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这是求婚？
“随便随便——”爱德华摆了摆手，“不过别算上我。房间里的摆设我已经叫他们撤掉很多了，玩起来应该比较方便。”
“啊？小孩子不玩么？”薇妮顿时有些不高兴，“那，那我们真的可以随便玩么？”
“我看算了。”艾瑞丝说，“丢下主人自己玩，真的很不礼貌。”
“才不要呢！既然他说我们可以随便玩了，干嘛不玩，哼！”贝莉卡得意地昂着头，一脸坏笑，“今天真是意外呢，我还以为爱德华是那种死板的贵族少爷——走，不要理他，我们自己玩！”
“贝莉卡，别这样……”杰克刚想说什么就被贝莉卡凶恶的眼神给堵了回去，“你不许帮他说话！”
经过了好一番争执，几人才做出了决定。爱德华坚持不跟他们一起玩，他要去屋外走走，一会儿再回来。不过他可以让山姆陪大家玩。薇妮和贝莉卡却是吵吵闹闹一定要玩的，芭芭拉这个大孩子似乎也很想玩……于是，就这样，来自沃格的客人们，和山姆一起在这空旷的大房子里玩起了捉迷藏。
关于爱德华说的什么“说不定屋子里会闹鬼”，根本就是吓唬人的！但是这屋子真的很大，貌似童话里的那些鬼怪故事，都是发生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山庄吧……
贝莉卡飞快地穿过一条没有点灯的走廊，阴天的阳光，从墙壁两侧镂空的花窗投射进来，影影绰绰如同幻境，走廊仿佛被这光拉长了，似乎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啊！”她小声叫了一声，赶紧捂住自己嘴巴，一道黑影赫然落在她的正前方，不好，山姆会听到的！得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发现刚才吓着她的，不过是窗户里飞进来的一只枯黄色猫头鹰。
“吓死人了，去，去去去。”她有点懊恼，冲着那只猫头鹰发了一通火。没人看见吧……唔，本来她就早已跑到很偏僻的地方了。
跑进前方那座很暗的小楼，看了一会儿，她找到一座螺旋形的楼梯。
唔，上去好了。她顺着楼梯就往上爬，然而，就在她的手无意中摸到楼梯扶手的时候，却感觉扶手上湿乎乎的……
楼梯的最上方，亮起幽幽的昏黄光亮，那光亮来自一个巨大的人形后面——不，那不是人形！那只是……半个人？！而且那半个人还穿着盔甲，好像古代的骑士！
“哇！”她脚下不禁滑了一下，啪地一声摔倒在地上，“什，什么东西……”
手忙脚乱地摸出挂在身上的剑，半个骑士挪动了一下，露出一位满脸歉意的女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女仆举着小灯，连声道歉，“我不晓得客人会到这里来，这里只有老爷的书房和收藏室，一般情况下就连少爷他都不来的……”
“……你，你是？”
“啊，我是这个山庄的女仆，您看，我在打扫卫生呢。啊！您怎么摔倒了？是不是地板太滑了……真是对不起！”女仆放下灯，跑下来扶她起来，她这才发现，楼上的那个大玩意，只不过是座中空的金属雕像而已。
“没，没关系……”贝莉卡感觉丢死人了，“哈哈，我就说屋子里怎么会闹鬼嘛，就算要闹鬼也得等太阳落山啊，虽，虽然今天有点阴啦……”
“闹鬼？”女仆听得莫名其妙，“我从来没听说过米勒山庄会闹鬼啊？”
“……又被那个臭小子耍了。”
气呼呼地跑出阴暗的小楼，绕过走廊外面的草坪，转了一会就发现自己完全迷了路。这里的房子为什么都这么像？都是金色的屋顶和白色的墙，而且好多房子看起来都根本就没人来过。唉——就是呀，爱德华那么小，能住几个房间？
跑了一会，她发现一座造型很别致的屋子，好像是个室内花园，半圆形的阳台，延伸到清澈的月弯形水塘上面。咦？奇怪……刚才好像看到这附近有人？她琢磨着，走到花园里面。
花园没有门，面对草坪的一侧，是一排柱子，里面只种了一些郁金香与玫瑰。吊兰从房梁上的金属篮子里垂了下来，青青翠翠仿若一道门帘。
“呀，爱德华的家里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她向着水面探出半个身子，“嗯？”
后面好像真的有人！不，不会吧，女仆都说这里不会闹鬼的，而且这是室外啊！她迅速转过身，握紧手中的剑，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真是的，在别人家里玩剑不觉得很不合适吗？”
“啊——”
“是我。”花园的外面，出现了坐着一个人。是爱德华。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干嘛吓我。”贝莉卡生气地指着他，又四下看了一圈，“你快走啦，别跟我说话，我得躲起来，不然山姆会找到我的。”
“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啊，放心，山姆他肯定想不到你能跑到这里，过来。”
“我干嘛要听你的！”
“因为我找你有事。”爱德华叹了口气，自己转着轮子往这边走了过来。他居然没有使唤任何佣人？
“是那个火枪手教你礼仪的吧。”他很平静地问道。
“是啊，还有芭芭拉也教我了，但是艾瑞丝比她懂得还多。”反正赌约的风波过去了，贝莉卡也不怕他发现，“弹钢琴的也是艾瑞丝，艾瑞丝很厉害——”
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她突然扭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呆了几秒钟，她几步跑到爱德华面前。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冒出来的呢！怪不得我刚才就觉得这里有人，原来是你躲在这里！”
“哦，是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嗯……其实我是看见你往这边来，才跟过来的。”爱德华抬头看了看屋顶，耸了一下肩膀，“我没躲，我不知道你眼睛怎么看的。”
“你居然跟踪我！”
“跟踪了一会儿。”爱德华很坦然地承认，“喂，贝莉卡，留在这里吧。”
“才不呢！”贝莉卡抱着胳膊，“我干嘛要住在这种闹鬼的地方啊！”
“真的有闹鬼？”爱德华似乎有了点兴趣，“我都不知道呢。”
“你……”想起刚才的窘事，贝莉卡不禁一阵脸红，“哼，不玩了，我要回去了。”
“你往哪边走，大厅在这边——”
“……”
爱德华又转动起轮椅，向着大厅的方向。“这房子有那么大吗？比我在利贝拉住的地方要小得多，但是房子大又怎样？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大概一点都没有吧。你肯定不会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啊！”
“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感觉。”
贝莉卡懵了，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爱德华，过了好一会儿才跑过来跟上他。“什么叫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感觉？你不是就在这里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认为，爱德华·米勒是谁呢？”
“就是你啊！”
“那，我是谁呢？”
“你就是那个讨厌的欺负人的满肚子坏水的死小孩！”贝莉卡恶狠狠地瞪着他，然而，爱德华却完全没有生气，反而回过头笑了——从来没见过爱德华露出过这种笑容，仿佛是发自内心的一种高兴。
“谢谢，我喜欢这个评价。”
愣了半饷，贝莉卡猛地拽住爱德华的轮椅，使劲向后一拉，爱德华往前一倾，整个人栽倒在草地上，他生气了，不过生气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他向贝莉卡伸出一只手。
“扶我起来啊，你这个野蛮女！”
“自己起来，我才不帮你呢！”
“你有没有脑子，就算不是因为脚伤……我有多久没走路了啊，总得慢慢习惯吧。”爱德华抱怨着，却不再伸着手，倒是心安理得地坐在草地上了，“贝莉卡，留在这里吧。”
“咧！”贝莉卡冲着他吐着舌头，“才不要。”
“那要怎么做你才会同意呢？”
“你干嘛非要我留在这里啊！”
这个问题似乎问错了，因为爱德华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他板着脸，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低头看着草坪。“笨蛋就是笨蛋，我是在求婚啊。”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贝莉卡眨着眼睛，努力想弄懂这家伙又在耍什么花招。
“……这是什么圈套？”干脆直接问。
“什么圈套都没有！”爱德华居然气得喊了起来。
“那你干嘛跟我求婚啊，你是不是太无聊了？”贝莉卡歪着脑袋，“啊！你肯定又想让我扮淑女了！你也知道，那些礼仪全是别人临时教给我的，我就是不会啦！扮淑女好烦人的！”
“唉……你没救了。”爱德华用力吐了口气，“我没有那么坏吧，以前的事，好吧，是我太无聊了。不做出点什么，就觉得没有存在感，我就是那种人。”
“所以你就写恐吓信耍人？”
“如果‘天启之翼’真的盯上我，不是很有意思吗？”爱德华好像对危险完全没有概念，“我想找到一些我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跟我的父亲，我的祖父不一样的地方，不是作为米勒家族的一员，而是仅仅作为爱德华而存在着。”
“什么跟什么……”
“但是我也害怕，害怕祖父看出来，我甚至害怕他会出现的任何场合。”爱德华拍了一下轮子，“你应该理解我不愿意站起来的原因，如果不这样的话，祖父不会让我来这边的庄园的。”
“——原来你在耍你的祖父啊！”贝莉卡顿时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下手掌。
“我不敢。”爱德华的眼神，却忽然掠过一道阴暗，“我会跟祖父撒娇——我小时候，偶尔会那样做，但我不敢反抗祖父的决定，我只是他的影子，或者连影子都算不上，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
“你又在发什么牢骚！”
“贝莉卡应该没有吧，好像生活在谁的影子中……那种感觉。”爱德华稍微抬起一点头，看向贝莉卡的目光，难得这么认真，“好像在重复着谁的人生，好像在为谁而存在，你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真羡慕你，冒险家小姐。”
“什，什么呀！我也有为谁……”贝莉卡皱起眉头，忽然之间，一种奇妙的心情在她心中隐隐约约地浮现着，可她却怎么都捉摸不到，“我也有……”
第三十章 新的冒险
眼前像是萦绕着一团迷雾，好多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那个时候的芭芭拉，站在水边向一个陌生人讲述姐姐的故事，然后是艾瑞丝，说她要成为一个有钱人，最后……
“重复什么的，那种事情才不会有呢！只是，想这样生活而已。虽然有时候也觉得，好像一直在别人的影子里，好像自己很小，总是站在别人背后。”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大家都把我当小孩子，不管是以前，还是这一年……唔，虽然有时候，也挺不甘心的啦，为什么有的人总是那么厉害呢？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好生气，总觉得，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可是后来还是这个样子……现在想起来好讨厌，我好像真的很听他话啊！但是呢……其实不去考虑那么多的话，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有这样的人在，才能更好地感觉自己的存在嘛，作为和那个人有关的一个人……总之就是这个样子啦！”
“你在说谁啊，知道哪件事？”爱德华眯着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琢磨着她的剑，“嗯……跟你的剑有关？”
“什么跟什么啊！什么都没有！”贝莉卡突然暴跳如雷，“你到底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给我起来——”
“哎呀贝莉卡，不要这样啦。”就在贝莉卡握着拳头又要欺负小少爷的时候，不远的地方，响起芭芭拉的声音。
两人猛然回头，只见芭芭拉正从草坪的一边向他们走来。她扶起爱德华，让他坐回到轮椅上，然后拍了拍贝莉卡的肩膀。
“还玩么？不玩我们就回去吧，爱德华少爷，谢谢咯。”
“嗯……”
“谢谢。”芭芭拉的声音是那么得真诚，就连脸上，都带着一种柔和的微笑，“也谢谢你，贝莉卡。”说着，她从后面抱住贝莉卡，趴到了贝莉卡的耳边，用很小的声音，“你说的那些话，我是不会告诉‘那个人’的哦。”
“哎？什么什么什么？”
芭芭拉诡异地挤了挤眼，不管贝莉卡怎么问就是不说。她推着爱德华的轮椅，轻快地穿过草坪之中的走廊，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回到了迷宫最开始的地方——明亮的大厅。
“嗨！我把孩子们找回来了！小喵找到了没？”芭芭拉挥了挥手。大厅的小桌子旁边，艾瑞丝、山姆和杰克都坐在那儿。
“这是捉迷藏吗？”艾瑞丝垂着头，“一个个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到底想怎么样啊。”
“呵呵，所以山姆只找到了艾瑞丝一个人。”杰克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找到薇妮。贝莉卡到哪里去了？”
“啊，这个……”
“她自己都不知道。”爱德华说，“看来还差一个。”
“嗯。”芭芭拉微微叹了口气，“小喵赢了，我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她。”
“喵？”
“哇——”
二楼的楼梯口，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伸出脑袋来，把大家吓了一跳，山姆的表情很是诧异，只听他小声嘀咕，“二楼我找过了啊……”
“我赢了是么？”
“嗯嗯嗯。”芭芭拉连连点头，“小喵，快说！你躲到哪里了？”
“喵呜，我也不知道呢……”薇妮吐了吐舌头，从二楼一跃而下，“然后呢然后呢？我们接下来玩什么？”
“还玩！”芭芭拉狠狠地敲了她一记，“都已经下午了耶，我们都还没吃午饭……”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山姆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请跟我来。”
奇怪，今天真是奇怪。贝莉卡一直这么觉得。最诡异的事情就是爱德华好像真的没有搞什么整人的花招。午餐是煎牛排与蒸鱼，粘着胡椒酱汁味道特别好，生菜沙拉也很新鲜，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饮料还选了甜甜的橘子汁，点心是热乎乎的牛奶面包，配着樱桃或蓝莓的果酱，似乎是猜到贝莉卡喜欢甜食。他这么好心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该不会真想求婚吧……
好在之后的时间里，爱德华再也没有提起求婚的事了。大家都在一起，他也不好意思说吧。吃完午餐之后，几人随意地聊了一会儿，便向爱德华少爷告别了。什么恶作剧都没有，只是他始终都是那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以后你们有空就过来玩吧。”爱德华说，“我很无聊，贝莉卡，好好考虑一下。”
“……哼，才不上你的当。”
尽管事情的发展很是出乎贝莉卡的意料——曾经把大家耍得团团转的小少爷，居然跟冒险公会的人们混熟了。即使他们不去米勒山庄，那小鬼头有时还跑到沃格城里来“逛逛街”。时间长了整个沃格的人都知道米勒家的少爷和沃格分会的冒险家们是好朋友了，不过，有些事情贝莉卡怎么都想不通——自从认识了爱德华，芭芭拉好像常常出去寄信，而艾瑞丝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还老是莫名其妙地发火。
“讨厌讨厌讨厌！真是气死人了！”
秋天的一个上午，风有些凉，天气却格外晴朗，透明的阳光淡淡地洒在贝莉卡的身上。穿着一身淡彩色宽松衣装的贝莉卡站在沃格城边缘一处空地，眼睛死死地盯着“羽毛”的剑刃，猛地向前一刺，随即用力挥下。地上那些开始干枯的野草顿时扬了起来，飞散到空中。
“艾瑞丝是大笨蛋！”她喊着，转身一劈，“你爱去哪去哪！以为我想知道你的事啊！”
“嗯……你不想知道？”
“滚开！”贝莉卡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个说话的家伙，拎起手中的剑就横扫过来，一阵劲风掠过，小黑猫向旁边一侧，躲过了这股怪风。
“完全没有力气。”他说，笑得好诡异，“要我教你吗？”
“你？你能拿得动剑？”贝莉卡挑起眉毛，小黑猫的诡异笑容立刻消失。
“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啊！”他气得毛都竖起来了，但瞬间平静下来，“小鬼头就是小鬼头！”
“死猫一边去，不要烦我！”
贝莉卡转过身，又练了一会儿剑，自己都觉得没有力气了。心里乱七八糟的，全是艾瑞丝的事。
就在今天天刚亮的时候，贝莉卡难得睡不着，她拉开窗帘，只是想看看风景，却一不小心瞥见了艾瑞丝正从楼下经过。
“艾瑞丝！”她探出身体就喊了起来，艾瑞丝愣住了，飞快地跑开了。
“喂！艾瑞丝！”贝莉卡急忙跑下楼去，拐到枫叶之家后面的紫罗兰路。刚才艾瑞丝就是从这里路过的——她好像，还拿着一个包裹。
“艾瑞丝？去哪了……”她顺着艾瑞丝跑开的方向走着，没错。那个人一定是艾瑞丝，虽然她总是起得很早，但是……没想到她会起那么早啊！现在路上根本没人，路边的商店也都没开门。话说艾瑞丝到紫罗兰路做什么？这条街上的商店，大多是有钱人的消遣，像红茶馆和咖啡馆什么的。
