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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王爷丑颜妃全文阅读

作者:涩公子     暖床王爷丑颜妃txt下载     暖床王爷丑颜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9 拒绝丽萝的情

    小厮们穿的靴子,又不可能做工这么精细。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双靴子是丽萝早就做好的,她是给谁做的?

    再加上,她都忘记顾楼宁靴子湿了这一茬,为何春梅会记得那么仔细,亦或是实际上在顾楼宁进来的时候,只是门口扫雪的丽萝注意到了,而故意借着春梅之名送进来?

    想到这里,苏萌儿的目光沉了三分。

    感觉到周身气息变冷,顾楼宁知道苏萌儿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实际上,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叫丽萝的婢女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只不过在不确认之前,他不想让他的丫头因此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开口。

    “六姑娘——”见苏萌儿没反应,丽萝又试探地叫了她一声,自己的目光却落在整个靴子都被雪水打湿的了顾楼宁的脚上,不经意间,闪过一抹心疼之色。这一回,苏萌儿终于捕捉到了,丽萝眼中的那抹心疼!

    苏萌儿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回想每次顾楼宁来,基本上都是丽萝伺候,还有丽萝时不时地出现在他俩面前,她这才明白了这么多巧合的缘由。

    原来,丽萝对顾楼宁是有了别样心思的。

    忽然一股气闷袭来,苏萌儿眯起眼。

    几个月以来,丽萝对她的忠心,她是看得见的,但是再多的忠心或者是再亲的姐妹,心爱之人,绝对不能让。

    想到这里,苏萌儿的眸光骤然变冷,凌厉地看向丽萝。

    迎上苏萌儿的目光,丽萝身子瑟缩了一下,试探地开口:“六姑娘,您——”

    “不必了!除了丫头给的,任何人的东西我不会要,包括苏府的!”顾楼宁故意用了“苏府”的,是要给丽萝一个台阶下,也不想让苏萌儿为难。

    丽萝一听,小脸煞白,捧着靴子的双手,狠狠地抖了抖。

    “穿上看看合不合脚再扔了也不迟,起码让我知道你的尺寸嘛!”苏萌儿唇瓣翘起,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

    “有些东西就算尺寸合适,我也不屑要,何必浪费那个时间?”顾楼宁的指尖在苏萌儿的腰间掐了一把,轻笑出声。

    苏萌儿吃痒,笑着用手肘搁他。

    两人立即闹做一团。

    被冷嘲热讽之后又被忽视的丽萝,死死地咬住下唇,刚刚顾家军和六姑娘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再听不懂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看着嬉笑打闹的两人,丽萝灰头土脸地退了出去。

    待房门再次关上,嘴角挂笑的苏萌儿,忽然冷了下来。

    “她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歪心思的?”苏萌儿斜睨顾楼宁。

    “咳咳——我——”

    “敢说不知道试试——?”苏萌儿掀了掀唇,满是一副要掐他的架势。

    顾楼宁赶忙讨好地扯起一个大大的小脸:“应该是——”

    顾楼宁煞有介事地附在她耳边说道。

    不知道顾楼宁说了什么,苏萌儿的脸登时红到了耳根子,她霍地起身,双手袭上他的脖子,顾楼宁立即求饶,两人的嬉闹声回响在整个房间……

    翌日一大清早,鞭炮声四起,苏东敏虽然是娶了填房,但是礼节上却跟娶正妻没两样。

    因为他也刚跟上任,苏东原也回了朝廷,所以这次的婚礼来的朝廷官员比苏怜嫒出嫁之时,不知多了几倍。

    苏东敏一身大红喜服,亲自去宁安伯府将新娘子接了过来,给足了宁安伯府面子。

    宁安伯和宁安伯夫人欢天喜地地亲自把女儿送到了伯府门前。

    礼节一样的繁琐,嘻嘻闹闹地折腾了一整天,终于把这个宁安伯府的嫡女娶进了门。

    不知道是苏东敏太久没碰女人,还是这个新进门的三太太太厉害,总之,当晚的洞房一刻变成了十二时。

    第二日的早上,自然就是新媳妇敬茶请安的时候,包括苏萌儿在内的所有人,都来到了“福康园”。

    新进门的三太太今日穿了一件紧身华贵锦缎貂领褙子,领口拉得极高,插了五支纯金镶玉金钗,高贵而华丽。

    一出场,其他几房的太太姨娘们,便唏嘘开来。

    苏东敏跟在旁边,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脸上尽显得意。

    三太太跪下,先是给老太太行礼敬茶,老太太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意,却没有接。

    三太太就这么低头举着,纹丝不动:“福康园”内坐着的众人,原本还窃窃私语,结果一看老太太这个架势,全部都闭了嘴,等待着看好戏。

    坐在苏萌儿身旁的苏怜烟轻轻地拧起眉,不解地望向苏萌儿,明明老太太十分看好这桩婚事,怎么如今却为难起三太太。

    苏萌儿淡淡的笑了,轻轻地端起手旁的茶碗缀了一口,老太太此举目的有二,一是给新进的三太太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别像二夫人那样,对她不敬;

    二是试探一下这个三太太的心机,适不适合以后替苏东敏掌家。

    苏东敏见老太太不接茶碗,心里闪过一抹不快,刚要开口,老太太扬眉凌厉地扫了他一眼,三太太这个姿势已经足足保持了几分钟,她端着茶碗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但却仍然没有抬起头来,看来这个三太太不简单。

    就在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那个颤抖的茶碗上,以为马上会摔的时候,老太太伸出了手,将茶碗接了过来。

    众人失望地“切”地几声,三太太依然挺直脊背,纹丝不动地跪着。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将茶碗放回去的同时,放上了一对翠绿的翡翠玉镯。

    众人的眼底立即闪过无比惊讶之色,这对翡翠玉镯,是苏老太爷因公殉职以后,皇帝为感谢苏家而赏赐的,据说宫中的贵妃娘娘所带的玉镯,都没有这对玉镯的呈色纯。

    当年的二夫人,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把这对玉镯骗入囊中,却没想到今日,老太太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对玉镯送给三太太。

    苏东敏的眼中也是浓浓的不可思议,感激地给老太太扣了三个响头。

    而这个新进的三太太看着这对玉镯之时,脸上却没有惊讶的表情,也没太多的喜怒哀乐,只是跟着苏东敏一样,给老太太叩了三个头。

170 三太太想掌权

    而这个新进的三太太看着这对玉镯之时,脸上却没有惊讶的表情,也没太多的喜怒哀乐,只是跟着苏东敏一样,给老太太叩了三个头。

    苏东原的脸色也沉了几分,毕竟他身为一家之主,他的妻子中,包括舍命救了老太太的林姨娘,都没能得到这对玉镯,而老太太却把如此珍贵的东西,给了新进门的三太太。

    这不但让他的面子没地方放,而且似乎也透露出一个诡异的信息。

    一旁的苏萌儿,出于本能地蹙起了眉。

    苏老太爷死了以后,老太太把苏家的田产地产铺子等给几个兄弟分了,这些年虽然大家仍然住在苏宅大院里,但是钱财基本上是**的,各过各的日子。

    然而三老爷苏东敏却是个例外,他当年原本可以继承侯位,但是在老太太的作用下,他这个嫡子得身为长子的庶子苏东原打败,所以苏东敏一气之下,没要苏家的任何东西,便去了江西。

    这么多年以后,苏东敏忽然回了苏府,老太太自然不会亏待他,所以,从苏东敏回府之后,三房的所有开支用度全部都由长房来出。

    所以严格意义上,就等于长房和三房并未分家。

    再加上今日老太太的态度,苏萌儿的脑中忽然冒出个想法——老太太此举,会不会是想替三房正名,然后让三房当家?

    苏萌儿担忧地扫了一眼坐在苏东原身旁的林姨娘,她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嘴角挂着轻浅的笑意,友善地看着三太太。

    她这个傻娘亲,恐怕被人家卖了,她还会在帮人家数钱!轻轻地摇了摇头,苏萌儿喟叹一声。

    又过了一阵,三太太给长辈们都行过礼,给同辈们见过礼后,小辈们就给她问安。

    三太太说了声“等等”,然后响指一打,她的几个贴身丫鬟没人抱着一个托盘鱼贯而入。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几个丫鬟托盘中的金银珠宝和首饰,不由得看愣了眼。

    小辈们挨着个儿给三太太见了礼,三太太就按照顺序,每人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外加一个首饰。

    这下下面一直等着看三太太笑话的小辈们,登时笑开了花,一齐开始议论这个三太太有多么高贵,多么好。

    苏萌儿也得到了一个红包,掂量着红包里面的分量,比之前的顾府寿宴,还要多上一些。

    苏萌儿对这个三太太,立即又多了份戒备。

    收买人心……。

    之后的短短三天,苏府上下都在传新进的三太太多么贤良淑德,多么善解人意,多么大家闺秀,多么知书达理……。

    苏萌儿轻轻地落下一枚棋子,这个人物,太不简单了。

    林姨娘这阵子身子好转,也经常出来走动,这个三太太闲来无事,就来“夏园”找林姨娘。

    苏萌儿跟她交谈了几次,三太太一片热络,没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但她给苏萌儿的感觉,总然她有些隐隐不安。

    顾楼宁那边,苏萌儿将当初剖腹的那把匕首给了他,让他去找万老板,万老板看后,说了句“义不容辞”。

    于是这阵子,顾楼宁天天忙着跟万老板联合其他京都米商跟九皇子打价格战。

    原本苏东敏正直新婚,朝廷放了几日假,结果敬茶那日之后,苏东敏便被急诏诏走,留下新婚的三太太,不用多想,苏萌儿也隐隐猜到是米粮一事。

    这时,一个青云匆匆忙忙跑进来,行了个礼:“六姑娘不好了,‘福康园’传来消息说,老太太要把咱们苏府的掌家权交给三太太了。”

    “什么?”苏萌儿霍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奴婢也只是听说,可是这会儿林姨娘也在‘福康园’呢,听说林姨娘也同意了!”青云一脸不解,但是她听说的,确实如此。

    苏萌儿脸色一沉,虽然说现在长房和三房的用度是统一支出,可是毕竟三房是寄居长房生活,又怎能当长房的家?

    林姨娘是善良的,性子又太软,如果老太太和三太太唱一出双簧给她看,她自然就会同意。

    轻轻地攥起拳头:“老太太说没说什么理由?”

