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只是来晒太阳的
饭后，秦云志背着电脑包，回去试着完善项目内容，没有多说任何话，对于其中的商业道理，他不需要太明白。
他只要相信张远就足够了。
同时，胡一成的提议，给秦云志也带来了不少的灵感，这几乎是很少有人考虑的方式。
无论任何平台，大多都是利用商家，被动打价格战，从没有主动出击，把价格直接透明公开过。
可以想象，这次校务网的服务器，估计又要成为秦云志的专属场地了，心疼那些大清早起来选课的学弟学妹们。
张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着急去上课，现在这个阶段，还会认真去上课的人，大部分都是混日子的类型。
真正有能力的人，早已开始提前找好出路，要么出去找工作，要么闷在图书馆里备战考研，只有毫无目标的人，才整天待在教室。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现在看电视的人原来越少，生活中有手机和电脑基本上就够了，想着电视很有可能被淘汰，张远不由的有点为张立家担心。
电视的销量一旦下滑，那么对张立家的电器行业，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想着想着，张远的心态也开始烦躁起来。
“现在的电视剧也太扯了，难怪没人喜欢看。”
张远看到战争题材的电视剧中，竟然出现了长达五集的情感内容，而且还是过时的玛丽苏式爱情剧，他差点没把午饭给吐出来。
听到客厅的声音，宁诗悄然推开房门，笔直的双腿，严丝合缝的依偎在门边上，歪着脑袋，轻声问道：“你怎么不去楼下超市了？”
又是一个胡一成。
张远太过关注项目的进度，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白天长期不在家，不仅给胡一成带来了疑惑，也为宁诗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平时吃完饭后，张远都会去超市门口坐着，宁诗也可以在家随意一点，现在吃完了饭还没走，自然触动了宁诗脆弱的敏感神经。
“等你啊。”张远看着那白皙的长腿，戏谑道。
不得不说，宁诗今天盘起发髻，搭配着白色薄纱短裙，颇有一种亮丽的感觉，完全展示了什么叫天生尤物。
宁诗小手一拧，又退后了一步，俏脸微红道：“等……等我干什么？”
“你天天待在家里不闷吗？”张远说完后，直接站起身，走到房间前面，两人双目对视，只差一米的距离。
宁诗心如小鹿乱撞，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捏着门把手，慌张道：“我一个人在家挺好……”
张远从电视机柜下面拿出牵引绳，初一欢快的跑了过来，蹦蹦跳跳的趴在张远身上，尾巴扫到了宁诗的小腿。
睁开眼睛，宁诗发现张远给初一系上了牵引绳，正背对着她，抚摸着初一的脑袋，缓缓道：“没事出去逛逛，别整天在家闲着没事干，只知道喂初一，没看到这几天它都胖了一圈？”
“汪。”
初一不服气的叫了几声，什么叫胖，凭本事吃的东西，那能叫胖吗？你一天天的不带我出去逛，怪我咯？
“你……这是要带初一出门？”宁诗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道。
“不然呢？”张远白了一眼，又发觉宁诗不太对劲，于是问道，“脸这么红，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你天天在家里熬夜，肯定是缺乏运动，气血太虚，赶紧换一身衣服，出去晒晒太阳。”
宁诗气恼的跺了一下脚，捂着脸，关上了房门。
……
西雅别苑来了这么久，张远也没正式看过一遍，记忆中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儿园时期，找了半天才发现南边专门遛狗的操场。
这里原来是运动休闲区域，后来因为旁边盖了一栋高楼，时常有人在那边拍照，引起部分居民的不满，所以在园区中央又重新开辟了一个运动场，这里就变成了遛狗的圣地。
宁诗拽着牵引绳，死命的往回拉，她也没想到，在家里乖得要命的初一，出来之后竟然时刻想放飞自我，到处追着别人家的狗跑，还一步三回头，生怕宁诗跟丢了。
牧羊犬的天性，生怕主人跑丢。
“你放手让它随便跑就行了，这片区域本来就是专门遛狗的地方，你牵着它反而让它不舒服。”
张远很无奈，本来他还以为会是一个人出来遛狗，，结果刚走出门口，宁诗换上了一声运动休闲服，也跟着后面跑了过来。
看来她也知道气血不行。
“这么大的场地，又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万一它跑丢了怎么办？”宁诗还是拽着牵引绳，生怕初一乱跑。
“随你吧。”张远撇了撇嘴，跟女人讲道理真是麻烦，连休闲的时间都会因为一点小事产生分歧，明明有道理的话，在她嘴里却比你更有道理。
谁找这样的女人结婚，那以后还不得天天吵架？
张远摇了摇头，找了个面向阳光的位置，舒服的坐在上面，闭眼假寐，想要好好午休一下。
“张远？”
又是谁啊！
张远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
远处一名带着墨镜的女子，手中拿着矿泉水，朝着他挥了挥手，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顺便踩了他一脚。
“你怎么有功夫跑来健身了？”秦玲抬眼挑眉，递给张远一瓶矿泉水，俏生生的站在旁边。
“我只是来晒太阳的……”张远撑着脑袋，敷衍道。
又来了一个麻烦，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下了！
远处，初一还在追逐着别人家的金毛，宁诗拽着满操场的跑，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手一松，直接放了牵引绳。
既然初一想要好好和同伴交流一下，那就随它去吧，我不管了，宁诗喘了口气，这一圈跑下来，真不容易。
挣脱枷锁的初一，突然猛冲了出去，脑袋着地，差点摔了一跤，顺便把身边的金毛也吓了一跳，一下子蹿出几十米远。
初一歪着头，不解的望着宁诗。
“汪？”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你是……秦玲？”宁诗走到秦玲身后，轻轻挥手，怯生生的问道，似乎有点不太敢相信。
“这样都能被认出来？”秦玲压了一下墨镜，露出漂亮的眼眸，目中满是郁闷。
仔细的看了一眼，记忆中西雅别苑似乎没有这个人，秦玲以为又是从哪混进来的追星族，习惯性的拿出笔，俏皮的眨了眨眼。
“说吧，签哪里……”
第三十二章 你怎么知道
沉默。
宁诗眼神充满迷茫，怔怔的望着秦玲，心中有些纳闷，她在说什么啊，我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种场合……
秦玲拨弄起肩旁的长发，把它披在身后，露出精致的脸庞，这样低头签名的时候，不容易被发梢遮挡视线。
等了许久，一直没有反应，秦玲的手悬在半空中，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尴尬，不禁打破了沉默：“怎么了？”
听到耳畔的疑问声，宁诗清醒过来，意识到刚才的情况，慌忙摇了摇手，紧张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宁诗哪怕喜欢明星，也只是对电视剧的角色喜欢，永远联系不上明星本人，更不可能去追星，索要签名这种事就更别提了。
她追求的是艺术的突破，真要比起来，秦玲恐怕连一名普通书画大师都不如。
“误会？”秦玲满脸疑惑。
紧张的情绪，一般人是不可能装出来的，她混迹演艺圈这么久，对于情绪的把控已有了极高的境界，宁诗的情绪到底如何，她自问还是看得出来的。
无论是宁诗走过来时，长短不一的步伐，还是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慌张感，或者是那接近身边时，捏了捏手的小动作，这都是紧张的正常反应，怎么可能是误会？
感觉到打量的目光，宁诗不由的退后一步，心虚的补充道：“我不是想要你的签名。”
她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只是张远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后，脑子里完全没有理智，只有忽然的心悸与担忧。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种感觉绝不是为了要签名。
“没关系，不用紧张。”秦玲笑了笑，经历了多年的演艺生涯，面对这种小场合，她早已习以为常。
大多数粉丝见到明星的时候，难免会出现紧张的情绪，只知道极力辩解，试图隐藏内心真实的想法，心虚就是最好的表现。
他们生怕明星因为各种原因而看轻自己，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明星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
女明星有女粉丝，其实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尤其是美貌还不低于自身的女粉丝，这让秦玲很有成就感。
“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张签好名的艺术照，送给你了。”
秦玲眼前一亮，拿出了一张精美的签名照，牵过宁诗的小手，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把签名照放在了她的手上。
为了避免大量的签名，明星在公共场合出现之前，都会准备一些签好名照片，遇到这种情况可以直接送出去，不用耽误太多时间。
没想到，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不行，我不能要。”宁诗连忙推辞，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送我签名照了？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
宁诗向张远投去求助的目光，秦玲的热情让她倍感尴尬，可张远却饶有兴致的望着她，不作任何言语。
“不用不好意思。”
秦玲拍了一下宁诗的手背，顺手把签名照放在了她的口袋里，用亲和的语气道：“这东西不值钱，我家里还有一大堆呢，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宠粉，秦玲是认真的。
无法继续推辞，宁诗只好收下了签名照，老实的道了声谢，然后俏生生的站在一旁，不愿意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秦玲盯着发呆的宁诗，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通常情况下，粉丝收到了喜欢的明星的礼物，难道不应该是很开心吗？怎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吧？
“没……没事。”宁诗小手拧在一起，内心极其纠结，良好的家庭教育告诉她，收了人家的礼物，怎么也该表示一下。
“我可以加你的威信吗？到时候我画一幅画送给你。”
张远白了一眼，这臭脾气又上来了，总是把每一分钱都记得那么清楚，不占别人一丝好处。
这张照片转手卖出去，只要挑那些不差钱的追星族，一个月工资就到手了，还送什么礼物，有便宜不占是绿毛龟啊。
秦玲眉头明显一皱。
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
明星的联系方式，怎么可能随便给外人，哪怕是自己的粉丝也不可能，万一泄露出去，那将会对明星的生活造成极大的影响。
“不用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秦玲笑了笑，婉拒的同时，也算原谅了宁诗冒失的行为。
宁诗手指捏着手机，指尖微微泛白，旋即又转头问道：“你和她认识吗？”
她心想，既然秦玲不愿意留联系方式，那也没有关系，毕竟双方还不认识，秦玲担心她有别的企图也无可厚非，只要发给张远，然后再让张远转交给秦玲也是一样。
秦玲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回答道：“不认识！”
出于明星的特殊性，秦玲的事业正直巅峰期，如果传出不好的绯闻，难免影响到后期的工作安排。
张远的背景虽然大家都不清楚，但发到网上后，以现在的影响力，迟早会被人认出来。
一旦传出这样不利的绯闻，恐怕明天新闻头条非她莫属。
明星的绯闻大多由经纪公司操纵，他们负责引导舆论导向，如果没有经过经纪公司，造成了不良的后果，一切都将由明星自己承担。
张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有的只是见色起意，或者见钱眼开。
张远之所以单身这么多年，不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而是看得太多，想的太多。
若换了其他人，或许还会半推半就，和别人玩一玩，事后拿笔钱打发了，张远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我刚才看到……你和他……”宁诗眼光瞟向张远，漂亮的秋水眸充满了疑惑，想从张远这知道答案。
