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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岛上瘟疫

    见到主动下山的涂槐,梁川有些惊讶。

    除非有大事发生,他们绝不会主动离开自己的山场。就算以往进行贸易的时候,像涂槐这样的头领,他们都不会亲自出马,涂槐自己甚至都记不清了,他有多少年没有下山了!

    难得这位盟友下山,梁川顺道领着他绕着自己打下的江山转了一圈,原来山下的汉家人已经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相比之下,他才发现,原来他的族人生活是如此凄苦,吃不饱穿不暖,日子就与山中的野物一般。

    看看人家,平地起大屋身上能穿布织锦,完全不是他们能比的,就算是他这个头人,比山下的一介小老百姓都不及万一。

    ‘涂头领看我这小地方如何!’

    小地方!

    涂槐久久无法回过神。

    以前他便来过打狗镇,可是几十年过去之时,那数十年来,此地的变化并不甚明显,屋宅破败,民生凋敝,老百姓均是面带菜色,多与眼前之人不同。

    孰优孰劣,一眼高下立判!

    梁川自谦小地方,可是他还沉浸在这恢复场景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大地方。。大地方!’

    没有读过书的涂槐词穷得只能用大小来形容自己所看到的景象!甚至话都说不利索。

    梁川看到涂槐的反应非常的满意。

    打败敌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用武力强力征服,也可以用诱惑同化对方。人这种动物都是趋利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安逸与美好。

    只要自己过得好了,不用打,将来梁川有信心,让这帮土民也下山,住进华宅当中!

    这个过程争不得,得让他们多来走动,多试几次封建时代与他们原始时代的差距,他们就会明白,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头领这里请!’

    梁川把涂槐请至自己议事的屋中,这原来山本所占的大宅子虽然没有翻新,依旧是整个大打狗镇新凤山县最大的宅院,里面还栽着不知何处移植而来的松柏,青青郁郁,很有格调。

    山中虽然也有松柏,可是树放在山林当中,完全看不出美感,在这大院当中,一枝独秀,再看,便有一种分外苍劲的美感!

    赵小品几次提出要帮梁川把这栋宅子再修缮一番,绝对能成为整个凤山最霸气的存在,被梁川拒绝了。

    现在的规模已经完全够用,再扩大也是白费人力物力。他们眼力是要把整个凤山重建起来,等这些事都做完了,再来修一栋好宅子享乐,也不迟!

    梁川的宅子现在已成为凤山县的治所,苏渭与吴用还有一群能提笔的书吏,现在就驻扎在这里面办公,相当于自己成立了一个官府,处理县上的大小事务!

    还别说,这里出现在的问题已经非常的多。

    梁川顾不上处理这些杂事,手上一挥,让手下人进茶。

    ‘头领请坐。’

    在涂槐的部落,一行人都是站着说事,要么就是席地而坐,围而论之。他们哪里有礼节这玩意。

    看到梁川给他准备了一把上好的紫檀太师靠背椅,上面还有一块苏绣小垫,涂槐有些忐忑,生怕弄脏了这精美的垫子!

    梁川看着有些窘迫的涂槐道:‘头领为是何故,来小弟这里,这么拘束!’

    涂槐老脸一红,这才坐下来,眼睛还是示意他的小弟往边上靠,别污了这好地方,他们要谈正事!

    小弟也看得出来,这地方跟他们不相配,不是配不上他们,而是他们配不上这地方,往边上挪了挪,不敢出大气。

    梁川笑了笑,道:‘头领怎么如此见外,都是自己兄弟!’

    一句话说得涂槐心中一暖,也不跟梁川客套,把自己的因境说了出来!

    ‘我们赛夏人出事了!’

    梁川见涂槐脸色有些发青,连他的手下也是一样,走路轻浮有气无力,完全没有原来的狠厉之气,也瞧出了一丝不对。

    ‘头领发生了什么事?’

    梁川细细地问道,眼神也透着一丝着急,涂槐这个盟友虽然与他们结交不久,但是面对南方的布农人之时,他们站到了一起,也打消了黑牙对他们下手的念头。

    岛上的部落众多,正是因为有人站到了梁川这边,一下子就分化了这帮人,他们开始变得中立,不会对梁川这般尖锐仇视!