“艾瑞丝！”她边走边喊，“艾瑞丝，你在哪？艾瑞丝……唔！”
就在她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那人用力一拽，把她拽进了一条小路中——
“你干什么？”耳边响起艾瑞丝低沉的声音。
“唔，呜呜……”她用力扯开艾瑞丝的手，“你才是……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艾瑞丝看上去非常恼火，“快点回去！现在才几点！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可是艾瑞丝也没睡啊。”贝莉卡撅起嘴巴，“那是什么？”
她随手扯了一下艾瑞丝拿着的包裹——艾瑞丝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从包裹里露出裙子的一角，竟然是，是女仆装？！
“啊！艾瑞丝你要……”
“快回去！”艾瑞丝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如果光线够亮，一定可以看到她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别管那么多！我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啊！”她用力推着贝莉卡，“走啊！”
“可，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一向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吗？！你就不能当没看见我吗？”艾瑞丝气得连手都抖了起来，“我跟你不一样！你有爱德华少爷，可我只能靠我自己！”
“什么啊，关爱德华什么事……”
“快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被莫名其妙地赶走的贝莉卡憋了一肚子委屈。爱德华怎么了？艾瑞丝应该不知道爱德华向她求婚的事，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一起做过很多任务的伙伴么？什么事情只能靠她自己呢？
“哼，你不想看到我，我还不想看到你呢！”贝莉卡瞪着前方那棵无辜的树，上前一步刺了过去——
啪！一股力量敲在她的剑上，她向后退了半步，手一松，“羽毛”飞了出去。紧接着，她发觉有人用剑鞘拍了拍她的肩膀。
“干嘛。”
她稍稍歪过头，反正她早就知道——只有那个老师会干出这种事来。
“剑是自己的一部分，不要这么轻易丢掉啊。”杰克笑了一下，“你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艾瑞丝？”
“你管不着！”贝莉卡愤怒地扭过脸去。
“其实，艾瑞丝她——”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贝莉卡堵住耳朵就往远处跑，“我才不想知道她的事情呢！”
“呃，好吧。”杰克朝她走了几步，“我们先回去好吗？”
“不要！”
“嗯，我以为你会感兴趣。”杰克微笑着，“听说，有人看见龙了哦……”
第三十一章 听说海边有条龙
龙，那可是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强大神兽啊！别说看见了，贝莉卡压根就不知道这大陆上哪里有龙！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虽然只是传闻，但是去看看不好吗？呵呵。”杰克似乎并不是很惊讶，“据说离这里不远，就在西北……你知道银贝海湾吗？在洛塔斯王国和奥比斯汀王国交界的地方。”
“那里有龙？！”
“不清楚呢，只是听说。附近镇上的猎人远远地看见银贝山谷里趴着一只浑身火红的庞大怪兽，很像是传说中的龙呢。”
“哇……”贝莉卡眼睛都亮了，“我们去看看吧！”
“我来叫你回去就是因为这个……”话还没说完，贝莉卡拾起“羽毛”，就朝着公会的方向飞奔而去。
匆匆忙忙赶回公会，可一看到公会大厅里坐着的那个人，贝莉卡脸上的兴奋就立马消失了。
“艾瑞丝也要去？”
“去哪？”艾瑞丝的语气不冷不热。
“哼！”贝莉卡昂起头，不愿再瞅她一眼，她径直走到芭芭拉面前，“哎，芭芭拉，听说海边有条龙，是么？”
“啊？龙？”芭芭拉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哦，是的呀，银贝海湾附近的猎人发现了一条龙呢。”她笑着说。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哪有龙啊！”艾瑞丝立刻泼了她一头冷水，“只是说看起来很像龙的神秘巨兽……龙只不过是传说中的动物，谁知道龙长什么样子啊。”
“又没人叫你去！”贝莉卡生气地瞪着她，“哎，杰克，我们现在就去海边好吗？我好想看看龙长什么样子呢。”
“嗯……实际上，因为是‘神秘巨兽’，我们公会也不敢掉以轻心。”芭芭拉趴在柜台上，手撑着下巴，“我让艾瑞丝也加入这次探险的队伍了，还有小喵也去——哎贝莉卡，你想想看，如果真的是龙，那不是很危险么？”
“哎？这样……”贝莉卡有点沮丧，“可是，可是——”
“其实我也想去呢。”芭芭拉挤了一下眼睛，“唉算了算了，我还是守着我们的公会吧，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哦。杰克，如果真的是很危险的巨兽，千万不要接近它，你身边还带着三个小孩子呢。”
“哈哈，我知道。”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坐上去银贝海湾的火车，贝莉卡依然气鼓鼓的。除了艾瑞丝的缘故以外，还有就是——大家好像并没有真的把那个“神秘巨兽”当成龙。几人说着笑着，讨论着传闻中的信息。
“海边的怪兽耶。”薇妮向前探着身子，“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喵！”
“你以为是鱼啊，鱼有那么大吗？他们说那只怪兽像小山岗一样大呢。”艾瑞丝抱着胳膊闷闷不乐，“该不会又是变异野兽……不，也许是大海兽？巨人应该也没有那么大，估计是那些猎人太夸张了。”
“具体情况我们还得向当地人了解一下，昨天晚上他们看到它的时候，它好像一动不动，但是当地的人不敢过去看。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杰克说，“嗯，全身发光的巨兽……”
“一定是龙啦！”贝莉卡瞪了他一眼，“一定是龙！”
“是是是……”
银贝海湾是个很偏僻的地方，火车只是停在了海湾南方的金沙镇。这个镇子看上去相当破败，尽管规模不小，街上人却不多——现在天还没黑呢。这里处处都能看到生锈的金属牌子、路标、乱七八糟的铜像，雕刻着海盗和小怪兽，挂在墙上的锈迹斑斑的船锚倒是颇有一番海边的味道，也对，从这个镇子往西边走一会儿就是海边，几艘渔船停在那里，摇摇摆摆，却显得毫无生气。
“这是哪里？”贝莉卡愣了，从地图上看，这个镇子应该还是属于沃格地区的，但感觉和其它城镇完全不一样。杰克稍稍叹了口气说，“银贝海湾离沃格太远，地形又比较复杂，很难管理呢，你看。”
他指着一间二层小楼，但小楼窗门紧闭，貌似没什么人。门口挂着治安巡逻队的牌子。
“我们吃完饭就去银贝山谷吧……你们想看海吗？这一片的大海倒是没什么可看的——”
“不去。”贝莉卡说，“我要去看龙！”
找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找到一间看上去不是那么颓废的酒馆。酒馆的屋檐上摆着巨大的旧木牌，上面画着一大箱子金银财宝——正如它的名字，宝藏酒馆。
屋里点着好几盏煤油灯，这就是它看上去不至于太颓废的一个主要原因。圆形木桌和方形凳子摆得到处都是，已经坐了不少人。老板在柜台后面擦着一只很大的杯子，屋里弥漫着一股劣质啤酒的气味。
“有鱼！”薇妮还没走进店门就闻到了鱼的味道，她顿时打起了精神，不过，当他们一行人走进酒馆时，才发觉这里的人都用一种戒备的目光看着他们。
“您好，老板。”杰克没有理会他们，“请问这里有没有不含酒精的饮料？”
“还有鱼！”薇妮补充。
“有。”老板摆动着肥胖的身躯，声音沙哑，头上扎着蓝白色条纹头巾，他眯着眼睛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佣兵团？”
“不是，我们是洛塔斯公会的冒险家。”
“噢——”
气氛似乎缓和多了，刚才还沉默着的酒馆又响起了说笑声。
“佣兵团是什么？”刚坐到座位上，贝莉卡便禁不住问了起来。
“嗯——就是佣兵啊，拿人钱财给人办事的一些人。”杰克解释着，“他们什么都做，只要有足够的报酬。在洛塔斯王国，人们还是不太欣赏佣兵的做法。我们公会有严格的规定，不可能接受违反法律或者干涉国事的任务，但佣兵就不管这些了。”他耸了耸肩膀，“只要有钱，他们可以去杀人，或者参加战争。”
“哦，这样啊——”贝莉卡斜瞄了艾瑞丝一眼，“哼，不过是一群财迷嘛！”
“但是在其它国家，佣兵还是很常见的。”杰克的语气有些无奈，“薇妮，不要吃那么快啦。”
“哎哎哎，那我问你。”贝莉卡整个人都趴到了桌子上，“佣兵没有公会么？佣兵团都是谁来管的啊——”
哐！
杰克还没回答，酒馆的门被谁一脚踹开了。
“嘿！老板！”走进来的那位皮肤黝黑的男子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身穿灰色皮甲，腰上别着两把带锯齿边缘的短剑，“快！来点好酒好肉！”
老板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浑身颤抖了一下。
紧跟着那位男子的看上去是位猎人，橘色头发乱蓬蓬，随便揪出一个高辫子。令人害怕的，是他肩膀上还蹲着一只黑色的古怪猫头鹰，头顶长着一撮血红色翎毛，弯钩形的喙，两只黑色爪子相当有力。
再然后，又有一个消瘦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但他背着一块看上去很沉的银色圆盾与一柄闪闪发亮的单手斧，他板着脸，好像有谁惹他不高兴。他算是这几个人中最清秀的一个，皮肤也更白一些。
最后的，是一位穿着银色锁甲与红色长衣的青年。长发披肩，黑色里透着隐隐的红，他冷冷地扫视着这间不大的酒馆，带着傲慢的表情——目光在几位冒险家身上停留了很长一会儿。
“那是影枭。”艾瑞丝压低了声音，嘴唇好像都没有动，“他竟然带着魔兽！”杰克点了下头，却似乎不是很在意那个猎人，只是看了最后的红衣青年几秒，然后便转过头来。
“嗯，那就是佣兵团。”他苦笑着，小声说。
在这种不熟悉的地方招惹佣兵团是很危险的，但这帮佣兵，却好像对几位冒险家的存在相当在意，尤其是那位红衣青年。他立刻就注意到了冒险家们的目光，尽管酒馆里其他人也在看着他们。
“哦？这里还有几位同行啊。”他的语气略带讽刺，第一个进来的男子顿时回过头，把手中的啤酒往柜台上一搁。
“来做什么生意？”那人冷笑一声，慢慢凑近过来。
“等等，泰勒。”那个很瘦的战士伸手拦住了他，“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不是找麻烦的。”他转了转眼珠，谨慎地打量着几位冒险家的穿着，“请问，你们是哪个团的？”
“……我们才不是佣兵呢，我们——”贝莉卡刚说了半句，杰克便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只见那个战士脸色一变，“冒险家？！”
唰地一下，几个佣兵迅速围了上来。杰克立刻站起身，三个女孩也赶忙站起来，握住自己的武器。
“各，各位，有话好好说……”老板赶忙绕过柜台，却被那黝黑的男子一脚踹开，他的嘴角扭曲着，“冒险家？妈的，那帮抢生意的家伙都知道什么了？！”
“冷静一点泰勒。”战士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冒险家，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我们管什么闲事啦……”贝莉卡不满地嘟着嘴，“我们不就是来找——”
“你跟他们废话什么，维吉尔！”猎人怒吼一声，伸手向前一指，“他们知道我们的秘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第三十二章 酒馆中的混战
不等几位冒险家解释，猎人肩上的那只影枭便如同子弹般飞射而来，与此同时，黝黑的男子泰勒拔出两把短剑，一个箭步上前，贝莉卡只感到有人推了她一下，使她往后一退，紧接着整个酒馆响起一声刺耳的鸟叫。
影枭身上冒着黑色的烟雾坠落在地，翅膀上裂开一道口子，它扑腾着，翻滚了一下钻到了桌子下面。锵地一声，黝黑男子的两把短剑与一道影子撞在了一起，他迅速向后一跃，听见自己的武器发出骇人的嗡嗡声。
“可以麻烦各位稍微冷静一下吗？”杰克的脸上带着一缕微笑，甩了一下剑锋上影枭的血，“不管怎么说这里是酒馆啊……”
“混蛋！”佣兵们可不管那么多，那猎人疯了，举起短弓，只听啪地一声，前方的桌子竟然在那支箭的冲击下拦腰折断，然而，刚才站在桌子前面的人却早已闪到一边。
“唉真不想这样。”杰克的表情严肃起来，翻身跃过断裂的桌子，人还在半空时，剑的影子已划向猎人，突然，一道黑影飞了过来，那道看不见的风影正好撞在了飞来的圆盾上，名叫维吉尔的战士向侧面一划，双手接住了圆盾，却身不由己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砰！一声枪响，带着凌厉寒气的子弹射向维吉尔，维吉尔赶忙用盾挡住，紧接着的一颗子弹差一点射中了他的脚，那个身穿红衣的青年拽了一下他的后背，然后挺步向前，右手抽出一把长剑便是一记狠劈，杰克抬手，轻易挡下了他这一招，倒是那红衣青年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反作用力，脚步都滑了一下，然而他立刻用左手抽出另一把剑，向侧上方一挑——
这个角度很难躲开，杰克也没有要躲的意思。他身后还有三个女孩。只见他似乎很随意地甩了一下手中的剑，那红衣青年顿时一脸震惊，急忙收起双剑护在身前，只觉得剑上多处都受到了猛烈撞击，却看不到敌人的剑影。他脸色一沉。
“这种剑法……你是暴风剑圣的……”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战士突然撞了他一下，维吉尔丢开那面被冰系炼金子弹冻住的圆盾，单手斧上，像是凝聚了一团金暗之光，他挥斧横扫，只听一片爆炸一般的声音，正前方的墙壁，赫然裂了开来，腾起一团烟雾。噗噗几声，地板上溅起好几道血迹，维吉尔向后一缩，瞪圆了双眼，眼里尽是不敢相信的目光。
前方的冒险家，竟然毫发无伤！而且他似乎还利用自己的力量，伤到了维吉尔自己？杰克显然没有伤人性命的打算，所有的伤口都不是很深，但足够将他震慑住了。整个酒馆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老板抱着头蹲在柜台下面，嘶声尖叫——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啊啊啊啊啊啊——”
“薇妮，带这些人出去。”杰克后退了一步，侧身看向身后的薇妮，薇妮眨了眨眼睛，猛地跃过桌子的残骸，向酒馆里的人招了下手，被吓坏的众人，顿时向门口蜂拥而去。
突然，一个人影翻过了人墙，黝黑的泰勒握着手中的短剑就朝领头的薇妮砍去，薇妮抬起头，腾空而起，灵活地躲过致命的攻击，同时，她抄起自己的月牙短剑，削向泰勒的头顶。酒馆的客人们惊叫着，匆忙挤出大门。泰勒向下一蹲，然后挥起短剑掉头一划，两人的短剑相接的片刻，薇妮立刻发觉这人的力气明显比她大得多，她也不跟泰勒硬碰硬，借着泰勒的力气翻身躲开，然后反手一甩，又被泰勒挡下，泰勒的短剑上微微有股热气，一剑挡下的同时另一只短剑随即横劈过来，不待眨眼功夫又收起挡住薇妮的短剑转而猛地一刺，薇妮吓了一跳，向后仰去，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木头碎片！
深红色的发丝，像落叶般飞扬，在泰勒的短剑刺下的瞬间她被人拽住了！一把细细的轻剑随之刺向泰勒的手腕，泰勒躲闪不及，手腕被那柄轻剑划了一条口子。但是紧接着他立刻镇定下来，另一把短剑紧跟而上，手握轻剑的贝莉卡向后一跳，却见那短剑上突出一股黑气，躲都躲不开——
砰砰砰！一连串冰系炼金子弹及时地射中了泰勒的手臂，手臂一痛，短剑掉到了地上，连地板都被那黑气呲啦出一道裂口。艾瑞丝匆忙跑到贝莉卡身边，又是一发冰系炼金子弹射向泰勒的身体，他猛地跳起来，后退了几米，地板被冻成了一片冰。
“没事吧，贝莉卡。”艾瑞丝动了动嘴唇，贝莉卡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点点头，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那个泰勒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狞笑。
啪啪！
两人连忙转头，只见薇妮瞪视着她们身后的那个猎人，地板上，掉了两支断箭还插着两只黑色飞刀，薇妮一跃而起，举起月牙短剑挥向偷袭的猎人，然而又一柄飞刀从另一个方向飞来，艾瑞丝赶忙开枪，就在飞刀要触到薇妮的时候那股冷气才撞上了飞刀，但薇妮也受了伤，只是伤口因为子弹的寒气而没有流血。
“卑鄙的家伙！”贝莉卡喊着，举剑冲向猎人。她的剑刃上，也稍微带起了一阵疾风，只是软绵绵毫无力气。猎人没有用弓，只等她跑近之后，突然抽出小刀——
“危险！”
就在艾瑞丝喊出声的那一刻，薇妮出现在猎人的身后，猎人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贝莉卡丢下剑，用力抱住猎人的手臂把他拖倒在地，他的身后，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从伤口和薇妮的剑刃上流下来——
而艾瑞丝，也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铅弹，然后指向泰勒的头——他的右手因为冰冻还无法动弹。
