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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凰斗全文阅读

作者:风挽琴     重生之凰斗txt下载     重生之凰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90 忘9了我,好好活下去

    雪千舞道:“伊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先扶姐姐去观景台中休息,请太医来给姐姐看看脚。”

    端妃惭愧的看了她一眼,道:“要不让我们的婢女先找找,也不用寻太医了,我感觉伤的不厉害,让敏姑姑给我揉揉,休息一会就好了。”

    雪千舞急着找千歌,便点头道:“如此也好。”跟着她们的几个宫婢都是心腹,没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只留下端妃身边的敏姑姑,其他宫婢都出去找人去了。

    观景台建在密稠的花丛之中,一条曲径通往高台,上面一间精巧的楼阁。观景台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从里面往外望,视野开阔,周围的景致可尽收眼底。非三品以上的妃嫔,都不可进入观景台。

    雪千舞和宁妃扶着端妃攀上阶梯,进入楼阁中,夜风清凉,三人却都累的出了薄汗。

    “观景台虽好,就是夏日里蚊虫太多了。”宁妃揉着手腕上被叮咬的两个红疱,她的体质比较招蚊虫,尽管身上带了驱蚊的香囊,还是会有蚊子咬她。

    端妃道:“这边花草多,蚊虫难免就多些,不过应该备有驱蚊香。敏姑姑,快找找。”

    敏姑姑翻找了几个抽屉,果然找到了一盒驱蚊香,她取出一根,插在香炉里点燃。她又翻找了一下,找到一盒药膏,笑着说:“宁妃娘娘,这里有一点止痒消肿的药膏,奴婢给您涂一点吧。”

    “我来吧,”雪千舞道,“你快给伊姐姐揉揉脚,若是好不了,还是要请太医才行。”

    “哪能劳烦娘娘,这都是奴婢的分内事。”敏姑姑没有把精油交给雪千舞,径自走到宁妃身边,挖出药膏给她涂抹。那药膏只有一点,给宁妃抹过后,就剩下一个空盒子了。

    敏姑姑将空盒子塞进袖子里,然后跪在端妃脚下给她揉脚。

    这时候,宁妃的一个宫婢匆匆忙忙找来,道:“娘娘,不好了,周将军与卫家二少爷发生冲突,这会儿在殿上打起来了!”她口中的周将军便是周箫了。

    宁妃猛的站起来:“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宫婢道,“是与奴婢相熟的小梅告诉奴婢的,好像是卫二少喝多了酒,突然就与周将军闹起来了!”

    “泠姐姐快回去看看吧!”雪千舞忙道,周将军一个人势单力薄,得有泠姐姐在皇上面前给他撑腰,否则说不定就要受委屈。

    宁妃心里焦急,“但是千歌怎么办?”

    “没事,有我和伊姐姐在呢,”雪千舞道,“说不定千歌现在已经回去了呢,正好泠姐姐去看看,回头派个人来告知我们一声,也省的我们白费工夫寻找。”

    端妃也道:“千舞说的是,你快去吧!”

    宁妃点点头,嘱托她们小心一点,便急忙回去了。

    雪千舞看着宁妃消失在夜色里,眉头不禁皱起,今晚的意外太多了,让她心里异常不安。

    保和殿内,卫二少挑战周箫,态度嚣张、言辞激烈,众目睽睽之下,周箫若是忍让只会让人轻视,于是在元帝的许可下,两人与殿内仗剑比武。

    场上正打的激烈,桑梓悄无声息的走出大殿。殿外墙角处站着一名穿着绿裙的宫女,桑梓认出她是千舞身边的人,他不动声色道:“你是谁?叫我出来有何事?”

    绿裙宫女小心的朝四面看了看,低声道:“奴婢是柔贵妃身边的连翘,娘娘请公子御花园相见。”

    桑梓骤然沉下脸:“胡言乱语!”

    “奴婢没有胡说,”连翘忙道,“娘娘出事了,公子再不去就晚了!”

    桑梓瞳孔缩紧,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千舞不可能在宫中邀他相见,但是想到刚才千舞焦急离去的样子,又忍不住担心,千舞难道真遇到麻烦了,才会冒险找他帮忙?

    “千、她出什么事了?”桑梓问。

    连翘道:“娘娘去找雪尚宫,不小心遭人下药,此事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娘娘指名让公子相救,公子快随奴婢去吧!”

    桑梓心中挣扎,最后对千舞的担心占了上风:“前面带路!”

    连翘在前面引开侍卫的注意,桑梓顺利躲过禁军进入后宫,跟着连翘一路小心的到达御花园观景台。

    心急的桑梓没有发现,身后一个人影一路尾随他而至。

    到了门外,连翘道:“公子,娘娘就在里面,你快进去吧,奴婢在外面守着。”

    桑梓拦住她:“你跟我一起进去。”

    连翘眼珠转了转,道:“公子还是怀疑奴婢的话,那好,奴婢先进去。”

    桑梓跟在她身后走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还未散尽的异香,桑梓皱眉屏息,默默运转内功。

    临窗处摆着一架白帛山水图屏风,隐约可以看见后面的榻上卧着一个人影。

    连翘快步走到屏风之后,道:“娘娘,娘娘,桑梓公子到了!”

    一声难受的**传出来,桑梓立刻辨出那是千舞的声音,连忙走到屏风之后,就见千舞躺在榻上,眉头紧锁,双眼半睁半闭,神情很是难受。

    桑梓心中一惊,急忙向前走了两步,又猛的停下,对连翘道:“你出去!”

    连翘立刻退出去了。

    桑梓冲到榻前,握住千舞的手:“千舞!千舞!你醒一醒!”

    雪千舞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她不确定的问:“表哥,是你吗?”

    “是我!”桑梓发现她的手没什么力气,“千舞,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头好晕,”雪千舞扶着额头,难受的皱着眉,片刻后,她渐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惊道,“表哥怎么在这里?你快走!”她猛的站起来,又浑身发软的跌坐在榻上。

    桑梓忙扶住她:“你被人下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行!”雪千舞急道,“表哥不要管我,你快走!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你会死的!”

    桑梓知道情况不对,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他不怕死,但是不能连累千舞。

    “你快走啊!”雪千舞催促他,“端妃很快就会带人来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桑梓狠了狠心,准备从窗户跳出去,却发现窗户被锁起来了,他连忙又去开门,结果门也被锁起来了。

    桑梓脸色沉凝道:“我们被人锁在这里了!”他可以破门而出,但是肯定会惊动大内侍卫,他或许能逃掉,但是千舞肯定会遭殃。

    雪千舞抓紧他的袖子:“表哥,你快逃,我绝不会有事的!”

    桑梓低头看着她,没有告诉她他已经听到远处正有一群脚步声朝这边靠近。他看着千舞急的双眼含泪的模样,突然微微笑起来。内心深处,他早已预料到这极可能是一场阴谋,但是他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他故意忽视背后的危险,让自己相信连翘的话,就是想有个理由来见她。

    “千舞,”桑梓抬手拨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她头戴缀满珠宝的凤冠,身穿华丽繁复的礼服,国色天香、宠冠后宫,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千舞,”他贪婪的看着她的脸,她清亮的眼睛里装的满满的都是自己。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桑梓不舍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低声道:“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雪千舞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耳边倏然响起锐物入肉的声音,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手上。

    桑梓推开她,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笑:“你告诉皇上,我意图不轨,被你反抗杀死。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雪千舞呆愣的看着他胸口插着她的凤钗,苍青色的外袍上迅速被血迹浸染。“表哥!”雪千舞想大叫,张开嘴却只发出无声的嘶喊。

    “桑梓!”图昕公主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把推开雪千舞,扶住桑梓,“你怎么这么傻!为了她你连命都不要了吗!”图昕又急又气,若非她尾随而来,桑梓真要拿他的命换雪千舞的命了!

    雪千舞本就浑身乏力,被图昕一推,就跌倒在地上,桑梓甩开图昕的手,就想去扶她。

    图昕被推拒到一旁,怔怔的看着桑梓按着胸口朝雪千舞走,泪水瞬间决堤。此刻她终于深刻的认识到,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桑梓,他就算死,也要用力推开她。三年的坚持,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

    元帝和众妃嫔到达观景台外。

    连翘远远的看到人,就偷偷把门锁打开了,然后一脸慌张的往下跑,最后几级台阶甚至是滚下去的:“奴、奴婢参见皇上!参见诸位娘娘!”

    “你这奴婢,怎么慌慌张张的?”徐德妃道,“柔贵妃呢?皇上来了怎么还不来接驾!”

    端妃道:“德妃娘娘何必明知顾问,贵妃娘娘都摔伤了,还怎么接驾?”

    徐德妃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过是跌了一跤而已,还劳烦皇上移驾来看她,柔贵妃真是会邀宠!

    元帝问连翘道,“贵妃怎么样了?太医看过了吗?”

    连翘低着头,吞吞吐吐道:“娘、娘娘她……”

    元帝见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色变了:“贵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伤的很重?”

    宁妃道:“皇上,我还是快点上去看看吧,臣妾实在担心!”她心里自责不已,刚才就不应该离开,有她做照应,千舞或许就不会跌这一跤了。

    元帝抬脚就往台阶上走,众妃嫔连忙都跟上。( )

591 图昕放昕弃

    到了门外,全福上前敲门:“贵妃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片刻,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图昕公主和桑梓出现在门口,给元帝和众妃嫔行了个礼。

    端妃惊愕的看着图昕,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图昕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端妃心中骤然升起冷意,不过图昕很快就转开目光,道:“我和驸马到御花园走走,正好在这遇见贵妃娘娘,便陪娘娘坐一会儿。”

    端妃握紧双手,她不知道图昕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见千舞和桑梓发生什么,但是图昕这副表现,显然是要为他们遮掩了。端妃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不该一时心软,把殿下给的**香换成迷香,现在就不会功亏一篑了!

    徐德妃嫌弃的看着桑梓胸前一滩墨迹,道:“驸马这是怎么了?沾了一身的墨汁,也太失礼了!”

    “请皇上、娘娘恕罪,”桑梓垂首道,“微臣刚才在作画,不小心打翻了砚台。”经常有妃嫔在观景台中做画、下棋、弹琴,所以观景台虽然不大,里面的东西却样样俱全。

    元帝一挥手,他现在哪有心思管桑梓身上怎么沾的墨汁,“柔贵妃呢?”

    图昕道:“娘娘在屏风后的榻上休息呢。”

    元帝立刻就朝屏风后走去,边走边对众妃嫔道:“你们留在外面!”

    雪千舞躺在榻上,裙摆上沾着血迹,她脸色苍白、双眼通红,见到元帝顿时露出喜色:“皇上!”

    “别动!”元帝按住想要起身的雪千舞,“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很疼?太医怎么说?”

    “臣妾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雪千舞不好意思道,“臣妾是吓住了,摔倒的时候有条虫子从臣妾手上爬过,臣妾差点吓昏了。”

    元帝笑起来,摸摸她的脸道:“朕还不知道,原来你胆子这么小。没事就好,腿能走吗?”

    雪千舞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小声道:“臣妾走不了,皇上能抱臣妾回去吗?”

    “哈哈……”元帝笑出声,将她往怀里一搂,声音低沉道,“有何不可?”说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雪千舞把脸埋进他怀里,掩去眼中的苦涩。她不想让表哥看见她与皇上亲近,但是她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快点让皇上离开。表哥受了伤,虽然被图昕公主暂时压制住,但必须快点医治才行。

    众妃嫔见皇上进去片刻的工夫,就龙颜大悦的抱着柔贵妃出来了,她们连忙端起笑脸上前,就被元帝一句话打发了:“朕带柔贵妃回万安宫,你们散了吧。”

    众妃嫔眼巴巴的看着元帝抱着柔贵妃走了,一个个又嫉又羡,表情酸的不得了。

    徐德妃愤愤的跺跺脚,也不去保和殿了,直接回寝宫去了。其他妃嫔也都恹恹的,没有心情再参加晚宴,各自回寝宫了。

    宁妃见端妃仍然面带忧色,笑道:“看皇上的样子,千舞应该伤的不重,伊姐姐就别担心了。”

    端妃勉强笑着点点头,心里忐忑不安,殿下知道她把事情办砸了,一定会生气的……带着忧心,端妃和宁妃也一起离开了。

    吕惠妃走近桑梓,笑道:“驸马说刚才在作画,可以将墨宝给本宫欣赏一下吗?”

    “方才砚台打翻,画已经毁了,”桑梓一指旁边桌案下的几团废纸,道,“在下已经将画扔了。”

    “那真是可惜了。”吕惠妃笑了笑,目光在那几团废纸上扫了眼,然后也转身走了。她心里总觉得有点古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柔贵妃人都已经走了,她只好放弃探究了。

    所有人都走了,房里只剩下桑梓和图昕两人,桑梓终于支撑不住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还好房间里光线昏暗,否则刚才早被别人看出端倪了。

    图昕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过去关心,绷着脸站在原地看着他,咬牙道:“我放弃了!”

    桑梓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她。

    图昕恨恨道:“我要和你和离,返回苗疆!”

    桑梓眼睛一亮,脸上刚要浮现笑容,看着图昕羞愤伤心的样子,唇角又慢慢降下来。他看了她片刻,站起身走近她,轻轻将她抱进怀里:“是我配不上你,你应该是苗疆山岭里无忧无虑、肆意妄为的公主,而不是勉强自己学做后院妇人,那不是你。”

    第一次被桑梓主动抱进怀里,却是因为她要放弃他。图昕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但是听着他的话,又想狠狠哭一场。终于决定要放弃,回头想想,在京城的日子她真的过得很不快乐。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她才发现自己多么想念苗疆,想念父王母后和王兄他们。

    图昕退出他的怀抱,用力的抹了把脸,凶道:“当然是你配不上我!苗疆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喜欢我,是你瞎了眼,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图昕说完大步往外走:“我们快出宫,你的伤要赶紧看大夫!”

    桑梓微微笑了笑,跟着图昕一起离开了这里。

    观景台恢复了安静,周围的花丛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旁边的阴影里走出两个人影。

    夜凤邪道:“图昕公主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

    “嗯,这是意外之喜。”千歌笑的眉眼弯弯,图昕的确是个好人,没有因爱生恨,没有嫉妒陷害,拿得起放得下,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正是因为看出图昕善良的本质,她才敢将计就计,冒险走这步棋。

    玲琇公主求她帮忙,虽然表现的情真意切,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的模样,但是她不相信玲琇公主为了嫁给宇文昊,真的愿意牺牲自己的声誉,那样她就算嫁进宇文家族,也会被人歧视。她若真的这么决绝,完全可以冲到宇文昊面前献身,何必拐弯抹角的找她帮忙。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君习玦或者宇文昊诱哄玲琇公主,要把她引出去。他们肯定早就猜到,依照她的性格,就算怀疑也会答应。

    不错,她的确想看看他们准备怎样对付她,没想到他们是声东击西,目的在于姐姐和表哥。还好她留了个心眼,半途让流漓折回去保护姐姐,流漓也是机警,一路跟在姐姐和端妃她们身后,察觉有异后给她报信,否则今晚真要着道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表哥竟想以死解救姐姐,若非她派人特意提醒,吸引图昕尾随表哥,表哥真的要丢掉性命了!

    夜凤邪道:“我们该去水凌轩了,好戏就要开场了。”

    元帝刚把雪千舞送回万安宫,就有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来报:“皇上!不好了,二公主出事了!”

    元帝看这太监惊慌的样子,眉头就一拧,今晚还真无法安宁了:“她又出什么事了?!”

    “二公主被、被宇文公子凌辱了!”太监声音发抖的说。

    元帝霍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太监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二公主被凌辱了,正哭闹着要自尽呢!”

    元帝一脚将太监踢开,抬步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来,对全福吼道:“你去传朕的旨意,玲琇要寻死,谁都别拦着她!”

    全福为难的站在原地,这旨意他传也不是,不传也不是。

    雪千舞忙说:“皇上息怒,公主受了委屈,正需要人宽慰,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谁知道她是委屈还是高兴!”元帝显然是气的狠了,“朕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死了干净!”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玲琇对宇文昊有意,宇文昊哪有把她看在眼里,不是她自己倒贴上去,宇文昊怎么可能凌辱她!

