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凡萱的回复,倒是阿蒙又发消息来问他怎么样了。

    云海回复她:“好像更生气了。”

    阿蒙盯着这几个字“嘿嘿”直乐,她偷摸着从“秘密基地”里出来,溜到凡萱门口侧耳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门缝里也漆黑一片,应该是睡了。

    翌日,正好轮到凡萱休息,按理说是可以睡个昏天暗地实在饿得不行了再起床的。

    可也许是因为凡萱从小到大都非常自律,也许是生物钟已经养成,凡萱不熬夜,也几乎没有睡过懒觉。

    一早起来,简单地吃了早餐后,凡萱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买菜,在门口换鞋时见阿蒙的小电驴的钥匙放在鞋柜上,顺手抄走了。

    平时买菜她都是步行,可有时候买的东西多了,拎着的塑料袋挺勒手的。

    凡萱心想这小电驴跟自行车差不多,自己既然会骑自行车,那骑小电驴也应该没问题。

    可事实往往跟想象背道而驰。

    骑着小电驴左摇右晃地上了路之后,凡萱才发觉这跟骑自行车根本就是两码事。

    自己的双手老是把不准车头,直走不了两步就要歪,小电驴的重量也比自行车重多了,每一次不得已停下来时都得靠身体稳住车身的平衡。

    在犹豫着是掉个头把车骑回去还是继续往前时,凡萱选择了后者。

    毕竟是第一次骑嘛,多少有点生疏,也许多骑一会儿就适应了。

    可还没到菜市场,“嘭咚”一声,出车祸了。

    不是凡萱被撞,而是她撞了别人,一头冲向了停在路边的一辆私家车屁股上。

    这一声响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有些爱看热闹的人甚至围了过来。

    凡萱感觉脑袋“轰隆”一声,懵了。

    驾驶室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急匆匆地走到车尾一看,脸顿时臭得跟咸菜一样。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啊?”大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车,怒气冲天的样子像是能把人给吃了,“我好端端的停在这儿,一动不动的,你也能撞上来?骑车不看路啊?”

    凡萱被这一声吼惊了一下,她也没搞明白这离奇的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她刚才明明是看到了这辆车想要转个弯绕过去,但怎么变成加速冲上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辆车的车尾被这一撞凹进去了一小块儿,还掉了一点漆,看起来也没有多严重。

    凡萱道了歉,说愿意赔偿。

    司机师傅一声冷笑,沙哑的嗓子像是烟抽多了的感觉,朝凡萱吼道:“赔?你赔得起吗?知不知道这辆车有多贵?”

    旁边看热闹的是几个买完菜的大妈,这时将目光都落在了凡萱身上,似乎等着看这个小姑娘要作何反应。

    凡萱虽没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但处变不惊是她一惯的处事方式。

    这大叔态度如此蛮狠,一看就没什么修养,说这些话不过就是想要讹钱而已。

    凡萱将小电驴停好,见到小电驴的门脸也伤得不清,一边心疼着一边摸出了手机,“那您想要怎么处理呢,报警吗?”

    大叔听到这两个字反应更大了,唾沫星子在空中飞溅:“报警?报什么警?我哪有这么多时间跟你在这儿耗?我这等人呢,等到了马上就要走!”

    凡萱握着手机走到一边,给在睡梦中的阿蒙打去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

    凡萱又拨了第二遍,那通话铃声都快断了时,阿蒙接了。

    “喂?”电话里传来阿蒙有气无力的声音。

    听到阿蒙的声音,凡萱突然感觉一阵安心,低声说:“阿蒙,我出车祸了!”

    “啥?车祸?谁出......”阿蒙从床上一跃而起,看清正在通话中的名字时,顿时清醒了,“宝贝儿?你在哪儿出车祸了?人没事吧?”

    凡萱见那大叔正瞪着一双牛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她背过身去,继续说:“我人没事,我骑小电驴把一辆车撞了,感觉这个司机想讹我钱。”

    阿蒙将手机开了免提,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撞到什么牌子的车了?”

    凡萱道:“大众,他就掉了点漆,凹了一丁点儿,他就说我赔不起。”

    阿蒙怒了,在电话那头一声令下:“操!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发个定位给我,在那儿不动,等着我来!”

    挂掉电话,凡萱盯着手机屏幕,微微一笑。

    那句“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让凡萱这个肇事者突然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杆。

    大叔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凡萱默默不语,而周围的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一辆白色奔驰越野车按着喇叭从后方驶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凡萱身旁。

    阿蒙从车上下来,把门关得震天响,凡萱看了看阿蒙,又看了看面前的这辆车,心想这打完电话也就两三分钟吧,阿蒙这是怎么就突然变出了一辆车?

    “干什么?干什么?仗着年纪大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啊?”阿蒙看都没看凡萱,气势冲冲地对着那位面红耳赤的司机大叔而去。

    凡萱见阿蒙就穿了一件短袖T恤,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脚下是一双平时在家里穿的人字拖。

    大叔气急败坏,不甘示弱地顶回去:“谁欺负她了?我的车好好停在这儿,是她一头撞上来的好吗?”

    阿蒙垂眸扫了眼这辆大众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这车好像真有点儿赔不起!

    阿蒙抬眼前后看了看,嗤笑了一声,朝大叔抬了抬下巴,“大爷,您仔细看看,这里是非机动车道,您把车停在这儿,您自己看,这路还剩多宽点儿?我们撞到您也是因为您有错在先,堵着路了!”

    “你......”大叔刚一抬手,辩驳的话还没组织好,就被一声质问打断了。

    “怎么回事?”一男人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来,一身得体的深色西服,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

    “孟总!”

    “孟总?”

    阿蒙和大叔同时出声。

    凡萱看着眼前的男人,愣了愣,孟总?

    哪个孟总?

富二代

    孟衍诚走到车边,垂眸瞟了一眼,问阿蒙:“你撞的?”

    “啊......”阿蒙挠了一把自己的寸头,“额,是......”