    青云怔了怔:“据说是苏府外宅有一个铺子账目上出了事儿,然后老太太叫三太太和林姨娘处理,林姨娘一头雾水,完全束手无策,而三太太却冷静地分析了利弊,提出了解决办法。老太太十分满意的同时,就提出了这个掌家权的问题,林姨娘因为刚才的羞愤,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所以老太太就顺手推舟,说她老了,管不动了,就由这个三太太暂时帮忙打点。林姨娘虽然也想帮忙,但是碍于羞于自己帮不上,十分懊恼自己。奴婢想,无奈之下,也许就答应了让三太太管家。”

    苏萌儿目光沉了沉,这个三太太动作真快,这刚进府几日,就开始抢掌家权,看来这件事跟老太太也有直接关系,当年的她扶植了苏东原继承侯位,但是却仍然出了个二夫人张扬跋扈,所以,她现在想扶植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轻轻地冷笑一声,恐怕这个三太太,比二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到这里,苏萌儿轻声开口:“去‘福康园’”。

    这几日的“福康园”都是热闹非凡,刚进了园子的大门,就听见门里的传出来的阵阵笑声。

    苏萌儿放缓脚步,这笑声里有老太太的,有三太太,还有——六房的李氏。

    苏萌儿水眸闪闪,莲步轻移,进了房中。

    “给祖母问安,给林姨娘问安,给三婶子、六婶子问安!”苏萌儿走上前,挨个问候了一遍。

    六太太李氏一看到她,笑着的脸登时绷起,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和鄙夷。

    三太太则是笑意盈盈地起身,赶忙扶起苏萌儿,热络地抓起苏萌儿的小手:“难得六姑娘也来了,一起在这儿用了午膳吧!”

    如果不是阅人无数,苏萌儿还真会被这个三太太所感动,但是基于掌家权这么一说,她还是对她心生反感。

    同样扯起一抹热络的笑容,苏萌儿唇瓣轻启:“萌儿就是故意趁着两位婶子都在来凑热闹呢!”

171 掌权不能轻易放

    同样扯起一抹热络的笑容,苏萌儿唇瓣轻启:“萌儿就是故意趁着两位婶子都在来凑热闹呢!”

    三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像是主人一般:“欢迎欢迎,快来坐到婶子身边来!”三太太说着,就把苏萌儿往自己身边拉。

    苏萌儿轻轻地收了一下手:“三婶子,祖母还没同意呢!”

    苏萌儿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喧宾夺主了”。

    苏萌儿此话一说,满脸笑容的三太太脸上登时僵了一下,毕竟“福康园”的主人老太太还未开口,这个三太太就邀人本身就坏了规矩,再加上她以主人自居,那可是以下犯上。

    李氏冷笑了一声,她早就警告过新来的三嫂要小心长房的六姑娘,结果她还对她这么热络,也难怪六姑娘给她使了个牵绊子,那也是她活该!

    这是,一直不说话的老太太扬了扬眉:“这有什么什么关系,都是一家人,不要那么拘束了,你三婶子啊,会察言观色,知道祖母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了做了,甚好甚好!”

    老太太这么一说,三太太赶忙笑了笑,刚刚脸色的尴尬之色全然消失。她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拉着苏萌儿就坐了下来。

    苏萌儿心里暗骂,老太太你偏袒不用这么明显吧。

    这时,正对面一脸哀怨的林姨娘的脸,映入了苏萌儿的眼中。

    苏萌儿拧起眉,林姨娘一脸委屈之色,好像被什么事儿憋得,双眼通红,却又发泄不出来。

    苏萌儿眨眨眼,天真地看向老太太:“祖母你们在讨论什么呀?怎么林姨娘的满脸的郁结之色呢?你们不会趁着爹爹不在,故意欺负姨娘吧?”

    苏萌儿调侃着,但是此话一出,老太太脸色大变,三太太脸上虽然没有变化,但是眼底,却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复杂。

    林姨娘的身子颤了颤,脸色委屈之色更浓。

    “萌儿,你怎么也开始没规矩了?这里都是长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老太太声音一沉,满脸不悦地开口。

    “萌儿只是开个玩笑,祖母和两位婶子别介意,不过呢萌儿是觉得,三叔虽然身居要职,但是在这个苏府中,还是爹爹说的算,所以,祖母如果想要讨论什么重大问题,还要等爹爹下朝回来再做讨论。”苏萌儿笑意盈盈,虽然说着恭敬的话,语气中却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恭敬。

    苏萌儿话音刚落,老太太端着茶碗的手一抖,几滴茶水溅了出来,老太太的指尖缓缓收紧,声音冰冷:“在咱们北国,向来崇尚‘能’和‘贤’,能者为止,贤者敝之。某些事情如果有些人无法胜任,即使占着位置,也真是浪费时间而已。”

    老太太话一说完,林姨娘孱弱的身子狠狠地抖了抖,本就难看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李氏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满脸看好戏的味道,三太太则是一直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苏萌儿抬眸,波澜不惊地看着老太太,还未等开口,三太太便抢先出声:“母亲,玲儿知道您顾家,做事总是从方方面面考虑,以做大限度的利于苏府为前提。但是咱们北国毕竟是礼仪之国,苏府也是礼仪之府,咱不能单单为了利于苏府,就坏了规矩。”

    三太太小脸垂着,一脸的真挚。

    苏萌儿一听这话,真想冷笑几声,这个三太太果真是个笑面虎。

    好像一副柔弱谦让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处处谋算。

    说话拐弯抹角的艺术,不说是什么事儿,却又让所有的人心里明白。

    苏萌儿轻浅一笑:“三婶子的话说得怎么这么别扭?是什么事儿有利于苏府,反而又坏了规矩呢?”

    他们既然避重就轻,那么苏萌儿就要把它弄到台面上来,她倒要看看,是这个三太太处理事情的能力强呢,还是老太太事先就安排好了的戏份给她演呢!

    三太太张了张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懊恼之色。

    老太太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索性直接摊开了说:“老身觉得林姨娘身子欠佳,并不适合管家,所以暂由你三婶子来管家,正好,刚刚老身也测试了一下林姨娘和三婶子的能力,你三婶子果真不负所望。”

    苏萌儿扬扬眉,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侯爷的家,由尚书的夫人来管,可真不是一般的坏了规矩啊!恐怕这朝廷的上的人知道了,也要再理论苏家一阵子呢!”

    “这都是自己府内的事儿,有什么好议论的?”老太太懊恼地瞪了苏萌儿一眼,声音又沉了半分,她何必跟她多解释,她现在是苏府的大家长,做事还用着跟这个小娃娃解释吗?

    “祖母虽然不担心悠悠众口,但是做的决定起码要让府内的人折服吧?”苏萌儿也不再假意带笑,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被苏萌儿问得有些烦躁,牙齿一咬:“谁敢不服!”

    “萌儿不服!既然祖母说林姨娘能力不如三婶子,萌儿不知,从早晨到现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祖母就下了如此结论,是不是有失公平?在这之前,林姨娘早已管家二十年,一直以来风平浪静,苏府井井有条,如今祖母就用了短短的两个时辰,抹杀了林姨娘二十年的苦劳,试问,祖母此举,让谁能服气?”苏萌儿说的义正言辞,字字珠玑。

    老太太嘴角狠狠抽搐,气得手臂发抖,身子一晃。

    三太太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老太太的手臂:“母亲莫急,要不等老爷和侯爷回来,再说这件事吧!”

    三太太见情况不对,赶忙打圆场。

    “老身当了这么多年的家,还没被谁怀疑过,你不服气是吧?好,来人,把账本拿上来!”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愤怒。

    不一会儿小厮就拿上来一骡竹简卷着的卷轴,呈了上来。

    这里是苏府京郊的两间铺子和三块田地的一年内收支情况,老身就给你们母女三个月时间,如果能让这两间铺子转亏为盈,让那三块地有个好收成,那么苏府的掌家权,就给林姨娘!

172 赌局

    这里是苏府京郊的两间铺子和三块田地的一年内收支情况,老身就给你们母女三个月时间,如果能让这两间铺子转亏为盈,让那三块地有个好收成,那么苏府的掌家权,就给林姨娘!

    林姨娘一听,脸上的忧郁之色更甚。京郊的两间铺子,已经连续亏损五年,换了十几个管事,仍然无法转亏为盈,侯爷前几日还说,要把那两间铺子卖掉,免得年年找府内补贴。

    还有那三块地,原本是肥沃之地,但是自从京郊驻军征用了附近的田地之后,战马经常践踏,久而久之,田地就变成了荒地,难为了附近的水源。

    老太太故意把这两间铺子和三块地给她们,明摆着就是让她们认输吗?

    看着林姨娘的表情,苏萌儿心里也大致有了数,虽然她不知道这几间铺子和田地的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但是好歹林姨娘还有机会,而不是直接把掌家权交给三太太,为了林姨娘,她无论如何也得试一试。

    想到这里,苏萌儿直接福了福身:“希望祖母言而有信!”

    老太太冷冷地看着她,老眼中是满满的算计。

    既然目的达到,苏萌儿便搀着林姨娘告了辞,走出“福康园”,林姨娘脸上的为难之色更甚:“那两间铺子和三块田地,根本就回天乏力,你爹爹不在,我们母女就跟母亲达成了终于的协议,等你爹爹回来,我们该如何交代啊?”

    “娘亲,你以为我们不答应祖母就不会把掌家权交给三婶子了吗?从三婶子入门的那天起,老太太已经开始盘算了,爹爹是个孝顺人,再加上心里对三叔的愧疚,老太太如果执意要求让三太太掌家,他也一定会同意。女儿刚刚故意说等爹爹回来商量,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激怒祖母而已!”苏萌儿耐心解释道,私下无人之时,苏萌儿都是直接唤她“娘亲”。

    林姨娘干枯的手指死死地攥着苏萌儿,脸上满是懊恼和委屈:“没想到二夫人没了,又来了个三太太,我怎么就这么没用?”

    苏萌儿喟叹一声,回握她,她冰冷的手指触着她的,有了一丝异样:“娘亲,你放心吧!有女儿在,不会让你丢了这个掌家权!”

    林姨娘一听“女儿”二字,忽然水眸撑大,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复杂。

    苏萌儿看着林姨娘的表情,也怔了一下,心生疑问,她刚刚说的话,哪里惊到倪姨娘了么?

    苏萌儿用了三天时间,终于把那几个卷轴看明白了,并且按照自己的方式整理出来,细细来说,她们苏家这两间铺子,一个是经营胭脂水粉,一个是经营布艺和绸缎的。

    铺面不大,都是经营女人的东西。

    苏萌儿这才有些惊讶,苏府的账面支出上,虽然每年都有绫罗绸缎布艺等大额的支出,也有胭脂水粉类的支出,但是购买地都不是她们自家铺子,先不说别人,自己家的铺子自己都不捧场,又怎能不亏损?