    虽是这样说,元帝稍微消气后,还是去了水凌轩。

    水凌轩里,宇文昊气得脸色铁青,利用玲琇将雪千歌引出来的办法是他和君习玦商议好的,但他根本没想过跟玲琇假戏真做。可是到了水凌轩,玲琇就往他身上扑,他正被她纠缠着,一群大内侍卫就冲了进来。

    任他打起十二分警惕,防着雪千歌对他下手,也没料到事情会坏在玲琇这个成事不足的女人身上!不对,也许她就是故意的,为了嫁给他而故意设计他!这么一想,他看着伏在桌子上嘤嘤哭泣的玲琇公主,眼神就充满恼怒和厌恶。

    玲琇公主哭得伤心欲绝,她不知怎么就中了**药,现在的药性已经退了,但是刚才她失态之下,把衣服扯破,身子被许多人看到了!宇文公子答应她,事成后一定会娶她,但是她现在已经失贞,宇文公子肯定会嫌弃她的!

    玲琇公主偷偷看了宇文昊一眼,果然见他眼中不掩厌恶,顿时哭得更难过。她看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雪千歌,气的冲上去:“都是你!肯定是你害我的!雪千歌,我不会放过你的!”

    千歌似笑非笑:“公主与其有时间诬陷臣,不如好好想想,待会皇上来了,公主如何向皇上解释。朝中无人不知,玲琇公主心系宇文公子,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心里不知会怎么想呢。”( )

592 宇文昊拒婚

    外面传来一声唱报,元帝脚下生风的到了水凌轩,身后还跟着徐德妃,发生这种事,当然少不了她来凑热闹。

    “父皇!”玲琇公主哭着扑到元帝脚下,“父皇要为儿臣做主,儿臣被人害苦了!”

    元帝看到哭哭啼啼的玲琇,刚压下的怒气又窜出来,他的女儿一个两个都会给他丢脸!先是玲珑,现在又是玲琇,全部被后宫妇人给宠坏了!

    虽然气这个女儿,但当着宇文昊的面,他肯定要维护女儿:“起来说话!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朕,朕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两个宫婢连忙扶着玲琇公主站起,玲琇公主以帕捂脸,哭哭啼啼:“父皇,儿臣是被雪尚宫害的!是她不知给儿臣下了什么药,儿臣神智不清才会犯下错事!父皇,您一定要给儿臣报仇!”

    “哎呀,这事怎么又和雪尚宫有关,”徐德妃道,“怎么宫里发生什么事,都有雪尚宫在里面搅和。”

    千歌道:“德妃娘娘所言,正是臣不解的地方,臣也很是惶惑,为何不管任何事,都要牵扯到臣的身上。自从臣辅佐贵妃管理后宫,就总有无数矛头指着臣。”

    元帝不悦的看了徐德妃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挑事。雪千歌总处于事故的漩涡,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雪千歌就是他给千舞立的挡箭牌,千舞一日受他宠幸,雪千歌就一日难得安宁。

    元帝拧眉道:“玲琇,你实话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真的是雪尚宫害儿臣,”玲琇哭道,“是她把我约到这里,行陷害之事!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公主此言真令人诧异,”千歌道,“臣与公主素来不算亲近,这里僻静无人,公主又不是三岁稚儿,如何会答应臣的邀约?又或者,真有人冒充臣的名义邀约公主,那究竟是什么理由,能吸引公主过来?”

    玲琇公主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

    元帝看她眼神躲闪的样子,脸色一黑,简直想给她一巴掌,自己行事不端,还想推卸责任,结果反而自侮,丢人现眼!

    玲琇公主无言以对,便以大哭博取同情:“父皇,雪尚宫巧言善辩,儿臣说不过她,但是儿臣真的没有撒谎,父皇相信儿臣!”

    “你闭嘴!”元帝斥了她一声,“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这时候,贺贤妃从外面神色惊慌的走进来。元帝带着其他妃嫔中途离席,便留着她在保和殿住持大局,她心里不由万分得意,吕惠妃是太子母妃,皇上却丝毫没有抬举的意思,四妃之中仍然以她为尊。结果她还没高兴多久,就有人来通报,玲琇出事了!她吓得当场变色,即刻赶来,只因前朝离此太远,才落后了元帝片刻。

    贺贤妃在门外就听到元帝呵斥玲琇的声音,一进来就噗通一声给元帝跪下:“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教导好公主,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吧,求皇上原谅公主!”

    贺贤妃爱女心切,情急之下下意识的就按照平常的习惯告罪,却没想到她更应该做的是为女儿叫屈,严惩毁了女儿清白的人。这也是她心底发虚,玲琇对宇文昊的痴念她是知道的,所以听到消息的瞬间,第一个念头就是玲琇故意设计的。因而她听到皇上训斥,才会毫无底气,直接告罪。

    她的话听到元帝耳中,元帝就更相信这是玲琇自演的戏码,说不定贤妃也是知情的!

    元帝对这母女俩怒其不争,眼角看到宇文昊一脸事不关己、目含讥讽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宇文昊,你为何会到此处?”

    宇文昊看了元帝一眼,对于这个敢把自己关入大牢的皇帝,他心中着实气恨,暗中决定等回了大齐,一定要游说父亲和皇贵妃出兵攻打昭月,让这狗皇帝也尝尝阶下囚的滋味!

    他心中想着,面上却恭敬的道:“皇上,在下是收到一张字条,才会来到此处。”

    宇文昊从袖中掏出一个揉成一团的字条,展平了呈给元帝,他原本是要扔掉的,还好心中一动,塞进了袖子里,否则现在就有口难辩了。

    玲琇公主眼神慌乱,这张字条是雪千歌让她写的,她为了取信雪千歌,不得不答应,也是想着反正宇文昊是自己人,但没想到出现这种变故,这张字条就成了指证她的证据!

    元帝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玲琇的字,他眼中燃起怒火,狠狠瞪了玲琇一眼,吓得她哭声都止了。

    徐德妃在一旁瞟了一眼,立刻道:“这不是玲琇公主的字吗?”

    宇文昊也是一惊,心中更觉得玲琇就是个蠢货!这么明显的罪证,她居然也能做出来!

    徐德妃窃笑道:“这深更半夜的,公主居然约宇文公子在此见面,而且宇文公子还当真跑来了。如此说来,宇文公子和玲琇公主是两情相悦,在此私会呢。”

    “德妃休要冤枉我!”宇文昊气得脸色青白,“这字条是伪造的,我以为是雪尚宫约见,故而前来!”若是以前,看在玲琇好歹是个公主,他收了也就收了,但现在他被这蠢女人害的灰头土脸,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夜凤邪冷笑一声:“宇文昊,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缝了你的嘴!”

    宇文昊亦抱以冷笑,道:“若非雪尚宫给我暗示,我又怎会中了圈套!总之我与玲琇公主是清白的,皆中了雪尚宫的暗算!”

    “既然如此,就请宇文公子拿出证据来。”千歌道。

    宇文昊想到那个塞给他字条的宫女,只可惜他没注意她的样貌,根本无处可寻,只能恨恨道:“雪尚宫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我拿不出证据,但如此大事,我岂会撒谎!”

    千歌嗤笑一声:“照公子这么说,以后不管谁犯了事,都说一句自己不会撒谎,然后推到我身上,只怕我有三头六臂,也担当不起。”

    “你!”宇文昊气急。

    徐德妃眼珠转了转,这无凭无据的,根本不能拿雪千歌怎么样,倒是可以拿玲琇公主做做文章。贺贤妃这么多年一直被卫淑妃压着,她就不信她心里没有想法,等有了宇文世家撑腰,不定会怎么对卫淑妃呢。

    徐德妃轻咳一声,对元帝软语道:“皇上,不管这事谁对谁错,最重要的是玲琇公主**于宇文公子,依臣妾看来,这事闹大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不如趁现在息事宁人,让宇文公子迎娶玲琇公主,也算成就了一对金童玉女。”

    本来还委屈落泪的玲琇公主一听此话,立刻偷偷抬起眼,期待的看着元帝。她答应与雪千歌作对,就是为了嫁给宇文公子,若能达成目的,也不枉她吃了这么大亏。

    元帝心中不豫,娉婷已经许给宇文昊了,再许一个公主,也太便宜他了!一下将两个公主嫁给同一男子,这事传出去世人会怎么想?说不得要以为皇室巴结宇文家!

    然而没等元帝拒绝,宇文昊就脸色铁青道:“我不同意!我宇文昊无德无能,配不上公主!”

    千歌勾起唇,她就知道,以宇文昊的心高气傲,岂能吃下这种亏。她转头看向元帝,元帝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眼中有风暴凝聚。

    元帝杀了宇文昊的心都有了,宇文昊若是态度恭谦,他也就顺势而下了,但是宇文昊却一脸嫌恶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负责任!他的女儿金枝玉叶,岂容他嫌弃!宇文昊实在太过嚣张,一个月的牢狱之刑根本没让他有半点悔改!

    “你说的不错,朕的女儿岂会下嫁于你这种登徒子!”元帝气急而笑,“你敢欺辱皇室公主,简直色胆包天!来人,把宇文昊关进慎刑司,给朕狠狠的教训他!”

    宇文昊变色,惊怒道:“我是大齐使臣,你不能这么对我!”

    “父皇息怒!”玲琇公主慌忙叫道,“宇文公子只是一时糊涂,不是存心冒犯,求父皇宽恕!”

    元帝更怒,他怎么生了一个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儿!“把公主也关进慎刑司!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去看她!”

    玲琇公主吓得哭嚎,贺贤妃也在一旁求情,元帝却毫不心软,命令大内侍卫将宇文昊和玲琇公主都押走,贺贤妃也被禁足思过。

    元帝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把这里的事传出去,就拂袖离去了。

    徐德妃等所有人都散了,慢悠悠的走到伏在地上哭泣的贺贤妃面前,装模作样的劝道:“皇上都走了,贤妃姐姐就别哭了。姐姐放心吧,等皇上气消了,肯定会放公主出来的,只是公主也真是可怜,名节已失,宇文公子又不肯娶,这以后还不知该怎么办呢。雪千歌把公主害的这么惨,姐姐务必要找她算账,给公主报仇才是。”

    贺贤妃红着眼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在宫婢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了。

    水凌轩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玲琇公主又是一路哭着被关进慎刑司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后宫很快就传遍了。不过宫外的人却不知情,只是宇文昊突然被留在宫里,让许多人觉得有些蹊跷。( )

593 敲打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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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君习玦到西华宫给卫淑妃请安。

    这是君习玦走出天牢后,第一次入宫请安,前几天卫淑妃病体未愈,派人让他不必请安,也是不想让他看到宫中忙忙碌碌准备册封太子的事,免得他心中难受。

    君习玦踏足西华宫的大门,脚下步伐就放缓了。正是盛夏花木葱荣之时,西华宫内却空旷荒凉,当初栖鸾宫中牡丹竟放,这里却只有花坛里的几株栀子花,还因为缺乏照料,都快枯死了。不见了往日走来穿去的宫婢太监,只有几个三等宫女躲在廊芜间乘凉,神情都是无精打采的。

    君习玦放重脚步,那几个宫女才看到他,慌张的站起来,小跑过来行礼。君习玦一挥手,不计较她们怠惰的事,宫中向来如此,他和母妃失势,做奴才的也都难免人心惶惶。

    通报后,君习玦走进大殿,见到脸上还带着几分病色的卫淑妃。他目力极好,清晰的看见以前保养良好的母妃眼角开始出现皱纹,扑了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眼下的黑青之色。这一个多月来,母妃竟像突然老了好几岁。

    君习玦不动声色,行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的病体可大好了?”

    “坐吧,”卫淑妃道,“本宫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你父皇如今也不来我宫里,只要你能好好的,本宫就放心了。”

    君习玦愧疚道:“都是儿臣无用,连累了母妃!”

    “我们母子之间,不说这些话,”卫淑妃道,“你我遭此大劫,想必你也看清雪千歌的真面目了,只要你幡然醒悟,不再受她蛊惑,本宫这些亏就不算白受。”

    君习玦低头受教:“母妃说的是,儿臣知错了。”

    卫淑妃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道:“我们母子多日未见,中午你就留下陪本宫一起用膳吧。”

    君习玦恭顺应是,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道:“玲琇的事,母妃想必已经知道了。”

    卫淑妃点头,道:“在这后宫,坏事是传的最快的。本宫足不出户,消息都能传到本宫耳朵里。”卫淑妃讽笑了一声,“以前倘若出了这样的事,贤妃早来找本宫撑腰了,现在她是半步不往本宫这里来!”

    “贤妃或许也是不想母妃操心,”君习玦劝慰道,“母妃病体未愈,实在不好劳心劳力。”

    卫淑妃冷哼,道:“她不来也好,省得还要我去向皇上求情,又惹皇上不高兴。”

    君习玦道:“母妃,其实这件事都怪儿臣,是儿臣让玲琇出面引开雪千歌,方便对付柔贵妃,结果出了一些差错,导致功亏一篑,还把玲琇赔了进去。”

    “哦?”卫淑妃惊讶,“怎么回事?”

    君习玦把事情原本的说了一遍,只隐瞒了端妃和自己的关系,只说是收买了她。

    “居然是坏在端妃手里!”卫淑妃扼腕,分外不甘心,“你就不该相信她!她与柔贵妃的关系向来和睦,说不定是假装投向你,实际联合柔贵妃反过来设计了你们!”

    君习玦觉得不可能,但是个中原因不好对母妃直说,所以就闭口未言。

    卫淑妃又责怪道:“本宫原想把玲琇指给沐远候的嫡公子,也好帮你拉一个帮手,你怎可拿她去冒险!”

    “雪千歌心思重,寻常人事岂能将她引走,儿臣也是不得已为之。”君习玦道。

    卫淑妃想了想,叹气道:“也确实如此。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你打算怎么办?”

    “父皇如今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为了皇室名声,说不定会弃娉婷,嫁玲琇。”君习玦道,“儿臣在朝中势力已大不如以前,定然不能让贺家尾大不掉,所以玲琇断然不能嫁进宇文世家。”

    卫淑妃沉吟片刻,道:“卫寒焰至今仍未娶亲,本宫去向皇上请旨,将她嫁给卫寒焰。玲琇已经名节败坏,也容不得她嫌弃卫寒焰是庶出。”

    君习玦微微一笑:“此事最好还是由贤妃出面为好,卫寒焰是个倔强的,省得记恨母妃。”

    “他敢!”卫淑妃神色凌厉的说了一句,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静香宫。

    端妃焦急不安的在大殿内走来走去,视线不停的朝外望,过了许久,敏姑姑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

    端妃一喜,忙迎上去问:“敏姑姑,怎么样了?”

    “娘娘,我们回殿内再说。”敏姑姑拉着她回到殿内,挥退宫婢,把殿门关紧,才道,“娘娘,二皇子说现在时机不好,暂时无法和娘娘见面。”

    端妃期待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扶着把手慢慢坐到椅子上,伤心道:“殿下这是怪我。”

    敏姑姑心疼的道:“娘娘别多心,现在是多事之秋,殿下的确不好见娘娘。”

    “这前朝后宫,何时又平静过?”端妃苦笑,“殿下肯定气极了我,若非我一时心软,殿下现在已经成事了。”

    敏姑姑道:“此事也怪不得娘娘,娘娘也是心善,要怪就怪那个图昕公主,平常看着是个烈性子的,自己夫君与别的女人有染,竟然会忍气吞声。”

    端妃咬了咬唇,苦楚道:“不管怎样,错已铸成,也不知道殿下何时会消气。”

    敏姑姑想了想,说:“娘娘想讨殿下欢心也容易,殿下不是想除掉柔贵妃和雪尚宫吗?娘娘只要想办法让殿下如愿,殿下肯定高兴!”

    端妃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这样做!”昨日之事她也不是出自本意,殿下跟她保证一定不会伤及千舞性命,她才会做的。让她主动去害千舞和千歌,她做不到!

    “娘娘怎么到现在还心软!”敏姑姑道,“昨天的事我们已经得罪她们了,以雪尚宫的心狠手辣,怎么可能会放过娘娘!娘娘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被她们报复吗?!”

