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从不说谎
出了门，何雪的表情略有沮丧，手里拿着入职报到单，看到张远的时候，也没有太多高兴的意思，反而始终沉默不语，坐在后座上，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又没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不高兴？”张远问道。
早在何雪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张远就已经到公司门外等着了，看到她现在这幅表情，还以为她对安排有什么不满。
“对不起。”何雪攥着手里的单子，几乎把它拧成了一团。
“什么？”张远纳闷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张远搞不明白，这件事没有谈拢，最后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还不如某些大公司给出的待遇，张远自身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何雪反而先道歉了起来？
“我没有争取到名额，让你失望了吧……”何雪低头不敢看他，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嘴里蹦出来一样，显然何雪也意识到了自身的差距，在公司里并没有受到太多的认可。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张远暗自捏了把汗，他还以为是公司有人泄露了消息，何雪跑来兴师问罪，质问他为什么没有争取到更好的待遇。
“没什么，你的实力我还不知道？三个月后自见分晓。”
类似何雪这类人，他们心里都有极强的自尊心，第一次受到挫折，难免会怀疑自身的实力。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至少以后何雪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不会认为这是一种施舍，从而对张远产生疏远感。
其实有了张远的推荐，各部门对何雪的态度，肯定会比普通人好上一些，平时对她的关注度也会更多一点，不至于让她的才华蒙尘。
“今天是你生日，这是广陵财务公司送你的礼物，临走的时候，特意让我送给你，他们不是对你不够重视，而是不希望你得意自满，加油。”
张远顺理成章的把点心送给何雪，一方面是安抚她的情绪，而另一方面也是对这件事没办好的补偿，毕竟何雪还有更多的选择，却因为张远推荐的关系，导致她放弃了其他的选择。
“这……”何雪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礼物，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国庆假期的生日，因为大家都回家的关系，所以大多是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祝贺，真正收到别人的礼物，何雪这还是头一次，尤其是受了委屈之后，才发现原来公司还这么有心。
“好了，别哭了，我洗车费可是很贵的。”张远受不了这种场合，他又不会安慰别人，只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何雪一下子笑了起来，抹掉眼眶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张远……谢谢你。”
……
忙完何雪的事情，张远不得不为了接下来的生活而打算，眼前最关键的事情是设计的问题，既然秦云志提出了需求，那么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广陵服装设计有限公司，这里是广陵最大的设计公司，世界一流的服装设计中，有一小部分是这家公司的产品。
这是一家中外合资的企业，立远集团没有这一项业务，所以张远想要找出合适的设计师，只能施展一点小策略。
“您好，前几天我投递了贵公司的简历，今天过来面试人事专员的职位。”张远跑到人事部，对着一名中年妇女道。
广陵服装设计公司为了让面试者认清人事部的人，在办公桌上都挂着对方的名字，刘莎穿着一身制式的职业装，相比何雪那一套，贵了不止一星半点。
刘莎两眼泛着疲惫，黑眼圈被厚厚的粉底遮盖，桌边放着熬好的补身汤，一看就是饱受二胎折磨的家庭妇女。
抬头看了一眼，刘莎眼中虽有惊诧，但却显得目无神采，到了她这个年纪，张远的外表对他产生不了多大的诱惑，但至少不会产生厌恶的情绪。
大企业人事部的负责人大多有十几年的阅历，外在的形象不是他们认可的标准，随着生活的负担加重，对于颜值的追求，几乎跌落到了谷底，他们更加看重谈得来的人，以此排解心中的忧愁。
“张远？”
“哎，姐，有什么问题吗？”张远立马回应道，手中拿着简历，端正的站在一旁，宛如随时待命一般，看起来像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脸上充满了对生活的向往。
刘莎正准备按照惯例挑刺，以此打破对方的心理预期，把薪资水平谈到最低的水准，可当她听到一声姐后，又看到了张远端正的态度，心情立马好了不少。
刘莎认真看了一眼简历，问道：“广陵大学哲学系……为什么想来人事部？”
“这也是没办法，家里条件差，当初哲学系学费最低，所以只好选了这一门学科，没想到现在连房都买不起。”张远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苦笑。
忽然，张远又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尴尬道：“不好意思，话题有点扯远了，我一看到您，就像看到我亲姐一样，都是那么漂亮，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谎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刘莎平静道。
话虽如此，刘莎的眼神却如同焕发了新生，认真打量着眼前的人，有些东西在简历中根本无法体现，以至于大部分人都没有面试的机会，刘莎也差点看走了眼。
张远笑道：“我来贵公司应聘人事专员，其实是想要历练一番，不瞒您说，我们公司的服装设计在行业内遥遥领先，我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学习，为以后寻求更大的发展，还希望您以后多多提点。”
房子的问题，刘莎感同身受，如果不是高昂的房价，她又何苦每天拼命工作，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现在一看到张远，刘莎就想起了毕业的那几年，也是面临着很多的压力，不禁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更是因为张远的话题转换，把‘贵公司’变成了‘我们公司’，尤其是最后一句‘希望您以后多多提点’，几乎就把自己的位置，站在了公司的统一立场，让刘莎莫名的感觉到与张远是同事一样，这种茶余饭后闲聊的感觉，倍感亲切。
“这样吧，正好今天有几场面试，你负责帮我面试几个人，如果考验合格的话，明天就来报道。”
刘莎的话几乎相当于认可了张远，这种双向面试的方法，在大公司里也很常见，不过结果的好坏，完全取决于人事部的心情，只要他们认可了，基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嘞，姐。”
张远迫不及待，这简直是打瞌睡遇到了枕头，他来这家公司面试，不就是为了见几名设计师吗？
……
面试间，三十平左右的空间内，刘莎坐在主位，负责本次面试的基本流程，招聘需求部分的负责人坐在两边，张远陪居末座，一进场便引来了几位部门负责人的不满。
“这么重要的招聘，怎么带个年轻人进来？”
设计部的老大是名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留着老式的长须，穿着古典的中山装，穿搭极其复古，大有以前成名画家的派头。
服装设计公司的设计部，相当于制造行业的研发部，掌握着公司的命脉，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甚至连老板都不敢轻易得罪。
小老头拘着胡须，老气横秋道：“人事部不作为的作风，现在都摆上台面来了，之前招聘了好几名毕业生，目前为止都没有留下一名合格的人，到底是现在的学生不行，还是你们人事部的招聘制度有问题？”
“白老，这位也是今天的面试生，我招自己内部的人员，应该不需要设计部的意见吧？”
刘莎皱起眉头，该有的尊重一分不少，但凭着十多年的资历，刘莎也算是公司的骨干，怎么也不会让白老指手画脚，反正公司不是她的，最后闹出事了，大不了就是老板从中调和。
“我没意见。”白老宠辱不惊，喝了一口茶水后，淡淡道，“只是希望人事部有点作用，不至于连个像样的人都招不到。”
白老明里暗里的讽刺，刘莎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只是她不想发生争执，所以冷哼了一声，两人相互移开视线，谁都看不起对方。
啪。
张远拍死了一只蚊子，小声嘀咕道：“十月的蚊子还真少见，一点也不知道收敛，这时候还跑出来咬人，让你活着又能蹦跶几天？”
白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又何尝听不出来，张远暗讽他老而不死。
第十七章 白老之怒
张远料到了白老的态度，不过是日后多穿几双小鞋罢了，这种小事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面试的过程复杂而繁琐，听到白老和刘莎刁钻的问题，面试者不断暴露出自身的短板，张远打心底佩服。
态度问题归态度问题，但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这几位面试官不愧是十几年资历的老行家，对方只要一张口，就能立马发觉对方的缺陷，问得这群大学生哑口无言，甚至研究生也自愧不如。
这时候，张远也没有闲着，大公司的人事管理理念，还是有值得借鉴的地方，张远认真记录着面试的细节，这份面试方案，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用得上，没必要专门浪费时间去研究。
另外，对于优秀的设计师，以及白老认可的设计师，张远暗中记下了他们的相关信息，准备找机会拉拢一下。
刘莎担任人事部部长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张远的学习能力，相反，白老却显得不屑一顾，因为这种杂事根本轮不到他们来做。
两人的想法，张远无从得知，不过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下午两点一直到四点半，这段时间内，面试了五位设计师，现在还有最后一位，今天的工作就算告一段落了。
在场的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刘莎整理着面前的简历，报出了一个张远熟悉的名字：“下一位，宁诗。”
一双雪白的长腿走出，白色的碎花洋裙，扎起的马尾辫，以及阳光下精致的面容，明亮的眼眸扫视了在场的众人，吸引了一众的目光。
她也是设计师？
张远诧异的抬起头，双目忽然对视。
宁诗美眸微睁，惊诧的愣在原地，心中不禁打起鼓来，怎么又碰到他了……
贝齿轻咬，宁诗双手拧在了一起，故作镇定的深吸口气，无视了张远的目光，面带微笑道：“各位领导，下午好，我是今天过来面试设计师的宁诗。”
“坐吧。”刘莎应付道。
纵观整个房间，只有张远身旁一个空位，宁诗坐了下来，局促不安的把简历递给张远。
张远看了一眼，评价道：“还行。”
以提交的设计项目来看，相比前五位面试者，宁诗的设计功底还在他们之上。
“安静。”白老眉头一皱。
虽然宁诗有些水平，但在白老眼里，还远没有达到出彩的地步。
设计的框架显得极为稚嫩，手法还不够纯熟，最多只能算是可堪一阅，连作品都还算不上。
刘莎瞪了一眼，暗示张远不要乱说话，然后朝着宁诗笑道：“请问你来应聘设计师岗位，以前有过什么从业经验吗？”
抛开脑海中琐碎的念头，宁诗双手环扣在桌上，略有紧张道：“在校内期间，我参与过五家公司宣传海报的设计，这些在简历中都有提及。”
零分答案。
张远摇了摇头。
简历中写的东西，无法判断其真实性，刘莎真正想问的也不是从业经验，而是对于公司的价值。
“呵。”
白老不出意外的笑了笑：“你认为如何理解产品与用户的关系？”
宁诗把发丝挽到耳后，承托出精致的瓜子脸，认真道：“产品是用户需求的一种延伸。”
“世上没有满足所有用户需求的产品，所以我们需要以用户为本，考虑到用户的适用范围，从而形成对应的产品，创造产品的实际价值。”
白老点了点头：“那你是如何看到设计师的设计理念？”
“设计理念……”宁诗犹豫道，“用户决定了产品的市场，产品价值在于用户的认可，而不在于设计师的理念。”
白老眼神一冷，淡淡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群人都没用了？”
“个人臆想很难符合用户的实际需求，只有听取用户的意见，及时改进产品的设计，才能长久不衰。”
宁诗对于设计理念这一说，有着自己的看法：“设计师不是艺术家，设计理念只是出于对用户的考虑，它只是辅助作用的工具，而不是主导行业的规范。”
这种说法相当于是把用户的位置，摆在了设计师之上，自然引来了白老的不满，于是给宁诗挖了一个大坑。