    “是我撞的。”一声清婉的话音在阿蒙身后响起。

    孟衍诚这才注意到人群包围的边缘还站着一个人,双手捧着一个白色的头盔,一双如墨的眼眸正看着自己。

    孟衍诚抬脚朝凡萱走过去,一旁的司机大叔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靠山,愤愤道:“就是她,我车停在这儿不动也能撞上来!”

    凡萱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的人,漆黑的头发打理得精致有型,五官立体,眉目深邃,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男人独有的内敛和睿智。

    孟衍诚停在了离凡萱两步的距离,垂首打量着她。

    凡萱嘴唇微抿,直视着眼前男人的目光,神情倔强,眸中却泄露出了一丝慌乱。

    孟衍诚勾唇一笑,微微俯下身,低沉着嗓子喊了一声:“主播大人?”

    果真是那个孟总!

    孟衍诚目不转睛地盯着凡萱看,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总让凡萱觉得别有深意,不知道心里正打着什么鬼主意。

    “车撞了没事,主播大人没受伤吧?”孟衍诚站直了身子,眼神关切。

    凡萱摇了摇头。

    孟衍诚笑道:“没事就好,我最近太忙了也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聊,周五晚上下班后我们谈谈节目的事儿吧。”

    凡萱点了点头。

    孟衍诚握拳抵唇,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对司机大叔招了招手,“我们走吧。”

    大叔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不少,见自家老板都不计较了,他也不可能再揪着不放,火急火燎地跟着上了车。

    车门一关,孟衍诚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司机大叔仿佛感觉到了来自后方的低气压,通过后视镜偷偷瞄了一眼。

    孟衍诚将文件袋往车上一扔,松了松领带,说:“陈叔,您是我爸的老乡,也是我的长辈,但您这脾气吧,别怪晚辈多嘴,还是得收敛一下,我们孟家做生意讲究的和气生财,万事以和为贵,不然我们如今也达不到这样的成就。”

    陈叔启动车子,没有吭声。

    孟衍诚拿起中控台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想起刚刚在人群外听到的陈叔怒斥的声音,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明明紧张却假装镇定的脸。

    和照片上一样,清清冷冷的,美得不娇柔,却出尘。

    三年前,在那漫天飞舞的雪山上,孟衍诚只闻其声,未能见其人。

    没想到三年后,这个女孩会来“cityofsky”应聘,成为他众多员工中的其中一个。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缘分的神奇。

    随着那辆大众车的离去,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阿蒙蹲下身,观察着小电驴的受损情况。

    凡萱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能修吗?”

    阿蒙摸了摸车头的裂痕,叹了一口气。

    凡萱以为阿蒙这是心疼这载着她飞街走巷的小电驴了,心里不禁觉得有几分内疚,心想着要不给阿蒙重新买辆新的。

    阿蒙站起身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凡萱,“我的小祖宗啊,你今天怎么想着骑车出门儿啊?”

    “我还以为......跟骑自行车差不多呢。”凡萱的手在安全帽上扣了扣,觉得脸都要被丢光了。

    阿蒙愣了一秒,接着开始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

    “哎呀,我的妈呀,哈哈哈哈!”

    凡萱一把将安全帽扣在自己头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阿蒙疯狂的笑声。

    凡萱承认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早知道刚一发觉自己驾驭不了这小电驴时就该放弃的,勇往直前这种精神在遇到自己不擅长的事面前根本不适用。

    甚至,还会起到反作用。

    “哎哟,不过也算你运气好啊,宝贝儿,”阿蒙拍了拍凡萱的肩膀,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幸好你撞到的是孟总的车,要不然还真没那么容易了事。”

    凡萱认同道:“遇到那种蛮横无理的司机确实不会那么容易了事......不过,换个立场想想,要是自己的车好端端的停在路边被人撞了,估计也会生气。”

    阿蒙摆了摆手,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啊,人家那车确实挺贵的。”

    “那车贵?不是大众吗,能有多贵啊?”一想到这个凡萱就觉得纳闷儿,刚才大叔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又浮现在了眼前。

    阿蒙忍不住又开始笑,一把勾凡萱的脖子把她到拉到自己面前,指了指身后的车,“我这辆车也就50来万,他那辆车的价格接近我这辆车的三倍,你说贵不贵?”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阿蒙,凡萱会觉得这个人跟那司机大叔肯定是一伙的,都是想要讹自己钱。

    “三倍?一百多万?”凡萱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可这辆车看起来跟其他大众车没什么区别啊,我觉得款式还很过时呢!他们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一辆其貌不扬的车?”

    阿蒙耸了耸肩,道:“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我也不懂!”凡萱跟着耸了耸肩,眼神轻轻往身后一扫,“不过,我想问问这辆车是打哪儿来的?”

    阿蒙习惯性地挠了挠短得不能再短的青茬,眼神飘忽着说:“打......地下车库里来的。”

    凡萱双手抱在胸前,问道:“你的?”

    阿蒙“嗯”了一声。

    嗯!

    这明显是肯定回答,凡萱就想不明白了,“你既然有车,之前送我去公安局怎么不开,还向你朋友借车?”

    这下换阿蒙觉得无地自容了,垂下脑袋在凡萱肩膀上蹭了蹭,“这不没油了么,又没钱加油......”

    天啊,凡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阿蒙好歹也是一个富二代吧,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那你敢开出来?”

    “我一听一辆大众车居然还敢讹你钱,我不得开辆更好的车出来震慑一下啊?”

    凡萱顿时觉得又窝心又心酸,她第一次抬手摸了摸阿蒙的头,跟摸刺猬似的,触感扎人得很,不知道平时阿蒙怎么这么喜欢摸自己的头。

    凡萱埋怨道:“不是没油了么......”

    阿蒙抬起头“嘿嘿”一笑:“这点儿距离还是能坚持的!”