明明谈得很愉快，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只是路过打个招呼而已。”秦玲目光躲闪，完全乱了心神，信口胡说道，“我有一个电视剧，正好缺男主角，想问他愿不愿意试试。”
“那他应该不会同意吧？”
在宁诗印象中，张远不愿意抛头露面，总是很低调的对每一个人，那种明星的生活，或许真的不适合他。
“你怎么知道？”秦玲挑了挑眉。
“好了。”
张远站起身，当着秦玲的面，拿走宁诗手中的牵引绳：“初一，差不多了，该回家了！”
初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伸出脑袋等着张远把牵引绳套上，中途还蹭了蹭宁诗的长腿，把身上的枯草蹭掉。
这幅画面，一度让秦玲错愕不已。
第三十三章 哲学论
秦玲错愕了一瞬，忽然尴尬的笑了笑，之前就是再不明白，现在她也该明白了。
“你们……认识？”秦玲看了眼宁诗，又看了看张远，目中满是不可思议。
出于正常思维的考虑，宁诗朴素的气质，完全和张远的身份挂不上钩，如果不是他出来创业的话，可能永远也遇不到宁诗。
门当户对不是结婚的需求，而是认识的基础，如果两人身份差距太大，根本不会有碰面的机会，也就更谈不上认识了。
“认识呀，不过认识不久。”宁诗露出雪白的牙齿，马尾辫在空中摆动。
“呃……”秦玲不知道该说什么，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感情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感觉到张远的态度分明变了许多。
张远看出了秦玲的尴尬，于是摆手道：“好了好了，秦玲是我小学同学，小时候就喜欢开玩笑，到现在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随后，张远又对秦玲道：“宁诗，我新招的设计师，你闲着没事就别逗她了，该干嘛干嘛去。”
原来只是设计师。
“哎呀，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秦玲心中清楚，张远这是给她台阶下，“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远对分寸掌握的很好，哲学家说过，女人可以不知道深浅，但男人必须进退有度，只有游刃有余，方能全身而退。
本文出自《张远哲学论》。
眼见时候也不早了，张远牵着初一走在前面，准备回家休息一下，这两天都在等待秦云志的项目，张远也得考虑下公司的事情了。
宁诗背着双手，灵巧的脚步，踩着张远的影子，缓缓跟在后面，就在这时，宁诗的眼眸忽然转了一圈，把张远休闲衣的帽子盖了上去。
“张远。”迈开长腿跑到前面，宁诗仰头盯着张远。
张远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不想搭理她。
宁诗背着小手，跟着张远的脚步倒退，轻声问道：“你真的认识秦玲？”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宁诗的内心几乎都快被喜悦填满了，张远从她手中抢过牵引绳的时候，那种霸道和漠视的神色……
“认识。”
张远笑了笑，顺手拽下帽子，蓬松的头发立了起来，调侃道：“她刚才就是想过来和我表白，如果不是你半路跑出来，我早就答应她了。”
“吹牛。”
宁诗吐了吐小舌头，撇过脸，傲娇道：“她可是大明星，追她的人多的去了，怎么可能会跟你表白。”
话虽这么说，宁诗内心其实还是有点小担忧，张远长得那么帅，家里又不知道有多少钱，万一秦玲真的喜欢他怎么办？
不对，我想这些干什么？谁喜欢他与我有什么关系？
“给我吧。”
或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宁诗小跑到前面，拽着牵引绳，试图从张远手中抢过来：“你也牵了这么久了，让我带它玩玩。”
张远无奈松手，任由宁诗牵走，自己则大步向前。
受到了宁诗的拖累，初一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张远一步走到了初一的身前，瞬间就把两人甩在了脑后。
初一茫然的回头，发现事情不太对劲，身后牵着它回家的人，竟然不是张远。
它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从宁诗手里叼走牵引绳，快步跑到张远身边。
“汪！”初一埋怨的叫道。
你现在连牵狗都不会了？还要我教你吗？
平时在家里，初一经常摆出这幅鄙视的眼神，生怕张远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
两天转眼过去，这一次和胡一成的沟通，没有了任何障碍，双方很快达成了一致。
世上最容易的销售就是免费，白送给胡一成的软件，他没道理不接受。
西雅超市中所有的食材，全部搬到了西雅网店上，胡一成忙了整整一天，亲自负责编写了食材的说明书，把所有的价格全部对外公开。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于经营的问题上，张远对食材一无所知，所以帮不上太多忙，只能等一段时间后，再去找胡一成听听反馈意见。
眼看这一学期过去了一半，张远终于回到学校上了半天课，在老师面前刷刷存在感，争取平时分打高一点，也争取这学期成绩勉强满意一点。
教室内仅有的学渣，看到张远不仅来上课了，还认真的在听讲，不由哭诉道：“远哥，我求求你了，你玩会手机吧，现在的游戏都挺好玩，真的。”
张远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薛林，我上课碍着你事了？”
“哥，你是我亲哥。”
薛林抱拳恳求：“大学三年，我天天看你上课睡觉，我跟你学习，结果期末考试，我挂科，你直接八十五，年年奖学金都有你的名字。”
“本想着这学期学霸们都不在，我终于有机会拿一次奖学金了，结果你又来了。”
“这还怪我了？”
张远斥责道：“这么简单的题目，不是看一遍就会？老师划重点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读书？”
薛林不服气的撸起袖子，恨恨道：“那是划重点吗？整本书都是考试重点，你让我怎么背？”
“那我是怎么背出来的？”张远白了他一眼。
这时，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回过头，指着薛林批评道：“后面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不读书你可以出去，不要耽误张远学习，他可是去年就保送研究生了。”
“……”薛林竟无语凝噎。
老师，我是您大学三年的学生啊……
放学后，张远拍了拍薛林的肩膀，道：“小伙子，平时不要总是玩，好好读书，没事的时候多去图书馆逛逛，至少先把单身的问题解决了。”
“我呸。”
薛林愤愤不满道：“我去图书馆从来没看到你人，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竟然碰到了你。”
“我去了图书馆，那还是去读书吗？”张远反驳道，“你是没看到，我大一去图书馆的时候，和动物园展览似的，旁边围了一群的学姐，完全不学习，都在讨论我的长相，到现在我都还心有余悸。”
没法聊了。
薛林想死的心都有，张远的说法没有一点夸张，甚至还谦虚了不少。
下楼的时候，张远突然从楼梯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身正装的许敏，正站在教学楼下，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过往的学生。
这一看就是和老师串通好了，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张远蹑手蹑脚的趴在墙角，试图在人流中蒙混过关，可他哪躲得过许敏的眼神？
“站住！”许敏揪住张远的后领，一把拽到身前来。
张远乖乖的走过去，低着头道：“老妈……”
看着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四处打量着张远的目光，许敏皱了皱眉：“跟我去办公室说。”
第三十四章 进贼
广陵大学南部，这里有一栋教师专用办公楼，十二层楼四面落地玻璃环绕，极具现代建筑的风格。
更重要的是，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大学城，无论是西面的女生食堂，还是东面的男生公寓，西南面的月牙湖，北面的浪琴山，尽收眼底。
放学时间，食堂前乌泱泱的身影，堆满了女生食堂，而男生食堂这边可就惨不忍睹了。
张远只是看了一眼，旋即跟在许敏身后，直到走进办公室内。
端正的坐了下来，许敏身旁似有气场环绕，一股莫名的气势油然而生，这是多年教学生涯染上的毛病，坐到这个位置，那站在她对面的都是学生。
张远看到身旁的沙发，大大咧咧的想坐下来，然后再和老妈唠嗑唠嗑，岂料许敏直接瞪了他一眼。
悚。
张远膝跳反射似的站起身，目视着前方，额间还有一滴冷汗滴落，这才忽然意识到，我又没犯错，到底怕什么？
“妈，你有话直说，不用这个样子。”张远心惊胆战，这幅表情实在太吓人了，总有一种犯了错的感觉。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错事，为什么怕我？”许敏皱着眉头，似乎要看出张远的心虚。
得，职业病又犯了。
“事先声明，我这不是害怕，而是对您由衷的敬佩。”张远忙伸手打住话题，照许敏的说法再说下去，恐怕他就要沦为成为千古罪人了。
“您看我们学校，就是校长见到你，那不都是礼让三分，难道校长也怕你不成？这不太可能吧？”
许敏心想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顺手倒了一杯温茶，放在张远面前，还不忘训斥道：“三年的哲学，你现在就剩下张嘴皮子了，改天把你嘴堵起来，看你还怎么说！”
张远喝了口茶，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顺势坐在沙发上，这一次许敏没有制止，反而把身后的靠枕递给了他。
“你堵得住我的嘴，但是堵不住我想说实话的心。”张远坐直了身子，不敢和家里一样随意，免得许敏又借机发难。
“不是我说您，你这外冷内热的脾气，什么时候能够改改？”
张远很苦恼，许敏极为在乎他的行为习惯，每次发现一丁点瑕疵，势必要出言训斥一番，好像他完全没有优点一样。
不过，许敏也有好的一面。
去年张远生病的时候，许敏一边在电话里说着活该，另一边却又连夜搭飞机回家。
最后检测结果就是一场小感冒，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她要是再回来晚一点，估计自己就痊愈了。
“你这性格，还真随了你爸。”许敏看见房间内太暗，于是打开了灯光，态度稍微好了一点。
“小时候，我还能在身边管着你，现在你长大了，很多事情我已经照顾不到了，你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总是不和我说，你让我怎么办？”
张远跑过去捏了捏肩，笑嘻嘻道：“没办法，老头子命好，娶了你这么贤惠的老婆，我哪敢得罪你啊，万一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老爹非得抽死我不可。”
“贫嘴。”
收拾好课本，许敏眉毛挑起，面色似有不悦，暗中手掌却略有动作，板着脸道：“我听说，你找何雪去了广陵财务公司？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话里暗含玄机，多年的教学生涯，已经让许敏历练出一副惊人的眼光，不用刻意询问，她也能从言行中看出几分端倪。
张远完全没意识到其中的圈套，他对何雪只是出于同学间的友谊，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说话也很坦然。
“那也不看是谁继承了您的眼光。”张远吹嘘道，“她可是秦云志推荐的人物，全年级排名第一，又是你这个专业的大学生，你说给她读研的待遇有问题吗？”
认真分析了张远的话，许敏心中已有几分把握，看来张远对何雪的态度，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惜才而已。
“事情我都听说了。”
许敏难得点了点头，似乎对何雪的能力也没有什么质疑，“今年审计的时候，何雪发现了关键的问题，为公司及时挽回了不少损失，经过内部高层协商，估计下个月就能转正了。”
借坡下驴，这一向是许敏的作风，问多了必定会让张远厌烦，索性顺势转移话题，让张远想不到这回事。
“反正她也有保送名额，现在还早得很，等她研究生毕业再说吧，倒是你，现在在外面怎么样？”
许敏对局势的把握，几乎接近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就如她在金融领域的操盘手段，令众人闻风丧胆。
“我？我挺好啊。”张远一时摸不着头脑，他本想说太开心了，但又考虑到实际后果，不敢轻易表明真相。
没有张立家时刻的安排，也没有许敏的天天约束，自由的味道，简直是太美好了。
“生活费还够吗？用不用我再给你一点？”许敏担忧道，张远还从没说过挺好两个字，要不是非常好，就是特别好。
看来他这段日子，确实过得不容易，十万一个月的生活费，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够了，够了。”张远连忙道，万一说不够的话，很容易落入许敏的圈套。
