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九章:打劫匪寨
云瑶盯着苏晔，没有说话。
苏晔说完也觉得鲁莽了，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别的办法他也想不出来了。
虽然苏晔说平了玉华山是胡说八道，但是往山上走一趟还是可以的，当初叶灵把自己掳过去，现在也该是算账的时候了，狠狠敲她一笔，算不得什么。
既然抢东西的是匪，她也是匪，那多少算是一家。
云瑶拿定主意，转了转眼睛：“去一趟玉华山倒也是一个办法，只是我一个人，多少有点势单力薄了，还是得……”
“想都别想。”苏晔抬起头，还没有听到后半句，就打断了云瑶的话，云瑶愣在那里片刻，反问他：“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就驳了我？”
苏晔一脸精明：“你是不是想说，让我想办法调顾意陪着你一起去？”
云瑶哑然，她还真是这么想的，当时下玉华山就是顾意带自己下去的，而且他和玉华山的叶青叶灵两个人都熟悉，说话也更为方便。
可是这话还没等出口就被苏晔给拦了回去，她也不好在坚持，只能装作没有这么想过：“我是说小蕊，你总得让我带一个人吧，我自己上玉华山，那和去年被绑过去的情景有什么不同。”
苏晔想说当然有不同了，云瑶现在九隐剑法练习的十分精进，别说是叶灵，就是十个叶灵也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她自己并不是很清楚这套剑法的威力。
罢了罢了，现在都管不了她了，在告诉她这剑法的精妙，那她更要踩在自己头上了，苏晔才没有那么傻，反正小蕊在东宫的意义也不大，带着个人，他也放心：“没问题，实在不行，我让公上也陪着你。”
“不用。”云瑶站起身，抖了抖裙角的灰尘：“公上还是留给你吧，免得你和户部尚书互相撕扯起来吃了亏。”
她挖苦了一句苏晔，转身往东宫去接小蕊，又换了寻常的衣服，拿了令牌，去黄门处写了名字和时辰，才开了角门，放两个人出来。
出宫第一件事，云瑶就是找了两匹快马，不用苏晔说，她也知道事情紧急，原本此刻春耕就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在拖下去，他们之前这些事情就白做了，她必须要快一些。
连饭都没吃，两个人骑快马一路往玉华山去，许久没有出来，云瑶不大记得路了，只能凭借记忆里少有的几个画面来寻找，好在去年她也大约是这个时节上的玉华山，能依稀辨别些道路。
一直到当晚，天都黑下来了，云瑶方才找到一片熟悉的荆棘丛，看着很像是当时上山的路，她驱马向前，谁知道刚走了没有几步，马猛的一阵嘶鸣，向前摔了过去，云瑶和小蕊双双跳起来，向后撤了几步，才没有被摔下去。
但是两匹马已经倒在了地上，它们在奋力起身，但仿佛是被什么拉住了，只有头是仰的起来的。
而与此同时，丛林深处涌出四五个人，手执刀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来者何人！”
云瑶虽然记得上山的路，但是对山上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所以也没有仔细分辨，张口便想报自己是东宫领事宫女，可一想身在江湖，这样说也不合适。
只是江湖上，自己也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头，她斟酌了一下：“报你们管事的，就说江毅侯府堂姑娘，有要事相商。”
她运了几分内力，将声音送出很远，对面的人对视了一下，留下两个守着，其余的飞奔进去回禀。
见过了昆仑山的阵仗，在瞧玉华山，难免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云瑶也能感觉出来，这几个人拦不住自己，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她是来拿钱的，不是来打架的。
先礼后兵，还是要演好的。
不多时，叶灵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云瑶对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当日没见过巨门，只觉得她便是英姿飒爽了，现在和巨门比起来，她更像是小打小闹的过家家。
叶灵还以为是通报的人说错了，走到跟前仔细看了，见真的是云瑶，她还有些奇怪，挥手让人撤掉拌住马匹的绳索，放云瑶和小蕊走了进去。
这一次见面，叶灵和之前没有多大的区别，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看不出什么女儿姿态来，冲云瑶抱了抱拳：“云姑娘，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云瑶没有抱拳，而是回了个万福礼，她这一次不是为着江湖事来的，也不希望一见面就闹僵，所谓先礼后兵，礼数一定要到。
叶灵对云瑶是有几分愧疚的，当时无论真假，叶青也都是对云瑶动了手，可她也并没有因为这分愧疚就把云瑶让进去，反而是挡在她的身前：“玉华山路途艰难，云姑娘行至此处，可见是有要事了？”
云瑶想起来，顾意曾经说过，原玉华山的头目被叶青打死了，叶灵留在了山上，那么现在主事的，应该就是叶灵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也没什么大事，如今临安周围，几处村县遭了难，一向听闻玉华山劫富济贫，不知道此刻是否侠义依旧呢？”
叶灵没念过书，接触的也都是江湖人，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主儿，所以听到云瑶的话，一时间也没明白什么意思：“又不是我玉华山所为，与我何干？”
“所谓侠者，自然也是家国大义在先的。”云瑶笑了笑，也不着急：“既都在临安地界上，当然要略表心意了。”
叶灵实在是没听懂云瑶的话，但身边有一个年纪略微大一些的粗壮汉子似乎明白了，冲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叶灵先是惊讶，随即乐了起来：“合着，你是到我这儿要钱来了？”
云瑶摇头摆手，脸色有些嫌弃：“这话不好听，玉华山能够安安稳稳的过这些年，难道朝廷的眼睛闭的还不够紧吗？略睁一睁，恐怕你寨子都没了，何况几个银钱。”
她双手叠在身前，垂下眼睛，做足了一个宫女丫头该有的低微：“叶姑娘三思啊。”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叶灵立起眉毛，她才不管那些事，抢了一辈子的钱，现下要被别人抢，她当然不敢：“要钱没有，要打奉陪！”
“好。”云瑶点点头，她没带兵刃，回手抽出小蕊腰间的佩剑，歪了一下头，对叶灵身后站着的人说道：“放蓝火令，告诉叶青，云家的堂小姐，请他妹妹去无茗客栈喝茶，备好茶钱，明日一早送到客栈。”
第一百二十章:奸诈的坏女人
叶灵似乎并不知道云瑶已经拜入冥凌教的事情，对于她提起蓝火令，还是有几分惊讶的，同时，她听到云瑶口里的话，同那日她绑走云瑶，留给江毅侯府的话如出一辙，便知道今日云瑶不是来要钱的，恐怕是来报仇的。
但是她错了，云瑶还就是来要钱的。
说打架，叶灵就没怕过谁，虽然叶青也败给过云瑶，但事后叶青说的是云瑶偷袭，故此得手，叶灵当时是亲手绑的云瑶，她觉得云瑶定然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想都没想，执剑便欺身上前。
可云瑶只是侧步躲闪，手里的剑挽了一个剑花，剑锋翻转之际，便横在了叶灵的脖颈间。
一招都没用完，叶灵就输了。
小蕊捂着嘴笑了笑，走过去，把叶灵手里的剑取下来，挟持住叶灵，云瑶撤回长剑，随手插回剑鞘，回过头，见那些人正往前冲了一半，看到叶灵被挟持住了，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我的话记住了吗？”云瑶拍了拍手，让他们打起精神，伸出手指：“七千两，一纹都不能少，少了，拿他妹妹的人头顶！”
说罢，飞身上马，把叶灵也拉了上来，飞马而去。
刚走到半山腰上，身后便是一声巨响，云瑶回过头，见天空上炸起蓝色的烟火，心里就知道成了，微微笑了笑，继续赶路。
她也没绑叶灵，虽然叶灵只出了一招，云瑶就知道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的，就这三脚猫的工夫还占山为王呢，真是看朝廷里没有人了。
云瑶没伤叶灵，叶灵自己却气的够呛，她咬着牙抱着马脖子，任由马匹被云瑶骑的都要飞起来了，说话声夹杂在风里：“你就是来报仇的！”
“不是，我是要钱。”云瑶目光看着路，口里回答她，余光里觉得叶灵气哼哼的模样很有意思。
上一次自己离开玉华山时，她赶来道歉，云瑶对她就没有什么恨意了，反而觉得这个姑娘不是是非不分的那种人，不然没必要追出来，这一次见她气的耳朵都红了，更是觉得好笑。
“你又不是没在山上呆过！”叶灵一听云瑶要钱，更委屈了，说话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哭腔：“山上哪有钱？别说七千两，就是七百两都拿不出来……”
叶灵既然是山上的头目，那她应该是最了解玉华山情况的，命都被别人攥在手里，她此刻说没有钱，那估计是真的没有了。
但云瑶也没有全指望着玉华山，苏晔虽然说让她来玉华山要钱，可她早就考虑到玉华山的具体情况了，她们这一次需要的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的匪寨不可能有那么厚的家底。
不然户部尚书也不用连夜跑路了。
小山寨没有，那大山寨终归是有的。
比如昆仑山那种大山寨。
接近城门，云瑶拉住缰绳，让马匹慢下来：“那你们也太穷了，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用不着你管！”叶灵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还哭穷，一转眼就六亲不认了，云瑶被她说的哭笑不得，也不生气：“你这么硬气，说明还是有办法的。”
她走到城门前，翻身下马，把叶灵也扶下来，替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是吧。”
叶灵恶狠狠的看着她，眼瞅着云瑶往城楼上看了一眼，撒腿就往山上跑，云瑶无奈的摇摇头，走到前面和守城的官兵说话，小蕊几个起落，就把叶灵给拎回来了。
守城看了令牌，将三人一马放进了临安城，任凭叶灵怎么喊救命，也没有一个官兵过来问一问的。
毕竟东宫的令牌，谁敢多话。
再一次上马，走的就没有那么快了，城门下了锁，一直到明日才能在开，叶灵眼看着逃跑无望，气哼哼的坐在马上，算计着怎么回手把云瑶打下去才行。
但又深知自己不是对手，想想也就算了。
无茗客栈离城门还是有段距离的，云瑶走着走着，就听见叶灵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她低头看了抱着马脖子的叶灵一眼，叶灵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埋在了马鬃里。
“哎呀！”云瑶咧了咧嘴，一只手抓马缰，另外一只手把叶灵从马鬃里拽出来，这马是他们随意买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刷洗了，脏都脏死了：“你坐好了!”