    部落之间最怕的就是联合,如果自己的敌人联合起来,那落下风的一定是落单的那个。

    原来泰亚也是喜欢纠集周边的平埔小族一起作恶,如今他们更是拉上了流落山中的汉人,势力更大,周围的部落也只能跟他们妥协!

    梁川可以占据平原,那山地还需要一位雄主来镇一镇场面!

    梁川可不想失去这位好伙伴!

    涂槐最后的希望全部押在了梁川身上。

    他脸上尽是痛苦。

    ‘我的族人好像生病了!’

    果然,梁川猜中了一半。

    ‘得了什么病?’

    涂槐活了一辈子,不怕刀剑就怕疾病,在山里得了些跌打金创之类的伤痛,采一些草药就能将就对付过去,可是碰上头疼脑热,他们就要命了,对的草药还有捡回一条命,要是草药不起效,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他们的部落只有巫医,一个大夫也没有!

    巫术梁川不懂其中的奥秘,但是医术梁川知道,这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医术,特别是中医,想要大成就成必须集百家之所长,皓首穷经,单凭一人之力,这医术如何也高不到哪里去,医学的领域太广了,没有前人的积累,从零开始,连皮毛都没有接触到!

    华夏有多少医学典籍,那可是无数人孜孜以求总结出来的,代代相承,最后才有后人集之大成,福泽苍生!

    以前夷州岛上的人生病,也有大夫流落到岛上,无一不是被人捧在手心当成神灵一样供起来。

    如今岛上若是梁川没来之前,一个像样的大夫也没有,因为失了传承!

    涂槐年轻时也见过他的长辈为了部落中人的病,下山来寻良医,所以这一次,在部落染上瘟疫之时,他便下了山!

    ‘我说不清楚。每个人的病好像不一样。’

    梁川马上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样的事!

    ‘马上让人封锁进山的道,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进山!’

    山上爆发瘟疫了!

    梁川的命令快速传达到每个梁家军的将士当中,进山的猎队马上停止了行动,倭军也停止进山采伐木头,所有进山的人,全部在原地待命!

    接着,梁川快速叫来黑十字会的安逸生与黄书记。

    两个老头一把年纪竟然还能自己走路,一点都不成问题!

    二人头上的白发根根晶莹,泛着健康的光泽,也不知道每天吃什么补品,竟然还有许些又变成青丝,隐有返老还童的迹象,二人的眼神到了这个年纪不仅没有变花,反而更加的清亮,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老糊涂,就是看这个人耳聪目明,这两点都能达到,那说明两个人还非常的健康!

    梁川看了一眼二人,心中自己都感叹,要是自己老了也能有两位老子的一半,那就没有遗憾了,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尿到腿上。。

    二人一进屋,相视一眼,脸色骤变!

    ‘所有人都出去,你们这些土民,东家你马上安排他们单独居住,与他们接触过的人,最好也是分开,不要再与家人或是旁人牵扯!’

    梁川曾经与二人讨探过一些医学的理论。

    不可否认,若论中医的话,梁川连给二人提鞋的资格也没有,他更不懂什么叫五行阴阳中庸,梁川懂的,那是西方的医学知识!

    恰好这些知识对二位神医来说,填补了他们所不懂的空白!

    什么真菌细菌病毒,还有传染病,第一次听说的二位神医完全不理解,也不相信,可是他们不排斥,就算是中医也有很多神乎其技的手段,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只要能让人的病治好,那便是好医术!

    梁川也不藏私,他更希望这些医学知识可以传承下去,造福更多的人!

    所以他把自己懂的理论与方法,还有一些医学的工具,全部教授给了二位神医!

    二位神医更与梁川一道经历过凤山的那场大疫,梁川也用自己的更论,成功证明了自己所学并非谬论!

    凤山瘟疫之后,二位神医对梁川的理论,那是深信不疑!

    二人看到涂槐的面相,再看他带来的人,一眼便瞧出来了,这不是什么疾病,而是高度传染的疫病!

    按梁川说的,要止住瘟疫的传播,最好的方法就是隔离,把生病的人分离开,就能阻断瘟疫的蔓延!

    ‘马上按二位神医的吩咐,快,所有人动起身来!’