    “不,不会,”端妃有些不确定的说,“我们多年姐妹,她们不会那么狠心的。”

    “娘娘!”敏姑姑急道,“此一时彼一时,雪尚宫可是睚眦必报的,怎么还会在乎姐妹之情!再说,如果她们真的顾念姐妹之情,宁妃都从嫔升为妃了,娘娘这么多年为何一直没升迁过?当初刘淑妃被贬的时候,柔贵妃可没想过扶持娘娘成为四妃之一!这对柔贵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她却从未跟皇上提过!”

    端妃握紧双手,目光颤动,这事当初她也暗地里怨过千舞,但是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是真有的。

    这时候,外面有宫女道:“启禀娘娘,雪尚宫来了!”

    端妃猛的站起来,脸色慌乱,低声对敏姑姑说:“她来做什么?”

    敏姑姑也有些怕,强自镇定道:“娘娘莫担心,雪尚宫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端妃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千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端妃娘娘,千歌求见。”

    敏姑姑安抚的握了下端妃的手,然后去打开门。

    端妃已经调整好心情,笑容满面道:“千歌快进来,这个时辰日头正高,你怎么过来了?来人,端一杯冰镇酸梅汤来!”

    千歌走进殿内,语气就变得亲昵了:“这个月的份例下来了,我给伊姐姐送过来,内务府新来了一批琉云锦,上次伊姐姐说喜欢,姐姐便把自己的那一份送来伊姐姐这儿,正好让伊姐姐做一套夏裙。”

    端妃见她神态与平常无异,心中松了口气,道:“这怎么使得,那样好的锦缎,千舞该留着自己裁衣才是!”

    “有什么使不得的,”千歌笑着说,“自家姐妹,难道还见外不成?伊姐姐喜欢什么东西,姐姐可都记在心里呢,既然有了,当然要送给伊姐姐。”

    敏姑姑在一旁笑盈盈的说道:“柔贵妃与咱们娘娘的感情,真就如亲姐妹一样。”

    端妃对千歌笑道:“那我也不客气的收下了,我前段时间给你和千舞各绣了一条云臂,你待会正好带回去。”

    宫女送上一杯酸梅汤来,千歌端在手里喝了几口,道:“这才刚入六月,天气就这般炎热,不过几步的路,我便走的满是是汗了。”

    “既然知道热,偏你还不知享福,”端妃嗔怪道,“份例让下人送来就是,何苦炎日当头还亲自过来。”

    千歌笑道:“这不是得了一些好东西想送给伊姐姐,担心下面那些人粗手粗脚的给弄坏了么。”

    “哦?还有什么好东西?”端妃感兴趣道。

    千歌冲外面一挥手,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来,将上面的红布揭开。

    端妃看到摆放在上面的一盒包装精美的熏香,脸上笑容一僵。

    千歌就像没看到她脸色变化一般,微微笑道:“这是域外新进贡的熏香,名叫省吾香,燃之满室馨香,兼可驱蚊除虫,还可以让人静心凝神、勘破虚妄、自省真我,这夏日炎炎,难免心情浮躁、杂念丛生,用此香再合适不过。”

    端妃笑容勉强:“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千歌缓缓道:“此香极其珍贵,姐姐也只得此一盒,特意送给伊姐姐,还望伊姐姐珍而用之,莫要辜负姐姐一片心意。”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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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4 破镜难重圆

    端妃神色很不自然,心中乱成一团,不知该怎么回应千歌的话。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们果然料到昨晚是她在驱蚊香中动了手脚,的意思,似乎不打算追究。但是送这省吾香,又是在敲打告诫她。端妃有些庆幸愧疚懊悔,还有几分被戳破的恼羞,面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掩面而逃。

    千歌也不说话,双手端着酸梅汤一口一口的缓缓啜饮,她一路走到静香宫来,暑热难当,这冰镇的汤水让她从心底里生出凉爽之意,慢慢渗透到四肢百骸,顿觉神清气爽。

    她虽是低头饮汤,给端妃缓解尴尬的时间,眼角余光却也在打量她。当初那么多堂姐妹们聚在雪宁府,与她和姐姐真心相交的,却只有伊姐姐和缨姑母,缨姑母远嫁苗疆,所以就剩下伊姐姐一人了。

    后宫中利益纠葛尔虞我诈,姐姐只有端妃和宁妃两个姐妹好友,心中异常珍惜。所以知道端妃与她们离心,姐姐就加倍对她好,以期挽回。昨夜之事,姐姐当时未必没有几分疑虑,只是下意识不肯怀疑,想要相信端妃,结果徒增失望和伤心,还连累到表哥受伤。

    姐姐心中的难过没有对她说,她却感同身受。思量了一夜,她还是决定给端妃一次悔改的机会。对待别人她可以无情报复,对待端妃,她纵然再气,还是不忍心下手。

    千歌打量端妃的神情,见她有羞愧悔过之意,唇角淡淡勾起微笑,道:“我刚才在院外,见到几个丫头摘了许多凤仙花和千层红,伊姐姐可是准备调制蔻丹?”

    “正是,”端妃点头道,脸上也有了笑容,刚才千歌不说话时,整个大殿内都沉闷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这会儿千歌笑了,顿时觉得空气都流通了,“等我调制好了新蔻丹,就给你和千舞送一些过去。”

    “那就多谢伊姐姐了。”千歌笑着应下。

    两人正说着话,玲玥公主从外面跑进来:“母妃,母妃,雪尚宫是不是来了?”她在一旁的千歌,高兴的喊了一声:“雪尚宫好!”

    千歌笑得眉目弯弯,道:“几天不见,三公主又长高了。”

    玲玥公主咧嘴笑出缺了一颗的门牙,然后又连忙用手捂住,害羞的往端妃身边跑,小丫头现在也知道爱美了。

    “瞧你跑的一身是汗,”端妃拿出帕子给她擦汗,柔声教训道,“你是公主,怎么能随便跑跑跳跳的。”

    玲玥公主把头一低:“母妃,玥儿错了,玥儿是听说尚宫来了,一时高兴。”

    端妃道:“尚宫不是外人,所以没什么关系,但是在外面可千万别这么莽撞,被人说闲话的,你父皇知道了也会不高兴。”

    玲玥公主小脑袋垂的更低了:“玥儿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去把女戒抄写一遍,等晚上我来检查。”端妃摸摸她的头,道,“母妃也是为你好,知道吗?”

    玲玥公主点点头,兴冲冲而来,蔫头耷脑而归。她出大门时转头可怜兮兮的歌一眼,心里很是失望,本想和母妃说,跟着尚宫一起去万安宫见柔贵妃娘娘的,结果惹了母妃生气,也不敢开口了。

    千歌从头到尾只是并没有开口为玲玥公主说话。等她走后,才是对端妃道:“我听说皇上前几日还夸玲玥字写的好,是三个公主中最优秀的,可见伊姐姐教养的好。”

    端妃笑了笑,玲玥的字是她亲自监督着练的,自然是写的好。她心中高兴,面上则谦虚道:“皇上那是逗公主开心呢,玲玥哪里比得上大公主和二公主。”

    千歌道:“大公主去的早,二公主又发生那样的事,在宫中恐怕待不久了,以后皇上只剩三公主一个掌上明珠,姐姐用心教养,好日子在后面呢。”

    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千歌便起身告辞了,端妃留她多坐一会,等凉快了再走,被千歌婉拒,这时再不走,等一会日头更高,只会更热。

    敏姑姑将千歌送出门后,回来妃对着桌子上的熏香发呆,说道:“娘娘,奴婢这就把这香拿去扔掉,省得娘娘气!”

    “谁说要扔掉了?”端妃皱眉道,“这样好的香,自然是要用的,现在就点一支吧。”

    “哎呦我的娘娘啊!万一这香里被下药了怎么办?”敏姑姑道,“雪尚宫表面上计较昨夜的事,谁知她心里怎么想的,以前得罪过她的人,她可从来没手下留情过!”

    端妃一听,不由犹疑了。

    敏姑姑又继续劝道:“娘娘心软,可不要被雪尚宫三言两语给哄了,娘娘公主可是一来就找雪尚宫,连给您见礼都没有。柔贵妃和雪尚宫惯会给人灌**汤,娘娘可要多留点心眼。”

    端妃抿了抿唇,不自觉的揉紧手中的帕子,口中骂道:“这样的话以后不准说了,她们都是我的姐妹!”

    “奴婢都是为了娘娘好,”敏姑姑说,“忠言逆耳,娘娘不愿听,奴婢不说便是。”

    端妃又桌子上的熏香,道:“把它收起来,锁进柜子里吧。”

    千歌出了静香宫,慢慢走在青石宫道上,绿茵在旁边给她撑着伞,在烈日之下争取尺寸凉荫。两边高高的红墙,隔开了各宫之间的隐秘,一眼望去,除了前方长长的道路,就是头顶狭窄的天空。

    许是因为玲琇公主的事,闹得宫中气氛紧绷,又加上天热的缘故,路上几乎不见人影。千歌想着心事,没有开口说话,身后的人也都闷头走路,一路上静的只能听见脚步声。到了岔路口,千歌打发了内务府的人回去,自己和绿茵转了方向回万安宫。

    刚走过拐角,后面追上来一个小宫女:“雪尚宫,请留步。”

    千歌驻足转身,认出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宫女是玲玥公主身边的墨香,遂笑问:“有何事?”

    墨香掏出两块手帕,有些腼腆的道:“公主刚学会了做女红,绣了两只手帕送给柔贵妃和您。”

    千歌接过来,两块手帕一只绣着蝴蝶,一只绣着牡丹,绣工虽然稚嫩,但绣的很用心。千歌心中微暖,道:“回去代我谢谢公主,我很喜欢。”

    墨香答应一声,不好意思的收下了绿茵给的赏银。

    千歌问道:“你出来时,端妃娘娘知道吗?”

    墨香眨了眨眼,说:“娘娘罚了公主抄书,奴婢怕娘娘知道不高兴,所以是悄悄出来的。”

    千歌一笑,墨香年龄虽小,人却机灵的很。

    等墨香走了,绿茵道:“三公主是个知恩图报的,不像端妃!”她话里带着怨气,嘴巴噘的老高。

    千歌严厉的一眼,绿茵一个激灵,连忙低头:“奴婢知错!”

    “下不为例,”千歌道,“以后在端妃面前,要像以前一样,知道吗?”

    绿茵点了点头,憋了一会,忍不住嘀咕道:“娘娘和尚宫愿意像以前一样,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三公主一到就给支走,生怕我们把三公主抢走了一样,娘娘现在都极少叫三公主去万安宫了,用得着这么防备吗!”

    千歌只当没听到,在心里叹了口气,破镜难重圆,她们与端妃之间嫌隙已生,就算再怎么努力,恐怕也回不到以前了。只盼端妃能真的悔过,姐妹之间可以和和气气。

    回到万安宫,雪千舞正在对账,每月月初发份例的时候,她总要特别忙一些。不过她虽本,眼神却有些涣散,显然是在走神,连千歌回来了都没发现。

    千歌不用问,就知道姐姐在想表哥的伤,她轻咳一声,故意道:“这么热的天,都快把我晒晕了,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唉……”

    雪千舞回过神来,笑瞪她一眼,道:“快去洗一洗,然后过来凉凉。”

    千歌转去梳洗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新添了一只冰盆,还有一盘冰镇葡萄。

    雪千舞正拿着玲玥公主送的手帕端详,见她回来,就把帕子收起,道:“钦天监说今晚会有一场雨,明日就会凉爽一些了。”

    千歌有些怀疑的望了望天空,烈日当头晴空万里,哪有一点下雨的征兆。“钦天监都说了几次要下雨了,这都一两个月没下过雨了,再干下去,地里的庄稼都要枯死了。”

    雪千舞蹙眉,道:“前阵子皇上还说,西北有几个镇县三个月都没下雨了,河里的水都快被百姓挑干了。”

    千歌脸上出现凝重之色,今年冬天雨雪比往年少,春季也没下几场雨,再不下雨,怕是要出现旱灾了。

    让千歌略微松口气的是,这天晚上果真下了一场雨,而且雨势还不小,只盼着西北那几个镇县也能下一场及时雨。

    因为帮着雪千舞理账,千歌直到宫禁之前才离开皇宫,走到半路,正好赶上这场雨。

    暴雨来势汹汹,几声闷雷滚过,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来,落在地面上形成铜钱大小的水斑,狰狞的闪电撕裂天空,天空就像破了几个大窟窿,暴雨哗啦啦的往下漏。

    车顶上被雨水砸的噼里啪啦,车窗外忽明忽暗,马车内,千歌感受到久违的凉意,靠在夜凤邪怀里,听他说一些前朝的事情,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夜凤邪停了说话,低头得安稳的千歌,唇角微微扬起,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任外面风吹雨打泥泞颠簸,车内却是一室安宁温馨……( )

595 太后病危

    暴雨下了一夜,闪电滚雷打个不停,搅扰了不好人的好梦,千歌却是一夜好眠。早上到了时辰醒来,外面天色黑沉沉的,还能听到不大不小的雨声,千歌刚坐起半个身子,被夜凤邪一揽,又倒在他怀里。

    千歌以为是醒的早了,索性就往他怀里缩了缩,闭眼继续睡。难得早上在一片清凉中醒来,的确是赖床的大好时候。

    等千歌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廊芜下挂着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的分外活泼,阳光从窗棂间透进来,带着凉爽的潮气。

    千歌推着夜凤邪一起起身,外面等候多时的丫鬟听到动静,特意等了一会,才敲门而入。千歌和夜凤邪都已经穿戴完毕,千歌正为夜凤邪挂上最后一块玉佩,夜凤邪一手环着千歌的腰,一手捧着她一缕秀发把玩,薄唇贴近她额头,笑容慵懒而邪气。

    丫鬟们对这场面见怪不怪,几个面嫩的小丫头却还是忍不住要脸红。侯爷和夫人站在一起,如一对璧人一般,自打成亲后,侯爷的贴身事物均由夫人亲自打理,侯爷从不避讳在下人面前与夫人亲密,小夫妻恩恩**,羡煞旁人。

    青枝和青扇侍奉两人洗漱,千歌随意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了,厨房里早膳已经做好了。”青枝笑着答道,“小姐难得睡到这么晚,早晨清凉,奴婢也起的晚了,本来还担心迟了呢。”

    千歌惊了一下,竟比平日晚起了一个时辰。她瞪了夜凤邪一眼:“早朝都快要散了,你才刚刚起床!”

    夜凤邪反以为荣,轻笑道:“谁让我是闲散侯爷呢。”

    千歌嗔道:“皇上正为二公主的事生气,你还这般懒散,仔细被皇上迁怒。”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丝毫在意的意思。

    两人悠闲的斗嘴,然后移步去膳厅。路上千歌留心了一下花坛里的土,浸透了,心里就一松,至少京城这边的百姓是不用担心灌溉了。

    用完早膳,夜凤邪照例送千歌去皇宫,自己再去忙自己的事。

    进了宫门,千歌就感觉今日气氛比昨天还紧张,她心有疑惑的打量着来去匆匆的宫人,只等到了万安宫再询问。

    雨水初歇,御花园时有不少宫女正在采摘花瓣,许多宫里的贵人都喜欢用雨后洁净的花瓣泡茶调羮。换做平时,她们也就各忙各的,但是这一夜暴雨,将百花打的七零八落十不存一,尤其是娇贵的牡丹,枝头上稀零几朵,于是这些宫女们就压着声音争执起来,若是完不成任务,她们回去是要受罚的。

    千歌一眼扫过去,们都面生的紧,想必是一些不怎么得宠的妃嫔宫里的。这倒是怪了,这种时候她们该是要躲避着风头的,怎么还有闲心派人来采摘花瓣。而且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背后的小主定是下了严令的。

    心中疑惑加重,千歌便加快了脚步赶到万安宫,万安宫里的宫女们也拿着花篮在采花瓣,宫殿后园里什么花都有,她们倒是不必跑去御花园。

    没用她询问,最是机灵的彩烟就迎上来,道:“尚宫,一大早永寿宫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后娘娘不好了,贵妃天不亮就去永寿宫侍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千歌一怔,太后自从中风之后,被元帝半幽禁的关在永寿宫养病,身体时好时坏,也传过去几次病重,但都在太医的掌握之内,在后宫几乎没溅起一点波澜来。这次太医既然说不好了,那肯定是真的束手无措了。

    千歌瞬间心念百转,太后若是薨逝,那可是国丧,于朝廷影响甚大,外封的皇亲王爷外调的大臣都要回京奔丧,本就波涛暗涌的京城,会更加硝烟弥漫。

    彩烟道:“太后娘娘病重,想吃百花糕,这会儿各宫各殿为了表孝心,都在忙着做呢。”

    千歌恍然,原来如此。太后和皇上之间虽然有龃龉,但是毕竟是皇上的母后,人之将死,皇上必是要心软的,她们当然纷纷争着去尽孝心,若是被皇上里,说不定就能争得一时宠幸。

    千歌蹙眉,只是前朝,这后宫也要有一阵子风波了,御花园里争执的宫女,只是一个微小的开始。过几天若闹的大了,还是要姐姐费心劳力。

    既然已经知道太后病重,千歌自然要去,于是连大殿都没进,又转身出了大门。

    到了永寿宫,太后的寝殿外站满了来尽孝心的嫔妾,众人都打扮的既素且俏,一个个美目通红,不停的拿手帕擦拭眼角。

    “雪尚宫!”这些位份低的嫔妾,歌都纷纷主动招呼,论品级千歌要高于她们,虽不是妃嫔,见到皇上的次数却比她们加起来还多,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千歌恭谦回礼之后,一路走进寝殿,众人是心生羡慕,她们只有在外面等的份,连太后的面都见不到。但是只要想到皇上来了,兴许能一眼,便都满怀期待的在外面等着。

    进入寝殿,所有妃子都在,雪千舞和四妃围坐在太后床前嘘寒问暖,太后瘫在床上,再无一丝从前的尊贵凌厉,形容槁枯,已经变成风烛残年的老人。

    千歌站在床侧一会,见她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浑浊,半天说出来一句话,也是模模糊糊的让人难以辨清,母族覆灭和这半年多的幽禁,已经让这位傲然大半生的女人,变得神智不清了。

    过了不久,外面一片娇呼万岁之声,元帝神情沉重的大步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龙袍,显然是一下早朝就过来了。

    元帝于床边坐下,关怀道:“太后,儿子来!”