另一边，趁着杰克分心注意贝莉卡她们的片刻，那个红衣青年与战士维吉尔将杰克逼到墙边，红衣青年凌空一跃，双剑之间仿佛夹杂着一片黑红色光芒，而另一侧的维吉尔也已握紧斧子，紧跟而来，杰克喘了口气，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正当两人同时攻来的一刹那，杰克身形一转，地板轰地撕裂，维吉尔只觉得撞上了一堵无比坚硬的空气之墙，自己的力量，竟然全部弹回到自己身上！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顺着气流的方向擦过红衣青年的身侧，红衣青年的动作霎时停滞了半秒，然而就是这半秒，耳边响起锐利的破空声，几缕黑红色长发缓缓飘下。
“不。”那青年说，靠在墙边，杰克的剑离他的脖颈不过几厘米，就刺在他身后的墙壁上，那青年似乎还很镇定，漆黑的眼睛注视着杰克，“冒险家不会杀人，你们有太多无聊的规定。”
杰克淡淡地笑了下，青年猛然一惊，脖颈上明显感觉到一阵疼痛，他能感觉到，有一种温热的液体流进了他的衣服中。
“你显然对我们的规定不够了解，我说，你们已经威胁到我们——和其他人的生命了，不是吗？”他盯住青年的眼睛，“团长，叫你的人老实一点，不然我不介意割下你的脑袋！”
“都，都别动！后退！后退！”喊话的不是他，是离他不远那个摔到墙上的维吉尔。维吉尔正努力着想爬起来，嘴角咳出一抹血迹，“别，别杀威鲁森，别杀他……求你了……”
杰克稍微有点诧异，此时的维吉尔，声音怎么这么尖？简直像女人似的。维吉尔匍匐着，撑起身子跪在他的脚下。他注意到维吉尔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晶莹。
“别杀威鲁森，求你了……求……你了……”
杰克愣了一小会儿，抽出剑，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三个女孩前面。
“走吧。”他看着那几个佣兵，“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维吉尔一听，赶忙道谢，爬起来按住那个红衣青年的肩，把他推出了门口。泰勒扶起那个受伤的猎人，踉踉跄跄地跟着维吉尔和威鲁森，飞快地离开了酒馆。
威鲁森的眼神里，隐隐透着一丝不甘，以及一股杀气。
紧张的气氛终于舒缓了下来，整个酒馆却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几乎没有一张完整的桌子。几位冒险家又站在那里望了一会儿，才松了口气。
“你们没受伤吧？”杰克转头，语气很快又变回了平时的温柔，贝莉卡坐在地上，抱着薇妮，“薇妮受伤了！”
“喵呜，疼……”
“别动！”艾瑞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药膏，“好了好了……呼，还行。”
等到冰冻的青色消褪以后，可以看出，由于炼金子弹的冲击，泰勒的飞刀只是在薇妮的腰上划了一道很浅的口子，没什么大碍。相比之下佣兵们就伤得比较重了，但既然是佣兵，也不可能没有治伤措施，他们可没有闲工夫为那帮家伙担心。
老板哆哆嗦嗦地从柜台底下钻了出来，他居然没跑！看着满屋狼藉，他只是一脸的无奈。杰克走到老板跟前，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但老板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们赔偿。
“快走吧，冒险家。”老板叹着气，“这海湾地区乱得很，赶紧办完你们的事，赶紧离开啊，唉——”
第三十三章 寻龙之夜
尽管还没有吃完晚餐，但打了这么一架大家也没心情在这里吃了。匆匆离开金沙镇，向北方走了十几分钟，便看见一块岩石上刻着“约挪丹古道”的字样。
“是约挪丹古道……嗯！往这个方向走，就是银贝山谷了。”艾瑞丝事先查过地图，“我们还是走快点吧，天都黑了。前面就是水草镇了……”
“你在想什么？”贝莉卡突然拽住了杰克的袖子。
“啊？”杰克有些吃惊，“哦，我在想那个佣兵团的事。”
“就是啊——”艾瑞丝转过身来，“哎杰克，我觉得他们肯定是要干什么坏事，你记得他们说什么……我们发现他们的秘密了？”
“嗯嗯嗯，应该把他们抓起来。”薇妮点头。
“那是治安巡逻队的工作。”杰克稍稍叹了口气，“如果前面的镇子有电报机的话，我会通知公会的，我想说的是——那帮人大概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们。”
“咦？为什么呢？”贝莉卡仰起头。
“他们已经受伤了。”艾瑞丝不以为然，“他们还想再打一场吗？”
“就是这样喵。”薇妮很赞同艾瑞丝的看法，“如果他们敢来的话，喵——”薇妮握住拳头，发出威胁的猫叫声。
“你们……该不会觉得……很安全吧。”杰克苦笑着，脸色凝重起来，“我答应芭芭拉要保护你们，但是薇妮——”
“人家已经不疼了喵。”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啊！”贝莉卡拽着杰克的袖子左右摇晃，“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吓了一跳嘛……反正上次爱德华那件事也吓得不轻，早就没事了。”
“我们可都是冒险家呢。”艾瑞丝说，“冒险家是不怕危险的，何况有杰克在。”
“……我也不是万能的啊。”杰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很强，尤其是那个剑士，水平应该在A级冒险家之上，而且他们配合得很默契。”
“我们也配合得很好呢，喵！”薇妮举起双手蹦跳了一下，像是证明她已经没事了，“是我们赢了，喵！”
“好吧……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打算……继续下去？”
“当然！”三个孩子异口同声。
“我要去看龙嘛，我一定要看到龙！”贝莉卡的声音像是央求似的。
“杰克你不要太小看我们了！”艾瑞丝相当生气。
“就是这样喵！”薇妮连连点头。
“那，答应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哦。宝藏酒馆的老板说的对，这个海湾地区，真的很……乱……”
话尾渐渐停住，杰克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两山之间的古道。据说这条古道还是几百年前海盗王国约挪丹的人们修建的，一直保存到现在，但由于很少有人问津，四周早已荒芜——真是个打劫的好地方。
“嘿！你们这帮外地人，快把钱交出来！”前方的狭窄路口，几个小山贼一拥而上。杰克哭笑不得地扶着自己的额头。
“唉——真的很乱吧。”
片刻之后……
“不好意思，你看，我们几个都是外地人，对这儿也不怎么熟悉，不如给我们带下路吧？”杰克笑眯眯地拍了拍山贼头子的肩膀，他两只手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吓得一声都不敢吭。
带上这个山贼头子，接下来的路程似乎顺利多了，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强盗山贼。只是这路有点远，等到了山中的水草镇，天已经完全黑透。这是个很小的镇子，盖着干水草与兽皮的屋顶笼罩在浓浓的夜色之下，路边的灯光与屋檐下悬挂着的贝壳、鱼干一道疲倦地摇摆着，快要沉入梦乡。
找到镇上的治安巡逻队，好不容易敲开了他们的门，把这山贼交给他们。几人找了一家小旅馆就住了下来。已是晚上九点，这个时间连猎人都要休息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打听那只“神秘巨兽”的消息，只好等到明天早上再继续。
贝莉卡却有些睡不着了——倒不是因为这旅馆条件不好，她连矮人的旅馆都住过——也不是为佣兵团的事担心，而是，一想到传说中的神兽就藏在离自己不远的山谷中，之前遇到的危险似乎一点都不重要了。躺在铺着草垫的小屋子里，脑海里全是关于龙的幻想。那宛如小山的身躯，遮天蔽日的双翼，甚至连尖锐的獠牙都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可是——还得等到明天才能去看龙呢！
“……咻，吉亚你说……是真的吗？”
迷迷糊糊中，她隐约听到兔子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你说……他们看到的……是什么？”兔子好像在自言自语，“龙族……会到这个地方来么？”
等等！她在说龙？！
“500年前的时候，应该，还没有吧……吉亚，你比我清楚……”
“干什么啊。”黑猫的语气十分冷淡。
“咻……”兔子顿时委屈起来，贝莉卡慢慢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米耶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贝莉卡她好像很想见到龙的样子……”
“呵呵，关我什么事。”黑猫干巴巴地笑着，忽然，他愣了一下，猛地回过头。
“你们在说龙吗？”既然被发现了，贝莉卡也不打算掩饰什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废话。”
黑猫刚说一个词，就被贝莉卡捏住了。
“那山谷里的那个什么巨兽，真的是龙？！”
“这个……贝莉卡，我们也没见到它啊。”米耶缓缓飞到她面前，“按理说龙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低等龙族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土，守望者的话……应该不会以龙身出现吧……”
“什么什么？守望者？”
“啊……嗯，就是守望者啦。”米耶又陷入了纠结中，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解释了，“守望者也是龙，但是他们不会在这个大陆上变成龙……”
“那他们变成什么？”贝莉卡早已提起了精神，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米耶。
“嗯……多数情况是变成人类啦，有时也会变成矮人、精灵或者兽人……总之是……”
“啊啊啊啊啊？！”
“小鬼头听不懂。”吉亚看了一眼旁边的米耶，“不用跟她说那么多——喂，你干什么？”
贝莉卡一手抓着吉亚，又伸手拽住米耶的耳朵，打开窗户向外望了一眼，然后拿起靠在床边的“羽毛”就翻出了窗户。
“啊，贝莉卡——”米耶吓坏了，“贝莉卡，不要出去啦！外面很危险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也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水草镇外面就是通往山谷的路，趁着没人发觉，贝莉卡偷偷翻过镇子外围的那道矮墙，钻进了林子中。
“你，你要去哪……”米耶喊得越来越无力了，“至，至少跟大家说一声……”
“不行！说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让我去的。”贝莉卡很肯定地说。
“那你可以等到明天啊——”
“才不要呢！等到明天，说不定龙就跑了！”
“可是，可是……”
爬过前面这座小山岗，脚下，是连绵不断如大海一般的落叶林地。严格来说这个山谷中的树林也是晨曦森林的一部分。秋季的林海，地上厚厚的落叶掩住了危险的痕迹，不时响起的悉悉索索声却始终弹奏着恐怖的乐曲。等到看不清镇子那寥寥无几的灯火，贝莉卡放慢了脚步，握紧手中的剑四下张望。
“该往哪里走呢？这里好像到处都一样……哦对，要做记号。”贝莉卡还算是有点冒险家的常识，在树上划了一下。
“嗯，接下来——”
“我们回去吧。”米耶无奈地央求着，“大家一定会很担心你的……”
“没关系，等会我就回去啦。”她轻轻一跃翻过一丛枯死的灌木，“我只是想见一见那条龙啊。”
“可是，可是——哇！”
米耶突然惊叫了一声，贝莉卡一愣，一阵阴风从不远处的树冠飞速掠下，她赶忙蹲下身子，却发现……那只是一只看不清颜色的大猫头鹰，正好从她头顶划过……
“又是猫头鹰！”她气愤地跺了一下脚，“我讨厌猫头鹰！”
“贝莉卡，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附近怪怪的。再，再说你也不知道该去哪找不是么？我们还没来得及向镇子上的猎人打听——”
“走这边。”贝莉卡很干脆地打断了米耶，“不要啰嗦了好不好，反正是山谷里，找找看就是了。”
“找找看……咻……”
不过，被猫头鹰这么一吓，贝莉卡倒是多了一份小心。毕竟夜晚的森林一向称不上安全，尽管林子不算很茂密，尽管今晚天气晴朗，有明亮的月光。向着小山岗的另一边走去，风变得更大了，穿过山石之间嗖嗖作响，远处的树梢抖动得好像鬼怪的影子，贝莉卡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还没看到，那条龙到哪里去了？”她有点后悔了，走了好长时间了，现在找到回去的路可能都有点困难。远处的风声，还仿佛夹杂着似有似无的狼啸，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回去吧——”米耶的语气简直要哭了，“贝莉卡，我们明天再来好吗？”
“那是什么？”
贝莉卡呆住了，用力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剑指向前方——是火光？！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像是有一团跳跃的火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哎？那，那是什么？”
第三十四章 龙族的小孩子
贝莉卡还没来得及逃跑——或者做出其它反应，那团消失的火光又出现了！这一次，它明显离贝莉卡更近了一些，它似乎停了一下，然后再次消失——
“怪物啊！别过来！”贝莉卡举起剑四处挥舞，直到那火光出现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呃……”有个微弱的声音在那火光的位置响起，火光又增亮了几分，映出一个人的轮廓，“我不是怪物，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咦？”
“呃……”那个人影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是个人类，我能过去一点吗？你看看，我真的是人类。”
这人的说话方式好奇怪啊。贝莉卡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地发了一阵子呆。
“你，你是谁啊？”看上去对方的确是个人，贝莉卡试探性地问道，那人顿时高兴起来，“我叫尤拉·德拉格，来自奥比斯汀冒险公会，是个魔法师。”
“哎？奥比斯汀冒险公会？”贝莉卡眼前一亮，“你也是冒险家？”
“是的！”那人更高兴了，“呃，‘也’的意思就是……”
“你也是来这里找龙的？”贝莉卡匆忙靠近几步，借着魔法师托在手上的火焰，她看清这位魔法师——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
尤拉怔了一下，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句。
“来这里找龙？！”他盯着贝莉卡的脸。他的眼睛，即使在火光中也能看出有一种金色的光泽，有点像……那只死猫。
“对啊，你不是来找龙的？唉——我以为你也听说这个山谷里藏着一条龙呢。”贝莉卡失望极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他们都不相信……你相信对吧。”
“我……我……”尤拉完全慌了手脚，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树干上，“你，你找龙做什么？”
“我想看看龙长什么样子！”贝莉卡握紧拳头，兴奋莫名，“看看龙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么大，那么威风，那么厉害。哎哎，你想不想看看——”
“贝莉卡……你该回去了。”米耶垂头丧气地飞过来，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就在这时，那个叫尤拉的魔法师突然露出了惊讶的眼神，他稍微探着头，吸了吸鼻子。
“干什么？”贝莉卡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味，抬起手臂闻了闻，嗯……在森林里跑了这么久是有股味道——
“呃，对不起。”尤拉赶忙站直，“我做了没有礼貌的事……”
“什么跟什么……哎，我说，你好像很厉害，要不我们一起去找龙吧。”她干脆上前一步拉住尤拉的手，这下子，更是把尤拉吓呆了，他倒抽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
“没，没事。小姐……可以这么叫吗？”尤拉犹豫着，说句话都要斟酌，真的好奇怪，贝莉卡眨了眨眼睛，“我叫贝莉卡，叫我名字好了。”
“好的，贝莉卡。”尤拉很认真地说，“贝莉卡，我觉得你不应该去找龙，因为龙很危险，可能会吃掉你。”
“没事没事，龙那么大呢，我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回去，龙是发现不了我的。而且而且，说不定那条龙是一条好龙，说不定……”她顿了一下，感觉尤拉一直停在原地怎么都拉不动，她忽然有种荒唐的想法——
这个时间，连猎人都休息了，为什么尤拉会出现在森林里？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尤拉。或许是火光的作用，尤拉的全身，都笼罩着火焰般红色光泽，火红色短发向后梳着，却仍然不免有些凌乱，一袭微微反光的红色法师袍，却显得格外别致看不出材质，再加上那双泛着金光的眸子——让贝莉卡一下子想起了今天晚上米耶说过的话。
“守望者也是龙，但是他们不会在这个大陆上变成龙……多数情况是变成人类啦，有时也会变成矮人、精灵或者兽人……”