“那请你举出一个例子来证明。”
“这……”宁诗犹豫道，迟迟没办法下定决心，这一说出来，肯定会得罪人。
“但说无妨。”白老抚须道，“我也想听一听现在年轻人的意见，毕竟你们才是未来的行业领导者。”
“那我就说了……”宁诗还以为得到了白老的认可，坦诚不讳道：“贵公司的产品，大部分已经脱离了市场的需求。”
“例如前段时间退出的复古服装，虽然获得了设计界的大奖，但思想观念过于老旧，没有贴合实际情况，融合现阶段的设计风格。”
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全场人寂静无声。
白老的想法，在场的人都明白，无非是想要通过这次问答，以他多年的设计经验，打压一下新人，让她知道一下人外有人的道理。
超乎预料的是，宁诗竟然耿直到直接点雷的地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直批白老设计思想老旧。
事实是否如此，大家背后虽偶有议论，也有人批评过这种做法，但也不至于当面让白老难堪，宁诗这篓子可捅大了。
白老面无表情，气定神闲，似乎对宁诗的评价毫无意见，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积攒了大量的怒火，随时准备爆发。
“你在这个行业有几年了？”白老莫名其妙的问道。
“三年。”宁诗老实道。
“微动效交互知道吗？”
“知道一点。”
“有设计过VR交互界面吗？”
“没有。”
“C4D空间设计呢？”
“有过一次设计。”
……
白老话语连珠，丝毫没有给宁诗喘息的空间，一股脑全部问了出来，宁诗也如实回答，没有半点迟疑。
问答结束后，白老抚须长笑，面色陡然冰冷：“连基本的设计都没有参与经验，却来置评我们公司的设计理念，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无畏还是无知！”
宁诗眼神慌张，不清楚白老为何当场翻脸，只能委屈的挣扎道：“可是……可是这些都有专业的数据，新款的销量不足原来的一成，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张远一拍脑袋，简直没脸去看了，这时候摆出数据来说话，不是在打白老的脸吗？
“那只是现在的人不懂传统的艺术！”
白老驳斥道：“这套服装的设计理念，来源于古代皇宫贵族，仅镶边工艺就高达上千种，繁琐的制造流程，每一步都是人工亲手打造，制造工艺不亚于一台劳斯莱斯。”
“这款产品的定位是高端市场，定价却只有二十万，已经是足够良心的定价了，用户的不满，主要是来源于对传统观念的漠然，他们宁可相信国外的东西更好，对国内产品的优秀却熟视无睹。”
“这款产品是我们走向世界的第一步，获得的奖项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想到还没有走出国门，却败在了自己人手中。”
“我……”
宁诗意识到情况不妙，白老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于是想要说几句话，试图挽回点什么，却被白老当即打断。
“不用说了，我们公司不会招你这种人，你请自便吧。”白老一扶衣袖，扬长而去。
第十八章 别动
在场的面试官极为尴尬，白老的负气离去，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众人各自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惋惜，不敢妄自言语。
要说宁诗的设计水平，大家有目共睹，在场绝大部分人都对她有招纳的意思，在此之前还有各派系的暗中争夺。
宁诗本应该是最有机会的人，但得罪了白老，一切都将化为泡影，现在招进来相当于害了她的前程，几位面试官下不了这样的狠心，也不想和白老对着干。
“今天就到这吧。”
刘莎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太令人头疼了，白老的意见，显然拥有一票否决权，宁诗将近四小时的等待，完全变得毫无意义。
以白老的性格，还不至于和一名小姑娘斤斤计较，当场训斥一顿，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这次抓到了人事部的把柄，回头肯定会向老板投诉，坐实人事部不作为的行为。
刘莎避免不了收拾这场烂摊子，还需要想办法应付领导的追责，以及后续的招聘活动，没时间考虑宁诗的情绪。
事已至此，毫无回旋的余地。
张远摇了摇头，不敢去看宁诗的表情，这么一位大美女，万一哭着走出面试室，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走吧。”张远小声提醒，再留在这里只会更丢脸，公司内部背后的议论，不亚于白老当面羞辱的杀伤力。
“你……可不可以把东西还给我？”宁诗咬着下嘴唇，突然微笑了起来，丝毫没有伤感的情绪。
张远愣了一下，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哪怕是张远遇到这种情况，不说大哭一场，好歹也会失魂落魄吧……不对，可能他也笑得出来。
“你是说简历？”
张远手中只有一份简历，宁诗所说的东西自然是它，摸着厚厚的一沓文件，应该是宁诗设计的一些稿件。
宁诗点点头。
“不好意思，这些东西公司需要进行存档，不能还给你。”张远摇头道。
大公司通常会建立专门的人才档案库，用来收纳这些面试者的简历，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这些简历大多是留在档案室里吃灰，除非产生其他纠纷，否则没人有空再去翻阅。
“我只要里面的一个东西，其他的都可以不要。”宁诗不想让张远为难，眼神中透着恳求的意味，退而求其次道。“行么？”
张远真是无话可说，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难道连备份都没有，直接拿着原稿就过来面试了？
这也太冒失了吧。
“不行。”张远明确拒绝道。
面试室到处都是监控，说不定后台还有大老板在盯着，这点小动作肯定瞒不过他们，万一被人抓到把柄，到时候得不偿失。
“但是……”
“那算了。”宁诗冷冷的看了张远一眼，完全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径直走出了面试室，潇潇洒洒的走出了公司大门。
张远无奈道：“风一样的女子。”
……
张远把一堆简历放在刘莎的面前，笑道：“姐，这是整理好的档案，给你放在这里了。”
“你直接放到档案室去吧。”刘莎低头记录着本月的工作安排，不想耽误时间，直接把钥匙交到张远的手里。
“收到。”张远笑了笑。
过了几分钟后，张远再度回到办公室，朝着刘莎道：“姐，感谢您的照顾，我明天就不来了。”
“为什么？”刘莎诧异的抬起头，停下了手中忙碌的工作，“你不是想要来公司实习的吗？我正准备提交报告呢？”
张远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也没想到，刚才我爸打电话告诉我，家里的地被征收了，卖了三千多万，他让我回家继承家业，还说不回家去就打断我的腿，没办法父命难违。”
“……”刘莎瞠目结舌，差点没直接咽气，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运气吗？
白老眼皮微翻，这种拙劣的演技，怎么瞒得过他的法眼。
“正好，白老也在这，这段时间，你也是够损的了。”张远毫不客气的搭在白老的肩膀上。
现在这个时候，白老亲自跑人事部来，不是找刘莎的麻烦，就是找张远的麻烦，所以张远也没多少顾忌。
“没关系，等我哪天有时间了，再来亲自找你设计一双小鞋，准备的这双你先留着吧，不过你要记住了，我不喜欢复古的风格，你注意一点。”张远刻意提点道。
白老脸色青白不定，阴沉道：“年轻人不修德行，纵有千万的财富，日后也有用尽的时候，你好自为之。”
“用尽？”张远笑了笑，“那可能有点难度。”
……
十月的广陵天气转冷，宁诗走在大街上，来往的车辆屈指可数，傍晚时分，温度急剧下降，宁诗搂了搂衣裳，冻结了满腔的热血。
今天的打扮没有丝毫的保暖效果，宁诗却浑然不觉，眼中迷茫与失落交织，持续了这么多年的坚持，忽然感到毫无意义。
梁琪的话犹在耳畔，资历还真是女人最大的敌人，很可怕的敌人……
细雨如织，淋湿了她的秀发，烂尾楼的屋檐下，藏着一道落寞的身影，梦想的破灭，导致宁诗一直在思考，到底还要不要坚持。
大学毕业后，面临的环境更为复杂，专业与工作无法调和，所学的知识难以致用，各种虚假招聘，耽误了一大堆的时间，整天还要为了房租而发愁……
所幸宁诗还有一点积蓄，不至于沦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回去了。”
宁诗恍然清醒过来，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在脑后，她还有机会尝试，总有一天会有出头之日，只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又将会是新的一天。
“加油！”
宁诗鼓起勇气，忽然感到外界的寒冷，一时所有的疲惫感涌了上来，致使宁诗不打算坐地铁回家，只想搭一辆出租车，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斤斤计较那几十块钱，好好挥霍一次。
可是……
手机欠费了，看着网络连接失败的提示，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成年人的崩溃，有时候就在一瞬间。
“喂，哭够了没有。”
张远左右搭在车门上，望着梨花带雨的宁诗笑了笑，想不到她哭起来的时候，竟比平时更有女人味，像是受伤的小羊羔，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蹲在地上的宁诗听到声音，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的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张远竟然这时候专门跑过来看她笑话！
“混蛋！”宁诗心中气得要死，闷闷道：“不用你管！”
“我管不管，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张远下车一把抱住宁诗的双腿，团成一团，直接把她扔进后座中。
宁诗惊慌失措的挣扎，修长的双腿不停的摆动，但仍然抵不过张远的力气，沾了雨露的后背，如玉般光滑。
“你干什么！”宁诗羞恼的坐起身，双手拽着门框，只想要逃出去，她宁可死在这里，也绝不接受这个混蛋的帮助。
“别动！”
张远皱了皱眉头，要不是看宁诗走的时候情绪不对，生怕她想不开，张远才懒得费功夫，大老远的一路跟在后面。
这臭脾气，得了便宜还不卖乖，谁娶了她，后半辈子都得倒霉到家！
“你再动，简历可就没了。”
张远的话如有魔力般，宁诗当场愣在原地，惊诧的看着眼前的简历，这不正是她临走前想要的东西吗？
第十九章 这不是回家的路
“怎么……会在你这？”宁诗动作停了下来，呆呆的坐在后座上，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不是收走了吗？看到简历的那一刻，宁诗决定先不死了。
“不然呢？它应该在哪里？”张远眉头一皱，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小瞧他，一份简历而已，拿出来很难吗？
“不是。”宁诗焦急的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拿出来的？”
“废话，不用手，难道用脚拿出来？”张远白了一眼，这么低端的问题，亏她问得出来。
宁诗咬了咬牙，眼中带着一丝挣扎，道：“你还回去吧。”
“不……恩？”张远愣住了，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时候不应该道谢吗？
把简历塞到张远手里，宁诗撅起嘴，倔强道：“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耽误你刚找到的好工作。”
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宁诗觉得是理所当然，但通过这种不正当的方式得到的简历，却不是宁诗想要的结果。
她刚失去了一份工作，很清楚这年头找到好工作有多不容易，为了一份简历，真的没有必要。
“你还愣着干什么？”
宁诗推了张远一下，催促道：“趁他们还没发现，你赶紧还回去啊，不然到时候你怎么交差？”
“你以为我是来打工的吗……”
张远很是无语，他总算明白了，感情这姑娘紧张是担心他丢了工作。
或许……这就是代沟吧。
“我这辈子注定是没机会打工了，连一点忙碌的感觉都没有。”张远摇头叹息，仿佛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
张远也想出去打工历练一下，感受一下工作的氛围，偶尔出去谈谈业务，过着朴实无华的生活。
可惜他没办法，如果让张立家知道，为了他的脸面，非得抓张远回去不可，所以张远只能选择创业。
“……”宁诗哑然无语。
突然有点牙痒痒是怎么回事？
以张远的身份，还用出去找什么工作？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张远也不指望宁诗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谁也不知道，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到底有多无聊。