    太后帝,眼睛有瞬间的明亮,嘴中喊了一声先帝的名号,然后吐出一段什么话。

    千歌勉强辨出百花糕百花酿几个字,就听吕惠妃含泪道:“太后当年入宫之时,正值春日百花盛开,先皇赞其美貌赏其才气,特赐百花糕和百花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太后她老人家病成这样,还记得此事。”

    一群妃子都跟着抹眼泪。

    千歌后,病入膏肓,却还记得当初最辉煌的时候,太后不知是思念先帝宠爱,还是难舍富贵权力。

    元帝立刻下令:“着人准备百花糕和百花酿,都太后送来!”

    雪千舞声音哽咽道:“皇上放心,各宫各殿都在准备呢,不久就能送过来。”

    元帝点头,对她说:“朕陪着太后的时间不多,太后这里就辛苦你多照顾了。”

    “这是臣妾应尽的孝心。”雪千舞答应道,太后这个样子让她心里很不好过,纵然以前有不少冲突,人之将死,她心里的怨怒早就消了。

    卫淑妃擦了擦眼泪,说:“皇上,太后病重,太医都束手无措,臣妾以为,或许可以用冲喜的法子,说不定能有奇效。”

    卫淑妃敢说这话,自然是揣摩了元帝的心思的。太医说了,太后的病最多还能拖一个月,也说不定哪天就薨了,国丧三年,玲琇公主的名声可拖不起,而且三年后都成老姑娘了,最好还是借着冲喜的由头,赶紧把她嫁出去。

    其他妃子纷纷都出言附和,她们各个家族都有待嫁少女,可守不起丧,由玲琇公主开个头,各家也就敢跟着嫁娶了。

    “太医觉得如何?”元帝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但还是作势问了下太医。

    太医忙道:“民间多用此法为长辈祛病消灾,或可见效。”

    元帝这才点头:“太医都如此说,那便这么办吧。”

    众妃顿时心喜,就盼着太后能撑的久一点,千万别薨逝过早。

    卫淑妃忙道:“皇上,皇子公主之中,只有玲琇公主最适合冲喜,卫寒焰德才兼备丰神俊朗,是驸马的好人选。”卫寒焰尚在热孝中,本是不可以成亲的,不过既然是为了给太后冲喜,那卫老夫人的孝,自然是要靠边的。

    “嗯,朕也属意于他,”元帝道,“此事朕会与卫郡公商议。”

    千歌有些惊愕,而后很快明白卫淑妃为何会打这主意。她皱了皱眉,玲琇公主心仪宇文昊,能甘心他嫁吗?不过这事也只在她心中一闪而过,与她并无干系。

    千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对元帝道:“皇上,不若让娉婷公主一同为太后冲喜吧。”

    元帝一怔,他差点把娉婷给忘了。元帝想起宇文昊,眼中出现冷厉之色,他居然敢嫌弃玲琇,等把娉婷带回大齐,难保不会悔婚。“好,就让娉婷与玲琇同时出嫁。”元帝一言敲定。

    千歌唇角勾出一丝冷笑,宇文昊在昭月迎娶娉婷,想悔婚也晚了,他那么心高气傲,连玲琇这个真正的公主都,让他迎娶娉婷为妻,足以气得他吐三升血。

    卫淑妃也很满意,她之所以没提娉婷,就是不想得罪宇文昊,由雪千歌提了,真是再好不过。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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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 相亲大会

    “母亲,您看怎么处置陆氏?”雪敬仁看都不看陆氏一眼,问老夫人道。(广告)陆氏毕竟是后宅的主母,虽然他想直接休了她,也得先问问老夫人的意思。

    休废主母是大事,不到实在容不下去都不能做,老夫人冷冷的道:“将她禁足在霞阳院,没有我和官大人的允许,不准出门半步!吃穿用度、丫鬟仆妇全部减去八成,饿不死她就成!”

    这就是要把她当囚犯一样幽禁了!陆氏惊惶失态的跪爬过去,拉着老夫人的裙摆求饶,被老夫人嫌恶的踢了一脚:“赵嬷嬷,还不快把她带回去!”

    陆氏失势,赵嬷嬷也没了往日的神气,半劝半强的把陆氏带走了。

    千歌冷眼看着陆氏一路哭号的被拖走,果然不出她所料,陆氏一心要保住两个儿子,就得自己吞下苦果,被老夫人和父亲这样恨上,从此以后,陆氏是再难翻身了。[超多好看小说]

    水姨娘眼中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她心里打的也是这主意,她没有把火往雪上诗和雪上书身上引,就是因为这次的罪过不足以废黜他们嫡子的身份,但是却能整倒陆氏,只要陆氏倒了,以后还怕没机会废了那两个孽种吗!

    雪上诗和雪上书看着母亲被带走,心里又恨又恼,盯着水姨娘的目光只差在她身上烧两个洞了。

    雪千黛却是把怨恨的目光投到千歌身上,她们本来要害的是这个贱人,手钏却莫名其妙的到了水姨娘的房里,母亲的账本一向藏的严实,怎么会被几个嬷嬷轻易的找到,这一切都让她怀疑雪千歌!

    千歌感觉到雪千黛的视线,转头对她微微一笑,明明是不带任何含义的空白笑容,却让雪千黛感觉到说不尽的嘲讽和讥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怨毒。

    “老夫人,老爷,夫人被禁足了,以后这后宅也得有个人管理才行啊。”陆氏被拖走还没一会儿,水姨娘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陆氏不是好东西,水姨娘跟她是远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夫人摸了摸手腕上的祖母绿佛珠手钏,道:“以后便由我亲自管家,你在一旁协理好了。”

    水姨娘脸色一僵,道:“有老夫人管着后宅,以后后宅便更加安定了,只是婢妾担心老夫人太操劳了,会有损身体。”

    “你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老夫人拉着脸说,什么担心她操劳,她岂会不知道水氏的打算,若不是念在她之前还算识相的把手钏孝敬她,连协理的权利都不会给她。

    水姨娘心里暗骂了她一声老东西,面色不佳的闭嘴了。

    “其实水姨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千歌说道,“孙女们都这么大了,还要老夫人操劳,实在不孝,祖母您看这样如何,姐姐是家中嫡长女,明年初春便要及笄了,姐姐许的婆家又是京城权贵,日后打理起来肯定不轻松,不如让姐姐现在跟着祖母学习怎样持家,既学了本事,又为祖母减轻了负担,一举两得,岂不双全?”

    “千歌,你说什么呢,什么婆家什么打理的,你羞不羞!”雪千舞嗔恼的瞪了千歌一眼,脸颊上红了一片。

    “好姐姐,我这是为你考虑呢,姨母和表姐可不是好相与的。”千歌拉着千舞的手笑着小声说,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傅姨母和云仙芷岂是不好相与那么简单,她们的心肠之狠毒,手段之残忍,在京城那个更大更险的战场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陆氏和雪千黛与她们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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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7 非她不娶?

    太子妃极尽游说之言,她生的样貌就和善,态度温和有礼,说起话来舌绽莲,直把安氏说的无法招架。

    千歌坐在一旁静静的听,舅母看来并不想让千兰进入太子府,千兰眼神有些抗拒,还有对于太子府这样的贵胄门第的惶恐。

    安氏最后没办法了,求救的目光看向千歌:“千歌,你觉得呢?”

    千兰也期待的看着千歌,心中惴惴不安。

    太子妃笑盈盈道:“雪尚宫想必也是同意的,千兰入府后,本宫会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决计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对于娘娘的话,臣自然是相信的。”千歌笑了笑,道,“只是可惜,柔贵妃早就传下懿旨,丹阳雪氏之女,不求嫁入簪缨贵胄,但求为一府主母,安度一生罢了。”

    太子妃笑容顿时一僵:“这、贵妃娘娘怎么会下这种懿旨?”

    千歌看了看依偎着她的雪千香,收到她感激喜悦的眼神后,微微一笑,道:“母亲早逝,长姐为母,柔贵妃看着几个妹妹从小长大,可不就是亦姐亦母吗,哪有母亲想让女儿做妾室的。柔贵妃淡薄名利富贵,只希望几个妹妹安安稳稳,后半身有个好依靠。”

    太子妃说不下去了,千歌都把柔贵妃抬出来了,虽然明白这是推托的借口,她也没办法。“柔贵妃对几个庶妹也这般疼爱,真是重情重义。”太子妃强笑道。

    既然不可能达成目的,太子妃就想趁机多和千歌说一会儿话,好增进感情,但是千歌却凑近安氏亲密的说了几句家常话,摆明了是要送客,太子妃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只能借口告辞,起身往别处去了。

    千歌望着太子妃走出凉亭,很快被其他夫人小姐围上去,纵然被堵在炎日之下,太子妃也是一脸好脾气的笑,遇到小孩子就怜爱的用手摸摸他们的头,就算有不入流的官夫人跟她搭话,她也言笑晏晏,毫不歧视。

    安氏也在看太子妃,对千歌道:“前些天庄氏还对我说,太子妃极会笼络人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太子能娶到这样的贤内助,当真是福气。”

    太子妃的确是个厉害的,以前大皇子和二皇子相争时,她低调蛰伏,这会儿太子得势后,才开始大显身手,于贵妇圈中奔走拉拢。

    千歌转过头来,笑问道:“舅母这些天一直给六妹妹说亲,看来是还没相到满意的。”

    “可不是么,有些人根本名不副实,就算家世合适,我也不会把千兰嫁过去的,”安氏有些头痛的说,“我原本还想趁此机会给千兰找个青年才俊,没想到一来就遇到太子妃,这下什么都别想了!”

    千歌眸光微转,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找个寒士好了,反正舅舅和舅母都不看重门第,我们也不图联姻之事。”

    安氏顿时有些意动,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嫁给寒士,虽然家世差一点,但不用担心千兰受欺负。安氏看了雪千兰一眼,犹豫道:“我只怕千兰会觉得委屈。”

    雪千兰连忙摇头,道:“义母,兰儿愿意!”她说完,察觉到自己语气太急切了,立刻红了脸。

    安氏一时倒没多想,千歌则忍住笑,道:“我瞧着舅母那个叫安明松的外甥就挺好,六妹妹觉得呢?”

    雪千兰脸蛋立刻爆红,被火燎到一样跳起来:“我、我不与二姐姐说话了!”然后捂着半边脸害羞的小跑出凉亭。

    安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惊诧又高兴的道:“千兰居然中意明松吗?这孩子,怎么不早跟我说!”

    她倒是看到过千兰和明松说话,但没往那方面想过。明松是个孤儿,并不是她的亲外甥,只是有点沾亲,她看那孩子被叔伯家欺负的厉害,就请求老爷将他领到傅家,在军中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现在才只是个百夫长。

    安氏有些心疼,千兰没跟她说过,怕是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帮着傅家联姻,才隐忍着吧。真是个傻孩子,但也让她欣慰,千兰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不枉她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

    安氏奇怪的看向千歌:“千兰和明松,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无意看到过,本来也不确定,只是试探下六妹妹罢了,没想到是真的。”千歌抿唇一笑,千兰那点小心思,她看过两次就猜到了,本想让千兰自己提的,但是看那傻丫头的样子,她再不说,千兰就真能一直闷葫芦下去了。

    安氏笑起来,道:“这下我就放心了,明松是个好的,回去我就跟老爷说,尽快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安氏越想越觉得开心,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明松父母双亡,等和千兰成亲后,小两口仍然可以常住傅家,如此甚好!

    开心过后,安氏又忍不住一叹:“你们姐妹几人,一个接一个都有好归属了,只有千舞她……”说到这,安氏立刻红了眼眶,连忙拭了下眼角,“瞧我说的什么话,不说这个了,你也不用在这陪着我了,去找你相熟的姐妹们玩儿去吧。”

    千歌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舅母,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于是告辞起身,慢慢走出了凉亭。

    外面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外面走动的公子小姐们都躲在了凉亭水榭之内,湖边杨柳依依,已有几对相看好的男女大胆的互诉衷肠。

    千歌有些无奈,整个后园可以避暑的地方都被他们占尽了,她倒不知该往哪去了。正打算朝前院去,路上看见一个厅里坐的是几个关系还算和睦的新婚夫人,她便转身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千歌才看到里面还坐着卫菀儿,当真是冤家路窄。

    “雪尚宫。”卫菀儿站起身,满面笑容的喊了一声。

    千歌点头微笑了一下,便走到一处避阳的位置坐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千歌摆明了不想多言,卫菀儿却不甘寂寞,笑着说:“雪姐姐可是觉得累了?我的婢女蒹葭会推拿之术,不如让蒹葭帮雪姐姐解解乏?”

    千歌只当没听到,闭着眼睛浅浅的呼吸。今天两个公主的婚礼,是打着为太后冲喜的名义的,她不想和人起冲突,省的最后太后薨了,有些人故意做文章。

    卫菀儿等了一会见千歌眼皮都不动一下,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心中难堪,却在其他人面前一副善解人意的道:“雪姐姐辅助柔贵妃为两个公主准备嫁妆,近来肯定是累坏了,靠在椅子上都能睡着。”

    自圆其说后,卫菀儿也就不说话了,只是眼神时不时飘到千歌脸上,不知在想什么。

    厅里静了片刻后,众人又各自聊自己的话题,千歌闭目听着,这些人有的谈论朝中传言,有的说起家长里短,还有的在讨论脂粉首饰,这边听一言,那边听一语,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新娘子到了!”外面突然传来兴奋的高喊。

    众人忙都停止谈话,结伴朝外走,千歌也睁开眼睛站起来,准备到前院喜堂观礼。

    卫菀儿此时又凑了上来:“雪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千歌心里真有点佩服卫菀儿了,没想到刚给了她一个难堪,她还能端着笑脸凑上来,这卫菀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能比的。

    “好啊。”千歌应道,她倒要看卫菀儿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园的人都往前院走,两人随着人群慢慢走着,等到了园的月亮门,人流有些堵塞,聚集的人比较多。

    这时候,卫菀儿偏头看着千歌,一脸纯真好奇的问:“雪姐姐,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为你神魂颠倒?隐侯和二皇子殿下为你相争,闹得京城人人皆知,还有我三叔父,曾经和祖父说过非你不娶,以前我一度以为你会成为我三婶婶的呢。”

    她的声音不小,句句诛心,汇集在月亮门的人都听到了,原本笑笑闹闹的场面刹时变得无比寂静。

    卫菀儿的三叔父,不就是新驸马卫寒焰么!众人神情各异,卫寒焰居然钟情雪千歌?还说过非她不娶的话?!