童年的噩梦

    凡萱推了推阿蒙,让她站直身子,瞅着刚刚经历了人生第一场磨难的小电驴,问:“现在怎么办?”

    阿蒙在自己的车和小电驴之间来回看了看,问凡萱:“你会开车吗?”

    凡萱摇了摇头,心想会开也不敢开啊,再出个车祸怎么办?

    “什么时候空出时间把驾照考了吧,都多大了还不会开车。”阿蒙走到车后把后备箱打开,寻思着能不能把小电驴塞进去。

    凡萱跟着走过来,见后备箱的容量还行,就是被一堆杂物占据了大半空间。

    “算了,你先在这等着,我把车开回去,再来开小电驴。”阿蒙刚想关上后备箱,被凡萱制止了。

    凡萱弯下腰,从那堆杂物中拎起一个高尔夫球杆,左手换到右手掂了掂,侧首一笑:“阿蒙老师多才多艺呢?”

    阿蒙盯着球杆愣了两秒,似乎才发现自己的后备箱里还有这么个东西,赶紧从凡萱手中了抢过来,“以前犯二时打架用的,因此还进过一次局子呢。”

    凡萱朝阿蒙竖起大拇指。

    阿蒙拿着高尔夫球杆,想把它塞进后备箱,想了想,走到车边放到了后座上。

    “小电驴先停在这儿吧,我们先去给车加油。”凡萱拿起手机,查找附近的加油站。

    阿蒙见凡萱这样儿就是要自掏腰包给自己的车加油了,伸手一把挡住凡萱的手机屏幕,推辞道:“哎,不用,反正平时也没开,不用加啦。”

    凡萱撇开阿蒙的手,见最近的加油站离这儿不到两公里,走过去把小电驴推到路边上好锁,再回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笑意渐渐爬上嘴角,阿蒙挠了一把后脑勺,跟着上了车。

    凡萱不仅给车加满了油,还去洗车场把这辆尘封不知多久的车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干二净。

    两人把车开回家后,又出来把小电驴送去了修理店,再一起到菜市场买完菜,一上午的时间也就所剩无几了。

    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今天让凡萱破费不少,阿蒙打算给自己这个大方的租客弄一桌山珍海味。

    凡萱在客厅里百无聊赖,摧残起了阿蒙的钢琴。

    阿蒙将做好的菜端到饭厅里,见凡萱翘着手指正敲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不知道哪个音在分别在哪个键上,就一个键一个键的试。

    “什么歌儿啊,我没听过呢。”阿蒙走到了钢琴前,跟凡萱一起挤着坐在钢琴凳上。

    凡萱闻到阿蒙身上的油烟味儿,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阿蒙摸了摸自己的脸,“哪里脏了吗?”

    凡萱笑了笑,未答。

    如果阿蒙喜欢男生的话,谁要娶到她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人长得好看,又善良,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哪个男人不想找个这样的媳妇儿?

    “好啦,洗手吃饭了。”阿蒙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凡萱到底敲的什么歌,起身朝饭厅走去。

    凡萱泄气地收回手,嘟囔着:“这钢琴也太难弹了......”

    阿蒙盛了两碗米饭到饭桌上,闻言一笑,“可不是,我小时候要不是被逼着学,估计也坚持不下来,现在指不定在哪儿要饭呢!”

    凡萱洗完手回来,坐到了桌旁,问道:“怎么个被逼法?”

    一回想起以前被父母支配的恐惧,阿蒙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朝凡萱伸出四根手指头,说:“四岁,我四岁就开始学钢琴了,那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啊?成天就想着玩儿呢,结果天天被逼练琴四小时,你想偷懒还不成,因为我妈就守在我旁边,一边织毛衣一边听我练琴。”

    凡萱见阿蒙竖起的四根手指,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搞错发誓的手势了。

    这简直对“四”这个数字是又爱又恨啊!

    “后来大了点儿吧,她也不好意思守在我旁边儿了,可就有那么神奇,每当我想偷懒的的时候,只要一抬头,总能从窗户那看到她那双紧盯着我的眼睛,卧槽!这一幕真的成了我的噩梦,现在有时候做梦梦到这一幕都要被吓醒!”

    阿蒙说的这些,让凡萱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那间卧室的窗户正对阳台,林襄宜在她做作业的时候也经常会跑到阳台上来偷看,只不过每次在凡萱抬头时她就赶紧溜了,所以那时只能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这样一对比,似乎阿蒙看到的那双无时无刻不监视着自己的眼睛确实更恐怖些。

    搬来盛世海棠这么久,除了刚来看房子时,凡萱还是第一次听到阿蒙提到自己的父母。

    平常似乎也没听到过她跟自己的父母有打过电话,也没有任何亲人来过盛世海棠,看来阿蒙跟家里真的是彻底闹掰了。

    但阿蒙的父母也不至于十分冷酷无情,至少还给她留了一套房子和车子。

    凡萱吃了一口饭,感叹道:“确实不容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相比起你,我突然觉得我学播音主持也忒轻松了点儿。”

    “被逼学和自己想学完全是两码事儿,”阿蒙夹了一块儿小炒肉放进凡萱碗里,“那时候,简直恨透了他们,不过现在想起来吧,还要感谢当初的他们那么逼我。”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阿蒙说完后,饭厅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凡萱暗暗叹了一口气,小时候我们不懂父母的爱,总觉得那句“我是为你好”是霸权主义的借口,殊不知长大后才渐渐明白当时的用心良苦。

    虽然很想知道阿蒙到底因为什么事跟家里人闹翻了,过着如今这样无人问津的生活,但凡萱知道这是阿蒙的隐私,也一定是很痛的隐私,除非阿蒙自己愿意说,她不打算主动问起。

    “想看看我以前的照片儿吗?”阿蒙端着碗筷,朝凡萱挑了挑眉。

    这还真有点儿想看,凡萱老实“嗯”了一声。

    阿蒙放下碗筷,自顾自的乐了一会儿,一边翻照片一边提醒凡萱:“先做好心理准备啊,别被吓到了。”

    凡萱坐直身子,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阿蒙在手机上左翻右边,终于找到了一张十分满意的照片,竖起手机递到了凡萱面前。

    “卧......”凡萱运用了多大的毅力和身为老师的修养,才忍住了差点儿脱口而出的那句,“卧槽......”