    再加上这账目上这两间铺子的支出,每次进货都是按照当季做高价格来买,然而,却按照普通的绸缎价格来卖,看来这两间铺子的猫腻可不止一点。

    至于那三块地,苏萌儿简单估算了一下,位置就应该就离京郊守军不远,前些年没有军队驻扎之前,这几块地收成非常好,但是京郊守军驻守之后,就一年荒了一年,不过单单从这个账本上的数据,也分析不出太多,只能找时间过去看看。

    三个月……

    苏萌儿沾着茶水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划着,土地不比一般,别说三个月,就算三年,也未必能见出成效,所以她必须要亲自看看那三块地,评测一下有没有开发其他商业的价值,至于那两间铺子,当然就是她目前要整治的重点,开源节流,再拓展市场。

    既然有了目标,苏萌儿便开始制定目标,拿了一个新卷轴,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个卷轴的方案。

    等顾楼宁进来之时,全副精力投入进去的苏萌儿,并未注意到顾楼宁的身影。

    顾楼宁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苏萌儿每写一个字,每落下一笔。他的黑瞳中,由波澜不惊,到微微惊讶再到瞠目结舌。

    他一向以聪明自居,却不想过有如此惊世骇人的想法和举措,他的丫头脑袋中到底装的是什么?

    脑中忽然想起军营那晚丫头酒醉之后断断续续说的话,他越来越……。

    苏萌儿一气呵成地写完,抻了个懒腰,忽然觉得有些渴,还未等伸手去拿,一杯泛着热气的清茶就递入她手中,苏萌儿一怔,霍地转头,迎上了顾楼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苏萌儿眨眨眼,接过茶,轻轻缀了一口。

    “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专心写这些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对策之时。”顾楼宁温柔地笑了笑,纵然心中有百般疑惑,但也未问出口,他只想等着他的丫头准备好,想告诉他的时候,他再洗耳恭听。

    全然沉寂在刚刚对策中的苏萌儿,并未注意到顾楼宁神色的变化,当然也不可能知道那么短短的瞬间之内,他的心思转了千百回,她只看到了他眼中的温柔。

    苏萌儿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将跟老太太和三太太争掌家权一事儿大致跟顾楼宁说了一遍。

    顾楼宁听完,直接宠溺地拂了拂苏萌儿额前的碎发:“丫头,这件事交给我,保证你那两间铺子红红火火!”

    苏萌儿剜了他一眼:“都交给你了,我的计划上哪儿去实践?”

    顾楼宁皱了皱鼻,眼中闪过一抹认同,不得不承认,这两间铺子是个挑战,他的丫头制定的那些计划,确实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轻轻地点了下头:“好,那两间铺子就按照你的方式打理,但是千万别太辛苦,至于你的另外三块地,我似乎有印象,在正规军的军营后面,好像——”

    顾楼宁顿了顿,思索了一下:“应该是荒地了!”

    苏萌儿颔首,果真不出她所料,只不过到底荒到什么程度,还有没有开发的价值,必须去看了才知道。

    “对了,你和万老板那边如何了?”苏萌儿忽然想起来近期顾楼宁最头疼一事。

173 囤粮之散布消失

    “万老板将所有库存都拿出来了,按照成本价格出售,百姓们见粮食充足,也不再大量购买,其他米商一看形式不妙,囤积的粮食转不出现银,所以也开始压低价格出售,朝廷趁机买了一些,先运去了灾区。原本形式有些好转,哪知这几日,户部竟然发布公告,称粮食短缺,需要大量收购,这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价格一下子翻涨数倍,百姓又开始大量走关系套门路去囤积粮食。”顾楼宁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懊恼。

    苏萌儿轻浅一笑,然他一个成天跟将士兵法打交道之人,去管什么商人的价格战,着实难为了他。

    苏萌儿缓缓起身,握住了他的手:“你会军营打点你的事儿,这些事儿就交给我吧!”

    顾楼宁一愣,垂眸望着她,原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刚刚如此精妙的经营之道,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他的大掌轻轻地收紧,掌心的热度包裹着苏萌儿的小手,让她感觉异常温暖。

    苏萌儿水眸闪闪,回望他,两人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几日京都的酒肆茶楼中异常热闹,相识的人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你买米了吗?”

    如果这个人回答是有,那周围就会围过来很多人,问“在哪儿买的。”

    “多少银钱。”

    “还有没有,能不能帮他们买到?”

    的一系列问题,假如被问的人回答是“没有”,那么包括问你的那个人在内的周围的所有人,都会一起投来鄙夷和同情的目光,“买米”和“存米的多少”一时间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醉香楼”前,一蓝一白两个身影相对而坐,一个英气十足,一个粉面玉琢有奶油小生之气,这两人正是京都最大的米商万老板和女扮男装的苏萌儿。

    “既然米价都这么高了,我们为何还要推波助澜?”万老板一脸不解。

    经商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是风平浪静,价格战、抢货这些他也干了不少,但是每次都是为了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努力,唯独这次,这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接替顾将军过来之后,竟然让他反其道而行,顺着九皇子抬高米价。

    苏萌儿轻轻地端起琉璃杯,指腹摩挲着杯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很快,你就知道了!”

    苏萌儿话音刚落,茶楼外就一阵喧闹声,几个小厮手里攥着丝锦,一边跑一边叫着:“朝廷要高价收购粮食,现在在统计每家每户的粮食数量,赶快去报备,据说不提前报备的,不能再参与买卖。”

    他们叫得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主干道两侧的商贩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互相对视了几眼,先是两个人窃窃私语,不一会儿,是三三两两的聚堆儿议论,直到后来,十几二十个人,围成了大大小小的圈子。

    “我们家有五百石,吃上十年八载都吃不完,朝廷会不会治我一个恶意囤粮之罪啊?”一个围着头巾的小商贩轻声道。

    “我们家有一千石呢!”另一个商贩左右看看,脸上更是担忧之色。

    “加上昨天我们家老爷托人买的,现在一共有三千石,不是说朝廷要回收吗?我们卖给朝廷就好了嘛!”一个妇人不解地看着两个满是忧虑的小商贩,现在有的钱赚,她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何瞻前顾后。

    “你真是妇人之见,现在朝廷收粮,虽然价格不菲,但是却跟以往不同,要先报备登记,朝廷可不是吃亏的主,今日你占了他的便宜,保不准哪天就给你找回来了。”包着头巾的小贩越说越担心。

    “就是,咱们都是小老百姓,靠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之前的时候谁拿米过去,就直接给银钱,这样我们还觉得有利可图,如今要先报备,这不明摆着让把哪个人赚了朝廷多少钱算得清清楚楚吗?今日朝廷用米,他们迁就你,明日他们米粮大丰收,不找你算账都怪了!”另一个小贩赶忙附和。

    那个开始的妇人一听他们这么说,觉得有理,挠着头:“那我得回去跟我们家老爷说说,千万别去朝廷那儿登记了,免得被朝廷秋后算账。”

    “还找你老爷讨论什么啊,你赶快做主处理了就是了,听说万记米行这几日一直收粮食呢,一千石十两银子!”

    “什么?一千石才十两?我们老爷买的一千石花了一百两呢!”妇人瞠目结舌,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尽想着占便宜,你看看今年这大雪,明年定是丰收年,你这些粮食留手里,看你明年还怎么转出银钱。”包着头巾的小贩煞有介事地说道。

    这时旁边又凑过来一个路人,一脸的愤怒:“这个万记米行不知道搞什么,卖米的价格是一千石一百五十两,可是收米的价格却是一千石十两。这个奸商奸商,还能更奸一点吗?”

    这时就在这群人头上的茶楼上坐着的万老板,嘴角狠狠抽搐,他戒备地望了一眼苏萌儿,一脸的不情愿。

    苏萌儿继续淡定地喝着茶,示意他继续听。

    万老板撇撇嘴,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说不准,这场买米的风,就是咱们京都的米商联手搞出来的,你看万老板先是降价降得那么低,再提价提得那么高,根本就不合常理嘛!说不准,这个万老板联合了京都的米商,故意要跟朝廷作对……”包着头巾的小贩越说越严重。

    “那坏了,朝廷不得以为咱们都是帮凶了啊?”另一个小贩附和,脸上的焦急之色更浓。

    这时围着的几个妇人脸上都不同程度出现担忧之色,刚刚说话的妇人一惊,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

    这时,叽叽喳喳又跑来一群人,手里这回攥着红布丝绸。

    “刘员外捐了五千石米粮给朝廷,朝廷记他一个五等功,赏百两银钱,布匹九十,丝绸五十!”

    “沈员外捐了七千五百石米粮给朝廷,朝廷记了一个四等功,赏二百两银钱,布匹丝绸各一百。”

    “张员外——”

    这边小贩妇人们的讨论还没完,另一侧通告的小厮们的声音就喊得到处都是。

174囤粮之怎样收网

    原本围着议论纷纷的百姓们,立即变得不淡定了,转过头,就往家里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着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苏萌儿一直静静地喝着茶,万老板却是如坐针毡。

    “醉香楼”下聚着的人群,时而暴多,时而寥寥无几,时而又增加,又减少,他们反反复复讨论的话题就是米粮。

    从开始要不要去朝廷报备米粮到是把米粮卖出去还是捐出去,再到要捐给朝廷多少,直到最后,是朝廷还肯不肯收。

    万老板脸上的表情,一次比一次精彩,一次比一次惊诧,直到最后,他真想对眼前这个女子顶礼膜拜一下。

    她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嘴角挂着一丝好看的笑容,她茶杯中的茶水已经换了数杯,如今已经看不出颜色,但是她始终静静地端着,抿了一口又一口,仿佛始终不厌。

    眼前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跟那日救他一家三口之时的感觉有些不同,却也有些相同,相同之处,就是那个时候,她也没有惊慌,拿着一把看似普通的匕首,一点点剖开她妻子的腹部,这是怎样的离经叛道,又担了多大的风险?

    假如这件事传出去,她绝对会因此而吃上官司,然而那个时候,他在她眼中,只看到了坚定的救人之念。

    再者,她又是不同的,救人那天,她虽然镇定,但是孩子取出来之后,他在她的额角还隐约看到了汗珠,然而这一次,她一直静静地坐在那儿,仿佛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万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使一身男装,也掩盖不住她的风华,他终于知道,为何如顾将军那般出色的男子,在提到她之时,脸上还会那么神采飞扬的原因了。

    这时,万老板的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对着万老板和苏萌儿行了个礼:“老爷,按照苏姑娘的吩咐,所有万记都已经关闭米铺,不再收粮!”

    万老板脸色又出现不解之色,今日一整天,他恐怕要把他一年的惊讶都发泄出来了。

    苏萌儿轻笑了一声,没有理会万老板,直接开口问了管家:“一共收了多少米粮?”