“你就是那条龙对不对！”贝莉卡猛然提高了声音，“你是守望者吗？”
呼啦一声，贝莉卡只觉得一股热浪袭来，就在她的周围，所有的落叶一齐着了火，像墙壁一般将她罩住。眼前的尤拉，脸色阴沉，那双泛着金光的瞳孔，此时完全变成了耀眼的金色。他握着一柄闪亮的金属法杖指向贝莉卡，法杖尖端，像是中央在燃烧的水晶球。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守望者，人类女孩？”
贝莉卡被吓住了，火舌舔着她周身几厘米处的空气，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位少年可以随时夺走她的性命，而且……而且他现在的表情好可怕，简直像是要吃人似的——
“哇——”她捂着自己的头，颤抖着蹲到地上，“我不知道啊……那些都是，那些……呜呜……”
“呃，你——”
“呜呜，呜呜……杰克救我……”
贝莉卡哭着哭着，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火焰已经消失了。她蹲了好一会儿，直到眼前暗了下来，她抬起头，才发现尤拉蹲在她的面前，一脸的不知所措。
“别，别哭，你，你哭得我都想哭了……”尤拉好像很无辜的样子，“好吧，我相信你了。我是守望者，高等龙族，但是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嗯？”
“我来这里是因为——”他挠了挠头发，表情好尴尬，“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起来吧，伊莉亚要是知道我欺负人类女孩，会打我的。”
“嗯……”贝莉卡连脸上的眼泪都没擦，“那，那这么说，山谷里的那条龙，真的是你了？”
“好像是这样吧……”尤拉很沮丧，“很多人都看见了？”
“嗯。”贝莉卡站起来，又往后退了几步，尽管现在的尤拉看上去一点都不可怕了，“可是大家都不相信是龙呢——”
“太好了。”尤拉松了口气，“贝莉卡，为什么你和他们不同？从奥比斯汀王国一路来到洛塔斯王国，人类的生活和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露拉比告诉我，比起那些来自远古的智慧，人类更相信自身的力量。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你是罗亚人种吧，还是说——”
“什么什么？”贝莉卡思索了一下子，“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你是龙啊，守望者的事还是听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就这么一说，然后你就……”
“……”尤拉顿时傻了眼，紧接着，他用力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太复杂了……怪不得伊莉亚总是说我笨，我当时应该装作听不懂的……”他叹着气，看上去后悔万分。贝莉卡愣了一会，感觉米耶坐在她的肩上，也是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
“咻……我竟然连守望者和人类的差别都发觉不了，唉——真是一点力量都没有了呢……不过，这个孩子，真的是守望者吗？我以为守望者应该都是成熟的高等龙族啊……咻……”
“对了，你多大？”听到米耶的话，贝莉卡随口就问了，尤拉被她问住了，然后努力地思考着什么。
“按照你们现在的历法，应该有200……哦不300多岁吧。我，我知道我只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这下换贝莉卡傻眼了。
“对啊！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我自己也觉得是这样——而且我来罗亚大陆也不过几年，前段时间，才离开祈愿城的。”尤拉摊着手，无奈地解释。
“罗亚大陆？祈愿城？什么意思啊？”
“你是人类啊！你连人类自己的事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贝莉卡回答得很坦然，尤拉笑了，似乎心理平衡了一些。
“原来你跟我差不多啊。呃，对不起，贝莉卡。”
“干嘛道歉？”
“因为……这样没有礼貌。”他抬起头，茫然地望着星空，“是这样吧，人类每个地方的‘礼貌’都不一样吗？”
“好可爱的小孩子……”米耶忍不住也捂着嘴偷笑了。
空气似乎暖和了起来，尽管远处的风依然在呼啸着，听起来却已不是那么刺耳。尤拉发了一会呆，又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贝莉卡。
“贝莉卡，你应该回去了吧，现在不是休息的时间吗？”
“嗯，是啊。”贝莉卡缓缓地点了点头，她撅起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尤拉。
“你真的是龙？”
“呃，你不相信最好——”
“不是这样的，我，我只不过……嗯……你能变成龙的样子吗？”
“……能是能，但是这附近就是人类的居住地啊。”尤拉又挠了挠头发，“别再让我为难了好吗？回去吧，你家在哪？”
“我没有家。”贝莉卡说，“不过我们公会的大家现在住在水草镇，哎你知道怎么走吗？我在路上做了记号，可是我好像找不到了……”
“我知道路。”尤拉连笑起来都感觉好认真，“我送你回去吧。”
“啊？为，为什么？”贝莉卡顿时警惕起来。
“这不是应该的么？”尤拉好像很困惑似的，“放心，龙族永远不会迷路的。我不可以帮你么？”
第三十五章 佣兵团的目标
尤拉走在贝莉卡的前边，不时停一下，似乎在思索什么。他倒不是不知道怎么走——就像他所说，龙族永远不会迷路，没过多久两人便回到了贝莉卡翻过的那座小山岗上。
“嗯，接下来我知道怎么走了。”贝莉卡望着山岗下的点点灯火，“不用送我了……”
“好的。”尤拉答应着，目光却不肯从她身上挪开，贝莉卡往前走了几步，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了？不要这么盯着我好不好……”毕竟被一条龙盯着总是一件不舒服的事，尤拉立刻转过头，伸手挠了挠头发。
“不知道这么说合适不，和你一起走的时候……你真的是普通的人类吗？”
“什么嘛。”贝莉卡撅起嘴巴，“我都说了，我本来不知道你是龙——是你自己承认的。”
“呃，这件事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不会说出去的。”贝莉卡又往前跑了两步，“还有什么事么？”
“你的身上有一种味道。”尤拉总算下定决心坦白了，“虽然人类和人类的味道本来就不一样，但是你身上的味道……”
贝莉卡打了个寒战，脑海中不由地冒出许多小时候听过的恶龙传说。
“你不会吃人吧——”
“不！”尤拉赶忙摆手，“我从来没有吃过人类，你一定要相信我。唉……也不是味道，也许应该说是‘气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气息啊。”
“呃，大概就是……应该就是……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啊？”贝莉卡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他在说什么了。她侧过脸，想找到那只趴在她肩上的兔子——
“不要说！”
突然，她的后背一凉，黑猫冷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不要说，琥珀珠的事，尤其是我的名字。”
贝莉卡愣了一下，呆了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死猫说的也对，杰克提醒过她那些事情不能告诉别人的，虽然眼前这位根本不是“人”，但更不是什么可靠的家伙。
“我好像说了没有礼貌的话。”尤拉的表情，却显得很真诚，“我是说……这是我的感觉……好吧，你回去吧，我等一会……那些人类你认识么？”
他转过头望着前方一片朦胧的光，同时熄掉了手上的火焰。这个距离，贝莉卡根本就分辨不出是人还是什么，她转过头，愣愣地望着远方。
“他们在喊你的名字。”尤拉的听觉显然也比贝莉卡好，“那我走了，千万不要把我的事说出去……再见，贝莉卡。”
“咦？”
一道淡淡的白光闪过，尤拉的身影顿时消失。这个时候，贝莉卡也听到了那来自远处的声音。
“贝莉卡……”很焦急的声音，很像是——
“艾瑞丝？”
“贝莉卡姐姐！喵呜——”
“薇妮？”
她连忙加快了步子，飞快地穿过树林，近了，越来越近了，是他们！沃格分会的伙伴们！
“我在这里！”心里顿时暖洋洋的，“杰克！艾瑞丝！薇妮！”
“啊——是贝莉卡！”艾瑞丝指着她喊着，“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被你吓死了！还以为那些佣兵把你绑架了呢……”
“就算绑架也不应该只绑架贝莉卡一个吧，呵呵。”这个让人踏实的声音，是她那个老师，听得出来杰克也是松了一口气，“找到龙了吗？”他的口气很像是开玩笑。
找到了——应该这么说吧，可是说出来的话好像太对不起那条傻龙。就在她犹豫着的时候，薇妮突然冒出一句。
“贝莉卡姐姐和艾瑞丝已经和好了？”
两人怔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
“哼……你还说我，你不也有偷偷跑出去的时候吗？谁，谁都有秘密吧。”笼着玻璃的煤油灯，映红了艾瑞丝的侧脸，“你没有资格说我吧。”
“我，我不是想看龙么……艾瑞丝才是，干嘛要冲我发火。”
“谁让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
“我才没有鬼鬼祟祟呢！鬼鬼祟祟的是艾瑞丝！”
“你——”
“好了好了，现在可不可以先停一会儿。”杰克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们回去吧，好吗？”
“才不要呢！”两人异口同声。
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尽管说着“不要”，几个人还是一起向着山岗下走去。夜晚的森林，毕竟不是安全的地方。贝莉卡与艾瑞丝已经不吵了，只是谁也不理谁，两人离得远远的。
远远地，可以望见那条“约挪丹古道”了。它就在水草镇的旁边，这里的古道，也是一样荒芜，夜色中的古道，看不清它的轨迹，可是几人还没靠近那古道，就发现那枯木之间，影影绰绰站着几个人——
“那不是……”艾瑞丝露出惊讶的神色，用口型说，“佣兵团的……”
“他们想干什么喵？！”
杰克摆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别出声。前方的古道上，四个佣兵，正朝着远离水草镇的方向走着。
“我就说他们肯定要做什么坏事。”艾瑞丝继续用口型说着，“那个方向应该是——”
她皱起眉头，地图上对这一片地区不是标识得很清楚。
“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杰克轻声说，熄掉了煤油灯，小心翼翼地跟上那几个佣兵，保持着刚好能听见他们说话的距离。
“……那老东西没起疑心吧，盖里。”说话的是走在最前面那个黑黝黝的泰勒，被叫做盖里的猎人抬头瞄了他一眼。
“不要这么多心，这些约挪丹的后裔——对他们的祖先一无所知。”
“哈哈，约挪丹的后裔。”泰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不屑地吐了口吐沫。
“泰勒。”那个红衣男子说话了，泰勒立刻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杰克猜的没错，那个名叫威鲁森的红衣男子就是他们的团长。
“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们的目标，仅仅是那群海盗藏起来的东西而已。”
“泰勒就是喜欢找麻烦……”走在威鲁森旁边的维吉尔，似乎有些无力，“耽误了很多事……”
“维吉尔，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泰勒停了一下，“听我说，我们非得弄到那帮海盗的宝藏不可！天知道那些冒险家是不是来抢宝藏的！维吉尔，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了宝藏的位置，妈的！只要弄上这么一笔，弟兄们以后的日子都好过——”
“吵什么吵！”威鲁森喝道，声音不大却很有威慑力，几个佣兵顿时不说话了。跟在他们之后的几个冒险家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停下脚步。
“他们说什么？！”贝莉卡睁大了眼睛，“约挪丹的后裔是什么？海盗？”
“宝藏？！”艾瑞丝像是被雷击了似的，整个人都呆了，“天哪！他们发现了约挪丹的宝藏？！”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贝莉卡快要沉不住气了，“约挪丹是什么？不是这条路的名字么……”
“你都不知道这条路为什么叫‘约挪丹’古道？！”艾瑞丝诧异地看着她，然后转向路边。尽管被植物掩盖，依稀还能分辨出路边应该曾经建造着许多柱子之类的东西，“这是约挪丹时代的古迹，是罗亚历前，约挪丹王国还没有被兽人摧毁的时候留下的。”
“……啊？”
“约挪丹，是距今大约700年前到500年前，占据着沿海大片土地的一个海盗王国。”杰克解释着，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走远的佣兵们，“现在洛塔斯部分国土，和奥比斯汀王国南方的一部分，当初都属于约挪丹。虽然名声很不好，但不得不承认，约挪丹创造了有记录的人类历史上仅次于罗亚帝国的辉煌年代。”
“但是他们输给兽人了喵。”薇妮似乎不以为然，“而罗亚帝国赢了兽人。”
“嗯。”杰克看了她一眼，“所以——即使在洛塔斯，也只有懂历史的人了解约挪丹的传说，但是没有人不知道罗亚帝国——这就是胜利者的优越。”他叹了口气，敲了下贝莉卡的脑袋，“贝莉卡就那么讨厌看历史书吗？”
“唔……”贝莉卡支吾一声，历史书什么的，最没有意思了，“不过，我听过海盗的故事哦，海盗很厉害对不对？”
“呵呵……”
“糟了，他们到树林里去了！”艾瑞丝突然往前一指，“杰克，他们好像是要去……海边？！”
“别说话了。”杰克转头看着她们，略略思考了一下，发现三个女孩都有着一样的坚定眼神，他微微一笑——
“跟上。”
这是和银贝山谷方向相反的树林，如果按着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毫无疑问会走到海边。应该不会吧，海盗会把宝藏藏在海边？还是说就在海岸附近的树林里？
“等一下，有人来了。”杰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三个女孩立刻蹲下身子，躲在森林里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这里应该曾经存在着约挪丹的古建筑。有一个很小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树林中，然后瞬间消失，接着又在离佣兵们更近的地方出现。
“是魔法师。”艾瑞丝动了动嘴唇，“瞬间移动……”然而，贝莉卡已经认出了那一身红色。
“是——是尤拉？”
第三十六章 佣兵、海盗、魔法师
艾瑞丝和薇妮齐刷刷看向贝莉卡。
“你说什么？”
“喵？”
“啊，这个，那个……”
“是贝莉卡认识的人？”杰克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影，贝莉卡顿时有些心虚——真的要瞒着他吗？
“嗯，尤拉他是——”
“——是个好人。”耳边响起米耶的声音，可不知道为什么，米耶的声音听起来心事重重，“贝莉卡，要遵守约定……”
“他，他帮过我啦，就在森林里。”这不算撒谎吧，杰克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贝莉卡稍稍转过头，想看看米耶怎么了。米耶就在她旁边，看上去特别难过。
艾瑞丝和薇妮也在，她没法问米耶，只是看着米耶低声自言自语。
“拉菲尔……吉亚……”她似乎是在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话说拉菲尔好像是——贝莉卡觉得挺熟悉的，却一时想不起来。算了，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尤拉好像要去找那几个佣兵？
“谁？！”
威鲁森发觉身后有动静，几个佣兵，顿时抄起武器，戒备起来。既然被发现了，尤拉也不再躲闪，他迅速扫了一眼这一行四人，然后把目光投向威鲁森。
“那样浓重的气息，是从你身上传来的吧。”他轻轻一笑，“我有话要跟你说，让你身边这些人离开好吗？”
什么？威鲁森身上也有“气息”？贝莉卡注视着远处的几人，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他们在说什么。
“威鲁森，你认识他？”泰勒问道。
“不，你是谁？”威鲁森皱起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你感觉不到么？好吧，你们要去做什么？”尤拉耸了下肩膀，但是，手却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外出？这个时间？”
“关你什么事！”泰勒顿时火了，猎人盖里也立刻举起短弓，“他在跟踪我们！”
“呃……”尤拉后退了几步，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无法理解，他还在看着威鲁森，像是希望他说点什么。但是，威鲁森还没开口，那个泰勒和盖里便已经攻了过来——
两支利箭与两只飞刀同时飞向尤拉，然后，一道淡淡的白光闪过，尤拉的身形已然出现在靠近威鲁森的地方，紧接着维吉尔猛地冲到他面前，举起斧子就是一记猛劈。