    安逸生与黄书记马上呼来自己的徒子徒孙,黑十会的成员全部集合,这一次是他们主场,他们将要投入到一场大战当中!

    刀剑场上的厮杀固然惨烈,可是这种无声的战疫同样让人动容,瘟疫才是最强的杀人武器,只有了解它的人才能理解,它的威力有多可怕!

瘟疫来源

    山本的大院里飘出一阵熬制草药的香味。

    两个神医轮流上阵,安逸生倒是没有主动开口,而是把机会让给了黄书记。

    作为一名优秀的兽医兼外科大夫,黄书记在自己的领域可谓独步天下,此时却让他来治这些土民,众人看了有些不解。

    黄书记给他们把脉望诊,却没有过早地下定论。

    而是把位置让出来,让安逸生最后出场。

    安逸生是怕自己误诊,黄书记现在的五感比他强,对病理的把握会更加准确。

    二人把涂槐这个比他们年轻,但是看着外表比他们还要苍老的‘年轻人"来回把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下定论。

    不怕大夫笑嘻嘻,就怕大夫眉眼低,梁川看了二位神医这个样子,心都提了起来!

    此二人可是当世医术最高的之一,除了大内在职的御医,要么就是龙虎山等道场的高人,再没有人能出其右!

    二位神医在屋内医治涂槐,而几个徒子徒孙则在外面轮番诊治涂槐的小弟,得出的结论不一而足,不像是一种病,但像是许多病都摊上了这群人似的!

    几个人连连摇头,不曾想这岛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怪病!

    梁川被隔在屋外,他让涂槐权且住了下来,待病治好了,再让他回去,没想到这个好意马上就被涂槐给拒绝了。

    他下山就是为了族人寻找大夫,怎么可以自己留在山下偷生?

    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依稀能感受到他骨子里的那股子傲气,年轻的时候也是山林的霸主,与左右厮杀的存在,老了余威犹在,最让人折服的,还是他那股子精气神,梁川感叹自己的运气还算可以,找到这么一位有情有义的土民头子,若是找到几位贪生怕死见义忘义之辈,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灾难。

    两人会诊了整整半晌,终于敲定了几个方子,让徒弟拿着去药房采药下炉,马上就煎了一锅药出来。

    黑乎乎的药水,散发着刺鼻的味儿。

    信奉巫术的涂槐对这种堪比毒药的液体充满了狐疑,他甚至以为,这药可能比他们得的病还要毒!

    可是转念一想,要他的命,梁川有一百种方法一万次机会,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方法,是他自己有求于人,还害怕别人给他下毒,英雄一世的涂槐因为自己的想法而不齿,老脸一红,一仰头把药饮得一干二净!

    一股暖流在腹中流转,涂槐原来有些不适的身子,瞬间开始活力起来,这不知名的药水竟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你们的药。。"

    涂槐只是吃了一副药,就感觉自己的健康重新回来了,虽然身体还没有恢复,但是他知道,这药对疾病有效!

    身体是自己的,有没有效果最清楚不过了!

    安逸生与黄书记就在旁观仔细地观察着,涂槐的皮肤很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子依旧硬朗,一剂药下去,豆儿大的汗珠子马上就从额尖上冒了出来,这说明是他体内津液流转的效果,只有身体运转起来,才能将毒物逼出来,看到涂槐身体发汗,脸色也由乌青变为红润,二人便知道,他们的药配伍对了!

    这个病治好的那一刻,涂槐这个老顽固坚持了一辈子的信念好似被摧垮了一般,他们信奉了千百年的巫术,所有人的精神寄托,没有治好他们的疾病,但是汉家人几贴子药下去,整个人好似恢复了正常一般!

    这是什么神术吗,肯定也不是,这是他们汉家人的医术。

    不由得他涂槐不佩服呀。

    梁川将这个倔强的老头子安顿了下来,美其名曰,药虽已到病未完全消了除!

    若是他直接离开去山上,以他的年纪

    还有身体,得不到好的治疗,结果注定不容乐观。

    梁川与两位神医碰了一下头,二位神医有些不解,眼神中透着一丝讶异与不解。

    ‘两位先生,有何不对?"