    “粗略估计一百三十万石以上。”管家轻声道。

    万老板这回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她不就是利用了一些人,骂了他这个奸商吗?还顺便把“故意哄抬米价跟朝廷作对”这个屎盆子扣到了他头上,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计谋,怎会有这么大的成效?

    短短一天之内收回的米粮,比他囤了五年的货还要多上几倍。

    苏萌儿斜眸看了他一眼,万老板的疑惑她能理解,他不过只看到了表面,其实还不知道,有个更重要的人物和更关键的事情,在背后推了一把。

    想到这里,苏萌儿收回视线,对着管家满意地点点头:“用掉多少银钱?”

    “不足一千两,本是按照一千石十两的价格回收,但是很多百姓见关铺的时间就要到了,所以为了不把自己隔离在外,主动降价要求提前收购,一些小厮去了,也收回了几十万石。”

    “咳咳咳——”万老板刚要张嘴,却彻底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之前出高价回收百姓都不卖,如今如此低的价格,竟然还要主动降价回收,这人和人之间,能不这么大差距吗?

    苏萌儿摸了摸眉毛:“这阵子,朝廷那边收到的捐献米粮应该也不少了。”

    果不其然,苏萌儿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朝服的官员走进来,礼貌性地给苏萌儿行了礼,苏萌儿起身,福身回礼:“赵大人折杀晚辈了!”

    “苏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到刚刚为止,朝廷共收到捐献米粮五百三十万石,皇上所拨收粮的银钱只用去一万九千余两,剩余三万余两!”赵大人细算了一遍,尽量将数字精确,报给苏萌儿。

    苏萌儿弯弯嘴角:“奖赏出去的布匹和丝绸,就麻烦赵大人给商家结算一下。”

    “已经算过了,正好是三万两。已经派人通知了丝绸布艺铺子的掌柜过来取银钱了!”

    苏萌儿眨眨眼,莲步轻移,来到赵大人身侧,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赵大人辛苦了,这小小心意,还望赵大人笑纳!”

    “不,不。”赵大人赶忙退后了一步:“苏姑娘客气,这顾将军的吩咐,下官义不容辞、义不容辞。”

    赵大人说完,赶忙逃似地离开了,留下一脸无奈的苏萌儿和满脸了然之色的万老板。

    “原来真正的奸商在这儿呢!”万老板皱了皱眉,笑着调侃。

    下午的时候他就奇怪,朝廷收米粮给银钱很正常,为何还要奖赏布匹和丝绸呢,毕竟朝廷所奖赏的数量之大,普通百姓家恐怕几年也用不完,就算大户人家,丫鬟婆子小厮一起算上,估计也要用上一年。

    结果刚刚那个赵大人以来报备数字,他可就了然了,那布匹丝绸的铺子,定然是这个苏小姐名下的,她这一计,可谓一箭双雕啊,不但收了米粮替皇上完成了任务,又把自己铺子的存活销了一干二净,哦,更确切的说,是暴力销售得一干二净。

    苏萌儿嘴角翘起,粗略估计,她这三万两里,最少有一半是九皇子损失的,皇帝从国库拨的这五万两,不会白白自己拿的,九皇子、安贵妃、长公主,一个都跑不了。

    当天晚上,赵大人和万老板就将收回的六百多万石米粮装车打包,顾楼宁派了亲卫队,连夜送往江东和鲁西。

    待彻底清点完数目和银钱,把苏萌儿送上马车之时,已经是深夜,苏萌儿用手垫着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顾楼宁心疼地将她圈在怀中,深情地看着她安静的睡容,一个轻浅的吻,落到了她紧闭的水眸上。

    把她娶回顾府之后,他一定不能再让她这么辛苦。

    顾楼宁轻声吩咐了一下驾车的小厮,小厮的赶车的动作愈发的轻柔,马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原本一刻钟的路程,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待马车走到苏府大门前的时候,苏萌儿已经足足睡了一觉,凌晨的温度愈发的寒冷,天空中又开始飘上了雪沫子。

175 深吻

    一阵寒风吹来,苏萌儿一个瑟缩,幽幽转醒。

    轻轻地睁开迷离的睡眼,那双幽深饱含神情的黑瞳映入她的眼帘,虽然外面很黑,只有微弱的光透进马车里,但是苏萌儿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倒影。

    苏萌儿的心一紧,眼看着那张精致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的唇瓣凉凉的,带着薄荷的味道,浅尝辄止。

    苏萌儿抿抿唇,虽然外面的温度很低,冷风呼啸着,但是她仍然感觉到了她火烧一般的脸颊。

    他看不到她脸红,看不到的,苏萌儿虽然害羞,却心里如是安慰自己。

    然而顾楼宁轻浅一笑,黑瞳中的波涛汹涌泄露了他的心思,普通习武之人的眼力都要比平常人要好,而如顾楼宁此等高手,眼力更是好得惊人。

    尤其这样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

    顾楼宁早已将苏萌儿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到她的那抹害羞之色,心底的火焰更是“嗖”地一下窜了出来。

    下一秒,他的头再次俯下,直接攫住了她的双唇。

    苏萌儿本就迷糊的脑袋,更是搅成了浆糊,她只是知道,这一次,他绝对不是浅尝辄止……。

    这个吻很深,很沉。

    他的嘴唇微凉,而她的脸颊滚烫,她的脑中一片昏昏沉沉,她不自觉地低吟了一声,薄唇微微张开,炙热的气息顺着细小的缝隙钻了进来,他身子一颤,抱着她的双臂收得更紧,柔软的舌头轻巧地试探着她的贝齿,仿佛要从她那细小的齿缝中找到突破口。

    苏萌儿睡眼朦胧,一切跟着他的节奏,顾楼宁越吻越柔、越吻越蜜,越吻越……。

    顾楼宁无奈地看着怀中这个占据了他整张心的小女人,一时气闷,他的吻技难道就那么差吗?

    竟然把她吻睡着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顾楼宁小心翼翼地收紧双臂将苏萌儿抱起,轻步走出马车。

    车夫眼见着顾楼宁怀中睡着香甜的苏萌儿,十分有眼色地让出路。

    顾楼宁稳稳地抱着她,脚尖轻点,灵动的身影就跃进了苏府的大门。

    翌日清晨,等苏萌儿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睡在她的床上,轻轻地揉了揉酸涩的脖颈,她明明记得顾楼宁在吻她,他的吻很温柔、很舒服,然后……。

    苏萌儿的嘴角狠狠抽搐,她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响动打断了她的思绪,苏萌儿循声望去,只见丽萝端着一碟子热腾腾的小菜,缓缓走进来。

    苏萌儿蹙眉,目光冷了三分。自从那日她发现丽萝对顾楼宁有异样心思之后,她就没再给丽萝安排任何差事,这么久的主仆感情不是假的,如果丽萝一直如青云一般,跟她一条心,她定然要为她选个好亲事,然而,如果她想打顾楼宁的主意,那门都没有。

    她不是女权主义,但是也绝不会跟她人共侍一夫。

    千与千寻千般苦,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有爱情洁癖,只要弱水三千,只取她一瓢之人。

    思忖间,丽萝已经走到她跟前,苏萌儿这才看到,丽萝的眼睛红肿得像兔子一般,小脸上尽是浓浓的委屈之色。

    苏萌儿的秀眉拧得更深了,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丽萝张了张嘴,忽地,扑通一下跪到苏萌儿的身侧,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六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会有非分之想,奴婢用名誉发誓,此等事儿再也不会发生了!”丽萝说着,已然泪流满面。

    苏萌儿放在大腿上的小手轻轻攥起,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半响,苏萌儿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丽萝一怔,满脸的受伤之色,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萌儿,水眸中的雾气越积越多。

    苏萌儿别过脸,不再说话。

    丽萝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默默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苏萌儿蹙眉看着她落寞的身影,不是她不相信她,而是感情的事儿,谁也不敢打包票,她不是对顾楼宁没信心,而是她不想再给珍视她的顾楼宁找麻烦,对于她和顾楼宁之间,她绝对不能冒险。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几日,眼看着近年关了,宫里忽然下了一道旨意,邀请二品官员以上官家太太、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们共同赏梅。

    这日一大早,老太太便起身准备好了进宫的马车、软垫和一些互换的礼品,带着林姨娘、三太太、苏怜烟和苏萌儿一同进了宫。

    在车里之时,苏萌儿总是隐隐有种不安,她总觉得今日林姨娘身上的熏香过于刺鼻了,但是哪里有问题,她还说不上。

    就这样,她们一行到了皇宫之时,其他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梅园”的大门因为还未开,所以太太小姐们,只能等在“梅园”门口,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跟着苏萌儿并排走着的苏怜烟轻轻扯了一下苏萌儿的袖子,为难地看了看人群的方向。

    苏萌儿怔了一下,顺着苏怜烟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礼部尚书的夫人站在一群夫人的中间,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苏萌儿目光沉了沉,拍了拍她的手背,虽然礼部尚书的陈夫人又官僚又势力,但是陈大人还不错,再加上二夫人之前给苏怜烟准备的一百多抬嫁妆,只要苏怜烟恪守礼节,孝敬公婆,应该日子不难过。

    想到这里,苏萌儿扯起一个好看的笑容,拉着苏怜烟就往人群中走。

    越走近,陈夫人的声音就越清晰。

    “这挑媳妇啊,不单要挑‘贤’,还要挑‘才’,否则你看这皇家盛宴的时候,带都带不出来。”陈夫人说完,掩嘴嗤嗤笑了起来,看着面前那位只身一人前来的夫人,尽是鄙夷之色。

    这时,旁边的一个穿着紫色毛球领的夫人冷哼了一声:“说得真是有礼,谁不知道你陈夫人定了一个苏府的‘才女’,等会可要让她露两手,让我们这些开开眼界!”

    苏怜烟一听这话,本就冰冷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双脚出于本能地站住。

    苏萌儿也跟着蹙起了眉,这些侯伯夫人到一起,不是攀比这个就是攀比那个,从来都是一副虚伪的嘴脸。

176 进宫

    陈夫人一听另一位夫人这么说,赶忙扬了扬脖子,顺着那位夫人的话:“当然,我陈府挑的媳妇,当然不能差了!”

    这时,另一个夫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是啊,听说还是个庶女呢!”

    此话一出,周围的几个夫人纷纷不说话了,有的向陈夫人投来鄙夷的目光,有的投来同情的目光。

    陈夫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暗暗咬着下唇。

    苏怜烟暗暗咬着下唇,头压得更低了,苏萌儿刚要抓住她的手往陈夫人那边走。

    这时,一直在前面走的三太太忽然回过头,一把扯起苏怜烟的另一只手:“怜烟,别怕,有三婶子在!”