    千歌倏然沉下脸色,眼神冷冷的盯着卫菀儿:“卫小姐,听说你前两年大病一场,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卫菀儿惊愕,她料想雪千歌可能有的各种反应,却没想到她居然骂她,顿时委屈道:“雪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千歌冷笑一声,疾言厉色道:“我是二品诰命,你毁我名声也就罢了,卫公子是你叔父,又是皇上钦定的驸马,你散播谣言,是为不孝!太后病重,冲喜有诸多忌讳,妄言便是一条,若因你今日之话致使出现意外,你便为不忠!公主还未进门,你就挑拨是非,他日若造成公主和驸马夫妻不睦,你便是不义!你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会说出这种话,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卫菀儿瞪大眼睛,气得胸口急剧起伏,她何曾被人这么训斥过,不孝不忠不义,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她焉有未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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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8 傅家又遭祸事

    千歌一连串的训斥,让周围人的神色也发生了变化,不管卫寒焰和雪千歌到底有无旧情,卫菀儿在这个场合、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的确不应该。(糖

    卫菀儿被众人谴责的目光看着,更加羞愤:“你自己心里有鬼,就故意曲解我的话,我昨晚看到三叔父拿着你的贴身玉佩,分明在思念你,我才会忍不住问几句。你若真的为公主和太后着想,就不该成了亲,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千歌突然笑了起来,笑颜如花,却是冰雪之花:“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难道成天就盯着卫公子拿了谁的玉佩,心里在惦记谁?卫小姐倒是好兴致!”

    “你!”卫菀儿瞬间涨红了脸,“你休要诬赖我,我只是无意看见的而已!”

    “既然是无意,你又怎知那是我的玉佩?”千歌嗤笑,“莫非卫公子被你撞见私密事,还把玉佩递到你手中,让你确认是谁的玉佩?”

    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嘲笑声,卫菀儿的话的确经不起推敲,不少人都当听了笑话一样摇摇头。

    卫菀儿气得眼前发黑,她的确没看清卫寒焰手中拿的是谁的玉佩,她刚一靠近,他就把玉佩收起来了。事实上,她连卫寒焰是否真的对雪千歌有情都不确定,只是在家中偶然听过几句似是而非的流言。

    卫菀儿有些懊悔,她刚才在花厅中被雪千歌落了面子,气得糊涂了,才拿这件事给雪千歌添堵。她不该这么冲动的,她应该忍忍,等找到证据再对付雪千歌,就不会闹成这样!

    卫菀儿很快冷静下来,她刚才实在不该与她争论,雪千歌是颗硬钉子,对待这样的人,永远不能和她硬碰硬,而是该以弱化强。

    卫菀儿脸色迅速转变为苍白,她捂着心口,眼中含泪,哀求道:“你不承认也罢,不管你如何苛责我,我都认了,只求你放过三叔父,成全他与公主的夫妻情分,以后莫再缠、缠着他……”她说完这些话,突然身形一晃,昏倒在丫鬟蒹葭身上。

    “小姐!”蒹葭惊慌的叫了一声,“来人啊!快叫大夫!”

    几个公主府的婢女围上来,其中一个连忙去请大夫。

    千歌冷眼看着,她从来没遇到过像卫菀儿这样千变万化的女子,她似乎有无数张脸,厚颜无耻的,单纯天真的,柔弱可怜的,她总能随时调整切换,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糖]

    蒹葭抱着卫菀儿,悲戚的瞪着千歌:“雪尚宫,小姐身体本来就没好彻底,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小姐?!”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青枝气愤道,“明明是卫小姐诬赖我们尚宫的名声,尚宫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否则现在该治她一个以下犯上的罪过了!”

    “好了,莫说了。”千歌道,卫菀儿都昏倒了,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她们再说下去,好的觉得她们是得理不饶人,坏的就真认为她们是在欺负人了。

    青扇却觉得不甘心:“尚宫,让流萤给卫小姐诊脉吧,瞧瞧她是多么金贵的身子,说几句话就昏倒了!”

    “小姐才不让你们看!”蒹葭叫道,“你们想害小姐,除非奴婢死了!”她说着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好像千歌她们随时会对卫菀儿不利似的。

    千歌看都没看她一眼,抬步继续往前走:“我们走。”

    见冲突的一方走了,其他人也都慢慢走出月亮门,众人窃窃私语,脸上挂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笑,有的对着千歌指指点点。

    青扇瞪了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忿忿不平的道:“小姐,回头这事传开,肯定会有很多对小姐不利的流言!”

    千歌眉心微蹙,这种事情根本就讲不清楚,虽然她刚才严词反驳,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但也肯定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不知道会怎么添油加醋呢。

    “我的名声本就不好,也无所谓再加一条,”千歌冷笑道,“卫菀儿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做了亏本买卖。”

    快到前院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吹吹打打的喜乐声,炮竹声响,有喜婆高声唱报:“新娘子进门了!”

    众人都加快了脚步,有些稚童兴高采烈的往前面跑,这种喜庆的日子,大人们也不拘着小孩子,任他们跑到前院去瞧热闹。

    千歌慢步走到前院时,新娘子已经到了喜堂。

    千歌举目四望,寻找夜凤邪的身影。宇文昊来京,便是夜凤邪负责接待,所以这次元帝令他帮宇文昊接亲,现在新娘子都到了,他也该回来了。看了一圈,却没找到夜凤邪,千歌便不找了,反正他看到她就会过来了。

    两对新人一起成亲的情况很少见,故而大家都围在喜堂外观礼。千歌在人群外朝里面望了一眼,两对新人牵着连理绸,正准备拜堂了。

    千歌不想凑这份热闹,就想转身去人少的地方,却见青扇伸长了脖子,看得兴致勃勃。千歌一笑,便不扫她们的兴,在人群外站着。

    随着一声“一拜天地”,两对新人都转身面向外面,一瞬间,两位新郎的视线竟都越过重重人影,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千歌身上。

    这时,千歌腰上一紧,她转头看去,就见夜凤邪似笑非笑的望着喜堂里。千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正好与卫寒焰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神变得更冷,眼底的情绪不可琢磨,有什么在翻涌,又有什么在寂灭。与她对视了一眼后,便主动移开视线,慢慢俯身拜下去。

    千歌注意到另一道充满痛恨和杀意的视线,那是属于宇文昊的。宇文昊不甘不愿的拜着堂,心里已经把雪千歌虐杀无数遍,他知道自己被迫在昭月成亲,就是拜雪千歌所赐!

    皇帝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今天成亲。他不信皇帝真敢杀他,但是又唯恐万一,他是很惜命的,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昭月。而且慎刑司里关了半个月,那帮阉人没少折磨他,他心底真的有点恐惧了,所以不得不妥协。

    宇文昊心里咬牙切齿,雪千歌,等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千歌对宇文昊的眼神恐吓丝毫不在意,看着夜凤邪笑道:“你怎么才回来?”

    “遇到夜王妃了,被她啰嗦了一会。”夜凤邪揽着她往外走,“婚礼我们已经参加过了,喜宴也没什么好吃的,我们回府好了。”

    千歌无所谓的点点头,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放开我,被别人看到了。”

    夜凤邪收回手臂,改为拉她的手,千歌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能由着他了,她逃避似的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喜堂那里,应该没几人看到他们。

    两位公主的婚礼过后,京城里上至达官贵胄,下到黎民百姓,全都忙着嫁娶,只要是黄道吉日,到处可闻鞭炮声,街道上花轿仪仗衔如长龙,这可乐坏了小孩子们,追在花轿后面捡喜糖,每次都能收获满满一口袋。

    忙中难免出错,花轿租借的太频繁,来不及检修,而坏在半路的事偶有发生,迎亲队伍累的半路昏倒的事也有几起,甚至还有新娘抬错门的荒唐事情,一时引为笑谈。

    傅家也忙着给雪千兰和安明松准备婚礼,千舞和千歌给雪千兰的添妆都备好了。临近婚期,却突发惊变,安明松有一天晚归,竟被人杀死在半路。

    闻听消息,千舞和千歌当即变色,千歌立刻赶到元帅府,整个府中一片愁云惨雾,雪千兰已经哭得昏厥过去,安氏也泪水涟涟,傅南峰坐在一旁脸色沉凝。

    千歌进门的时候,安氏正哭着道:“我们傅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何孩子们一个个都要遭祸?!”

    千歌鼻子一酸,上前拉住安氏的手:“舅母,这不关傅家的事,都是我的错!”

    赶来的一路上,她就想过了,安明松只是个小人物,犯不到任何人,他也没与人结过仇,之所以横死,完全是因为她!

    杀安明松的无非是那几方人,太子妃提亲被拒,恼怒杀人,或者是有人为了挑拨她与太子之间的仇怨,这人既可能是君习玦,也可能是徐尚书,还有可能是宇文昊在报复她。不管是哪一个,安明松无辜惨死,起因都在她身上。

    “这如何怪得了你,”傅南峰眼睛通红,他闭了闭眼,“夺嫡之争,凶险万分,我们置身局中,免不了遭遇生死。明松那孩子,是我没有看好他,是我太大意了,对不起他和千兰!”

    安氏哭道:“千兰该怎么办才好,还没过门就守了望门寡,后半生可怎么过!”

    傅南峰沉沉的叹了口气:“千歌去看看千兰吧,她若醒了,就劝劝她。”

    千歌收拾心情,来到雪千兰的房间。雪千兰还在昏睡,眉头紧锁,眼角一直有眼泪流下,睡梦中也在伤心难过。

    千歌在她床边坐下,用手帕擦拭着她的泪水,雪千兰的泪水却像流不尽一样,半块帕子很快就浸湿了。她的丫鬟见了,都忍不住在一旁低泣。

    千歌看着雪千兰的样子,恍然想起几年前的姐姐,刚得知表哥死讯的时候,姐姐也是睡梦中都会流泪。

    千歌狠狠的握紧拳头,前路艰险漫长,总有一天,她要极尽高峰,世上无人再敢欺凌!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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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9 千舞见念儿

    京城经历了半个多月后的婚嫁大潮,太后的病情终于恶化到昏迷不醒的地步。*xshuotxt/

    这日半夜,睡梦中的人都被皇宫中的丧钟声惊醒,片刻之间,整个京城都苏醒了。家家户户都把准备好的白绫挂上大门,男女老少皆穿上麻衣孝服。一辆辆挂着白灯笼的马车从各府中驶出,百官命妇全部赶往皇宫。

    元帝缀朝五日,着素服,戒酒色,静坐哀悼。永寿宫内一片哭嚎之声,以柔贵妃为首的妃嫔、王妃公主、命妇从殿内一直跪到院子里,永寿宫外也有数百宫女伏地痛哭。

    分封各地的皇亲王族、封疆大吏纷纷赶回京城奔丧,驿站、客栈人满为患,街道上随处可见豪华的车马仪仗、成队的骑兵匆匆而过,城防军日夜戒严,四大城门查审严格。商铺酒肆全部歇业,街道两旁门户紧闭,百姓闭门不出,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入夜,雪千舞提着一只食盒走进承乾宫,元帝正襟危坐于龙案前,闭目静思。

    “皇上。”雪千舞走到近前,轻唤一声。

    元帝睁开眼,冷肃的脸色微微和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全公公说,皇上两日水米未进了,皇上心中再难过,也要保重龙体,”雪千舞道,“臣妾命人熬了莲子粥,皇上多少吃一点吧。”

    元帝看着她道:“你这几日操持辛苦,下巴都削尖了,还费心这个做什么。朕不饿。”

    雪千舞柔声道:“皇上不饿,臣妾饿了,皇上就当陪臣妾吃一点,好不好?”

    元帝无奈一笑:“罢了,依你。”

    雪千舞打开食盒,盛了一碗粥,双手递于元帝。元帝接过,一勺一勺的慢慢喝着。等他用完一碗,雪千舞又接过来给他添满。

    元帝又用了半碗,便放下汤匙,道:“这后宫之中,只有你做的膳食最合朕的口味。”

    雪千舞浅浅笑了一下:“皇上这是久不进膳,吃什么都觉得好。”

    元帝的目光望向殿外,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几只白灯笼发出昏黄的光。元帝眼中显出回忆的光芒,缓声道:“朕这两天总是回想起以前,当年太皇太后殡天,诸王会聚京城,夺嫡之争愈发激烈。父皇最宠爱的八皇子遇害身亡,父皇震怒,下令彻查,结果牵连出一群皇子和大臣,四皇子、五皇子、十一皇子纷纷被处死,被抄家灭族的大臣不知几许,连朕差点都被卷入其中,后得雪太妃拼死护佑,才得幸免。”

    “皇上乃真龙天子,洪福齐天,自然逢凶化吉。”雪千舞道。

    元帝笑了笑,道:“朕能登基,实属侥幸,当时谁也没想到,皇位会落到朕的身上。朕会立三皇子为太子,多少也有几分,看他像当年的朕的缘故。”

    雪千舞道:“三皇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日后定能像皇上一样,成为一代明君。”

    “但愿如此吧。”元帝道,“朕如今担心的是,诸王纷纷涌入京城,可别像前朝一般,出现诸多变故。”

    因为元帝的这一番话,雪千舞也起了警惕之心,皇上虽立太子,最宠爱的却是五皇子,难保不会有人效仿前朝,谋害五皇子。所以随后的日子,雪千舞时时将五皇子带在身边,就算有事走开,也要让千歌亲自看着才能放心。

    翌日早晨,雪千舞牵着五皇子来到永寿宫,有太监送来最新申请入宫悼念的女眷名单,等她一一核对批准之后,太监脚步匆匆的传召去了。

    雪千舞一转身,就见五皇子正与一名稚童站在一起,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么。那稚童大约三岁大小,身量比五皇子瘦弱一些,梳着童子髻,侧脸看上去雪白干净,耳朵粉嫩嫩的可爱。

    雪千舞正疑惑这是哪个官宦家的孩子,那稚童恰巧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脸,他的脸蛋粉嘟嘟的,五官却依稀能看出傅兮阳的影子。雪千舞顿时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柔贵妃。”旁边传来一声低唤。

    雪千舞恍惚的转头,傅安氏不知何时走到她旁边,脸上带着笑,眼中隐有泪花。

    母亲!雪千舞在心中喊了一声,嘴唇颤抖了几下,强压下激动道:“傅夫人,那孩子是?”

    安氏笑道:“是臣妾的孙儿,名叫傅念恩。”

    傅念恩看到祖母过来,连忙跑过来:“祖母!祖母!念儿认识一个新朋友!”

    安氏宠溺的摸了下他的头:“好,念儿要好好和新朋友相处。”

    雪千舞眼神颤动的看着傅念恩,念儿!她的念儿!当初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雪千舞不可抑制的红了眼,强忍着将他抱进怀里的冲动,目光贪婪的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安氏将傅念恩拉到雪千舞面前:“念儿,这是柔贵妃娘娘,是念儿的……姨母。”

    “姨母?”傅念恩仰着头,好奇的看着雪千舞,“姨母,念儿怎么从来没见过您?”

    一句话问的雪千舞眼泪瞬间落下,她连忙擦拭掉,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安氏哄他道:“那是因为念儿以前没长大,现在长大了,所以才能见姨母。”

    傅念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巧的对雪千舞露出大大的笑容:“姨母以后要常常看念儿哦,念儿可以给姨母念诗。”

    “好!”雪千舞连连点头,蹲在他面前,双手爱怜的捧着他的脸,哽咽道,“念儿真乖!念儿真是好孩子!”

    “母妃,您怎么哭了?”五皇子跑过来,抬起小手给她擦眼泪。

    安氏爱怜的拉住这个孙子,声音也含着一丝哽咽:“五皇子,娘娘那是为太后伤心呢。”

    “母后别伤心,傅夫人也别哭,”五皇子小大人似的说,“皇祖母升到天上,已经变成神仙了。”

    “真的吗?”傅念恩看着五皇子,“太后真的变神仙了?”

    “当然是真的!”五皇子小胸膛一挺,“这可是父皇告诉我的!”

