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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天狼星全文阅读

作者:羊角小辫     守望天狼星txt下载     守望天狼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如梦似幻

    高一的暑假,是一个离别的暑假。

    凡萱已经习惯了这样离别,习惯了守望着一个人的背影,习惯了背影消失后内心的酸酸涩涩。

    这个暑假,黄凯强忍着不舍,踏上了去往外省的火车。

    这个暑假,云海第一次独自一人,再次去往韩国接受训练。

    这个暑假,凡萱进入了韩语高级班学习,日常的对话已经不在话下。

    只是,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远在他乡的黄凯在手机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播放着一首歌,那是他最好的哥们儿送给他的离别礼物。

    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首尔,一个年轻人为了梦想彻夜徜徉在音乐的瀚海中,不知所倦。

    韩语课上,新来的老师问大家为什么学习韩语,凡萱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因为一个人,所以想要接近与他有关的一切。”

    人生最幸运的事,莫不过于能在花季年华里遇见一个彼此喜欢的人,明明你拥有的东西可以很多,却只觉得有他就足够,那种因为一个人而将整颗心都填满的充实感如此强烈,如此让人满足。

    同心脏一样被填满的还有那本从小学就开始记录的日记本,尖细的笔尖将蓝色的笔墨一笔一画勾勒成一个个跳跃的心动符号,将脑海中的每一帧画面都记录下来,落笔,风干,镌刻成永恒。

    这一年,受韩语班同学的影响,凡萱喜欢上了韩国的一个组合Bigbang,虽然这一年对于Bigbang来说是很艰难的一年,两位成员相继出事,但却不影响他们在粉丝心目中的地位,凡萱虽没有像其他粉丝那般疯狂,但Bigbang的歌她是真心喜欢,因为他们的队长和云海一样,都是一个音乐天才。

    等待,总是在越接近所等之人归来时越迫切,这样的感受凡萱却没有如接受离别时那么坦然,特别是在这一年。

    因为这一年的九月一号,是两人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

    凡萱在电话里有意无意的打探着云海回来的时间,云海的回复都是在开学前,凡萱一颗飘荡的心才渐渐如秋叶一般缓缓落了地。

    云海给过凡萱很多次惊喜,凡萱这次也想给云海一个惊喜。

    云海回来的时间一拖再拖,最后定在了八月三十一号,赶在了开学前最后一天回到了渝江。

    凡萱借口在亲戚家吃饭,没有去车站接云海,并告诉他自己要晚些才回家,跟他约好了第二天直接一起去学校报道。

    好在云海因为长途跋涉而疲惫不已,虽埋怨了几句,却也没再要求着立马见面,一回家就直接睡了。

    陷入沉沉睡眠中的云海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小女友正在只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给他打造另外一场梦境。

    所以,当云海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睡眼惺忪地爬到楼顶天台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原本漆黑一片的天台因男主角的到来,从一个不被注意的小角落里,依次亮起了高高低低,错综起伏的星星灯。

    一朵朵暖黄色的灯光破黑而出,像点点星河,缓慢从一点到一线,从一线到一片,最后汇聚成一条河,河流汇聚入海,带着少女的春情初萌,晕染出一片浪漫情深......

    凡萱置身于浩瀚星海之中,手上拿着两颗散发着微光的小星球,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了灿若星辰般的笑。

    一定是在做梦吧,云海想。

    在梦里,一个长发及肩,身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孩,独拥一片星光,缓缓走过来,停在几步之外对他粲然一笑:“云海,我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

    太美了,这片星海,还有面前的这个人。

    云海走近眼前人,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微微低头,在发间落下一吻。

    那满天星辰,哪及你回眸一笑?

    “一周年纪念日快乐!”梦中人抬起头,额上掉落一缕发,脸颊微微泛红,嘴角仍是甜美的笑。

    食指将那缕发轻柔的抚于耳后,云海将头埋得更低,在一片暖光的缠绕中,在对方颤动的眸光中,一双唇也慢慢缠绕上了另一双唇......

    明明周围光芒围绕,眼前就此却一片漆黑。

    凡萱感觉自己就要无法呼吸,心脏狂跳不止。

    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和往常的拥抱不同,今晚的这个拥抱禁锢住了彼此的思考,消耗掉了所有的力气,唯独唇上柔软的触感像周围的星光一样,紧紧包裹住了两颗心,提醒着另外一个人的真实存在。

    反正是在做梦,索性就把平常不敢做的事一并做了,不趁此机会耍个流氓,还对得起这个美梦吗?

    于是,云海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云海一直渴望却不敢尝试的一刻,是一想起来就心悸不已的美好,是喜欢到深处时的情不自已,是爱到骨子里的心之慰藉。

    时间仿佛都静止在了这一刻,云海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都喜欢做美梦,哪怕梦醒后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虚幻而已,却仍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那柔软的触感,那甜腻的气息以及后背上紧紧抓住自己衣服的那双手,连同夏末初秋的微风,全都卷入了这片星河里,随着层层叠叠互相缠绕着的光点,一起流淌进光年之外的宇宙苍穹。

    直到旁边传来零零碎碎的异响,两人才从这场梦境中醒来。

    “小金子!别咬,给我住口!”凡萱在夜色中小声呵斥着,头埋在云海胸口,脸颊是一片潮红。

    云海的下巴抵在凡萱柔软的头顶,闭着眼睛,笑得像个傻子。

    “你怎么越来越蠢啦,什么都敢吃,你想变成闪电狗啊?”凡萱一边埋怨着,一边企图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怀抱,寻回赖以生存的空气。

    可这制造此局面的始作俑者似乎一秒识破了她因羞涩而计划的逃离,将她拉了回来,面对着面,额头抵着额头,声音都是刚睡醒时的沙哑,“别跑,再抱会儿......”

    漆黑一片的穹顶之下,只有这成片的楼宇上有一团柔和的光,被夜色裹在其中。

    而这团柔和的光芒中,有两个互相依偎着的身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喃喃低语着,诉说着离别时的相思,还有那不为人知的爱恋。

丈母娘的请求

    如果不是第二天一早醒来,云海看见枕头旁边的有本日记本,他估计还会以为昨晚的一切是一场梦。

    只能怪昨晚的风太过温柔,夜色太过迷人,云海仿佛饮了酒般醉得一塌糊涂。

    凡萱就是那甘醇的美酒,让染上了酒瘾的人戒不掉,断不了。

    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他的小女朋友送了他一本日记本,这本日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因为一看封面就知道不会是他们现在这个年龄段购买的选择。

    封面插图是一个背着背包的动漫小女孩,背景是夜色中亮着灯光的阁楼。

    那是千寻,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却能够在遇到困难时不畏惧,不退缩,是凡萱很喜欢的一个动漫人物。

    这本日记本凡萱保存得很好,边角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洗礼而有所磨损,可见曾经的主人有多珍视它的存在。

    厚厚的一本笔记本,记录了他们从那年夏天的初相遇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每一页都有一个故事,或长或短,或甜或涩,六年的光阴全部浓缩到了其中。

    其实关于这本日记本是否要送给云海,凡萱有过纠结,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日记本,它是一个少女的情怀的流露,是藏在心里从不被人发觉的秘密。

    将这本日记本送给了云海,那代表着将自己的内心毫无保留的剖开,展示在了自己恋人的面前,那代表着一种信任,代表着绝对的忠诚。

    所以,这份礼物比它作为一本普通的记事本更有价值,在云海心中,简直秒杀一切金银珠宝。

    云海每天看一页,舍不得全部看完了,小时候那个呆萌稚嫩的模样又清晰的浮现在了眼前......

    原来,她对我是一见钟情。

    原来,她替我怼过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妈大婶。

    原来,她是我开始写歌时的第一个听众,哪怕是偷听。

    原来,原来......

    原来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原来你那么那么喜欢我。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很快便迎来了渝江的冬天。

    凡萱不喜欢过冬天,渝江地处盆地,天气总是那么阴沉,冬日的太阳就像闺阁中的小娘子,羞羞答答地露个面儿后,很快就躲了回去。

    围巾、帽子、手套、羽绒服,这四件过冬必备之物,被林女士早早的准备好放在了凡萱的衣柜里。

    天气确实越来越冷了,凡萱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教过她的一首儿歌:“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渝江冬天的温度虽然达不到冰上走,但骑车上学的凡萱确实感觉出不了手了,而穿得太厚骑车去学校又会出一身汗,所以凡萱的感冒断断续续拖了半个月都还没好。

    林襄宜很是心疼,在多次劝阻无效的情况下,只能让云海当起了说客。

    云海也很心疼,于是乖乖听从林女士的建议,帮着她一起劝凡萱答应由田先生接送她上下学。

    “不要。”凡萱擦着鼻涕,拒绝得很干脆。

    云海抽了一张卫生纸递给凡萱,继续劝说道:“你病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好,多影响学习啊。”

    “不影响。”凡萱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重新将口罩戴起来,继续游走于书架前寻找合适的练习册。

    “怎么不影响啊?”云海讨好地跟在凡萱身后,委屈巴巴地样子看起来比凡萱这个重感冒的人还可怜,“上课时我一听到你咳嗽就忍不住要回头看你,晚上觉也睡不好,怕你再骑车受凉,病情越来越严重的话,那我不得心疼死啊。”

    凡萱这才将注意力分了一些在云海身上,仔细瞧了瞧那张俊逸的脸,眼下似乎是有一些黑眼圈,于是问道:“那我坐我爸的车,你跟我一块儿吗?”

    云海故作慎重的考虑了一下,回答道:“还是算了吧,那样就太明显了。”

    凡萱拿起一本题库,漫不经心的说:“那我也算了吧,还是继续骑车。”

    其实两人天天见面,真没必要上下学都一起,可云海知道,凡萱时时刻刻都想和自己呆在一起,所以当初凡萱提出骑车上学时,云海虽然也顾忌着安全问题,却也没有反对。

    所以,如今要是一个坐车一个骑车上下学,凡萱也是铁定不会同意的。

    云海头抵着书架晃了晃身子,只能使出最后的绝招:“其实吧,是未来的丈母娘让我来劝你的,我能不能成功,关系到我在她心中的地位的高低,你明白吧?”

    厚厚的一本书不轻不重的敲在了云海头上,凡萱有些羞赧道:“云海,你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云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将凡萱拉近了一些,继续厚着脸皮逗人:“宝宝,你这句话是一语双关吗?”