叶灵随意的抹了一把脸，刚想说话，肚子又叫了一声，云瑶哭笑不得：“你们寨子是挺穷的啊，你怎么饿成这样子？”
“你也没放我下来吃晚饭啊。”叶灵指了指天：“这都什么时辰了！”
云瑶这才发现周围都暗了下来，此刻已经是傍晚了，别说晚饭，她用完早膳就陪着苏晔出来，去户部堵门去了，午膳都没用过，要比惨，那云瑶可比叶灵惨多了。
这么一想，她也有些饿了，好在已经快到了，她就对叶灵说道：“你在等等，等到了无茗客栈，我们吃点东西。”
一提起这个客栈，叶灵冷笑了两声：“你也是会挑地方，想绑我去那儿？真是自投罗网。”
她这话也没什么错，无茗客栈是玄安的地盘，玄安也叶青都是冥凌教的人，所以对叶灵来说，也算是大本营了，云瑶没理她，夹了夹马肚子，让马快了几分。
到了无茗客栈，掌柜的都已经认识云瑶了，这次一看不止是云瑶，还有叶灵，颇有些惊讶：“哎呦，两位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
“凑巧。”云崖随意的回答了一句，向上面使了个眼色：“还有上房吗？”
“那，您来，就是没有我也得给您腾不是！”掌柜的很会说话，亲自带着三个人上了楼：“天字号雅间，专门给您这样的贵人留着。”
云瑶笑着点了点头，推开门，让小蕊和叶灵先进去了，回头嘱咐掌柜的：“捡着快的，拿手的吃食，送到房间里来，在娶一套干净的衣服。”
“得嘞。”掌柜的应声，下楼去准备，云瑶回道房间里，关好门，见叶灵冷着脸站在窗边上，知道她还存着要跑的心思：“你别白费力气，跑是跑不出去的，你乖乖的听话，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你就是个奸诈的坏女人！”叶灵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不解气，又补骂道：“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暗箭伤人，下作！”
第一百二一章:讲道理
坏女人……
云瑶正喝茶，听到这个称呼，差点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她也经过岳通判家女儿的冷嘲热讽，也经过云霏儿的咄咄逼人，但坏女人这个称呼，云瑶还是第一次听说。
总觉得骂的有点儿……蠢……
“我是堂堂正正把你绑来的，哪里有什么暗箭伤人。”虽然叶灵骂的有趣，但毕竟是骂云瑶的，她也不能光顾着有趣，怎么也得分辨几句：“骂的有些难听了。”
“那我哥呢？”叶灵上前一步，理直气壮：“当初你不是暗箭伤了我哥，又挟持了他？先是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让我哥对你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怎么？你很得意是不是啊！”
原来是这件事，云瑶其实没什么必要跟叶灵解释，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放下茶盏，仔细的说道：“我受过伤，失忆了，所以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会武功，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问顾将军，我随他下山，回到临安就吐了血。”
“你少用顾大哥吓我！”叶灵打断了云瑶的话，抢到：“顾大哥才不会和你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她算是把自己知道的几个词都用上了，可云瑶心里只能叫苦，自己说的话，这位姑娘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她也懒得在费口舌，既然她心里认定自己是个坏女人，那就坏到底了，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她。
云瑶拍了一下桌子，冷下脸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呆着，在废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顿时，世界就安静了。
不多时，便有小二带来了饭菜，一看就是上等的酒席，小蕊将饭菜摆开，三个人围坐在桌子旁边吃饭。
云瑶没什么吃饭的心思，随意吃了两口便坐在那里喝茶，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叶灵和小蕊看着是饿坏了，尤其是小蕊，吃到最后，云瑶都有些害怕他撑坏了。
刚吃完饭，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云瑶以为是来收拾残局的，就随意问了一声谁，没想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竟然有几分熟悉：“冥凌教剑阁阁主，玄安。”
云瑶看了看外面，月亮刚爬上来，玄安就到了，这速度也是够快的了，云瑶亲自起身给玄安开了门。
他还是老样子，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腰间没有什么兵器，背着手，看不出是江湖人，倒像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
只是如今这位浪荡公子的脸色，不是特别的好，他进了屋子，看见叶灵，满脸惊讶：“还真是你把她绑走了。”
“不然呢？”云瑶笑着反问了一句，给玄安倒了茶递过去，玄安将信将疑的接过茶水：“要……银子？”
云瑶点点头，用手里的茶盏碰了一下玄安的茶盏，玄安脸色瞬间变为无奈，将茶盏放回到了桌案上：“你要那么多钱作什么？”
“当然是有用处了。”云瑶也不想和玄安仔细说，是事涉朝廷，关乎太子，知道的人还是不要那么多的好：“再说，这些银子对于你们来说，也不多吧。”
“我们？”玄安摇摇头，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看着没有想帮忙的意思：“可不能说是我们吧，现下应该说是咱们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云瑶明白，教主收了她做徒弟，她当然也算冥凌教的一份子，那拆了自己家的东墙补自己家的西墙，自然也没问题了：“既然都是咱们了，帮帮忙又能怎么样呢？”
“这不是个小数目。”玄安听她说的轻松，心里很不乐意：“再者，帮忙归帮忙，你绑人算是怎么回事？”
“算是报仇啊。”云瑶非常冷静的回答，她也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过现在这个情况，能夺几分理是几分。
玄安知道她说的是之前被绑上玉华山的事情，这件事确实是叶家兄妹做的不对，不过他觉得云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她绑叶灵，也不过是为了逼迫叶青就范，不会真的杀叶灵的：“银子我是没有办法的，不过，你终有一日会在上昆仑山的，你要真的对叶灵如何了，那叶青乃是整个刑堂，都不会放过你。”
“这些什么你不放过我，我不放过你的话，我也不是第一遭听了。”云瑶摊开手，她才不管玄安是怎么想的呢，她的目的是拿钱，别的，都等到以后在说：“再说，就算叶青站在这里，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说到这里，云瑶先到了苏晔说她以暴制暴，这里又是江湖，这一招应该尤其管用：“不要说是叶青，如果玄阁主情深义重，大可以从我手里将叶灵姑娘救走，技不如人，我心服口服啊。”
她等着大眼睛，有理有据。
剑阁在冥凌教中，是唯一一个面对江湖的分支，江湖人所知道的冥凌教，大多只是剑阁而已，故此玄安行走各门派，口舌之上，从来没有落了下风。
知道他遇到了云瑶。
这姑娘不是胡搅蛮缠么？他怎么可能和一个女人动手，再者他也听说了教主将九隐剑法传给了云瑶，他就是想动手，也没有那么胆量。
在看云瑶，已经和上一次来这里求他看病，那个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判若两人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在宫里经历了什么。
也没什么，其实就是经历了苏晔而已。
“云瑶，好歹我也救过你的命，何至于如此翻脸不认人呢？”讲理讲不通，玄安准备动手感情牌，也幸亏云瑶牵着他的人情：“要不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给你预备下两千两，你先拿着应急，后面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
他顿了顿，暗处苦口婆心的模样：“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供职东宫，如今这样着急，那肯定是朝廷的事情，朝廷的难处，冥凌教一向是义不容辞的，但是你得给我们点儿时间对不对，也不能一上来就要七千两，这不是为难我吗？”
玄安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也很打动人，如果不是银子的事情迫在眉睫，她也不可能相处这么损的招数来对付玄安。
说起来，要说更损的，云瑶也不是没有，她转了转茶盏的盖子，试探着问了一句：“玄阁主要是没有办法，那……我等叶青来也行的!”
第一百二二章:银子
“不必不必。”
玄安一听到叶青这两个字，顿时就投降了，他连夜跑过来，就是怕这事儿惊动了叶青，叶青又跑到临安来搅和他。
一想起那个人，玄安的脑袋就疼，相比起叶青，玄安觉得七千两其实也不算多：“我去给你想办法，你别找他过来，有事好商量嘛。”
“那，可真是辛苦玄阁主了。”云瑶满面堆笑，站起来给玄安添茶，玄安心里气的不行，脸上还要露出一副笑容来，一时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咬着牙说道：“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说话别这么难听嘛。”云瑶蹙了蹙眉头，她并不把玄安这话当真，江湖人要真是翻脸，就算知道能力悬殊，也会刀兵相向的，他能应承下来这件事，绝对只是因为自己绑了叶灵，再用叶青威胁他：“将来你回昆仑山，大可以到我师父那里去告我呀。”
玄安刚端起茶盏想要抿一口，一听这话更生气了，将茶盏撩在桌子上，茶水飞溅：“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师父二字，如果不是我提前将你的情况告诉了教主，她会收你做徒弟？会传你九隐剑法？你不谢我也就罢了，一天只知道给我出难题。”
“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云瑶做出一副殷勤的模样，赶紧将他面前的水渍擦了，又重新替他斟茶：“只要你帮我弄到钱，将来事情了结了，我给你磕头赔罪。”
玄安斜了云瑶一眼，抖着肩膀笑了两声，只觉得这能屈能伸的模样，不愧是苏晔调教出来的人。
他既然答应了云瑶，也不敢久坐，喝了茶就走了。
云瑶跟在身后千恩万谢，玄安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她也不在乎，回来就安排叶灵和小蕊睡下了。
小蕊有些担心，写字问云瑶，不用看管叶灵吗？
云瑶让她安心，叶灵没什么用了，跑就跑了吧，还省的她往回送了。
叶灵坐在床上，只觉得气血往头上涌，也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
云瑶有些睡不着，她坐在窗边，捧着茶盏，望着天边的月色，心里盘算着整件事情，这钱虽然从玄安这里得了，但肯定还是要还的，户部尚书跑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如今朝廷连七千两都拿不出来，还是压根就没想要拿。
如果是前者，云瑶肯定不信，这么大的一个大宇朝，怎么可能七千两都么有，那如果压根就不想拿，陛下是默许了？还是想着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虽然这钱拖不掉，但行事作风到很像是户部的，了解了种子这件事，她还得想办法，把这钱从户部手里逼出来才行。
不然自己这辈子恐怕就不能在去昆仑山了，万一师父她老人家心血来潮，下山游历，听说这件事，那就坏了。
她是太子的武学师父，自然也是能进宫的，到时候把自己堵在宫里，真打一顿，也犯不上的。
左思右想，云瑶靠在窗边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一觉也不知道是多久，忽的听到有人敲门，她方才转醒，揉了揉眼睛，只听到敲门声又急了几分，赶紧走过去开门。
门外正是玄安，他提着一个包裹，走到房间里，将包裹摊开在桌子上，里面白花花的都是银子：“这里是一千两的现银，还有这些。”