    两个人童言童语的问答,五皇子手舞足蹈,傅念恩满脸惊奇,两人说的分外起劲。

    雪千舞看着两兄弟相处和睦,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哟,这是哪家的孩子,长得可真水灵。”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传过来,徐德妃从不远处走来,目光怀疑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过,嗤笑道,“柔贵妃这是怎么了?和傅夫人在这儿哭得眼睛红红的,难不成是怀念以前在宫外的生活吗?”

    雪千舞曾是傅家媳,宫里无人敢提,徐德妃也只敢拐弯抹角的讽刺。

    雪千舞立刻收拾好情绪,站起身淡淡的看着她:“太后大行,本宫不哭难道还笑不成?德妃再敢在太后灵前胡言乱语,别怪本宫告到皇上面前去!”

    徐德妃冷哼一声:“臣妾不过是关心几句,贵妃不领情就罢了,可别冤枉臣妾!”她目光转到傅念恩身上,道,“这孩子想必就是傅夫人的孙子吧,太后灵前最忌吵闹,傅夫人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带进宫来?”

    安氏道:“德妃放心,念儿虽小却懂事的很,不会随便哭闹,臣妾也是想让念儿送太后一程。”

    “最好不会,否则惊了太后在天之灵,就算柔贵妃包庇你们,本宫可不会纵容!”徐德妃说完,又是一声冷哼,然后双手搭在腰间冲雪千舞随意的福了福身,扭身走了。

    等她走远了,雪千舞小声问安氏道:“夫人到底为何把念儿带到宫里来?”说是送太后,肯定是借口,她担心是出了什么事。

    安氏低声道:“本来我也没想带他进宫来的,但是京城这些天实在乱的很,昨日奶娘看着念儿,保护他们的侍从说,好像有人监视他们,可把我吓坏了!我实在不放心,就把他带进宫里了,正好也跟你见一面。”

    雪千舞也吓了一跳,忙道:“那这几日都把念儿带进宫吧,否则我也放心不下。”

    安氏答应一声,道:“你快忙去吧,五皇子和念儿都有我看着,你放心。”

    雪千舞点点头,今日又有不少从外地赶来悼念的女眷,还有宫中各自琐事,她的确忙的不得空闲。雪千舞叮嘱了五皇子几句,让他和念儿好好相处,然后不舍的看了念儿一眼,转身走了。

    安氏在殿下跪灵,五皇子把念儿拉到他旁边跪着,两人相互挤个眉眼,扯个衣角,就能偷偷乐半天,于是连贪玩好动的五皇子都能跪在那里半天不动弹。

    端妃过来的时候,看到五皇子身边的小人儿,起先还没怎么在意,等到听那小人儿冲安氏喊了一声祖母,才仔细的多看了几眼。心里想着,傅家从宗亲过继回来的这个小孙子,长得倒很像傅兮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亲儿子呢。

    端妃打量了片刻,便要收回视线,目光不经意的从小人儿的衣角滑过,正好看见麻布孝衣下,露出的一角童子刺绣。

    端妃的目光顿时一凝,连忙定睛细看,没错,那肯定是千舞的刺绣!她与千舞相识多年,对她的绣法熟悉的很,一眼就能认出。她心中震惊,千舞居然为这孩子做衣服,她果然是对傅兮阳念念不忘!

601 玉蝉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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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接近午时,炎炎烈日升到头顶,玄武门前宽阔的广场被烘烤的发烫,鞋底踩上去甚至都能感觉到烫脚,四周一丝风也没有,所有人都热的直冒汗。

    卫淑妃躲在伞下,仍能感觉到阳光穿透锦缎伞顶,火辣辣的晒在自己脸上。宫婢在一旁给她打扇,扇到身上的风也是热腾腾的,非但不能降暑,反而觉得更热。

    都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大长公主还不见人影。卫淑妃烦躁的踱了几步,下令道:“去个人看看,大长公主的鸾驾到哪了?”

    一个小太监抹了把脸上的汗,往宫门外走去。

    千舞和千歌站在另一边,两人也是香汗淋漓,但或许是这十多天来两人都是忙里忙外,虽觉得热,但也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反观卫淑妃,却是脸色发白,隔一会就让刘姑姑给她在太阳穴上抹一点精油,否则怕是早就中暑了。

    卫淑妃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狼狈,脸上的脂粉被汗水糊花,眼角的细纹和青黑的眼袋肯定遮不住了,鬓角的发丝黏在脸上,扣得紧紧的衣领已经被汗浸透了。

    斜眼去看旁边的雪氏姐妹,粉黛不施,脸上流了汗,反而显得皮肤更白皙晶莹,嘴唇也是红润水嫩的,神情安然、不焦不燥,似乎一点也没收到酷热的影响。

    卫淑妃咬了咬干燥的唇,即使心中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现实,雪氏青春貌美,自己却已经人老珠黄,怎么也无法和对方相比!自己现在除了儿子,什么都被雪氏抢走了,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一定要帮助玦儿登基!

    卫淑妃命人去打一盆井水来,拧了一个冷帕子,把脸上和脖颈的脂粉汗水全部擦掉,告诉自己要忍住,大长公主或许就是玦儿成皇的一个助力,一定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先前的那个小太监大汗淋漓的回来:“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大长公主即刻就到了!”

    众人连忙都打起精神,恭恭敬敬的站好。

    不消片刻,宫门外果然慢悠悠的驶来两辆马车,前面的马车由两匹毛色油亮的高头大马拉着,车身宽大,外面裹着隔热的浅蓝色缎子,四角挂着如意平安络子,看起来很是低调。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四扇车门从里面推开,马车内部顿时一览无余。

    正中坐着一个身形富态的老妇人,她穿着孔雀绿绸绣彩云五福连珠襦裙,满头银丝梳理的一丝不乱,布满细纹的脸仍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眼皮有点耷拉,面色也紧绷着,看起来显得冷肃,不好接近。显然便是大长公主了。

    两边几案上放置两只冰盆,两个青衣丫鬟手执蒲团对着冰盆扇动,将带着凉意的风吹到大长公主身上。另外还有一个丫鬟跪在地上,给大长公主捶腿。

    打开车门的这个丫鬟先跳下马车,放好矮凳,撑起伞,然hòu其他丫鬟才扶着大长公主下了马车。

    千歌望着这位老太太,她没有见过大长公主,甚至都没听人提起过,前世元帝驾崩新帝登基,大长公主都没有露面,就不知她此次回京有何目的。

    大长公主下车后,并没有看宫门内的众人,而是望着后面,似乎在等什么人。

    片刻,后面马车下来一名白衣女子,慢步走上前来。大长公主看到她,冷肃的脸立刻柔化,竟然主dòng请她先行。

    众人都很惊异,这女子究jìng是何方神圣,竟让大长公主对她如此恭敬!

    仔细看去,那女子大约双十年纪,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向上挑起优美的弧度,眉心偏左生有一颗鲜红的朱砂,本是妩媚的长相,她却偏偏有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她的发髻梳的也是奇特,竟用一顶玉冠在头顶束成马尾状,一身雪白长裙不见任何装饰,走起路来犹如踩在云端,身后似有霞光万丈,飘然恍若仙人。

    千歌眯起眼睛,那女子明明没有看她,她却觉得对方的视线铺天盖地袭来,紧紧的将她包裹,让她有种窒息般的束缚感。

    待她们走近,众人一起行礼:“拜见大长公主!”

    “免礼,”大长公主对着她们,脸上又恢复冷肃,说话也没什么起伏,“谁是柔贵妃?”

    雪千舞上前一步:“回大长公主的话,臣妾便是。”

    大长公主抬眼将她打量了一番,又扫了眼旁边的千歌,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然hòu便移开了目光,没有再说什么。

    雪千舞刚要开口,卫淑妃抢先道:“大长公主车马劳顿,不如先到臣妾殿内休憩一会,现在时辰也该用膳了,让臣妾亲手给您做几道祛暑的小菜,大长公主觉得如何?”

    “嗯。”大长公主又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卫淑妃眼中露出喜色,请大长公主上鸾车,谁料大长公主居然请那女子乘坐,那女子也不客气,抬脚便登上大长公主的鸾车。卫淑妃呆了一下后,立刻将自己的鸾车让给大长公主。

    卫淑妃自己坐一顶软轿后,不等雪千舞几人,直接就下令回去。

    雪千舞望着她们一行人先行离去,眉头皱了一下,道:“我们也回去。”

    雪千舞与千歌共乘一辆鸾车,忧虑道:“千歌,大长公主只怕来者不善。”

    “她一来便往卫淑妃宫里去,这是很明显的宣告,她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千歌道。

    “大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姑母,她的态度多少会影响到皇上,”雪千舞凝重道,“但我更担心的是那个神秘女子,大长公主如今的身份,便是见到皇上也不用如此恭敬,也不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千歌道:“我倒有几分猜测。”

    雪千舞眼睛一亮:“快说来听听!”

    “大长公主不愁荣华富guì,她能数十年不回京城,必定也不贪恋权势,”千歌缓缓道,“姐姐觉得,什么东西是大长公主现在最渴求的?”

    雪千舞立刻回答道:“阳寿!大长公主什么都不缺,但最缺的就是寿命!”她想了想,惊疑道,“你是说,那个神秘女子能帮人增加寿命?!”

    千歌道:“那女子气质独特,有仙风道骨。她刚才从我面前经过,我隐约闻到了一股丹香,或许她精通炼丹之道。”

    雪千舞蹙眉道:“民间常有传说,深山、海外素有奇人,能通天彻地,炼制长生不老的神丹,但是千百年来,也未见谁真的长生不老过,可见传说并不可信。那女子看起来与我们差不多年纪,更不可能是什么奇人。”

    千歌笑了笑,似真似假的道:“姐姐怎知她看起来年轻,真实年龄就与我们相当?或许她已经上百上千岁,只是已经得道,故而容颜不老呢?”

    雪千舞惊的差点站起来:“这、这不可能吧!”

    千歌收敛笑容,声音沉沉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但不管怎样,她都不是个简单的人。有大长公主和她站到二皇子那边,太子危矣!”

    两人回到永寿宫,刚进门,徐德妃就冲她们冷笑了几声,阴阳怪气的道:“柔贵妃顶着日头去迎接大长公主,结果人家话都没跟你讲一句,就拐去了西华宫,柔贵妃这两个时辰的日头,可真是白晒了。”

    她讥讽的话语中隐藏着不甘,她原本还抱着希望,说不定大长公主会看中她的四皇子呢,结果连面都没见到,期望就被打碎了。徐德妃满腹怨气,这两人平时不是厉害的很吗,今天偏偏就被卫淑妃比下去了!

    雪千舞淡淡道:“本宫去迎接大长公主,既然人已经迎接到,便是完成了使命,何来白晒日头之说?”

    徐德妃一噎,然hòu冷冷道:“柔贵妃既然想装傻,臣妾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的一瞬,徐德妃眼中闪过狞笑,等一会皇上到了,看这贱人还如何嚣张!

    大长公主进宫,元帝自然是要去拜见的。刚一进西华宫的门,元帝一眼就看见一名白衣女子盘坐在烈日之下。她双手在胸前捏成兰花指,双眼紧闭,红唇微启,呼吸缓慢绵长的做着吐纳。她静坐在那里,犹如仙人玉女,不似真人。

    元帝眼中闪过异色,她应该便是被大长公主带进宫来的那名女子了,下人对她的描述,实在不及真人之万一。

    大长公主和卫淑妃走出殿外迎驾,卫淑妃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皇上已经许久没到她的宫殿了!

    双方见礼后,元帝看着那个明知他到来,却仍盘坐不动的女子,问大长公主道:“她是何人?为何盘坐在此?”

    大长公主眼神充满恭敬和激动,道:“这位是海外来的玉婵仙子,玉婵仙子已经修liàn一百余年,得证大道,不食五谷杂粮,只需吞吐日月精华,便可与世长存!”

    元帝震惊:“皇姑母此言当真?!”

    “本宫岂敢欺骗皇上,”大长公主道,“玉婵仙子此番入尘世历练,本宫好不容易才将她留下,本宫与她相处两月有余,她连一滴水都没用过!”

    元帝半信半疑,目光灼灼的盯着玉蝉仙子看。

    这时一个宫女来禀告:“皇上,徐德妃请皇上移步永寿宫,说有关于柔贵妃的大事要禀告皇上!”

    元帝此时心神都在玉蝉仙子身上,想要弄清她是否真是得道奇人,哪有心情听徐德妃禀告什么大事。他刚要拒绝,玉蝉仙子慢慢睁开眼睛,道:“玉蝉想同行,不知圣上可否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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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 柔贵妃不贞

    元帝、大长公主、玉蝉仙子。卫淑妃一行人到了永寿宫。

    白衣飘飘的玉蝉仙子吸引了众人大半的注意力,尤其是亲眼看见大长公主对她毕恭毕敬,尊称仙子,众人更是惊疑不定。

    大长公主有意让玉蝉仙子在众人面前展现神通,便询问的看了一眼她。玉蝉仙子对她微微摇头,但神情并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大长公主转念一想,皇上是来听徐德妃禀告大事的,等事情处理完也不迟,否则的确有些喧宾夺主了。

    大长公主于是对元帝道:“皇上,本宫与仙子先去为大行太后上一炷香。”

    元帝亲自将大长公主送到殿门口,看着她们走进去后,才转过身,问徐德妃道:“你有什么大事要禀告朕?”

    徐德妃排众而出,噗通一声跪下,道:“启禀皇上,柔贵妃对皇上有不贞之心,请皇上治其欺君之罪!”

    她存着把事情闹大的心思,说话的声音足够让所有人听到,顿时永寿宫内一片寂静,连哭灵的妃嫔宫女都停止了哭声。

    “大胆!”元帝顿时双眉倒竖,“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柔贵妃?!”

    “臣妾冤枉!”徐德妃情真意切的叫道,“臣妾所言字字为真,这种杀头的事情,臣妾怎敢在皇上面前妄言!臣妾深受皇恩,故而甘愿承受圣怒,也决计不能让皇上受其蒙蔽!”

    “胡说八道!”元帝对她的话丝毫不信,千舞对他是虚情假意,还是情深意重,他自己难道分不清?说什么不贞,柔贵妃成天待在万安宫,能有什么不贞?分明是这后宫妒妇又不安分,想陷害千舞!

    元帝脸色难看,平时她们之间有龃龉就罢了,德妃竟敢当着这么多皇族王亲的面,在太后灵堂前搬弄是非,让一众人看他的笑话,德妃真是越来越荒唐了!“以下犯上、污言陷害!来人,给朕掌她的嘴!”

    徐德妃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心里又急又气,嫉妒又恐慌,凭什么皇上对那贱人如此信任,竟连听她把话说完都不愿意!

    “皇上息怒!德妃言辞凿凿,想必事出有因,皇上不若听她解释清楚。”说话的是文亲王妃,年约五旬,精神饱满、眼神清正,她比元帝长一辈,是先帝非常倚重的文亲王正妃。

    今上继位之后,文亲王急流勇退,退居益州养老,不再关心朝政,但他在皇族中素有威望,文亲王妃自然也地位斐然。这若是一般的后妃争宠闹事,她是绝不会开口的,但她眼中揉不得沙子,见徐德妃实在不想撒谎的样子,就想弄个水落石出。

    雪千舞走上前来,脸上有悲愤之色,声音因气愤而颤抖:“皇上,文亲王妃说的是,臣妾也想听德妃把话说清楚,臣妾是如何不贞了!”说到后面,忍不住有些哽咽。

    “爱妃!”元帝目露心疼,“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做主,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尽管他不信徐德妃的话,但文亲王妃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拂她的面子。

    元帝转过脸来狠狠瞪着徐德妃:“看在文亲王妃的面子上,朕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若是再敢信口雌黄,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徐德妃不由的抖了一下,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她就要把傅念恩的衣服说出来,这时,千歌突然跪在元帝面前。

    千歌道:“皇上,今日德妃娘娘当着这么多皇亲贵胄的面诬告柔贵妃,就算最终证实柔贵妃清白,以后也会有人指指点点,柔贵妃和五皇子终身都会受人诟病!柔贵妃心地善良,凡事皆愿息事宁人,但臣却不能坐视柔贵妃受欺辱!在徐德妃开口之前,臣想向皇上求个恩典!”