封闭式问题

    手机上的那张照片是一张个人写真照,拍摄于一家摄影棚内。

    棚内的布景是大片的仿真花和各种雕塑,女孩儿立于花中,长发披肩,衣裙翻飞,舒眉展目,展现出了最美好的花季雨季。

    如此恬静斯文的一个小姑娘,和如今一头青茬的假小子简直判若两人,凡萱不胜唏嘘: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阿蒙“嘿嘿”笑着收回了手机,继续端起了饭碗,筷子一挑,“我不说你都认不出来是我吧?”

    凡萱不得不承认,第一眼绝对认不出来照片中的女孩儿是阿蒙,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捕捉到些许相同,特别是眉眼处和以前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那时候阿蒙的长相要更青涩些。

    阿蒙看着凡萱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面上很快恢复了淡定,仿佛刚才看到的照片也只能让她震惊一秒而已。

    “你都不好奇吗?”阿蒙埋低身子盯着凡萱,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好奇还是不想打探自己的隐私。

    凡萱砸吧砸吧嘴,反问道:“好奇什么?”

    阿蒙坐直身子,下巴一抬,“不好奇我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凡萱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将双手放到餐桌上,脸上的神色十分认真:“如果我说我都要好奇死了,你信吗?”

    饭厅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阿蒙被逗得哈哈大笑,一只手不停地拍着饭桌,“你这样子,真没看出来你好奇啊,哈哈哈!”

    凡萱其实是一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她能敏锐地洞察到别人情绪的变化,从而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或者注意力,不让对方陷入尴尬。

    比如这种时候,她知道自己要是问出心中的疑问,阿蒙也许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但肯定会跟她说个大概。

    但前提条件是:阿蒙自己愿意说,而不是将自己的隐私绑架到两人的友谊之上。

    所以,她明确说出了自己的好奇,以看不出好奇的方式。

    “这样吧,我们来玩儿个游戏,你和我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姑且可以当做是互相交换一个秘密,”阿蒙说着说着,一只脚抬起来搁在了旁边的板凳上,“知道闺蜜怎么来的吗?就是互相说自己的秘密说来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当闺蜜?”

    凡萱没忍住笑,说:“我最大的秘密你都知道了,真没其他秘密可以跟你交换了。”

    “你不管,我反正得问一个秘密出来!”阿蒙阴恻恻地笑道,“来吧,你先问还是我先问?”

    窗外天空上有飞机飞过,传来隐隐的轰鸣声。

    而此刻,饭厅里却很安静。

    两人似乎都在斟酌着到底要问对方一个什么问题,既不过太过分又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其实,我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问题。”凡萱懒得想了,反正此刻自己心里最大的疑问就是刚刚阿蒙提起的那个问题。

    阿蒙双手抱在胸前,抖了抖曲起来的那条腿,“就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吧?”

    凡萱点点头。

    “唉,宝贝儿,一看你就没玩儿过这种游戏,这要在外面就只有吃亏的份儿,”阿蒙摇着头,连连叹气,“这问题不是这么问的,问了等于白问,你不能问这种开放性的问题,得问封闭性的。”

    凡萱心想,话怎么这么多,你回答就是了。

    “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对一个人爱而不得,从此心灰意冷,游戏人间,不问感情之事。”阿蒙说完,朝凡萱挑了挑眉。

    这个答案至少不是全无收获,但确实也没多大价值,阿蒙曾说她没谈过恋爱,这没谈过恋爱的原因不就是对一个人爱而不得吗?

    阿蒙到底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从一个窈窕淑女变成一个“酷盖少年”?

    可不管这个人怎么样,她或者他对于阿蒙的影响是巨大的。

    “爱而不得”这个词,算是感情中最惨的结局了。

    因为阿蒙的这个回答,凡萱在脑海里脑补了许多种可能性,随之而来的疑问越来越多,可就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没法再来了。

    见凡萱想得出神,阿蒙敲了敲桌子,“好了,现在该我问你了......”

    周遭的气流似乎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凡萱见阿蒙慢慢勾起的嘴角,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咳咳......”阿蒙轻咳了一声,故意放慢了语速,悠悠哉哉地开了口,“你和云海......”

    凡萱心里“咯噔”一声。

    “做过最亲密的事是接吻还是......”

    “接吻!”凡萱还没听完,就抢答了。

    阿蒙猛地埋下头,闷笑了起来。

    凡萱一怔,感觉自己上当了!

    “哈哈哈哈.......”阿蒙没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宝贝儿,我还没问完呢,你着什么急啊,你以为我后面还有个选项是什么?哈哈哈哈......”

    凡萱耳根渐渐红了,这问题一来就接吻,后面跟着的肯定是比接吻还更亲密的事,是个人都会这样以为。

    所以阿蒙笑什么呢,难不成她接吻后面跟着的是牵手?

    阿蒙笑着站起身,走到凡萱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恬不知耻地说:“宝贝儿,你这思想有点颜色啊,我多正经一个人啊,能问那么低俗的问题?”

    凡萱冷笑了一声。

    阿蒙强制抬起凡萱的下巴,看着她一脸忍气吞声的样子,觉得好玩儿极了,“怎么样,宝贝儿,学会什么叫做封闭式的问题了没?”

    田凡萱是谁?人家从小就被奉为学霸!

    高考时以文化成绩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潆城传媒学院,学怎么提开放性或是封闭性的问题能有难度?