    两人交换过意见,也吸取了弟子们对于其他的土民的诊断,汇总的结果就是,这次的瘟疫症状竟然全然不同。

    以前但凡是瘟疫,生病之人症状多会相同,顶多有几个不同之症,这一次这些人生病则是你生你的,我生我的,各不相同。

    涂槐为例,他得了伤寒之症,有些小弟则更像下泄之症,还有的是体热之症,一时竟把两位神医给搞糊涂,分明是完全不一样的症状,怎么会同时出现?

    安逸生把他所见说了出来,忧虑地道:‘怪哉怪哉,这次瘟疫每个人生的病各不相同!"

    黄书记也说了一句:‘而且若是正常的瘟疫,咱们这些人也会受到波及,但是咱们不少人与土民有来往,也没怎么见有人得了这些急症。"

    与其说是一场瘟疫,不如说是很多场瘟疫同时爆发一般!

    他们寻遍了历代的医家典籍,也找不一场类似的瘟疫。那些有史可考的大疫,每一次都让医家详细地记录了下来,成为后世应对重要参考。

    像夷州岛上这一次的瘟疫完全没有史料可考!

    ‘难道瘟疫还会挑人!"

    黄书记说了一句,一下子就让梁川想了起来道:‘我知道为什么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梁川。

    梁川淡淡地道:‘因为我们身上携着的病菌本来就是各种不同的疾病,这些疾病对我们而言有免疫力,所以我们这一帮人不会生病,但是岛上的土民,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病,身体里产生不了这些抗体,所以。。"

    两人以前与梁川探讨过一些病毒细菌的知识,勉强能够听懂一点,对于致病的原理还是听得一头雾水!

    ‘难道我们身上的毒很多?"

    黄书记疑惑地问道?

    安逸生也加了一句道:‘那些这毒在我们,能够共存,却不妨主?"

    梁川说了一句:‘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并不能完全肯定!"

    安逸生道:‘可有证明的办法?"

    梁川摇摇头,他并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

    黄书记想了想道:‘如果不会传染给咱们的人,那倒还好,只是山上这些土民手中并无良药,也无良医,怕是要死不少人了!"

    医者仁心,二人此时就怕梁川见死不救,如果梁川没有说错,带来这些疾病的是他们这些人,那能救土民的也只有他们!

    可是土民与他们打得水火不容,叫梁川去救他的敌人,这不是痴人说梦?

    梁家军在土民手中损失可不小,所有人都想着借这个机会,把土民消灭掉才是!

    二人看向梁川,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梁川说道:‘涂槐的部落里许多人生病,正是需要药物与大夫的时候,咱们黑十字会目前的医疗任务并不繁重,可以腾出手来帮他们一把,只是山中多瘴厉,怕二位会劳顿。。"

    二人相视松了一口气道:‘土民与我军不两立,我们二人正担心东家不肯出手,若是能救人于水火,这是医者本份,义不容辞!"

    二人都是德高望重的神医,活了几十年,更是见过经历过无数次的瘟疫横行。二人深知瘟疫的破坏力有多大,因此他们能抛开成见,以救人为已任!

    安逸生道:‘东家,若是我们在山上撞见那布农族

    的土民,是救还是不救?"

    这个问题让梁川有些犯难。

    战争残酷无情,自古以为妇人之仁最后总是自己买单!

    特别是山上这些没有道义的土民,他们的文化当中还没有什么仁义之说,打起来,他们跟原始的野兽没有什么差别。

    救了他们,被他们反咬一口很是正常!

    梁川想了想道:‘要救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必须有咱们自己的兄弟在场,否刚我怕两位神医受到他们的伤害。"

    梁川意思再明显不过,安逸生与黄书记二人都是梁家军当中最重要的技术型人才,在医疗水平落后的这个年代,二人保证了梁家军的生存率,也保证梁川不会死于暴疾。

    谁要敢对二人下手,梁川就要拿他们祭刀!

    就算死的不是二位神医,死一个普通的黑十字会的小徒弟,梁川都要心疼半天,一换一的就是亏的!

    二人听了梁川的话,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位东家,还是仁心犹在。

    ‘这一上山,路远水长,二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让罗宪他们跟着先生上山,救人还是次要的,二位神医一定要平安回来!"