一面说，他一面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银票，也放在了银子上：“这里是五十两一张的银票，你数清楚。”
云瑶看着银子和银票，又打量了一下玄安：“为什么不都给我银子呢？”
“我已经把临安城所有说得上话的钱庄和当铺都走了一遍。”玄安瞪着眼睛，火气已经要从眼睛里冲出来了，他指了指窗外：“什么时辰啊姐姐，那里有那么多现银在手上。”
他缓了一口气：“再说，你不是要分给老百姓吗？这样银票加散碎银子，更方便你分发。”
“你到底还是知道了。”云瑶叹了一口气，一面叹玄安思虑周全，替自己省了事，一面感叹冥凌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多谢你吧。”
玄安累的气喘吁吁，坐在椅子上喝茶：“你要这么多银钱，我当然得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一问就知道，这种出力不讨好，到处得罪人的活，肯定会落在东宫上的，你们那个倒……”
他说道一般，忽的咽住了，砸吧砸吧嘴，换了个词儿：“倒也好说话的太子殿下，就喜欢揽这种差事。”
“不是揽，是推不掉。”云瑶知道他要说倒霉太子，不光是他，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苏晔是真够倒霉的：“要是户部能支出银子，我何至于绕这一大圈，来找你帮忙。你放心，这钱我肯定会还给你的，等户部银子下来就还……”
玄安一听这话，冷笑了两声，连连摆手：“算了吧，等你们户部出银子，我还不如自己去劫两个富户快呢。”
云瑶有心分辨，但没有词分辨，玄安对户部的理解，十分深刻。
她将银票和银子都收拾好，递给小蕊，起身告辞：“反正，今天的事情多谢你，钱一定会还的，你以后有了难事，尽管找我帮忙。”
“算了吧。”玄安伸出两只胳膊，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您老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了，我就当七千两买个清净……”
云瑶嘿嘿笑起来，带着小蕊往外走，玄安连忙叫住了他：“对了，有一件事，跟你说一下。”
“你们是不是无论府邸还是户部，都没有堵到户部尚书？”玄安站起身，一边送云瑶一边问，云瑶连连点头：“没错，殿下都快住在户部了，不过今日早朝，他跑不了的。”
“他跑是跑不了的，但你不想知道，这几日，他人都去那儿了吗？”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客栈门口。
云瑶停住脚步，觉得玄安恐怕是知道内情的。
玄安点点头：“朝纪说，户部尚书这些日子，就住在五皇子的府邸，他一直都是五皇子的人，此番殿下备掣肘，只怕也和五皇子有关。”
“五皇子？”云瑶心里有些惊诧，如果这件事和五皇子有关，那恐怕这钱不是户部想要拖，而是五皇子想要拖着。
可是拖着……干什么呢？
第一百二三章:上朝
云瑶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第二日清晨开宫门，百官入朝回事，云瑶带着小蕊和银子最先进了内宫，到东宫去找苏晔，可谁知道琼楼说今日苏晔不用晨省，要跟着一起上朝回话，早就往仪合殿去了。
云瑶不敢停留，立时转道往仪合殿去，上朝的时间已经到了，身着各色官府的文武百官依次往仪合殿走，三两成群，一面走一面说话，一时间也乱哄哄的。
算是云瑶眼睛快，一眼就看到了揣着手低着头快步往前走的苏晔，她赶紧追过去拉住了他。
苏晔见云瑶回来了，脸色一喜，刚想问话，就被云瑶拽到了一边去，她穿的是宫女的服制，在百官里十分惹眼，要是引起注意就不好了。
苏晔没有那么有耐心，急急问道：“银子怎么样。”
“到手了。”云瑶躲进阴影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让苏晔也放心。
苏晔开心的拍了一下巴掌：“那太好了，你快去找临安府尹，同他速速赶往外城，将银子分发下去……”
“不急。”眼看着上朝的时间就要到了，云瑶打断了苏晔的话：“今日是只有你在早朝上，还是也有别的皇子？”
苏晔愣了一下，随即回答：“今日是十五的正日子，我们都在的。”
“那就对了。”云瑶凑到苏晔耳边，低声说道：“玄安和我说，这些日子户部尚书一直在五皇子府上，我觉得他们定然是有什么筹谋，若是朝上陛下问起银子的事情，你先不要着急回话，听他们怎么说。”
“老五？”苏晔十分惊讶，皇子私交外臣，这不是一件小事，老五怎么能有这个胆量：“你确定吗？户部尚书出入五皇子府，这太惹人注目了，就算他们真有私交，也不可能这么明显吧。”
“这我还真说不准。”云瑶长叹了一声，眼瞧着百官都进去了，外面只有零散几个人，她赶紧把苏晔推了出去：“但是朝纪的话，不会空穴来风，你见机行事吧……”
苏晔有些忐忑，一步三回头的走近了仪合殿，本来已经想好怎么回话，现下被云瑶几句话扰的乱七八糟。
“大哥!”
苏晔正出身间，猛的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得差点儿没从地上跳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七皇子苏晙，他拍了拍胸脯：“你多大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你想什么呢？”苏晙傻呵呵的笑了两声，抬了抬下巴：“神游天外别被陛下抓着，小心拿你做法哦。”
苏晙是七位皇子中年级最小的，也是最闹腾的一个，难得苏晔这样的人都嫌他聒噪，有心不理他，但想起前一段时间良妃宫里的事情，多少还是要装作关心一下的：“你母妃如今身体怎么样了？”
苏晙看着没心没肺的回答：“早就没事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哥不必惦记。”
“她只你这一个孩子，有时间多去瞧瞧她。”苏晔碰到了苏晙，也少不得拿出大哥的样子来教育几句，苏晙瘪瘪嘴，不想在说话，苏晔乐得清净。
很快，乔内官就从内里走了出来，仪合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到一刻钟，陛下也出来，坐在了龙椅上，今天虽然是正日子，但也只是穿着便服，扫视了一下文武百官，等着大家回话。
苏晔乃是众皇子之首，故此站在最前面，手踹在官府的大袖子里，余光不住的瞟向五皇子，只是他笔直的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模样，跟后面缩在角落里一心不想惹人注目的户部尚书没有丝毫的交流。
老五的手，都伸到六部了吗……
苏晔心里虽然觉得诧异，但想到前年他利用许映南对自己动手的事情，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老三的手深入了三省六部，老五能与他分庭抗礼，肯定不会像是明面上那么安分守己的。
苏晔心里叹气，只怪他这些时日只顾着吃喝玩乐，别的什么都没有留意，也不知道这些人都干了什么，就连上一次老五被禁足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内里究竟因为什么。
也难怪云瑶一天天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恨铁不成刚了。
后悔是后悔，只可惜都已经晚了，现在他准备打起精神，可惜被人家落下了太多，只能听天由命，尽力而为了。
百官一一回话，不知道是谁又提起了今年重修护城河以及皇陵之事，工部吏部礼部三个尚书踢皮球，踢来踢去最后踢给了户部，问户部有没有钱。
户部尚书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脑袋上，躲闪不及，不得不出班回话，他妆模作样的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准备的一箩筐的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话：“陛下，实在是没钱。”
没钱这两个字，让陛下的眼神明显一寒，户部尚书的头又低了几分，都要栽倒青砖地板下面去了。
“陛下，有一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工部尚书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最是不怕这些胡搅蛮缠的人，他冲陛下拱了拱手，也没等陛下的话，直接就说道：“陛下三日一临朝，户部尚书三日便回一次没钱，臣很不解，想问吏部尚书渠昌大人，户部有官员几何？”
渠昌盯着手里的白笏，正躲在礼部尚书后面发呆，毕竟钱不钱的和他也没关系，他只听结果，修，就着手安排人，不修就拉到，但没想到工部一句话问道自己的头上，渠昌大人沉吟了片刻：“嗯……共计十余人。”
“十余人。”工部尚书攥了拳头给陛下看：“一文钱都没有的户部，用得着十余人？”
工部尚书这话说的已经很客气了，但大家也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户部尚书脸色通红，拱手分辨：“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并不是户部没有钱，只是现下每一笔钱都有用处，实在是没有闲余……”
“这话倒是真的。”
苏晔正听着三个老头子打架，心里觉得好玩儿的很，身后的五皇子苏暨忽然开了口，他向前走了一步，看向陛下：“今日上朝，儿臣自外城来，听闻朝廷所购种子的钱款还未到百姓手里，殿下一向廉洁，可见这银子，是未从户部出来。”
第一百二四章:一片高洁
这话……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呢？苏晔转了转眼睛，回头看了苏暨一眼，可苏暨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陛下。
这笔钱陛下早就让户部给苏晔了，虽然知道户部肯定要拖，但是能光明正大的拖下去，甚至给拖没了，那才是户部的功劳。
于是，陛下的目光落在了户部尚书身上。
户部尚书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正是此话呢陛下！如今国库开支巨大，边境军需吃紧，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户部此刻确实还在周转，太子殿下的钱依旧欠着，哪里还能拨给工部？重修护城河一事，可容后在议啊！”
“容不了！”工部尚书大手一挥，没等陛下说话，直接否了户部这打太极的话：“你们户部永远都周转不开，这项没了，还有那一项等银子，陛下正直鼎盛之期，皇陵一事自可暂缓，但护城河一事已从前年拖到今年，不可在托！”
他斩钉截铁，户部无言分辨，气的直摊手，礼部尚书听到工部的话，毅然决然的站出来：“陛下，皇陵一事不可暂缓，重修皇陵，乃是大利天下之事，自去年起，各地连起匪马飞贼，乃是宫正而位移之态，此刻重修，实乃天时地利人……”
“你是礼部还是钦天监!”工部尚书打断了礼部的话，惹得大家偷笑起来：“怎么现在天象算命也归你管了？你重修皇陵以震匪马的说辞也好意思在仪合殿讲出来？那要各地都统练养精兵作什么，都去修皇陵罢了!”
“这这这……”礼部原本和工部是统一战线，都是管户部要钱的，可不知怎么回事，两家先内讧了起来，一时间在大殿上吵得不可开交。
苏晔悄悄的抖了抖手，心想真该让云瑶来看看这旷世奇景，她就知道做皇帝的痛苦究竟是什么了。
他偷偷看了看外面的日晷，照这个打法，估摸着今日午膳之前，恐怕都没有一个定论了。
看起来，最早也就只能明早再把钱分发下去了，现在只祈祷着千万别下雨吧，一定要等着这批粮食种下去，在来一场甘霖才好呢……
他就分这么一下神，大殿里吵嚷的声音就震耳欲聋了起来，苏晔被工部尚书一嗓子吓得一哆嗦，赶紧去看陛下，可陛下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下面的人对骂。
陛下想的很明白，他们不互相对骂，终归还会有别的官因为别的事争执不休，还不如就听着这些老生常谈。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陛下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下面的人逐渐住了口，一起面向陛下。
陛下喝了口茶，叹了口气，看着众人，慢吞吞的问道：“那，究竟什么事情，是最急的呢？”
苏晔一听这个话音，感觉陛下是要给做主了，仗着年轻力壮，先那几个老头子一步冲了出来，站在了最前面：“陛下，此刻城外百姓播种之事最为紧急，无论护城河还是皇陵，皆是人为之事，可耕种则不然，这万万要仰仗老天爷的，儿臣等得起，只怕老天等不起，种子在不下地，错过了雨水，就难有好的收成……”
“太子殿下!”工部尚书又站了出来：“别以为和老百姓打了几天交道，就什么都懂了，种地而已，什么时候种，不长粮食啊!”