    凡萱懵了两秒,很快明白了云海的意思,一把将人推开了。

    最近每天放学回家后,云海都会趁着夜色将凡萱拉到楼梯的角落里,偷偷亲一下。

    有时候是蜻蜓点水,有时候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冬日的夜晚虽然没什么人,但总归还是担心的,万一被人撞见可不得了。

    所以,每次云海亲她时,凡萱紧张的同时又担惊受怕,一想起来心跳都要加速。

    脸上的红晕虽然更甚,但凡萱的思路还是清晰的,反问道:“你刚说如果和我一起坐我爸的车的话,我们就露馅儿了是吧?”

    “嗯!”云海立马收起笑容,点点头道,“你不骑车我就不骑了,这还不明显吗?”

    凡萱莞尔一笑,将一本题库塞进了云海怀中,慢条斯理的问道:“那我妈都劝不动我,你却把我劝动了,那不是更明显吗?”

    这下换云海懵了,仔细想了想凡萱说的话,似乎还真是挺有道理,这么明显的问题怎么他就没想到呢?

    凡萱走出几步才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她回过头喊道:“快点啊,你不是还要去琴房吗?”

    云海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向凡萱,隔着口罩捏了捏小女友的脸,“可以啊,我家宝宝难得聪明一回真是太可爱了,那我们退而求其次坐公交吧。”

    “你太高了,不怕撞到头吗?”

    “不怕。”

    “坐公交还要倒车,麻烦。”

    “没关系。”

    “可我不想别人挨你那么近......”

    “......这才是重点吧?”

忍者神龟

    期中考试即将来临,由于考完后要开一次家长会,全班同学都加入了紧张的复习大军,慷慨激昂地迎接着一张张从讲台上飘落下来的试卷,落入手中时再奋笔疾书,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云海因参加了一次吉他比赛而耽误了一些课程,不知道老师划分的复习重点有哪些,凡萱的感冒又还没有好彻底,嗓子还哑着,只有将这个光荣的补课任务交给了刘飞扬。

    于是,云海在征得了春花的同意之后,在自习课上将凳子搬到了过道里,坐到了刘飞扬的旁边。

    小八见了,十分羡慕地感叹道:“他们俩感情可真好,好得只差没穿一条裤子了。”

    一旁的隆超也朝凡萱那桌看去,只不过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时不时压抑着咳嗽的侧影身上。

    “嘿,给你看张照片儿。”小八看了眼讲台上的春花,见她皱着眉头批改试卷,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课桌里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儿递到了隆超面前。

    隆超低头一看,照片儿上是两个人的背影,像是在逛街,他没认出来是谁,但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

    小八凑到龙超耳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可是劲爆大新闻!”

    音量虽然低,但情绪却很饱满的,像是中了彩票又不敢大声炫耀时的状态。

    隆超一脸迷茫的盯着小八,不知道这一张照片儿到底透露出了什么大新闻。

    “哎哟,你们男生真的是......”小八有些无语,点了点屏幕当中更高一些的那个背影,“你的同班同学啊,你都不觉得眼熟吗?”

    隆超这才仔细看了看,方觉这男生的后脑勺甚是眼熟,那是全班同学看黑板时都会看到的那个后脑勺,“好像是......云海?”

    小八这才将脸上嫌弃的表情收了些,对着隆超挑了挑眉,“够劲爆吧?”

    隆超依旧一脸懵逼,他当然没有八卦小能手敏锐的嗅觉,只等着小八继续透露更多能让他也觉得劲爆的讯息。

    小八的一根手指点上云海旁边的那个背影,继续问道:“这人穿的什么?”

    隆超老实回答:“羽绒服。”

    小八又问道:“什么颜色?”

    隆超又看了一眼,“白色。”

    小八阴恻恻的笑了,“这羽绒服是谁的?”

    隆朝又仔细看了一下,就看出羽绒服挺长的,都到那女生的脚踝了。

    小八真想一巴掌呼死这个一点不通,两点三点还不通的二傻子,忍不住用食指在照片上围着两人的背影画了一颗心,心想自己都提示到这份儿上了,隆超该明白了吧?

    在小八发现隆超的表情渐渐变得惊讶时,桌上的手机突然被谁一把给抢走了。

    “看什么呢,我也看看。”春花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桌前,拿起还未锁屏的手机饶有起来兴趣的看了起来,微眯着的眼在厚实的镜片下依然散射着犀利的光。

    小八暗道一声倒霉,脸顿时皱得比咸菜干儿还难看,她忍不住用脚踢了隆超一下,似是在埋怨隆超没有眼力见儿,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全神贯注的给隆超提示而被春花发现了。

    小八心惊胆战地等待着春花的宣判,只见春花盯着照片看了三四秒,又转过头往那正在低声补课的方向望了一眼,才出声问道:“手机是谁的?”

    小八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很好,不愧是八卦小能手,”春花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后,将手机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往回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看看期中考试的成绩再说吧。”

    小八瞬间就蔫了。

    期中考试后可是要开家长会的啊!考得好也许手机可以收回来,考不好的话......

    考不好再加上被告一状上课玩儿手机的事儿,怕是回家得吃一顿“笋子炒肉”啊!

    云海这一桌全然不知小八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被没收对于大家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云海只当是小八上课看手机被春花发现,却不知事情会与自己有关。

    刘飞扬依旧任劳任怨的给云海答疑解惑,凡萱一边听着一边也偶尔跟着补充几句。

    云海认真学习的时候是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思考时会咬笔杆儿,听不明白时会皱着眉头嘟嘟嘴,一旦听懂又立马眉开眼笑。

    凡萱在一旁看得入迷,简直挪不开眼,幸亏云海一个人坐着前排的特殊位置,谁要是坐他旁边哪还有心思好好学习啊!

    云海表面装着勤奋好学,其实也在一心二用。时不时瞄一眼盯着自己看的女友,故意夸大表情逗她笑,宛若戏精附体。

    最后故作被盯得忍无可忍了,将下巴搁在刘飞扬桌上。

    “喂,这位女同学,”云海压低声音,手跨过刘飞扬的桌子敲了敲凡萱的桌面,“能不能改改你的毛病?”

    刘飞扬疑惑着看向凡萱,凡萱也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毛病?”

    云海又开始使坏了,眨眨眼睛笑道:“盯着我看的毛病。”

    凡萱尴尬地看了刘飞扬一眼,顿时有些局促。

    刘飞扬无语,拍了云海后脑勺一掌,骂道:“抽什么疯,不听了就给我滚!”

    “听啊,刘老师,听听听,刘老师讲得最好了,请继续!”云海乐呵呵的讨好着兄弟牌电灯泡,赶紧坐直了身子。

    两人正要继续讲题时,却被一向内向的凡萱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惊得目瞪口呆:“那我怕只有一病不起了。”

    天啊!

    我没有听错吧?

    一向腼腆害羞的小女友说情话了?

    哪里学来的土味儿情话啊,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云海估计已经抱着自己的小女友狠狠地亲上一口了,怎么这么可爱啊!

    云海捂着嘴笑个不停,眼里的情愫被长长的睫毛掩盖,心里却早已月光满盈。

    刘飞扬把笔一扔,将云海的凳子往前面踢了踢,还补习个什么劲儿啊,光被喂狗粮了。

    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苦给人家补课,还要在这里忍受一对小情侣的打情骂俏......

    一忍还得忍三年,忍者神龟啊!

小八的请求

    下晚自习时,云海被春花叫去了办公室,小八见状慌了,赶紧把刘飞扬也叫住了。

    凡萱一个人落了单,只好假装自己先走,然后在半路上等云海。

    刘飞扬跟着小八来到了操场上,这个时候的操场已经没有人了。

    天又冷,夜又黑,如果刘飞扬不是知道小八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就要以为这个女生要趁着月黑风高对他做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了。

    小八低着头走在前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知道无所不知的八卦小队长神经兮兮的要跟他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事情应该不简单。

    “刘飞扬,我好像闯祸了。”小八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耷拉着脑袋像犯了多大的罪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沮丧。

    注意到两人站的地方是在一颗巨大的榕树下面,刘飞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不太自然。

    小八见刘飞扬没回话,着急道:“你在想什么呢,有在听我说话吗?”

    刘飞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大概是天气的原因,说话的语气比平常冷了几个度,“你闯的祸跟我有关吗?”

    小八摇了摇头,“跟你无关,但跟你的好哥们儿有关。”

    刘飞扬的好哥们儿就那么一个,还是全校皆知的好哥们儿,他才想起自习课上小八被春华没收了手机,而一下晚自习云海就被春花叫走了。

    刘飞扬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严肃道:“到底怎么回事,一字不落的说清楚。”

    都到这份儿上了,小八也不敢再有所隐瞒,这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老实实交代了出来。

    上周末,小八的初中同学去市中心的新华书店买书时,碰到了云海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据这位初中同学所说,她刚到书店门口就看到云海和一个女生迎面走了出来。

    女生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似乎是刻意不让别人认出她是谁。

    但云海却不同了,大大方方的没有任何遮掩。

    虽然这位初中同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云海,但以云海在他们学校的出名程度,是断不会认错人的。

    而那女生虽没看到长相,但就看那双眼睛也能猜出来是个颜值很高的美女。

    只见一出书店大门,云海就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到了那个女生身上,两人一起走到路边打了个车,云海还很绅士的替那女生打开车门,两人一起坐在了出租车后排的座位上。

    女生之间最喜欢的就是讨论八卦,那同学不敢当面拍照,只拍了一张两人的背影发给小八,询问小八是否知道云海的女朋友是何方人士。

    刘飞扬一听就知道照片中的女生是谁,只是他没有见过照片,不知道凡萱有没有被小八认出来,只好先试探性的问道:“只有那女生一个背影吗?认不出人?”

    “认不出来啊!”小八翻了个白眼,很是扼腕叹息的说道,“都被云海的羽绒服裹成粽子了,哪还认得出是谁。”

    小八收到照片时,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男生是云海,那件白色羽绒服也是云海经常在穿的。

    只不过被裹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一个帽尖儿和一双马丁靴的那个神秘人,也仅仅只能确定是个女生而已。

    刘飞扬松了一口气,问道:“所以你跟我说这事儿,是想要我干嘛?”

    小八一听就急了,“春花啊!春花也看到那张照片了,她一下课就把云海叫走了,是不是发现云海谈恋爱了?”

    刘飞扬哼了一声,脚尖踢着大榕树露在外面的粗壮树根,不以为意地说道:“一张照片而已,能看出什么?我就觉得另外一个人是云海他妈,不可以吗?”

    小八愣了,瞬间明白了过来,问道:“你是说,云海打死也不会承认?”