    两个人的脾气梁川也是相当清楚,想了想,最后还是不好放心,罗宪办事是稳妥,可是经不起山上的土民手段太狠!

    ‘算了,我也一道上山,涂槐的部落出了事,我前去的话,这份人情就大了,将来这个人情他们还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嘴上说的是要让人欠人情,实际上还是怕二人出事。

    梁川点了一大帮人马,暂时先将涂槐留在凤山县治他的病,他亲自带人前往山上去帮助涂槐的部落。

    这些日子倒是不见老仙溪上游的布农人,好像消失了一般,一路往山前去,路上十分的太平。

赛夏孩童

    ‘为什么我们身上也有病菌,却不会再生病了?"

    安逸生非常好奇这种病理,与中医的五行学说非常不同,一路上又多次向梁川请教。

    ‘人体内也有很多的病菌,就像你们说的一句古话,叫以毒攻毒,如果一种毒菌独占整个人体,那人马上就会生病,可若是两种病毒相互制衡,那便会相互抵消他们的毒性,人也就不会得病!"

    安逸生哦了一声道:‘阴阳之道!"

    梁川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句:‘可能是吧。"

    梁川这一次带了非常多的药材,许多都是取之于当地,让黑十字会的成员在闲暇之时进山采的草药!

    医家有一种说法,毒物出没十步之内必有解药,万物相生相克,虽然这些病毒是外来的,可是当地的人会染得上,当地的草药就能治得了。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是这个理儿。

    入秋的赛夏山场里绿树与红叶共存,山中的温度比凤山要少了几度,人行走在山间,没有发现瘴气,但是这让人体感冰凉的温度非常容易染上风寒,山中的条件恶劣,要是得了风寒,一不小心,很可能把命丢了。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位于中央山脉的部落,隐藏在大山的部落因为与外人的接触,而让自己陷入到了灭顶之灾当中。

    比起布农人,他们因为食物充足,体质要强上不少,因为还算撑得过去。

    看到兵强马壮的梁家军降临他们的部落,却没看到涂槐回来,所有人都是如临大敌!

    几个土民跳出来挡住了梁川进部落的步伐,质问道:‘我们头领呢?"

    虽然土民的话梁川听不懂,但是从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敌意。

    梁川这时才反应过来,后悔没有将涂槐这个翻译带上山!

    他们想要入主夷州,将来少不了要与这些土民打交道,涂槐的年纪也大了,看来还是得找几个人,以后好在几拨人当中沟通!

    梁川手脚并用,卖力地解释了几次,可是依旧徒劳无功,对面的赛夏人情绪很是激动,差一点就要情绪失控。

    他们激动是因为他们的头领带着人下山,却不见回来,任何人都会以为他们的头领出了意外,而且对方又是狡猾的汉家人,这样的情况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安逸生道:‘不急。"

    身为太夫的他们见过太多抱有敌意的患者,他们也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人,他让梁川就在部落外安顿下来,带来的几口大锅,马上就煮起了草药。

    好几种草药,都是大山中随处可见的,随手一摘,扔到锅里,药味儿马上就翻了出来。

    抱有敌意的土民死死地守着自己部落的大山,不敢有一丝懈怠。

    梁川很想与他们沟通,可是少了一个涂槐,这事就变得复杂许多!

    他们不明白梁家军的一片苦心,只看到梁家军身上的杀气与不怀好意。

    场面甚至有些紧张。

    难道再下山把涂槐请上山来?

    一行人在部落的外面都能看到,部落里不少人已经奄奄一息,精神头还有身体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土民也是在苦苦支撑,他们知道,头领肯定不是这帮人的对手,十有八九,已经遇上了麻烦!

    ‘东家咱们如何是好?"

    罗宪当年也上山去救过兴化山上的山民,那一场大疫虽然大出风头的是小天师,谁都以为是小天师普化众生,但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出了大力的是他们这些苦罗大众。

    ‘咱们当年在山上那些人是怎么相信咱们的?"

    梁川问道。

    罗宪想了想道:‘难道要把天师再请出来?"