他们夫妻俩做局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定前脚给了钱，张立家后脚就会说他违约，到时候强制抓回去接班。
那怎么行！
张远深有余悸，于是他打算溜了：“妈，晚上还约了老秦吃饭，我先走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多注意身体。”
“臭小子。”
望着张远逃出办公室，许敏不禁笑了笑，他还真有点当初张立家的风范，做事总是风风火火，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这么多年，终于长大了。”
许敏热泪盈眶，以后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了。
……
夜间，张远手里提着牛肉、兔耳朵、格林兰羊奶等上好的食材，但不是为了晚上做饭，而是准备给初一加餐。
连续几天的奋战，终于要看到结果了，张远想提前庆祝一下。
吹着口哨回到家，张远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内传来响动，凑近房门听了一下，竟然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难道是进贼了？
第三十五章 你还说
想到有贼闯入了家中，张远不禁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的扭开房门，轻轻的脱下鞋子，光脚走进房间内。
西雅别苑安保非常严格，能混进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前几天张远还听说有一户人家，因为常年没人居住而被偷，人到现在还没抓到。
张远探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心中警惕更浓，抓着柜子旁的衣杆，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的位置。
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走近一看，角落里正猫着一个身影，戴着黑色头盔和塑胶手套，衣服上沾满了灰尘，手中拿着扳手和钳子，背对着张远，肩头不断耸动。
“不许动！”张远大喝一声，用衣杆抵住那人的后背，另一只手去拿身旁的板凳。
只要他敢反抗，张远立马照头砸下去，让他也见识见识板凳的威力。
那道身影吓了一跳，想要站起身的时候，或许是长期蹲在地上，腿有点麻了，一头直接栽倒在地。
这小偷也太弱了吧……
张远满脸黑线，他还没出手，对方就已经倒下了。
那道身影艰难的回过头，脱下厚重的头盔，露出灰尘扑扑的脸蛋，看了张远一眼，轻轻拍了一下胸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吓死我了。”宁诗拍了拍胸脯，擦去脸上的灰渍，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鼻尖上却还留有一个小黑点。
其实也不怪张远，实在是宁诗现在的打扮，着实让人分不清男女，有谁在家里还戴着头盔和手套的……
这是去索马里逛了一圈吗？
“你怎么就回来了？”
双腿哆嗦的站起身，宁诗摸了摸额头，刚才撞在地上的那一下不轻，现在已经略有红肿的迹象。
“你这是趁我不在，把初一的活都给干了？”张远一直以为初一会拆家，但没想到宁诗更会拆家。
边牧性格活泼好动，拆家能力不比二哈差到哪去，但好在破坏力比较小，只能咬咬拖鞋之类的东西，张远看了也不心疼。
可眼前这幅景象，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
好好的阳台，竟然弄得到处都是孔洞，门边上洗拖把的水池中，水龙头已经被拆卸了下来，随意丢在地上，正哗啦啦的流着水。
地面一片狼藉，沾了水的灰尘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凹凸不平的地貌，还有一大堆碎石散乱的摆放。
这难道是……抽象化艺术之喀斯特地貌精简版？
“你才是狗呢！”宁诗没好气道，她自然听得出来张远的意思，穿着拖鞋就想从阳台走出来，趁早离开犯罪现场。
她脚踝沾满了水渍，张远担心她滑倒，万一碰到碎石，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放下手中的食材，把宁诗拖到一边。
这不看不知道，宁诗走开之后，整个阳台完全一览无余，好家伙，下水管道都给堵了，满池的水无处宣泄，从阳台边如瀑布般往下落。
“敢问，您这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要劳您如此大费周章的拆我阳台？”张远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这阳台差点就报废了，也不知道楼下的邻居有没有事。
宁诗眼眶一红，这么大的损失，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赔偿，委屈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随着宁诗的脚步看去，张远的注意力忽然被吸引，他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东西？”
方才他只顾着抓贼了，完全没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个东西，这足有一立方米的体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玩意。
听到这句话，宁诗俏脸充满了慌张，这本来是准备的惊喜，现在却弄成了一团糟，只好先试着瞒过去了。
宁诗想用身体遮挡一下，结果脚底一滑，直接撞在了张远的怀中，脑袋贴着张远的胸膛，心跳声犹在耳畔。
“看来这几天你挺闲嘛，初一的招式你全都学会了，犯了错就知道往身上扑……初一犯错了我还要打屁股呢，你这该怎么办？”张远笑了笑，随意调侃了一句。
若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遐想连篇，连话都说不全，可张远早就见怪不怪了，别说往身上扑了，就是抢他初吻的都大有人在，可惜一直没人能够得逞。
寂静，房间里没有丝毫的声音，宁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现在这场面可如何是好？
眼见宁诗还没有动静，张远闻着鼻尖的味道，不禁问道：“还挺香，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露？”
唰。
这句话如同起爆剂般，瞬间点燃了宁诗的热血，肉眼可见的绯红浮上脸颊，刹那间红透了俏脸。
宁诗耳根子热得要命，呼吸声逐渐喘了起来，恼怒的抬起头，愤愤的瞪了张远一眼，锤了他胸口一下，娇怒道：“你还说！”
如果再不开口，宁诗真怕张远又说出什么浑话，到时候真没办法收场了。
“那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远云淡风轻的拍着包裹，一脸正经的看着宁诗，这种小场面，真的不值一提。
“那是……洗衣机。”宁诗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老实承认，她光脚走在地上，以防再出现滑倒的情况，快步来到包裹旁，拆开外面的包装。
亮银色的洗衣机露了出来，右上角还印着立远的品牌标志，张远还记得，这一款洗衣机好像是公司的旗舰产品，价格在五千左右。
这种洗衣机适合大量的衣服一起洗，具有多种特殊功效，尤其是还有语音智能控制系统，可以实现远程操控。
“该不会是给我买的吧？”张远打开洗衣机的盖子，看到里面的说明书，拿出来翻看了两眼，确认就是印象中的那款无误。
抢过张远手中的说明书，宁诗撅起嘴，倔强道：“你又不洗衣服，用什么洗衣机？这是给我自己买的，以后这个阳台你不允许进来。”
“好吧，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张远无奈的翻过身，把准备好的食材，全丢进初一的碗里。
“初一，你以后可不要学她，这么自私，以后连男朋友都找不到。”
“汪！”
初一叼着一口牛肉，叫了一声，然后狼吞虎咽的全部吃完，冲张远摇着尾巴，似乎在说……
“放屁！”
宁诗忍不住爆了粗口，又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能想到完全不符合形象的话，无法说出口，于是气恼的甩了一下小手。
用力的把洗衣机推到阳台边上，宁诗内心暗道，以后再也不搭理张远了，谁再搭理他谁是初一！
第三十六章 他在骂我
听到如此不拘一格的话，张远明显愣了一下。
在他眼中，宁诗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模样，纵使偶尔有点小脾气，但也不至于爆粗口。
这一次看来是把她惹急了。
那通红的小脸，乍一看起来，可爱到要爆炸。
“初一。”
张远笑容中充满无奈，如果现在主动找宁诗说话，后果明显可以预见，于是他喊来初一，把礼盒放在它的嘴里，挑眉暗示了一下。
初一心领神会，乖巧的点了点头，接过小礼盒，跑到宁诗的身边，发出轻轻的呜呜声，似在撒娇卖萌。
下巴搭在宁诗的大腿上，初一松口把礼盒放在她怀中，一双大眼睛盯着她，尾巴不断的摇摆。
“初一真乖。”
宁诗心软了下来，抚摸着它背部的绒毛，眼眸中带有一丝欢乐的光彩：“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初一努了努下巴，脑袋朝着张远的方向，宁诗诧异的回过头，正看到那张板着的臭脸，心情顿时郁闷。
讨厌的家伙！
“什么意思？”宁诗拿着手中的礼盒，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张远送礼盒给她干什么？
“这是项目设计的奖品，就当是对你近期工作的奖励了。”张远撑着后脑勺，大步走到房间内，嘴里还念叨着，“嘴唇那么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贫血。”
过了片刻后，张远又从房间内走出来，道：“阳台不用管了，等下装机师傅就过来。”
回到房间的这段时间内，张远联系到了当地的服务网点，一番沟通后才知道，原来西雅别苑因为近期物品失窃，导致园区内进行了一次大整顿，安保的力度也加强了不少。
张远在许敏办公室的时候，电话打不通，所以保安压根不让服务人员进来，只能把货暂时放到保安室门口。
好在这几天宁诗没有出门，否则估计也要被保安给赶出去。
拆开礼盒的包装，黑色的棉纱中，摆放着一支Valentino口红，也不是太贵重的东西，五六千左右。
临走时，张远从许敏那顺过来的，反正她的口红多，大部分都是别人送的，少了几十个也不会有印象。
宁诗还记得，这款口红梁琪惦记了很久，但一直都不舍得买，今天张远到底是怎么了，突然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
想到张远的话，宁诗羞涩的抿了抿嘴唇，又对镜子看了一眼，纤薄的嘴唇，泛着红润的色泽，不由的疑惑道：“很白吗？”
“不对。”宁诗狠狠的咬了一口牙，“他是在骂我有病！”
……
次日，西雅超市app的上线，已经过去了两天，张远初次尝试这种销售模式，心里也没有多少谱。
电商领域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只有经过无数次市场的考验，才能逐渐掌握其中的诀窍。
张远大清早来到超市中，想要跟进一下项目进度，胡一成这里说白了只是个试验品，如果这个模式有发展的前景，张远肯定要第一时间大规模推广。
在柜台前拿了一个苹果，张远用手搓了两下，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边吃边道：“胡老板，最近效果如何？”
张远单手搭在柜台上，偷瞄着正在记账的胡一成，这一看可不得了，一家不过五十平的小超市，一个月的流水居然有上百万！
“别提了。”
胡一成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账簿，挡住了部分的细节，吐槽道：“两天才五个订单，通过比价的模式，现在连配送费都赚不回来。”
两天五单，这种销售量实在是惨不忍睹，折算下来，每个月订单连一百都不到，还不如有的店铺一天的销量。
“不至于吧？”张远讶异道，哪怕西雅超市的网店刚起步，这样的结果也有点过于凄惨了。
超出预料的结果，促使了张远的好奇心，他把苹果放在柜台上，凑近看了一眼，发现后台记录的数据，和胡一成所说的分毫不差，网店的方面，两天亏了三百多。
“问题到底出在哪？”张远不禁问道。
从基础的角度来说，项目的效果，已经超出了现有的水准，不应该出现这种没有销量的情况。
张远没有涉及食材超市的经验，一时也意识不到问题的关键，唯有胡一成亲身体会过，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门道。
“近期，西雅别苑内加强了安保，已经不让外人随便出入，送货也只能送到大门口，所以很多人在软件中下订单，和直接到店里来买没有任何区别。”
胡一成直言不讳，初战就遇到了挫折，这很打击人的自信心，如果不是小区内安保临时的改制，或许销量还有提升的可能。
“还有呢？”张远不认为这是关键的问题，安保只是小区内部的影响，还不足以阻碍外界市场的开辟。