    凡萱抿嘴一笑,乖乖颔首。

    阿蒙玩得起劲儿,见凡萱脸上的笑容比服装店里道具模特脸上的笑还要假,轻点了一下她的脸,命令道:“说一个来听听。”

    “阿蒙老师,”凡萱立马现学现用,扭头望着阿蒙,“你爱而不得的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阿蒙笑容一僵。

    凡萱将阿蒙搂住自己胳膊的手慢慢掰开,再把她推离自己面前,站起身来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了。

    阿蒙感觉此刻的自己成了那僵硬的道具模特......

云海.初恋

    吃完午饭,凡萱刚躺倒床上准备午休一会儿,手机响了。

    凡萱拿起手机一看,是刘飞扬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凡萱刚“喂”了一声,就听见话筒里传来一阵闷笑,还有一句询问:“通了没啊?”

    这询问的声音凡萱听出来是刘飞扬的,而那拿着手机闷笑的人又是谁啊?

    “咳咳......”话筒里的人清了清嗓子,换了一种故作玄虚的语气问道,“是田凡萱吧?”

    “你特么是不是傻?”刘飞扬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一看这通电话就不是在刘飞扬自愿的情况下打过来的,凡萱不禁纳闷儿,这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啊?

    “哈哈哈......凡萱,猜猜我是谁?”电话那头的人依旧卖着关子,凡萱又听到刘飞扬骂了一句脏话。

    一向好脾气的刘飞扬居然被这人惹得如此暴躁,有这本事的人还真没几个。

    “额......”凡萱在脑海里搜索着她和刘飞扬的共同友人,能让他如此对待之人只有一个,“黄凯?”

    “你看,你看,我就说凡萱不可能忘了我吧?”黄凯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的嘚瑟,“我们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四剑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啊!”

    四剑客?

    明明只有他们三个男生整天形影不离,上个厕所都要跟女生一样恨不得手牵手了好吧?

    “凡萱,你什么时候空啊,一起出来聚聚!”

    黄凯在高二时举家搬去了外地,刚开始和大家联系得还挺频繁,但时间一长,就只剩下了逢年过节时的问候。

    许多朋友不都是这样吗,从最初的亲密无间,到后来的因为一点小事而心生嫌隙,最后的关系变得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和黄凯之间的友谊虽不止于此,但凡萱换了手机号码以后,除了刘飞扬以外,没有任何一个高中同学有她的联系方式,这么多年,与高中同学的关系自然疏远了许多。

    此时,黄凯熟络的语气让凡萱一下子回想起了那个种满了高大榕树的校园,那种即遥远却并不陌生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凡萱道:“我的时间挺不固定的,要不你们定个时间,我尽量来。”

    那边的黄凯似乎在跟刘飞扬商量着什么,嘀咕了一会儿,才说:“那好,我们定好时间跟你说啊,对了,我刚加了你的微信,你记得通过啊!”

    挂了电话,凡萱点进微信里,果然看到有一条好友申请,名字是“凯大帅”。

    一看名字就知道是黄凯,可一看这头像吧,西装革履的一个小伙子,笑得露出八颗牙,这哪里是凯大帅啊,明明是凯大傻。

    凡萱通过了好友申请,退出微信,准备逛会儿微博就睡觉。

    刚点开微博首页,就看到热搜排行榜上赫然出现了云海名字,后面还跟了一个词:“初恋”。

    凡萱心脏猛跳了一下,瞌睡都被吓醒了,大脑直接空白了好几秒后,才颤抖着手点了这个热搜词条。

    排在第一的是一个娱乐大V发出的一段云海的采访视频,文案的内容是:“今日,云海在接受某家杂志独家采访时,自爆新歌《独一无二的你》的灵感来自于自己的初恋......”

    凡萱都没将这段文字看完,就赶紧点进了那段采访视频。

    狂跳的心脏出卖了凡萱此时地心情,与上次在发布会众目睽睽之下被云海抱去休息室的心情一样,凡萱紧张的程度已经到了恐惧的地步。

    她恐惧的不是自己会被云海的粉丝扒出来,而是怕这段恋情被曝光后所带给云海的影响!

    云海到底在干什么!上次没把他骂醒是不是?

    这段视频应该只是截取了整段采访的一部分,可以看出云海应该是刚拍完杂志写真后接受的采访,他的服装和妆容显然是精心搭配和修饰过后的。

    哪怕此时的心情已经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了,凡萱在见到云海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刹那,还是没忍住狠狠心悸了一下。

    云海今天的着装是古风造型,水墨丹青般的一袭青袍上身,显得身材更加清瘦而挺拔。

    贴了发套的头发全部往后梳起,却并未打理得一丝不苟,反而做了蓬松凌乱状,整个造型是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

    头发梳起来后,将云海的整张脸完全露了出来,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而挺拔,那双看向镜头的眼睛微微含笑,勾起一侧的嘴角使得整个人飘然清冷的气质中又多了一些痞气。

    如果凡萱不认识云海,在第一眼见到云海此时的样子肯定会感叹一句: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好看?

    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再形象不过。

    视频中,没出现在镜头里的主持人问道:“最近出的单曲虽然经历了一些风波,但取得的成绩依然是有目共睹的,很多人都说听这首歌听出了初恋的感觉,你自己怎么看呢?”

    ”哦?真的吗?”云海手拿着采访麦,笑得眼尾微弯,“看来人的某些情感是相同的,我写这首歌的灵感也的确来自于我的初恋。”

    后期的工作人员在屏幕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震惊表情,应该是没想到这个大明星居然敢提到如此敏感的话题。

    “是吗?我听过这首歌,十分有画面感,如果灵感来自于初恋的话,那你的初恋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陈述句,但明显听得出来主持人这是在套话了,凡萱握紧手机,想听云海是如何回答的。

    “是的,她很好。”云海笑着点了点头,眸中满是温柔。

    主持人见云海这个样子,打趣道:“明星一谈恋爱就等于自毁前程,你怕会有这样一天吗?”