    说完,三太太拉着她,大步向着陈夫人一侧走了过去。

    苏萌儿眼看着苏怜烟拉着她的手慢慢放开,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没有说话。

    “呦呦,这不是兵部右侍郎的陆夫人吗?好久不见怎么一点也没变?听说你家老爷又纳了几个小妾,陆大人可真是年轻力壮呢!”三太太扬声说完,旁边几个贵太太相互望了一眼,想笑又不好笑。

    被叫做陆夫人的贵妇,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不善地大量了一圈三太太,鄙夷地开口:“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新妇,这么没有规矩?”

    陆夫人话音刚落,旁边穿着绿色袄子的贵妇就推了推她,小声道:“是户部尚书苏大人新娶的媳妇。”

    这个贵妇说话很小心,可以避开了“填房”二字,却也没用“夫人”,毕竟三太太还未受封,而且这个“填房”身份还有些尴尬。

    陆夫人一听是苏东敏的媳妇,脸色登时变了变,苏东敏好歹也是个从一品官员,而且户部是要职,比礼部尚书陈大人可厉害的多。

    只要他做出点功绩,他这个媳妇就想当然的拿了个“一品诰命”,他们家老爷虽然在兵部,可是比苏东敏低了一个半级,一想到这里,陆夫人赶忙又用尊重和审视的目光重新在三太太身上走了一遍,扯起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原来是苏夫人,失敬失敬。”

    三太太也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眼看着陆夫人脸上的表情一波三折,她也大致明白了这么短短的瞬间。

    她心里打什么小九九,索性彼此都给个台阶下:“陆夫人客气,您刚刚所说,陈大人家娶的那个庶女,正是我们苏府的五小姐,苏怜烟。我知道各位夫人都是出身高贵,但是我们怜烟,可跟一般的庶女不同,怜烟从小就是在苏府的当家主母二夫人身边长大的,无论礼节还是才情,一点都不比嫡出小姐差,不信等会皇后娘娘来了,一出题,你们便知。”

    三太太这话一说完,跟在老太太身后的林姨娘脸色煞白,苏萌儿眯起眼,目光中迸发出幽冷的光华。

    三太太故意强调已死的二夫人的正妻之位,不但打击了林姨娘也贬低了她的嫡女身份,再加上,她说苏怜烟一点都不比嫡女差,前后两句话单说也许不会让人有联想,但是连在一起说,矛头直指向她。

    果不其然,三太太话音一落,以陈夫人为首的几个贵妇,诧异、探究和复杂的目光立即不约而同地向她袭来。

    苏萌儿没有说话,目光沉了半分,这个三太太真是够厉害,使用一招一箭双雕,她先是帮苏怜烟出头,然后话里话外都是讽刺林姨娘。

    林姨娘本身性子软,怯懦,如果她们不还击,只能让这些贵妇们更加瞧不起林姨娘。

    如果她反击了,虽然一时半会保全了林姨娘,却让她和苏怜烟之间产生了嫌隙。

    心里评估之后,苏萌儿从容地走到林姨娘面前,拉起林姨娘的手。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大大的笑容:“我听说宁安伯府的庶女各个才华横溢呢,府内的诗画比赛,每次都是嫡小姐落得最后一名,这嫡女总活在庶女的光环一下,也难怪三婶子会有这种感叹,姨娘,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少,萌儿带你去加件衣服!”

    苏萌儿水眸眨眨,投给林姨娘一个放心的笑容,说完,就拉着林姨娘往回走。

    苏萌儿这话说得十分艺术,表面上仿佛是对着林姨娘一个人说的,但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三太太胸无点墨。

    三太太一听脸色大变,拉着苏怜烟的手霍地松开,苏怜烟也怔了怔,有些不解和哀怨地看向苏萌儿。

    苏萌儿唇瓣动动,坦然地看向苏怜烟,如果三太太这么一个小小的计谋,她就埋怨了她,那么以后她到了陈府,也只能让人当枪使。

    三太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苏怜烟又看了看苏萌儿,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太扬扬眉:“说什么胡话呢?皇后娘娘就快来了,别到处乱走了。在家里说说闹闹就算了,出来还闹腾,也不怕丢人!”

    苏萌儿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下,心里腹诽,老太太你不用这么偏心吧,自从三太太进门,老太太对她和林姨娘的态度就一落千丈,不但不袒护,还到处为难,林姨娘毕竟是用生命替她挡过剑之人,她怎能如此无情!?

    轻轻地咬着呀,这时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苏萌儿的思绪。

    “皇后驾到——安贵妃驾到——长公主驾到——”

    “朱昭仪驾到——常婕妤驾到——”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地整理了下衣衫,纷纷向御花园通往“梅园”的那条路上望去,之间一群穿着宫装的女子,脸带笑意,一边说笑着一边向这边走来。

    待走到“梅园”门前,众人纷纷行礼。

    皇后摆了摆手,苏萌儿起身的瞬间,才看到皇后的怀中抱着一只猫。

    微微地蹙眉,她是第一次见皇后抱着猫,而且,一般来说,在宫内,一般牵扯到宠物,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皇后打了个手势,几个太监赶忙把“梅园”的大门打开。

    皇后、贵妃和长公主先走,其他人跟在后面。

    众人刚刚进入“梅园”不由得唏嘘声四起,“梅园”的梅花已经开得七七八八,从外面看,至少有一半带着骨朵的枝叶。

    然而进入“梅园”之后,又是一派新的景象,也难怪贵妇们会唏嘘。

177 出现意外

    “梅园”内的桌子椅子,以及文房四宝都准备得齐全,苏萌儿扫了一眼,就知道皇后又有了新花样。

    果不其然,刚刚落座,皇后端起冒着热气的清茶,轻轻缀了一口:“往年的才女们,最爱这‘梅花节’,今年冬季滞晚,拖拖拉拉已然到了年底,因为还有‘国宴’要准备,时间比较紧,所以本宫只好暂弄这个小型的‘赏梅会’,让各家小姐们玩玩。当然北国一向崇尚‘才’和‘贤’,能够脱颖而出的小姐们,都会有赏赐。”

    一听有赏赐,各家夫人们的脸色都露出期待之色,转而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了自家女儿。

    皇后满意地看着各家夫人们的反应,唇瓣扬起,继续开口:“当然,这个赏赐不是由本宫来出,而是由三皇子和九皇子!”

    皇后这话一落,众人的视线纷纷落上了皇后的左手下方和长公主又手下方的那两个空着的位置。

    闺秀们一听三皇子和九皇子要来,脸上立即浮现出不同程度的红晕,虽然没有当初秋夕盛宴时,言允游和顾楼宁的出场的反应大,但还是引起了下面不小的骚动。

    苏萌儿淡淡地扫了一眼众贵妇眼中的贪婪和跃跃欲试,虽然单单三皇子和九皇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一想到一个不小心,哪位就是未来的皇子,这些贵妇们立即就沉不住气了。

    “娘娘,您说规则吧,小姐们都准备好了。”刚刚的陆夫人率先开口。

    “就是,娘娘请说吧!”陈夫人也跟着符合。

    皇后的手指轻轻地捋了捋猫儿的头:“本宫的老规矩,就以‘梅’为题,作画题诗吧。”

    几个贵妇一听,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欢喜之色。

    苏萌儿水眸垂着,长长的睫毛耷拉着,让人看不清表情,想必这是每年都千篇一律的主题,所以各家夫人早就准备好了。

    果不其然,几家小姐和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缓缓走到有文房四宝的台子前,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浓郁的梅花香,夹着一股淡淡的……

    苏萌儿蹙眉,她又闻到这个味道了,顺着味道望过去,苏萌儿对上了林姨娘那双忧郁的眼。

    苏萌儿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她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这种味道,她似乎在哪儿闻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才’名贯北国的苏六小姐,今日怎么这么安静?”皇后勾起一个舒缓的笑意,虽然点了苏萌儿的名,视线却未落到她身上。

    苏萌儿轻浅一笑:“皇后娘娘谬赞,‘梅花’傲骨,萌儿自认画不出寒梅的神韵,所以主动放弃!”

    “就算不擅长,去玩玩也好。”皇后依旧挂着笑,语气确实不容置喙。

    苏萌儿皱皱鼻,缓缓起身,皇后已经点名了,她再拒绝就是矫情,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皇后作对,就算皇后顾忌着顾楼宁,也难保不会对她使什么妖蛾子。

    思忖间,她已经走到了桌子前,苏萌儿盯着面前的卷轴和墨汁,忽然狠狠地拧起眉,她又闻到了那股香味儿!

    目光沉了三分,苏萌儿知道事情已经不是这么简单了,她仿佛闻到了巨大阴谋的味道。

    各家小姐纷纷准备好之后,太监便拿来了记时香,苏萌儿一直在思索这股味道的来源,所以各家小姐都动笔一刻钟之后,她才缓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作画题诗的桌子弄得恨艺术,以中间为圆轴点,摆了一圈,这时在皇后的带领下,贵妃婕妤们以及各家贵妇们已经纷纷起身,去欣赏闺秀们的佳作。

    苏萌儿本无心作画,见众人纷纷涌身过来,便拿起狼嚎,在卷轴上挥了起来:“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那副“九九消寒图”不自然地涌入她的脑中。

    她的笔随脑而动,片刻间,已经出了个雏形。

    皇后率先走到她的身前,静静地看着她下笔,一个线条一个枝叶,忽地,潋滟一笑。

    她怀中的猫儿发出了一声:“喵——”的怪异的叫声。

    苏萌儿的笔顿了一下,一滴墨汁低落在卷轴上,顺着弧度滑过刚刚画过的梅花枝干。

    “六小姐,你不专心!”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指甲在猫头上又捋了两下。

    “娘娘恕罪!”苏萌儿低着头,眼神却向一旁的长公主和安贵妃望去。

    皇后轻笑了一声:“安妹妹,你过来看看苏六小姐这幅咏梅,可能修复?”

    一直跟在长公主身后的安贵妃一听自己被点到名,慌忙地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赶忙带着笑意走过来,福了福身:“娘娘有何吩咐?”

    这时一直走得很慢的林姨娘见众人都围向了苏萌儿,带着一抹不解也跟了过来。

    皇后挑眉扫她一眼:“安妹妹才名也是名满京都,你就帮六小姐修复修复吧!”