“不用有什么顾忌，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
其实，软件只是一种工具，但具体怎么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益，这还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
前期的问题，张远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无缺的。
“最重要的还是公信力不足。”胡一成强调道，他有多年超市经营的经验，通过调查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我的食材都属于稀有品种，价格相对昂贵，外界的人很难轻易相信，并且他们也没有获知的渠道，软件目前还停留在小范围内使用。”
销售渠道确实也是一个问题，现在的大环境下，人们的生活压力很大，不愿意花那么多钱去享受生活，更多的只是为了活着而已，这些食材根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看来问题不是出在软件上，而是营销的模式有问题。”张远拿起苹果又咬了一口，思索着其中的缘由。
西雅超市拥有的口碑，来源于胡一成塑造的人设。
实体店内，胡一成表现出老实的形象，通过沟通的手段，牢牢把握住客户的心理，从而加强客户的信任度，忽略食材的价格。
可换到网店的模式后，这一招却无处可施，顾客买东西完全是凭第一印象，自然着重在意了价格的影响力。
大多数网店抓住了客户贪小便宜的心理，把价格定得很低，让顾客产生购买的想法，但胡一成这种稀有食材，再便宜也不可能比普通食材便宜，这等同于是把胡一成自身的优势完全掩盖了。
“算了吧，这就当是我的一次尝试，三个月的食材我就给你免了，就当是给你的补偿。”胡一成有些遗憾。
张远笑了笑：“这就认输，还太早了点吧？”
第三十七章 风险与机遇
“你有什么好想法？”胡一成疲惫的站起身，把脑袋往后仰了一下，颈部有脆响声音发出。
为了网店的事情，他暗中下了不少狠功夫，好几天都低头钻研，导致站起来时，身体都没办法站直。
最近一段时间，他费尽心思琢磨销售模式，效果依然不够理想，不但没有任何进展，反而还影响到了现在正常的业务。
胡一成唯有叹息：“如果没有别的办法，这个项目再进行下去，我这边的人手周转都要成为问题了。”
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思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他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只是眼前面临的困难太多，胡一成无法有效的改变现状，只能寄希望于张远的主意。
再这么亏下去，迟早要出现大问题。
“暂时没有。”张远艰难的给出了答案，虽然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世上哪有轻松的事情。
张远考虑了一下，也不想把话说死：“不过我近期正好没事，可以出去看看别人的经营模式，说不定还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互联网的经营模式，这如果要形成一个专业课题，恐怕大学四年都未必可以讲透彻。
目前国内也没有几人敢说完全掌握，甚至大学中连类似的专业课也几乎没有，否则国内就不会只有那几名人物，站在最高峰叱咤风云。
有人说网络电商已经走到了巅峰，没有任何发展的空间了，其实也未必尽然，至少后来还出现了拼夕夕，国外的市场也远远没有开发完善，只有目光短浅的人才会认为它没有发展的前途。
制造业纵横了几百年，至今为止，在世界上依然拥有龙头老大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你敢说短短二十几年的电商，以后就没有发展空间？
张远对于这个项目只是略知皮毛，还远没达到无所不知的地步，因此不敢随便给胡一成提意见，以免影响到他现有的运营模式。
“广陵这个地方充满奇迹，只要不断探索，一切皆有可能。”张远如此说道，这不仅仅是安慰，也是事实。
“广陵确实在全国具有领先的地位。”胡一成承认道，“可惜……我现在需要照顾三家店铺的经营，很难抽出时间考察其他的地方。”
广陵这片地区，不比其他平原地区，土地资源不足，也没有本地的自然资源，无论是电力、水利、石油亦或是其他的资源，这些都不是广陵所具备的条件。
在科研技术方面，广陵也没有拿得出手的顶尖技术，足以在世界上享有盛誉，甚至是无可替代。
但它之所以如此强盛，在国内成为巨大的经济地区，关键在于交通运输的便利，吸引了无数的人才前来投资，或者寻求更远大的发展。
秦云志的网络安全技术、何雪的金融知识、宁诗的设计水平，放在任何一家公司，他们都可以称得上是人才。
未来十年之内，哪怕不与张远有任何关系，他们也能闯出自己的天地，至少成为某大企业不可或缺的一环。
张远遇到他们绝不是侥幸，而是因为生存的大环境下，广陵的独特地理优势，导致人才数不胜数。
在大街上散步的时候，或许身边都会有无数的人才，在某一个时间经过你的身边，只是有的人只在乎游山玩水，根本没有注意到而已。
张远的眼光就在于此，或许他找不到秦云志，但他的身边依旧会出现许云志、王云志，这是一种必然的现象。
如果有人对全国重点大学的毕业生进行过仔细调查，他们会发现，这些毕业生毕业后，大部分会选择前往经济往来密集的城市发展，用他们所学的知识，推动地区经济走向繁荣。
物尽其用，这才是生存之道。
自己不会的东西，就去找别人学，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小马哥就是凭着这一招，打败了无数的对手，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所以……
“现在放弃还为时过早。”张远安抚着胡一成的情绪，同时也是对自身的告诫。
张远虽说出生不凡，但骨子里还是普通人，大家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张远幸运了那么一点点。
胡一成摇了摇头，似不抱太大的希望。
“你先不要着急，等我回来再说。”张远啃完了苹果，把果核丢进垃圾桶里，动作显得极为果决。
人生第一次尝试到失败时，自身的本能保护机制会完全启动，消极的情绪大量充斥在脑海，对之前所做的一切产生质疑，人们把这种对自身行为的质疑，称之为后悔。
后悔只是开始，也有可能是结局。
有人放弃了继续前进，选择庸庸碌碌的人生，有人则咬牙熬过了这一关，之后的道路越挫越勇，直到最后成功的那一刻。
胡一成笑了笑，将近四十岁的年纪，已经是大多数人的精力衰退期，思维能力飞速下降，如果不能更近一步，往后的生活只会一步步落后，最终被新人淘汰。
“如果再早个十年，或许我还有可能和你并肩作战。”胡一成低下头，惭愧道，“可惜，现在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又多，父母身体也不太好，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
胡一成的话并不是谦虚，而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感慨。
上有老，下有小。
尊老爱幼的传统，固然是优秀的思想，但也因为优秀的思想，导致大多数人的精力被占据，陷入两难的抉择。
三十五岁为什么是一道坎，因为这时候正好孩子进入初中，学业繁重，老人迈入六十岁大关，记忆力逐渐衰退，独生子女只能一个人来承担。
网络上曾经流传过这样一个段子，‘我搬起砖头，就无法抱着你，如果我抱着你，就无法搬砖。’
众人以为是局限于爱情，但却不知对于血脉情亲而言，这种压力更为沉重，胡一成肩上扛着孩子，手中牵着妻子，背上背着老人，实在是力不从心。
“你比我当年更强，如果我当初有你一半的执着，没有贸然放弃那次机会，或许我现在也是亿万富翁了。”
胡一成看到现在的张远，不禁想起年少的自己，那份对生活的执着，已不是四十岁的他所能拥有的东西。
“谁又说得准呢？”张远扬起眉毛，脸上浮现出客套式笑容，对于胡一成的评价，他并不太在意。
“我其实也羡慕你的销售能力，这是多年在人性中挣扎的成果，年轻不一定是好事，经验也是成功的基石，你未来的道路还很有发展。”
“你就不用夸我了，连你都能看得明白，还有什么经验可言。”胡一成唏嘘道，客气的摆摆手，他觉得张远说得太夸张了。
“未来如果有机会，你有没有考虑过，帮我来负责销售这一块。”张远试探道。
其实张远心中早已有此打算，他很看重胡一成的销售能力，在走第一步的时候，张远就已经规划好了下面的几十步，中途可能出现无数的意外，但结果永远不会变化。
只是早晚而已。
“有这个机会再说吧。”胡一成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张远还处于起步阶段，胡一成不可能放下身边的一切，贸然答应他的要求。
第三十八章 妖孽，受死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代君王李煜都有如此多愁，就更别提现在的宁诗了。
自从张远的设计项目开始，宁诗一门心思埋在里面，接私单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出现，外来收入的减少，这就造成了她如今的困局。
“又没钱了……”宁诗望着空瘪的钱包，内心一度沮丧到要命。
纵然存下的嫁妆还有不少，宁诗不至于窘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使用。
因为她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面就会忍不住继续下去，形成一种惰性思维，最后陷入一个死循环。
“颜料现在都这么贵了！”宁诗咬碎了牙齿。
看了一遍网上的报价，现在专业点的颜料，价格都在大几千，更好的天然原料甚至超过了几万。
学过画画的人都知道，其他的东西成本都不高，甚至还有免费赠送的情况，唯独就是颜料最贵，尤其是可恶的白色，那简直跟流水似的花出去。
眼前的黑不是黑，眼前的白是金钱的白，是白花花的银子……
其实，电脑的设计再好，它也无法替代现实中的色彩，论真实性和自然性，依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肯定是手绘的东西更加精致，否则画家的画为什么那么值钱？
这几天为了完成更好的设计，宁诗暗中也用了不少的颜料，先从手感开始画起，最后才落实到项目当中。
这些成本的支出，宁诗压根没有和张远提起过，因为她不想接受张远的施舍，有一点功劳就想要好处，那和家里的宠物有什么区别？
况且张远也给了奖品，她就更没有理由要求张远补偿了。
“老天爷啊，救救你可爱的孩子吧。”宁诗在内心祈祷，盼望天上掉下一大盒颜料，不，应该是一堆的颜料，让她渡过这段艰难的岁月。
“大白天的，你这又是作什么妖？”
张远回到家，第一眼就看到半跪在客厅的宁诗，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这是为了昨天的事情，今天想特意做一场法事，去去晦气？
“张远！”宁诗捏紧粉拳，字如从牙齿的缝隙中蹦出。
好心情被打搅的一干二净，她感觉再这么下去，任由张远肆意妄为，内心的情绪，迟早有一天要控制不住。
“哎，叫为父何事？”张远顺口应了一声，把去超市买的水果，丢在沙发上，穿上拖鞋跑进了厕所。
风度？那都是不存在的，年轻人只讲温度和湿度，从来不讲风度。
“你给我出来，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宁诗站在厕所门外，背着身子不敢去看里面的阴影，愤懑的小表情溢于言表。
“有本事你进来，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还嘴。”张远在厕所内哼哼唧唧，这几天吃得太多，胃里翻江倒海的，只怕是要出现问题了。
宁诗自从知道张远能吃辣以后，索性不照顾他的口味了，每天都按照自己的口味做饭。
能吃辣是不错，但再能吃辣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下午陪我去逛街。”张远咬着卫生纸，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还想着和胡一成的约定。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呢！”宁诗撅起嘴，小恩小惠就想让她消气？没门！
站了许久，直到厕所内有异味传出，宁诗赶忙捂住口鼻，离开此是非之地，厕所里的味道实在是……
张远走出厕所，顺手开启了换气模式，这味道他也受不了，可没有办法，始作俑者都已经跑了，想要怪罪她都找不到人。
“你不去是吧？”
张远紧了紧裤腰带，漫步走到宁诗的房间外面，扬起头道，“那可别怪我没告诉你，我听说市中心今天有个画展，汇聚了世界最顶级的画作，还有不少画家前去观摩。”
“我怎么不知道？”宁诗打开一道门缝，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双精致的眼眸透着亮色，极其奇怪的盯着张远。
这种大型画展，怎么可能没有提前公布出来，而且她这个专业的设计师都不知道，不太合理吧？
“你不是说不去吗？那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也就是随便听到了有这么回事，你爱信不信。”张远不屑一顾的回到房间，直接关上了房门。