这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苏晔真相一句骂街的话怼回去，但工部尚书的年纪着实是大了，他虽然是太子，可也是要尊敬的，只能压了压火气，露出天真简单的微笑：“尚书大人说得对，什么时候种都长粮食，但一棵树长一个果子和十个果子是有区别的啊！”
“民以食为天啊，古往今来多少事端都是吃不饱惹出来的，请陛下三思!”苏晔冷下脸来，瞪了工部尚书一眼，直接转奏了陛下。
在场的百官心里都有些惊讶，这话并不相识苏晔能说出来的，这位倒霉太子整日里吃吃喝喝，竟然也有这样明白事理的时候？
陛下心里也很诧异，他原本就是指望着苏晔自己去折腾点儿钱出来散下去，没想到他能见到事情的这一面，看来，还真是小瞧他了：“这么说，你的事情最为要紧了？”
“儿臣整日吃喝玩乐，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事情。”既然大话都说出去了，苏晔就少不得让自己看着更高洁几分：“这些，都是外城老百姓的事情，他们不足为道，全仰仗陛下怜悯！”
说完，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工部尚书还想反驳，但嘬了嘬牙花子，觉得反驳下来，好像显得太不近人情了，而且，他这事儿都已经到了这个高度了，护城河什么的，在他面前，似乎还真的不值一提。
他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陛下的余光里看到工部尚书这个动作，心里忍不住想笑，这户部礼部一大堆的官都没吵过工部尚书这个老头子，没想到被苏晔给逼回去了。
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那既然这样，户部还是要尽快将银子拨下去才行。”陛下颔首，心知肚明的说了一句废话。
户部也想拨，但是户部没有钱。
“微臣领命。”
有没有钱都是后话，户部先把口谕接了，转身往文官列班里走，反正今日下朝，下一次在上朝就是三日后，皇子们就不能入朝了，要在想当着文武百官说这件事，那恐怕要半个月之后。
到时候什么光景，谁知道呢。
这些事，都不用说，全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苏晔也不例外，只是他也没办法拉着户部不放，吵吵闹闹一上午，眼看着陛下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在坚持下去，恐怕就有逼迫陛下的嫌疑，陛下一生气，别说银子，他的命都有可能没了。
还是……继续堵门去吧。
他心里哀叹了一声，起身准备回来，可没想到余光一闪，五殿下从后面跟了上来，跪在了自己身边：“陛下，儿臣刚刚听着，此事恐怕不能再拖，若是户部实在拿不出银钱来，儿臣可以将素日陛下的赏赐拿出来，以解殿下燃眉之急！”
第一百二六章:五殿下的银子
五殿下为人怎么样，云瑶知道的确实不多，不过他出手肯定是比苏晔阔绰多了，到了府内，直接让官家将银子取出来，交给云瑶。
云瑶一看放在地上那五箱银子，就明白这绝对不是今日上朝，五殿下心血来潮揽下来的麻烦，这么多的银子，不准备个一两天，是不可能准备齐全的。
就像是玄安那么神通广大的人，也只得现银一千两罢了。
这五殿下和户部尚书，是算计好了这些事，借着苏晔这块石头，往陛下身边爬啊。
那就不得不让你出出血了。
苏暨看云瑶打量着这些银子，知道她有些为难：“不如，你先带一千两走，余下的，我着人送过去。”
“不必。”云瑶一口否决了苏暨的话，她前脚一回头，后脚这银子就不一定去哪里了，五皇子人品他不知道怎么样，但户部的人品她是见过的，两家既然有往来，那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搓搓手：“要不，五殿下你借我一辆车？”
五殿下转了转眼睛：“行啊。”
车停在了府门口，云瑶看着箱子，琢磨着估计是要过两道院子才行，她打量了一下周围，见也没有上来帮忙的人，知道是苏暨有意为难。
他或许是等着自己在开口要人，就可以顺手推舟的说，那我直接给你送到地方就可以了。
然后，这银子就不知道送到哪里了。
云瑶才不上那个当，她将宽大的云袖绕着手臂系好，将箱子一个一个的搬到了车上。
来来回回，一共七趟。
苏暨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他还不知道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的女人，竟然能一次搬得动装有一千两银子的箱子，而且来回七趟，除了有点儿喘，连茶水都没有要一口。
最后一箱子丢到车上，云瑶整理好衣服，还正正经经的给苏暨道了个万福：“事态紧急，奴婢就不谢恩了，改日殿下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苏暨也想客气客气，刚张口，就见云瑶单手撑着车架，纵身一跃，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拿出马鞭，在空中晃了晃，一鞭子抽下去，震耳欲聋。
马车蹭一声就窜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苏暨站在门口，愣了足有一刻钟，他在想，苏晔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厉害的人当宫女的，云家的女儿，果然不能小觑啊……
云瑶赶着马车，一路到了外城，过了山路，就是临安府尹临时搭建起来的木棚子，许多挑着粮食种子的百姓已经等在这里，有一对官兵在维持秩序，府尹人并不在，只有一个通判坐在棚子里，裹着冬日里穿的大氅，瑟瑟发抖。
如今已经入了春，天气早不那么寒冷了，一看这就是在这里坐了足足有一个上午了，便是在暖的天，也早晚冻出病症来，故此这人脸色十分难看，目光所及之处，仿佛都是仇人。
云瑶也不敢上前去找不痛快，只拉住一个兵问道：“殿下和府尹大人，现在何处？”
那人上下看了看云瑶：“你是何人？”
云瑶掏出腰间的令牌：“我是东宫的人，有要事见殿下。”
那人一看东宫的令牌，登时不敢再怠慢，连忙亲自将云瑶带到了一个看上去还颇为阔绰的人家里。
往里走了两步，便能看到正厅开着门，府尹大人和苏晔正坐在主位上说这话，云瑶连忙走进去，苏晔一看到云瑶来了，立时迎了过来：“如何。”
“银子都到了。”云瑶指了指门外的马车：“七箱，七千两。”
苏晔愣了一下，往外走了两步，回头问云瑶：“现银？”
云瑶点点头，靠近苏晔，压低声音：“嗯，一看就知道，是早就备下的。”
因着临安府尹在，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目光对在一处，大约也就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苏晔一面往外走，一面低声笑道：“那就只能让他赔一赔了。”
“这事不是这么简单的。”云瑶跟在苏晔身后，站在门口，往远处望着。
临安府尹带人将银子一点点搬下来，百姓顿时就涌了上去，场面有些混乱，吵嚷声和官兵的斥骂声不觉于耳，云瑶见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了，这才说道：“你想，他是在如何知道我去筹银子了，还知道我已经筹到了，故此在陛下面前演上那么一出。”
“我把银子送到东宫，紧接着就出来找你，找到你的时候，五殿下和户部尚书都已经进到仪合殿里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人先我一步，把情况告诉了五殿下。”云瑶心里冷笑：“五殿下一早就和户部尚书定下了在陛下面前显示家国大义的计策，府里备了银子，就是算准了你能筹到银子，他将好事揽下来，还不用拿钱。”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远处已经开始称重种子分发银子的人群：“只要你筹到了银子，就算他的银子先垫出来，找你要钱，总比找户部要容易，里外里，他赔不上。”
“那他真是打错算盘了。”苏晔笑了一生，云瑶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也跟着笑起来，耳边听着苏晔说道：“我去巴尔哈的时间太久了，他们还以为我是那个言必行，行必果的太子殿下？巴尔哈五年，我可学了好多无赖的法子，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
“好在啊。”苏晔拍了拍云瑶的肩膀，一脸欣慰：“你带回来的只是散碎银子和银票，仪合殿门口分开之后，我就让小蕊暗中将钱递给了公上，送到了宫外，现下东宫里，压根就没有银子，回去之后，你咬死了压根就没筹到，这七千两，老五就砸在了东宫。”
云瑶点点头，她也正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跑前跑后，平白让五殿下捡了这么大个便宜，事情结束之后，若陛下真忧心赏赐，也不会落下五殿下的份儿。”
“那不能够。”苏晔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目光远眺：“我累的半死，他想分一杯羹？能那么容易吃下去吗？”
“此刻，宇文成正和陛下聊闲天儿呢，这五殿下手里，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啧啧啧……”
第一百二七章:消极怠工
云瑶能想到，苏晔会让人将银子先收起来，至少不会大喇喇的摆在那里，这点儿心思他是有的，但是她没想到，苏晔居然还暗地里摆了五皇子一刀，这不像是那个消极怠工的苏晔啊。
她惊诧的看着他，感觉有些不认识了。
苏晔说完自己的打算，乐颠颠的等着云瑶夸他，结果等来的确是云瑶有些质疑的目光，心里不大痛快：“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变了啊苏晔……”云瑶绕着苏晔走了一圈，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透彻：“这如何也不像是我宅心仁厚的太子殿下能办出来的事情啊！”
“你别转了！”苏晔按住云瑶的脑袋，把她定在了原地：“你要在挖苦我，那我以后就继续宅心仁厚去了……”
“别别别……”云瑶赶紧认错：“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看起来，自己过去那么多的苦口婆心，都不如巴尔哈的一个异动来的有用，打蛇要打七寸，这巴尔哈，恐怕就是苏晔的七寸了。
“这儿的事情差不多了。”云瑶给苏晔使了个眼色，银子下去了，种子收上来，府尹在安排些官兵帮忙抢在节气前，将种子下地，一切就都安稳了。
只是，他们的事情，恐怕还长着呢：“接下来，终归要腾出手，好好料理一下宫里的事情了。”
“说起来，我也挺对不起你的。”苏晔垂下眼睛，神色有些低落，他掉头走回到院子里，步履缓慢：“让你进宫，原本想着多少有我这个太子在，你可以过上几年舒服日子，没想到劳心劳力，到现在也消停不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忏悔，让云瑶有点儿不适应，不过，她也能明白，苏晔的这番感慨，是从何而来的：“这不是你的错，我在侯府的时候，仔细回想了一下东宫的情形，觉得这些人，大约是你归国的消息一到大宇，他们就开始预备了。”
“三殿下和五殿下自不必说，他们为着的，始终是你太子的位置。”云瑶随苏晔走近屋子里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递过去：“玉影是太后的人，宫中也传过，太后与陛下不和，大约是想掌握你和陛下的关系，至于郑姑姑，八成是陛下担心你走了七王爷的老路，你还没入东宫，这些人就到了。”
苏晔听着云瑶的话，连连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只可惜他之前一直都是混吃等死的状态，就算有些蛛丝马迹在，他也懒得追究。
总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不坑害别人，别人自然没有坑害他的道理，可没想到时间一点点的往前走，总有些人会耐不住性子，准备先下手为强：“还好你来了，咱们察觉的并不算晚。”
“我杀李内官，也就是这个道理了。”云瑶坐在了刚刚临安府尹的位置上：“还是那句话，郑姑姑的性命不能动，但五殿下这件事也应该是个契机，事情了了，陛下定会赏你，咱们先一步料理了郑姑姑。”
云瑶盖上茶盏的盖子，目光深渊：“如果陛下大怒，自然会随便找个因由斥责你，这样功过相抵，动不了东宫的筋骨，如果陛下没有动静，那就说明，他对你的反抗，是意料之中的。”