“要不要去帮忙？”艾瑞丝转过头，用口型示意着，杰克摇了摇头，仍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尤拉跳了起来，避过了维吉尔的攻击，却被那斧子带起的气浪掀翻在地，泰勒立刻高高跃起，手握两把短剑砍了过来——
“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四个！”艾瑞丝有些着急了，但是杰克还是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就在这时，一道蓝光自尤拉手上闪过，离他那么近的泰勒，竟被这一股极具冲击力的冰冷气息击退，他赶忙后退，只见自己的武器上凝了一层冰霜。
“天哪……近战魔法师？”艾瑞丝傻了眼，动了动嘴唇，杰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别再说话。
而那边，尤拉已经站起身来，法杖当空一划，一道燃烧的火墙挡在了泰勒眼前。他转过身，向着盖里前方的地面一指，地上突然竖起一道岩石之盾。然后，他又看向威鲁森——
突然，维吉尔向天空抛出一颗闪亮的小珠子，小珠子升到半空，啪地一声炸裂开来。尤拉愣了一下，趁这机会，维吉尔一步冲到前方，斧子上凝聚着金暗之光——全力一击！被击中可是连骨头都会碎掉的！
尤拉赶忙向后闪去，维吉尔的斧子落在地上，将地面砍出了一道缝隙。“威鲁森！”他大喊着，“你在做什么？”
威鲁森……他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发呆，被维吉尔这么一喊才反应过来，双剑相交，腾起十字形红光，那红色剑气瞬间掀起了满地落叶，如劲风一般横扫而来。
此时此刻，火墙与岩石之盾也已消失，尤拉忽然陷入了四面夹击的境地，他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脚步一动，一阵龙卷风以他为中心升起。漫天落叶，遮住了四人的视线，但未必能挡住他们的攻击——然而，当落叶被击散的那一刻，他们才发现尤拉已经不见——
一股寒气笼罩着整片大地，仿佛冬季忽然降临。尤拉站在树梢上，双手举着法杖，半空中渐渐浮现出一片冰蓝。维吉尔一把拉住威鲁森，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就在他们身后，响起一声枪响。
魔法中断了，尤拉向后一翻，从树上跳了下来。只见一个扛着长筒枪裹着蓝白条纹头巾的矮人从森林里大步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开枪。砰！又是一发子弹，直射向刚刚落地还没站稳的尤拉，尤拉赶忙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居然挡住了！子弹射在他那红色的法袍上，居然被直接弹开！
“这家伙是什么人？！”那矮人粗声粗气地大喊，“他那是什么衣服？！”然而他还没想通这个问题，尤拉却已向他闪了过去。
唰，一道银光——一根标枪射向尤拉，好在他已经收住了步子。转头一看，又来了两个人——背着几柄标枪的高个男子和一个手拿大砍刀的秃头壮汉，两个和那矮人一样，都裹着蓝白相间条纹的头巾，头巾中央，印着一个骷髅头。
“就一个人？”那秃头壮汉不屑地哼了一声，维吉尔严肃地瞪着他，“他是魔法师你没看出来吗？”
不过——即使对尤拉这样的魔法师来说，七个人实在是太多了。尤拉似乎拿不定主意了，他站在原地，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威鲁森。
“别这样。”他说，“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这家伙在说什么？瞧不起我们骷髅海盗团？！”三个刚来的家伙顿时诧异地瞪大眼睛，紧接着便是火冒三丈，那秃头壮汉一声大喝，抄起砍刀便直冲过来，然而尤拉却直接迎着他跑了过去，然后右手一抬，挥起一片蓝光。秃头海盗脑袋嗡地一响，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这个人——”那个背着标枪的海盗话还没有说完，一颗火球轰地飞向他身后那些标枪，来不及躲闪，那炽热的冲击力直接带倒了他，紧接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划向矮人的长筒枪，瞬间把他的枪击飞。
“他……比我们还要小心。”艾瑞丝终于注意到了，“他很强，但是他一直尽量避免伤害别人。”
杰克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威鲁森。尤拉很快便冲过了海盗们的包围，直接闪过挡在前面的泰勒和盖里，眨眼间，他已经站在了威鲁森前面。威鲁森愣了一下，随即举起双剑，可那动作却显得有些僵硬——
尤拉伸手指着威鲁森的脑袋，没有用任何魔法，只是动了下嘴唇，听不清他咕哝了什么。威鲁森完全呆住了，手中的剑啪地掉在地上，浑身一软跪倒在地。
“威鲁森！”维吉尔惊呼着，丢掉斧子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威鲁森颤抖着，目光因为震惊而呆滞。
“不……你是……他，他是……维吉尔……是他们……”他的声音都嘶哑了，维吉尔愣了，所有人都愣了，全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维吉尔站起身，双手张开挡在威鲁森前面。
“杀了我吧。”他淡然微笑，声音轻柔，贝莉卡他们几乎听不见。
“……请你让开。”尤拉放下手，退后了一步。
“杀了我。”维吉尔是如此认真，让人有些害怕，“或者放过威鲁森。”
“你知不知道他根本不是——”
“我知道！”维吉尔的声音突然提高，真奇怪，他声音一抬高就会显得很尖，跟女人似的，“我比你了解他！你们，你们已经害死了他的父亲，逼死了他的母亲，为什么连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都不能放过！守望者……你们就是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去守护这个世界的秩序吗？！”
此时的维吉尔，浑身迸发着令人肃然起敬的魄力，甚至连尤拉都被震慑住了。几秒钟以后，尤拉抬起头来。
“我不想杀人……但是，既然你知道——那，好吧……”
法杖的尖端陡然一亮，维吉尔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不要！等一下！”
森林里响起一声尖叫，佣兵和海盗们猛然一惊，尤拉转过头，突然向后闪了一段距离。倒塌的巨石后面，站起了几个人影。
“等一下……”贝莉卡气喘吁吁地看着尤拉，却一时想不起来该跟他说什么——就是刚才，她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喊了出来，难道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么？
维吉尔愣愣地望着贝莉卡他们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尤拉——这个可怕的家伙只是盯着几个冒险家发呆——他赶忙捡起武器，扶起威鲁森，向其他几人挥了下手。
“到船上去！快！”他命令着，几人顿时会意，匆忙向海边的方向逃去。而这个时候的尤拉，却只是看着贝莉卡，似乎没有追他们的意思。
“你……”贝莉卡有些不安，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尤拉没有回答，仍是盯着她看。杰克向前走了几步。
“你叫尤拉是吗？听说你帮了贝莉卡呢，谢谢你。”他笑着，语气柔和，尤拉转向他，表情有些惊讶。
“呃？”他挠了一下头发，又看了看贝莉卡，“是的，我叫尤拉·德拉格，来自奥比斯汀冒险公会。你们认识那些人？”
“哈哈，算认识吧。”杰克笑着说，“其实我们是在跟踪他们，听说他们发现了古代海盗的宝藏。”
“啊？”
“你也是冒险家，可不可以帮帮我们呢？”杰克继续说，全然不顾尤拉脸上莫名其妙的神情，“当然我们不是想要得到宝藏——古代遗产，应该属于国家吧。”
“呃，是这样啊。”尤拉似乎想通了，“那这么说，你们还得继续跟踪那些人？”
“嗯——”杰克望着海边，“现在应该追不上了。我们回水草镇借条小船，一起来吧，好吗？”
第三十七章 跟着老咖喱去冒险
这里离水草镇还不算太远，他们加快脚步，很快就到达了水草镇渔民的住处。好不容易敲开了渔民的门，那些渔民，却说什么都不肯出海。
“天太黑了。”他们说，“这附近有海盗，你们还是等到天亮吧。”
贝莉卡和尤拉渐渐走到了后面，跟渔民打交道这种事，还是交给杰克和艾瑞丝吧。
“那个，尤拉。”贝莉卡想了一会儿，一把拉住尤拉的袖子。尤拉老是盯着几个冒险家看。“他们都是我们公会的哦，我还没有告诉你呢，我们是洛塔斯公会的冒险家。”
“嗯……”尤拉回过头来，“你，你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吧……”
“当然没有！我只说你帮过我！你不相信我吗？”贝莉卡立刻满脸的委屈，尤拉一愣，连忙安慰她。
“呃，不是啦，我相信你的。”他似乎松了口气，“我总是那么笨，害怕自己守不住秘密，所以……不太敢和人类在一起……”
“没关系，他们才不相信世界上有龙呢！”贝莉卡说，“嗯，那，那我能问你一下……你，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那些佣兵？”
尤拉思索片刻，表情有点像米耶。当米耶在考虑该怎么将难以理解的事情告诉她、还不能完全告诉她时，就是这种样子。
“其实我们听到你们说话了。”贝莉卡微微低着头，“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一定是很复杂的事情——”
“呃，不是……”尤拉犹豫着，好像很尴尬似的，“不是很复杂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实际上……是，是这么回事，那个人的身上，有高等龙族的气息。”
“哎？”
“就是说他应该……有一半龙族的血统。”
说到这里，尤拉转过头去，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贝莉卡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啊？这个问题很严重么？”
“……难道不严重么？”
“严重么？”
“……”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远处，杰克和艾瑞丝正在跟另外一家渔民谈借船的事情。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尤拉认真起来，“谢谢你，当时要不是你叫住我，我说不定真的会杀人的。”
“什么啊。”贝莉卡打量着他，“对了，你应该早就发现我们在偷听了吧。”
“是的。”尤拉笑着，“说不定我本来就是想等你叫我呢，我真的不想伤害那个女人，她说话的样子好可怜，好像要哭了……”
“等下……女人？！”贝莉卡瞪圆了双眼，哪来的女人？！佣兵团不是四个男人么？
“就是那个女人啊，只有一个女人。”尤拉也纳闷着，“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但女人和男人的味道是有差别的。”
“你在说那个战士？她，她是女人……”贝莉卡傻眼了，“天哪她是女人！”
“吵什么吵啊！”
这一声喊得有些大，艾瑞丝皱着眉头往这边看。“你们两个，到这边来一下好吗？”
“干什么啊。”贝莉卡很不情愿地瞅着她，两人的目光刚一接触，她就立刻扭过头去了。
“这位先生答应借给我们渔船。”
杰克迎过来几步，他的旁边跟着一个瘦削却很结实的老人。老人的头发已经所剩不多了，稀稀疏疏地倒立着，穿着一身灰色皮衣，裹着麻布围巾，腰带上还装饰着几个铆钉。颇有几分海盗的感觉。他腰上挂着把手弩，还带着满满一袋子弩箭，看样子并不打算只是单纯地把船借给他们——老人咧开嘴笑着，竖起大拇指指了指房子后面。
“来！小冒险家们！”他乐呵呵地喊着，“跟着老咖喱到海上冒险去！哈哈哈哈……”
“啊？”贝莉卡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这时，薇妮从旁边窜了出来。
“喵，那个人说他很羡慕我们呢，他还说他以前当过海盗——”
“早就不干了！”老人把话接了过来，脸色黯淡了一些，“海盗……早就不干了，想当年，咱们在这海上那可真是所向无敌哈！咳咳……”
“先生。”艾瑞丝淡淡地提醒着，“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谢谢您了。”
水草镇离海边的渔港有一段路，要穿过一片森林。多年来，镇子上的渔民早已把这里修成了一条比较宽阔的石子路，只是路边没有灯。老咖喱提着煤油灯，一路兴高采烈地哼着歌。
“冒险家们深夜出海是有什么重要任务？这一带没什么好玩的了，喏，往北边就是达文要塞，过去就是奥比斯汀了。往南也就是那金沙镇子，你们要去哪？”老咖喱眼睛猛然一亮，“西森亚克？”
“嗯……这一带，必须坐船才能到达的地方……应该就是北西森亚克岛了。”杰克点了点头，看上去既无奈又有些期待，“我们在追踪一些人，他们——”
他抬起头，前方的灯塔上，点着最明亮的指路灯。远处渐渐响起海浪的声音，连空气都夹杂着潮湿的气味——来自一望无际的漆黑大海。
“——就是你们说的海盗，叫骷髅海盗团是吧。”
“没错没错！”老咖喱一听，手舞足蹈起来，“就是他们！他们的老巢就在西森亚克那边！哈哈哈哈，老东西，你也有今天啊！”
“好像有什么误会……”艾瑞丝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去抓海盗的哦，我们是——反正我们得先找到他们。”
“没问题！”老咖喱翘起大拇指，那笑容，简直可以用幸灾乐祸来形容。
跟守着灯塔的卫兵打了声招呼，老咖喱带着冒险家们急急忙忙找到他的船。这渔船已经很旧，看上去很难承担载着那么多人驶往西森亚克岛的重任。所谓的西森亚克岛，就是位于洛塔斯王国西边一座南北狭长的岛屿，北至沃格地区附近，向南一直延伸到利贝拉地区南方边境，周围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小岛，也都算在“西森亚克”这个地区中了。虽然离大陆不远，但岛上多雨的气候让那里生长了大片的丛林，也滋生了许多野兽与魔兽，南边的西森亚克岛受利贝拉地区影响，还算比较繁荣，北边就真是荒郊野岭了。
“嘿嘿，咱们要去的地儿，可连个正式的港口都没有。别小看这条‘滑鱼号’，换个大点的船，都找不到地方上岸！”老咖喱说的振振有词，“我跟这‘滑鱼号’，在这海上混了几十年，结实着呢！你那啥意思？上来！”老咖喱白了艾瑞丝一眼，因为她好像不敢踏上这条修补过好多次的木帆船。
今天晚上……的确是去西森亚克岛的好时候，冷飕飕的秋风从北方吹来，鼓起老咖喱的船帆，照这个情况来看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西森亚克岛的陆地了。这更坚定了杰克的想法，那些逃往海上的佣兵与海盗，一定是去了西森亚克岛。
“这下就弄好了。”帮着老咖喱把船顺利驶离了渔港，老咖喱很满意地点点头，“咱洛塔斯的冒险家就是厉害……喂，你们几个，讲点啥呢？”
“啊？”
这个老咖喱大概是太激动了。船上有个木头搭成的船舱，不过没有门窗，两边敞开着，里面放着几个绑着草垫的旧箱子。他们刚坐下来，老咖喱就念叨起来了。
“咋不讲点故事呢？我可羡慕你们当冒险家的了。可惜年轻时都被耽误了唉——”老咖喱牢骚很多，“当个海盗，没捞着多少油水还叫抓了，那帮可恶的骷髅海盗，到现在还猖狂着……”
“我们真的不是来抓海盗的。”艾瑞丝郁闷地解释着，“再说，抓海盗也不是冒险家的工作啊，你们怎么不告诉治安巡逻队？”
“那帮家伙，没法子指望他们……”
“喵呜，其实，其实人家也可羡慕你们了呢——你一定抓了好多鱼对不对？”薇妮探着头，抽了抽鼻子。整个船上都是鱼腥味，但是没有鱼太可恶了！
“抓鱼？对！”老咖喱顿时自豪起来，“想当年，整个镇上就我和几个哥们敢去西北打渔，你知道西北有什么吗？哗——”他比划着，完全沉浸在惊心动魄的回忆中，“有那么大的海怪，长着八只那么长的爪子，你知道我们当时是怎么逃回来的吗？我当时就是这‘滑鱼号’的船长，那时候手下还好几个小弟，我们就这么——”
他拿起手弩做了个射击的动作，露出一口黄牙。
“喵呜……结果呢，那个海怪死掉了没？”薇妮眨了眨眼睛，嘴角流着口水，也许是把海怪想象成好吃的了，老咖喱脸色一沉，“哪能啊，小孩，你知道那是多么大的海怪吗？”
“就像那只章鱼一样大么？”薇妮指了指老咖喱的后面，猛地蹦了起来。老咖喱回头一看，其他人也赶紧钻出船舱——就在这时，一股不祥的劲风自船的附近卷起，海面不安地震荡起来。
“章鱼？”杰克伸手扶着船舱，海上一片黑漆漆的，船上的灯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紧接着，风平息了，海水很快恢复了安静。
“真的有一只章鱼！”
薇妮戒备起来，拔出身后的短剑，望着遥远的漆黑的地平线舔了下嘴唇，“好大的章鱼，比这条‘滑鱼’还大呢喵！”
第三十八章 宝藏传说
不过，本来就没有人放松警惕，连老咖喱的脸上都泛起兴奋不已的红光。
“我的天，章鱼！在哪？小孩，你说的章鱼在哪？”
“在那里。”一直沉默着的尤拉突然抬起法杖指向离“滑鱼号”还有百米远的西北方。
哗！只听水面一声巨响，渔船的附近，掀起了一排巨浪，然而人们还没看清那章鱼的摸样，它再次沉入海里，悄无声息。
“这里离西森亚克岛还有多远？”杰克盯着水面的漩涡，老咖喱大步走上甲板，“不行！来不及！快把帆收起来！”
几个冒险家立马帮着老咖喱手忙脚乱地收起了帆，却感觉一阵晃荡，船剧烈地摇摆起来。“那东西想把船弄沉，哈哈。”老咖喱狞笑着，“‘滑鱼号’可不是他们那种破烂！”
轰地一声，浪头掀起了几米高，老咖喱摆了个趴下的手势。渔船一会弹起一会落下，很快甲板和船舱就进满了水——船晃得那么危险，似乎随时都会翻进海里，但它始终没翻。
一个浪头打了过来，顿时把几人浇了个透湿，老咖喱暗骂了一声抹了把脸，趁着那章鱼又钻出水面时，照着它就是一箭。
“太远了，这怪物还挺聪明的。”杰克看着那箭在章鱼面前掉了下去，如果弩箭都射不到的话，其它人就更攻击不到了，“得想办法赶走它。”他对老咖喱说。