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想激起宁诗的兴趣，可又突然意识到，说得太多会不小心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最终张远只能以这种方式结束话题。
大不了自己出去就是了，又不是非她不可。
“不说就算了，我又不是查不到。”宁诗扬起下巴，傲娇的情绪油然而生。
求人不如求己，她拿出手机联系了几个广陵的朋友，一通电话联系下去，宁诗发现大家似乎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回事，有人还认为是假消息。
直到最后，宁诗忍着百般不情愿，去打扰了一下梁琪。
梁琪现在正与曲河处于蜜恋期，总是一不小心就撒狗粮，经常把宁诗喂撑，导致消化不良。
最严重的后果就是看到张远时，经常会产生一些花痴的想法，把梁琪甜蜜的生活，不由自主的转换男女主角。
你要相信，她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你是说国际展览会？”梁琪在电话那头问道。
“恩？”宁诗纳闷了，还真有这回事？
电话里，听得到梁琪撒娇的声音，似乎在询问具体的情况。
片刻后，梁琪给出了准确的答复：“确实有这么回事，我也是听曲河说的，但是正式展览的时间是在下个月，现在还没有发布全面的通知，只有少部分高层人知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是听张远说今天可以去看，所以才跟你打听一下。如果是下个月开展的话，现在怎么可能有机会对外开放，感情他又在骗我！”宁诗捏着粉拳，气恼道。
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骗人，太不把艺术放在眼里了。
“还真别说，他还真有可能可以去看。”梁琪回复道，“曲河也接到了他们的邀请，不过是下个星期，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正打算计划一下时间的安排呢。”
“这样啊。”
宁诗一番日常的寒暄后，挂断了电话，一双眼眸咕噜噜的转动，不知道又动了什么小心思。
初一摇了摇尾巴，迅速躲开宁诗的视线范围内，它有过亲身体会，一旦遇到这种眼神，绝对不能轻易招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哪怕让她看到，结局都有可能极为凄惨。
这是狗粮消失的教训，是血的教训！
“张远~”宁诗敲打着房门，声音柔媚如丝，让人听到了头皮发麻，背后凉飕飕的。
“我的亲娘唉，这简直是要命了！”张远浑身哆嗦了一下，汗毛一根根翘了起来。
难以想象，画展的诱惑力竟然如此之大，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疯了，这还是人的声音吗？妖怪吧！
耳朵贴近房门，宁诗没有听到任何反应，不禁觉得这还不够，于是继续道：“出来呀，刚才说的事，我们再好好谈谈。”
啪嗒。
房门大开，张远眯着眼睛，似要看穿这妖精的真面目，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妖精敢造次，反了天了。
好家伙，这是置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的法规于不顾啊！
妖孽，受死！
第三十九章 天才与疯子
“你不是不想去吗？我都准备午休了，现在还来打搅我干什么？”张远踢了踢拖鞋，展示着一身轻薄的睡衣。
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宁诗，他现在已经准备好睡觉了。
“我其实对画展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想陪你逛街而已。”宁诗眼眸扑闪，似极其真诚。
或许是她觉得这样说还有点牵强，像是在应付的回答，于是补充道：“你看，我也住进来好几天了，广陵这么大的地方，我也没好好去逛过一次，你难道不知道吗？”
张远一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女人逛街，累趴二哈，这句经典的哲学语句，张远早在大学还没有读哲学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
但这都不重要。
张远一想到二哈都能累趴，那陪她逛街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于是道：“我困了，原计划取消，该想法留到日后再说。”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从来不算数？”宁诗生气的蹬了一下，娇小的双脚，透出傲娇的韵味。
宁诗拽着张远的衣袖，似要摇醒他的榆木脑袋，眼眸如星辰的光芒，散发着别样的坚定。
“别睡觉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睡，现在逛街才是正事，等逛完了街，回来再睡也一样。”
画展的事，我宁诗去定了，谁也拦不住！
“我可以陪你逛街，但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陪我睡觉吗？”张远白了一眼，这种吃亏的事情，打死他也不可能答应，最开始说出这种话就是个错误，他完全误判了宁诗对画展的执着，搞不好又闹出什么大乱子。
“哇，你也太不要脸了吧，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宁诗俏脸滚烫，小手无处安放，但出于对画展的执着，迫使她不能轻易的逃走。
两人住在一起的前几天，大家都还很正常，可随着时间推移，双方的本性都暴露了出来。
宁诗对梁琪的小情绪，有时候会无端针对张远，张远的口不择言，如今已是根本没把她当客人对待，想说就说，什么绅士形象，一边玩去吧。
“不然呢？睡过我床的人又不缺你一个，你还真以为我很稀罕？”
张远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他不在寝室的时候，听秦云志说有女同学跑到宿舍来，发现他不在，结果直接躺在了他的床上，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以至于张远当夜换了所有的床单被套。
“混蛋！”宁诗银牙紧咬，出生于书香门第的她，从小就没有接受过粗话的培养，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么一句骂人的话。
她不清楚其中缘由，仅从字面意思理解，只会觉得张远实在太渣了，这种事情都能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可见背后不堪到了什么地步。
找房子的事情得要加快点了，不然这样住在一起，迟早要被这个披着狼皮的大灰狼给吃掉。
明天就安排上日程。
“不去就算了，再等一个月，我又不是等不起！”宁诗绝不落入张远的圈套，她不占别人的便宜，别人也休想占到她丝毫的便宜，哪怕是口头的便宜也不行！
反正一个月以后，她也搬出去了，不用总是面对这张臭脸！
真是气死个人！
“真不去了？”张远问了一声，见宁诗没有任何反应，还把头完全挪开他的视线，旋即抬头叹息道，“唐伯虎的真迹，达芬奇的著作，米勒的田园，莫奈的光影画……哎，既然你不去就算了，我现在突然又不困了，正好出去逛逛。”
“啊啊啊！”
宁诗简直要被逼疯了，她扯着满脑袋的头发，无意间还拽下了几根长发，内心气愤与恼怒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几乎要失去理智。
张远这种行为，如果放在古代，最后肯定会落得乱棍打死的下场！
鄙视，极度鄙视！
“张远，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顾亲朋好友，不顾江湖道义，不顾初一的伪君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等等！”张远摆手道，赶紧制止了宁诗老土的骂人话语，再说下去，岳不群就该出来了，到时候，张远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他没心情听宁诗发疯，只是感到奇怪：“其他的倒也就罢了，但是，这关初一什么事？”
“那还用说？”宁诗脑子里一团浆糊，有气没地方放，只好一股脑的全撒在张远身上。
“我如果看不了画展，今晚肯定睡不着觉，今晚睡不着觉，明天肯定会犯困，一旦犯困了，初一的伙食就有可能忘记，一旦忘记了，那它明天就吃不好，睡不香，它如果睡不香，我又会自责，然后……”
初一越听越惊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后来更是呜呜的哭了起来，这样的生活，简直不是狗过的生活。
你们吵架归吵架，但是能不能做个人！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不是人，但你们是真的狗！
初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停停停！”
这神一样的逻辑，简直让张远怀疑人生，他算是明白了，今天如果不带她去参观画展，那他也别想活了。
光看宁诗现在的情绪也知道，初一和她今晚必定有一个要发疯，甚至有可能两个都疯了，明天还指不定是个啥样。
当一个人拥有强烈的执念时，古代还会化身厉鬼寻仇，这么一想，宁诗这只小妖精，现在发点疯也属于正常现象。
为了初一以后的生活，张远只好选择妥协：“事先声明，你想去也可以，但是必须听话，如果你敢在那个地方闹事，他们保安可没有我这么好脾气，不会跟你讲什么情面。”
宁诗肃然回神，眼眸中闪着金色的光芒，不再如刚才一样，眼中满是疯狂：“你……这是答应了？”
她显然没有预料到，张远答应的如此痛快，难道真的是初一的效果？宁诗欣喜不已，晚上回来，一定给它准备上好的饭菜！
“我的姑奶奶，再不答应，我怕你把我的房子都给拆了！”张远无奈道。
好好的怎么会碰到这样一个人，就不能像别人一样，稍微正常一点？
当初让她住进来，那是出于爱才的心理，现在看来，有时候和天才保持一点距离还是没错，毕竟天才有可能也是别人眼中的疯子！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过了这个月，一定想办法让她搬出去住，隔三差五的搞事情，这谁受得了啊！
第四十章 展览会
广陵市中心南边五公里外的位置，有一座国际会展中心，国家顶级设计师进行建造，占地面积高达十二万多平方米，这座展览馆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顶级的艺术品。
在这里展览的不止有画展，还有汽车展、化工展、计算机展、航空展等等大型顶尖项目的展览柜台，融合了世界顶尖的科学技术，糅合了中西方文化荟萃，吸引了众多知名人物前来观展。
国际会展中心含有六个大型展览馆，其中画展与计算机展位于一号展览馆，也是一个月后重要展览的项目。
张远与宁诗在门口进行了身份登记后，顺利的进入了展览馆内部，世界文化的气息铺面而来。
身体犹如受到了洗涤一般，感觉浑身充满了渴望与追求，每一个细胞都在为华夏文化的崛起而沸腾。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记着数十年前惨痛的历史，看到华夏文化再度屹立于世界之巅，那种由衷的自豪感，已不局限于普通人之中。
古有万国来朝，今有世界相迎！
画展区域摆放着古老的字画，世界顶级的画家与华夏本土历史名画交相辉映，跨越了千百年的历史，跨越了数万里的距离，它们如今在同一展台出现，诉说着过往的云烟。
每一幅画的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历史，哪怕是张远这样的外行人见了，也不禁肃然起敬，宁诗就更不用提了，她恨不得抱起来，把每一幅画都融入自己的身体。
“张远，我爱死你了！”宁诗目不暇接，望着一幅幅精美的画作，那种内心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好像久未见到光明的人，突然看到了整片星空。
这一次，宁诗没有脸红心跳，她已经被画作完全吸引，只有心中的喜爱，其他的情绪似乎都突然消失了。
“谢谢，我也爱我自己。”张远谦虚道。
张远就是这么一个老实的普通人，对于她人的夸赞，承认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他对画作没有任何研究，只是凭着直觉来看，用普通人的审美眼光，去认识世界顶级画作的美感。
在这个时候，身家和地位都毫无区别，也是人与人之间最为平等的时候，在艺术与文化领域，无分你我。
除了宁诗这样的专业人才外，大家都是普通人，纯粹是看看热闹，印象画和抽象画，谁也看不懂作者想要表达什么，哪怕别人认真的讲解分析，听起来的人还是认为他在吹嘘。
国画至少还知道是画了什么东西，能清醒的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抽象画那真的是……感觉有手就行。
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大家也会慢慢发现，近现代的外国画作中，也融合了不少华夏的元素，文化是高度集中的精神产物，这代表着华夏文化正在逐渐走向世界，得到世界知名学者的认可。