“话说，你简历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张远好奇道，他也看过这份简历，没看到什么值得珍惜的地方。
宁诗俏脸一红，手中紧拽着一张背影的设计，偷偷藏在身后，狠狠瞪了张远一眼，嗔怒道：“与你无关！”
半路上，忙碌了一天的张远，眼见天色已黑，肚子有了一点饿的感觉，于是打算打道回府，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宁诗用纸巾擦干了秀发，柔美的发丝落在肩头，眼眸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禁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家。”张远随口道。
宁诗心头一跳，望着窗外，瑟瑟发抖道：“这……不是回我家的路……”
……
“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张远怂拉着眼睛，望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宁诗，心中淑女的形象完全崩塌了。
“中午吃了一点。”
宁诗嘴里叼着一小块牛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嘟囔道：“这牛排太好吃了，比西雅餐厅的味道还好，这是在哪里买的，回头我也买一点，带回家给我爸妈也尝尝。”
“不知道，别人送的。”张远老实道。
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反正搬过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在冰箱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他关心。
“包装袋呢？”
宁诗不死心，还想着找到包装袋，在网上查一下相应的商品，然后买几份带回家，四处看了一眼，终于在垃圾桶里，翻到了牛排的包装袋。
吧嗒。
嘴里的牛排掉了下来，宁诗红唇停在原处，咳嗽了一声，掩饰满脸的尴尬，礼貌的擦了擦嘴，似乎吃饱了一样。
“那个……这顿饭钱，能不能晚点给你，我身上的钱不够，或者……你把账号告诉我，我转账也行。”
“随便你。”
张远摆了摆手，这东西搁家里都吃腻了，结果还有大半冰箱的速食牛排，放在这里就是等到过期也吃不完，还不如提早吃掉，以免浪费。
俗话说得好，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得要抓住女人的胃，既然已经吃饱了，那当然应该谈点正事了。
“你还想不想找工作？”张远转着手中的叉子，眼神偷瞄着宁诗的表情，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当然想了。”宁诗眨了眨眼，秋水眸闪着亮光，毫不犹豫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张远坐直了身子，严肃道：“这样吧，我看你设计还行，有没有兴趣先在我公司试一试？”
宁诗的水平，张远很放心，虽然还不是高端的水准，但目前的情况也不需要，只要能够满足大部分的用户就行。
“那……工资……”
宁诗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但没有办法，公寓的房租马上就要到期了，再没有收入的话，手里的这一点积蓄，恐怕撑不过一年。
“你想要多少？”张远问道。
张远现在手里的余额只有两万左右，还有项目的启动和推广资金，如果宁诗要求太高，他也只能再找一找了，不然没办法维持公司的运营。
“六千……”宁诗瞅了瞅张远的脸色，发现明显有波动的情况后，她赶快弥补道，“不，五千就行，真的不能再低了，不然连饭都吃不起了。”
“额……”
张远一时无言，他还想给八千来着，没想到宁诗的要求这么低，看来这次对她的打击不小，清楚认识到了和白老的差距。
感谢白老。
“行吧。”张远乐见其成，他自己还要往里面贴钱，没道理让别人赚的比他还多，“我那还有半冰箱的牛排，你要是喜欢的话，直接全部拿去，就当抵工资了。”
张远看着宁诗对牛排那么感兴趣，他自己已经吃腻了，留着也没用，索性全卖给她算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啊……”宁诗非但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满脸愁容，“可不可以……少一点，这么多，我岂不是要白打两年工？”
第二十章 别让人误会了
张远与宁诗约定了试用期一个月，期间宁诗可以去找其他工作，除了工作之外，张远不占用她任何空余时间。
没办法，张远还没有正式的公司，所有待遇都比不上普通公司，只能从小业务起步。
如果宁诗在这段时间内，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估计也会随时走人，张远对此没抱多大的希望，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谈妥了一切后，张远伸了一个懒腰，心情舒畅无比，一分钱没花，终于找到了一名合格的设计师。
“舒服。”
半夜躺在床上，张远心情激动的要命，第一步终于要迈出去了，这几天可把他忙坏了。
“老秦，行动开始！”
“OK！”秦云志默契的理解了张远的意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恐怕有的忙了。
秦云志虽然有时候不善于与人交流，但并不代表他的能力差，相反的是，秦云志对身边的所有事物，几乎都有一眼洞穿本质的眼光，只是有时候看的太透，没有了谈论的兴趣。
比如这次。
张远提前告诉他开公司的事情，秦云志就能第一时间想到，张远找他的目的是想从互联网方向发展。
后来那场游戏，秦云志也意识到，张远身边缺少一名合格的辅助，无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
与此同时，秦云志答应了张远后，他也没有放松警惕，时刻考虑着自身的不足，提前告诉张远，需要一名合适的设计师，既然张远现在说行动开始，那么也就意味着问题已经解决。
天生的默契度，让两人完全不用过多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张远也很享受和秦云志说话的感觉，有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够了，说太多反而是累赘。
“老秦……”张远还是有点担忧，所谓万事开头难，一想到公司即将起步，这没底的事情，还真挺折磨人。
“我在，放心。”秦云志安慰道。
……
回到公寓内，宁诗美美的洗了个澡，穿着白色浴袍，光着脚丫在客厅里晃荡，还时不时露出笑容。
如果梁琪还在的话，现在肯定会满脸怪异的看着她，骂她是神经质。
白皙的长腿搭在沙发上，宁诗抱着手机，盯着优美的脚丫发呆，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真如过山车般刺激，比以前在校内的日子过得更加充满惊喜。
校内大多是和同学打交道，学习氛围太浓，导致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话题了，但是在步入社会后，没人再和你讨论学习的时候，又有些害怕与担忧。
害怕的不是找工作，而是怕被人拒绝。
担忧的不是未来的生活，而是即将失去的寒暑假，以及雷打不动的双休日。
宁诗手中拿着那张背影的设计图，脸上充满了小女人的娇羞。
差点就让他发现了……
张远。
手机屏幕中跳出这样的名字，宁诗又紧张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设计图，迅速接通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你们女人接电话都这么快？”张远纳闷道，余倩是这样，宁诗也是这样，怎么每个女人都这样？
“……”
张远听到没有回应，追问道：“明天有空吗？”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一丝回应，张远再次问道：“听得见吗？”
“哦……哦，听见了。”宁诗眨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忙回答道，“有空，有空。”
“那你明天来我家一趟，有事情和你商量。”
张远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现在已经快到十点钟了，到了张远这种程度的人，生命永远是第一位，除非必要的情况，一般不会打乱睡眠的习惯。
“呜~”
宁诗托着下巴，不明白张远到底搞什么名堂，没头没尾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明天该穿什么衣服好呢？”
“这件……穿过了。”
“这件……款式太老了。”
站在衣柜前，从来没想过打扮的宁诗，竟然第一次有了不知如何选择的感觉，宁诗愁苦满面：“这次从学校出来，根本没带那么多衣服啊！”
……
次日。
张远大清早就听见了敲门声，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竟看见了天蓝色淡雅长裙下的倩影，不由的愣了一下。
开门的风吹起微卷的秀发，白皙的阳光透过温润的肌肤，宁诗特意淡抹了粉底，显得更加清新脱俗。
“又不是参加宴会，你穿的这么隆重干什么？”张远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醒过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连接下来该说什么话都不知道。
不解风情。
宁诗撅起嘴，抬腿就想要离开，亏她还半夜里查了怎么化妆，没想到张远竟然是这种反应，他是眼瞎吗？
这时，初一叼着一双棉拖鞋跑过来，轻轻放在宁诗的面前，并且朝着她叫了一声，又跑回去拿了一瓶矿泉水。
“初一真聪明。”宁诗宠溺的摸了摸初一，初一咧开嘴笑了起来。
为了不让初一失望，宁诗还是选择了暂时忍耐，不跟张远一般见识，脱掉精致的皮靴，穿好初一送来的拖鞋，随着初一走到客厅。
宁诗叉着纤细的腰肢，薄怒道：“我看你昨天说话那么着急，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先随便坐，我去洗把脸。”张远无可奈何，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待到精神恢复了以后才走回客厅。
原本还打算解释一番的张远，无意中看到长裙后的标签，不禁问道：“这标签怎么还挂在身上？”
宁诗听出了质疑的意味，拽下标签丢在一旁垃圾桶里，冷冷道：“这是我前两天买的，还没来得及取掉，怎么了？”
公寓里唯一正式的衣服，昨天已经淋湿了，宁诗挑选了半天，只找得到一些休闲的衣服，于是大早上跑去又买了一件，结果却让张远发现了端倪。
太丢人了！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张远坐在沙发上，随意道，“我们现在是雇佣关系，平时随便一点就好，穿成这样别让人误会了。”
张远一身衣服才几百块钱，现在宁诗一件裙子就要三四千，两个人站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老板呢。
这种情况，张远绝不允许发生。
第二十一章 我不想欠你的
一小时后，秦云志才到了张远的楼下，张远迫不及待的下楼，一刻也不想在客厅里待下去了。
鬼知道这一个小时，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自从那句话说出口，宁诗冷哼了一声，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整一个小时内，全围着初一转，各种逗狗的项目玩了个遍，就是不搭理张远，感情他还没一条边牧有意思。
张远坐在一旁无所事事，只能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有时候瞟一眼都会惹来白眼，就像去别人家做客，还不受待见的感觉。
“老秦，你可来了。”
下楼后，秦云志的身影迅速进入了张远的视线，张远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宛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抱怨道：“你可是不知道，女人真的太麻烦了，我以后要是结婚，绝对不会找这样的女人！”
“这次又是哪个妹子？”秦云志白了一眼，这种小场面他见多了，哪一次张远没抱怨过。
大一军训完后，军训成绩第一名的男生，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摆满了心形蜡烛，满心欢喜的跟系花表白。
系花看到这一幕，泪流满面的跑下楼，并且在众人的见证下，当场抱住了一旁看热闹的张远，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张远为此抱怨了一整天，最后以请那名男生一顿饭的好处，结束了这场情感纠纷，那名男生当晚也被灌得不省人事。
大二图书馆里，一名研究生学长帮女学神占座，女学神欣然接受了，并且专心致志的写了一本学习笔记，然后……
当着学长的面……送给了张远。