    安贵妃转头扫了一眼,嘴角挂上一抹笑意:“六小姐此图做得精致,这滴残墨,只要将其引入梅花枝干,便可隐没,来,本宫帮你——”

    安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臂准备接苏萌儿手中的狼嚎。

    忽地,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苏萌儿瞳孔一缩,脑中精光闪过,就在这个当下,皇后手中的猫儿忽然像受惊般:“喵——”地一声从皇后手中扑了出来,刚刚围过来的众人出于本能地后退。

    刚刚围过来的林姨娘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双腿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无法移动。

    然而更为诡异的是,猫儿的目标仿佛就是林姨娘,直奔她而去,跳起的瞬间,林姨娘手臂一甩,好巧不巧地打上了打翻了桌上的墨汁。

    墨汁一倒,洒了安贵妃一身,

    安贵妃骇然地盯着那些在自己胸前扩散的墨汁,下一秒,猫儿便冲着她冲了上来,直接撞上了她的前胸。

    安贵妃受力,身子狠狠地向后撞去,好巧不巧地撞上了苏萌儿桌子的一角。

    无比惨烈的叫声响起,安贵妃惊恐地抱着自己的肚子,脸色惨白。

    众人呆愣地看着安贵妃下身被血打湿的宫装,瞠目结舌,四周的气愤降到了冰点。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从皇后身后传来。

178 贵妃流产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从皇后身后传来。

    还未等皇后反应过来,她的身后就袭来一股巨大的推力,皇后一个趔趄,身后的朱婕妤赶忙扶了一把。

    皇后眼带怒意,凌厉地视线扫向那个差点推倒她的身影。

    九皇子表情恹恹地,始终注视着安贵妃而未看其他人。

    一旁的长公主见到九皇子对安贵妃的焦急之情,眼眸闪闪,脸上的表情晦涩难定。

    “快传太医,传太医——”九皇子厉声喝道,回过头的瞬间不经意略含警告的眼神瞄了一下长公主。

    长公主眯起眼,愤怒地看着一个半躺在地方,一个蹲在其侧满脸焦急之色的母子。

    林姨娘脸色惨白,身子抖个不停,刚刚的那一幕发生的太快了,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萌儿静静看着脸色惨白的安贵妃,她穿的鞋是毡底弧度宫鞋,身上带着知母香的香囊,说明有两种情况,一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二就是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但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宫内并没有传出关于安贵妃有喜的这一说法。

    转念回想,安贵妃的走路和举手投足,都没有小心翼翼的感觉,应该……。

    还没等苏萌儿思量完,九皇子暴怒的声音就响起:“这是什么,你们在墨汁中加了什么香料?”

    九皇子愤怒地看向皇后,琥珀色的眸子中一股浓浓的杀意闪过。

    看着九皇子的反应,苏萌儿心里也大致有了谱,她终于想起来这股香味儿到底是什么——“吉祥琥珀”。

    谁不知道皇后喜猫,且熟识猫的习性。

    怪不得她一直都觉得这个香味儿太怪异,猫对香味极其敏感,再加上安贵妃习惯佩戴知母香这种大寒香气,与香料中掺杂的“吉祥琥珀”相冲,会令包括人在内的动物发狂。

    刚刚安贵妃靠近之时,她闻着墨汁里的味道,就有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气,更何况毫无控制力的猫?

    林姨娘的身上的“吉祥琥珀”极其浓郁,当她跟安贵妃站在一起之时,猫受了刺激,先奔着她而去,而好巧不巧,她又打翻了参着这种香料的墨汁,将其扫到安贵妃的身上,这样墨汁中的“吉祥琥珀”和“知母香”的参杂作用发挥到了极致,猫自然就发狂。

    只是这一切怎么就如此的巧合?

    探究地看了一眼林姨娘,林姨娘的脸色已由惨白变得紫青。

    苏萌儿轻轻走到她旁边,握住她颤抖的双手。

    皇后略带怒气地瞥向她这边,意味不明。

    跟着九皇子一起进来的三皇子,一声不响地走到皇后身边,行了个礼,皇后看见三皇子之时,厉色的神情中,才有所缓和。

    苏萌儿又靠近了林姨娘几分,因为墨汁一洒,里面的“吉祥琥珀”的味道就到处都是,她却也分不清林姨娘的身上从哪里传出了这个味道,再加上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能问林姨娘,来之前是不是有谁给过她什么东西,或者她的衣服经过什么人之手。

    一时间,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太医很快就到了,诊断之后断定安贵妃小产,苏萌儿早就预料到了,安贵妃身上带着知母香,再加上见了血,根本就回天乏术。

    皇上也听到了风,过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暴怒之色。

    一向坚强的安贵妃听到太医诊断之后,一直嘤嘤哭泣,直到皇帝来了,安贵妃才坚持起身请罪,说什么没保护好皇子,只求一死。

    皇帝听后心疼加上懊恼,安贵妃这一胎可是他老来得子,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掉了,一听刚刚在场的宫人讲述当时情形,再加上九皇子找出香料这个苗头,皇帝更加气恼了,心里努定,就是皇后搞的鬼,二话不说一个大巴掌就打到了皇后脸上。

    皇后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帝充满杀意的眼:“皇上,你——”

    三皇子见皇后被打,想挺身而出,又担心被皇帝的台风尾扫到,一时间举步维错,皇后的手气得直发抖,她最心爱的猫儿也被两个太监抓起来,准备凌迟。

    这时,皇帝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凌厉的视线落在林姨娘脸上。

    林姨娘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地。

    “是你把参了香料的墨汁洒到了安贵妃身上,嗯?听说猫儿是先奔着你去的,要不是你打翻了墨汁,也不会奔着安贵妃而去,是不是?”皇帝的声音冷如寒冰,一双暴戾的黑瞳仿佛要将林姨娘拆吞果腹。

    林姨娘抖动着肩膀,面如死灰:“皇上开恩,臣妇——臣妇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皇帝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出,大步迈开,扬起腿,就冲着林姨娘踹了过去。

    苏萌儿瞳孔一缩,身体伶俐的一闪,就冲了上去,林姨娘只觉得背后一股巨大的拉力,之后整个人,就向后仰去,待她反应过来之时,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皇后的身后。

    她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拉着她的苏萌儿。

    苏萌儿缓缓地提了一步,挡在林姨娘的身前,坦然地回望皇帝。

    皇帝怒喝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杀意,眯起眼:“你们苏家的人,都找死吗?”

    老太太被苏萌儿这么一弄吓得不轻,赶忙小跑上前跪地:“皇上息怒!”

    原本一脸看好戏的三太太,一听皇帝说“苏家”,也跟着过来,略带责备地剜了苏萌儿一眼,跟着老太太跪地。

    “皇上息怒,臣妇以性命担保,此事跟苏家无关,即使有什么,也是林姨娘自己自作主张。”三太太低着头,算计的眸子转了又转。

    林姨娘一听三太太这话,脸上的委屈之色更甚,苏萌儿赶忙扶住她,冰冷地扫向三太太。

    三太太这句话,说得够阴险,不但想撇清苏家跟林姨娘的关系,还坐实了林姨娘的罪名苏萌儿冷笑了一声,三太太想的真是太美了,如果林姨娘因此而获罪,就算她极力撇清,苏家能不受牵连吗?

    “母亲,您快跟皇上澄清一下啊!”三太太见皇帝不说话,赶忙扯了一下老太太的袖子,轻声道。

179 猫的错

    老太太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三太太,又看了看林姨娘。

    虽然她想压制一下林姨娘,让老三媳妇掌家,可是她也没到了想弄死林姨娘的地步。

    更何况林姨娘还救过她的命。

    而且,她一直都觉得这个老三媳妇是个聪明的主,但是没想到今日却犯起了糊涂,谋害贵妃和谋害皇子如此大的罪名,根本容不得她们撇清关系,弄不好都要株连九族呢,难不成,她有什么把握?

    带着探究,老太太又扫了一眼三太太,三太太的长睫毛闪着,眼底满是自信的算计。

    老太太蹙眉,扯着她衣袖的那只小手不经意地在她手心滑了几下,她的心里立即有些了然。

    带着一抹不确定,老太太期盼地望了一眼长公主。

    苏萌儿的心咯噔一下,宁安伯本是九皇子的幕僚和恩师,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转头又仔细看了看林姨娘的那身衣服,忽然觉得极其刺眼,她终于想起来了,这身衣服的料子是三太太嫁入侯府,敬茶的那日每人送的,因为当时人人都有,所以苏萌儿并未在意。

    如今看来,今日这场赏梅风波,原来是从三太太进门那日起,就安排好的。

    凌厉地扫了一眼长公主,长公主也是蹙着眉,有些不解地看着林姨娘。

    轻轻地握起拳,苏萌儿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此时的她,已经将整件事情理清了,长公主知道安贵妃有了身孕,想借着皇后之手,除掉安贵妃,所以设计了这么一出,至于林姨娘,应该是临时加入的小插曲。

    不对,如果说小插曲,也许还不够准确,因为林姨娘这颗推波助澜的棋子,应该是三太太临时加进去的。

    当初苏萌儿跟长公主谈判之时,已经达成了共识,对于九皇子之事,她从此装聋作哑,而对于苏府,长公主必须离得远远的。

    长公主虽然冷漠,但是对于将那个丑闻公诸于众,她还是有所顾忌。

    所以,让林姨娘也参上一脚,必然是三太太搞的鬼。

    皇帝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三太太,唇瓣轻启:“你又是谁?”

    “臣妇正是户部尚书苏东敏的新妇。”三太太毫不紧张地答道,语气中带着骄傲自豪之感。

    “原来又是苏家人!”皇帝冷笑了一声:“苏老太太,你怎么说?”

    老太太一听被点名,一向平静自如的老脸上浮上一抹紧张,她舔了舔唇:“回皇上的话,老身——”

    如果正如老三媳妇给她的提示,全部推到林姨娘身上,长公主会保她们苏家,就牺牲了林姨娘一个人,但是林姨娘毕竟——老太太愈发的为难,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老太太身上。

    “皇上,臣女有句话想说——”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萌儿,缓缓走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一看是苏萌儿,皇帝的目光沉了三分,刚才就是她让他差点丢了面子。

    “刚刚那一幕,看见的人都能证明,猫儿先是抓上了林姨娘,而林姨娘只是本能地用手去挡,才打翻了墨汁,如果皇上治林姨娘一个疏失之罪,那么臣女无话可说,但是如果将安贵妃小产之责怪罪到林姨娘头上,那此事的处理,难免让人觉得不公。林姨娘只是一个臣妇,如何能把手伸到宫里?”

    苏萌儿的话说得尽量避重就轻,毕竟如果触犯了皇帝的禁忌或者冒犯了他,这事儿就更难办了,况且,从表面上看,林姨娘确实是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皇帝这关,领罚是必然的,但是这个帐,她得好好跟三太太算算。

    苏萌儿话音落下,长公主也上前一步:“苏六小姐说的有理,皇上还妄三思!”