张远的关注点不在于此，他精心的观看着互联网领域的尖端技术，听展台的专员讲解其中的发展史，这对他来说，才是未来发展的关键。
“二维码最早发展起源于岛国，是一种采用特定的几何图形，按照一定的规律，通过二维方向的平面分布的黑白图形，记录数据的符号信息……或许随着时间推移，未来很有可能出现三维码。”
看似平常的二维码，中间竟然蕴含着如此大的学问，张远摇头道：“世界的智慧，已经不是单人所能匹敌的存在了，科学家们将是未来发展的推进器，优秀团队的力量永远强于个人，英雄主义已经落伍了。”
这一步在张远的规划中还有很远的道路，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这些都没办法确定。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以目前的资金流，不允许他培养大量的科学团队，但张远坚信，这一天迟早会要到来！
“张远，张远……”宁诗在张远眼前挥手，她的手很美，如果不去作画，那也绝对应该是一名钢琴家。
宁诗的朴素在于连指甲都是一尘不染，世间爱美的女人有很多，但唯独她像是个例外，永远不注重外表的光鲜，穿着一身破旧的铠甲，也要在荆棘遍布的环境下，拼出一条血路。
“你看那边的画，好像是顾云的洛神图。”宁诗指着北边墙上的画作，惊叹道，“没想到，这种被认为失传的画，竟然能在国际会展中心出现，这一次真的是太值了！”
洛神，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神女，张远眺望过去，他发现洛神略带微笑的模样，居然与宁诗有几分相似。
“我像不像？”宁诗站在洛神图下方，面带浅浅的微笑，似有拒人于千里的婉约，又有不染烟尘的风姿。
张远一时有些错愕，醒转过来后，笑道：“你这一头大象，还想跟人家比，别站在这丢人了，赶紧让开。”
他挡住大部分人的目光，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幅景象，人总是自私的，美好的东西总想独自占有。
其实张远也有点担忧，这时候万一有人拍照传出去，那宁诗可就要属于全网络圈了。
虽然国际会展中心明令禁止拍照，但张远也担心有人暗中带了偷拍的设备，只好打消宁诗炫耀的念头。
“切，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跟人家比。”宁诗垂下头，眼中似有失落环绕，琼鼻轻吸了口气，又笑了笑，“我宁诗世间独一无二，纵使洛神也没办法复制出来，那就够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张远双手环抱，悠然轻笑，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前半句，还是再说后半句话。
这时，展厅内负责宣传洛神图的人员，正卖力的讲述着这幅画的来源，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
“这幅洛神图，可是我们公司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民间找寻到的真迹，大家过来看，这里有着顾云的亲笔题词，更有乾隆皇帝的印章。”
“总所周知，乾隆皇帝最爱在名画上盖章，据不完全统计，乾隆皇帝一生盖章高达一千八百多次，虽这样的行为会导致画作贬值，但另外一方面，它也证明了这幅画的真实性。”
“本次展览，请大家文明观看，不要随意触碰，更不要近距离观看，以免画作受到损毁。”
张远摇了摇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的收获也有了不少，他想要赶紧离开画展，以免污了自己的耳朵。
展厅的负责人看到张远摇头离去，不禁动起了心思，在这样的场面下，如果有人动身离开，还是以这种姿态，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对我的讲解有何意见吗？”
第四十一章 拓本
“如果先生您有什么意见，不妨提出来，我们这边有更为专业的大师，可以为您进行更深层次的讲解。”
展厅负责人彬彬有礼，话语间丝毫没有过分的举动，展览馆是邀请贵宾提前参观，可以进来参展的人，必定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物，展厅负责人也不想得罪这些金主。
他穿着一身西式的服装，衣领上挂着隐形话筒，外表看起来还算是俊朗，至少称得上绝大部分女人心目中的男神，但相比起张远来，可就逊色了许多。
“刚才忽然忘记了，我家里还煲了汤，现在得赶快回去，至于这幅画，我也不是专业的画家，看不出其中的深度，所以并没有什么意见。”张远摇头道。
“没关系，我们这里有专门的餐厅，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晚饭可以在这里享用。”展厅负责人面带微笑，善意道。
他心有所感，暗道，原来是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这样更好忽悠。
其实也难怪，进入这种场合的人，大多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仅凭着展厅里的人一张嘴，就可以夺得他们的信任，把原本价值并不高的东西，吹嘘得过于夸大，然后再以高价倒手卖出去。
展览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销售，不然那么汽车展花大价钱参展，难道真的是为了弘扬企业文化？
“有晚餐供应？”宁诗翘起了眉毛，终于可以不用做饭了。
今天收获良多，她巴不得把时间都花在刀刃上，赶紧整理一下新的技术，尝试着更为新奇的画法。
如果因为做饭耽误了时间，对她来说可真是太奢侈了。
“张远，不如我们再看看？”宁诗征求着张远的意见。
毕竟是因为张远的身份，她才有机会参加展览，宁诗虽有自己的考量，但也不至于忽略他的想法。
“行吧。”张远也不介意，他知道宁诗喜欢画展，大老远跑过来，还不是为了初一的生活？
“不过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这幅画没什么好看的地方。”
展厅负责人皱了皱眉，这话相当于在贬低他们的画作了，《洛神图》可是稀世珍宝，虽不如《清明上河图》这样的画作巅峰，但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这位先生，《洛神图》乃是晋代画家顾云的巅峰之作，您对画作有所不了解也无可厚非，毕竟现在的画作氛围，已不是当年鼎盛的时期，但请您尊重古代艺术。”
展厅负责人简单说了一句，为了让众人更加明白其中的价值，他也不得不强调一下画作的艺术。
“这幅绘画出自于曹植当年初见洛神的第一卷，人物精美传神，汇聚了自然与仙境之美，构图极具当时的特色，色彩渲染尽皆展示了浪漫主义风格，又岂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观展的众人也不禁点头，他们虽看不出构图和思想，但仅凭着外观直觉，便能看出其中的美感，如此形容确实有些不妥。
有人不禁感觉张远像是暴发户的嘴脸，字里行间都对画作充满了不屑，似乎暗示再好的画，也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宁诗知晓张远不是这样的人，但却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摆明了是看不起《洛神图》啊！
“我的话让大家产生了误会，实在抱歉，你继续说。”张远不想惹事，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之中也必定有举足轻重的人物，张远没必要树立那么多敌人。
商业就是这样，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树敌太多的下场，已经有无数的失败者证明了。
“这位先生敢于承担的勇气，的确令人钦佩。”展厅负责人话里充满赞扬，可神色却有些不屑。
“好了，我们不提这个了，接下来，我将讲述这幅画的来源，我们公司从民间费尽五年的时间，找到了这幅名贵的画作，并在当时以三千万的价格买下，现如今，经过专家的估值，此画的价值已超过了一亿！”
一亿！
人们总是对数字充满了强烈且直观的认识，哪怕是身家百亿的富翁，想要随手拿出一亿，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往往有实力买下如此昂贵的画作的人，大多都是依靠着公司的背景，私人收藏者几乎是凤毛菱角。
“因公司流动资金不足，我们计划在下个月参展结束后，对此画进行公开拍卖，在此也希望大家多多照顾。”
展厅负责人谦卑有礼，吸引了众人不少的好感，尤其是他对画作的描述，曲折离奇的背景故事，以及收购画作背后的艰辛，让大家都觉得这幅画卖出一亿的价格，确实不算太贵。
张远笑了笑，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展厅负责人费尽心机的讲解画作，还不是为了卖出一个好价钱吗？
不然真以为他们都是来做慈善的？
“你说，这幅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张远看不出其中的奥秘，于是转向问了一下，对于画作更为了解的宁诗。
宁诗蹙着眉头，仔细观看了《洛神图》中的细节，把印象中所学的知识，与画作中的细节相对照，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从绘画工艺的角度来看，这幅画的确符合晋代的画风，采用的颜料也不是现代的东西，而且落款和盖章都是真迹，以目前可以看到的东西来说，这幅画应该是真的，可惜不能近距离观看，否则还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张远点了点头：“那它应该是一件后代的拓本，而且制作拓本工艺的人，应该也属于当代顶尖的人物。”
所谓拓本，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印刷出来的东西，古人为了保存好真正的画作，会将原有的画进行拓印，然后拿出来给其他人参观。
这种拓本流传后世也有不菲的价值，但远远比不上原画，宁诗既然已经看出画作不似伪造，那也就只有拓本可以说得通了。
“这里有人说你的是拓本呢！”张远身旁的人，听到了他的话，于是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说了出来。
他们的专业能力不强，看不出画作的真伪，但又不好当面质疑，以免招来展览方的不满。
为了保全自身的颜面，有的展览方甚至会采取各种手段，打压他们的说法，促使他们颜面尽失。
众人于是直接借用了张远的话，把所有的质疑，借张远之口说了出来。
“如果是拓本的话，这价值至少要跌一半。”有人接着话道，看得出来他们也对这幅画势在必得，又不想被人蒙骗，多花冤枉钱。
他们又不是傻子，没理由被人耍的团团转。
张远的话说与不说，其实都是一样。
这样名贵的画作，最后上了拍卖行，肯定要有专业的鉴定师作保，并且签订一系列的合同，任凭展厅负责人说得天花乱坠，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只是现在大家来了兴趣，更想提前知道其中的内幕而已，如果只是一副拓本，那众人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精心的准备拍卖了。
这对该公司后续的计划，无疑是一场残酷的挑战，甚至是一种无端的挑衅，展厅负责人脸色一黑，情绪也跟着愤怒起来。
一场无声的硝烟在展厅内出现，众人的目光汇聚于张远身上，期待着后续的结果。
第四十二章 老鼠
张远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他只是随口和宁诗一说，并没有挑衅的心思，却没想到引起了好事者的非议。
其实也不奇怪，现在自私的人太多，他们不敢承担风险，就把这种风险转嫁给别人，想要坐山观虎斗。
展厅负责人也没想到，刚才还诚挚道歉的人，现在又玩了这么一出。
哪怕明知道是众人有意宣扬，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和张远本人亲自当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因为在场的人太多，展厅负责人不可能抓着所有人不放，但不作出任何回应，又是对他们公司不小的打击。
谁都知道，得罪了一群人，谁也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这种情形下，展厅负责人只好拿张远当出头鸟，杀鸡儆猴了。
“这位先生，不知您有何凭据，说我们这幅画是拓本，请注意您的言辞，否则我们将有权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张远摆了摆手。
他没有被人当枪使的习惯，现在冲在前面，与展厅负责人争辩毫无意义，哪怕最后赢了，也是得不偿失，受益者只会是那些旁观的人群。
“那还请您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展厅负责人得寸进尺，为了消除不良的影响，他只能如此做，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张远心中有些不满，正准备教训一番，此时却感到有人在背后拉了他一下。