张远大学三年没谈过恋爱，但追他的人，从来不曾断绝，大学里有一半的单身男女，全都是因为有张远的存在。
……
这种例子数不胜数，秦云志早就麻木了，前几天秦玲还在楼下等张远呢，现在就是天仙下凡，跪求和张远成亲，秦云志都不会觉得奇怪。
“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远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我知道，以我的相貌，很难有女的不心动，但是她不一样，你知道吗？我怀疑……她喜欢的是我家初一……”
“你说吧，初一要是条公边牧，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问题是它是一只母的啊！你说她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秦云志听糊涂了，纳闷道：“你说的到底是谁？”
“上次西雅餐厅还记得么？”张远提醒道，“就是那个人，没想到还是名设计师，我好不容易挖过来，结果现在闹成了这样……”
眼见秦云志还是似懂未懂的模样，张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道：“嗨，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说了也是白说，要是吴明在这里的话，还能跟他说上两句。”
“算了，上楼去吧，先办正事要紧。”
……
三人围坐在沙发前，正冥思苦想着创业的项目，但始终没有足以下决心的目标，初一茫然的盯着众人，嘴里叼着玩具左右摇摆，却没人愿意搭理它。
“不如……我们开一家服装店或者花店？”宁诗眼见众人迟疑不定，为了打开话题，于是出了个主意。
大部分女生最初的创业想法就是开花店，或者开自己设计的服装店，又或者是奶茶店，目标大多是奔着轻松和休闲的工作，不用过多的推销，只要等着顾客上门就行了。
可创业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张远摇了摇头：“这样的店面没有竞争优势，而且前期成本投入太大，要是想着提前养老，还有可能玩一玩。”
实体店开张的成本，张远在前期就已经预算过，花店和服装店的情况差不多，没有任何技术优势，完全依赖渠道和门面的位置，宁诗的设计水平，还不足以支撑起一家服装店。
服装和花都很有季节性，冬天的时候，夏装就要过时，花存留的时间过长，就会枯萎凋谢，相比起来，奶茶还靠谱一点点。
连初一都知道，天天喂相同的狗粮，不给一点其他的零食，它也不愿意吃，更何况是开一家店面。
一旦出现环境的变化，那么前期的投入都将成为泡影，顾客又不是傻子，货比三家的道理谁都明白。
现在去大街上随便逛一圈，这种店面就能看到好几十家，竞争压力太大，利润又不高，没有品牌效应，十年都难得出头，张远等不了那么久。
“现在互联网经济发展迅速，我们也试着去做网上购物之类的产品？”秦云志抬了抬眼镜。
这方面他很熟悉，上手速度快，开发成本低，而且市场还没有完全饱和，其中有利可图的机会很多。
“不行。”张远也否决了这项提议。
“网上购物前期投入成本高，而且还面临多家大企业的压力，只要我们有一点苗头，他们就会推出比我们更加优惠的方案。”
“他们的基础建设已经完善，我们没办法从技术手段方面竞争，最后只会陷入打价格战的地步，我们耗不起这样的成本。”
网络产品的竞争，因为启动成本低的缘故，事实上竞争比实体店还要恐怖，动不动就几个亿的往里面砸，还不一定有成效，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两败俱伤。
秦云志的技术虽然在顶尖的层次，但个人的力量永远比不过人家专业的团队和设备，想在这方面取得优势，无异于自找死路，而且会耽误秦云志大量的开发时间。
建议接二连三的被否决，场面一度冷清了起来，大家都不再随意开口，更为稳重了一些，以免话还没说完，张远就已经提前否定了。
宁诗垂头丧气，她没有任何创业的经验，提不出好的意见，目光仅局限于自己的梦想阶段，后续的难度根本没有考量，甚至连下一步该如何走都不知道。
秦云志的大方向没有错，但仍然局限于眼前可见的产品范畴，想要通过技术优势，抢占别人固有的市场，注定会因为缺乏相关竞争力而失败。
张远也不指望他们能提出完美的意见，但大家一起提出意见，更加能让他缕清思路，顺便排除掉错误答案。
找不到项目的好办法，就是找几个身边注重生活品质的人，问他们创业的想法，然后排除掉他们提出的意见，其他的就是可能成功的项目。
工具人的正确用法。
“大家不用灰心。”张远看出大家情绪不高，也不想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于是安慰道，“如果项目那么容易找到，世界上成功的人就不会那么少了。”
“现在也到中午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顿饭，把精神养好，下午再继续想？”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旧式钟表，秦云志点了点头，这么短时间内，想要找到合适的项目确实不容易，办法不是蹲在家里想出来的，闭门造车显然行不通。
宁诗拧了一下裙角，试探道：“我们可不可以不出去吃……”
最近宁诗的消费不可谓不大，这身衣服买下来四千多，再加上近期的开支，已经让宁诗入不敷出了，如果再出去吃一顿，以张远的消费水平，少不了花几千块钱，平摊下来宁诗真的承受不住。
“可是我们没人会做饭啊。”张远摊了摊手，坦然道，“而且家里也没别的菜了，就是请厨师上门也做不了。”
张远还以为宁诗不习惯去外面吃饭，毕竟现在外面的餐馆风评都不好，女人更崇尚在家里吃更健康的理念。
秦云志是个技术宅，他的手艺也只是能吃的境界，张远就比较恐怖了，住院费比出去吃还贵。
昨天吃的速食牛排只要加热就行，不然张远才懒得吃这种东西，毕竟胃口对不上国外的号，进口的东西吃多了容易犯胃病。
“我会一点点……只要去买菜就行了。”宁诗抿着嘴小声道，她还是不太想出去吃。
张远笑道：“自己做饭多麻烦，还不如出去吃，再说了，我请你们吃饭，又不用你出钱，你客气什么？”
宁诗抬起头，盯着张远倔强道：“我……我不想欠你的。”
第二十二章 合作
张远拗不过宁诗的臭脾气，他可不想因为一顿饭，闹出什么幺蛾子，只好勉为其难，带她到楼下采购食物。
秦云志还是老样子，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比起宁诗来，还是初一更加亲近一些。
走出几百米后，张远和宁诗来到西雅超市，因为绿化面积的问题，附近的商店门面并不会太多，大约只有十几家的样子。
商家间默契的选择各自经营的产品，基本上不会产生相同的店面，因此竞争压力也稍微小一点，西雅超市正是唯一能买到新鲜食材的地方。
“老板，这个牛肉怎么卖？”宁诗指着冷藏柜里的新鲜牛肉，肉质看起来要比普通超市买的品质好不少。
西雅超市的老板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黑色棉毛衣，深蓝的牛仔裤，双眼透着活力，不似长期与食材打交道的人那样，充斥着疲乏和厌倦。
“八十五一斤。”
胡一成说完，又补充道：“这是昨天空运过来的，大草原放养的牛肉，吃的是完全天然的食品，肉质比家里圈养的更加紧致，食用起来更加健康。”
“这么贵……”宁诗心里暗自叹息。
宁诗在意的不是品质，而是牛肉的价格，这牛肉比外面买的还要贵一倍，仅仅是因为品质好的原因，实在有些划不来。
“那这边打折的呢？”宁诗又指了指成色不太好的牛肉，那里挂着八折促销的标签，看起来是冰冻过的牛肉。
“五十一斤给你吧。”胡一成食指和无名指搓了一下，想从口袋里拿出什么，看了宁诗一眼，然后把手又抽了出来。
“这些牛肉冻了三天，品质不太好，四十五一斤买回来的，只赚你五块钱，但是你可以放心，我这里的运货单都有，随时可以查验。”
“白菜呢？”
“五块一斤，天然有机蔬菜，没有打过农药，今早从农家收过来的。”
“鸡蛋呢？”
“二十五一斤，新城县正宗土鸡蛋，运费比较贵，购买成本只有十块而已。”
宁诗孜孜不倦的问了一系列问题，综合起来，想要说的就是，太贵了，还有没有更便宜的。
胡一成也不厌其烦的一一解答，完全看不到任何的不耐烦，甚至还主动拿出来让宁诗近距离观看，告诉她一些辨别真假的方法。
相比于市面上的同类型产品，这家超市的价格，普遍高出了百分之二十左右，不过胡一成可以拿出进货凭证，连成本价是多少都直接告诉你，完全没有糊弄的意思。
而且，胡一成谢绝还价。
“那……买一点这个吧。”
宁诗犹豫再三，还是挑选了价格便宜的食材，牛肉、蔬菜、鸡蛋、配菜、猪肉、青椒等，都是不太新鲜的食材。
说是便宜，其实这些食材加起来，成本也有三四百了，平常家里吃饭根本花不了这么多。
把食材放进推车里，宁诗捏了捏手机，咬牙道：“老板，买了这么多，能不能……便宜一点。”
“你媳妇真贤惠。”胡一成冲着张远笑道。
在他看来，精打细算，连付钱讲价的事情都让宁诗出马，可不是掌握财政大权的家庭主妇吗？
宁诗小脸一红，嗔道：“老板，你别胡说，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哦，那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胡一成很有眼色，看得出来宁诗不似在作假，于是连忙道歉。
胡一成调侃了一番后，迅速转移话题，避免双方过于尴尬：“这个价格真没办法便宜了，不信你问问附近的人，我卖给他们的价格比你高多了。”
“好吧。”
宁诗心态不稳，没时间考虑讲价的问题，只好勉强答应了胡一成的价格，正准备结账时，却被张远给拦住了。
张远急忙道：“先别急着付钱。”
“这顿饭算我请你的，不要和我抢。”宁诗挪开手机，生怕张远抢先一步付款，到时候又欠他一顿饭。
张远没时间和宁诗争论这些无聊的东西，谁付钱这种事，从小就不在他考虑的范畴内，出来创业之前，张远甚至对钱都没有什么概念。
“买这种别人都不要的食材干什么？”张远皱了皱眉，过期的食材根本不新鲜，放在西雅别苑都是没人买的东西。
“恩？”宁诗和胡一成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的神色。
这是什么脑回路，明明比市场上的东西还好，品质还有绝对的保证，怎么到了他的口里，却变成了别人都不要的食材？
“贪小便宜吃大亏。”张远吐槽了一句，看来得好好普及一下消费理念才行，钱不是省出来的。
贪图小便宜，这是商业最忌讳的东西，只想着省钱，而不考虑后果，迟早会被人给坑了。
吃过好东西的人都知道，新鲜的食材和即将过期的食材，口感完全不一样，食材的好坏却决定了口味的上限。
在相同食材的情况下，品质好的东西，哪怕手艺差了一点，相比于食材差的东西，呈现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或许有人觉得新鲜的食材太贵，一顿饭吃了半个月的生活费，综合来算划不来，还不如吃点实在的东西。
其实不是食材的价格太贵，而是你的薪资不匹配你的消费。
商人思维不是拿便宜的东西，而是拿便宜的好东西。
“老板，这样……我们这里定期签一个合同，一个月一付，每天所有的菜都在你这里采购，你直接给个优惠价，或者我提前充值，以刷卡代替付款。”张远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传统的会员卡模式，以长期的充值，让老板短期回拢资金，用这笔流动资金进行其他的投资或采购。
不过，张远所说的也有不同的地方，“你每天的食材如果没有卖完，可以考虑卖给我，避免存留一天，导致食材品质下降。”
“相当于我帮你抵挡了一部分过期的风险，我也收到了新鲜的食材，当然，食材价格方面，你肯定要有足够的优惠，怎么样？”
众所周知，食品超市每天的进货量都是根据日均销量决定，但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总会出现起伏波动的现象，并不是每天的实际销量都恰好等于日均销量。
商家进货多了就亏，买少了又怕不够，最终导致运费成本提升，价格过于高昂，过期的食材只能按照报废处理，其中也要花费一笔不小的费用。
张远的方式，相当于让胡一成少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的进货多一点，又不会影响到自身库存的堆积。
如果卖光了那当然最好，卖不完还有张远兜底，用成本价卖给他都不亏。
“好想法。”胡一成一拍大腿，无比欣赏的看着张远。
商家最怕的就是未知风险，连锁店可以通过货物的调配，抵抗这种进货过多的风险，均衡分配商品采购量。
胡一成实力有限，在广陵只有三家店面，还远没有达到连锁的程度，想要找到这种优质客户，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愧是西雅别苑的人，这商业头脑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胡一成毫不吝啬夸赞的话。
张远与他的想法可谓是不谋而合，两者达成一致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行。”胡一成一咬牙道，“现在这些东西都买多了，你随便挑，我全部按照成本价卖给你。”
恰逢国庆假期，大部分人都不会在家做饭，销量很难确定，胡一成的货物堆积在这里，明天品质下降了还得更便宜卖出去。
与其浪费这些食材，还不如趁早与张远达成协议，给张远一点优惠。
第二十三章 项目
厨艺的好坏与食材有关，这句话绝不是虚言，手里揣着八十五一斤的牛肉，宁诗动刀子的动作极其细致，生怕糟蹋了这么好的食材。
值得一提的是，宁诗的刀功与众不同，不似大师级厨师的精细，却别有一番风味，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食材，而是一堆充满色彩的颜料。