    “承认什么?”刘飞扬耸耸肩,将校服的拉链拉到头,挡住了些阴冷的风,“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有什么好承认的。”

    小八狐疑地盯着刘飞扬,八卦本性难改,虽然自己闯了祸,却还是想从云海这个好哥们儿嘴里撬出点儿有价值的消息,“可我那同学说了,两人很亲密,就是普通情侣该有的样子,你是他那么好的哥们儿你不知道?”

    刘飞扬不知道被那句话刺到了,看向小八的目光瞬间凌厉,小八全身一僵,有些毛骨悚然。

    “即使我知道了,那能告诉你吗,八卦小队长?”刘飞扬勾起了嘴角,语气也都带着笑。

    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自己的错觉,小八觉得刚才那个刘飞扬若不是恶鬼附体就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嘛?你要知道就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我发誓!”小八好奇得心痒痒,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来安抚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少发挥你的八卦精神,多匀一些到学习上吧。”刘飞扬不为所动,半晌,又笑了笑,“我猜你找我是想要我替你给云海求情吧?那我还要不要帮这个忙啊?”

    差点因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误了正事,小八一拍脑门儿,连连应着,“要要要!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我给你买一个星期的早餐作为报酬,请刘少侠出手相助!”

    “行吧,”刘飞扬答应得爽快,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又问道,“这事儿你还跟谁说起过啊?”

    “只有隆超一个人,不过他还没看明白呢,手机就被收了。”小八一把抓住刘飞扬的手臂,保证道,“我会去灭口的,放心!”

    刘飞扬点点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可说出来的话却透露着十足的威胁,“你就不要到处乱传了,不然你这一个星期的早餐白买了不说,云海那儿......”

    “懂懂懂!”小八连连点头,不敢造次。

云海的父亲

    小八在得到了刘飞扬的鼎力相助后,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校园的灯光总是那么微弱,大榕树的枝丫上,叶子已经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在风中摇摇欲坠,趁得初冬的夜晚更加凄凉。

    刘飞扬一个人沿着操场慢慢儿踱着步,终是放心不下,大步朝教学楼跑去。

    这个时候的学生已经不多了,除了高三和住校的学生还在,其余教室早就漆黑一片。

    刘飞扬气喘吁吁的跑到春花办公室门口,正好碰见春花走了出来。

    春花见刘飞扬还没走,斜睨着眼问道:“找我有事儿?”

    “不是,那个......”刘飞扬朝办公室的里探了探头,“云海呢?我才想起刚刚给他讲错了一道题。”

    春花冷笑了一声,绕过刘飞扬,头也不回地下班回家了。

    云海从春花办公室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地骑车去追赶凡萱。

    今晚的风刮得有些大,吹在耳旁呼呼作响,云海怕凡萱等久了又受凉,将车骑得更快了些,在离学校没多远的路边,果然看到凡萱靠着“流年”等在那里。

    “冷不冷啊,笨蛋?”云海跳下车,一把将凡萱脖子上的围巾裹得更紧了些,“你又犯傻了吗?怎么不找个避风的地方等着我。”

    凡萱嗓子本就不舒服,被围巾勒着更刺激得咳嗽了起来。云海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递到了凡萱嘴边。

    凡萱一边咳嗽一边忍不住笑道:“你是我的保姆吗?”

    云海也跟着了笑了,嘴角的酒窝很是明显,“我是你的保镖,兼职保姆的工作,主人可还满意?”

    凡萱喝完水,从云海手中将盖子拿过来拧好,再将保温杯重新放回了云海的书包里,这才问道:“春花找你什么事?”

    云海将书包背回背上,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能找我这个地理课代表什么事儿?比赛耽误了那么多的课,当然是担心我期中考试考砸了给她丢脸咯。”

    凡萱觉得春花似乎对云海一直都有些另眼相待,对他比对班里考前几名的学霸还要更上心一些。

    难道仅仅是因为云海是她的课代表?还是这只是长得好看的人才会享有的特殊待遇?

    凡萱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小声嘟哝着:“就这事儿啊?也不用下了晚自习单独留下来说吧。”

    “可不是,”云海将凡萱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轻轻呵着气,“害我家宝宝都为我受冻了,赶紧回家吧。”

    “云海。”

    两人刚准备骑上车继续往家走,就听见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带着些欣喜和激动。

    凡萱寻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羊绒大衣,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边大步走了过来。

    “爸?”云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让一旁的凡萱也因为这一声回应而惊诧不已。

    凡萱曾无数次的想象过云海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那个不顾一切也要和自己妻子离婚的男人,是不是外表看起来就很冷酷无情。

    而因为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云海母亲带着他远走高飞,连面都不愿意他们见。

    而此刻,当这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凡萱才知道想象和现实的差距真的很大。

    云海的父亲是一个看起来斯文且温和的男人,身材保持得很好,高高瘦瘦的,并未像其他中年人那般大腹便便。

    凡萱一直觉得一个男人要是带上眼镜,随便怎样都会有几分书生气。而云海的父亲就完全是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一眼就让人觉得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

    云海的眉眼都遗传到了父亲,简直是一模一样,给人暖暖的又不容接近的感觉。

    “我刚一直等在校门口,人都走光了也没见你出来,原来你在这儿。”云国川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动作略显生疏,但内心的那份激动抑制不住,一直看着云海笑。

    云海在一刹那的吃惊过后,反应却淡定了很多,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到渝江出差,又不敢直接联系你,怕你妈妈......”云国川没再继续说下去,看了眼愣在云海身边的傻丫头,问道,“这位是?”

    云海回答道:“我同学。”

    凡萱乖乖地叫了一声叔叔好,见云海回答得这么草率,厚着脸皮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田凡萱,和云海是邻居,现在是同班同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不知道从多小一起长大才能叫做从小一起长大,但凡萱觉得她与云海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凡萱说完后偷瞄了云海一眼,发现云海勾起了嘴角,这人怎么在笑?

    云国川仔细看了看凡萱,笑着点点头,语气很是温和,“你好,小姑娘。”

    三人就这样站在风中,一时谁也没有再说话,气氛顿时比气温还冷。

    想到云国川很久没见到儿子,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对云海说,凡萱咳嗽了一声,朝云国川挥挥手,“那我就先回家了,你们好好聊聊吧,叔叔再见!”

    凡萱刚准备骑上车,却被云海一把抓住了手臂,“等我,我们一起走。”

    云国川看着两小孩的举动,目光微微颤动。

    “你什么时候走?”云海问道。

    云国川回过神来,连忙向儿子汇报起了自己的行程,“明天晚上,上午我要开会,下午......”

    云国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海打断了,“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地方你定,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云国川连忙应道:“好!”

    云国川的这一声好,听得凡萱心里难受。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罪人,终于得到了原谅时的卑微,也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乞讨之人,终于得到了一碗粥时的喜出望外。

    一位父亲一整年几乎都见不到自己孩子一面,凡萱能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这其中虽然有云海母亲刻意阻拦的无奈,但也有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内心深处的自责和内疚吧。

放飞自我

    回家路上,云海沉默了许多,凡萱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海闷闷不乐的样子。

    也许在很多不熟悉这个校草的人眼中,云海是那种高高在上不易接近的人,大多暗恋他的女生都只敢远远儿的看一眼,敢当着他的面送情书的人,都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迈出这一步。

    但在熟人面前,云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孩儿,整天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一点儿也没有架子,很是亲和。

    特别是在自己的小女友面前,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偶尔撒撒娇使使坏,一副“随便怎样你都拿我没辙”的泼猴样儿。

    两人放好车后,凡萱又将云海拉进了楼梯间的阴影里。

    每次两人有需要沟通的事情,或者云海想索取一下男友福利时,这个小小的楼梯间就成了他们另外一个秘密基地了,比楼顶那个秘密基地利用率还高一些。

    “我刚刚有一点儿生气。”凡萱抿着嘴,神情显得有些不悦。

    云海有些稀奇,凡萱不是没对他生过气,但从来不会挂在嘴上,顶多就是瞪他两眼,严重的时候也就不跟他说话,这种直接了当表明自己心情的情况还是首次。

    “为什么?”云海一头雾水,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想到哪里惹到自己的小女友了。

    “因为......”凡萱低着头,轻咳了一声,声音越来越低,“因为我第一次见我未来的公公,你都不好好介绍我,一句同学就把我打发了。”

    未来的公公?

    云海愣了两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即使在黑暗之处,也眼明手快的一把握住了凡萱捶过来的拳头。

    每次都往肩膀上捶,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谁谁谁?你刚见到了谁?你说得那么小声谁听得清啊,再说一遍呢。”云海腆着脸凑到凡萱面前,整个楼梯间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面前的人脸红了没有。

    凡萱推了云海一把,想要就势把手收回来,却被云海拉得越来越紧。

    一句话的力量有多大,云海算是彻底感受到了,因为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心里的那些阴霾被这句话击得粉碎,再随着初冬的风散得一干二净。

    如果刚刚在教室里的那句“我怕是只有一病不起了”是凡萱的一时兴起,那此刻这句“未来的公公”就是刻意为之了。

    还能感受不到自己的小女友正在变着法儿的逗自己开心么?

    云海抬起双手,捧起凡萱的脸使劲儿的揉,“我家宝宝今天怎么突然放飞自我了啊?这都跟谁学的啊?”

    凡萱心想:还能跟谁学啊,是谁先说的“未来的丈母娘”啊?

    感觉自己脸快被云海当成小金子揉了,凡萱赶紧扒拉开那双捣乱的手,将话题扯了回来,“你上次保证了,以后要是再惹我生气的话就要受罚的。”

    云海轻声一笑,如果今晚有月光的话,那光华都不及云海眼里的十分之一。

    那温柔的光随着微垂的眼角倾泻出来,两颗脑袋轻轻地抵在了一起,云海柔声道:“说吧,你想怎么罚,我都听你的。”

    凡萱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嗯......”凡萱顿了顿,语气也变得温柔了,“明天开开心心和叔叔去吃饭,你们好好聊聊吧。”

    今天看到云海的父亲,凡萱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画面是云海小时候躲在天台偷偷哭泣时的样子,即使这幅画面已经过去了四五年,却仍清晰得仿佛连云海脸上的每一滴泪都数得清楚。

    那时候的云海也不过才十二岁,任何一个小孩子都是需要父母的陪伴的,特别是在内心深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可这种陪伴被残忍的剥夺了。

    不管你想不想要,你都不能要,你也要不到。

    云海的家庭已经成了凡萱心里的一种痛,她不希望云海受到影响和伤害,可自己所能做的却寥寥无几,最多也只是在云海来家里吃饭时,让田先生和林女士不要问太多,或者在跟同学聊天聊到家庭问题时,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再多的,凡萱也无能为力了。

    凡萱这个根本算不做惩罚的惩罚提出来后,云海没有半刻犹豫,答应得十分爽快:“好!”