“张远。”宁诗拽了拽张远的袖子，略微的摇头，劝他不要冲动，但又不希望他丢了脸面，当众给人道歉。
宁诗站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诚恳道：“我们只是开个玩笑，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代替他道歉，还请各位原谅。”
这幅画的确是真的，至于是不是拓本，宁诗也并不清楚，她是专业的画家，但不是鉴定专家，隔行如隔山，她只是不想张远受委屈。
听到宁诗的话，展厅负责人面色不见好转，目光仍然盯着张远，似乎在说靠女人撑腰，算什么本事。
这根本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看到这一幕，他还以为张远是宁诗带进来的，宁诗好歹还有几分见解，可张远却什么都不懂，还在一旁胡说八道。
在场众人也是纷纷摇头，表面上看似接受了宁诗的道歉，实则内心还是多少有点唏嘘的成分。
张远眼见众人的行径，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看不到热闹，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损失。
展厅负责人至少是出于维护公司形象，不得已而为之，站在他这个位置，面对这种不利的情况，恶人只能他来当，其实本质并不算坏。
而四周参展的人，却是出于生活太过平静，想要通过看到别人出丑，从而满足自己的愉悦情绪，简单来说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张远提出了意见，只等展厅负责人的答复，似乎并不担心他会拒绝。
“好。”
果然，展厅负责人没有过多迟疑，当即答应了张远的要求。
在这里混的人都明白，能够通过协商解决问题，绝不会把事情闹大，否则公司之间为什么要写合同，立下足够的约束？还不是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矛盾？
打脸对方，心里是舒服了，但对方很有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最后撕破脸皮，搞得和菜市场一样，不仅公司的形象受损，个人的形象也会跌价，这笔账，谁都算的明白。
“我们不妨到后台再说。”展厅负责人邀请道。
……
后台会客室，展厅负责人拿出自己的名片，精致的卡片上，写着广陵文化有限公司，项目经理周旭。
“周经理，外面的事情，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件事闹成这样，再继续下去，大家都无法收场，而且你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张远板正的坐姿，犹如是在和周旭进行一场谈判，只要他以这种身份示人，那种千锤百打出来的气质油然而生，是很难掩盖的事情。
周旭看得出来，张远并不是寻常人，仅从坐姿和交谈的话术来看，张远绝对经过无数次的谈判，这才能凝聚出这种自信的语气。
“我不清楚你的意思。”相比起来，周旭明显心虚了不少，目光的犹疑出卖了他的心思。
于公于私，他都不会承认张远的说法，不然岂不是给对方留下口舌？
“展厅中有那么多名画，按照画作的珍贵程度，《洛神图》怎么也不可能摆在那么偏僻的位置，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说清楚了对大家都好。”
张远戳破了周旭的漏洞，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人，所以周旭心里会好接受一些，毕竟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无论你怎么宣扬这幅画，但你从未说过这幅画是真品，甚至连具有歧义的话也没说过，只是引导大家的想法，让他们以为这是一幅真画，想必这也是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吧？”
“有些话我们不妨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否则我不介意当众拆穿你的谎言，这将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张远看出这些细节，并不是他多么神通广大，而是这幅画的真迹在张立家手里，当时经过无数的专家验证，一直就没有传出去过，他难道还不知道真假？
只是有的话，张远不适合在公众场合炫耀，以免引起大多数人的反感，低调一直都是他的做人准则。
周旭额间冒出冷汗，犹豫了许久，在考虑清楚利弊之后，才缓缓道：“不错，这幅画的确是拓本，我们只是想通过这幅画，吸引大众的关注度，从而提升公司的名气，至于拍卖会也是后续造势的手段。”
他不知道张远哪来的底气，但他看得出来，张远不像再说假话。
“现在文化行业不景气，传统文化想要让大众接受，如今成为了巨大的难题，大部分人都对互联网行业，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无数的人才都走向了更快的经济道路，我们公司需要足够的资金，才能凝聚出色的人才，把这些文化继续发扬下去。”
周旭的话中充满无奈，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撑，他们根本不可能维系现在的运营。
文化只能潜移默化的改变人的精神思想，如果想利用文化快速创造财富，那无异于饮鸩止渴，选到了错误的方向。
“其实，你现在的状况，也不是毫无办法。”
张远摇了摇头，周旭显然是死读书的一类人，对于现在的销售模式还不甚了解。
想要创造收益的方法有很多，但他偏偏选择了最简单，也是后患最大的方法。
这种方法一旦被人当众拆穿，那公司的名誉将会一落千丈，同时还会影响到同行业的其他公司，导致那些刚起步，还很有前途的公司瞬间破产。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其实，老鼠并不是有意的想去破坏一锅汤，它也想喝到最好的汤，但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最终造成的结果都是一样，只是有意的性质更加恶劣一点而已。
“您说。”
周旭顿时来了神采，眼前的张远，似乎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在面临生存绝境的时候，面子显得并不重要。
第四十三章 约好的
“你的格局错了。”张远放松了身躯，不再似刚才谈判一样，双方都充满了紧张感。
“还请指教。”周旭羞愧不已，放下焦躁的情绪，真诚的倾听，没有了旁人的干扰，一切都来得如此简单。
“你在面临困难的时候，走向了一个误区，过于注重金钱的价值，而不是艺术本身。”
张远双手搭在桌子上，为周旭描述起他的想法。
“艺术与金钱可以相辅相成，它们如循环的水流，只有不断流通，才能保障水源的清洁与活力，如果只是注重个人的享受，私自把水源截断，只为自己门前那一滩清水，过不了多久，这一滩清水也将化为污浊。”
这也是大多数看重财富的人，最后始终一事无成的原因。
一门心思只想到赚钱，那产品的质量、生产的速度，技术手段的革新就会被抛至脑后，或许可以得到短暂的利益，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时代所淘汰。
“受教了。”周旭抱拳道，不由得心悦诚服，他本就是文化行业出身，自然理解张远话中的含义，不用过多解释，他也明白该怎么做了。
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张远最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说话毫不费力，道理讲多了没有什么意义，听得懂的自然懂，听不懂的说再多也没用。
张远又不是他爹，没义务告诉他怎么做人，怎么经商。
“这件事的确是我冒失了，还望见谅，也替我向您的同伴道歉。”周旭惭愧的摇了摇头。
张远笑了笑，道：“不用了，她脸皮厚的很，这点小事情，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在金钱的道路上，迷失自我的人很多，张远也只是顺手而为，能帮则帮，帮不到就拉倒。
如果不是周旭甘愿自退一步，采取协商的方式解决问题，在张元心里留下了一丝好感，那最后的结果肯定大不一样。
周旭从柜子里拿出一盒颜料，放在张远的面前，满是歉意道：“我们公司也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点没用的玩意，如果先生不嫌弃，还请您笑纳。”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远坦然接受了报酬，双方既然是协商，那么最终皆大欢喜当然是再好不过。
……
后台办公室外，宁诗焦急的跺着脚，张远已经进去十几分钟了，怎么还不出来，他该不会和人打起来吧。
这种场合安保的级数非常高，如果张远闹出了大事情，最后肯定会吃亏，哪怕再有身份地位，也不是随便到哪都可以撒野。
过了一会儿，张远与周旭携手走了出来，双方友好的握了个手，惊掉了宁诗一地的下巴。
“张先生，今日能够碰到您，真的是我的荣幸。”周旭客气道，在这之中，还不忘夸赞一番宁诗，“您女朋友相貌出众，又有如此气质，和您真的很般配，我祝你们永结同心！”
在他看来，宁诗当众替张远道歉，这无异于是在保护张远的颜面，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不是女朋友还能有谁？
“咳咳。”
张远咳嗽了几声，避免了场内的尴尬，笑道：“客气了，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大家都对这次展览比较感兴趣，凑巧一起过来罢了。”
“哦，那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周旭尴尬的摆了摆手，旋即道，“场内的事物还等着我去处理，我先过去了，实在抱歉。”
张远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行为，毕竟有了刚才尴尬的事情，再留在这里也只是自找没趣。
宁诗踹飞了地上的小石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闷闷不乐，她倒不是介意张远那句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介意‘凑巧’两个字，明明是她让张远陪她逛街，怎么就是凑巧了？
“这又是怎么了……”张远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刚才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就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模样。
女人真是麻烦！
“谁和你凑巧了，明明是约好了出来的，怎么就凑巧了！”宁诗撅起嘴，愤愤不满道。
张远对她爱搭不理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哪怕再好的情绪，也经不起这么长期的摧残啊。
“不然呢？”张远有些莫名其妙，这不就是一句客套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约好的，约好的，我们是约好的！”宁诗耍着小脾气，背过娇柔的身躯，两条眉毛簇在一起，有一丝小愁绪。
“哎，真是怕了你了，要不我再去和他说一遍？”张远无奈道，不贪钱的女人真难对付，小脾气一起来，谁也罩不住。
“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这么说！”宁诗也不是非逼着张远去解释，只是内心有点小疙瘩解不开。
“拿着。”张远把颜料甩到宁诗身边，缓缓道，“这东西我拿着也没用，送给你了。”
“你哪来的？”宁诗明知故问，又仔细看了一眼颜料的色泽，不由的惊叹道，“珍珠白、朱砂红、土耳其蓝，绿松石……这不得上万啊！你赶紧还回去，别让人发现了。”
这颜料寻常市面上想买到都很不容易，张远只进去了十几分钟，对方怎么可能舍得花这么大的手笔，送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塞回张远的手中，张远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走到垃圾桶旁，准备顺手扔下去，反正他留着也没用。
“你干什么！”宁诗迈开长腿，一步跨到垃圾桶旁，赶忙拦住了张远，这东西对艺术生来说，简直比命还重要，谁也不想看到被糟蹋。
“我拿着又没用，你既然不要，那只能当垃圾扔了咯。”张远挑动眉头，话中没有丝毫不舍。
东西的价值，取决于在别人眼里值不值钱，张远对画作毫无兴趣，自然不觉得颜料有何贵重的地方。
“谁说我不要，你走开，别把它弄脏了。”宁诗小心翼翼擦拭着颜料盒包装的灰尘。
张远可是记得，她平时做饭的时候，都不舍得沾一点油污，生怕弄脏了衣服。
“以后晚饭，记得多放点辣椒哈。”张远把颜料交到她手中，双手搭着脑后，慢悠悠的走出了展厅。