宁诗挽起衣袖，有条理的将食材分门别类，通过颜色的合理搭配，绘出一副心中精美的作品，这哪是做菜啊，简直就是在作画！
大功告成！
小手擦拭着额间细密的汗水，望着面前准备好的菜肴，宁诗鼓了鼓腮帮，眼眸充满了灵气，透着画家完成了大作后的满足与兴奋感。
“还不赶紧把菜端上去。”宁诗叉着腰，解开身上的围裙，冲着客厅埋怨道。
“来了，来了。”张远放下手机，快步跑到厨房内。
水煮牛肉、青椒肉丝、炒芽白、水蒸蛋、玉米排骨汤，典型的家常便饭，那些星级餐馆花里胡哨的菜肴，根本不在宁诗的食谱里。
“我滴乖乖，你这是在做菜？”张远惊诧莫名，毫不犹豫推翻了之前的成见。
起初他还以为宁诗没有什么生活的本事，现在看到这幅精美的作品，颜色搭配得极其合理，充满了艺术的美感。
这姑娘是把生活过成了艺术吧。
红色的辣椒面点缀着熟透的牛肉，宛如初升的太阳，把第一缕光辉洒在群山之巅，青椒绘成草木，肉丝充当枝干，一副茂密的丛林景色映入眼帘。
芽白的白嫩，以及泛着油光的亮色，汇成了一湖清水，水蒸蛋带着太阳的光辉，渲染出一片亮丽的画面，玉米排骨汤构建出一座座茅草屋。
五道菜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副绝美的山水画，充满恬静祥和的气息，令张远看着都有些舍不得动口了。
“这句话就当是夸我了。”宁诗傲娇的站在一旁，小脸满是得意之色，方才的怨气顿时消散如烟。
“好。”
张远没吃过几次家常菜，平时吃多了大鱼大肉，偶尔换换口味，这新鲜感立马就来了。
秦云志也舒舒服服的吃着碗里的菜，还时不时的竖起大拇指，他不太会夸人，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心中的佩服。
吃完饭后，大家不用担心洗碗的问题，因为工作都交给了洗碗机，几十万的洗碗设备，比手洗要干净得多。
为了谁洗碗这点小事而吵起来，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发生在张远身上。
家庭和睦的前提是什么？是根本没办法吵架！
张远叼着牙签，摸了摸肚子，笑道：“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食材不同，这成果就是不一样。”
“切，你少臭美，本姑娘手艺不凡，你承认一下能死啊！”宁诗翘起下巴，双手环抱胸前。
“我决定了，以后饭菜都归你来做了！”张远立马拍板，敲定了饭菜的事宜，有这么好的手艺，不用真的是浪费了。
“凭什么？”宁诗不乐意了，“这顿饭算我请你的，以后还想让我做菜？你想都别想！”
……
有的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心照不宣即可，说多了反而只是让双方尴尬，哪怕话说得再好听，心里的芥蒂始终是避免不了。
张远本想借此机会拉宁诗过来合租，但宁诗显然比较抗拒，所以这个话题谁也没有再谈。
“张远，你说现在很多商家都有外卖，我们在家点单就行了，买菜的事情，为什么还特地跑下楼？”
宁诗闲来无事逛着某团，发现上面的店家中，竟然没有西雅超市的名字，不由的感到奇怪。
“这你就不懂了。”
张远逗弄着初一，随口道：“网上的东西没办法直接确认真实性，或者确认是否符合自己需求，只能凭着店家贴的照片和用户反馈来综合考量。”
“有时候商家会故意把差点的食材送给用户，或者把别人不要的部分送出去，把好的食材留在店里，方便进店的人选购好的食材，从而觉得这家店的食材新鲜。”
很多人吃肉也有忌讳，淋巴结多的、肥肉多的猪肉大部分人都不爱吃，但卖家不会把所有的好肉都送给商家，而把差的肉自己留着，所以这种品质差的肉，大部分都是半卖半送的卖给商家。
商家接到了这批品质差的肉，也会通过价格控制顾客购买的需求，但在网上购买的话，难免会有商家故意把这种肉当做好肉送给顾客，从而抵消自己的存货风险。
张远继续道：“用户买到了差点的食材，退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要买到的东西能吃，最多给一个差评了事。”
“这样既给用户带来了麻烦，又给商家带来了损失，所以买菜的话，大多数人还是亲自去菜市场挑选，很少有人在网上下单。”
宁诗一听就明白了，眼睛转了一圈，又道：“那西雅超市为什么连网店都没开呢？这样岂不是一种无形的宣传方式吗？”
“这就存在一个成本的问题。”
张远不厌其烦的解释道：“网店经销商每个月都要向平台交管理费，如果店面没有任何实际销量，他们也就不能给平台创造价值。”
“对于这种没有价值的店面，平台大多会限制他们的访问量，几万家店铺，如果不是刻意去搜索，根本看不到这些店铺的身影，相当于白交了管理费，却没起到任何宣传效果，最后甚至有可能被强制关店。”
宁诗的想法还停留在表象基础，没有考虑到背后的经营方案，张远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是为了让她跟得上团队的构想。
设计理念若不能贴合公司的发展规划，那么再好的设计也毫无用处。
“老秦，我想到了！”张远忽然一拍大腿，兴奋的跳了起来。
秦云志先是一愣，又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想做一个专门的手机软件，兼具视频选材的功能，让客户在家里面身临其境的点单？”
“没错！老秦，你懂我！”张远一把抱住秦云志。
宁诗满脸迷茫：“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啊！”
技术方面不是宁诗擅长的领域，对于功能点的需求，目前只有秦云志最了解，所以对张远提出的意见，宁诗半点也听不明白。
“你想一想，网店现在开设的难度，主要在成本和购买力的方向。”张远在告诉宁诗想法的同时，也是在理清自身的思路。
“我们没有办法在成本方面做出过多的优惠，但是在购买力的方向，我们却可以大做文章。”
“用户担心买到差的产品，那么我们就通过视频选材的方式，让他们能够通过视频看到店里的食材，确定食材后再进行下单，如果不符合视频中的照片，我们支持全额退款，这样一来，既节省了开店的成本，又让用户买的放心。”
“现在上班族大多没时间去买菜，晚上回家时再去买，品质好的菜都被人抢光了，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客户在上午上班时间就预订好菜品，晚上下班的时候自取，或者送货上门。”
“商家也可以根据用户的订单量，来确定今日进货的数量和种类，避免大量的货物堆积，又可以宏观调配菜品的品质，订单数量越多，商家赚的钱也就越多。”
宁诗眼前一亮，也开始出起了主意：“我们还可以把店面的菜品分门别类，进行详细的描述，类似西雅超市老板的做法，把菜品的进货渠道和进价单都摆上去，让客户有条件的选择菜品。”
“项目的确可行，但是我们怎么找到合作方呢？估计没有人会相信我们吧？”
在众人兴致勃勃，大有迫不及待的感觉时，秦云志适当的泼下了一盆冷水。
第二十四章 合租
众人之中，张远的执行力最强，宁诗的设计水平最高，但最理智的人莫过秦云志。
秦云志的话很有道理。
他们明摆着的身份，还只是连毕业证都没有的学生，想要拉拢店家参与他们的项目，甘愿当他们的小白鼠，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张远的背景不能明说，宁诗没有足够的资历，秦云志的技术手段，对其他人来说，没有比较直观的见识，很难取得别人的信任。
在这种条件下，张远贸然找店家合作，难免会被人当做骗子，到时候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觉得楼下西雅超市的老板可以争取一下。”
宁诗轻挽了一下秀发，竟然比张远还要提前想出意见，不知不觉中，她进入了状态，思维跟上团队的速度，超乎了张远的想象。
“他这个人老实本分，又有多年的经营经验，之前我们与他打过交道，依靠着之前的合作关系，非常适合现阶段的项目测试。”
“这倒是个好主意。”
张远点点头，算是基本认可了宁诗的意见，不过他也提出了问题：“问题是现在我们还没有产品提供，如何才能让他相信我们，这才是关键。”
“如果空手过去，哪怕我们说得天花乱坠，也很难让他答应我们的要求，合作的事情并非是谈出来的。”
胡一成看起来老实本分，但这些都只是虚妄的表象，只是他刻意营造的一种人设，不用想也知道，在西雅别苑以及其他地方有三家超市的老板，有几个是真正的老实人？
“不要小看胡一成，他非常精明。”张远给了这样的评价，论看人的眼光，他可比宁诗强上了无数个档次。
“西雅别苑这块地方，所有人都经历了商场的尔虞我诈，对精于算计的生活充满了厌恶，如果店家不能以老实的形象示人，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排斥。”
“这一点从我们去买菜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张远分析着胡一成的心态，“会员卡制度是商家惯用的手段，作为一名合格的商家，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好处，但是这么多年，胡一成始终没有用这种模式，直到我们主动提出来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般答应。”
“其实，他这是没有算计的算计，大家都知道的套路，他再玩就行不通了，而且比他更精明的人也不少，与其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血本无归，他还不如当一个老实人，赚一个本分钱。”
秦云志考虑了一下，知道张远说的不无道理，商业行为首先要稳妥，其次才是赚钱，妄想一飞冲天的人，最后下场都极其凄惨。
“给我五天的时间，我争取先做一个样本出来，到时候再和他谈价。”秦云志端出笔记本，详细计划了接下来的时间合理分配图。
“界面设计和艺术加工这方面交给我。”宁诗拍着胸脯道，既然大家都有了奋斗的目标，她也不可能在一旁看着。
好不容易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宁诗也不会随意放弃，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走的路，如果大获成功，这个项目将会成为她今后优秀的履历，找工作也不会那么困难。
“好。这些就交给你们了。”张远也毫不犹豫答应道。
“那你呢？”宁诗与秦云志齐刷刷的盯着他，秦云志目光极为怪异，说话的人却是宁诗，“你该不会想要等着我们做完吧！”
“聪明！”
张远竖起大拇指，无奈道：“这种专业的问题，我没办法掺和，最多你们做出来的时候，我负责把把关，给你们一些指导意见，接下来我只要睡五天大觉，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就行了。”
嘭。
宁诗把沙发垫甩在张远的脸上，太气人了，合着他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坐享其成！
秦云志也象征性的冲上来揍了几下，发泄心中的不满，直到张远大呼饶命的时候，两人才收敛了手脚。
“加油，打工人！”张远捏着拳头给大家打气。
……
次日。
秦云志在宿舍里首要分析了用户的需求，再进行数据用例的筛选和测试，确定功能模块和实际操作指南。
按照现有的商业模式，秦云志很轻松的掌握了销售的方案，规划出大致的项目计划，下一步就是进行数据底层的开发了。
另一边，宁诗负责构思平台登录界面，充分体现了食材的特性，从而更好的帮助用户理解商品的类别。
双方的进度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独张远比较轻松，闲来无事还坐在西雅超市的门口，发呆了整整一天。
看着来往的客流，张远还时不时的与人交谈几句。
“橡皮妞，今天又漂亮了。”张远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秦玲白眼一翻，捏起了粉拳，橡皮妞的这个称呼，怕是这辈子都跑不掉了，张远这个记仇的家伙！
“你现在改行卖菜了？”秦玲讽刺道，“坐在西雅超市一整天了，现在咱们小区的富婆天天到这里买菜，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我跟你说，你稍微注意一点，不要随便破坏别人家庭和睦。”
淡灰色风衣披在秦玲身上，白色的圆领衫掌握了优美的轮廓，起伏的弧线令人着迷，说话之间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气质，不得不说秦玲的打扮很有韵味。
张远摊了摊手，似乎毫不介意：“你们天天说我帅，我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堵住别人的嘴，不让他们说吧？”
“要不我去整整容，稍微改进一下？你有什么推荐的好地方？”
秦玲眼角一扯，浮现出鄙视的面容，道：“我哪知道这种地方。”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张远眼眸微睁，作出惊恐状，“看你胸前堆了这么多硅胶，也不收敛一点，这哪是正常人的范畴，起码32D了吧！”
“呸。”
秦玲轻啐了一口，不自觉的提胸起来，似乎想要证明真假，“你才是硅胶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远扬起头，不屑道：“我不信，除非你让我验证一下。”
“流氓。”秦玲气愤的踩了他一脚，然后红着脸灰溜溜的跑掉了。
望着下盘不稳的背影，显然是上身负担过重，张远挑起下巴，自言自语道：“跟我斗，哼。”