    未了,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一定重新给他好好介绍下未来的儿媳妇。”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凡萱用自己的额头在云海的额头上轻轻蹭了蹭。

    狭窄的楼梯间将两人隐没在黑暗之中,也将他们与这个世界所有的纷繁隔绝,这个小小的空间让两颗心凑得格外的近。

    “你不讨厌他的,我知道。”凡萱重新开了口,气息扑上云海的面颊,带来了一丝温热,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

    “你长得跟你爸爸挺像的,特别是眼睛和眉毛,简直一模一样。”

    “他看到你时眼睛都在发光,我当时就在想,那不就是云海弹琴唱歌时候的样子吗?”

    云海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就静静地感受着,感受着面前这个人的小心翼翼,还有用心良苦。

    “难得见一次面,如果中午时间不够的话,就跟春花请一节课的假,我帮你把笔记做好就是了。”

    “不要想着他是因为出差才顺便来看你,而是因为可以看到你才迫不及待的想来渝江出差。”凡萱说完这句话,抬起了头,凝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庞,轻轻踮起脚尖,在那张被风吹得有些冰冷的脸上印上浅浅的一吻,“晚安了,我的小王子。”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主动亲吻云海而感到害羞,凡萱说完这句晚安后,转身就走了,完全没注意到云海的反应。

    一个吻轻轻地落在脸颊,没有多少力度,却很有温度。

    云海感觉自己的脸瞬间灼烧了起来,像是被一块火红的烙铁烫着了,烫得心尖儿都开始冒气儿。

    望着凡萱离开的背影,云海怔怔出神:凡萱居然第一次主动吻他了!

    吻他了!

    果真是放飞自我了啊!

生日邀请

    渝江身处盆地,冬日很少见到太阳,以阴冷的天气居多。

    凡萱和父母曾一起去过BJ旅游,北方的冬天几乎日日阳光灿烂,气候虽干燥却舒爽,以至于她每次想起那个城市,脑海里永远都是树枝上的积雪在暖阳中闪闪发光的样子,以及停了一夜的汽车上堆起的小雪人。

    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金黄的太阳透过云层,洒向这座小城的每一个角落。

    上午第二节课下课铃声一响,空旷的校园立马热闹了起来,各个班级的大门打开,学生们一窝蜂的往外涌出来,三五成群的往操场走去,课间操的时间到了。

    凡萱走到一楼的时候看到隆超和小八站在教学楼出口,似乎是在等着谁,在走近他们时隆超叫住了她,“凡萱,等一下。”

    凡萱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等的人是自己。

    隆超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性格不错,人也憨厚,身高一米八,骨架大,身体结实,附和作为一个体育干部的人设。

    隆超平时话不是很多,叫住凡萱后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的,“凡萱,中午......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吧。”

    小八在一旁抿嘴笑,偏过头往操场上四处张望,假装注意力在别处。

    凡萱平时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很少出校外去吃,因为林女士不允许。

    用林襄宜的原话说:“食堂的菜再难吃,卫生是有保障的,外面的饭菜更香,那是地沟油的功劳。”

    以至于凡萱每次不得不去校外吃饭时,都是一碗白米饭配泡菜。

    隆超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凡萱有些吃惊,问道:“为什么?”

    隆超的耳朵显而易见的红了起来,踌躇着没有开口。

    小八见隆超一个大男孩秒变成了那小媳妇儿似的害羞样,自己都替他着急了,“哎呀,今天是隆超的生日,他请我们吃饭。”

    隆超这才附和道:“对,对,就简单吃个饭,也不是要庆祝。”

    人家都亲自邀请了,凡萱也不好拒绝,三人一起往操场走去,凡萱问道:“还有哪些同学啊?”

    “就几个班委,一共也就一桌人。”隆超走在凡萱身边,脚下迈着僵硬的步伐,手也不知如何安放。

    凡萱一听,更不想去了,她又不是班委,隆超为什么会请她一起?再说了,她感觉自己跟隆超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过生日要请来一起吃饭的程度。

    小八似乎感受到了凡萱的顾虑,凑到凡萱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你可千万别拒绝啊,不然就我一个平民百姓对着一群班委干瞪眼了。”

    凡萱笑了笑,偏过头对隆超说:“那你也应该要提前说一声的,我好准备生日礼物啊。”

    凡萱看这隆超一眼,让隆超瞬间走成了顺拐,耳朵也红得更厉害了。

    凡萱倒没有注意到隆超的不自在,但她看见了隆超的耳朵,心想:好久没看见耳朵长冻疮的人了。

    小八挽着凡萱的手,继续帮着自己的同桌解释着,“他就是不想搞得这么客气,所以才没有提前说的,连我都是今早才知道的。”

    七中所有的学生都随着人流往操场走去,广播里正播放着激昂的音乐,教导主任催促的声音也时不时地从喇叭里冒出来。

    走在前面的三人没有注意到后方有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但两个人的神情却各有不同。

    “小八是不是知道了?”刘飞扬有些紧张的问道。

    云海倒是很淡定,目光一直锁定在隆超身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可能,春花把那张照片给我看了,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

    “那她不会还不死心,又去凡萱那打听消息了吧?”刘飞扬觉得以小八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好不容易得知了一个重磅级的八卦,很有可能不会因为他昨晚几句没有分量的威胁就那么轻易放弃的。

    “是吗?”云海斜魅一笑,拉着刘飞扬加快了脚步,“走,追上他们。”

    小八在听隆超说想请凡萱跟他们一起吃饭时,其实就猜到隆超的心思了。

    这家伙总是有意无意的对凡萱献殷勤,很刻意的想要做得自然,但却逃不过小八这双开过光的火眼金睛。

    隆超是体育委员,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喜欢一个人却又不知如何去追求和表达。最多也就是在上体育课时,趁老师不注意偷偷给女生们放放水,比如三四百米把时间改短一点儿啊,或者仰卧起坐时动作不标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所以隆超在班里的女生缘不错。

    话说都集体放水了,这哪儿还看得出来是因为一个人才惠及一波人啊?

    但小八就是知道,因为放水的时候某人的眼睛都往一个人身上瞟呢。

    隆超没跟她坦白,她也没点破,看到隆超跟人说句话都颤抖成震动模式,小八难免同情心泛滥想要大发慈悲帮他一把。

    但她对这件事并不看好。

    凡萱是典型的天蝎座,外表冷若冰霜,美丽却不容接近。

    做了这么久的同学,除了云海这个邻居和自己的同桌以外,她就没见过凡萱和哪个同学走得很近。

    自己能跟凡萱说上几句话也是因为她主动找的人家,而且话题还很单一,都是跟云海有关。

    这次毕竟是隆超的生日,她也不想说出自己的观点打击隆超,况且隆超也许只是单纯的喜欢,并没有进一步的打算。

    三人刚走进操场,云海和刘飞扬就追了上来。

    路过他们身边时,云海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八,小八吓得路都不会走了,自己差点儿把自己给绊倒。

    她仿佛从云海的眼神中看到了若有似无的杀意,表情顿时变得苦不堪言,内心也瞬间濒临崩溃的边缘。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凝视。

    凡萱感觉小八搂着自己的手指一紧,掐得她手臂都有点儿疼,她看了看小八,又去看云海,结果就接受到了校草一个电死人不偿命的wink。

    校草的心还飘着呢,因为昨晚的那一吻。

用心良苦

    云海见小八吓得像只乌龟一样巴不得缩进壳里,嗤笑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走在凡萱旁边的隆超后,这才和刘飞扬迈着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这一眼看得隆超心里一跳,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努力维持起的层层伪装,将他埋内心深处的心思挖出来摆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是不是被云海看出来了?隆超心里忐忑不安。

    “我的妈呀,好吓人,吓死人了。”小八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深吸了几口气。

    凡萱也看出了不对劲,却不知道云海和小八之间能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儿,“干什么吓成这样?”

    小八和隆超对视了一眼,笑了笑没回答。

    走在前面的刘飞扬回头朝凡萱他们那看了两眼,笑道:“看这样子,她应该会老实了。”

    云海阴森森的回了一句:“最好是。”

    两人走到八班最末位站好,迎着其他班的女生炽热的目光,听着喇叭里教导主任不耐烦的吼声:“快点儿,动作快点!没吃早饭吗?”

    云海勾起了嘴角,很想大声地回答教导主任一句:“吃了,吃的还是媳妇儿亲手做的早餐呢!”

    趁着各班调整位置的间隙,排在倒数第二的刘飞扬刻意拉远了和前面同学的距离,回过头问云海:“昨晚你们怎么谈的,春花真没为难你?”

    刘飞扬昨晚跑到办公室没见到人时,就跟云海发短信说了小八找他的事儿,也顺便问了下春花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云海的信息回得晚,也回得简略:“搞定了。”

    刘飞扬看着云海嘴角噙着笑,似乎一点儿也没因为昨天的事受影响,早上的两节课又是安排的随堂测验,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具体的经过,不禁有些好奇云海是怎么搞定这件事情的。

    如果这张照片真的看不出什么,春花为什么会把云海叫去办公室?既然确定了照片中的人是云海,也猜到了他在谈恋爱,那云海怎么还能如此轻松的全身而退?

    “没有,”云海像是想起了什么垂眸一笑,“她非但没说我,还让我小心一点不要其他人发现了。”

    “卧槽!”刘飞扬惊呼了一声,“春花这么淡定?这还是春花吗?不应该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才对吗?”

    全班同学都看得出来,春花对云海一直很偏爱,偏爱的方式粗暴简单,那就是犯了一点错就骂,取得一点成绩就夸,正反面例子都要以云海来举例。

    比如:云海的卷面永远那么干净整洁,答错题都不忍心给他扣分。反面嘛,就是这种都不需要思考的题居然会错,考试时是没带脑子吗?

    春花对云海寄予厚望,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课代表,即使也知道云海未来会走艺考这条路,但这不影响春花对他的期待,毕竟不是只有考上清华北大这样的顶尖学府,才是所谓的好学生的最好出路。

    后来的事实证明,春花是很会识人的,云海也没有辜负她的希望。

    所以,当听到春花知道云海早恋时并未加以制止,反而变相纵容时,刘飞扬还是很吃惊的。

    这种事可大可小,一切全凭春花决定。

    “她当然很淡定,因为她早就知道了。”云海的目光在那歪歪扭扭的女生队列里搜寻,最终落定的那个纤细的背影上,“你以为我是怎么分到八班的?”