    梁川道:‘已经来不及了,张天师在澎湖岛上,一来一往还不如咱们去请涂槐,只要涂槐来了,这事就迎刃而解了。"

    众人望向梁川,在等着他的办法。

    事情是不好办。

    梁川眼睛滴溜一转,道:‘这样,咱们先把药汤准备好,罗宪你在赛夏人部落前守着,要是有人出来或是倒在地上,就让兄弟们把人抬过来,能救一个算一个!"

    手下人都是一愣,去抬人家,万一人家不肯不配合闹将起来,如何是好?

    梁川也好像看出了众人的疑虑道:‘不妨事,总有落单的人,这些人已经病了,也没多大的威胁,只管抬过来,给他喂几口汤药,能救到一个人,他们就相信咱了!"

    黄书记连连点头,以前给他牛羊马治病,也是这个方法。

    人与动物殊途,更极难沟通,但是动物也有灵性,他们懂得什么是对它们有益的事,人要伤害它们还是帮助他们,接触过后便知道了!

    手下人照着梁川的安排,‘埋伏"在人家部落的门口,对峙了一夜的赛夏人终于有些熬不住,他们似乎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帮人之前与头领是好朋友,双方更是盟友的关系,如今虽然头领不在,他们好像也不是过来进攻部落的!

    他们部落现在全是老弱病残,要打的话何必等这么久!

    终于,梁家军等来了第一个倒在部落门前的赛夏人。

    是个孩子,年纪约莫十一二岁,黝黑的皮肤,身子瘦弱得跟火柴梗似的,染上了病,一直咳得不停,可能是肚子饿的缘故,想出来寻一点食物,可是病饿相交,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部落门前。

    换作以前,赛夏人谁见着了,领回去就是,可是现在谁还出来乱逛,就梁家军的这帮人!

    ‘快喊二位神医前来诊治!"

    本来是上山给人送温暖来的,没想到做好事还要这么费心思,真有一种吃力不讨好的感觉。

    可即便是这样,梁川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这事将来可能也没有任何的回报!

    唯一的好处,就是涂槐可能会感激他!

    安逸生与黄书记听说第一个病人来了,一阵小跑连忙赶到,也不管人家身上有传染病,会不会让自己给染上,手一下就搭上了胳膊。

    脉象无力,气若游丝。

    小孩一看是汉人把他拉了回来,眼皮刚睁开就想反抗,这才发现,身上竟无一丝气力。

    ‘娃娃躺好。"

    慈祥的安逸生自带一种慈悲的光环!与黄书记二人就像亲人一般,身上自带一股亲和力!

    又或许是老人让人引发的敌意较小,小孩对两个老头子一点敌意也起不来,眼皮一沉,又晕睡了过去。

    ‘喂药!"

    徒弟们把碗递到了小孩的嘴边,可是怎么也翘不开这张嘴。

    黄书记一把推开弟子道:‘拿喂牛的竹筒来,瞧你们那样!这些娃娃可不是什么金贵的主,痛快一点,给他吃了药,就算帮了他!"

    ‘你们再去备点食物,他不单单是生病,这是饿的。"

    给牛喂食的牛灌筒是一种非常粗暴的工具,它能翘开任何嘴硬的嘴,把满满一罐子的食物送进食道。

    小孩的嘴似乎还没有这灌筒大。

    不过,那冒着热气的汤药送到小孩的嘴里,一把灌了下去,小孩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不少!再辅之以一些米汤,小孩的气色就更好了。

    宋有财来了一句:‘瞧把娃娃饿的。"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这么深刻的体会。

    最难治的病不是什么绝症,而是穷病。

    贫穷会带来饥饿,还有疾病!

    众人侧目盯着宋有财好一会,竟无言以对。

    一个晚上,给小孩送了三次药,天蒙亮之时,这个熟睡了一夜的小子,终于醒了。

    他眨巴着自己的眼睛,惶恐地看了看四周,周围全是一群他完全不认识的高大成年人,而且是汉家人!

    ‘东家他醒了。"

    罗宪说了一句,梁川从梦中醒来,看了一眼这个孩子,一群大男人跟着围了上来!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道:‘怎么处置他?"

    ‘娃娃你好些没?"

    ‘你小子命大!碰上我们这帮人,否则死哪里都不晓得!"