那一箭虽然没有碰到章鱼，不过却让章鱼稍微收敛了一些，它大概发现这条“滑鱼号”不是那么容易弄沉的了。它绕着一个圈游来游去，然后又钻进了海里。
“不见了？”艾瑞丝抬起头，湿漉漉的卷发贴在脸上难受死了，“它跑了？”
“不。”尤拉朝船舷外看了一眼，猛然一甩法杖，一道蓝光直刺水下。顿时，冰冷的气息将海水都凝结起来，水里响起一声什么东西撞碎冰块的巨响，腾起的海浪，让整个渔船都飞了起来！
“都给我趴下！”老咖喱嘶声大喊，“不要趴在同一边！妈的，我跟你拼了！”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滑鱼号”，整个船都几乎浸入了海里居然又浮了起来，海面稍稍安静了一点，那条章鱼又游开了。
“它应该知道我们的厉害。”老咖喱对着尤拉竖起了大拇指，“当心，那东西还没跑远。”
“我知道。”尤拉点了点头，贝莉卡看着趴在甲板上的他，站起来几步跑了过去。
“那个，能干掉它么？”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尤拉可是龙啊，很强的。海上浪涛声很大，没有人听见他们说话。
“人类形态的话……我没有把握，因为人类形态的我其实和人类的能力也差不了多少。”尤拉不安地看了一眼周围，“要不我游过去试试。”说着他就要起来——
“别！”贝莉卡赶忙摇头，“游过去就算了！嗯……我们想办法靠近它吧。”
狡猾的章鱼，沿着一个圆圈的轨迹围着渔船打转，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老咖喱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嘴角一歪。
“好！它不敢过来了！”他说着指向正望着章鱼急得直蹦的薇妮，“拿短刀的那个小孩，过来给我踩轮桨！”
“喵？”
“哼！别以为我‘滑鱼号’好欺负！过来！‘滑鱼号’可不是普通的帆船！”
“喵呜……”
“过来！反正你打不到那章鱼，等我们上了岸，想吃多少鱼，随你！”
“喵！”
薇妮跟着老咖喱跑了下去，滑鱼号的两侧，各有两个脚踏轮桨，是这艘渔船除风力外的第二动力。在老咖喱的指挥下，滑鱼号动了起来，并缓慢地向着前方行驶。
“那东西不敢过来。”老咖喱咧着嘴笑着，“只要靠近陆地，它就——怎么了？！”
海上忽然升起一股怪风，气温变了，一下子降低好几度！看见这渔船要逃走，章鱼也急了，贴着海面就朝着渔船冲了过来。这章鱼显然是只魔兽，浑身旋转着冰冷的风，就在离渔船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它突然一停，两只长爪裹着凌厉的冰风向渔船伸去——
“好机会！”
几位站在甲板的冒险家同时回击，从尤拉的法杖与艾瑞丝的枪口腾起的火焰，顿时吞没了章鱼的长爪，章鱼向后一缩，整个身体冒出了水面。就在这时，还停留在空中的火焰突然受到了剑气的冲击，幻化成剑刃的形状，沿着长爪掠了过去，章鱼赶忙往水下一钻，海风中弥漫起烤鱼的香味。
“喵呜？”薇妮赶紧跑了上来，“鱼！”
“它跑了。”杰克放下剑，看着远方的海面，“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喵！我的鱼跑了……”
章鱼跑了，它恐怕再也不敢惹上这群人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也终于平静了下来。老咖喱安慰着懊恼的薇妮，升起船帆，再次驶上了前往西森亚克岛的路线。经过这一番折腾，“滑鱼号”似乎有些不堪重负了，走在甲板上都会发出吱吱的响声，只有老咖喱不把这当回事。
“‘滑鱼号’是我的好兄弟，它不会抛弃我们的！”他竖着大拇指说。
夜晚的大海，依然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但耳边已然响起夜行鸟类的叫声，说明附近有陆地。老咖喱放慢了速度，举起灯来，照亮了前方的海滩。没有正式的港口，北西森亚克岛一向是这么荒芜，布满乱石的海滩之后，就是漆黑一片的茂密丛林。老咖喱找了一处风平浪静的浅滩，收了船帆，将船靠了过去。
“行！我们肯定是到了西森亚克，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岛，嘿嘿。”他看着手里的指南针，“接下来上哪儿去抓那帮骷髅海盗？”
“先生，我们不是来抓海盗的……”艾瑞丝无力地解释，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海风吹过“滑鱼号”的一侧，响起抱怨一般的吱呀声。
“您的船怎么办？”艾瑞丝担心这艘船很快就会散架。
“噢！我们还得把‘滑鱼号’藏到树林里，年轻的冒险家们，你们不会比我这个老头儿累吧？”他竖着大拇指，笑得如此心安理得。
等到把渔船拖到树林边缘，几个不常出海的年轻人全都累坏了，老咖喱反而显得特有精神。现在继续寻找佣兵团与骷髅海盗团的踪迹，有些不太现实，几人决定在船上休息一会儿，天快亮了，那时候丛林会显得不那么阴森可怖。
“哎哎，你们到底找那帮家伙做什么？”老咖喱显然不想睡觉，“我跟那帮家伙交手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想当年，我和几个兄弟就被他们盯上了，他们的那个船，那么大，哼，不过是个铁皮架子，当时我们……”
“哈——欠……对不起，我们真的不是因为骷髅海盗团才来的！”艾瑞丝快要被他气疯了，估计不解释一下这个老咖喱是不肯放过他们了，她看了一眼杰克，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嗯，其实是这样的，您听说过约挪丹的宝藏吗？”杰克问道。
“约挪丹？！”老咖喱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海盗王国约挪丹？”
“是的，有几个佣兵好像知道约挪丹的宝藏在哪。”杰克注视着老咖喱的眼睛，“骷髅海盗团在帮助他们，尽管我们不清楚海盗们是否知道这件事……”
“天哪！约挪丹的宝藏！”老咖喱抬起颤抖着的双手，“我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啊？什么传说？”
老咖喱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问话的那个女孩——贝莉卡。贝莉卡被他看得有点尴尬，立刻补充着。
“嗯……就是海盗们抢了很多金银珠宝都藏在一个山洞里的传说么？”
“不是。”老咖喱叹了口气，撇了撇嘴，“你说的那是哄小孩的故事，传说……约挪丹王国有一个秘密的宝库，他们用七块石板记录着宝库的位置。宝库里存放着王国最珍贵的东西，不仅仅是财宝……听说，那里有着约挪丹王国的古老力量，还有一样如同神器一般强大的宝物。”
“……神器？”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传说那个宝物，帮助约挪丹王国一次又一次地抵挡住其它国家还有那些野蛮兽人的袭击，但后来，跟约挪丹干上的兽人越来越多，约挪丹又得不到其它国家的帮助……海盗王国嘛，名声差得很……最后兽人还是攻打进来了。他们洗劫了约挪丹王国，至于他们有没有找到宝物，那就没人知道了。”老咖喱伸长了脖子，“那些佣兵怎么说？他们知道宝库在哪？真有这么一个宝物？”
“佣兵们只是说他们发现了宝藏的位置，佣兵们很认真，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也是偷听到的。”杰克说，“如果真的就如这一带的传说，约挪丹的宝藏，蕴藏着强大的力量，那就更不能让它们落入佣兵团的手里。”
“说的对！”老咖喱拍了下手掌，“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宝藏？”
“古代遗产自然是应该属于国家的……只不过，我们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藏。”他一边说着，一边审视着老咖喱闪闪发光的眼睛。老头儿的目光中不自觉地闪烁着一丝贪婪的光。
第三十九章 丛林深处
这个夜晚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冒险家们还有那个老咖喱就是在西森亚克岛丛林边缘度过的，尽管这条渔船早已被海水打湿了，但甲板下面没进多少水，还算比较舒适。他们在空地上生起篝火，既能驱赶野兽，又能为这里增加一些暖和的空气。
贝莉卡脱掉外套，缩在角落的草垫堆上睡着了，尽管身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她实在是累坏了。艾瑞丝似乎就靠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薇妮趴在她旁边，而尤拉坐在很远的另一个角落。老咖喱和杰克在楼梯口低声谈论了很久，好像还在说约挪丹王国、海盗之类的事，后来又说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船的下面光线很暗，让人感觉不到晨光的来临。
“醒醒……”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现在才几点啊……”
“咻……该吃鱼了。”
“我又不是薇妮……”贝莉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越过那只呆兔子的头顶，“咦？薇妮呢？”
她猛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大家都不见了，赶忙跑上甲板——清晨的阳光从蔚蓝的彼端照耀过来，大海荡漾着金色流动着的波光，像洒满了珠宝一样，璀璨而温暖。
她抬起手遮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海风那么清爽，夹杂着一股烤鱼的香气。
“贝莉卡。”下边空地的人在向她打招呼，“呵呵，饿了吗？”
几个早起的人，正围坐在篝火旁边，烤着小鱼和面包干——因为海上那一战，他们带着的面包干都被泡透了。贝莉卡的外套也早已被哪个有心人拿到篝火旁边烘干了，挂在船旁边的树杈上。
“喵！贝莉卡姐姐是懒猫！”薇妮笑着，朝她挥舞着手中的烤鱼，艾瑞丝瞥了薇妮一眼，“要不是闻到鱼的味道，你才不起来呢！”
一大清早，老咖喱就叫上杰克和尤拉给大伙儿弄点早餐——反正这几个男人都没睡觉。经历了这样一个夜晚，总要补充些体力，好继续寻找佣兵团与海盗们的踪迹。
吃过了烤鱼和面包干，几人整理一下行囊，稍微找些树枝盖上老咖喱的渔船，再次出发。天气真好，第一次行走在洒满阳光的海边，贝莉卡几乎想象不出这里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不知道那帮家伙在哪上的岸。”老咖喱咕哝着，“应该不远吧……那帮海盗，这回非端了他们的老窝不可！”
“我们不是……算了。”艾瑞丝翻了个白眼，“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佣兵会不会跟海盗在一起呢。”
“嗯，他们不可能信任骷髅海盗团。”杰克很赞同，问题是，佣兵们是一上岸就离开了那些海盗，还是准备过段时间再……他仔细地观察着海岸那些礁石——白浪拍打着海岸，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
不知不觉走了挺久，相似的景色，依然是大海和丛林，但他们始终没有发现有其它船只。艾瑞丝皱起了眉头，转向杰克，“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要不我们还是分头找吧。”
“这个……”
“嗯？”
尤拉突然停了下来，向着前方的海岸望了一眼，转头看着贝莉卡。贝莉卡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尤拉也许是发现什么了！她立刻跑上前几步，拽住了杰克的袖子。
“那边！去那边看看！”她说着，带头跑了过去。
前方出现了一根断掉的桅杆，紧接着，一艘躺在沙滩上的稍大一些的帆船映入他们视线，但这船明显无法动弹了。
“找到了，是船！”老咖喱兴奋地大喊起来，“看！那个骷髅图案！是那帮家伙！”
他加快步子冲了过去，激动地好似发现了财宝。杰克和艾瑞丝顿时警惕起来，拿起武器紧跟其后。
“有人？”杰克问道。
“好像没有。”跑到前面的贝莉卡说，“是吧，尤拉？”
“是……好像没有。”尤拉不知道该不该老实回答，“不过，不久以前这里应该是有人的……”
“嗯！”老咖喱点着头，他绕着船上下打量，“瞧这里！啧啧，撞成这样！”
老咖喱咧着嘴直笑。海盗船倾斜着，船边上裂开了一个洞，涌进了大量的海水。
“这肯定是那帮骷髅海盗的破烂玩意儿！”老咖喱竖起大拇指，“哈哈，怎么样，还是我那‘滑鱼号’结实吧！”
“那些人去哪了？”根本没有理会得意的老咖喱，杰克等人开始检查船附近的痕迹。“我觉得早点找到那些人比较好呢，好像出什么事了。”
“看，脚印！”贝莉卡指着不远处湿漉漉的沙滩。杰克稍微有些诧异，脚印似乎还很新呢……
这些脚印，貌似是通往丛林的，靠近大海的丛林边缘，还比较明亮。他们朝林子里走了一会儿，这里空气那么潮湿，树上缠着许多藤蔓，小灌木长得满地都是。
“果然有人从这里经过。”艾瑞丝发现地上残留着一些焚烧过的灰烬。
几人停下来，翻了翻那些灰烬。他们显然没有烤鱼，只是在这里停留了很短一段时间——并且，看上去这火已经熄灭很久了。
“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杰克有点纳闷。
“什么怎么回事？”贝莉卡抬起头来。
“嗯……难道说那些人不是一起进丛林的？”
“唔……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北西森亚克岛没有城镇，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会是谁呢？
继续朝着丛林深处前进，脚印已经看不清了，但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到一条有人经过的路。茂密的丛林，很快暗了下来，缠绕着的藤蔓像窗帘一般，遮挡着树杈之间那一点天空。晴朗的阳光，只能斑斑点点地投射在疯长的杂草上，树下那些篱笆似的灌木丛，被之前经过的人劈开，像路标一样指示着方向。
“快点快点！”贝莉卡在前面催促着，心里暗暗高兴。管他是谁，沿着这条路就可以跟上他们了。不过……他们未必知道有人跟着他们吧？
“呃，还是当心一点吧。”尤拉说，他东张西望着，好像又发现了什么，树梢之下，似乎躲藏着什么东西，正窥探着不远的前方，杰克立刻拽住贝莉卡，放慢了脚步。
他们慢慢往前走着，没过多久，一股血腥味从前方弥漫过来。树木的缝隙里，透出一个石头洞穴，几只石头一般灰色的长角的大蝙蝠，正围在洞穴前方不远的地方。
“那是——”艾瑞丝惊讶地指着被大蝙蝠围着的东西，全是血淋淋的残骸！已经被啃得差不多了！她顿时一阵恶心，“什么东西……”
“是丛林狼。”杰克低声说，示意几个女孩藏起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你看，那些树都被砍断了。”
“砍断？”艾瑞丝猛然一惊。没错，那些树是被砍断的，应该是剑或斧子一类……
“喵！还有断箭。”薇妮指着狼的尸骸，“那这么说，是那些佣兵咯？”贝莉卡瞪大眼睛。
“嗯，很有可能，他们到过这里，遭到丛林狼袭击……”杰克耸了一下肩膀，“然后，血的气味又吸引了这些恶魔蝙蝠，看来他们不是刚刚才经过的……我们绕过去。”
“嘿！”老咖喱猛地从树丛中跳了起来，大声喝道，“冒险家还怕这些蝙蝠？”
蝙蝠们抬起了头，通红的眼睛亮起诡异的光。
“笨蛋！”艾瑞丝忍不住骂了起来，“我们在找人啊，不想找麻烦啊！”
但现在已经晚了，蝙蝠们发现他们了，它们露出滴着狼血的獠牙，艾瑞丝吓了一跳，胡乱地开了几枪——
杰克对尤拉做了个手势，凭空挥了一剑——刹时间空气震荡起来，三道气刃，直刺向正前方的蝙蝠，几只蝙蝠抬起翅膀一挡，只见一道黑光浮现，它们后退了好几米，黑光不停闪烁，然而那剑气还是在他们被魔法保护的翅膀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这下蝙蝠们被完全激怒了，它们一只只全都丢掉了嘴里的狼尸，腾空而起向着杰克的方向俯冲。突然，天空亮起一片白光，一道道闪电从天而降，正好击中了那些还未来得及防范头顶的蝙蝠，眨眼之间，蝙蝠们扑腾扑腾掉了下来，浑身抽个不停。
“我们走！”杰克说，一把拽住老咖喱的衣服，然而尤拉却仍然盯着那个洞穴。
“那个地方……”
他的话还没说完，洞穴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
“救命……”
“什么声音？”这声音好远，根本听不太清，贝莉卡立刻跑到尤拉身旁，询问地看向他，尤拉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飞快地越过前方那些还爬不起来的恶魔蝙蝠，朝着洞穴跑了过去。
这洞穴不算宽敞，但是很深，体型庞大的恶魔蝙蝠应该是进不来的。其他几人赶忙跟了过来。四周很快就变得一团漆黑，尤拉点起手中的火焰映亮了洞穴的四壁。这里是一个天然洞穴，看似并没有经过人工修葺，但是——
“救命！”声音就是从这洞穴里传来的，现在听得清楚了一点，是求救的声音！可当他们跑到最接近那声音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只是一条死路。
“有人吗？”贝莉卡用力喊了一声，狠狠地对着那坚硬的石壁踹了一脚，求救的呼声停了一会儿，然后变得急促起来。
“石头！蘑菇！该死的！它们、它们又来了！呼——”
“什么？石头？蘑菇？”贝莉卡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隐隐约约听得见打斗的声音，可这洞穴里什么都没有，杰克蹲下身子，沿着石壁的边缘走了几步，伸手握住一块有点像蘑菇的石头转了一下。
轰地一声，地面陷了下去。
第四十章 倒霉的海盗们
地板向下陷了进去，对着那石壁，形成一道很陡的滑坡。靠近石壁的贝莉卡“啊”了一声，脚下一滑，险些滑了下去。离她最近的艾瑞丝立刻拉住了她。她愣了一下，稍微有些尴尬。