    刘飞扬一怔,随即立刻明白了过来:“你......”

    春花是谁,教书育人十五载。别看到她个子小小的,眼睛也高度近视,学生说一句话她就知道其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云海永远不会忘记高一那年,凡萱因没和他分到一个班时的那委屈和失望的眼神。

    他见过凡萱中考前的焦躁不安,也见过凡萱期待时的翘首跂踵,唯独因那次凡萱的伤心失望而夜不能寐,每每回想起来,心都会丝丝缕缕的抽着疼。

    他知道文理分班时,凡萱故作毫不在意,其实内心却截然相反,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再重演一次。

    于是在分班前,云海主动找到了八班的班主任春花,说了一大对文科的向往和对地理的热爱。

    春花刚开始还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红遍全校的风云人物会主动想要去到他们班,但很快她就发现云海的一翻真心话都是在扯淡。

    文科班不止一个班,自己还是出了名的“师管严”,云海为什么偏偏选择要来八班,还主动提出要当自己的课代表?

    在云海慷慨激昂地发表完自己的演讲后,春花往椅背上一靠,一双丹凤眼从厚实的镜片后朝云海翻腾出一片白,下巴一抬,“说吧,看上我们班哪个姑娘了?”

    刘飞扬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能想象当时云海在春花面前吃瘪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那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云海回忆起那一幕,也忍不住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汗颜,“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简直应该奉为至理名言。

    既然春花已经看穿了,云海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了当的坦白了:“田凡萱。”

    于是,春花以云海的学习成绩不能低于全班前十名为条件,答应了云海的请求。

    云海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因为经常要去外地参加比赛和演出,所以这个条件的满足情况总是在上下波动。

    “体转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刘飞扬跟着广播里那听得快吐了的口号,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抬手、踢腿、转腰,机械的重复着每日都逃脱不了广播体操。

    他想起了高一分班时自己与云海第一次对话:“哥们儿,换个座呗。”

    那时候自己怎么回答的他已经忘了,反正因为自己没有答应换座位,导致云海和凡萱再也没有机会坐在一起。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也许就是从自己不愿意换座位开始,他就已经逃不脱云海与凡萱之间的感情纠葛。

    刘飞扬在听完云海分班的真实情况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云海,你真是用心良苦。”

三选一

    中午,高二八班的所有班委加上两位平民百姓一起去了校门口一家中餐厅为体育委员隆超庆祝生日。

    餐厅没有包间,老板特意用屏风为他们隔离出一个单独的空间,虽不隔音,倒也成了一个封闭的区域了。

    餐厅里的学生很多,一边聊着天一边饿着肚子等着一通风卷残云。

    “隆超,你是过十六岁还是十七岁生日啊?”班长李建率先带领着大家把已经拐出去很远的话题拉了回来,大家这才跟着一起七嘴八舌的。

    “我猜是十七岁,大家应该都是七岁上的一年级吧。”

    “对啊,但是很多家长都让小孩儿提前上学,我就是,隆超爸妈好像都是老师吧?应该也有提前上学。”

    隆超腼腆的笑了笑,拆着面前的餐具说:“你们都猜错了,我今天过18岁的生日。”

    “啊?”大家一阵惊讶,没想到隆超比他们都更大。

    “那我们应该叫你超哥啊,哈哈哈哈......”

    “十八岁耶,成人了,那今天这个生日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听说高三的时候学校会组织一次成人礼活动,那天会放一天假,每位学生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女生还可以化妆呢!”

    “哇,真的吗?好期待啊!”

    “到时候我穿什么好呢?男生不会要穿西装吧?”

    看着大家把话题又被扯远了,班长一阵无语,凡萱偏过头问隆超:“你小时候学上得晚吗?”

    隆超没想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凡萱会主动跟自己说话,顿时紧张地搓手,“不是,初中的时候生过一场病,休学了一年。”

    坐在凡萱旁边的小八见了,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气。

    凡萱“哦”了一声,没再问隆超生了什么病需要休学一年,不过看现在的身体情况应该是恢复得很好了。

    丰盛的菜肴很快上了桌,大家握着筷子就等着寿星发号指令,不过还没等寿星有所动作,班长率先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来,我们以茶代酒,祝体育委员隆超十八岁生日快乐!”

    大家立马全体起身,端起茶杯碰了碰,”生日快乐!”

    凡萱没什么胃口,心里始终惦记着云海和父亲的见面,不知道他们会心平气和的聊天,还是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不过,云海的父亲看起来性格很好,云海也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你怎么都不吃啊,不好吃吗?”隆超见凡萱没怎么动筷子,本来想帮她夹菜的,也没好意思付出行动。

    “没有,挺好吃的。”凡萱舀了一勺蟹黄豆腐在碗里,示意隆超自己吃,不用管她。

    隆超没忍住,还是替凡萱夹了些菜在碗里。

    除了凡萱有些不自在意外,大家都吃得正欢,也没人注意到隆超的这个举动。

    生日餐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屏风外传来了一声吆喝,“谁定的生日蛋糕啊?”

    “这儿呢!”小八立马起身朝屏风外跑了出去,很快就提了一个大蛋糕进来,“超哥,这是我们一起给你买的生日蛋糕,来来来,快点个蜡烛许个愿。”

    隆超有些意外,没想到大家还悄悄为他准备了蛋糕。

    班长给隆超戴上生日帽子,其他人七手八脚的在蛋糕上插满了十八支蜡烛,火光亮了起来,隆超双手合十,认认真真的许了个愿。

    蜡烛吹灭后,蛋糕很快被瓜分了,大家乐乐呵呵的吃着蛋糕,打趣着寿星。

    “超哥,十八岁了哦!”

    “超哥,成人了哦!”

    “你这话说的超哥以前好像不是人一样。”

    “哈哈哈,超哥,可以谈恋爱咯!”

    隆超一口蛋糕卡在了喉咙,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哇,超哥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已经偷偷谈恋爱了?”

    隆超一边咳嗽一边摆手。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绝对是!超哥,是谁啊?”

    “是我们班还是别班的女生啊?”

    隆超被大家闹了个大红脸,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你们别瞎说了。”

    全场都在闹的时候,只有凡萱和小八安安静静地坐着,乖乖吃着蛋糕。

    凡萱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小八也不感兴趣,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那这样吧,超哥,今天你过生日我们也不为难你,”文艺委员阳璇不怀好意的笑着环顾了一圈,“我代表大家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不能撒谎,可以吗?”

    大家拍着桌子表示赞成,隆超无奈,不得不妥协了,“好吧,你问吧。”

    阳璇身材小小的,声音却很洪亮,不愧是学美声的,“你喜欢的人在现场吗?”

    “哦哦哦!!!”全场的人一片欢呼雀跃。

    文科班虽然女生多男生少,但此刻被邀请到生日宴上的十个人当中,只有三个女生:凡萱、小八,还有提出这个问题的文艺委员阳璇。

    “啧啧,比我还八卦。”小八暗自翻了个白眼。

    听到这个问题时凡萱也是一愣,她很快发现阳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还对她眨了眨眼。

    凡萱回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比他笑得更僵硬的是隆超,他条件反射地想摇头,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反应。

    这个不点头也不摇头的举动让现场的起哄声更大了,老板走进来瞅了一眼,似乎是想让他们小声一点,在看到桌上摆着的蛋糕盒后,一句话都没说又走了。

    “哈哈哈,看来这个问题问对了!”

    “三选一,超哥,你选一个吧。”

    正当隆超被大家闹得局促不安纠结无比时,小八终于发话了,“行了,这还不明显吗?谁提出的这个问题就是谁!”

    一瞬间,阳璇的声音就被更大的起哄声湮没,她笑着指了指小八,倒是对小八的话没有反驳。

    一场生日聚会在中午短暂的两个小时里匆匆结束,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回教室的路上还故意留下隆超和文艺委员单独走。

    阳璇倒是大大方方的笑着和隆超聊着天,只是今天的这个生日寿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盯着前方的那个背影皱起了眉头。

家长会

    云海与父亲的见面并未耽误下午上课,铃声响前就回了教室。

    不知道短短的两个小时时间父子俩能聊些什么,看着云海的背影,凡萱莫名觉得内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惆怅而忧伤。

    是的,只需要看一眼那个背影,凡萱就能判断出云海的心情,那种落寞与独悲仿佛变成了有实质的可视化物质,一抓一大把。

    凡萱盯着云海的背影发呆,课都没听进去,跟她一样不在状态的还有今天的生日寿星隆超。

    从中午吃完饭开始,小八就发现隆超的情绪来了个蹦极式的大跳跃,还是一跳下去没有回弹余地的那种。

    中午文艺委员阳璇提出的那个问题因自己的化解而变成了一个玩笑,小八自认为这样的处理方式是最稳妥的,如果隆超真说出了自己内心当中的那个名字,那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无力回天了。

    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滋味儿怎么样,但她知道这肯定没有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更让人难受。

    自己解救今天的寿星于危难之中,怎么感觉这个傻同桌反而不高兴了呢?

    难道中午真想当面告白?

    “你到底怎么了?今天过生日耶,干嘛闷闷不乐的?”晚自习课上,小八终于忍不住询问道。

    隆超埋首写作业,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

    “诶,说真的,阳璇儿好像对你有意思。”小八用胳膊肘杵了杵隆超,偏过头盯着隆超笑。

    阳璇中午的举动很是耐人寻味,根据小八敏锐的嗅觉,这个文艺委员多半和自己一样看出了点儿什么,故意试探一下隆超。

    “别瞎说,没有的事儿。”隆超依旧奋笔疾书,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嘿!小八就不信这个邪了,将脑袋凑到了隆超的笔杆子跟前儿,“那另外一个呢,要不要我帮你打探一下。”

    “你!”隆超顿时脸色大变,紧紧的攥住手里的笔,说话声音都颤抖了,“你别乱来啊,胡乱打探什么,你知道什么了就去打探啊!”