    云海歪着头,皱了皱眉,似是对这个问题有点不解,说:“我是一个歌手,但也是一个凡人,和大家一样,有一天也会谈恋爱、结婚、生子,如果因此而不能继续唱歌的话,那就......和仍然喜欢着我的粉丝们一起分享分享育儿经也不错。”

    后期在屏幕上做了一个卡通婴儿的形象,把头像换成了云海,口中还含了一个安抚奶嘴,画风一下被带偏了。

    就好像......好像刚刚云海说的那些都是玩笑话一样。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短短的一段视频,时间只有一分多钟,可因此引起的热度却高居不下。

    凡萱翻了一下评论,不知是不是粉丝已经控评了,排在前面的评论都没有什么过激的语言,清一色的刷着要和云海生孩子。

    凡萱往后翻,看到一条粉丝的评论时吓了一大跳。

    云中有海?:【十分钟内我要云海初恋的全部资料!】

    天啊,这是要干嘛?

    应该只是一句玩笑话吧?

    凡萱继续往下翻,一个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评论接着往外冒:

    肥田里的甲鱼:【我是云海的高中同学都不知道云海的初恋是谁!】

    丫丫的脸很大:【我是云海的初中同学都不知道云海的初恋是谁!】

    小丑鱼儿:【我是云海的小学同学......这么小怎么可能谈恋爱!】

    凡萱退出微博,躺在床上长舒了口气。

    从评论看来,一切语言都还算和谐,看得凡萱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过度敏感了。

    云海再这样时不时发个疯,她担心自己很快就要得心脏病。

    中午这个觉,凡萱睡得很不安慰。

    也许是被云海的这个热搜吓了一跳,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凡萱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直很快。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小金子坐在空无一物的客厅里,一直望着大门的方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奇怪的是,小金子坐在的地方不是现在所居住的家,而是那栋已经卖掉了的老房子。

    老房子里昏暗一片,到处都是灰尘和散落在地的碎物,小金子就坐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

    凡萱醒来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拿起手机给林襄宜打了个电话。

    “小金子没事,哎,就是不喜欢走路了,老爱在家里趴着睡觉。”林襄宜叹了口气,接着说,“萱儿啊,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人都有去的一天,何况是一条狗呢?小金子到了这个年纪,相当于人的耄耋之年了,确实老了。”

    “我知道,我下周有个主持,完了我就把休假时间调一下,回来看看小金子。”

    凡萱挂掉电话,才感觉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靠在床头,凡萱望着窗外的天空,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小金子时的样子。

    那时候,父亲把它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凡萱放学回家第一眼就发现了它的存在。

    也是因为小金子,云海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连小金子这个名字都是云海取的。

    一转眼,就已经过去十一年了。

    我们行走在时间的长河里也许未能感觉,可放当你回首而望时,才发觉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

    下午,阿蒙出发去餐厅弹琴时,凡萱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阿蒙坐在鞋凳上,将脚上的人字拖一甩,一边穿袜子一边逗人:“干嘛呢,宝贝儿?舍不得我走啊?”

    “我......”凡萱踌躇着,“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阿蒙下巴一扬,眉毛一挑:“为你,千千万万遍,说!”

    见阿蒙一副甘愿为自己赴汤蹈火的架势,凡萱也就干脆地说了。

    “就这事儿啊?”阿蒙穿好鞋子站了起来,在穿衣镜前左右照了照,“行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开车去渝江把它接上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呆着,可以帮你照顾着......小金子?是叫小金子吧?”

    “是!”凡萱高兴极了,抱着阿蒙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谢谢阿蒙,你太好啦!”

    “哎哟喂!”阿蒙还是第一次见凡萱高兴得如此忘乎所以,下意识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也跟着笑了,“对嘛,以后多笑笑,年轻人就该有点年轻人的活力样儿嘛!”

    凡萱眉头一皱,盯着阿蒙道:“你嫌弃我?”

    阿蒙慢慢往后退,一把拉开门,跑了。

    还没到晚上的时候,黄凯那边儿就已经把聚会的时间定了。

    凡萱看着黄凯发来的信息,有些为难,因为他正好约的星期五晚上。

    星期五下班后她要去“cityofsky”播节目,完了孟老板还要找她谈话,这时间也太不凑巧了。

    将情况跟黄凯说了之后,黄凯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过来,接着回了一句:

    【我们知道你要播节目啊,所以把地点选在了你那家餐厅,你播完就来啊!】

    凡萱:“......”

    凡萱很想说,换一个地方也可以,换一个时间也行,大不了她调一下班就可以了。

    但人家已经为她考虑得这么周到了,黄凯又一向热情,凡萱还真不好意思提出这个建议。

    凡萱:【那行吧,到时候你们先吃,别等我,播完节目有点晚了。】

    电话的那一头,黄凯在对话框里输入完最后一句话后,激动地快要原地爆炸了,“哈哈,飞扬,你觉得我这个安排怎么样?”

    刘飞扬抽了一口烟,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多年未见的同学相会,人家饿着肚子苦哈哈地工作,你边吃边喝边看人家饿着肚子苦哈哈地工作,这个安排很好?

    “我跟你说,凡萱绝对想不到我会把云海叫来,到时候,她推开包间的门,看到自己昔日的同学,如今的大明星就坐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哈......”

    “凡萱也很久没见过云海了吧?看到云海的时候绝对懵逼,到时候,我就走过去,特牛逼的对凡萱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太好玩儿了!”

    刘飞扬抖了抖烟灰,不带什么表情地提醒已经沉浸在自己幻想里无法自拔的黄凯,“我劝你还是老实跟凡萱说,别搞什么惊喜。”

    “为啥?”黄凯一脸懵逼。

    刘飞扬瞥了那傻字一眼,再次失去了跟他交流的欲望。

    凡萱盯着黄凯最后发来的一句话,愣了愣。

    给我一个惊喜?

    还没来得及深思,微信界面又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是三妹发来的一段语音。

    凡萱一点开,三妹的尖叫声如雷贯耳: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凡萱,刚刚阿蒙说你主动亲了她,是不是真的?她骗我的对不对?你没有亲她对不对?”