苏晔的目光侧过来：“那你觉得，两者哪种可能性大。”
“后者。”云瑶语气坚定：“陛下虽然性情乖张，但并不昏庸，可承一国之重的人，我不觉得，他会拘泥于儿女私情。”
苏晔并不这么认为，他一向对陛下的印象都没有什么正面的，沉默了片刻，指着云瑶：“最好是这样，不然我要是挨了板子，你也好过不了。”
“我自断以谢君恩。”云瑶瞪着眼睛反驳了一句，背后有淑妃娘娘撑腰，她才不怕苏晔。
苏晔被气的没办法，也只能低头喝茶，不在说话，云瑶也跟着喝了一口茶，累了一上午，饭也没混上一口，能喝口茶也是好的。
可茶盏端到了唇边，她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那银子你放在了什么地方？等空下来，我还得给玄安送过去。”
“……”苏晔没回答，眼观鼻闭关嘴嘴观心，心里不大想要说话。
云瑶感觉不太对：“你不是给我花了吧……”
“七千两啊姐姐……”苏晔挑起眼帘，笔画了个七：“我这一上午不是和陛下打交道就是和临安府尹打交道，上哪儿花钱去。”
对呀，云瑶也觉得是这样的呀：“那钱呢？”
“我送顾意家去了……”苏晔继续眼观鼻鼻观嘴，嘴里嘟嘟囔囔含糊不清。
云瑶没听清，侧了侧耳朵：“嗯？”
苏晔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我，送到，顾意，家里去了。”
“顾意？？？”云瑶没想到苏晔的手可以伸的这么长：“你见过他了？”
苏晔摇摇头：“当然没有了，是公上送去的，但是带了我的话。”
“哦。”云瑶脸上有些忍不住想笑，这应该就是这位太子殿下示弱的表现了，他一向不会道歉，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了。
希望顾意能明白吧，这钱放在顾意家，肯定是安全的，她也就不担心了，看了看外面的时辰：“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吧。”
“着什么急呢？”苏晔口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你不想回家看看你祖母吗？”
云瑶是惦念祖母，和云浅和云笺关系也好，但是算起来，自打他们从临安回来，自己来来去去反反复复也见过许多次了，这样总往家里跑，祖母见了难免会猜测什么，又要训斥自己了。
算了算了，还是别惹她老人家烦心了：“不了吧，祖母颐养天年，我总回去烦她也不好，而且……”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苏晔看外面：“外面的事情完事儿，临安府尹回大内复命，只怕陛下是要召见你的，在这之前，咱们还要把郑姑姑的事情了结了，哪有时间闲逛……”
“你没有我有。”苏曜冲云瑶挑了挑眉，神情有些古怪：“我可是有一桩大事，要去你们府上办。”
“司籍阿瑶，本宫命你随行吧。”
第一百二八章:溜进去
“哎呦我的天……”云瑶揉了揉额头，她就应该猜到，无论什么事情，苏晔只要提了，就躲不开的。
昆仑是这样，江毅侯府也是这样。
她感叹的工夫，苏晔就已经自己走出去了，云瑶赶紧跟上去：“我们府里，能有什么事情要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快别闹了，赶紧回去吧，郑姑姑的事情要紧。”
“不要紧。”苏晔背着手往外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不是就想让陛下知道，咱们发现了她是陛下的人，然后故意打压她么，那越荒唐的理由效果不是越好……”
他说着，想起来一个办法：“就说偏殿桌子上拿琉璃花瓶子没擦干净，贬她去矮房做粗活。”
“啊？”云瑶立在了原地，心里觉得这实在是有点儿荒唐了：“太随意了吧，这样会闹得东宫人心惶惶的。”
“慌吧，越慌越好。”苏晔说着，忽的见身边没有了人，有退回来拉着云瑶的胳膊，让她跟上：“老五不是还有人埋在咱们身边么？所谓打草惊蛇，郑姑姑就是草，咱们打了她，惊的就是老五的蛇，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
苏晔卡住了，但他也不在意：“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不得不说，凡事苏晔用起心来，还是让人刮目相看的，云瑶也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另辟蹊径：“那你去侯府作什么呢？”
“你别管了行不行？”苏晔见这个人怎么也不肯放弃，掐着腰生起气来：“一个宫女！管起主子来了！”
“苏晔！”云瑶心平气和：“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她们二人只顾说话，全没注意已经走到了门外，外面等着拿钱的百姓和周围的官兵，甚至临安府的官员，都瞧着他们，耳朵里听见云瑶这句话，手里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云瑶也是话出口了，方才留意到这一切，登时不知道该怎么缓和这个局面，她一个东宫的宫女，对着太子呼来喝去的……
完了，云家的名声彻底完了……
苏晔反觉得没什么，咧起嘴来赔笑着，一脸奴才样：“是是是，阿瑶姐姐骂得对骂得对……”
云瑶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恨不得捂着脸从这里飞出去，只能跟着苏晔，赶紧走了。
五殿下的车早就回去复命了，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脚力，只能一路往内城走，进了内城，方才雇了一辆马车，往江毅侯府去。
苏晔心里不大乐意，他是有些赶时间的，要不然定要回宫里坐一辆好一些的马车回去，这车也太寒酸了，让侯府的下人看了，以为云瑶落魄了呢。
云瑶并不知道苏晔为什么闷闷不乐，在她看来，这车已经是最好的车了，不知道他还想干什么。
她甚至问苏晔，要不然就坐陛下的龙撵回去吧。
苏晔看出云瑶带着气，赶紧又是道歉又是哄，好歹算是把这一茬给叉过去了。
但云瑶万万没想到，就在几年之后，龙撵确确实实的停在了江毅侯府，目的，是将她接回内宫。
苏晔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一路上催着车夫快一点在快一点，那车夫也不知道车上坐的是太子，没好气的来了一句，小的这是马车，又飞不起来，您且等等吧。
苏晔被一个车夫怼的哑口无言，云瑶顿时心情舒畅，哈哈笑了起来。
一路到了江毅侯府，云瑶被苏晔拉着下了车，直到门前扣了门，门上不知道为什么，换了看门的人，瞧见他们也并不认识，苏晔从怀里掏出了东宫的令牌，给那人看清楚了，那人吓得赶紧说要进去通报，可被苏晔制止了，一路就小跑着进去。
云瑶被苏晔拉着，踉踉跄跄的跟着往里面跑，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路上的小丫头的家仆见了，都愣在原地，有眼尖的，早去报了岳夫人。
直跑到了大房住的那边，苏晔才停了下来，云瑶累的气喘吁吁的，刚想说话，就被苏晔拦住了，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墙。
云瑶看他这幅模样，自己也不自觉的跟着放轻了脚步，两个人就像是做贼一样，慢慢的往里面走。
走着走着，云瑶就觉得不太对劲儿，苏晔这个方向，仿佛是往云笺和云浅的院子里去的，那是两个未出阁的姑娘，纵然他一个太子，也不能这样放肆吧。
她跟在后面，拉了拉苏晔的衣角：“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前面是女眷内宅，你不好进的！”
“嘘！”苏晔又做了个小点儿声的动作，却没有回答云瑶，两个人贴着墙边，慢慢溜到了云笺的院子后面。
此刻是已经过了晌午，一般这个时候，云笺都是在里面歇午觉的，苏晔听了听院子里没有什么声音，就搭了一下院墙，翻了上去。
好在他没有忘了云瑶，身手拉了云瑶一把，两个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云笺的院子里。
云笺的丫头们坐在前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叽叽喳喳的说话，看样子云笺像是并没有休息，因着前面有人，她们也不敢过去，只站在屋子后面的墙根底下，瞧瞧的听着。
好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云笺的声音：“这样就差不多成了，在过了两个月，抽了牙子，便无大碍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放松，应该又是在说什么草药的事情，这也没什么稀奇，可是很快，对面的声音，让云瑶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见苏洛轻轻的回答：“若真是能就此活了，那也是三姑娘的功德了。”
“小王爷何必客气。”云笺声音轻快，她似乎摆弄了一下什么东西，叮叮当当响了一阵，后说道：“您在院子里等一等，我去拿过来给您。”
“不急。”苏晔回了一句，然后是椅子挪动的声音，云瑶和苏晔连忙往后躲了躲，生怕被瞧见。
云瑶心里大约有了想法，该不是……这苏晔拉着自己来捉奸？看三妹妹和小王爷私会？
那这一屋子的丫头，而且光天化日门不闭户的，两个人也不像是有什么的……
她正疑惑着，就瞧见苏晔冲她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过来看。
云瑶凑过去，见苏洛站在院子里，背着手，往一个方向直勾勾的看着，顺着他的目光，云瑶只瞧见了一睹朱红色的墙壁。
第一百二九章:请安
“泾阳王！！！”
云瑶正疑惑着，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不注意，苏晔就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一脸坏笑的指着苏洛，满面都是得意：“被我抓到了吧！！！”
云瑶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恨不得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苏洛明显是被吓了一跳，慌乱之间连连后退，甚至想要撒腿就跑，可外面院子里的丫头们有的也听见了声音，已经凑到门口来看了。
他登时退无可退。
苏晔完全理解不到苏洛的尴尬，大模大样的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云浅的院子里望着，明知故问：“泾阳王这是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啊……”
“殿下。”
云瑶第一次看到苏洛咬着牙说话，她有心掉头走掉，把这尴尬的局面丢给苏晔一个人，但很快云笺也听见了声音，从里面走出来，呆立在了门口，不知所以。
没有办法，云瑶只好从院子后面绕出来，硬着头皮给大家解释：“没事没事，我就是回来看看祖母……看看祖母……”
云瑶越说心里越虚，后面的声音都听不大真切了，云笺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她刚才一瞬间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怎么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到苏晔和云瑶两个人呢？也没听说他们回来了呀。
“你看祖母……你……”云笺手上还沾着水，想来刚刚是去洗手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指着祖母院子的方向：“那你去祖母那里啊……”
说到这儿，她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院子里也没有小丫头通报，再看看云瑶出来的方向，云笺奇怪的表情更深切了：“你跳进来的啊……”
云瑶实在不想云笺在纠结这些，暗地里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再问。
她这边已经解释不清楚了，可苏晔的注意力还放在苏洛的身上，他凑到他身边，故作神秘：“我就说，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知道，怎么样，没错吧……”