胡一成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说话，他还没弄明白张远这是闹哪出，所以也不方便直接询问。
……
又过了一天，张远依照昨天的方式，又去了一次西雅超市，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宁诗站在家门口。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香汗淋漓，盯着张远道：“我决定了，张远，我要和你合租！”
第二十五章 云山图
“开玩笑吧？”哪怕看到了行李箱，张远也不敢相信，这是宁诗说出来的话，昨天不还拒绝了吗？今天怎么就改主意了。
“我说的是真的。”宁诗双眸中充满了肯定，主动的把行李搬进了房间内，悄然关上房门，以免让隔壁的邻居听到，看得出来，她还是有点害羞。
“为什么？”
“房租到期了，我现在没地方去，只能先搬到你这来住几天。”宁诗小声嘟囔，似还有藏着未说的话。
前天一大早，宁诗接到了房东的电话，房东下达了最后通牒，限期三天内，必须搬离公寓，没有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以前这种事都是梁琪负责沟通，现在她搬走了，心想宁诗有了好去处，于是在房东打电话催租的时候，态度并不算好，直接告诉了房东，不打算继续租下去了。
事后梁琪也打过招呼，可宁诗并没有太在意，可谁能想到，房东第二天就找到了下家，催着宁诗赶紧搬走。
广陵这片区域，人流量非常之大，想要短时间内找到好的房子，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所以宁诗只能选择张远这条路。
“做事这么冲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拒绝了，你该怎么办？”张远皱了皱眉头。
职场最忌讳的就是一时冲动，不考虑后果行事，很多人看公司待遇不好，工作辛苦就跳槽，毕业后一年跳槽五六次，如果越跳越差，那大学文凭基本就废了。
张远不知实情，还以为是宁诗太过冒失，如果是想来占他的便宜，那他绝不会答应。
“我……我……”
宁诗哑口无言，她是真的没想好后果，现在回头考虑一下，如果张远实在不答应，她就只能住宾馆，那每个月的租金，恐怕高达上万。
“我最多只住一个月，这一个月内，如果找到了合适的房子，我立马就会搬出去，绝对不碍你的事。”
宁诗抿了抿红唇，为了让张远答应，她又额外加了一个条件：“这一个月内，我可以做饭给你吃……”
“那行吧。”
张远答应她，并不是为了一顿饭，而是考虑到项目已经启动，如果宁诗耽误时间去找房，那么项目结束的时间，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不利于他发展规划。
次要的原因才是做饭，胡一成与他定了菜品的供应，那么张远如果不收留宁诗，那么还要专门请一位保姆做饭，成本开销实在太大，以目前的经济状况，张远还真有点拙荆见肘的意思。
“那你可要尽快找到新房。”张远提醒道，“我还没有结婚，你长时间住在这确实不方便，到时候让人误会了，我还得跟人解释。”
过了这个月，项目大功告成后，张远的经济压力会小很多，到时候也不用太在意宁诗的去留了。
……
张远给宁诗安排了一个房间，把行李丢了进去：“好了，这里原来是我爸妈的房间，你先住在这里，隔壁是我的房间，你不要随便进去。”
这栋房屋四室两厅两卫，主卧内有单独的卫生间，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上厕所会产生冲突。
南北朝向的房屋采光极好，当初张立家买房的时候，还没有公摊面积这么一说，所以整个房屋很宽敞，无论是风水位置，还是房屋格局都有专业人才的精心布置。
宁诗在房间内整理衣物，放置行李的过程中，无意间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画作。
“石涛的《云山图》？”宁诗惊讶出声，她家里也有一副一模一样的画作，自然一眼看了出来。
张远在客厅内听到声音，心头陡然一跳，快步走到房间内，望着满床铺好的内衣，不由的脸色微红。
“假的。”
张远撇开目光，心虚道：“这种藏品现在拍卖出去至少两千万以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家，这是我爹当年几万买下来的拓本，完全是装门面显摆而已。”
《云山图》乃是清代画家石涛的名作，虽然在市面上很少有人知道，但顶级画家里面，不知道的还真没有几个。
张立家买来的也不是拓本，而是通过正规拍卖会，花了几百万买来的真迹，装门面显摆这事倒是真的，只是张远没办法解释，这比房价还贵的画，怎么会随便丢在卧室里。
十几年前，张立家对古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特意在郊区建了一个私人博物馆，三层楼的大平层，每层一千二百平方米，有专人负责看守，防盗系统也不贵，才几千万而已。
每隔一个月，张立家就会放一件藏品进去，直到现在，里面堆积的全是这种东西，相比起来，这幅《云山图》就不值一提了。
张立家的收藏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爱好，从来不让外人参观，他把低调的作风简直发挥到了极致，除了家里几人还有有所了解外，其他亲朋好友都一概不知。
至于这幅画，估计是买的时间太长了，张立家一时忘了这回事，不小心把它留在了老房子里。
“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宁诗端着画框，仔细看着其中的纹理，喃喃道，“不过这拓本也太逼真了吧，比我家里的拓本还要真实。”
“说的好像你见过真品一样。”张远撇了撇嘴，好在宁诗不是鉴定专家，不然还真蒙混不过去。
“这套房子现在的价格才两千多万，我摆一套房子在家里，而且是这么显眼的位置，真当不会有人来偷？”
“说的也是。”宁诗点点头，“这幅画的真品，十几年前就被一位神秘富豪买走，到现在也没有任何音讯，如果出现在你家，那真比见鬼还难。”
姑娘，你现在才是见鬼了。
“是是是。”张远应付了两句，提醒道，“你衣服赶紧收拾好，铺在床上一大堆，你当摆八卦阵呢！”
“呀！”
宁诗惊叫了一声，脸色绯红一片，推搡着张远道：“你赶紧出去，没我允许，你以后也不能进我的房间！”
扑通。
张远望着紧闭的房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叫什么事啊！”
第二十六章 急死人
为了赶项目进度，宁诗搬进张远的房间后，一刻也没有停歇，立马进行下一轮的初稿设计，一直持续到晚上两点多。
早上起床的时候，已是九点半钟，宁诗打了个哈欠，优哉游哉的走出房间，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起床后口干舌燥，昏昏沉沉的走到客厅，想要接一杯水喝。
转眼的刹那，宁诗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又看到坐在沙发上，肆无忌惮望着她的张远。
咕噜。
咽了一口水，双目对视，气氛一度尴尬起来。
“你这是……”张远眨了眨眼，第一天就穿的这么刺激，感情这是在挑战我的定力呢！
“啊！”
宁诗大喊了一声，下意识捂住胸口，左右看了一眼，才发现事情彻底大条了，快步跑到房间内，用力关紧房门，心跳陡然加速。
经历了方才的险境，清醒过来的瞬间，宁诗不由的拍了一下脑袋，心中懊悔不已：“差点忘了，我不是在公寓里，怎么办，怎么办！”
宁诗喘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衣，不禁感到有些庆幸。
昨天太忙了，睡觉前连衣服都还没换，还好只是穿的睡衣，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如果是在公寓里那么随便的话……
打了个寒颤，宁诗匆忙换好外套，趴在门缝里，脸颊止不住的发烫，悄悄观察着客厅中的情况，却发现张远早就已经下楼。
想必又去西雅超市门口蹲点了。
初一站在门口摇着尾巴，拽着宁诗的裤脚，缓步来到客厅中，前肢拍了拍桌上的纸条，上面写着。
‘记得吃早饭，小狐狸。’
宁诗眼睛转了一圈，手指卷着发丝，充满了俏皮的意味，把纸条丢进垃圾桶里，高傲的扬起头，结合白色的绒毛内衣，还真像是一只小狐狸。
“哼，本姑娘才不吃这一套！”
咕噜。
“……”
撕了一片面包，端着小米粥喝了一口，吃完之后，宁诗还有滋有味的啧了啧嘴，伸出小舌头，舔掉嘴唇上白色的米粥。
望着满沙发凌乱的衣服，宁诗出于好心，本想全部扔进洗衣机里，一了百了，结果在房间内找了半天，却根本没发现洗衣机的影子。
“猪头！”宁诗嗔怪了一句，这生活也过得太惬意了吧，连洗衣机都不准备一台。
没有别的办法，宁诗只好用手洗衣服，奇怪的是，房间里连洗衣液都没有，好在还有肥皂，不至于让她专门跑一趟。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宁诗绝对把衣服丢在沙发上不管了，一顿饭还不值得她这么麻烦。
洗完了衣服，挂在阳台上，宁诗闭着眼睛，仰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阳光洒在白皙的俏脸上，温馨而又祥和。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
另一边，张远来到西雅超市，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坐在大门口，看着来往的人群，偶尔与人交流几句，没有其他任何的举措。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张远接到秦云志的消息，初步的框架设计即将完工，项目最快明天就可以出结果。
坐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张远享受着悠闲的生活，直到胡一成再也忍不住走过来时，这样的平静才被打破。
一开始胡一成也没太在意张远，只是当张远闲来无聊，特地到他的店铺里休息，没想到的是，因为张远的到来，来往的客户也越来越多。
生意好了，胡一成就更没理由赶走张远，反而还巴不得他天天过来。
可时间一久，这种期盼逐渐变了味道，胡一成心中泛起了疑惑，不明白张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胡一成叼着华子走到张远身边，想递给张远一根，却被张远摆手婉拒了，见张远没有多少兴趣，胡一成索性收起了烟盒。
“你每天蹲在我店铺前面，这么清闲，难道没有工作吗？”胡一成蹲在张远旁边，随口试探道。
“有啊。”
张远把双手靠在脑后，漫不经心道，“我现在就是过来踩点，等你哪天不注意，就把你的这些食材全部搬回家，正好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胡一成笑了笑，觉得这人说话挺有意思，明里暗里都在说他的食材好，巴不得全部搬回家。
“这还用踩点吗，你直接一句话，我等下就全部送你家去。”胡一成也很大气。
其实双方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话题打开了，双方谈的也愈发轻松。
“你这里还有跑腿的业务？”张远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胡一成一眼，调侃道，“怕不是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胡一成瞪起眼睛，拍着胸脯，不容张远质疑。
“我共有三家店，全都是摆在高档小区里面，有时候客户订单多，我们也会有专门送货上门的人员，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骗你。”
胡一成的话很坦然，没有藏拙的意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商业模式，他也不担心张远照搬他的模式，反正西雅别苑的人，家产都比较丰厚，根本看不上他这点小业务。
而且这里面的门道很多，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胡一成说出来的都是看得见的东西，即便他不开口，张远在他门口待了这么久，迟早也会看出其中的门道。
“你客户的订单都是来自固定的人家，没办法扩大新的客源，有没有考虑过换一种经营模式？”张远随口一问，剥了半块橘子下来，又把另一半递给胡一成。
胡一成把橘子塞到嘴里，憨厚的笑道：“现在的模式就那么几种，都是别人玩烂了的套路，在这种地方根本混不下去。”
“那也是。”张远点了点头，顺手拿走今天的食材，朝着胡一成挥了挥手，“今天要回家做饭了，改天再聊。”
拍了拍屁股，张远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径直走回家中。
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胡一成挠了挠头，还是没有想明白，张远这几天到底是想干什么，一直待在他店门口，难不成真的是想抢他的生意？
这份好奇心足足吸引了他三天，起初胡一成还没有太在意，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想着张远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好不容易主动开口，胡一成还以为张远这次肯定要说了，结果张远又莫名其妙的回了家，这真是要把人急死！