    “我......”小八被隆超瞬间扎死来的刺吓得脑袋一缩,灰溜溜趴回了自己桌上,“干嘛呢,开个玩笑而已。”

    隆超瞪着小八,并未因为这句话而消气,那眼神凶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小八千刀万剐。

    小八心里一阵发毛,这种感觉跟昨天晚上刘飞扬看她时的某一刻很像,她不禁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拥有什么特殊技能,能够唤醒潜藏在人心深处的黑色魔鬼。

    期中考试后,高二年级的家长会如约而至。

    凡萱的成绩依旧维持在全班前五,云海这次没能回到向春花保证的前十名之列,排在十三名。

    田封胜开车送凡萱和林女士去学校,正好碰到云海和他妈妈也刚好出门,在田先生的盛情邀请下,母子俩一起坐上了他们的车。

    满满的一车人就只有坐在前排的林襄宜在主动挑起话题,话题当然都围绕着学习展开。

    云海的母亲陆萍烟平常就很少与大家接触,话也不多,跟林襄宜稍微熟识一些还是因为两个孩子是同班同学。

    所以,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更多时候她都是只是静静听着,也不管林襄宜说得有没有道理,都不会发表过多的意见。

    每次在云海母亲面前凡萱都异常紧张,这种紧张感最初的形成并不源自于自己偷偷和云海谈恋爱,而是根深蒂固刻进骨子里了,从那个暑假第一次见到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开始。

    也许是因为她的确与众不同,也许是因为她对任何人都冷淡疏离,也许是她对于关于自己的流言都置若罔闻,也许是因为她对云海的严加管教,也许是因为她处理自己婚姻的极端方式。

    当然,如今依然会如此紧张,其中有一个可以肯定的原因是:她不再是楼下大婶大妈口中那个奇怪的陆姓女人,而是自己男朋友的妈妈。

    凡萱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和云海谈恋爱的事情被陆阿姨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碰到自己时会不会多看一眼,而不是视而不见。

    凡萱和云海挨着坐在一起,凡萱一直往外看着窗外的风景,云海坐在中间有些憋屈地缩着自己的大长腿,两人很有默契地一句话都没说,连一个眼神都没交汇过。

    以至于戏演得有点过了,下车后林襄宜把凡萱拉到一旁问道:“你跟云海闹矛盾了?”

    开家长会时,学生们不用守在教室里,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于是,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去往小卖部或者是操场,谁也不想留在这里当着父母的面看自己会被骂成什么样子。

    偷得浮生半日闲,能躲一时是一时。

    凡萱没有随波逐流,而是靠在后门,认认真真地听班主任春花在讲台上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把其他科任老师的时间都占了还浑然不觉。

    也许是坐在前排的特殊位置确实有点不舒服,凡萱见云海的母亲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

    而自己的母亲林女士在座位上坐得笔直,只差没把手整齐得放好了,旁边刘飞扬的母亲想跟她说点什么,都被林女士抬手制止了。

    啧,不知道林女士读书的时候有没有这么认真,学习成绩有没有自己的女儿好。

    这样的家长应该很受春花欢迎才是,简直太给面子了。

    “最后,我想说的是,读书是孩子最好的出路,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找对方向而走到出路口。”春花两手撑在讲台上,眼睛依旧斜着不知道在看哪里,“所以,有一定艺术特长的孩子如果成绩不太理想,可以考虑走艺考这条路了,我们七中毕业的孩子学习成绩都不会太差,考个好一点的艺术学校也是很有希望的,死读书不是唯一出路,有个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一辈子。”

    凡萱听得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春花今天讲了这么多,她居然被这最后一句话给打蒙圈儿了。

决定

    多年后,凡萱都很庆幸自己在那一年开家长会时没有跟其他同学一起去操场遛弯儿,班主任春花的一句话,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死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有个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一辈子。”

    回家的路上,这句话一直在凡萱的脑子里绕啊绕,心中有一点一直被她压着的小火星终于顽强地冒出了头,变成了一簇明晃晃的小火苗。

    有了火苗明明应该是有了希望,凡萱却觉得发慌,慌得是自己是否能维持这簇火苗的生命力。

    它是会越烧越旺,还是会被一盆水毫不留情的扑灭,这让凡萱感到忐忑不安。

    小时候,每个人都会被问到一句话:“你的梦想是什么?”

    小朋友的回答不外乎都是那么几样:科学家、老师、警察......

    当然,这些有多少是内心当中真实的想法,又有多少是迫于传统的应试教育下的产物我们无从分辨,但等你长大后再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你的答案绝对不一样。

    当然,以现在的年纪思考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矫情,可人生的第一次决定性的选择就摆在眼前,未来是跟着老一辈的期望循规蹈矩的活着还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拼一把,错过了这一次自主选择的机会,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这样的慌乱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凡萱很快做了决定。

    只是,这个决定做了以后所需要面临的问题,却让凡萱很是头疼。

    周六一早,许久没露面的何凯鑫来了,大发慈悲的给她姐带了一大口袋零食。

    “吃吃吃,随便吃,全是给你准备的。”何凯鑫往沙发上一躺,非常豪迈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凡萱见他脸色苍白,眼下一圈儿青黑,就知道这小子绝对又干了什么坏事儿不敢回家了。

    “昨晚偷牛去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凡萱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拍了拍何凯鑫的肩膀,“诶,要睡去屋里睡,别在沙发上睡感冒了。”

    何凯鑫强撑起眼皮坐了起来,在进去睡前还不忘把自己正事儿说了,“姐,我妈要是问你昨晚我是不是在这儿睡的,你就说是啊。”

    凡萱白了他一眼,往空着的主卧抬了抬下巴,“你妈肯定会打电话问我妈,哪里轮得到问我。”

    “我知道,我跟我妈说的是昨天排练街舞排得晚,我过来的时候舅妈他们早就睡了,是你给我开的门儿。”何凯鑫从沙发上移到另一头的凡萱身旁,死皮赖脸的样子不知道遗传到谁。

    凡萱瞟了眼桌上的零食,又定睛看着何凯鑫,在何凯鑫以为他姐会教训他夜不归宿时,凡萱却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何凯鑫,你说你以后要是以跳舞为生你妈会答应吗?”

    “怎么可能!那她肯定觉得我不务正业!”何凯鑫一边往客房走一边打着哈欠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求了她多久才让我学的街舞,跳舞不能当饭吃这句话就是你姑姑说的。”

    “那至少不会饿死吧?”凡萱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何凯鑫停下脚步,似乎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转过身皱着眉头说道:“像我老师那个级别的应该不会,我的话......绝对会饿死!”

    得了,跟个初二的学生讨论这个干什么......

    以何凯鑫这种不学无术不求上进不知人间疾苦的二愣子来说,啃老才是续命的上上策。

    周末,夜里,天台。

    冬日的星星全部隐藏在了夜幕中,阴冷的风从四处刮来,冷得凡萱只能抱着小金子那一身长毛取暖。

    下午去吉他店接云海下课时,一路上吵吵闹闹的,也没有时间好好聊一聊,于是两人就约好了晚上天台上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晚上的把云海约到这么冷的地方来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只知道她不想让云海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她很冷静。

    就像这夜里的冷一样的冷静。

    天台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他们在这一片方隅之地有过很多回忆:哭的,笑的,烦恼的,还有羞涩的......

    所以,在这个地方告诉心爱之人自己人生当中的重要决定时,莫名还有点神圣的感觉。

    云海一上到天台就看到凡萱抱着小金子缩成一团,赶紧把人拉起来裹在了自己的羽绒服里,“你怎么总是不让人省心呢,感冒才好了几天啊,就在这吹冷风。”

    凡萱闷在云海怀里笑了笑,抬起头看着他,十分郑重地说道:“云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云海看着凡萱的眸子,那里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似乎让这夜都不那么黑了,“如果不是年龄不到,我会以为你这么正式是要跟我求婚呢。”

    如此严谨的画风瞬间被云海的一句话给带偏了,凡萱哭笑不得,“我说正事儿呢,你扯到哪里去了。”

    “说吧,什么事?我认真听着呢。”云海立马乖乖的立正站好,只是双手仍搂着凡萱没撒手。

    凡萱的视线在云海的下巴尖绕了几圈,才又重新看向那双漂亮的眼睛。

    很多人都说凡萱的眼睛好看,其实凡萱觉得云海的眼睛比她的还好看,浅浅的一层双眼皮,眼尾微微下垂,看似冷淡疏离的眼眸里只有凡萱能看到因自己散发出来的光,温暖而炽热。

    那光是凡萱所有力量的源泉,让人甘之如饴追寻它而去,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云海,我一直很努力想要做一个优秀的人,但怎样才能算是优秀的人呢?以我们现在的年纪和我们学生的身份来说,那就是以学习成绩来衡量了。”

    “我学习成绩不差,在老师同学和父母的眼里,我应该还算是优秀的人吧?但是......我觉得我一点儿也不优秀,除了学习我一无是处。”

    “我胆小,我怯弱,我不太会与人相处,不会说好听的话,我遇到无法处理的情况首先想的是逃避而不是解决的办法,我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死读书’的人,但我不想做这样的人。”

战斗

    那晚,凡萱现在回忆起来时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了。

    只记得,相比林襄宜和田封胜被她所做的决定震惊得以为自己的女儿中邪了以外,云海听到时只是微微讶异了一下,“艺考?你想考什么专业?”

    凡萱回答得很坚定:“播音主持。”

    云海笑了,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云海眼里的赞赏,凡萱都会认为云海以为她在开玩笑了。

    “影儿,这个专业很适合你。”云海说这句话时,双手握紧了凡萱的肩膀。

    一个寻常的动作连同这句肯定的话,却给了凡萱无穷的力量。

    凡萱知道,云海说的这句话不是在安慰她,不是“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那种无条件支持。

    这句话是出自云海的真心,他真的这样觉得。

    因为云海每次认真跟她说话时,都会叫她以前的名字。

    不过,凡萱却纳闷儿了,“我只是觉得这个专业现在开始学也还来得及,还有就是......我还挺喜欢的,但你怎么觉得我适合啊?”

    “你太不了解你自己了。”云海退开凡萱一步之遥,用手指比了一个框,将凡萱圈在其中,“你五官精致,上镜好看,身高也符合要求,说话声音好听,简直就是做主持人的模范代表。”

    凡萱也往后退了一步,从那个虚构的镜框里看向那双半眯着的眼睛,忽然嫣然一笑:“接下来,请允许我隆重的为大家介绍下一位表演嘉宾,他八岁开始学琴,十岁开始写歌,从小参加的比赛无数,斩获的奖项无数,如今更是在国际乐坛上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之位,他是谁呢?”

    他是谁呢?

    他是我的少年,是我的小王子。

    是一眼看到就吸引我所有目光的人。

    他是童年回忆里最亮丽的色彩,是第一次有了努力想要为他变得更好的一个人。

    他是天边的一朵洁白无瑕的云,被那轻柔的风吹到了我的身边。

    他是所有的快乐和幸福的给予者,是让人想要靠近的光和热。

    “让我们大声喊出他的名字——云海!”