“救命——”求救声一下子变得那么清楚——呼救的人似乎已经受了伤，声音里夹杂着痛苦——就是从这下面传来的！
“我们也下去吧……”好心的兔子趴在贝莉卡耳边。贝莉卡犹豫着，趴住地板边缘爬了上来，跪在地上向里面看去。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从这个滑坡的陡峭程度来看，下去了的话，恐怕就很难再上来了！可是……
断断续续的摩擦声，轰隆轰隆响得令人发怵，不时还掺杂砰砰地重创声。下面的人，正处于危险之中。
“别过来！救命啊！”声音不止一个人。突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痛苦的惨叫——
“我们下去看看。”杰克说，看着大家，老咖喱的嘴角不满地抽动了几下，见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然而，坡道比想象中的要长。尤拉手里魔法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不断晃动的影子，这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就是希望。
“救救我！”
刚站稳脚跟，就见一个矮人朝着他们扑了过来——这不是骷髅海盗团的那个矮人么？他把头巾都弄丢了，张着大嘴慌乱地指来指去。
眼前是一条人工建成的走廊，走廊的墙边，就在矮人的脚下，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海盗。是那个高个子！但他已经没有标枪了，最后一根标枪断掉了，被丢到了一旁。
砰，又是一声碰撞的声音，什么重物掉到了地上。火光映出了一个黝黑的圆滚滚的影子，古怪的石像，几乎占满了整个走廊——
唰，一只冰箭射向石像滚圆身体下的双脚，石像和地面瞬间被冻在了一起，无法动弹。另一个海盗——拿砍刀的那个秃头——气喘吁吁地站在石像跟前，大喝一声，一刀劈了上去。
石像裂开了一条缝，那东西歪斜了一下，猛地挥起硕大的拳头——
来不及管这是什么东西了！几个冒险家急忙上前。艾瑞丝举起枪朝着那个圆石像的拳头就是一串连射，杰克冲了过去，一把将那海盗拉到了旁边，举剑刺向拳头与手臂连接的缝隙，啪地一下，那拳头掉了下来，手臂贴着杰克划了过去。
“小心！”贝莉卡着急起来。杰克稍微挪了一步，刺中了石像手臂上的关节。
“拆，拆了这个怪物！”海盗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着，“拆，拆了它……”
话音未落，石像发出啪啦啪啦的脆响，它站立了一秒，然后轰地一声倒塌。两个海盗瞪圆了双眼，战战兢兢地注视着这堆石头——
“好了，这是怎么回事？”杰克看着海盗们，他们看上去早已被吓破了胆。尤其是那个高个子，整个右肩好像都被重物给砸碎了！
“它们，它们……”矮人喘了口大气，往前方一指，“不！还有一只！”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双白眼，然而下一秒钟飞来的冰箭就把它定在了地板上。艾瑞丝没有再开枪，她退后一步，在身上翻找起草药来。
“我有。”贝莉卡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有些害怕地盯着高个子海盗血肉模糊的肩膀，矮人立刻接了过去，连连鞠躬，话都说不出来。
石像再次瘫倒在地，周围安静了下来，海盗们却无法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了。矮人和那个拿砍刀的秃头海盗给他们的伙伴包扎上肩膀，又发了好长一阵子呆，才开口说话。
“谢，谢谢……”秃头的声音好像很愧疚似的，老咖喱撇着嘴巴，不买他的账。
“先别谢，我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杰克严肃地扫了他们一眼，靠着另一侧的石壁，“你们是骷髅海盗团？”
“是……”矮人说，“但我们不是来打劫的！”他用力摆着手，“各位英雄，请相信我们……”
“那你们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
抬起头，向四周望去。这条走廊，像一个秘密通道，四壁模模糊糊地绘着一些大小不一的潦草图案，应该是因为年代久远才变得那么模糊。
秃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尤拉。
“这位先生，您知道的，我，我们在，在给那些佣兵做事，他，他他他他们让我们载，载他们去，去西森亚克……”
“喵，这个我们也知道！”薇妮被他的说话方式搞得不耐烦了，“那，佣兵去哪了？”
“我们也在找他们！”矮人恶狠狠地捏紧了拳头，“妈的！都是因为他们！”
“嗯……可以说慢点吗？”杰克笑了一下，“不要插嘴了好吗，薇妮？”
“好——”
躺在墙角的高个子海盗稍微动了一下，草药开始起作用了，他坐了起来。矮人和秃头又发了一阵子呆，才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
“他们给了我们老大一笔钱，有多少我们也不清楚，总之，老大叫我们开着这艘‘水桶号’到水草镇北边接他们去。”
“‘水桶号’，哼！”老咖喱不屑地皱起鼻子。
“——本来我们等得好好的，看到他们发的信号，结果……”他心有余悸地看了尤拉一眼，尤拉的表情相当无辜。
“——我们就逃回去了，然后就，就赶紧把船开走了。昨晚风很不错，我们很顺利地，就到了西森亚克这边。”
“等等！”老咖喱突然卷起袖子，朝他走了几步，“你们的老巢不就在这边吗？”
“以，以前是，前段时间，我，我们——”秃头刚说半句，猛地一惊，赶忙闭嘴，杰克笑眯眯地审视着他的秃头。
“哦，现在在哪？”
“在，在金沙镇那儿……”
几个冒险家迅速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这海湾地区，真不是一般的乱，海盗都敢在这里藏身了！
“都是我们老大让我们干的啊！”矮人乞求般地喊着，杰克点了下头，“你接着说，你们到了西森亚克岛之后呢？”
“我们，我们到了西森亚克这边，把他们搁在这儿就想回去来着，反正他们自己要来的，人送到了，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可是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居然，居然遇到一只发了疯的大章鱼！你说这种海怪，起码有点智慧，不至于就那么疯吧，直接就朝着我们的船扑过来了——”
“喵？是我们的鱼么？”薇妮小声说，矮人一脸茫然。
“哎哎哎，是不是——”老咖喱兴奋地比划着，“有两个爪子被烧焦了？”
“啊？”海盗们面面相觑。
“……那之后呢？”看着这些海盗怪可怜的，杰克也不忍心笑话他们了，矮人又愣了几秒钟，接着说道。
“我们就往回跑啊——那个章鱼就缠着我们不放！”他一脸悲愤，“害得我们还撞到礁石上了！总算是上了岸，结果船的桅杆又断了……”
“哈哈哈哈哈——”老咖喱实在是高兴极了。
“我们想，至少，把漏水的地方给补上，结果，结果找了半天，好像没带修理的工具……”
“……”众人无语。
“最后，我们估摸着那些佣兵也是在这里上的岸，正好，找到了他们烧火留下的灰……那些家伙居然跑到丛林里去了！”矮人抬头看了秃头一眼，“仔细一琢磨，大半夜他们到这种地方来，没准有什么秘密收获。”
“于是你们就沿着他们走过的路进来了……”看来海盗们还不算太笨，杰克苦笑着，“我大概能想象得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了。”
海盗和佣兵，果然不是一起来的。佣兵们走到洞穴外的时候，遭到了丛林狼的袭击。他们打死了这些狼，然后离开了那里。而这几个海盗找过来的时候——
“恶魔蝙蝠！”秃头夸张地摊开双手，“一大群恶魔蝙蝠在那里吃肉！我们跟他们干了一架……”
“可蝙蝠太多了！我们就跑进这个洞里来了。”矮人的表情依然悲愤，“蝙蝠进不来，我们倒是能躲一会儿，谁知这个笨蛋碰了那个石头蘑菇！”他狠狠地踩了秃头一脚。
“然后你掉下去了。”秃头说，眼神更加凶恶，“你说什么来着？这下面有个地下宝库！”
“我看这里就像是古代的城堡嘛啊”矮人瞪着他，“你记得不？海湾那边有个传说——”
“谁信！”
“那你下来干什么！”
“好了好了，先别吵，行吗？”杰克打断了两人，“我想知道，这些石像是怎么来的？”
“他。”矮人和秃头同时指向了那个高个子。
“我以为这里有财宝，哦不，我是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不是么？总得找地方出去吧，嘿嘿。”矮人搓了搓粗大的手，“我们往那个方向走，他跑到最前面，那儿有个大厅。谁知他踩到了哪块地板，居然往下陷进去了！然后，墙上出现了一个洞！”
几位冒险家微微一愣。
“——这些怪物都是从洞里来的！我们好不容易打烂了一个，还有两个！我只好拼命地喊，幸好你们来了！”矮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杰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把矮人吓了一跳，然而他只是很友好地拍了拍矮人的肩膀。
“嗯嗯，很不错的经历哦——”他转过头，看着矮人刚才指向的地方，“不过……这里说不定真是一个地下宝库呢。”
第四十一章 约挪丹地下古堡
“地下宝库？！”贝莉卡顿时两眼放光，没想到他们运气那么好，救了几个倒霉海盗，居然找对地方了，“就是海盗王国的那个宝库么？”
“呵呵……我猜的。”杰克像开玩笑似的笑着，“怎么样，几位是在这里休息呢，还是跟我们一起再过去看看？”
几个海盗的脸色一阵发白，任谁都能看出他们心底的犹豫挣扎，他们心有余悸地看向走廊那头的黑暗。
被独自丢在这种地方，才是最可怕的事吧……
“那，那我们带路吧。”矮人小声说着，扶起那个受了伤的同伴，“呼，你能走吗，愚蠢的巴里？”
“闭上你的大嘴你这矮人！”高个子发出粗声粗气的吼叫，“我腿又没伤着！”
“那我们就尽快出发吧。”
杰克说完，这一大群人便朝着海盗们所说的大厅出发了。话说走在如此一个阴森幽暗的地下古堡中，贝莉卡却只有期待与一点点紧张，并不感到危险。她走在杰克的后面，听他向那几个海盗询问情况。
“——就在那儿。”矮人指着眼前这个圆形的大厅，“别直着往里走，巴里就是踩到了那个地方。”
“准确地说是那一块地板。”看样子巴里记忆犹新，就在他们低下头的时候，他们注意到，这地板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
“哎？这个画的好像是骨头呢！”贝莉卡看着巴里指着的那块地板，“这个是什么？”
“喵！”薇妮上去踩了一脚，“嘻嘻，可以踩的喵！”
“你给我停下！”看着薇妮又要踩其它地板，艾瑞丝赶忙叫住她，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就在薇妮踩到那个好像鱼头的地板时，轰隆一声巨响，圆形大厅左侧的墙壁猛地晃开一扇石门，从里面扑腾扑腾飞出几只石头蝙蝠。
“小心！”杰克赶忙拽住薇妮的衣服，将她往身后一拉，“不要乱跑！”他瞪了那些拔腿就跑的海盗，是啊，这个时候乱跑，要是再踩到不该踩的地板……
砰！一道炫目的火光，艾瑞丝对着头顶的石头蝙蝠就是一发火系炼金子弹，火焰的冲击力迎上狂飞的蝙蝠，结果是整个爆炸开来，薇妮蹲下身子，腾空一跃，两把短刀同时抽出，当空划了几下，准确地划在蝙蝠的翅膀上，在蝙蝠扑向她的一瞬间，贝莉卡上前一步，一剑砍了过去，被砍中的蝙蝠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天哪！那地板向下一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咦？没事？
“把它们引到走廊里来！”杰克说，不能再让蝙蝠去砸地板了，而从这里到走廊的这段路，是安全的。几人赶忙往回跑，蝙蝠迅速跟了过来。当那些蝙蝠离开了未知地板的上空，一片火光混杂着武器的碰撞，随之而来是轰隆轰隆的爆炸，几只半个人大的蝙蝠，眨眼间化作一地的碎石。
“厉，厉害……”那秃头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好了，我们接着研究地板吧，记得不要乱跑哦。”杰克笑着，完全不把这些蝙蝠当回事，他蹲下来，想看清地板上的图案——
“喵！”薇妮朝前方一蹦，又踩到了一块地板上，气得艾瑞丝大叫起来。
“你给我站住！贝莉卡！抓住她！”
“喵？”薇妮倒是委屈起来，“这个地板上没有骨头，没关系的喵。”
“骨头？”杰克抬起头，“贝莉卡，你刚才看到的地板是——”
“应该是骨头。”贝莉卡若有所思，“啊！薇妮踩到的，应该是鱼头的骨头吧，反正都是骨头。”
“这个也是骨头！”老咖喱指着一个好像是骷髅的图案，骷髅当然也是骨头，“嘿嘿，要不要试一下！”
“你敢！”艾瑞丝立刻怒目圆瞪。
“喵呜喵呜，没有骨头……”发现了骨头的规律，薇妮开始随便蹦了起来，“喵！”又一个陷进去的地板，害得薇妮差点绊倒，“喵！这个是星星！”
“什么跟什么啊——你能不能老实一点！”艾瑞丝气呼呼地走过去，“刚才也有一块地板，会陷进去但是没有反应……”
“是这一块！”说话间贝莉卡已经双脚踩了上去，“这个也是星星，嗯……好几颗星星。”
“唔，这个是松树吧，这个是鹿，星星有什么问题？”老咖喱低着头找着，杰克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是几百年前的遗迹，但要想让人记住怎么走，总得有些规律，我看这个大厅没有出口，说不定出口也藏在这些地板里……”
“星星！”老咖喱终于找到了，一脚踩了上去，突然，地面摇晃了几下，竟然出现了三条缝，正好将三块陷下去的地板连成一个正三角形。眼看这块三角形缓慢地向下降落。
“上来！”杰克挥了下手，其他人立刻跑到这三角形上。应该就是这个机关了，三角形降落得那么慢，分明就是让人站上来的。大约半分钟之后，他们站在了另一个圆形大厅里，这时，脚下的三角形正好扣在了圆形大厅地板上刻着的另一个正三角形上，组成了……六芒星。
“这太奇妙了！”老咖喱拍手大喊，“想当年我还没当渔民的时候……”
“该往哪里走了？”艾瑞丝提高声音打断了他，她有些恐惧地凑近尤拉手上的火光，当走下这六芒星之后，他们发现摆在眼前的，不是一条路，而是……十二条路！
“这个，一定有规律的，对吧杰克？”贝莉卡很肯定地说，她跑到门边，借着火光打量着门框顶端的花纹，果然有花纹！可是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啊？”杰克也不知道了，几个海盗加上老咖喱也连连摇头，他转向尤拉。
“呃……好像是……占星符号吧。”似乎怕被人怀疑，尤拉赶忙补充一句，“魔法师会学这些的——”
“然后呢？占星符号有什么规律么？”贝莉卡仰起头，上面的占星符号看上去好像个帽子。
“你说什么规律——”
“就是说哪个才是我们该走的路啦！”
“呃，我也不知道啊，我，我真的不知道……”
“好了好了。”看着贝莉卡一脸的不相信，杰克出来解围，他摆了摆手，“门的标记不需要什么规律吧，只要记住一个符号就能找到路，刚才有那么多地板呢，没有规律谁也记不下来。”他看着贝莉卡眼前的那扇门——从六芒星上下来，这是正对着贝莉卡的门。
“试试看。”他说，“大家一起，别走散了，不然会很麻烦的哦！”
“嗯！”贝莉卡、薇妮和艾瑞丝一齐点头。
不过，没走多久，最前方的杰克便开始迟疑起来，脚步也慢了一些，突然，他停住脚步，身后的贝莉卡差点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
“这条路不对。”杰克说，指着墙壁上的一个孔，“这里应该是藏着暗器的。”
“哇！”艾瑞丝立刻惊叫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但是杰克还是看着墙壁。
“不过，曾经有人跟我们一样走错了路，这些暗器已经被弹出来了。”他蹲下来，“就是这样的暗器。”
地上，果然掉着一些金属尖锥，而且……它们似乎撞上什么非常坚硬的东西，尖锥头明显被撞弯了！
“是那些佣兵？”秃头海盗立刻握紧了拳头，杰克摇了摇头，“佣兵们不太可能把尖锥弄成这样，而且，如果他们对这里的路线没有一定的了解，应该是不敢贸然进来的。”
“那……还有什么人也到这个古堡来了？”艾瑞丝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回事？无人知晓的古堡，怎么一下子进来那么多人？
杰克停了一会，又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墙壁上一道巨大的凹痕呈现在他们眼前。所有人顿时都惊呆了，这古堡的墙壁，似乎被一只巨手撕开了一条缝！连墙里面发射暗器的机关都被碾得粉碎！再往前走，地上便全是碎石了，薇妮发现了一只石头爪子，可见这些碎石，应该是来自古堡的某个守护石像，但它、或者它们已经被摧毁了！
“这哪里是‘人’干的啊！”海盗巴里失声惊叫，两腿都打起颤来，“这根本不是人！你们看那墙！”
是的，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墙被砸塌了！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就这么硬是被挖了出来，看来是那人——也许不是人——发现走错了，又不想回去一条路一条路地试，干脆自己开路。不过，能有这种力气，能够把几百年前保存至今的坚固古堡破坏成这个样子……恐怕，真的不是人啊！
“这，这是什么？”贝莉卡赶忙凑到尤拉旁边，“你能闻到什么味道么？”
“呃。”尤拉被她说的很是尴尬，不过他还是低下头，很小声地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不是最近才经过的。”
“这个洞穴应该不是最近才弄出来的。”差不多同时，杰克也得出了这个结论，“这地下有空气，时间久了岩石的边缘就会风化，石壁断裂已经有段时间了。”
“是兽人么？”艾瑞丝知道约挪丹的历史。
“不是，没那么久，而且如果兽人来过这里，这里早就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杰克说，“要不，我们就沿着这条新开的路走走看？”