第二十七章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张远利用商家多疑的心理，给胡一成下了套，他也不急着把话说清楚，反正距离项目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先吊着他的胃口再说。
回家之后，张远把食材丢在厨房，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看见宁诗还在房间内写写画画，不由的摇了摇头。
“别画了，赶紧做饭去，我都快饿死了！”
“别烦我！”
宁诗不满的瞥了张远一眼，想好的设计思路完全被打乱，提起笔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小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都怪你，我刚想好的方案，现在全乱套了！”宁诗揪着发丝，鬓角有几缕杂乱色碎发，调皮的翘了起来。
张远丢给初一一瓶饮料，示意它给宁诗送过去，然后道：“画了这么久，你这设计有问题，难道没看出来吗？”
初一跳起来叼住饮料，迈着小碎步跑到宁诗的房间里，宁诗光着小巧的脚丫，穿着粉色的棉拖鞋走到客厅，拧开水瓶，撅起嘴道：“哪有问题？”
初一送完饮料，小跑到张远身边，一步跳到沙发上，眼巴巴的看着张远，看来初一也想要吃饭了。
张远放了半盆狗粮，再加上一碗羊奶，摆在初一身边，初一口水流了一地，却始终没有动口。
“吃吧。”张远揉了揉初一的脑袋，又转头对宁诗道，“先把饭做好，其他的事情，等下再说。”
“哼。”
宁诗知道张远喜欢卖关子，不完成他的要求，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于是扭头不再搭理张远，跑到厨房内忙碌起来。
炒菜的时候，宁诗还在厨房里，狠狠地念叨着：“辣不死你！”
一小时后，满桌丰盛的菜肴就摆上了餐桌，艺术的美感少了许多，只是这一次辣椒量，似乎超出了以往的标准，张远看了也忍不住嘴角趔趄。
“吃啊。”宁诗翘起下巴，环抱双手得意道，“你怎么还不吃，赶紧动筷子啊！”
张远笑了笑，夹起一块沾满辣椒的肉片，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丝毫不见任何异状，反而吃得有滋有味。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的东西，看来最近对我的关注度不低嘛，连这种生活小事都把握的很有分寸。”
“你……你不怕辣？”宁诗瞪起了眼睛，耳根子通红，这一次放的可不是一般的辣椒，而是特地从家里带过来的尖椒，辣度可是普通辣椒的十几倍。
“我老家在湘地，小时候经常去那里探亲，这种辣度还只是基本水平。”张远点了点头，又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
“你还真别说，这辣味还真有当地的特色，广陵这里的辣椒都是甜椒，吃起来一点辣味都没有，每次放一大碗都不辣，建议你下次多放一点。”
张立家事业起步是在湘地，后来因为地区经济的发展，和市场物流等诸多原因，想要把公司发展壮大，走向国际化路线，只能把公司总部搬到广陵，所以张远后来一直住在广陵，只是每逢过年的时候回去一趟。
“你还没说我的设计到底有什么问题呢？”宁诗眼见计谋没有得逞，再说下去也是自找没趣，反而还会被张远奚落，于是岔开话题道。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张远又盛了一碗饭，双眼紧盯着宁诗，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极其意外。
“你什么时候说的？”宁诗纳闷道。
“设计不是埋头苦干，凭着自己的想法去以为用户的想法，这种闭门造车的方式不可取，每个人的喜好都是不同的，你要学着多出去看看。”
张远摇了摇头，宁诗的默契度还是太低，如果换做秦云志的话，这种话他都不用详细说，只需要提点两句他就能明白。
“就像你做饭一样，以为我不喜欢吃辣，就放很多的辣椒，想要让我出丑，结果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你的计划就彻底泡汤，设计也是一样，仅凭你的想象，是无法满足客户需求的。”
宁诗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深表认同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死耗子了？”
其实她听到一半就明白了，就等张远洋洋得意的时候露出破绽。
筷子吧嗒一声掉在餐桌上，张远一脸震惊，这只小狐狸，居然还藏着这一手！
“这不重要。”
张远摆了摆手，教育道：“现在你的设计陷入了误区，试图把好的东西，全部涵盖在巴掌大的软件界面上，这种方式极为不可取。”
“你太注重表现自己了，因为你的事业不振，没办法展示自己的才华，所以想借此机会，把所有你认为好的元素都添加了进去。”
“好比一道菜，你把新鲜的食材全部加到罐子里，当然有可能做出佛跳墙这种高品质的菜肴，但你的实际水平还不够，时间也不足以支撑这样一道菜，所以最后做出来的可能是一锅乱炖，根本没法吃。”
“那我现在去改。”宁诗放下筷子，急忙想跑回房间内，加紧修改设计样本。
“先把饭吃完。”张远指着未动一筷的饭碗，用眼神制止了宁诗的冲动，“你现在需要先把心态静下来，站在用户的角度去考虑，而不是急着去修改方案。”
……
吃完饭，张远趴在沙发上，左右摸了摸，忽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想了半天又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
“我的衣服呢？”张远终于发现，沙发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这可让他吓了一跳，难不成家里进贼了？
房间内，宁诗沉默了一下，俏生生的答道：“我给你洗了，就晾在阳台上，明天干了就可以穿了。”
“家里都没有洗衣机，你用什么洗的？”张远问道。
“手洗啊，你家里何止没有洗衣机，连洗衣液都没有。”宁诗埋怨道。
“这都是我穿的一次性衣服，才几百块钱，穿两天就得扔了，你没事干，洗它干什么？”张远摸不着头脑。
“……”
房间内更加沉默了，不久后，房间内传出一阵愤愤声：“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第二十八章 该收网了
十月九日，晴。
天气风和日丽，张远大清早也收到了秦云志的好消息，初步项目设计已经完成，可以随时使用。
这边的界面设计也融合进入了系统界面，不枉宁诗这几天没命的干活，关于食材专用的实时采购软件，正式宣布大功告成。
经过三人不断的测试，操作性能检验毫无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只需要经过市场验证了。
该设计是专门面向食材超市的软件，内容清晰明了，操作方式简易，没有任何浮夸的设计，3D立体环绕技术也已经实现，在家里就能随时挑选合适的食材。
“老秦，真有你的。”张远搭着秦云志的肩膀，狠狠的勒了几下，秦云志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秦云志笑了笑，腼腆道：“这种程序设计没什么难度，只是花时间多了点，后期还有待测试完善。”
听到这句话，张远一反常态的板起脸，严肃道：“老秦，在外面的时候，这种话不要说。”
“那该怎么说？”秦云志挠了挠头，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张远态度这么强硬。
他明白张远的意思，商业模式大多要低调，不能太过张扬，否则难免会让用户觉得商家是在吹嘘，甚至怀疑你的产品压根不符合市场需求。
不过秦云志现在的话，实际上已经够谦虚了，第一天的时候，他就完成了初步设计，后面几天几乎都是在等宁诗的界面设计完工。
说时间花得多，那都是秦云志在谦虚。
张远神情凝重，似乎这件事比项目本身更加重要，张远极其严肃的表情，使得整个房间内仿佛都冷了几分。
众人等着张远的后话，不敢轻易提出意见。
“这时候我们应该说，该设计是我们通过长时间的考察，根据市场环境以及用户需求，对应多家食材超市，分析大量的数据架构，从而形成的自主核心设计。”
张远考虑到他们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取得对方的信任，只能通过打感情牌来博取他人的好感。
这句话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其实谁没买过菜，多家食材超市和大量的数据架构，说白了就是买菜的经验。
“我们的形象，应该包装成大众常理认识中，毕业大学生该有的样子，对外宣称，该软件的初衷，完全是以用户为本的角度来考虑，让世界上的人买东西更加方便。”
张远的话一出，很快就迎来了抵触的情绪，宁诗皱了皱眉，道：“这不是骗人吗？我们实话实说，难道不行吗？”
张远摊了摊手，无奈道：“没办法，用户不喜欢听实话，只喜欢听自己感兴趣的话。”
张远的哲学系老师，曾在课堂上举过一个这样的例子，世界上第一位宣称地球是圆的人，最终的结局如何大家都知道。
可谁想过，或许在他之前，早就有人发现了这样的真理，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而已。
违背大众思想观念的东西，很难被大众所接受，必定会与市场相违背，想改变世界的观念，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张远也不指望他们能立马理解，这种思维的确不符合大多数人的想法，诚信生意一直是人心中的道德标榜，短时间内很难改变。
可诚信不是诚实。
“大家都知道，一款软件的问世，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但你试想一下，如果三名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当众告诉大家，他们的初衷是为了赚钱，那用户会怎么想？”
不等众人回答，张远率先解释道：“大部分人肯定会觉得你这么年轻，还是在校的大学生，心中的想法就如此势利，以后怎么得了？”
“甚至还会有部分仇富的心理，担心你赚的钱太多，想尽办法恶意抹黑，刻意打压你的市场。”
宁诗沉默了，现实中的案例多不胜数，如果真的把心中想法说出去，很可能会引来大众的非议。
张远喝了口水，继续道：“再有，你考虑过没有，别人公司专业研发团队，一个月才能做出来的项目，我们五天就搞定了，这无疑是打了别人公司的脸，他们能让你好过？”
“与此同时，外界也会产生各种质疑，觉得别人大公司都要花那么多时间，你为什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这里面是不是有偷工减料的成分，或者存在安全隐患？”
“这里面的门道很多，项目的竞争不止是面临对手的压力，更多的是来自人心叵测，他们的套路层出不穷，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为了降低后期各组人员的思想意见不统一，张远提前给众人打了预防针，避免出现因为项目的推广，导致后期闹矛盾的现象。
“我知道了。”宁诗螓首轻点，她不一定赞同别人的方式，但只要是合理的意见，她都会认真听取。
“这个到时候交给你就行了。”秦云志撇了撇嘴，反正他也不适应公开场合露面，最后宣传的时候，还是得落在张远的头上。
“老秦，这个设计项目也有你的功劳，你前期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不少，上次秦玲介绍闺蜜的事情，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张远调侃道。
秦云志急忙摆手，腼腆道：“还是不要了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张远拍了拍秦云志的肩膀，“你想啊，一个人搞设计多没意思，有人陪着你多好，白天啪啪啪的打代码，晚上还能……嘿嘿。”
宁诗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种话也不知道张远怎么说得出口，没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吗？
“你没事咳嗽啥？”张远瞪了一眼，鄙视道，“嗓子不舒服就多喝热水，实在不行，就去药店买点止咳糖浆，喝完了好好睡一觉。”
宁诗攥紧粉拳，愤愤的冷哼一声：“去药店也是给你买镇定剂。”
初一叼着秦云志的裤脚，试图把他拉到一边去，省得遭受无妄之灾。
秦云志摇了摇头：“别闹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哼。”宁诗不屑的甩头。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秦云志眼见两人不再吵闹，于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现在，该到收网的时候了。”张远微微一笑。
第二十九章 我看上了
西雅超市门口，胡一成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连顾客买菜的时候，他也没有以往那样上心了。
“老板，看什么呢？老婆跟人跑了？”张远叼着一根甘蔗，咬了一口，站在胡一成身后道：“味道不错，这一根甘蔗多少钱？”