    三太太一听长公主帮着苏萌儿说话,替林姨娘求情,双眼撑大,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她,长公主的表情淡淡的,仿若一个旁观者。

    三太太的反应更让苏萌儿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苏萌儿唇瓣轻扬,阴冷地扫了一眼三太太。

    三太太打了一个哆嗦,不再说话。

    “父皇,这件事明摆着有人使妖蛾子,一定不能这么算了,请父皇做主,彻查此事!”一直表情不善的九皇子,严肃地行了个礼,缓缓道。

    苏萌儿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男子,忽然想起皇宫那夜他的轻浮和算计,嘴角弯起,皇宫的人,有哪个不是带着面具生活的?

    皇帝目光一沉,直接下令把所有接触过墨汁之人全部抓来。

    苏萌儿趁着这个空挡,悄悄地退出来,小声吩咐了一下春梅。

    春梅会意,匆忙地向宫外跑去。

    然而太监再来回报之时,三个经手的宫女和太监,全部都离奇死亡。

    皇帝为此更为暴怒,自己的皇子被害,却束手无策,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忐忑,怕被此事牵连上。

    这时,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愤:“启禀皇上,宁安伯夫人求见。”

    三太太一听自己母亲来了,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待皇上宣了她们进来,三太太看着她们手中拿着的东西之时,脸色大变。

    宁安伯夫人扬起脖子,满脸笑意地给皇帝行了个礼,然后是皇后娘娘、长公主等,原本今日的“赏梅会”她也要来参加的,结果因为她那儿子又发什么疯,把媳妇打得鼻青脸肿,所以她们也来不来,哪知道侯府的丫鬟过来传话,说安贵妃喜欢宁安伯送去侯府的布匹和丝绸,幸好家中还有些存货,她就赶快带来了。

    随着宁安伯夫人进来,一股浓郁的“吉祥琥珀”的味道扑鼻而来,被两个控制的猫咪,忽然发狂,身体几个攒动,便从太监的怀中蹿了出来,直奔宁安伯夫人而去,宁安伯夫人吓得匆忙后退,她本就紧张加上手上捧着东西,慌张之下,就摔了个大跟头,下一秒,猫咪已经跳上了她的身子,对着她的脸,狠狠地划了几把。

    登时,宁安伯夫人的面部血流如注。

    “母亲——”三太太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好慌忙地喊人帮忙:“快来人把这只死猫抓走,快抓走!”

180 杖毙

    三太太声嘶力竭,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猫上,当然没注意到皇后娘娘铁青的脸。

    皇后瞪着三太太的眸光越来越冰冷,不经意间,闪过一抹杀意。

    几个皇帝身边的太监,匆忙挡着皇帝面前,又进来了几个侍卫,东抓抓,右挡挡,终于再次把猫咪控制住。

    宁安伯夫人躺在地上痛苦地**着,三太太的脸色差到了家,她总觉得明明说了不来的母亲,忽然出现,定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还未等三太太想明白,身侧的苏萌儿便幽幽开口:“皇上,您应该看到了,这含有能令动物抓狂的‘吉祥琥珀’就在这些布匹和丝绸上,‘吉祥琥珀’十分珍贵,普通根本弄不到,所以指向性只有在王侯勋贵之家,虽然宫女太监死了,但是只要找到源头便可抓出真凶!”

    苏萌儿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这时安贵妃的贴身宫女也颤颤巍巍站出来,跪在皇帝面前:“启禀皇上,奴婢想起来了,安贵妃这几件衣服穿的衣料,就是宁安伯夫人送来的!”

    这个宫女的话音刚落,满脸鲜血的宁安伯夫人瞠目结舌,开口就大骂:“你这个贱婢胡说什么?我是刚刚侯府的丫头派人去宁安伯府让我带布匹过来的,倒是说安贵妃喜欢,我之前哪儿送过什么布匹?”

    三太太一听宁安伯夫人如是说,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无血色,手臂急切地抓上了宁安伯夫人的胳膊:“母亲,侯府什么时候派人让你拿布匹来?”

    “就是刚刚——”

    三太太水眸撑大,狠决地瞪向苏萌儿。

    苏萌儿唇瓣掀起,水眸中满是睥睨天下的云淡风轻。

    三太太双拳紧握,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苏萌儿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转过头。

    “皇上,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吉祥琥珀’本就珍贵,安贵妃的衣服正是由宁安伯府送来的布匹和丝锦缝制而成,看来这件事早就预谋好的,还望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公道。”皇后冷冷地扫了一眼长公主,轻声道。

    九皇子从宁安伯夫人进来的那一刻,脸色的表情就是晦涩不明,当皇后话音一落,九皇子的脸上闪过一抹极强的愤恨之色。

    波澜不惊的长公主身子一颤,半握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宁安伯夫人这时才明白过来事情不对劲儿,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爬到皇帝脚下,猛磕头:“皇上,冤枉啊,臣妇冤枉。”

    皇帝一脚踢上了她的嘴,宁安伯夫人本就惨不忍睹的脸上,吐出了一大口血。

    “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你背后之人是谁?”皇帝一字一句道,仿佛立即要将宁安伯夫人拆吞果腹一般。

    宁安伯夫人慌忙摇头,虽然她知道她们家老爷表面是站在长公主一侧的,但他偶尔也向皇后一派的人示好,所以,她也不清楚她们家老爷到底站在哪儿,更何况此等情况下,无论咬出来谁,都对她没好处,只能让她痛失一个后盾,到底要怎么办?

    忍着脸上的剧痛,宁安伯夫人将视线移到她从小最疼爱的女儿——三太太身上。

    三太太满脸的焦急,左思右想数次,都只能求救般地望着长公主。

    长公主的目光一直淡淡的,仿佛在说,你自己惹出来的妖蛾子,自己收拾,压根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让三太太更加无奈和焦急。

    “说不说?”

    宁安伯夫人继续摇头:“皇上明鉴,臣妇冤枉!”

    皇帝见她嘴硬,冷哼了一声:“来人,拖出去,杖毙!”

    “皇上——”

    “皇上——”

    “皇上——”

    三个声音异口同声,趴在地上狼狈的宁安伯夫人,吓得双腿一缩,直接打湿了裤子。

    三太太咬着牙,死死地握着宁安伯夫人的手,一时间手足无措。

    皇上把视线移向皇后,刚刚在他说“杖毙”之时,是皇后第一个开口阻止。

    皇后的目光垂着:“皇上,今日之事明显有人针对臣妾和安贵妃,既然已经抓出来一条线,皇上如果灭了口,那么背后之人,就再也找不到了!”

    皇帝紧接着把视线移到苏萌儿脸上:“你想说的,也跟皇后一样不成?”

    苏萌儿淡淡地摇摇头,嘴角扬起:“臣女觉得,皇上处罚的不够力度,既然连皇子都敢谋害,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就算皇上念在宁安伯的功劳,起码也要给安贵妃一个稳妥的交代,所以,此事不能单单处死‘宁安伯夫人’这么草草了结。”

    三太太一听苏萌儿如是说,瞪着苏萌儿的眼中迸发出焚天怒焰,苏萌儿冷冷地看了她一下,转过头。

    这次过后,三太太应该不会再虚情假意地跟她套近乎了吧。

    其实今日的宁安伯夫人一定死不了,皇帝之所以说了个“杖毙”,是要试探皇后和长公主,当长公主听到皇帝下令“杖毙”之时,明显松了口气,所以皇帝心中也清楚此时的背后黑手到底是谁了。

    而皇后,是非要把此时闹大,对于一些人也要以儆效尤,所以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长公主,恐怕整件事都没有宁安伯夫人的参与,只不过跟这个三太太联合而已,虽然她不算担心,但是这个宁安伯夫人也如她心头的一根刺。

    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到三太太的身上,他记得刚刚她也叫了句“皇上。”

    “你有什么话说?”皇帝冷冷地看着三太太,等待着她的下文。

    三太太身子颤了颤,她几次三番地看想长公主,见长公主没有说话,她的心更是抽搐的紧,她不能让宁安伯府就这么倒了,而且这次,原本就是——

    宁安伯夫人颤颤巍巍地拉了拉三太太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头。

    虽然她不知道她女儿想说什么,但是无外乎要替她求情之类的,她到现在已经算是明白过来了,今日的事儿,绝对跟她这个女儿有莫大的关系,假如真的是她女儿做的,那么她就索性认了也无所谓。

    三太太抿着唇,双眼中氤氲了一层雾气,重重地给皇帝叩了一个头:“请皇上开恩,家母年迈,受不了酷刑,臣妇愿意替代她受刑。”

181 好吃的桂花糕

    一旁冷眼旁观的苏萌儿,终于忍不住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三太太实在太会演戏,北国素来以“孝”闻名,皇帝也是出了名的“孝顺”,所以三太太用了这出,来博得同情。

    果不其然,三太太一说完,皇帝的脸上有些动容,鹰眸扫了一眼众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拉下去打一百大板!”

    皇后一听,又要开口,皇帝摆了摆手,直接制止了她将要出口的话。

    皇后一脸的不愿,还说要放她一码,平常一个奴才打上一百大板八成也活不成了,何况是一直养尊处优的“宁安伯夫人?”皇帝此举,不是明摆着要灭口吗?

    带着一丝郁结,苏萌儿斜睨长公主,长公主的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得意。

    听着皇帝没有再说降伯府的位份,三太太垂着头舒了一口气,虽然处置她母亲是她极其不愿的,但是比起降了宁安伯府的地位,或者是剥夺了她爹爹的权力,还是她母亲受点皮肉之苦比较划得来。

    看着三太太的嘴角不经意地划过一抹弧度,苏萌儿水眸闪闪,三婶子,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忽地,苏萌儿上前一步,恭敬地给皇帝行了个礼:“皇上,臣女认为户部尚书夫人跟宁安伯夫人母女情深,而且宁安伯夫人年事已高,这一百板子,不如让户部尚书夫人和宁安伯夫人共同承担?”

    苏萌儿此话一出,三太太霍地抬头,满脸惊恐之色,共同承担,至少要打上五十板子,那她——

    老太太责备地扫了一眼苏萌儿,还未等开口,三太太就抢先开口:“皇上,臣妇正值新婚,所以……。”

    三太太欲言又止,一副为难和羞涩一样。

    好个聪明的三太太!皇帝、安贵妃刚刚痛失爱子,三太太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有可能自己也当了母亲,但是她又没明说自己有了身孕,所以即使查出来,她也不是欺君,不过就是引导皇帝往那方面想而已。

    皇帝一听她这么说,脸上有些动容地点点头,刚要开口,苏萌儿便抢先出声:“正好太医都在,可以顺便给三婶子诊断诊断,如果有了身孕,当然不能责罚,但是如果没有身孕——”

    苏萌儿故意将话音拉得很长:“毕竟,三婶子跟宁安伯夫人母女情深,假如三婶子故意推脱,难免有做戏给别人看的嫌疑哦!”