第四十二章 佣兵们的麻烦
拓开这条新路的那位大力士——管它是什么——似乎有着很强的目的，虽然走错了路了，却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哪个方向，尽管黑咕隆咚布满碎石的通道特别难走，但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眼前便是一座宽敞的大厅。
“喵？宝库呢？”薇妮仰着头看着那高高的半圆穹顶，“这是什么地方？”
“好像又没有路了……”贝莉卡朝里面走了几步，火光映着一个圆形水池波光粼粼。水池不大，清澈的水静静地流淌着。
“那边不是有路吗？”老咖喱指着右边的一条通道，艾瑞丝立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个方向，应该是回去的方向吧，就是说那才是正确的路。”
“嘿嘿，那我们该往哪走啊。”老咖喱抓了抓后脑勺，“难不成从水里走？”
“嗯，你说对了。”杰克随意地笑了一下，走到贝莉卡旁边，“你看，这水是流动着的，从四周，向中间，然后——”
“哎？难，难道我们要从水池里游过去么？”照这样看来，水下肯定是有个通路的，可是谁知道是什么样的通路？要是从这里经过就得下水，那不是人人都得弄个浑身透湿。这地下古堡，还是很清冷的，古代的海盗们不会找这个罪受吧！
“不知道呢，应该有机关。”杰克沉思片刻，回过头的时候却看见薇妮盯着墙壁上的一个东西。
“薇妮，有鱼么？”他开玩笑着说，谁知薇妮用力点了几下头，“有的喵！刻在这个上面的鱼！”
什么？这里居然有鱼的雕塑？杰克赶忙跑过去，只见墙壁上，伸出一个小小的金属雕像，而雕像的形象则是半身是人半身是鱼的人鱼，由于年代久远，人鱼本来应该非常精致的面孔显得不那么清晰，然而仍能看出它在看着水池的方向，而且——人鱼雕像的位置正好就在那个正确的入口旁边。
“怎么办，要动这个么？”艾瑞丝紧张起来，看看那个人鱼雕像，又看看水池，杰克仔细看了那个人鱼一会儿，伸手抓住它顺时针一转。
哗啦一声，水流的声音陡然增大，几人顿时抽出武器，随时准备应对守护的怪物。水池震动着，过了一会，水池的底部向下倾斜成了一道楼梯，而那些清水，也随着楼梯流了下去，只留下楼梯的四周那一层薄薄的水幕。
“太好了没有怪物喵！”
“嗯……找到他们了。”杰克点点头，贝莉卡立刻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他解释说。
“雕像上有人手握过的印迹哦，因为是有汗的手，看上去挺清楚的。”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注意一下手打滑的痕迹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转。”
“啊？那这么说的话……”贝莉卡睁大眼睛盯着那个楼梯，“刚才有人经过这里？”
“是啊，看样子我们赶上来了。”杰克回头撇了尤拉一眼，朝着楼梯走了下去。下方的空间，似乎更狭窄一些，水幕落下带起阵阵回声在黑暗的地下回荡。
这一层的地下似乎潮湿了许多，流下来的水贴着石壁形成了水沟一般的地下河，将通道的地板濡湿，踏在上面，会发出啪啪的水声。
“小声点……”尤拉轻声说，“前面有人。”
周围的人顿时疑惑不解地看向他，谁也没有发现前面有人啊。不过领头的杰克却很快相信了，还问了一句。
“是那些佣兵吧。”听这陈述的语气，他大概已经心里有数了。
“……好像是的。”尤拉说，虽然火在他的手里，别人却看不清他的脸色，人们的目光令他很不舒服，他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我先过去看看。”
“不行。”杰克镇定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命令，不过随即他的语气活泼起来，“不是说好大家一起行动的吗？不要乱跑啦。”
“……”
尤拉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小心起来，尽管后面的老咖喱和海盗们还有些不相信——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发觉呢？但是，当尤拉突然熄灭了手里的火，而前方渐渐浮现出火光的明亮时，所有人都惊讶了——这位魔法师少年也太敏锐了吧！
杰克竖起手指，示意大家安静——本来他们连走路都是贴着地面滑着走了，以免发出更大的水声。他往前又跑了几步，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注意到那火光并没有移动，也就是说，佣兵们停在那儿了。
怎么回事？那里就是宝库？不，如果他们已经找到并进入宝库，他们早就拿了东西走人了。也不是被困住了，火光很稳定，像是一堆篝火——被困住的人可没心情点篝火，不过，这些佣兵都着急得连夜深入丛林了，他们会如此悠闲地在这里点着篝火休息？
贝莉卡一步一步地朝着杰克挪了过去，生怕发出点声音，眼睛里忽闪着好奇，她突然很想叫自己的那只兔子过去看看，又不敢说话。米耶好像没有趴在自己肩膀上……
通道里安静得吓人，只有这一行人慢慢地朝着火光靠近，火光越来越亮，依稀听见哔哔啵啵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有人说话了。
“都愣着干吗？”冒险家和海盗们很快就辨认出这声音是佣兵团团长威鲁森，他听上去……很生气，却又强压着发火的冲动，“打算就这么发呆吗？”
“威鲁森。”说话的是维吉尔，声音里有一缕叹息，贝莉卡皱起眉头竖着耳朵。维吉尔是女人？她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像女人……呃，她尖叫的时候倒是很像。
“——这是我们意料之外的情况啊，我们肯定是忽略了什么，也许再找找看——”
“再找找看？哼，我可没带那么多点火的油！”威鲁森好像气得很厉害，记得他很少说话的，“我们已经来来回回找了多少遍了！什么线索都没有！”
砰！一个什么东西被丢在了地上，通道里又响起了清晰的回声。
“哎，老大，你急我们也急啊。”说话的是那个旅人泰勒，“不对啊！这石板上把所有机关都给标出来了，偏偏没说怎么开门——”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维吉尔冷冷地打断了他，“这里被人动过，你还记得墙上的洞吧，有人破坏了这里的一部分机关。”
“但这和开门没有关系。”猎人盖里听上去也早已是烦得要命，“妈的，要是我的影枭在……”
“你那只死鸟一点用都没用。”威鲁森说，声音里暗含的怒气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都给我起来！走，去那边看看！”
“可是——”维吉尔声音非常不满，“石板上标出那条路上有危险的守护兽……”
“如果你想在这里继续发呆。”威鲁森干巴巴地说，“你就一个人坐在这里吧！”
说着，几个佣兵似乎要走，他们要去的方向……不是这边。但是刚才那个维吉尔说什么？危险的守护兽？他们要去把危险的守护兽放出来？
杰克面色一沉，眼看着前方唯一的光源消失，他伸手想看看身后有谁，立刻就听到女孩子“嗯”了一声。贝莉卡揉揉鼻子，气呼呼地瞪着他。但杰克只是顺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一拉。
“我过去看看，你们留在这里别动。”他趴在贝莉卡耳边说，可话音还未落，就感到一只小拳头砸到自己胸口上。
“不行。”贝莉卡的声音很小却恶狠狠的，“你刚才还说要一起行动的。”
“听我的，好吗？”
“不好。”贝莉卡觉得如果此时这里能有一点光亮，让她看见杰克的眼神，她一定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听话——幸好什么都看不见，“要去一起去……嗯，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守护兽？”
她的语气好像根本就不觉得守护兽有什么危险，杰克不由地叹了口气。离他那么近的只有贝莉卡，如果贝莉卡都不听话，那只有——
他刚转过头，通道一下子明亮起来，尤拉手上托着小小的火苗，指着刚才佣兵们呆过的地方——现在已经能看出那是个圆形的十字路口了，他二话不说，飞快地跑了过去，杰克立刻跟上。其他几人，愣了一下，很快就全部跟了过来，安静的通道里立刻响起了脚步声。
那些人走了左边的路，跟着尤拉就是了，而且这一次，尤拉根本就没有躲躲藏藏的意思，火光越来越明亮，当他突然停住脚步的时候，前方的佣兵们，也转过身来——
“是他！”盖里大喊，“那个魔法师！”
“还有那些可恶的冒险家！”盖里喊道，抽出短刀。这时本来躲在冒险们之后的三个倒霉海盗也不满地大叫起来。
“还有我们！你们这帮混蛋！”矮人怒骂着，子弹就朝着佣兵们招呼过去，站在最前面的盖里闪身躲开，刚向前跑了一步，从天而降的冰箭就将他脚前方的地板冻成了冰，他顿时趴倒在地。
“不要动手盖……”维吉尔的话还没说完，那急性子的猎人就一箭射了过来，杰克有些烦了，随手一挥，将那支箭当空劈断。
“我拜托你们看看人数再动手好吗！”他的语气像看热闹似的，这时那几个佣兵貌似才发觉到——自己这边只有四个人，而且维吉尔、盖里的伤还未痊愈，对方却是……九个人。更何况，他们清楚这些人的实力。
“那么，你们想要什么？”威鲁森走了出来，愤怒的目光迅速扫过尤拉，落在杰克的身上。
第四十三章 宝库中的女神
这帮人会想要什么？那些冒险家没准早就摸出什么苗头了，海盗的贪婪大家心知肚明，而这条龙——威鲁森的目光越来越冷，射出锐利的光。
只是这充满敌意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去，脚下的地板，不安地晃动起来。几个佣兵立刻回头，然而他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尤拉脸色一变，低声说道。
“离开这里，快。”
不用他说第二遍，这边的几个人立刻往回撤，而佣兵们在看见那朝着他们直冲过来的东西时，也掉头就跟了上来——
天哪！整个通道里全都是庞大的石头怪兽！起码有一百只！它们整整齐齐地跑得如行军一般，不等它们接近，这地板的震动都能把人晃趴下了！
轰隆轰隆的声音充斥着这狭窄的空间，感觉这地下古堡都快塌了！不……古堡不仅仅是在晃动，随着那些家伙的前进，他们的头顶，簌簌地落下一些石屑来——
“直走！”后面的威鲁森大声喊道，举起剑朝身后划了一道，但连这剑气的撞击声，都被怪兽的脚步淹没了！听上去它们的速度一点都没受影响。尤拉故意落到了后面，扫视了他一眼，甩出一排冰箭，却只冻住了几只怪兽。他赶忙一个瞬间移动，跟上大家，不然那些怪兽就扑到他身上了！
维吉尔越跑脸色越难看，她动了动嘴唇，觉得就算她留下来也挡不住这火车头一般的怪兽大军，只好加快了步子，而泰勒和盖里都已经跟上那些冒险家了。杰克拽着贝莉卡，薇妮拉着艾瑞丝，老咖喱和海盗都跑得跟不要命似的。
“都是你们……”艾瑞丝气喘吁吁，“那……那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泰勒脸上拧着眉头，“鬼知道他妈的守护兽不是一只，是一群！”
“快想想办法！”老咖喱的声音都嘶哑了，“我们要跑多久！”
“前面——”维吉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利用宝库门口的机关……”
“凭什么……相信你们……”艾瑞丝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烟尘滚滚，那动静仿佛山崩地裂。
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们争执了，顺着通道跑了一会，眼前出现了一个向右的转弯。唉——为什么这条路那么长啊！跑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佣兵们说的宝库，敢情是这些佣兵打不开宝库的门，又往回走了。但是，不管他们跑到哪，那些石头怪兽就跟到哪里，即使尤拉不时后退放点魔法阻挡他们，也只是甩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又拐了两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狭窄的通道突然变成了宽敞的走廊，走廊的两侧，十米多高的金属骑士雕像森然而立。维吉尔放慢了步子，等最后一个人跑进走廊，她猛地举起盾牌砸上旁边的石壁。房顶晃动得更剧烈了，一道铁栅栏们轰地一声落了下来，险些将维吉尔关在了外面——她从门的下面滑了进来，铁栅栏的尖端戳在了她的头发上，紧接着威鲁森就把她拉了过来。
“到那边去！”威鲁森指着走廊的尽头，怪兽大军很快撞上了铁门，砰地一声巨响，铁门瞬间变形，看着那帮守护兽露出坚硬的岩石獠牙疯狂地撕扯栅栏，刚刚松了口气的众人，立刻恐慌起来——这铁栅栏撑不了多久的！趁这一会儿尤拉又放了几个冰箭，再布下了一道大地之墙，希望能多争取几秒钟的时间。
“过来！”杰克喊道，他们已经跑到了走廊尽头。台阶之上，矗立着一扇庄严的石门，石门上绘着繁复的花纹。威鲁森向猎人盖里使了个眼色，盖里立刻点头，抽出弓箭飞快地向着两侧的金属雕像射了一箭，那金属雕像突然转了一下身，地面一下子动了，从两侧到中间的地板迅速陷落，刚冲破大地之墙的怪兽和刚闪过来还没站稳的尤拉全都掉了下去。
杰克立刻蹲下来拽住尤拉的手，看向威鲁森的目光冷得仿佛可以将人冻结，尤拉很快就翻身上来，握紧了手里的法杖。
“天哪！”
如果不是艾瑞丝的惊叫，他们估计要在这狭窄的台阶上打起来了！往怪兽的方向一看——对面还有那么多怪兽！它们扑通扑通地跳进眼前的巨坑，竟然完好无损，还顺着台阶下的墙壁，用自己的身体叠成楼梯，眼看就要上来了！几人立刻转身将武器对准了这些怪兽，刹那间巨坑里溅起大大小小碎石，场面跟火山喷发差不多了——
“为什么我们不进去啊！”贝莉卡转过头看着这扇比雕像还高的门，门好像很厚，如果能进去把门关上，怪兽应该进不来吧！威鲁森的表情顿时愤怒起来，他刚转过头，却看到眼前似乎闪过一道光，厚厚的石门，被这小女孩推开了一条缝。
“快帮忙啊！我们进去躲躲……”贝莉卡一边喊着一边使出全身力气推着那扇门，终于推出了一道可以进人的缝隙，她气呼呼地挤了进去，还想着怎么都不给她帮忙，却发现那几个佣兵看着她的眼神很是诡异。她才不管这些佣兵，拽了一下正在对付石头怪兽的杰克，又推开了一点然后闪身进去。发现身后有路，那些海盗疯狂地挤了进来，贝莉卡刚想开口叫她的那些伙伴，却发现外面的动静……似乎停止了？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然而此刻站在门口的杰克也是一脸茫然。她这才注意到——守护兽们已经停止进攻了，它们……在后退。
“到底怎么了？”她睁大眼睛，跑了出来。这时，身边响起一个略带威胁的声音。
“你是怎么打开这扇门的？！”
杰克立刻将贝莉卡拉到自己身后，挥剑指向说话的威鲁森，威鲁森赶忙往后一退，却差点踩到掉落的小石子滑倒。他抽了抽嘴角，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想知道——这扇门我们一直没能打开，你是怎么打开的？”
“什么？”贝莉卡眨眨眼睛，这扇门好像什么机关都没有吧，一推就开了——虽然比较沉。没想到老咖喱居然也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她，“就是！我刚才一来就推了这门，你怎么推动的？”
“——这样就推开了啊！”贝莉卡有些气恼了，她都能推开这帮人居然说他们推不动？！她又把门推开了一些，几步跑了进去，刚转过身想说说那帮笨家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叫。
贝莉卡被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在别人耳朵里是一个声音，可在她耳朵里，却是三个重叠的声音！兔子的声音、死猫的声音还有尤拉的声音——他们同时对着大厅的最里面惊呼起来——
“贝露丹蒂！”
“什么？”所有人都跑了进来，目光立刻投向尤拉，因为他们只听到了尤拉的声音，而贝莉卡却赶忙跑到了大厅最里面。兔子和死猫同时出现还同时说话？这是在搞什么？然而，当她站在浮在半空中的米耶与吉亚身后时，她也呆住了。
大厅的最里面，一个绘着六芒星的圆形平台上，雕着一把高背座椅，端坐在座椅上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是这女人表情平静如水，坐姿也实在是太端正了一点，从肩膀上生出一对翅膀，一直搭到地上。那身石刻的衣服，显然不属于这个年代，裁剪很简单却因为腰上、肩上、手臂上和脖子上的装饰而流露出华贵的感觉。额头上好像还戴着额环，长长的头发，一直坠到椅子下面，右手握住一柄比拇指粗一些的权杖指向正上方，整个雕像栩栩如生，简直就像一个石化的活人坐在那里一样！
贝莉卡的注意力，完全被这雕像吸引了，甚至没注意到身后那些人也已经围了过来。她愣了好一会儿，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眼前正面面相觑的兔子和猫。
“怎么回事啊？”她压低了声音，附近的尤拉以为她在问自己，小声应了一句，“呃，对不起，有些事情没办法告诉你们。”
“那，那她——”贝莉卡抬手指着神像，“她是？”
“贝露丹蒂。”回答她的是米耶，她特意飞到了贝莉卡的耳朵旁边，可米耶的声音，听上去又是那么难过，“她是命运之神，曾经，和我们一样……”
“什……”她刚说一个字就住口了，这么多人，她可不能跟米耶说话。但是米耶似乎不想说下去了，只是对着贝露丹蒂的雕像发呆。
“没什么，不过是座雕像。”吉亚漠然地说着，转过身来，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猛地向他扑了过去，他连忙闪开，才想起除了贝莉卡没人能碰到他。
“宝藏就在这里！”老咖喱发疯似得扑到女神雕像前面，“宝藏就在这里！一定在这里！哈哈！宝藏！宝藏！”
四周众人的目光，唰地投向神像。老咖喱抓着神像的手，好像想让这神像站起来似的，“哪里有机关，哪里有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