“殿下！”苏洛这一次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他觉得苏晔是在跟踪他，而且当众这样戳破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跟踪我呢？”
“我没跟踪你啊。”苏晔被埋怨的还有点儿委屈，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顺手指了一下云瑶：“不信你问云瑶，我们临安府的事情刚结束，我是猜着你在这里的。”
云瑶别过了脸，不去看苏晔，也祈祷苏洛不要看自己：她不知道，别问她。
苏洛一见云瑶这个状态，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没有做什么光彩的事情，可说到光彩，他到底也算不得光彩，在加上苏晔又是太子，也不好过多指责。
两个人正僵持在这里，远远听到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云瑶往外看过去，见二伯父并两位夫人，四位姑娘，一起往这边来了。
只是他们还没进来，华菱就先一步进了院子，看到云瑶，立马咧嘴笑起来，想走过来说话，可又看到苏晔在这里，知道是太子，忙跪了下来。
她这一跪，才提醒了院子里的丫头们，大家便都跪了下来，二伯父一行人走进来，也跪下给苏晔行礼，云瑶一看这场景。
得，又跪了一片。
但这一次，好在有苏洛陪着自己站着，也不算太孤单。
苏晔见人逐渐多了，好歹想起来自己还是当朝国本的事情，正了正脸色，抬手让大家起来，江毅侯起身，最先走了过来。
上一次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在苏晔面前低三下四的模样，让云瑶瞧着很想笑，他拱了拱手，给苏晔请安：“臣问太子殿下和泰。”
“免礼。”苏晔应了一声，他心里也有点儿打怵，原本是想来抓苏洛一个现行，没想到惹了这么多人，看起来，今天不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但已经发生的事情，他还是需要一个挡箭牌，于是，拉了一把云瑶：“本宫今日无事，陪阿瑶回来，给郡主请安。”
这一上午，云瑶的腿儿都跑细了，亏得他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无事”这两个字，而且他堂堂一个太子，陪东宫宫女回来给郡主请安？这是怎么个辈分？怎么个尊卑？
满院子的人，都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但这种事，江毅侯想得通，谁管他这个尊卑贵贱怎么论的，终究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就好，反正苏晔嘴里无论说出什么话来，都是不足为奇的。
他连连点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嗯……郡主的院子在东面，恐怕，还要请殿下移步才是。”
一看真的要去请安，云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可当面拆苏晔的台也不好，她想了想，决定什么也不说。
好在苏晔还是有点儿良知的，压了压手掌，让江毅侯小声一点：“这不是在这儿碰到泾阳王了么，我们说会子话，余下的再说吧。”
“哦。”江毅侯又抱拳：“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云瑶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这两个人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就糊弄糊弄面子上的事情，找借口都不愿动脑筋。
云瑶心里正嘟囔着，忽的外面响起一阵骚动，而后就听见岳夫人叫了一声母亲，围在外面的人分开，祖母从后面走了进来。
得，真的惊动这位郡主了。
云瑶脑袋嗡的一声，觉得自己这顿骂是躲不过去了，她丝毫不想上去请安，甚至想躲在苏晔身后一直不出来。
苏晔心里也有些惊讶，不过他仗着自己是太子，没人敢拆自己的台，也大喇喇的站在那里，一脸的理直气壮。
祖母见了太子，也是要施礼的，但被苏晔给搀扶起来了，他换上了一脸乖乖的笑容，很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今日贸然来访，扰了郡主的清净，是阿瑶太思念祖母的缘故，郡主还是不要责怪。”
好在，苏晔还是有点儿良心的，替她开脱了一下，只是祖母是什么人，这种糊弄鬼的话，那里能瞒得过她。
只是，她不想拆穿罢了：“怎敢劳动殿下亲来，又站在这里说话。”
她停顿了一下，沉下脸，看向江毅侯：“侯爷，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第一百三十章:不听不看不说
莫名其妙接了东宫的驾，莫名其妙的挨了骂，江毅侯心里也是一百个委屈说不出来，还只能赔笑着：“是儿子的疏忽，殿下请。”
说着，便将苏晔往屋子里请，可怜云笺，一个姑娘家的闺房，临时被征用，做了待客的正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房间。
云笺这里的装饰并不多，她素爱青绿色，屋子里十分明亮透彻，又是药香扑鼻，进了屋子，反觉得头脑清楚了许多。
正位上，自然是苏晔和祖母做了，云瑶站在苏晔后面，两侧坐着的事苏洛和侯爷，后面一一是侯府的夫人。
姑娘们虽然未出阁，但因着之前也见过，便都在两侧陪着坐了，原苏晔没来的时候，云雯儿的眼神一直在苏洛身上打量，现下苏晔坐在这里，她又盯上了苏晔。
苏晔正和祖母寒暄，只觉得一道目光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晃悠，他就顺着望了过去。
虽然苏晔不靠谱，虽然他是个荒唐太子，但内宫的人始终是不同的，特别是身居高位者，一双眼睛带着肃杀之气直奔云雯儿，吓得云雯儿登时低下了头。
云瑶仔细看了屋子里的人，才发现云霏儿此刻竟然也在，就坐在二伯母的身边，反而是大嫂子和岚嫂子两个人回避了。
祖母和苏晔说了两句，便没有什么话了，原本苏晔也没有什么事，而且他和祖母也不甚熟悉，此刻更找不出来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反是祖母，将目光落在了苏洛的身上，虽然笑容里满是慈爱，可眼神多有些审视的意味：“小王爷是何时到的，怎么没听人提起？”
场面有苏晔撑着，苏洛只管坐在下面生闷气，心里埋怨着苏晔一天到晚的胡闹，但没想到郡主就问到了自己身上，他愣了一下，看向了云笺：“嗯……是，是来看前日，移种到三姑娘这儿的一株药材。”
“哦。”祖母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目光随着苏洛也看向云笺，云笺原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满院子的丫头都可为她作证，他们就是看药材的。
可一对上的祖母的目光，就有些心虚起来，忙垂下头，不敢言语。
“我家这个丫头，不过是先来摆弄着玩闹罢了。”祖母靠坐在椅子上，撂下苏晔，反对苏洛说道：“小王爷，不必当真，也不必费心。”
她这话虽然是在说云笺侍弄草药不精，但在场有心的，都能听出来，祖母是认为苏洛对云笺留了心，替她推脱。
苏洛听的明白，耳廓顿时就红了。
岳夫人也听的明白，原本这些日子苏洛常往云府跑，她是很高兴的，想着别老太太一句话，惹得苏洛在不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便为苏洛开脱：“母亲说的极是，不过是今日小王爷来了，雯儿恰巧在恒昌伯爵府，故此才去了三姑娘的院子里看看花草。”
云瑶听得这话，心里很惊讶，难道说这些日子，苏洛来侯府，都是在岳夫人那边的院子里盘桓？
祖母心里不以为然，低低笑了一声：“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哪里都不合适。”
她只说了这两句话，气氛一下子就凝结住了，苏洛现下是王爵之身，泾阳小王爷，便是陛下见了，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可祖母这话明着虽然是在说岳夫人，可暗地里也将苏洛卷裹了进去，这让苏洛十分下不来台。
江毅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忙去看苏洛的脸色，只见苏洛满脸尴尬，如坐针毡，他连忙打圆场：“母亲，这王府和咱们府里的事情，多半是定了的，您放宽心，何必……”
“是吗？”祖母的脸色刷一下冷了下来，她此刻也不顾及苏晔坐在对面，直问江毅侯：“订了什么事？我这个老太太耳不聪目不明，你说来我听。”
她这样直白一问，反而让江毅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苏洛眼看着就要说到婚事上了，赶紧站起来，冲老太太抱拳：“是晚辈唐突了，多有打扰实在不妥，恕晚辈先行一步。”
说这话的时候，苏洛一直低着头，他素来不善言谈，这种事情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出来，简直让他无地自容，那里还能在多呆上一刻钟，说完便掉头想走。
坐在一侧的云雯儿见了，忙站起来拉住了他的袖子：“洛哥哥你这就走了吗？雯儿听见里来了，特意让长姐叫了车马赶回来……”
“姑娘慎重。”苏洛原本就被这些事闹得羞愧不已，听见云雯儿这样说，更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敢了：“苏洛只是来看看那株凝露枝……”
眼看着苏洛被一步步逼的退无可退，云笺攥了攥拳头，想着有云瑶在，苏晔大多也不需要多顾忌，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云雯儿，小王爷无论是今日还是往日，都是往我院子里来的，每每你都无头苍蝇一样往我院子里闯，小王爷何时有过要见你？你怎能如此纠缠？”
她是想着替苏洛解围，可并没在意这话将自己绕了进去，云雯儿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云霏儿就先一步站了起来：“三妹妹，小王爷一个外男，就算来侯府，自然也是往我们院子书房里，去见父亲的，为何屡屡往你的院子里去？光天化日，你说这样的话，不羞愧吗？”
云笺被说的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云霏儿话中之意，脸顿时通红起来：“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未闭门户，未遣女史，与小王爷不过说说医理药理，如何到你嘴里，便是这样不堪之事了！”
“这是不是有不堪之事，我们可不好说。”云霏儿撇了撇嘴，复又坐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眼看着云家这些未出阁的姑娘闹做一团，奇怪的是，祖母并未出言阻拦，她就端着茶盏喝着茶，一语不发，一眼不看，仿佛听不见一样。
还有一个一语不发的，就是苏晔了，他也低头喝着茶，和祖母两个人异常的和谐，云瑶看着他们，有一种预感涌上心头。
这一老一小，别是在这里算计着什么呢吧……
坐在一侧温柔娴静的云霄月，拉着苏洛衣角眼眶通红的云霏儿，与苏洛喜好相通的云笺。
自己在宫里替苏晔奔波的这段时日，苏洛这段姻缘，究竟是绕住了哪一个人啊……
第一百三一章:苏洛和云浅
“是啊，没错的。”
屋外忽然想起一个声音来，云瑶循声望过去，见云笺着着一身素白的裙子，简单的挽着发髻，从外面缓缓走进来，目光戏谑的看着云霏儿：“我们大房的人，自然都是挡人家姻缘，不知羞耻的姑娘家，同二房的姐妹们不同的。”
这话任是谁说，都不如云浅说出来扎人心肺，云霏儿脸色一变，沉着脸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云浅走到中央，冲着祖母和苏晔道了个万福：“云浅见过太子殿下，给祖母请安。”
因着是云家的姑娘，苏晔不好多说什么，抬了抬手，算是免了礼，祖母一向是最心疼云浅的，见她这样出来，脸色并不如前几日，有些担忧：“阿浅身子如何了？”
“亏得祖母开恩，不必见那起子小人嘴脸。”云浅的余光扫了一遍二房的人，脸上带了些恭敬的笑容：“已经好许多了。”
云浅从来不出来见客，故此苏晔也没怎么见过，如今这样一看，连带着大将军府的云盏，云家大房的女儿，真是没一个好说话的。
这嘴上的工夫，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砸吧砸吧嘴，低头摆弄腰间玉佩，也不好说什么。