    凡萱:“.......”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追求者(一)

    晚上,阿蒙到家时提起,说刘飞扬托她在“cityofsky”定了一个私密性极强的包间,那个包间是孟总接待重要客人时才用的,因此,阿蒙还专门让江哥跟孟总请示了一下。

    这个包间并非未对待开放,只是很少有客人会定,因为包间费不低,久而久之,就成了孟总作为待客之用的专属之地。

    “你说他们公司要接待什么重要客人啊?他一个干物流的小实习生还负责做这些事啊?”阿蒙将外套往沙发上一扔,一个大字躺了上去。

    凡萱从饮水机旁接完水,走到阿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明明凡萱眼中并未有什么波澜,甚至可以说是平静无波,可偏偏让阿蒙觉得:那种死亡凝视的感觉又来了。

    “又、又怎么了?”阿蒙本能的一哆嗦,像是又背着凡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凡萱拿着水杯,叹了口气:“你不把三妹气死不罢休是吧?”

    周五下班后,凡萱收拾好东西就往餐厅赶,节目刚要准备开始播时,黄凯发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到了。

    凡萱看了眼时间,估计过去打个招呼再回来会有点来不及,给黄凯回了一条消息后,凡萱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时间一到,舒缓的小提琴曲在整个餐厅里响起,主持人的声音伴随着音乐如在夜晚从窗户外泄露进来的月光,盈盈满屋。

    “嗨咯,各位朋友们,大家晚上好,这里cityofsky的专属电台,在每周五和周六晚上6点至8点准时和大家见面,我是DJ凡萱。今天,一周的工作暂告一个段落,不知您在这周里过得怎么样呢?是忙碌得不可开交还是......”

    包间内,黄凯手撑着下巴靠在餐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上的那个小小的音响,傻眼了。

    刘飞扬坐在进门的位置,想要抽根烟,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把烟盒放回了裤兜里。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刚准备递给刘飞扬,刘飞扬摆了摆手,朝一旁发愣的人抬了抬下巴。

    服务员意会,走到黄凯旁边,把菜单放到他面前,还没开口,就见这位客人抬起手,朝自己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服务员点点头,退后两步,候在了一旁。

    “卧槽,这声音绝了嘿,我耳朵都要怀孕了!”安安静静地听了两分钟后,黄凯连连赞叹,“这要不说,我绝对听不出来这是我昔日同窗的声音,太好听了!”

    站在身后的服务员眼皮一抬,多看了黄凯一眼。

    刘飞扬嗤笑了一声,道:“是不是你跟你女朋友未婚先孕,导致你现在说什么都避不开这两个字?”

    黄凯甩手拍了刘飞扬一巴掌,往后瞟了一眼,咬牙道:“你损人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啊?给我闭嘴!”

    服务员装作没听见,笑盈盈地走向前来,轻轻一鞠躬:“二位可以先点餐了,周五晚上客人多,厨房很忙,上菜时间要长一些。”

    “不急,我们还有人没到呢,再说了,”黄凯伸手指了指头顶,“正在说话的那位待会儿会来跟我们一起吃饭,等等她。”

    服务员笑道:“哎哟,那二位客人就有得等了,凡萱姐要八点才下班呢。”

    刘飞扬拿起菜单塞到黄凯手里,说:“快点吧,凡萱说过不要等她了,等......来了就吃,你敢饿着他?”

    “不敢!不敢!”黄凯拿起菜单,霹雳吧啦报起了菜名。

    服务在一旁记录着,见这位年级看着不大,出手却十分阔气的小少爷有点收不住嘴了,不禁提醒道:“这位客人,我觉得差不多了,不是一共只有四个人吗,点多了吃不完也浪费啊。”

    “不多不多,你也不看看我今晚要招待谁,嘿嘿嘿......”黄凯一想到待会儿就要见到火遍全国的大明星了,心里就止不住的乐。

    服务员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小音箱,心想凡萱姐的同学还真够意思,为了请她吃个饭专门开个这么豪的包间,点这么一大桌菜,还想等她下播了一起吃,真是同学情深啊!

    强忍着笑意,黄凯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还不忘叮嘱道:“等会儿菜上齐了后,我们就不需要服务员了,记住啊,我们没喊你们,你们一定不能进来,知道吗?”

    服务员点头应好,退了出去,刚要关上门,又听见里面的那位小少爷朝他吼了一句:“再来瓶好一点的红酒!”

    刘飞扬趁黄凯点菜的空隙,溜出了包间,本来想找个抽烟的地方,左拐右转,居然转到了播音室的门口。

    望着门上“播音室”三个字,刘飞扬愣了愣神,刚转身准备往回走,却险些和另外一个从拐角走过来的人迎头撞上。

    “对不起......”刘飞扬一抬头,见自己差点儿撞上的是一个男人,眉眼深邃,五官立体,穿着讲究,风度翩翩,卓尔不群。

    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孟衍诚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两人差点儿撞上,而是眼前这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到播音室门口干什么来了?

    “请问这位客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孟衍诚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小年轻。

    刘飞扬也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在孟衍诚眼前一晃,“找个地方抽烟。”

    “哦,是吗?”孟衍诚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朝播音室的那扇门瞟了一眼,笑道,“我们餐厅所有区域都禁止吸烟,如果想抽烟的话,麻烦到大门口去。”

    刘飞扬知道自己被误会了,这个人应该是餐厅的负责人,见自己在播音室门口徘徊,多半以为他想图谋不轨吧?

    毕竟,一听到凡萱的声音,估计很多人都想来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这样的人,估计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也懒得解释了,刘飞扬烟瘾实在犯得很了,简单道了谢后,大步朝餐厅门口走去。

追求者(二)

    孟衍诚跟在刘飞扬身后走了一段距离,正好碰到有个服务员走过来,他叫住服务员,让他跟着前面那个人,看看是哪桌的客人。

    服务员一愣,说:“是V888的客人啊,怎么了?”