双肩抖了一下，胡一成转过身，干笑几声，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大气道：“一根甘蔗而已，能值几个钱，喜欢就送给你了。”
白送的东西，张远当然不会客气，反正这几天买菜的钱，足够买一捆的甘蔗了，他又咬了一口，径直走进了西雅超市。
张远在店内挑选今天的食材时，胡一成忍不住问道：“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四天的时间内，张远每次来都是上午九点多，现在却到了十一点，巨大的时间差，引起了胡一成的关注。
在此之前，胡一成养成了每天见到张远的习惯，突然有一天来迟了，自然会引起他的好奇。
“这不最近忙吗，没时间天天待在你这里了，以后估计也难咯。”张远叹了口气，感到有些惋惜。
其实，胡一成这人挺不错，哪怕是随便进来逛逛的客人，他也不厌其烦的讲解食材的产地，甚至还会劝他们理性消费，不用一次性买那么多食材。
遇到顾客看到价格昂贵，不愿意买的时候，胡一成还会特意准备一点卖不出去的食材，送给这些有价值的顾客。
他的道理就是，给顾客耽误了这么多时间，不送点东西，心里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每到这时候，就该轮到顾客不好意思了，尤其是身边带着女朋友的顾客，他们大多为了自身的形象，多少也会买一点食材带回家，即便家里不做饭，也要装作很大气的样子。
这样一来一回，胡一成还是做成了一笔买卖，更增加了两名新的顾客。
奸商！
他是天生的销售鬼才，胡一成就凭这本事，以后到哪都吃得开，根本不用替他担心今后的活路。
“最近在忙什么大事呢？”胡一成笑了笑，随意道，“有发财的机会，也给我介绍一下呗。”
胡一成还在试探，西雅别苑有很多隐士高人，平时足不出户，甚至连小区里的人都不认识，但每次出门，最后总是赚得盆满钵满。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十年的事情屡见不鲜，胡一成就是在赌张远是这种人，因为他以前从来没见过张远。
“我实话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张远调侃道，惹得胡一成更加好奇。
“只管说。”胡一成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根本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生气。
张远咳嗽了一声，严肃道：“你的店铺，我看上了。”
心头猛地一跳，胡一成瞠目结舌，西雅超市可是他花了极大的代价，疏通了很多关系，好不容易才入驻的商户，每个月纯利润至少十万起步。
这么大一块蛋糕，胡一成还没来得及享用，现在张远却说看上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秦玲的身份，在小区内几乎是人尽皆知，连这样的人都和张远谈笑风生，可见张远的背景也不容小觑。
“你……你开玩笑的吧。”胡一成笑得有些勉强，日进斗金的店铺，无论谁也不可能舍得。
张远板着脸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我这里食材再好，也不至于你直接买下来吧。”胡一成为了保住店铺，索性把话说明白了。
“供应商渠道还有配送的业务，这些都是很麻烦的事情，经常需要我去负责，每天还要考虑食材过期，货物价格的涨跌，这真不是人干的活，你要是嫌价格贵的话，不如我再便宜你一点？”
事到如今，胡一成再试探也没多少意思了，还不如直接把双方的态度摆出来，大家共同协商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张远点了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胡一成擦了把汗，心虚道，“你可别吓我啊，我的心脏不太好，前两年才做了手术。”
张远不想听他胡扯，这又不是什么大型选秀节目，没必要搞得那么伤感。
如果张远真有这样的想法，别说胡一成心脏不好了，他就是心脏没了，张远也不会手软，交易就是交易，搞得像慈善一样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购你的店铺了？”张远反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胡一成愣住了。
“我才懒得麻烦呢。”张远摆了摆手，选好了中午的食材后，大摇大摆的坐在太师椅上，“有你在这里，我很放心，这次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胡一成倒了杯好茶，放在太师椅的扶手上，问道：“什么事情？”
张远抿了一口茶，笑道：“找你合作。”
“合作？”胡一成想不通，这家小店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让张远和他合作。
“前几天不是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新的经营模式吗？”张远提点道，“现在我们开发了一个购买食材的软件，你可以先拿去试用一下，如果效果好的话，我们再来谈费用的问题。”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胡一成捏了把汗，大气道，“不就是一款软件吗？我先看看再说。”
胡一成心中有数，现在的模式他都滚瓜烂熟，只是应付式的随便看了一眼，结果胡一成顿时眼冒金光。
“好想法！”胡一成腾身而起，仿佛看到了未来的道路，激动到难以自制。
他精通所有的销售模式，自然清楚食材的价值在哪里，这款软件竟然可以面对面视频，还有3D立体展示柜，和店里选材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销售模式绝对可以出圈，把实体店搬到网上，所有的数据进行同步，顾客在家里就能选材，并且提前预定菜品，简直就是为了我的店，量身定制的一款软件。”胡一成赞叹道。
张远对此早有预料，也不会有多少的奇怪：“你先测试一段时间，具体的价格，我们按照具体测试的结果来定。”
说白了，胡一成只是小白鼠，张远压根就没想从他手上赚到钱，如果产品好的话，那么最好的推广项目，当然就是西雅超市了。
看了半天，胡一成却皱起了眉头，迟疑道：“但是……还是有些不足的地方。”
第三十章 简单
听到这样的话，张远顿时提起了精神。
他看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胡一成却看到了其中的不足，这很有改进价值。
“说来听听。”这吸引了张远极大的兴趣，他担心的就是发布出去以后出现问题，影响后续的产品销售。
胡一成捏着下巴，似乎在斟酌语言，张远坐在一旁，也不着急催促，有的话在脑子里有概念，和说出来让人能够听明白，那完全是两码事。
“食材不同于外卖，外卖大多是商家设置的固定菜式，无论分量还是种类，商家都已经清楚的设定了基本标准。”
胡一成想了一下，又道：“我的食材大多是从外地进货，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例如高寒季节，物流费用上涨，肉质下降，商家产能不足，导致物价出现上涨的情况。”
“我如果不及时调整售价，难免会遭受损失，可客户不清楚其中原因，还可能认为我在故意涨价。”
“所以我建议最好有相关数据比对，或者把新闻链接放上去，让客户及时知道其中的缘由。”
这个问题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张远起初没有考虑食材的价值，外地的食材，尤其是稀有食材，价格波动是很正常的现象，甚至有可能出现价格翻倍的情况。
要知道，稀有食材之所以稀有，是因为专门养殖的商家并不多，市场的需求量也不如普通食材，一旦大型专业养殖户内部出现问题，那么很有可能导致物价短时间内飞涨。
顾客是没机会知道这些原因的，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商家故意抬价。
“这个想法不错，我想办法尽快解决。”张远心中记下了这条意见，准备回去的时候再和秦云志商量，看看到底有没有合适的方法。
“还有。”胡一成摆手示意张远不要着急走，这一次他点了根烟，目光深邃的望着眼前的火星。
谁也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提出意见，不过这也是好事，看得出来，胡一成对此极为重视。
“你继续说，不着急。”张远退了一步。
换了旁人，或许还会觉得胡一成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可张远不会这么认为。
项目的起步阶段，哪怕是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意见，也有可能导致最终结果超乎预料。
胡一成深深的看了一眼，心中暗自佩服张远的气度，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他似乎都进退有度，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
如何才能结合当前的软件，创造出更大的收益，这才是胡一成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食材的价格不完全透明。它不比包装食品，具有统一定价的优势，大多人喜欢货比三家，综合考量下来，我与那些相同的实体店，依旧不具备绝对优势。”
胡一成皱了几下眉头，下定了决心：“与其这样，还不如针对当前市场价格进行分析，把价格透明的摆在他们面前，让大家自由选购实惠的商家，逐渐打造出大众认可的自有品牌。”
“你这个想法可有点大胆。”
张远看出来了，胡一成想走的路，不是加盟方的类型，而是需要自己打造品牌效应，宁可前期遭受一定的价格劣势，也要完全独立出来。
“如果价格完全透明，那么你的利润肯定会大幅下跌，而我这款软件也只能是你独家的产品了。”张远摇了摇头，不敢立马答应胡一成的要求。
胡一成的野心很大，他不是想要赚快钱，而是想要打长期的价格战，不惜一切代价，通过比价的方式，建立自身品牌的独立地位。
“你考虑好了再说吧。”胡一成猛抽了几口，这一次轮到他不搭理张远了。
……
张远回到家中，把食材放在桌子上，催促着宁诗赶紧做饭，顺便把胡一成提出的问题，与秦云志详细的又说了一遍。
“第一个问题很好解决，但是第二个问题……”秦云志犹豫道，他与张远的担忧一致，都想到了这样的模式，最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胡一成想要独立出去，那么张远最多只能收到一笔买断的费用，以后细水长流的机会肯定就没了。
如果按照张远的想法，那绝对是建立平台的模式更为稳妥，后期随着商家的增长，源源不断的抽成费用，那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众人犹豫不决时，在厨房里生闷气的宁诗，忽然开口道：“他想要就卖给他呗。”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秦云志摇了摇头，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对宁诗逐渐适应以后，也不会那么沉默了。
岂料，张远不但没有认可他的话，反而还踹了他一脚，使了一下眼色，道：“老秦，你先去切菜，让宁诗出来说说。”
秦云志意识到了什么，没有丝毫的反对意见，反正切菜这种活，他还勉强做得来，最后炒菜的事，肯定还是宁诗出马。
宁诗走出厨房，把发丝挽到耳后，揉了揉冰冷的小手，道：“你们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宁大小姐有何高见。”张远笑道。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一点都不像大家印象中富豪的作派，以至于宁诗都有些怀疑，张远的身价，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不过目前这些都不重要，宁诗眼眸轻眨，笑道：“你想要建立一个完善的平台，首先要考虑到资金的问题。”
“继续说。”张远看她故意把话只说一半，一下子就知道她有什么小心思，于是倒了一杯好茶放在她身边。
润了润嗓子，宁诗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如果资金不足，其他平台模仿能力不比你差，最多比你晚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能迅速掌控市场，到时候还是陷入价格战的趋势，最终功败垂成。”
“宁大小姐近期是跟谁学了一手，说起来都头头是道了，竟然让我也没办法反驳。”张远又给宁诗倒满了茶水，拍着马屁道。
如果要建立一个平台，首先要搭建服务器机群，还要招收各种管理人员。
虽然张远的项目处于先行者，但论后期的人员组织速度，张远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更何况他的资金不足，根本无法支撑起这么大的后台运作。
“去你的。”宁诗鄙夷的撇了一眼。
她如何听不出来潜台词，这几天她都在张远家住着，压根没出去过，张远这话看起来是在夸她，实际上张远是拐弯抹角的在夸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