祖母听见这话，也什么都没有说，吩咐云瑶给苏晔添茶。
眼瞧着云浅指着二房的鼻子骂，江毅侯装聋作哑习惯了，也不觉得如何，可说来倒去，不过是岳夫人的几个女儿吃亏，又当着太子和王爷的面，岳夫人的脸上自然挂不住。
露出一个极为尴尬的笑容：“老太太在这里，是谁惹了大姑娘这样大的火气。”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云浅也丝毫不给岳夫人面子，没等对方说完，就接了话。
她在门外听了许久了，如果不是云霏儿话里话外说云笺，她也不会出来，故此，她不打算与岳夫人多做纠缠，转向云霏儿：“这位恒昌伯爵府的大奶奶，刚刚你说我妹妹与王爷私相往来是吗？那可真不好意思，这往来，也是有往才有来的，不如你家二姑娘，只来不往，还一心往前凑的模样。”
她眯着眼睛摇摇头，一脸可惜：“面目实在是有些丑了。”
她这话说的很重了，别说云雯儿，就是云霏儿听着也一股火直奔头顶，她啪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云浅，你我的恩怨是你我的，与我妹妹何干？你何故如此羞辱她！”
“你我有恩怨吗？”云浅看着云霏儿，轻轻摆动了一下手里的帕子，满目不屑：“你做你的大奶奶，我做我的大姑娘，我们何来恩怨，不过是你家门风不好，抢占别人东西惯了，自己心虚吧。”
她说道这里，哈哈笑了起来，环视了一周：“大家何必打哑谜呢，无非就是那么点子事儿，岳夫人一心想把自己的女儿嫁到王府罢了，无论是待议亲的二女儿还是不到及笄的小女儿，若是王爷看得上，便是已经嫁到伯爵府的大女儿又何妨呢？”
云浅转向脸色煞白的岳夫人，勾了勾嘴角：“这种事情，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云浅的这几句话，彻底把大家粉饰太平的心给打碎了，事实上，无论事哪一次争执，大家也都是顾忌着有外人在，不愿将话挑明了说，如今云浅出现，撕破了这张脸。
反正她这一辈子毁了，她怕什么呢？无论苏洛和云笺有没有情，都轮不到云家二房的人挡在前面。
抢占大房姻缘的事情，休想在做第二遍。
“放肆！”岳夫人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指着云浅骂道：“不动尊卑不知廉耻！我是你的长辈，当着老太太的面，你怎敢如此说话！”
她将老太太拉了出来，试图让祖母训斥云浅，而在祖母心里，云浅这话说的确实是过了，可远没到需要被训斥的时候，她盖上茶盏，看向苏晔：“这茶还是上一次回宫里，淑妃娘娘赏的，殿下应该很合口。”
“怪不得。”苏晔拿起来连着喝了两口：“喝着着实是不错，郡主身边的女史，好手艺……”
下面闹成一团，上面的人谈论茶道，这个场景也是诡异到云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看这个在看看那个，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来，该不该说话。
岳夫人见祖母没有反应，紧接着指向江毅侯：“侯爷，你就坐在那里，任由别人侮辱你女儿吗？”
“快别这么说，二伯母。”云浅心平气和的拦住了岳夫人的话，指了指云霏儿：“哪里就是正经的女儿了，如果不是看着二叔叔好脾气，你这大女儿姓的了云，入的了族谱？”
“云家女儿历代豪杰忠烈，仔细想想，你女儿配吗？”云浅厉声问道，她今日不止怎么了，似乎有意当着众人的面仔细和云霏儿算账。
但说起恒昌伯爵府的事情，云霏儿的确很难在云浅面前抬起头来，纵是如此，岳夫人依旧不依不饶：“陈年旧事，没想到大姑娘耿耿于怀，云家女儿是豪杰忠烈，可你妹妹同王爷来往密切，未必没存什么高攀的心，你还是管好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再来教训别人吧！”
岳夫人将事情绕回到云笺身上，在她看来，云笺和苏洛就算没有事，如今这样说出来，大家脸上也都不好看，真闹出去，泾阳王府更不会做实了和云笺的事情，一旦迎娶云笺，大家必然会觉得两家是在息事宁人，去了云笺，那云雯儿面前的路，就清走了一半。
可是他们只顾着女儿家的事情，全然忘记了苏洛此刻就站在旁边，云瑶瞧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肩膀剧烈的起伏着，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脾气。
她这面想要安抚苏洛，可那边云笺先哭了起来，她使劲儿的跺了一下脚，声音带着哭腔：“我何时同小王爷私下往来了，任凭王爷来几次，都是门上正经低了帖子通报……”
“好了！”
苏洛一声好了，打断了云笺的话，他紧锁着眉头，将屋子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他无法克制自己不来云府，也无法任由这一切继续发展下去，此刻，没有比将所有事挑明更能平息事端的。
今日只是云府里闹起来，将来闹到大街上，泾阳王府和江毅侯府，两家都不必做人了。
“这话也不该我自己来说。”苏洛转向祖母和苏晔，抱了抱拳：“只是今日既然几位姑娘为着苏洛的事情闹起来，那苏洛也就直说了。”
“待两年后，孝期一满，泾阳王府必会来侯府提亲，迎娶云家大姑娘。”
“云浅。”
第一百三二章:婚姻大事
那一瞬间，云瑶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觉得苏洛是不是说错了，可当在看向苏洛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同样一脸惊愕的云浅身上。
并苏晔和祖母，也都惊诧不已，云笺的屋子里寂静一片，谁似乎都不敢先出声说话。
半晌，云浅自己先反应了过来，她知道是这位小王爷在给自己医病，只是她一向深居简出，与他未曾谋面几次，他现在说要迎娶自己，未免太荒唐了。
云浅冲苏洛道了个万福：“民女知道，王爷瞧着阿瑶的面子，施以援手，只是我与王爷并未深交，婚姻大事，还望王爷慎重。”
对面毕竟是王爷，云浅这话说的不能太重，可又不能不说，她斟酌词句，勉强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苏洛却没有退步的意思，他甚至还点点头：“我知道，但这件事，是我深思熟虑后的。”
他又冲祖母鞠了一躬，话说出了口，他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几年前晚辈便听说了大姑娘的事情，心里十分敬佩，那日来给郡主请安，偶然得见，大姑娘知书达理，倾城国色，晚辈倾慕已久。”
“小王爷还是慎重些好。”二伯母站在那里，怔怔的阻拦了一句，此刻除了这样苍白的话，她也说不出其他了：“大姑娘早已说了不嫁人，且有着之前的事情，王府高贵门第，如何……”
“之前的事情，亦非她的过错。”苏洛一向彬彬有礼，今日言及婚事，竟也多了几分强硬在：“这世间对女子教条甚多，可笑的，竟是许多教条，都出自女子自身之口。”
“两情相悦，夫妻一体，便是人伦只道了。”苏洛这话将岳夫人说的哑口无言，不在言语。
他走到云浅面前，解下腰中一块玉佩，先是给云浅施了一礼，而后将玉佩递过去：“此事本应家母亲自上门，方才是对姑娘的尊重，今日唐突，还请姑娘莫怪。”
“我倾心于姑娘，无奈尚有两年孝期，此佩愿赠与姑娘，作为信物。”他停顿了一下，眼眶竟有些微红：“若两年后，姑娘尚在闺中，泾阳王府十里红妆，迎娶姑娘为正妃，若两年后，姑娘寻得良人，此佩便作为赠礼，贺姑娘新婚。”
说罢，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等云浅接过去。
云瑶心下愕然，苏洛这话，并没有非云浅不娶的意思，反而因着自己的孝期，不愿耽搁云浅，哪怕云浅早说过自己此生不嫁，他也将事情想的这样周全，可见对云浅的心，不是一日之功了。
只是，他确与云浅未曾见过几面，怎么会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呢？若只是因为云浅生的好，那等年老色衰，只怕这桩姻缘，未必会有一个好结果。
云瑶有些担忧，她不想给苏洛难堪，但更不想云浅因此走错路，于是她走到云浅身边，看着苏洛：“小王爷，事关重大，你要想清楚，岳夫人说的没错，王府贵重，人品才是要紧的事，今日是云家自家的事情，并非是再此逼迫小王爷……”
云瑶忽然和岳夫人站在了一起，这让大家都很惊讶，而实际上，云瑶只是希望苏洛能够想明白，别一时冲动，毁了两个人。
苏洛也明白她的意思：“大姑娘是郡主亲自教养，自然错不了，此事我思虑已久，阿瑶不必担忧。”
这话倒是让云瑶没了言语，回头看了看苏晔和祖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云浅更不知道说什么，苏洛突如其来的这些话，让她以如一潭死水般沉寂的心里，扬起阵阵涟漪，她交叠在身上的双手紧紧握着，甚至有些颤抖。
她上一段姻缘，是下嫁，入得是恒昌伯爵府，而这一次，是高高在上的王府，且她既没有侯府嫡女的风光，也没有贵重的名声，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与这个温润如玉的泾阳王相匹配。
在他面前，除了自惭形秽，她别无其他。
这玉佩，她不敢接，更接不得。
但苏洛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满眼都在期待，她能将东西接过去。
“既然是王爷亲口。”
云盏外面的院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已经立着一个身着素雅的妇人，她随一身浅白，但不挡周身贵气，开了口，便搭着丫头的手，一步步走进了正厅。
“那大姑娘，自可放心。”
云瑶一眼就认出了太妃，心里一抖，好像是明白了为什么祖母对云家的内乱视而不见，也明白了为什么苏晔急匆匆的来“捉奸”。
原来今日这一切，都是他们设的局？为的是……定下苏洛的婚事？
这太荒唐了吧，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吗？
刚刚觉得自己有点儿想明白了的云瑶，心里又疑惑了起来。
苏洛也愣在了当场，他一点儿也没想到母亲会在这里，立在那里呆呆的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祖母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迎了上去，太妃走到屋子里，冲祖母点了点头：“这件事真是烦了我许久，多谢郡主娘娘为我解忧排难了。”
“快别这样说。”祖母微笑着看向中间傻呆呆的两个人：“只是咱们都算计错了，只当小王爷心里，是我家三丫头呢，还反着太子殿下跑这一趟。”
“不烦不烦。”苏晔没有动，大喇喇的坐在那里摆手：“我闲着也是闲着。”
太妃和苏晔很熟悉，冲他点点头，也没讲什么君臣之礼，走到苏洛身边，从他手里接过玉佩，塞到了云浅的手中：“他说的没错，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不出面，确实是很委屈了你。”
“也难得我家洛儿，整日里为了来云府，左右寻着借口搪塞我，只是，要苦你在等两年了。”太妃说着，拍了拍云浅的手，她眉目温柔慈善，看着没有丝毫的敷衍，像是很赞同这桩婚事。
“母亲！”苏洛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向后退了一步，躲在了太妃身后，耳廓都红了起来。
云浅只觉得手中那快冰凉的玉佩让她逐渐清醒，余光里，二房几个姑娘的目光几乎将她生吞活剥。
可云家的女儿，绝不退缩。
云浅矮身万福：“承蒙太妃与王爷抬爱，云浅……”
“三生有幸”
第一百三三章:傻少爷
她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确了，云瑶和云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事情发展到现在，苏洛的心思大家都看明白了，唯一摸不准的就是云浅。
大约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无欲无求了，这一点上，云浅真的比云雯儿难计量多了，大家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话，能打动她。
可现在看起来，苏洛这位小王爷，还是不枉在人前，说了这样一大堆深情的话。
而实际上，云浅想的并没有那么多，她只是听到苏洛说过，这两年孝期，她还是有些挣扎的余地，如果二人性格秉性真的不相投，这桩婚事也有作罢的可能。
可饶是这样，苏洛也是很开心了，甚至于云瑶都没见过苏洛这样笑过，他忍不住抓住了太妃的胳膊，满脸都是喜悦之色。