宁诗小脸一红，腼腆的笑了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四十四章 我懂了
展厅前台，众人正等待事情的结果，迟迟不肯离去，可见这幅画对他们的吸引力，已经超过了其他的画作。
相比于不能出售的国宝级文物，《洛神图》已经算得上是画作的巅峰，无论是收藏的价值，还是未来传承的价值，它都拥有着无法想象的收益。
富豪为什么那么多喜好艺术品，还不是为了让子孙能够继承，薪火相传？
千百年后，以他们如今的财富，估计不会在历史中留下任何名字，但他们的子孙拿出这幅画的时候，或许还会说出这幅画的来源，从而再度引起后代的关注，这也算是另外一种的名留青史了。
当然，它的作用不仅仅于此。
不久后，周旭再度站上展台，当着众人的面，首先鞠了一躬，让众人感到莫名其妙，然后才道：“这幅画，我们公司临时决定，不再进行拍卖，待下个月展览结束，我们将会把此画作为公司的纪念物，永久保存于公司展览馆内。”
这句话无疑是一场惊雷，让在场众人无法接受。
很多人对此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有的人已经提前做好了拍卖的准备，明里暗里计算着如何低成本的拿到这幅画。
结果现在竟然宣布不拍卖了，那不是闹着玩吗？
“怎么又不拍卖了！”
“请贵公司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这幅画如果不拍卖，那你们之前为何进行宣传！”
“你们进去了二十分钟，出来以后就改变了态度，难道是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
有人站出来指责周旭糊弄大众，其中就有不少好事之徒，希望周旭为此承担欺骗大众的代价。
周旭笑了笑，坦然道：“通过刚才与那位先生的沟通，我们双方达成了一致，这幅画作不应该被当作公司的产品，而应该当作世界的文化遗产，它的价值不在于拍卖的价格。”
“试想，如果我们公司沦落到了这种地步，需要通过卖掉自身的精品来维系正常的运营，那么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这违背了我们公司创立的初衷。”
“之前的事情，我在此向大家表示抱歉，各位如有不满的地方，我一定接受大家的意见！”
这已经算是委婉的回答了大家的疑惑，要知道，纵使是拓本，价值也高昂的可怕。
周旭显然是想要用画作来维系公司的名声，只要这幅画还在公司，那么对它垂涎的人也不会放弃关注。
公司的关注度越高，他们可从中获取的资源也就越多，结合互联网广泛的传播，总有一天可以把这种关注度变成合理的流量，从而创造收益。
虽然这种收益的效率很低，但好在风险较小，不会引起大众的反感，也足以维系公司的正常运营。
众人顿时偃旗息鼓，当下的环境，没办法强买强卖，周旭执意取消拍卖会，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除非收购这家公司，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画作，但那样的代价，可比拍卖要高出十倍不止。
一亿或许还有人可以不皱眉头，但估值十几亿的公司，任凭谁也得考虑一下，为了一幅画，到底划不划得来。
“太可恶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进去不过二十分钟，竟然让一家这么大的公司改变了态度。”
有人在心中暗骂，但却不敢当面说出来，有这种能力的无非是两种人，一个是精明的商人，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劝住了这家公司。
而另外一种则是此人身份惊人，连这家公司也不得不低头妥协，宁愿冒着得罪众人的风险，也要取消此次的拍卖会。
但他们也很清楚，不管是哪一种人，都不是他们愿意得罪的对象，为了一幅画，树立一个未知的强敌，实在有些不理智。
无数人的想法全部落空，他们一开始还想利用张远压低价格，哪怕只是拓本，他们也愿意收购。
可没想到，最后居然出现了这样的结局，让他们连买的机会都没有。
“这手段也太狠了。”有人咬牙道，“他的行事方法，我总感觉似曾相识，明明看起来很年轻，却像老狐狸一样狡猾，我记得很清楚，我一定是吃过这种亏的，他到底是谁？”
周旭手掌在虚空中轻轻按压，制止住四周嘈杂的声音，笑道：“各位不必惋惜，我们公司还有其他的画作，也可以提供大家观赏，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不妨移步至二楼。”
大家眼看一次机会失去，现在又有了新的机会，不禁眼光发亮，极为期待的想要看到其他的画作，其中当然也不免有人兴趣缺缺，黯然离场，不过这只是少数的一部分。
……
画展的事情告一段落，张远看着一路喜笑颜开的宁诗，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一盒颜料而已，至于吗？”张远打开房门，率先躺在了沙发上，初一叼来了拖鞋，送到张远的身边，它担心天气太冷，张远容易着凉。
“它不仅仅只是一盒颜料。”宁诗把颜料放回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最安全的地方，再走了出来，捋了捋眉梢的刘海。
“对于你来说，它可能没有任何价值，但是对于需要它的人来说，这比什么都珍贵，而且……”宁诗偷瞄了张远一眼，觉得他有时候也不是那么讨厌。
张远无意揣摩宁诗的心思，但她有一句话，忽然点醒了张远，对于需要它的人来说，这比什么都要珍贵。
“我懂了！”张远站起身，急不可耐的在屋里转着圈，想要把自己的思路理顺。
“购买高级食材的人，他们不会需要更多的方便，而是称心如意的产品，只有了解了客户的需求，胡一成才能有合理的推销手段，这才是他目前缺少的东西！”
张远念叨着杂乱无章的话语，让人听不明白其中的奥妙，这与胡一成又有什么关系？
宁诗蹲在地上，拿着准备好的晚饭，放在初一的碗里，在白炽灯的亮光下，埋在膝盖中的峰峦更为扎眼。
“你怎么了？”宁诗拍去手上的油脂，近距离观察着张远此时的状态，就好像她作画时，灵感突现的模样。
“我在感慨造物主的伟大，不得不佩服他，竟然能创造出我这样的天才。”张远吹嘘道。
望着张远自恋到这种地步，宁诗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最二的人才还差不多。”
第四十五章 太优秀了也是一种罪啊
张远匆忙下楼，生怕一闪而过的思维出现断层，影响到实际的发挥，当他来到西雅超市时，已是晚上十点钟了。
这个时间胡一成正收拾店内的杂物，发型有些散乱，蓬头垢面的样子，不似白天的清爽，更像是一名中年油腻大叔。
“胡老板，你这是去哪搬砖了？搞得满身都是灰，白天见你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啊。”张远打趣道。
随着一段时间的接触，双方的交谈已经没有那么局限，距离感逐渐在拉近，有些话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所以并不介意。
胡一成擦着汗，提起垃圾袋，丢在公共的垃圾桶里，回头笑道：“我每天都是这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还真别说，晚上回家的时候，媳妇也埋怨我邋遢，可在念叨的同时，又亲手替我洗衣服，有时候我也后悔，总感觉这些年亏待了她，连周末都不能好好陪在她身边。”
“一看胡老板就是有故事的人，不如说来听听。”张远看出胡一成的心思。
夜晚的人大多有倾诉的想法，张远也不想去打扰，就当听了个故事吧。
“哪有什么故事，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胡一成搬来椅子，又拿出两罐啤酒，给了张远一罐，两人坐在超市门口。
张远耐不住好奇，催促道：“说吧，我听着呢！”
“好吧，好吧。”胡一成摆了摆手，无可奈何道。
“十八岁的时候，我高中毕业，因为没考上大学，只能出来打工。她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家里条件却不怎么好，于是我一直打工供她读书，后来我们就结了婚，生了孩子。”
胡一成开怀畅饮，脸颊通红，说话毫不顾忌，往事也说的平平淡淡。
毕竟张远只是外人，还不值得他说那么多心里话。
二十多年前，那时大家都穷，感情还比较纯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是当年的主旋律。
这归结于当年的古惑仔系列，什么事都讲江湖道义，不像现在的电视剧，只讲虚荣的富贵，不论生活的艰辛。
“我要是早生二十年，只怕你现在没机会跟我炫耀。”张远撇了撇嘴，这种事对他一个单身人士来说，无疑是当面撒狗粮的行为。
“这哪是什么炫耀。”
胡一成大笑几声：“02年的时候，她在大学里生了病，躺在寝室里，不敢出门，偷偷打电话告诉我，她可能活不了的时候，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一路都是哭着过来的。”
“当年，我口袋里只有五百块，而她治病的费用就是好几万，如果不是我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跪着求我爹，拿出了全家的积蓄救命，可能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二十年前的几万，至少相当于现在好几十万了，能拿出这样的积蓄，只怕他爹把养老费都给搭进去了。
胡一成借着酒劲，把埋藏在心里二十年的秘密，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我当时就发下毒誓，我要赚很多很多钱，不是为了享受与炫耀，而是为了让我的家人，在困难的时候，不至于连救命的钱都没有。”
“你现在过得不是挺好吗？”张远安慰道，那时候他还小，不清楚情况，但今年的大事也感同身受。
“何必再提过去的事情。”
“是啊，现在过得挺好。”胡一成热泪盈眶，顺手抢走了张远手上的啤酒，继续道，“可她却过得不好……”
张远沉默了，他听着胡一成念叨过往的辛酸，从深地搬砖，到北漂跑龙套，再到街头摆摊，最后一步步慢慢发家。
他的妻子鞍前马后照料，胡一成白天打工，他妻子晚上就做好饭等他回家，从不抱怨他回来得晚。
晚上摆摊，他妻子就蹲在旁边带孩子，为了一罐奶粉，她跑了十几里路，从市中心买价格最优惠的打折奶粉。
胡一成白天笑脸迎人，晚上笑脸哄着妻子，深夜带孩子。
可即便这样，胡一成还是感觉亏待了妻子，没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一名大学毕业生，还要大晚上的陪着他抛头露面。
放在当时，这样的行为，在众人心里简直就是丢大学生的脸。
很难想象，看起来成功的胡一成，背后却有着无数不能说的秘密。
他怕父母怪他选错了人，把日子过得这么辛苦，又怕妻子不开心，所以他一直什么都没说，一藏就藏了二十年。
胡一成哭了笑，笑了再哭，到最后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哭还是笑了。
“现在环境好了，我却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胡一成遗憾道，“这几年我总有预感，如果再不能改变，恐怕十年之后，我这个店也要做不下去了。”
“你们这一代人太厉害了，眼界也太广了，很多时候我都没办法和年轻人沟通，他们说的我完全不懂。”
胡一成吃了学历的亏。
考不上大学，在某方面也证明了，他学习能力并不出色，或者说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不强，近几年一直在吃老本，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没学历的成功者，在现在的时代已经几乎绝迹了，以前没学历还可以创造奇迹，但当下的成功者无不是有背景，有学历的人物。
胡一成絮叨了一大堆，张远也认真的倾听，并未过多打扰，想要倾诉的人，身边只需要一个倾听者，是谁并不重要。
“你这么晚过来，还麻烦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实在抱歉。”胡一成深吸了口气，逐渐收敛了情绪，“不如，我送你一点食材吧，都是些好东西，相信你用得着。”
拎了一大袋食材，张远无奈的望着胡一成，这也太客气了，以前都是女生送他东西，今天却出现了两次大男人送他东西，张远总感觉怪怪的。
这就是成年人的烦恼吗？
张远感觉并未作出任何实际的东西，胡一成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可当他说完这一切后，从内心把张远当做了朋友，一位知道他秘密的朋友。
“今天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胡一成说了那么多，感觉心情愉快了不少，似乎比以往更加精神。
张远一拍大腿，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急忙道：“老胡，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这一句‘老胡’可扎心了，胡一成又想到他的妻子，差点又哭了起来，好在张远及时打住，这才让胡一成的泪腺没有得逞。
‘看来，即便我创业不成功，以后还可以去当妇男之友。’张远叹了口气，太优秀了也是一种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