    也许就是怀抱着这样的期望,让凡萱坚定地选择了艺考这条路。

    也许她早就知道,云海终究会成为天上最亮的那颗天狼星,在浩瀚无穷的星河里尽情的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但宇宙之大,距离之远,我也只是想要离你近一点。

    你无需担心我是否追上你的脚步,你尽管往前,只要我不停止,便终会到达你的目的地。

    那晚,两人在寒风肆掠的天台上紧紧地拥抱着彼此,脚边,安静地趴着一只已经睡着了的大狗......

    毫无疑问,因为凡萱态度坚决,田家因此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次事件比凡萱当初坚持骑自行车上学时遭遇的情况不知道严重了多少倍,饶是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在看到林女士从勃然大怒到苦口婆心,从吃嘛嘛香到滴水不沾,凡萱的内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煎熬,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看着摆在桌上的练习册,半天都解不出一道题。

    小时候,凡萱想要一双和云海一样的轮滑鞋,于是奋发图强考了个全班第一。

    在那之前,她从来没考过全班第一,父母似乎对她也没有那么高的期待。

    可是,自从那次以后,林襄宜似乎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个可塑之才,开始以各种奖励为诱饵来获取她想要的“证据”——成绩排名。

    这个证据可以实打实的证明她女儿有多优秀。

    于是,凡萱成了全家人的骄傲,成了街坊邻居口中的“学霸”,成了比她小的孩子们的学习对象。

    在获取“证据”的这条路上,林襄宜像是勤勤恳恳的工农兵,为凡萱扫除一切影响学习的障碍,比如:不让她干任何家务事,事无巨细地照顾她的生活,甚至迷信到为了学业顺利而改了个名字。

    但林襄宜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无形之中给了凡萱很大的压力。

    凡萱自认为自己不是属于特别聪明的人,不像那些真正的学霸一听就会,一学就懂。

    她的成绩之所以能保持在班级前五名,那是因为自己付出了比别人加倍的努力。

    她熬了多少夜,刷了多少题,少了多少玩乐的时间,又少了多少年轻人该有的青春活力。

    她很累的,但是......却不能说自己累。

    凡萱明白,林女士为她做这一切不是仅仅为了自己那点儿虚荣心,是真心为自己好。

    毕竟,哪位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出人头地,拥有一个人人艳羡的未来呢?

    所以,当林襄宜听到自己的女儿要放弃正道而走上“歪路”时,无论如何都是接受不了的。

    “艺考?学艺术的人都是些什么人?都是高考考不上好大学的!”

    “你觉得自己的成绩差吗?即使你对自己现在的成绩不满意,还有一年的时间你会有更大的提高,考个重点大学完全不在话下!”

    “播音主持?你从小连台都没上过怎么想要学这个?你话能说清楚吗你?”

    “我且不说那些艺术院校有多乱,你学出来能干嘛?真能当电视里的主持人吗?你以为没有金钱没有关系你就能随随便便进电视台吗?”

    “田凡萱,你太天真了!你都多大了还如此幼稚可笑!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

    不得不说,母亲的一席话残忍又现实,像一盆盆冰水,浇得凡萱连血液都冻住了。

    但凡萱却没有丝毫动摇,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决心从何而来,但她知道自己的性情随了亲妈,都不是随便会轻易低头的主。

    这段与林女士决定胜负的日子过得十分难熬,即使田先生一如既往的从中调和,但母女俩虽都不好过,却都犟着不肯妥协。

    凡萱不知道抱着小金子偷偷在自己的房间里哭过多少次,每天早上顶着个红肿的眼睛出门,心疼得云海都想帮着一起劝劝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了。

你懂吗?

    一日课间,凡萱被春花叫到了办公室,不用说也知道是因为何事。

    凡萱到达办公室时,春花正整理着自己凌乱的桌面,习题册一摞一摞的往旁边移,凡萱看到第一本上面写着云海的名字。

    “找个空着的凳子过来坐吧。”春花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空出来的桌子中间放着她的保温杯。

    看来这场约谈短时间结束不了。

    “没事,我就站着吧。”凡萱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副像是犯了错正准备在挨训的样子。

    “唉......”春花叹了口气,斜着眼睛睨着自己的学生,“多大的事儿啊,就把自己折腾成这蔫儿吧唧的样了?”

    凡萱有些诧异地看着春花,这个班主任总是不走寻常路,让人捉摸不透。

    比如这种时候,身为可以为渝江七中高二八班争光的种子选手田凡萱同学,居然要放弃普考走那条被视作差生才选择的艺考之路了,身为班主任难道不应该扼腕痛惜吗?

    但此时的春花好像还挺淡定,一点儿也没急。

    “想好了这是?”打开保温杯,里面滚烫的水冒着白白的雾气,春花悠闲自在地喝了一小口。

    “嗯。”凡萱话一直都不多,特别是面对老师的时候,都是问什么答什么。

    “想好了就行,我就怕你是一时冲动,所以叫你过来问问你的真实想法,”春花盖上盖子,微抬着头盯着凡萱问道,“怎么突然就想学播音主持了?”

    “看过央视的一场主持人比赛,那时候就喜欢了,只不过一直不敢尝试。”凡萱有些不好意思,又朝那堆练习册上扫了一眼,“开家长会那天听到您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下定决心了。”

    春花点点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尊重你的决定,也支持你的决定,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因为选择了艺考就放松自己的学业,文化分数高才可以考更好的艺术学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凡萱震惊于春花的洒脱,因为她没有像自己父母一样讲一大堆大道理来劝自己冷静。

    也许在父母看来,十六七岁还只是个孩子。

    可在春花看来,十六七岁还是个孩子没错,可也是一个可以为自己做决定的孩子了。

    “我以为,您至少会先劝劝我。”凡萱愣在一旁,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你爸妈已经劝过你了,我就不再多说了,”春花摆了摆手,嘴角难得扬起了一抹笑容,“再说了,我的学生我了解。只是我没想到我的一句话有可能就改变一个学生的一生,如果这个改变是好的,能让她感到快乐,那就让它变吧。”

    “谢谢!”凡萱朝春花深深鞠了一躬。

    “父母那边我来做思想工作,打起精神给我好好回去上课!”春花又回到了原始状态,眼睛斜斜的瞟了凡萱一眼后就挥手让她走了。

    这场原本以为会很长的约谈却短得离谱。

    凡萱走后,春花的视线落在了那摞练习册上,轻轻叹了口气。

    得到了春花的大力支持,凡萱连日来郁结于心的沉重压力减轻了不少。

    任何事情在还不到放弃之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料之外的结果。

    通过这件事,凡萱对春花肃然起敬。

    这个班主任平时严厉非常,但不刻板。

    爱损人,但不歧视人。

    她了解自己的学生,也懂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们。

    遇上这样的老师,真的是很幸运了。

    有了班主任的助力,凡萱在父母的那一关总算是过了,林女士妥协了。

    虽然林女士还是不高兴,话都懒得跟自己的女儿说,但至少她不再反对了。

    凡萱内心感到一阵轻松的同时,也渐渐涌出一股酸涩,她知道自己让父母难过了,尤其是爱她如命的林女士。

    可能怎么办呢?

    凡萱除了更努力的学习,也只能将这一切都交给时间,时间长了,林女士也许就能释怀了。

    年底,凡萱和韩语培训班的同学一起去潆城参加韩语TOPIK考试,一举拿下四级证书。

    直到拿到成绩单的那天,她才将这个好消息和自己的同桌一起分享,把刘飞扬震惊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不知道凡萱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偷学韩语的,但他在网上查过了,能通过四级考试的韩语能力水平相当于普通话考级的一乙了。

    在韩语考级中,四级过了就只剩六级了,那是专业学习韩语的人才考得过。

    所以,凡萱在一边不落下课业的同时还偷偷学了一门小语种,这得额外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啊!

    不过,在刘飞扬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云海时,凡萱摇了摇头,很是不满的说了一句:“我觉得自己学得还不够好。”

    刘飞扬不知道怎样的好才是凡萱心中所谓的好。

    他只知道这个女孩为了和自己的男朋友更加相配,努力让自己的成绩更好,努力让自己长得更高,努力学习男朋友也会的另外一门语言,甚至为了他直接改了未来所学的专业。

    “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刘飞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

    我觉得你的爱太沉重了。

    可这句话,刘飞扬说不出口。

    ”觉得什么?”凡萱见刘飞扬神情凝重,那本来因为考过四级而兴奋的心情也慢慢黯淡了下来,“飞扬,你不替我高兴吗?”

    刘飞扬紧皱着的眉头,斟酌着自己的语言,他不想说出什么让凡萱伤心的话,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自己的好友:“凡萱,你其实很好,真的很好,你很优秀,不比任何人差,真的!”

    凡萱内心突然一阵慌张,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似乎早就被刘飞扬一眼看穿,她突然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你懂的,对吗?”良久,凡萱才喃喃开口,“春花也懂,他......是不是也懂?”

    刘飞扬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前方第一排的那个背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懂吗?

    什么叫做自卑。

你不知道的事

    凡萱越来越觉得:人越大,胆子就越小。

    人越大,越不敢毫无顾忌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人越大,想说的话很多,却都只讲给了自己一个人听。

    牛奶咖啡的一首歌里唱到:“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

    凡萱倒没觉得自己有多孤单,哪怕同学很多,知心的朋友却很少。

    哪怕与自己心爱的男生正在谈一场甜甜蜜蜜却只能偷偷摸摸的恋爱。

    但她却是觉得越来越不安了......

    这种不安的由头也许就是来自于内心中深深的自卑。

    在别人眼中,凡萱是学霸,但凡萱却觉得:除了这个标签,也就再无其他了。

    也有很多人说:凡萱美是美,就是太冷了。

    外貌固然重要,但却不是可以炫耀的资本。

    特别是这个级别的外貌要与云海相配的话,那简直是严重不达标啊!

    所以,凡萱时常会想,如果云海的父母没有离婚,亦或是他们离婚后陆阿姨没有带云海来到渝江,自己和云海还能遇见吗?

    遇见了,又会喜欢上彼此吗?

    虽然这些不存在假设性问题在现在看来简直是无病呻吟,可在那个十七八岁的年纪,着实也会让人心生愁绪的。

    小时候,不知道喜欢是何种感觉,只知道当第一眼看到那个与众不同的男生时,他就吸引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莫名的想要了解他,想要靠近他......