    “你说!”元帝道。

    千歌看向徐德妃,冷冷道:“德妃娘娘可敢与臣立下生死状,倘若证实娘娘所言为真,不仅柔贵妃受到应有的惩罚,臣与整个雪氏一族亦甘愿引颈受戮!但是若证实是娘娘诬告……”千歌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凛然而笑,眼神如出鞘剑锋,“就不知德妃娘娘可敢?”

    徐德妃脸色顿时刷白,双眼大睁的盯着千歌,她本是信心满满,但是见雪千歌下如此大的赌注,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难不成她们有什么后招?无论如何,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和徐家的命豪赌啊!

    雪庄氏亦是吓的白了脸色,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千歌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十足把握的,她也不信柔贵妃宠冠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会做什么不贞的事。假如有万一,根本不用千歌拿家族做赌注,皇上爱之深恨之切,绝对会让整个雪氏陪葬!

    雪庄氏心中掠过这些念头后,立刻走到千歌身边跪下,声音铿锵有力:“皇上,雪氏一族数千族人,愿以性命为柔贵妃做保!”

    雪千舞红了眼,也跪下道:“皇上,臣妾从来没有争过什么,但是今日臣妾也要为自己争一争了,臣妾不想以后再有谁往臣妾身上泼涨水!”

    元帝动容,伸手用力的将她拉起来,然后狠戾的冲徐德妃道:“柔贵妃和整个雪氏一族都愿堵上性命,德妃怎么不敢开口了?”

    “臣、臣妾……”徐德妃被逼得骑虎难下,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脸色青白交加,额头直冒冷汗。

    一旁的徐夫人也是满心惶恐,她没有雪庄氏那么大的魄力和信心,敢去支持德妃,实在是她这个女儿,有时容易冲动行事,着了别人的道都不知道!

    “说话!”元帝冲徐德妃喝道,“你刚才不是振振有词吗,怎么哑巴了?!”

    徐德妃转头看了眼人群之中,被傅安氏护在怀里的傅念恩,咬了咬牙,叩首道:“皇上,百善孝为先,臣妾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但是不能用家中父母的命做儿戏!”她此言既把徐氏家族摘了出去,也是在暗指雪千歌不孝。

    雪庄氏无声冷笑一声,道:“我雪氏一族上上下下都坚信柔贵妃的清白,故而敢以命相搏,倒是徐夫人一声都不敢吭,可见并不相信德妃娘娘的诬告!”

    徐夫人脸色难堪,感受到众人向她投来各种意味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但就算被庄氏讽刺,被众人鄙夷,她也不能拿徐氏家族冒险,只能涨红着一张脸僵立在原地。

    双方一比,高下立判,就连众人的心都偏向了雪千舞这边,更何况本就相信她的元帝。

    有与徐家交好的夫人,厚着脸皮给求情道:“皇上,此事本就是柔贵妃和德妃两位娘娘的私事,若是牵扯到雪、徐两大家族,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两家都是肱骨重臣,实在不该因这点小事折损。”

    亦有雪家这一派的夫人冷哼一声,道:“诬陷柔贵妃清白,祸乱后宫,搅扰大行太后在天之灵,如此还算小事,那什么才算大事?!”

    “话不能这么说,德妃娘娘话还没说完呢,你怎知就是诬告?”又有人道。

    眼见众人就要吵起来,元帝怒道:“都给朕住口!”

    文亲王妃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心中觉得雪千歌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尖锐厉害,但她能为柔贵妃以命相搏,倒也是难得的真情,心里倒生出几分欣赏。但欣赏归欣赏,雪千歌把两个家族拖下水的偏激行为,她却是不赞成的。果然是年龄还小,有些年轻气盛吧。

    “皇上,如今举国热孝,实在不宜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柔贵妃、雪尚宫和德妃三人之间,有一方去侍候大行太后便足矣。”文亲王妃说道。她是赞成立生死状的,不管是柔贵妃不贞,还是德妃诬告,都该被处死,以儆效尤。

    元帝沉声道:“如此也好,昨夜大行太后还托梦给朕,说身边缺一个贴心的人照顾!”

    徐德妃双手忍不住的颤抖,心里无比后悔,她现在开始理智的动脑子,都怪自己一时高兴糊涂了,就算要揭发,也可以买通宫女太监的,何必自己亲自来,但是她现在想明白也晚了!

    徐德妃眼中闪过狠色,她就不信事关傅兮阳,柔贵妃能摘清自己,谁去见大行太后还不一定呢!

    元帝当真让人取来纸墨,写下生死状,让千舞、千歌和徐德妃都盖上宝印。

    此时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徐德妃道:“皇上,傅家小孙儿傅念恩身上穿着柔贵妃亲手做的衣服,柔贵妃根本就没忘记自己是傅家妇!她心里还惦记着死去的傅兮阳!”原本还想说的委婉些,徐德妃现在是恨不得怎么难听怎么说,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全都变了,只恨时光不能倒流,否则他们一定全把耳朵堵上!一些宫女们都绝望了,听了这样的话,他们还能活吗?

    雪千舞曾是傅家妇,只要是有些地位的人,心里自然门儿清。但是皇上已经在明面上将“殉夫”的傅家妇风光大葬了,众人也就跟着装傻,这些年来,不管是谁要害柔贵妃,也没谁敢拿她的过去做文章,就怕触怒皇上,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今天偏生被徐德妃提起,众人都在想,她莫非是傻了?!

603 赐德妃毒酒

    徐德妃的确是傻了,在她被元帝一脚踹的倒在地上吐血时,整个人都傻了,皇上为什么先对她发难?皇上应该生气的是雪氏那个贱人啊!

    元帝神色狰狞,连生撕了德妃的心都有了!这些年过去,尤其是千舞给他生了小五儿,他几乎快忘记傅兮阳的事了,现在德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揭破,把他的颜面往地上踩!

    “信口雌黄!柔贵妃和傅家妇一点关系也没有!”元帝怒吼道,“来人!把这贱妇拖出去杖毙!”

    徐德妃挣扎了几都没爬起来,刚才元帝那一脚踢的她五脏六腑如错位了一般,想张口喊冤,却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皇上开恩!”徐夫人现在不能坐视不理了,德妃若真被处死,四皇子怎么办,他们徐家又将如何自处?“皇上,德妃娘娘一定是中邪了,才会胡言乱语,求皇上开恩,饶娘娘一命!”

    元帝冲奴才吼:“朕的话都没听到?你们也想死朕就成全你们!”

    几个太监连忙就要去拉徐德妃。

    “且慢!”一直在后面冷眼旁观的大长公主走过来,“皇上且先息怒,既然已经立生死状,事情还没弄清楚,皇上怎么能先处死德妃呢?”

    元帝神色阴沉:“这罪妇满口胡言,死有余辜!皇姑母就不要为她求情了。”

    大长公主道:“本宫倒不是为她求情,德妃或许死不足惜,但是生死状的规矩不可破。等柔贵妃的事查清楚后,皇上想如何处置她,本宫都无二话。”

    元帝仍是怒气不减,但没再令将徐德妃拖出去,只是盯着徐德妃的眼神,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大长公主问徐德妃:“你刚才说,柔贵妃亲手给傅家小孙儿做衣服?”

    徐德妃缓过来一点儿劲,挣扎着跪,手往傅安氏怀里的傅念恩身上一指:“臣妾说的千真万确,傅念恩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就是!”

    傅安氏意识的将傅念恩抱紧了,小念恩许是被众人的视线看得不安,被搂的疼了也不吭声。

    傅安氏不着痕迹的把手心里的冷汗在念恩的衣服上擦干了,然后拉着他走过去跪。小念恩懵懵懂懂的跪,脸上怯怯的,他长这么大都待在元帅府,府里规矩小,小念恩没什么给人跪的经历,这会儿跪的还是盛怒的元帝。若是换做别的孩子,指不定已经被吓哭了,小念恩却只是往安氏怀里缩了缩,乖巧的跪着。

    雪千舞看着念儿明明害怕,却强忍着的样子,心疼的几乎落泪,念儿这么小就如此懂事,让她心酸又欣慰。还好她刚才就一直眼睛红红的,所以倒也没让人发现她的异状,只有玉蝉仙子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大长公主道:“傅夫人,德妃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臣妾不知,”傅安氏把很久以前,千歌就交代她的话说出来,“念儿身上的衣服,是雪尚宫拿给臣妾的。”

    徐德妃立刻精神一振,叫道:“柔贵妃无法出宫,她做的衣服当然要由雪尚宫转交!皇上,大长公主,臣妾说的千真万确!皇上若有疑虑,可以将柔贵妃做的女红拿来对比,傅念恩身上那件衣服的刺绣,就是柔贵妃做的!”

    元帝的眼神有些变了,他看向雪千舞:“柔贵妃,到底怎么回事?”

    雪千舞神情坦然的看着元帝,道:“皇上,若傅念恩身上的衣服真是千歌送去的,那的确是臣妾做的。”

    元帝心中不可遏制的闪过极大的愤怒,眼神透出冷意来,难道真如德妃说的,千舞心里还惦记着傅兮阳?!

    雪千舞却像是没发现元帝的愤怒似的,继续说道:“臣妾闲来无事,就用皇上赏赐的布匹给五皇子做了一些衣服,但是五皇子身量长得快,很多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就小了。臣妾曾经听说过,普通的一匹金沙缎,都要十个织女花费一个月才能织成,更别说皇上赏赐的绫罗绸缎都是极好的,得来必定更不容易。五皇子没穿过的那些衣服,扔掉委实太过可惜,所以臣妾便让千歌带出宫去,分发给家中有稚子的诰命夫人。”

    雪千舞说到这里,跪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就没敢用这点小事搅扰皇上,不想竟引起诸多误会来,实是臣妾考虑不周,请皇上责罚!”

    “皇上,此事都是臣的错,与柔贵妃无关!”千歌也跪道,“柔贵妃并未过问臣都将衣服送去了哪些人家,是臣的私心,才会将那些好衣服留了一些给臣的外甥。请皇上责罚臣,宽恕柔贵妃!”

    这时有十多个诰命都跪出来说:“臣妾等都收到了雪尚宫送的衣服,皇上若是不信,臣妾等可以立刻派人回去取来!”

    元帝听雪千舞说到一半时,神情就和缓了,千舞生性节俭他是知道的,除了四季按例添置的新衣和他赏赐的衣服,千舞从不会主动做衣服,就算是穿旧的也不舍得扔掉。不止如此,千舞掌管后宫这几年,各方面都是能省就省,每年为国库省不少开销。所以把小五儿不穿的衣服拿出去送人,的确是千舞会做的事。

    待听到千歌和众位诰命的话,元帝心里就一丝怀疑也没有了。他赏赐给万安宫的布匹都是宫里最好的,雪千歌会私心顾着亲戚,是人之常情,这么多诰命都收到了,说明千舞不是特意给傅念恩制衣,这就够了。

    “你们都起来。”元帝道,“柔贵妃节俭简朴,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相比于元帝的怀疑尽消,徐德妃却是恐惧的浑身打颤,她不愿相信的尖叫道:“不可能!皇上,你别被她们骗了!柔贵妃她……”

    元帝打断了她后面要说的话:“把这贱妇的嘴堵起来!”

    两个嬷嬷将徐德妃抓住,其中一个拿出自己的帕子就塞进她嘴里。

    徐德妃眼泪横流,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不断的挣扎。

    徐夫人跪在地上哭求道:“皇上饶命!求皇上开恩,宽恕德妃娘娘!”她又去求大长公主:“求大长公主劝劝皇上,饶德妃娘娘一命吧!”

    大长公主脸色冷肃,并不搭理徐夫人的话,徐德妃是生是死,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千歌看着痛哭流涕的母女俩,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也只有徐德妃会相信这么明显的纰漏,她也不想想,她们既然敢让念儿把衣服穿出来,又怎会怕被人发现。早在姐姐给念儿做第一件衣服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今日之所以要逼徐德妃立军令状,就是为了震慑,这些天来到京城的皇亲王族越来越多,人多了事也就多了,她的恶名在外,但是有些人没有亲眼见过就不会真正害怕,待姐姐和她的态度丝毫不掩敌意。

    她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杀鸡儆猴,徐德妃是四妃之一,四皇子的母妃,位高权重,她都能取她性命,其他心怀不轨的人自然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夺嫡之争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她必须要铁血无情杀伐果决,才能保证她在乎的人不被伤害!

    元帝冷声道:“军令状已立,德妃诬告,理应受死!来人,赐毒酒!”

    元帝这是要当众处死徐德妃,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了。

    徐德妃顿时挣扎的更厉害,她眼神怨毒的瞪了眼雪千舞,而后猛的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端妃。

    端妃此时正心中惶惶,一阵后怕和庆幸,如果揭发千舞的人是她,那么现在落到这个场的人就是她了!不防备被徐德妃怨毒的瞪了一眼,端妃顿时浑身上一片冰凉,就如被恶鬼盯上一样,不自觉的就朝后退了一步。

    端妃勉强镇定来,又感觉到另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转头望去,就见千歌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没待她做出反应,又把目光收了回去。端妃不知怎的,恐惧之余,心里更多的是空落,好像有什么突然丢失了一般,闷闷的难受。

    一个太监端来了一杯毒酒,送到了徐德妃面前,嬷嬷拿出她口中的帕子,就要将毒酒给她灌进去。

    “臣妾冤枉啊!”徐德妃大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突然挣脱了束缚,一头朝旁边半人高的石柱灯台上撞了过去。

    她已知不能幸免,但绝不能连累她的四皇子,所以要以死明志,父亲就能带着一般朝臣借此喊冤,保住四皇子不被牵连。若是能以此在皇上心中埋一根刺,从此对柔贵妃疑心,那她就不算白死了!

    一片惊呼声中,徐德妃额头血流如注的倒在灯台之,眼看是不活了。

    “德妃娘娘!”徐夫人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朝她爬过去。

    两个嬷嬷去探了徐德妃的鼻息,道:“启禀皇上,德妃娘娘已经去了。”

    这时玉蝉仙子缓步走上前来,声音清冽如山间溪流:“皇上,既然德妃已经伏诛,那张生死状该是要作废了。”

    元帝看着她,不知她是何意思:“那是自然。”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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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 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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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婵仙子微微一笑,问在场众人:“可有人想再验查一次,德妃是否真的已经丧命?”

    大长公主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耷拉的眼睛顿时睁开了,对身边的人道:“柳姑姑,你会医术,去看看!”

    柳姑姑依言去查看,而后道:“回禀皇上、大长公主,德妃确已伏诛。”

    玉婵仙子这才走到德妃面前,先是在她头顶上拍了一下,而后是心口和四肢,她的动作快速而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又似有某种特殊的韵律,片刻后,她停下动作,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

    瓶塞刚一打开,一股难言的丹香就飘了出来,众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包括元帝在内,众人都双眼发光的看着那只白玉小瓶的目光。

    玉婵仙子倒出一颗龙眼般大小的黑色药丸,塞进德妃口中。众人正疑惑往一个死人口中塞药丸有什么用,就见玉婵仙子抬手在德妃喉间滑过,那颗药丸竟被她咽下去了。

    玉婵仙子做完这些,双臂抱于胸前,口中发出神秘的梵唱,唱词古老晦涩,仿佛千百年前的先民祭祀之歌。约一盏茶后,她打开双臂,宽大的袖子在德妃身上拂过,德妃身上竟发出莹润的光芒,仿佛笼罩了一层霞光。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全部瞪大眼盯着德妃,有的人甚至忍不住朝前迈了几步。

    那层霞光渐渐变淡,似乎慢慢被德妃的身体吸收了,等到霞光完全消失的时候,德妃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众人的惊呼声更盛,元帝率先大步走到德妃面前,其他人也顾不得其他,争先恐后的挤过来。

    “德妃!”元帝此时早把对德妃的怒气抛到脑后了,满心满念的都是起死回生之术,又惊又喜的看着德妃,“你活过来了?!”

    德妃眼神还有些迷茫,喃喃道:“我没死?”待看到元帝脸上的惊喜表情,犹如抓住救生的浮木一般,道:“皇上!皇上相信臣妾了?”

    元帝这下确信德妃是真的活过来了,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玉婵仙子,激动的道:“仙子果然是得道仙人,道法高深,举世罕见!朕愿奉仙子为国师,岁以百万金供奉仙子全心修炼!”