苏晔坐在上面，哈哈的拍起了手：“成了成了，苏云两家在结亲，真是一段佳话！”
云瑶回头看了苏晔一眼，只觉得像极了乡绅家的傻少爷，真是跟他都丢不起这个人。
“殿下的话没错。”祖母也难得这么开心，拍了拍太妃的手：“今日是个好日子，云家该设宴，款待诸位才是。”
她说完，看向了江毅侯，江毅侯因着苏洛的亲事落到了大房，心里很不痛快，可又不得不摆出一副恭谨的模样来，连声吩咐下去。
云瑶仔细打量着二房的每一个人，岳夫人沉着脸站在那里，一语不发，一看就是心里憋着气，但秦夫人却不大一样，她既不生气，也不开心，听着江毅侯说筹备筵席，便连忙下去吩咐。
按道理说，之前云霄柔也是用过心思的，如今苏洛和云浅结亲，秦夫人屋子里的两个姑娘该和云雯儿一样，但这两个人看着也没有什么异常，见祖母和太妃向外走，准备去正厅说话，云霄柔反而是第一个到云浅跟前道贺的。
她还是那副谦逊有理的模样，对云浅矮身万福：“恭喜大姐姐得如此良缘。”
云浅对云霄柔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她是谁，便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云笺的嘴角都要笑上了天，大姐姐的事情可算是落定了。
她们姐妹自然用不着这样的场面话，可云笺还是上来也道了一声贺，云瑶心里也开心的很，拉着云笺笑道：“等我忙过今日的事情，定要亲自去大将军府，告诉二姐这个好消息。”
“用不着你的。”云笺笑道：“你就安心守着你家殿下吧，我这就让春菱去将军府，这样大的喜事，二姐一定高兴。”
云瑶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她身份特殊，内宫进去了，想出来一次不容易，总之二姐能知道这件事，就是好的。
云浅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自然没有大家笑的那么开心，不过见几位长辈还有苏晔苏洛两个男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平辈的人，她憋在心里这口气，算是吐了出来。
推开云笺的手，她走到了云雯儿面前，进府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位二伯父家的堂妹，仔细打量一番，虽然生的不错，可眉眼间尽是岳夫人的刻薄，可见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的。
“大姐姐如今来耀武扬威了？”云雯儿见云浅盯着自己，屋子里也没有了长辈，自然不甘示弱。
她是做惯了侯府嫡女，说话间便是趾高气扬。
云浅笑了笑，问道：“你不该贺一贺吗？”
这几乎是打了云雯儿一巴掌，还硬要她笑，云瑶挎着云笺，站在云浅身后看热闹，这位从不出门的大姐姐，真的不是一般人，她几乎都能想象到，与恒昌伯爵府的事情没出来之前，她是如何的风光无限。
云雯儿冷笑一声，极其敷衍的挨了一下身：“恭喜大姐姐了。”
“多谢。”云浅道了谢，低着头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玉佩，往前递了递。
云雯儿不明白云浅这是什么意思，蹙起了眉头，云霏儿走了上来，一把将云雯儿拉到了身后：“云浅，你不必拿出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羞辱我妹妹。”
“你误会了。”云浅没等云霏儿说完，便打断道：“我只是想问问，如今这玉佩送你，你要吗？”
这玉佩是苏洛和云浅的姻缘，此刻云浅说这话，像是有意将这姻缘送出去，以圆了云雯儿花在苏洛身上的心思。
大家俱是一愣，可随即，就听云浅笑道：“你敢要吗？”
跟在云浅身后的华菱噗嗤一生笑了出来，将玉佩接过来，捧在手里：“大姑娘别说这话，人家是有心的，当初为了伯爵府的姻缘，算计了咱们多少，现下可是泾阳王府，快别招惹她们。”
说罢，扶着云浅向外走去。
云瑶到今天，才知道华菱这张嘴究竟是谁给惯出来的。
她和云笺偷笑着跟在云浅的后面，余光里看到云霄柔也低头笑着，她似乎察觉了云瑶在看她，抬起头，冲云瑶道了个万福。
虽然云瑶知道云霄柔并不想表现出来的那样谦逊有礼，但对她的印象也没有像岳夫人家的那几个女孩一样不好，所以颔首示意，也就罢了。
一家子挪到了正厅去说话，二伯父一家只管陪着坐，一句话也没有，云浅因着身体的缘故，早就回去了，云笺也坐在下面。
只可怜云瑶，便是在风光，此刻也只能站在苏晔的身后，尽职尽责的当一个丫头。
如果祖母不在这里，她或许还能轻松一点儿，可如今怕挨骂，她自己就先装的妥帖。
苏晔原本是坐主位的，可他推脱有事和苏洛聊，便是祖母和太妃坐了，苏晔和苏洛在一侧，云瑶站在苏晔身后，看苏晔伸着脖子和苏洛说话。
“怎么样，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要谢谢我。”
“说真的，要不是我戳破了，你这个闷葫芦还不知道几时能定下这件事。”
“你看太妃多高兴啊，老王爷过世之后，我几乎没见太妃这么高兴过。”
“我跟你说，我宫里还一大堆的事儿，我也算为了你鞠躬尽瘁了吧……”
苏晔自己在这里叨叨叨，苏洛端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连声都没有一句，府里的小丫头端着托盘来奉茶，云瑶索性连托盘都接了过来。
茶盏落在桌子上，托盘挡住了还在往苏洛方向伸脖子的苏晔。
“殿下，小王爷生气呢，你看不出来吗？”
第一百三四章:真心
“生气？”苏晔心里奇怪，按下托盘，看着只是低头喝茶，并不说话的苏洛：“多好的事情啊，你生什么气。”
站在后面的云瑶几乎要翻个白眼晕死过去，她提起一口气来想要骂苏晔，但是思量了一下，决定闭嘴，什么也不说，越说越生气。
苏洛还是没有说话，苏晔点点头，嗯，是生气了。
但是他想不通：“难道你不是中意了云家的姑娘才往云府跑的吗？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太妃还特意跟我说，一定是这样，不然你绝不会来云府这么勤快的。”
“是我们误会你了？”苏晔心里越说越没有底，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坏了。
别的不说，光云瑶就够他受的：“你刚刚那番话，只是应付场面的？”
“殿下！”苏洛撂下茶盏，心里烦的跟一锅粥一样，苏晔还在耳边不停的说话，他的头都要炸开了：“我确实是中意云浅姑娘，但你别操心了，你就安静一会儿行不行！”
苏洛从来没有这样和苏晔说过话，虽然他们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但比那几个亲兄弟还要好，但苏洛一直谨遵着君臣之礼，苏晔能感觉出来，他如果不是心里很烦躁，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闭了嘴，低头喝茶，不在说话。
云瑶看了看两个人，叹了口气：“小王爷，殿下也是好意，且今日的事情也是一件好事，你宽宽心。”
“我明白的。”苏洛靠在椅子上，声音压的很低：“我明白你们都是为我好，我的这件事情，从年前就劳动了许许多多的人，那时我不说，是我确实对云家二房的姑娘们没什么好感，直到见到了你大姐姐……”
“但如今，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件事，多有逼她应下来的意思，到底……”苏洛垂下眼睛，看着腰间那块空了的位置：“到底不知道她的心思。”
原是因着这个事情……云瑶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还真怕苏洛是一时起意，如今听他这样说，心里反而安稳了。
“你放心，绝不会是这样的。”云瑶开导他：“云浅是个刚烈的性格，如果不是心里愿意，她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她是死过几次的人了，没什么家族门楣会放在眼里，也没什么人能让她给这个面子。”
苏晔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满：“我也不能吗？”
云瑶压了压火气，没搭理他：“而且你们尚有两年，多多走动，自然彼此了解会多上一些，我大姐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个很有心的人，便是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堂妹，当初在麟州也是十分照顾的，你放心，她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苏洛听云瑶这样说，心便放下来，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以后……也不太好总是过来的。”
云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洛这个性格，真跟个女孩子似的：“为什么不好过来，如今有了正当的理由，更是可以常来常往，女儿家，总是要见你的真心，方能不负深情。”
“真的？”苏洛回过神，一脸虔诚的看着云瑶，云瑶点点头，她一个连心上人都没有的女儿家，如今也教起别人来了。
若是放在以前，云瑶定不好意思说这些，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就是宫里的一个女官，反而什么都无所谓了：“当然了，你总得让我大姐姐知道，你心里是有她的。”
苏洛想了想，还真觉得没错，追问道：“那你大姐姐喜欢什么？改日，我给带过来。”
云瑶转了转眼睛，脚步往苏晔一侧挪了挪：“这我可就不帮你了，小王爷多多用心，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苏洛觉着这话说的也对，脸上的愁容顿时就散了，苏晔听着这两个人一来一去的说话，心里若有所思。
阿瑶喜欢什么呢？
她喜欢打自己。
大家聊了一会儿天，宴席就预备好了，大家移步到偏厅用饭，一大家子加上苏洛和苏晔，坐了满满一桌子。
而因着有苏晔在，大家都十分拘谨，苏晔看出来了，简单吃了两口，便带着云瑶离开了。
江毅侯亲自着人套了车，将两个人送到了车上，马车一路往内宫去，云瑶今天一天累的精疲力尽，此刻就歪在车上打盹。
春日里的夜间，很是寒凉，苏晔将外披褪下来，给云瑶盖上，目光落在她的面颊，觉得安静美好。
其实这一辈子跌跌拌拌的走到今天，所有能想起来，美好的事情，也都是那么一个瞬间，没有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很快，他们就到了内宫，因着苏晔忙外面的事情，今日是没有昏定的，他们直接回了东宫。
云瑶睡的迷迷糊糊，跟在苏晔后面，摇摇晃晃的走着，到了转角处，只见苏晔拍了拍面颊，又跺了跺脚，不知道要干什么。
接着，他直起后背背起手，健步如飞的往东宫走去。
步伐快的，几乎要飞起来了。
云瑶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仔细看苏晔，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冷的吓人，像是很生气的模样，一下子想起郑姑姑的事情要处理，只能配合他，装作很小心谨慎的跟在旁边。
苏晔走到门前，发现东宫门上也没有留人，大门紧闭着，他一脚踹开了门，咣当一声，吓了里面打瞌睡的小内官一跳。
小内官睁开眼睛，看到是苏晔，阴沉着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伏在地上认错，苏晔也不说什么，径直往偏殿走过去。
偏殿里，琼楼正在摆弄桌子上的花草，见苏晔气哼哼的进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给云瑶使了个眼色，云瑶微微摇头，让她别往前来，千万别招惹他。
琼楼明白了这个意思，向后推了两步。
偏殿桌子上，放着一沓子书，一侧点着一根蜡烛，蜡烛已经燃到了一半，烛花堆在里面，烛光一闪一闪的跳跃。
跳的苏晔心里烦躁，他挥手将烛台打翻在地上，骂道：“整日里娇惯着你们，如今竟一点儿事情都不做了！”
云瑶虽然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可还是吓了一跳，赶紧矮下身收拾。
往日里郑姑姑也不到跟前伺候，苏晔看着大家被吓的差不多了，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郑姑姑呢！怎么这么半天也没见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