    当明白过来这样的感觉就是喜欢时,凡萱已经无法自拔了。

    云海不知道,当他在天台上说出“我们早恋吧”那句话时,凡萱的世界就变成了拥有云海后的世界。

    云海不知道,凡萱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就一个人幻想起了两个人的未来。

    云海不知道,在阳台上偷听到他所唱的每一首歌曲,都成了凡萱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云海不知道,凡萱之所以想要学播音主持,是因为有一天云海真的成为一名歌手的话,自己主持人的身份至少不会离这个圈子十万八千里远。

    就像小八所说的,作为云海的女朋友,起码也要门艺术特长,两个人才有共同话题。

    云海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比如:自己想要长得更高、想要说好韩语、自学色彩学和服饰搭配......都是想要跟上你的脚步,与你并肩向前。

    只是这种不安越发严重,也许是一晃就到了高三,压力骤然增大。

    也许是云海越来越少在学校出现......

    为了不影响高三的学习,高二的整个暑假,凡萱把全部时间都留给了专业集训,林女士不放心,陪她到潆城呆了两个月。

    凡萱那时候才深刻体会到以前云海在外学习的艰辛,也明白了任何一门艺术学科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没有比数理化轻松多少。

    于是,凡萱每天早上的晨练就不再只是跑步,还得练声。

    可练声扰民啊,天不亮就听见有人在楼下“嘿嘿哈哈”的,楼上不甩锅盖下来才怪。

    所以,凡萱只能再跑远一点儿,跑到小区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与不知名的虫儿一起合奏一曲“笑傲江湖”。

    以前凡萱晨跑还只是在楼下绕圈儿,现在不能绕圈儿了,林女士就又开始担心了。

    “你一个女孩子天不亮就去跑步多危险啊!”

    “小公园?那里的流浪汉多的很,你怎么跑那儿晨练去!”

    “不行不行,以后每天早上你爸陪你去,正好一起锻炼锻炼身体。”

    凡萱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所以每天早上凡萱在小公园里叉着腰晨练时,旁边多了一个田先生眯着眼睛打太极。

    从高三开始,林襄宜坚决不让自己的女儿再骑车上学了。

    由于云海也经常不在学校,凡萱只得再次接受母亲的安排,让打完太极的田先生再送女儿去上学。

    真是辛苦亲爱的老爸了!

    自从林女士慢慢接受了凡萱走艺考这条路后,凡萱也学会了妥协,对林女士的其他要求几乎都无二话,颔首应允。

    比如:早晚必须喝一杯四百毫升以上的牛奶;

    最不爱吃的鸡蛋也必须每天吃,煮鸡蛋、煎蛋、蒸蛋,随意挑一个;

    文化学习不能懈怠,学习成绩要保持全班前十等等。

    为此,林襄宜很是满意,身心终于舒畅了。

    当然,如果没有突然发现自己女儿早恋的话,她应该会满意到高中毕业的。

    事情的经过还得从田先生这儿说起。

    田先生开的汽修店出了点问题,其中一个合伙人不想干了,原本汽修行业的竞争就越来越大,效益更是越来越差。

    合伙人在这个时候想要离开,无疑是釜底抽薪,让原本就经营困难的小店更加雪上加霜。

    于是,田先生愁啊,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寻找新的发展之路上,接送凡萱上下学的事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凡萱也心疼自己的老爸啊,从每天早上眯着眼睛打太极都变成眯着眼睛打盹了。

    但田天生这三天不接人两天不送人的事儿不能让林女士知道啊,于是父女俩统一口径,当凡萱独自一人回家时,都说的是爸爸送她回来后又忙去了。

    由此可见:田先生在家里面的地位一如既往的低,一辈子都无法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这句话是何凯鑫说的。

    本来呢,凡萱自己一个人回家也没问题,如果没有碰到卖烧饼家的大女儿的话。

    这个大女儿好几年没回来过了,想当年,她为了追求爱情,不顾父母的反对嫁到了外地去。

    如今,为了埋葬爱情,又离了婚灰溜溜地回来了。

    凡萱小时候和她还玩儿得挺好,因为自己是独生子女,还挺想有个哥哥或是姐姐的。

    但是随着年龄慢慢长大,交流就越来越少了,再加上这么几年都没见过面,凡萱也没想到她会在某一个下晚自习的夜晚突然现身在自己家楼下,滔滔不绝地给凡萱讲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还是恐怖型的。

     

算命

    那晚,凡萱从田先生车上下来后,正准备往楼上走,就看到单元门口蹲着一个人。

    楼下的路灯挺暗的,平常凡萱上楼都要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冷不丁的突然冒出来个人来,吓得凡萱一时半会没敢迈步子。

    “凡萱啊,你下晚自习了?”那人站了起来,凡萱盯着那张脸仔细瞧了瞧,这才认出来是卖烧饼家的大女儿。

    “湘姐?是你啊?”凡萱看清人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哪个醉汉呢。”

    湘姐从阴影中走出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优思过重的样子。

    凡萱以为湘姐是因为离了婚心情不好,和家里人闹得不愉快才一个人在外面呆着,没想到湘姐突然问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问题:“凡萱,你信算命吗?”

    虽说封建迷信这个问题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被人提起,比如:在没有看到人之前,听到有人叫你名字时千万不要急着答应。

    七月半晚上不要出门,即使出门也不要超过十二点回家。

    住宾馆不要住走廊尽头的房间,进门前最好先敲敲门。

    类似这样的说法,还有很多很多。

    但是,对于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级中等教育的人来说,这一套压根儿是不可信的。

    但不代表你不怕。

    “额,这个......我不太信。”凡萱着急着回家刷题,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可湘姐似乎倾诉欲特别强,身体堵在单元门口一动不动,嘴却动得飞快,“以前我也不信,但今天我信了。”

    凡萱问道:“你今天去算命了?”

    湘姐点点头,“对啊,我爸妈他们,还有几个邻居,还有你妈。”

    “什么?我妈也去了?”听到林女士也去了,凡萱很是郁闷,心想自己不会又要改一次名儿吧?

    湘姐没有回答凡萱的话,从刚才问出那个问题开始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喃喃自语道:“我没跟你说过吧,其实......我以前有个哥哥。”

    凡萱以为湘姐和她一样是独生子女,因为自从她家搬来这里开始,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听到湘姐提起自己还有个哥哥,确实挺让凡萱吃惊的。

    不过,“以前”是个什么意思?难道......

    果不其然,湘姐接下来的话应证了凡萱的猜想。

    湘姐一家在搬到这里居住之前,一直住在渝江的一个小镇里。

    她还在读初中的时候,比她大三岁的哥哥就已经辍学在家了,不能说整天不务正业,但也没干什么正经事。

    那个年纪的男生都爱拉帮结派,受香港电影古惑仔的影响,为人还特仗义,兄弟一个电话打来就冲出去替别人打架了。

    那天是周日,湘姐平日都住校,每周日下午会提前返校上晚自习。

    湘姐说,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他哥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就有种以后都看不到他了的感觉。

    她哥经过她身边时还招呼了她一句:“回学校去了吗?好好上课啊。”

    湘姐点点头,继续朝前走,却老是忍不住回头看他哥,心里莫名感到不安。

    回到学校吃完饭,晚自习刚上了不到十分钟,班主任就来到教室门口叫她出去。

    那一刻,哪怕班主任什么都还没说,湘姐也知道是自己的哥哥出事了。

    “他被别人捅了七刀,死在了一辆三轮车上......”湘姐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着说,“他才十六岁,那些人真的太狠了,四个人打他一个,我哥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凡萱也跟着红了眼眶,这样的经历哪怕是旁人听了也觉得难以接受,何况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这么多年了,我们家也早就从哪些悲痛中走过来了,可今天不知怎么的,我妈算命的时候非得让那瞎子问问我哥在下边儿过得怎么样。”

    凡萱听到这句话,浑身一哆嗦,想要打断湘姐的话,腿却迈不开步子。

    真是......又怕又想听!

    “然......然后呢?”凡萱战战栗栗地问道。

    算命的先生是个瞎子,听说在他居住的那一带非常有名,很多人慕名而来,包括湘姐的爸妈、那些邻居等。

    当然,还有林女士。

    算命先生要了湘姐他哥的生辰八字,拖阴间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找到了这个倒霉孩子,直接把他请了上来,附身在了自己身上。

    一直在现场默不作声的湘姐想:把人请上来了?我信你个鬼!

    于是,她使劲儿刁难着瞎子,也就是自己的“哥哥”,问了一大串不可能通过胡乱猜测可以回答出来的问题。

    结果,湘姐自己把自己问傻了!

    湘姐:“你还记得你自己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瞎子(她哥):“黑色。”

    嘿,还答对了,再问一个!

    湘姐:“你死之前碰到过我,你还记得吗?”

    瞎子:“我从马路这边过去,你从那边儿过来。”

    卧槽!湘姐背上的冷汗直冒,一边做着心里斗争说不可能,一边又问出了一个终极问题:“那......你还记得杀死你的人的名字吗?”

    然后,瞎子把那四个正在吃牢饭的凶手的名字,一字不错地全说了出来。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会回来找他们的!”

    “天啊!”凡萱惊得一把捂住嘴,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唯独那句“我会回来找他们的”在耳旁响起,经久不散,让人毛骨悚然!

    “我哥还说,让我们多给他烧点衣服鞋子下去,他说都烧黑色的,他喜欢黑色。”

    “还说他在下面重新在读书,让我们不要担心,有机会的话会回家来看看。”

    凡萱望着黑洞洞的楼梯口,全然没了踏进去的勇气。

    湘姐噼里啪啦倾诉完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却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些话对凡萱产生了多大的影响,还把林女士给出卖了,“你妈也给你算了一卦,不过算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个瞎子真的厉害,我以前真的不信这些的,我现在都信了!”

    凡萱:“......”

    干嘛还要强调一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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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696/ 第一时间欣赏守望天狼星最新章节! 作者:羊角小辫所写的《守望天狼星》为转载作品,守望天狼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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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天狼星介绍:
在十一岁那年的夏天,她晃动着脚丫吃着雪糕时,一个清秀冷漠的吉他少年闯入了她的视线;
也是在十一岁那年的夏天,因父母离异,他随母亲来到了一座小城,在举目无亲和破败不堪的环境中遇到了那个陪伴他成长的女孩。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说:在你老是盯着我看的时候。
她说: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为了追寻心中的梦想,两人分道扬镳,他成了天空中那颗璀璨的天狼星,她隐没在碌碌人群里籍籍无名。
原本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她却发现生活中到处都是那位大明星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她的一举一动一直在他的监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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