    苏萌儿的话说得很重,直接堵死了她的后路,这个“做戏给别人看”的别人,话里话外,正是“皇帝”无异。

    三太太一听,脸色大变,慌忙开口:“皇上,臣妇——臣妇——”

    “住口!王太医,去给她检查!”皇帝使了个眼色,刚刚给安贵妃诊治完的太医,慌忙上前。

    结果很快就出来,三太太无孕。

    毫无意外地,皇帝下令三太太和宁安伯夫人各打五十板子。

    打完之后,三太太的整个屁股都开了花,奄奄一息。

    侯府来了几个小厮,把三太太抬回了侯府。

    众人纷纷散去,苏萌儿也搀扶着林姨娘离去,离去前,苏萌儿不经意地瞄到皇帝和长公主深深对视一眼之后,彼此脸上出现的那怪异的表情。

    三太太自从被打了之后,苏府内出现了短暂的宁静,那日,最让苏萌儿疑惑的是,为何安贵妃身边的宫女,会帮她说话。

    曾经怀疑过那个宫女是不是顾楼宁的眼线,不过事后她一直没机会问顾楼宁。

    顾楼宁去了京郊军营,已有几日未见,苏萌儿闲来无事,除了跑医馆,就开始研究造纸。

    春梅和青云帮她搜集了大量的上等蚕茧抽丝之后剩下的恶茧、病茧等原料,苏萌儿用印象中的造纸步骤,首先将原料分离,这也是最难的一个步骤,她用了沤浸或蒸煮数种方法尝试,总是没办法突破瓶颈。

    轻轻地叹了口气,苏萌儿将手中的废丝绸一扔,虽然明知缺少东西,可是她怎么也记不起来要加什么能使原料分离出来。

    青云边走边尝着新做的桂花糕,脸上一片喜色。

    “六姑娘,来尝尝。”青云端着碟子将桂花糕递了过来,苏萌儿轻笑了一声,放下手头的残布,洗洗手,便拿了一块儿。

    一股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苏萌儿吸了吸鼻子:“这个季节怎么还有桂花?”

    “听说是用桂花酿做的,香甜还伴着酒香。”青云又送了一块入口,脸色满是餍足。

    “听说?”苏萌儿跃过她,又拿了一块,这个桂花糕确实做的与众不同,不是那般甜腻,还比一般的点心口感要好,而且吃过之后唇齿留香。

    “是啊,难道六姑娘你不知道,好的五姨娘园子里来了个新厨子,是五姨娘的奶娘钱妈妈,擅长做各种点心,尤其这桂花糕,做得格外好吃。”青云说得神采飞扬,得意得好像是自己做出来的一般。

    苏萌儿把手里咬剩一半的桂花糕塞入口中,蹙眉:“五姨娘的奶娘?”

    五姨娘常年独居,嫁过来很多年了,苏东原都没有再碰过她,她的生活上也比较拮据,而且早就听说娘家遭逢巨变,没什么人了,如今怎么冒出了个奶娘?

    “钱妈妈那个人啊,可好了,平时对待奴婢们特别和善,而且现在还分批教奴婢们做点心呢!”青云一边说着,一边又塞了一个桂花糕到嘴里。

    这几天她天天吃钱妈妈做的点心,嘴都叼了,其他人做的包括自己做的,都一概吃不进去。

    苏萌儿点点头,不再理会这个事儿,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造纸。

    这时,不知不觉青云眼前这一碟桂花糕已经见了底,苏萌儿斜睨了她一眼:“小心长胖。”

    说完,便抓过身,印象中青云并不是贪吃的人,怎么这几天看见她的时候,她手里就捧着一个碟子。

    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继续纠结她的造纸。

    这时,两个不合时宜的女声的争吵打断了苏萌儿的思绪,苏萌儿拧起秀眉,给青云使了个眼色。

    青云又舔了舔手指残留的桂花糕的残沫,满足地出了园子。

182 日也想夜也想

不一会儿,苏萌儿拿起布条,扔进泡好的明矾里,她记得当初秦国王爷叶辰韵拿过来的那张九宫图,纸张又细又薄,她考察了很久,以她所生活的时代的生产技术情况来看,根本很难达到那个水平,那也就是说,南国也有跟她一样的穿越之人。

    还有,上次顾楼宁为了月老庙闯关的‘月诗会’上,竟然写了一首水调歌头的词,她事后问他,他也说是他师父从南国带回来的词,所以,苏萌儿更加肯定了,南国一定有她要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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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毒瘾

    苏萌儿一愣,蹙眉点了点头,这几日,对于这个桂花糕的喜爱,确实超出了一般,她每日夜半胃部灼热难耐,必须要靠这个桂花糕才能缓解,顾楼宁不说,她还没察觉到,虽然她总觉的有些什么事儿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来。

    青云一听,水眸瞪得大大的:“顾将军说的是,奴婢也是,如果不吃上几块桂花糕,根本就不能入睡,但是只要吃上桂花糕,睡得就特别香甜,有一日还直接睡到了中午。”

    “这就对了,这个桂花糕中一定掺杂了另外一种草药,能让人上瘾!”顾楼宁越说脸色越沉。

    一听“上瘾”二字,苏萌儿的心里抽搐了一下,她的脑中不自然地浮现出两个字——“罂粟”。

    “你可听说过北国有没有人种植‘罂粟’?”苏萌儿目光一冷,尽量不去看那诱人的桂花糕。

    “‘罂粟’?没听过。”顾楼宁不解地摇了摇头。

    “就是一种植物,花大而艳丽,有罂在茎头,上有盖下有蒂,宛然如酒罂,中有白米极细。”苏萌儿尽量回想着罂粟的模样。

    顾楼宁再次摇摇头。

    “那你刚刚说掺杂的草药是什么?”

    “‘米囊花’的茎叶,一直用来做草药。”

    苏萌儿咬了下唇:“米囊花”就是了,早期“罂粟花”的别名。

    这次是她大意了,听到五姨娘有奶娘的时候,她本身就有些怀疑,再加上苏府的丫头本来就是训练有素,虽然是长房和六房本就不和,下人们心里互相攀比和掐架也在所难免,但是为了一碟桂花糕大打出手,还是史无前例。

    她在看到这几种奇怪现象这时,早该想到的。

    苏萌儿越想眉头蹙得越紧,她双拳紧紧地握着,手脚冰冷。

    “丫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顾楼宁一脸担忧。

    苏萌儿点点头,转过脸:“青云,这次的桂花糕,那个钱妈妈都给了谁?”

    苏萌儿阴沉,声音愈发冰冷。

    “各房都给了,现在每房的丫头都日日往五姨娘的‘庆园’跑,钱妈妈可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家都奉承她为‘第二主子’呢!”青云脸上有些不解,这看起来小小的桂花糕,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效用。

    苏萌儿目光一沉,一甩手,将桌上的桂花糕打翻,几块桂花糕随着碟子滚到地上。

    青云心疼的看着那一碟被毁的桂花糕,恨不得从地上捡起来塞到嘴里。

    “青云,今日起,你还是像往常一样去拿桂花糕,但是拿回来之后,就毁掉,一块也不准吃,‘夏园’的人,不得再碰这个东西!”苏萌儿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青云一听苏萌儿如是吩咐,脸上登时露出难色:“六姑娘,这——”

    “如果你敢偷吃,‘夏园’就不再有你青云的位置。”苏萌儿不再看她,目光冷到了冰点。

    青云身子抖抖,双眼瞬间氤氲了一层浓浓的雾气,委屈地看了看苏萌儿,转头就跑了出去。

    “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

    “‘夏园’的人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难免以后会被人控制利用,而且,我猜这个钱妈妈大张旗鼓的做桂花糕,还会有后招,现在吃桂花糕的人,大部分都是各个园子的奴婢,主子们才开始涉足,她的目的……”

    一想起钱妈妈背后的五姨娘,苏萌儿心里就觉得难受,最开始给她提示和助她的,就是五姨娘,虽然宫变那夜,五姨娘怪异的举止和行为,但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蕙质兰心的五姨娘,会……

    “近日来,你吃了这个桂花糕一般什么时辰最难忍受?”顾楼宁握住苏萌儿的手,一想到接下来他的丫头将要受的苦,一股浓浓的心疼涌上心头。

    “子时前后。”苏萌儿蹙眉仔细回忆,近日来,她每每醒来都是子时前后,像是定准了生物钟一般,她就要在这个时间去吃几块桂花糕。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挺过去!”顾楼宁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一想起那个给她丫头下药之人,眼底闪过一抹狠绝。

    看着顾楼宁脸上淡淡的倦意,一想到他在军营衣不解带忙的这些日子,苏萌儿水眸闪闪,尽量扯起一个好看的笑容:“不,你回去休息,我只吃了几日,能克服得住,放心!”

    顾楼宁一脸地不赞同,但是在苏萌儿的坚持之下,顾楼宁点点头,下午就离开了“夏园”。

    午膳和晚膳,苏萌儿吩咐了小厨房做了她平时最喜爱的菜式和点心,但是她无论吃哪种,都觉得食之无味,硬塞入口一些东西,她便早早入睡。

    夜半子时,那股难受的劲儿又上来,苏萌儿咬着牙,不去想桂花糕,脑中东想西想,后来还是沉沉入睡。

    第二日早晨,顾楼宁来看她之时,她的精神好了很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顾楼宁的脸色却比起第一日差了几分。

    第二夜,情况也差不多,苏萌儿的症状比第一夜要强很多。

    苏萌儿心里暗暗庆幸古代的罂粟花还没有经过提炼和加工,浓度和纯度不及现代,所以比较容易克服。

    第三日清晨,苏萌儿看到顾楼宁之时,他的两个眼眶乌青,脸色比之前更差了,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顾楼宁只是淡淡地说军营上的事儿,他处理急件,没睡好,苏萌儿也没再多想。

    第三夜,她几乎没有太大的反应,就是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她总觉的自己身边有人,身上总是有一股股的暖流。

    第四日到了午膳时间,顾楼宁的暗卫过来传话,说他今日暂时不能来,苏萌儿点点头,暗卫的表情晦涩难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萌儿有些诧异,虽然知道顾楼宁的手下都是训练有素,如果他没交代的事情或者没交代的话,他的暗卫肯定不会说。

    但是苏萌儿仍然忍不住,开口问了句:“顾楼宁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结果苏萌儿刚问完,暗卫的身子就颤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苏萌儿不解,继续追问,暗卫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飞身出了“夏园”,留下心里愈发犯嘀咕的苏萌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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