    世上谁人不想长生,尤其是坐拥天下的皇帝,能延寿一年,他们都愿意付出沉重的代价,更何况是起死回生这种仙术!元帝心中振奋不已,历朝历代的皇帝欲求长生而不得其路,没想到他竟如此幸运,碰上入世历练的得道仙子!

    如果可以,元帝更想纳玉婵仙子为妃,甚至让她做皇后都行,但是玉婵仙子身上有一股不可亵渎的气息,这种冰清玉洁的仙子,应当是不可能嫁为人妇的。

    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下,玉婵仙子淡淡的一笑,道:“圣上谬赞了,玉婵之所以能救活德妃,是因为她阳寿未尽,生魂尚未离体,倘若是生死薄上划掉的魂魄,玉婵也是不敢与地府相争的。”

    众人听她如此说,略微有点失望,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起死回生的,有些阳寿尽的还是必须死的。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玉婵仙子的尊崇,就算不能永生不死,多活几年也是好的!

    元帝问道:“仙子,不知太后她……”

    “太后确已仙逝,”玉婵仙子道,“圣上节哀顺变。”

    众人都劝元帝节哀,元帝才叹息一声,收敛了脸上哀痛的神情。

    元帝再次相邀:“玉婵仙子既然是入世修炼,不妨就留在京城,京城是昭月最繁华的地方,世间万象皆在于此,必会有益于仙子的修行!朕拜仙子为国师,是利国利民、彼此互惠的好事,仙子仁慈,还望莫要推辞!”

    元帝两次相邀,言辞恳切,给足了天大的面子。玉婵仙子却是不为所动:“圣上好意,玉婵感激不尽。只是玉婵此次历练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就需回去向师傅复命,实在无法担当国师的重任。不过玉婵答应圣上,在师傅召唤玉婵之前,玉婵都会待在京城。”

    元帝心下有些失望,不过玉婵仙子既然已经答应留下,余下的时间可以慢慢劝服,于是便笑着道:“如此朕就不勉强仙子了,仙子留下一天,朕便一天以国师之礼待之!仙子只管安心住下!”

    玉婵仙子微微垂首:“多谢圣上!”

    此处事了,元帝让人送玉婵仙子和大长公主回去休息,卫淑妃自告奋勇,将她们送去她曾经住的栖鸾宫。

    众人不由对卫淑妃很是艳羡,卫淑妃也终于扬眉吐气,再得元帝青睐,心中很是高兴。

    对于死过一回的德妃,元帝没有再要她的性命,只让人带回庆华宫,没有允许不得出门。

    元帝一行人离开后,众人都兴奋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今日所见实在太过神奇,大家心情都难以平静。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件事肯定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雪千舞蹙着眉头,心中惊疑又恐慌:“千歌,你说玉婵仙子真的是得道之人吗?二皇子得到这样的奇人相助,只怕不仅太子危矣,我们也要遭殃!”

    千歌面沉如水,她是重生之人,对于能勘破生死的奇人非常忌惮,但是玉婵仙子未必就真的如她表现的这样厉害。真有通天彻地本领的人,早已是俯视众生的存在,怎会在乎尘世荣华权贵?

    “玉婵仙子的确有些本领,但我不信她真的能沟通鬼神、起死回生,”千歌道,“也许德妃刚才只是假死,玉婵仙子用了什么障眼法糊弄了大家。”

    雪千舞听她这么说,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忧虑:“皇上看来已经对她深信不疑了,还有德妃,玉婵仙子说她阳寿未尽,旁人难免觉得是我们将她逼死的,德妃也对我们彻底恨上了。”

    千歌冷然一笑,道:“德妃活不了几天了。”

    雪千舞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千歌的意思。玉婵仙子说德妃阳寿未尽,如果德妃死了,那她的威信就会打折扣。现在比她们更着急的是太子,她们耗得起,太子却等不起,玉婵仙子越得皇上信任,太子的位置就越不稳,所以太子必然会动手除掉德妃!

    千歌低声道:“这几日姐姐让流漓多盯着点庆华宫,玉婵仙子是个危险的人,若是太子的人遇到麻烦,就让流漓适当的出手帮忙,但要以保全自己为先。”

    雪千舞点头,她不喜欢杀人,但真到了非杀不可的时候,她也不会手软。

    比千歌意料的还早,当晚徐德妃就死在了万安宫,是窒息而死,但是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她死前表情惊恐狰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痛苦。

    千歌到了万安宫,见到了身受重伤的流漓,流漓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奴婢没有看到是谁,疏忽之下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掌,还好最后关头奴婢躲过了要害,否则肯定立死当场。”流漓说话的声音很虚弱,“她的武功很高,恐怕主子也未必敌得过她。”

    顿了顿,流漓又道:“以前宫里没有这样的高手,想必是玉婵仙子带进宫的人。”

    千歌有些后怕,道:“你没事就好,好好养伤,伤好之前不要做任何事,我让彩玉照顾你。”

    流漓看着千歌和千舞脸上真切的关怀,默默在心口的地方按了按,她在六堂的时候,不知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从未有被人关怀的时候,更何况是安心休养。她忍不住想,如果以后离开这里,再回到六堂,已经知道温暖是什么的她,恐怕再也无法适应那里的生活了。

    千歌和千舞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叫来彩玉,嘱托她要悉心照顾流漓,流漓和流萤一样,都是鲜少表达自己的意思的,有需求也不会说,所以就得照顾她的人足够心细了。

    徐德妃的死对玉婵仙子的威望产生了一点影响,在前朝后宫也引发不小的波澜。首先是四妃的位置虚悬一位,然后失去母妃的四皇子被元帝过继在徐氏家族的另一位女儿徐妃膝下。徐家经过这件事的震荡,光是族内权力平衡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节,再加上失去圣宠,夺嫡之事愈加力不从心,徐尚书在朝堂上开始变得低调。

    这日早朝,太子上奏元帝,西北几个镇县已经初显旱灾之象,希望能邀请玉婵仙子施展道法求雨。

    群臣附议。

    元帝于是备下重宝去请玉婵仙子,玉婵仙子一口答应下来,承诺半月之内定会有雨,却把重宝都退了回来。

    玉婵仙子设坛祈雨过后,果然半月左右,西北几个镇县陆陆续续都下了几场雨,解了百姓燃眉之急。

    至此之后,众人对玉蝉仙子再无半点怀疑,人人皆以国师之礼相待。玉婵仙子搬入元帝赏赐的府邸后,每日拜访者络绎不绝,就连元帝也为表尊重,亲自登门造访了一次。

    太后停棺二十一日下葬,徐德妃也一同葬入皇陵。而就在葬礼后没几天,大皇子酒后与人争执,被人失手打死,而这人不是旁人,竟是雪宁侯的一位堂侄,随同南康伯前来京城奔丧的世子雪上嵘。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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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 自请废黜

    雪上嵘是南康伯的独子,三代单传,又是老来子,上到祖母下到妻妾,都把他当眼珠子宠爱,就把他宠成了无法无天的个性。

    南康伯此次上京,本不欲带独子前来,就怕他惹出什么祸端。他不过是个伯爵,在地方上一些小事容易摆平,到京城就不一样了,随便遇上一个他都惹不起。

    但是雪上嵘从未到过京城,好容易有机会来一次,自然不肯罢休,在家里要死要活,一家人都拗不过他,南康伯只得把他带上京来,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雪上嵘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听进心里。

    到了京城后,南康伯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对雪上嵘管得也严,总算安安稳稳的过了半个多月,结果他一个不留神,儿子就跑出去了,还给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南康伯论辈分是雪宁侯的堂兄,头发斑白的半百老人,跪在雪宁侯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雪宁侯救他儿子一命。

    雪宁侯脸色铁青,从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惊怒的脑袋里都嗡嗡做响,那个纨绔子连累了整个家族,南康伯还有脸找他求情!雪宁侯毫不掩饰怒气的吼道:“死的人是大皇子,皇上的嫡长子!!你还想让我救你儿子?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

    南康伯喊冤:“我儿虽不成器,但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他定是被人冤枉的!”

    “冤枉?你还敢喊冤!”雪宁侯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当时那么多人在场看着,为了一个女人,你那儿子呼喝了一群恶奴把大皇子活活打死了,他的胆子大的都能装天了!”

    南康伯急道:“大皇子武功高强,我儿那些奴才都只是三脚猫工夫,不过才打了片刻,不可能出人命的!”

    雪宁侯心里也恼的很,举国热孝,大皇子居然偷偷跑去喝花酒,还醉的不省人事,否则那几个恶奴怎么可能打死他!雪宁侯也怀疑其中有蹊跷,但是根本没有证据。

    “你回去吧,”雪宁侯对南康伯道,语气冷厉,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我不可能为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罔顾家族上千人的性命。怪只怪你养了个孽子,带累你一家人的性命,还要连累宗族!”

    大皇子死于非命,必要让南康伯全家陪葬,方能消皇上心头之恨。他能否保住雪宁府不受牵连,心里都没一点底。

    南康伯还待再求,雪宁侯唤来下人,强行将他送回住处,严加看管起来。他担心南康伯在他这边求不成,会去找雪尚宫,或是别的什么人,不但无济于事,还会惹来更多祸事。

    南康伯的鬼哭狼嚎声慢慢远去,书房里安静下来,雪宁侯坐在椅子上,脑袋里仍是混混沌沌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他懊恼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雪尚宫郑重的叮嘱过他,近来行事一定要加倍谨慎,约束好暂住府里的族亲,他满口答应,结果没过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这边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雪上嵘已经被关进大牢,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宫里,皇上雷霆之怒迫在眼睫。

    “来人,备车!”雪宁侯冲外面喊了一声,然后起身去换朝服,现在已近亥时,夜深人静,他少不得要在皇宫外跪上一夜了。

    打开门走出书房,夜间的凉风扑面而来,雪宁侯不由打了个寒颤,平日里走习惯的路,一眼望去黑洞洞的,竟如长大嘴巴的凶兽一般。

    管家吩咐道:“给老爷拿件披风来。”

    丫鬟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去,雪宁侯就道:“不必了!”一边匆匆往外走。

    马车在街道上慢慢朝皇宫行驶,沿途并不寂静,马蹄车轮声不绝,雪宁侯掀开窗帘朝外看,不时能见到眼熟的马车从各个街道驶出,全都朝皇宫的方向前进。雪宁侯心中一沉,看来朝中同僚不少都得到了消息,赶着入宫谏言,只怕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雪宁侯正皱着眉头思量,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车窗外响起一声:“侯爷,奴婢流萤!”

    雪宁侯心中一喜,忙打开窗帘:“流萤姑娘,可是雪尚宫有何吩咐?”

    流萤冷着一张脸,微点了下头,道:“尚宫叮嘱侯爷,务必要舍得,否则此行凶多吉少。”

    雪宁侯神色一紧,忙道:“本侯不甚明了,要如何舍得?还请流萤姑娘指点!”

    流萤道:“尚宫只这一句话,让侯爷自行斟酌。奴婢告辞!”说完不待雪宁侯挽留,策马掉头走了。

    雪宁侯坐回车内,低头沉思,雪尚宫的话他心里隐约明白,但是又不愿接受。舍得,有舍才有得,若只是舍弃南康伯一家,雪尚宫根本无需叮嘱他,这舍,必然是指他和雪宁府了。

    皇上宠爱柔贵妃和五皇子,正因为宠爱,所以忌惮雪家。自从闹出沈家和雪家来往密切的事之后,皇上表面不说,心里对他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此次大皇子身亡,本就是天大的祸事,再被有心人挑拨,势必要牵扯到夺嫡之事,皇上心里会更加愤怒和怀疑。

    所以与其费尽唇舌的辩解,不如以退为进,说不定反而能让皇上息怒。

    “去将本侯的大印取来!”雪宁侯对外面跟着马车的随从道。

    随从立刻应了一声,快速回府了。

    雪宁侯在皇宫外跪着,摸着袖中侯爵大印,心里不断挣扎,想明白是一回事,敢不敢做是一回事。万一若是弄巧成拙,有舍无得,他该怎么办?他苦心经营数十年,才有今日的权力富贵,怎能拿来豪赌?雪家人才辈出,比他更有头脑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缺少契机,万一他落马,柔贵妃和雪尚宫舍弃他,扶持别的族人,他将求告无门!

    被传召进宫的路上,雪宁侯仍然拿不定主意,但是进了御书房,看到龙案后盛怒的元帝,和满屋虎视眈眈的文臣武将,雪宁侯突然就有了决定。

    雪家人才辈出,但谁也没有他熟悉圣心、人脉宽广,柔贵妃和雪尚宫舍弃他而就旁人,吃力不讨好,毕竟信任和默契不是一两日就能建立起来的,这种时候,根本容不得他们再培养一个新人出来。而且,现在的形势他根本别无选择,要么自己舍得,要么被人舍弃。

    雪宁侯想通这些,心中略微一定,快步走进御书房,给元帝行礼后,直接开口道:“皇上,微臣管教无方,族中子侄犯下滔天大罪,微臣责无旁贷、无颜面圣,自请废黜微臣侯爵之位,任凭皇上发落!”说完,雪宁侯摘下官帽,取出大印,整个人跪伏在地上。

    群臣不由都露出惊异之色,继而犯了过错的朝臣,自请废黜的人不在少数,但大都是嘴上说说,真要摘了他们的官帽,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雪宁侯连大印都带来了,倒像是来真的!

    惊异过后,他们又嗤之以鼻,雪宁侯老奸巨猾,怎么可能真舍得屁股下的位置,不过是做戏做的真一些,想博取皇上心软!

    元帝显然也是这么想,怒笑道:“好!既然你自知罪不可赦,朕就成全你!全福,把乌纱和侯印都给朕收上来!”

    群臣冷笑,就等雪宁侯变色讨饶,没想到他却是满脸愧色:“草民叩谢皇上恩典!草民愧对皇上栽培,虽死也无法报答万一,请皇上责罚!”

    元帝脸上怒容稍缓,心里有些拿不准了,雪宁侯这是真的要罢官赎罪?

    本打算对雪宁侯口诛笔伐的大臣面面相觑,准备好的弹劾之言都说不出口了。他们本就想借机将雪宁侯扳倒,现在雪宁侯自请废黜,皇上还同意了,这下他们该如何反应?

    君臣一时间全部无话,房中一片寂静。

    太子张了张口,想为雪宁侯求情,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死的人是大皇兄,他若替外人求情,未免显得凉薄,定会遭群臣指责。

    君习玦也没有开口,他要对付雪家,但是不会自己亲自出面,留下一丝可供日后转圜的余地。

    徐尚书站出来,神情悲愤道:“皇上,大皇子殿下无辜被暴打至死,雪宁侯只是废黜官勋,无法抚慰大皇子在天之灵!臣请皇上治雪家大不敬之罪,满门抄斩!”

    徐尚书心里恨死了柔贵妃和雪尚宫,恨死了雪家!他们徐家不好过,他也绝不能让雪家逍遥自在!

    “皇上,此事只是个意外!”傅南峰道,“举国热孝,大皇子却隐瞒身份出入烟花之地,与人争风吃醋,才会发生意外。此事目击者甚多,恐怕明日就会传遍京城,损伤皇家名誉!杀人者偿命,南康伯教子无方,理应重罚,但此事确与雪宁侯无关,废黜官勋已是大惩,若是再处罚苛刻,只怕引起百姓议论,造成恶劣影响!”

    “傅元帅此言差矣!”卫郡公冷冷道,“大皇子贵为皇嗣,不管是何缘由,杀害皇嗣者都罪不可赦,就算不将雪氏一族抄家问斩,雪宁府也必须以命赎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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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凰斗介绍:
重生之凰斗是风挽琴写的短篇综合类小说....前世,她为了爱情付出一切,却在失去价值后悲戚惨死,重来一世后,她决心扭转乾坤,改变命运,让所有仇人付出代价!嫡妹外表柔弱内心狠毒,她扯去她的面具毁去她的美梦;继母两面三刀心怀毒计,她将计就计破她财路断她生路;姨娘心思狡猾野心勃勃,她耍弄利用或捧或贬游刃有余。姨母一家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朝廷内外争权夺利硝烟弥漫,宫廷后妃阴谋不断诡计不歇,皇子王孙真情假意手段重接,还有一只身份不明神秘难测的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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