    “V888?”孟衍诚想起几天前江主管曾给他打过电话,询问他V888是否可以在星期五的晚上定给别的客人。

    “有发现什么异常吗,这个包间的客人?”孟衍诚问道。

    服务员想了想,说:“没有啊,孟总,怎么了?”

    孟衍诚未答反问道:“最近是不是很多客人都想见见我们的主播大人啊?”

    服务员笑了,笑得有点腼腆,“是啊,有些客人吃完了都不走,就想看看凡萱姐到底长什么样子。”

    “哎......”孟衍诚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样子,“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麻烦。”

    服务员在旁边跟着笑,也许是孟总难得跟他们聊天,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什么麻烦?”

    孟衍诚朝那个远去的身影抬了抬下巴,道:“追求者太多啊!”

    服务员转过头看了看,把自家老板的话前后联系起来,突然明白了。

    “哦,孟总,您肯定误会了,V888的客人是凡萱姐的同学,专门为她开了个包间等她吃饭呢,不是什么追求者。”

    “哦?”蒙衍诚来了兴趣,眉毛一挑,“专门为她开了这个包间?”

    刘飞扬站在餐厅大门口,一连抽了三根烟,才觉得舒服点儿了。

    来这家餐厅吃饭的人不少,门口的停车位已经被占满了,保安一直站在路边给晚到的客人耐心指引着底下停车场的位置。

    天越来越冷,刘飞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长袖,在渐渐暗下去的天光里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将这支烟又塞了回去。

    “还抽?”

    是云海的声音。

    刘飞扬的手僵了一下,迅速将烟盒盖好,重新揣进了兜里,抬眼看着云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我才抽第一根呢。”

    口罩挡住了云海大半张脸,刘飞扬看到那双眼睛微弯了一下,“你当我瞎啊?”

    云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他将头顶的鸭舌帽压得更低了一些,左右看了看,说:“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想让我被认出来啊?”

    刘飞扬立马侧过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云海一踏进餐厅,就停住了脚步。

    那干净悦耳的声音像沙漏,均匀而缓慢的通过狭窄的瓶口静静地向外流淌,云海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简直无孔不入。

    “愣着干嘛,不怕被认出来?”刘飞扬反击成功,拍了拍云海的肩膀,大步走到前面带路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凡萱坐在播音室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总觉得今晚的这两个小时过得格外的漫长。

    一首曲子完了之后,又到了今晚的点歌时间,凡萱抬手将话筒的音量键轻轻往上一推,嘴角勾起了笑:“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大家都非常喜欢的点歌环节了,此刻,坐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或者有什么样的祝福要送给她,都可以通过一首好听的歌来表达你的心声。大家可以看到我们每一桌的桌面上都有一个二维码,扫描二维码关注我们的公众号,就可以直接开始点歌了,我将根据接到大家点歌信息的先后顺序,依次为大家送上......”

    “快快快!点歌点歌!”黄凯拿起手机,围着桌子转了一圈,也没在桌上找到二维码,“咦?我们包间没有吗?”

    “那儿!”刘飞扬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在wifi密码提示牌旁边,有一个二维码图标。

    “嘿嘿,我们点首什么歌?”黄凯一边扫二维码一边回头看向那个全副武装的人,“云海,要不就点你的歌,你不是刚出了首新歌吗,叫什么来着?”

    云海将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盯着黄凯,笑了,“凯哥,你不知道我新歌叫什么名字?”

    刘飞扬在一旁勾起了嘴角。

    “知道!知道!”黄凯在脑海里飞速回想着那首歌的名字,还没想起来,就见云海朝他勾了勾手。

    黄凯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云海面前,手机被云海一把夺了过去。

    云海低下头,盯着手机页面,把黄凯往刘飞扬那边一推,“忘了还怎么点?我来帮你点。”

    “好好好,你点,你点,”黄凯又跑回来,抓起桌上的帽子又给云海扣在了头上,“菜还没上完,你先别着急取,万一被发现了,凭我和刘飞扬这身板,怕不是抵挡不住那些好事者的热情。”

    云海低着头,鸭舌帽挡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只能见那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动。

    每到这个环节,很多客人在点歌时候都会点给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主播,凡萱平时看到这些信息,都选择无视。

    她会按照时间顺序,在一众歌单中挑选出真心实意点歌送祝福的人,然后再为他们送上歌曲。

    这种感觉很好,因为从那些话语中可以感受到隐藏在其中的真实情意。

    无论是直白的,或是委婉的,浪漫的,或是内敛的,都是发自真心的。

    凡萱翻着听众们发来的信息,略过那些无意义的内容,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文字时,突然顿住了。

    “如果不曾相逢,也许心绪永远不会沉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

    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心海掠过飓风。

    一次远行,便足以憔悴了一颗羸弱的心。”

    “喜欢这首诗的开头,却不喜欢这首诗的结尾,谁说爱过一次就是无憾的人生?一直爱着才是。”

    “想点一首歌,送给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愿我们每个人都能与命中注定的人不期而遇,且成为你生命中的独一无二。”

    凡萱一看发件人,那头像甚是熟悉,点进去一看。

    呵呵,凯大傻何时也学会附庸风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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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696/ 第一时间欣赏守望天狼星最新章节! 作者:羊角小辫所写的《守望天狼星》为转载作品,守望天狼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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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天狼星介绍:
在十一岁那年的夏天,她晃动着脚丫吃着雪糕时,一个清秀冷漠的吉他少年闯入了她的视线;
也是在十一岁那年的夏天,因父母离异,他随母亲来到了一座小城,在举目无亲和破败不堪的环境中遇到了那个陪伴他成长的女孩。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说:在你老是盯着我看的时候。
她说: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为了追寻心中的梦想,两人分道扬镳,他成了天空中那颗璀璨的天狼星,她隐没在碌碌人群里籍籍无名。
原本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她却发现生活中到处都是那位大明星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她的一举一动一直在他的监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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