    赛夏族的小孩胆都快吓破了,这些男人个顶个都是身强体健之辈,比他们族中最强壮的还要刚强,更不是他这个没长开的小毛孩能比的。

    他又听不懂汉家人的话,只是光看几个人讲话的表情,差吓得要哭了!

    ‘东家他怎么不讲话,你给发句话!"

    梁川看了一眼小孩,话说再多也是多余,鸡同鸭讲而已,便道:‘把他放了!"

    哈?

    众人皆是原地一阵发愣,梁川再道:‘不放了他,难道一直留他在咱们这吃饭?"

    ‘咱们来这里是来救人的,人救到了,就送客吧,其他的事咱们不干也不能干!"

    几个人心里想的是,来都来了,不把人家的地盘占了,是不是有的点白来一趟的感觉?

    只有梁川最清醒,这片土地他们占不得,也守不住,土民要搞好关系,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赛夏小孩一跃跳下床,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的部落当中,临到部落的门前,还回头望了望梁川两眼!

    眼神有不解,有感谢,但他的内心真正在想什么,谁也不清楚。

    ‘多备一点药吧,接下来可能要咱们忙的了!"

接受治疗

    梁川说要忙,众人并不理解这名句话的含义。

    众人只看得见,眼前这帮赛夏人在涂槐不在的时候,对他们的敌意非常的重!

    他们只怕是死在部落里头,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帮助。

    谁都不知道,大门一开,迎进来的是什么人?

    半夏石竹百合黄精乌草,光是可以派上用场的草药,黑十字会的徒弟们就在山中找到了上百种,而这还只是在外围转悠就能找得到的草药!

    中央的山脉,老人叫玉山,北部是泰亚人的山场,南部是布农人,中部才是赛夏人的地盘。

    无尽的大山蕴藏着巨大的宝藏,大山孕育了无尽的财富!石材木材水利都是资源,可以利用的地方太多了,草药也是冰山的一角,还有数不尽的野生动物资源!

    两位神医已经开始着手筹备医书药典的编撰,他们立志要把这岛上有的草药分门别类,这岛上的医学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更没有什么传承,所有了这本医书,将来这一方的百姓,也就有了学习和传承的依据。

    医书上面有记载各种医疗的手段,更有记载岛上各种可以用于治病救人的草药功效。

    这可不是他们凭空写出来的,而是神农尝百草一般,样样草药利用人体还有动物试出来的!

    首先就是试毒性,不会致死的,再用到人体身上,要多为世上增加一味良药,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还有许多草药原来中原也有,只是因为水土气候不同,进化的进程中发生了一点变化,药性有没有区别,这个就更加要考证。

    需知,同样是药,产地不同功效也不同。

    不过,明显可以看出来,这山里采的草药下到锅中熬煮之后,对这当地的百姓有奇效!

    小孩子喝了几次,天一亮便能下地了!

    这更增加了所有人的信心!

    诚如梁川所料,当天夜里,梁川一行人在林子里打了一头小山猪,把母猪给放了,小猪剐了直接架在木棍上烤了起来,上面抹了些蜂蜜,送到梁川的帐子当中来。

    山里的猪不如北地的野猪凶猪,皮肉也没有那么粗糙,不过处理不当的话,还是有股子浓厚的臊味。

    梁川还没开吃,手下便进帐禀报:‘东家,白天走掉的那娃娃又来了!"

    梁川眉头一歪道:‘他来做甚?"

    手下道:‘他说的话咱们也听不懂,根本不晓得他要干嘛,只能跟东家您禀报了!"

    ‘带我去看看!"

    手下领着梁川到了帐外,一群人早把赛夏族的小孩围在垓中。

    小孩精神好了许多,老远就闻到了梁川帐中的味儿,强忍着腹中的饥饿,吞了几口口水,瞪着一双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看着四周人。

    看到梁川来,他眼睛一亮。

    ‘哇呀唉啊,哇呀唉啊。。"

    众人哄的一齐笑出声,笑骂道:‘这个小野人说什么呢!"

    赛夏小孩也知道他的话对面这些人完全听不懂,再比划也是浪费时间,拉起梁川的手便往林子里赶。

    梁川知道小孩肯定有事,也不多问,跟在小孩的屁股后面,就往山上跑。

    山路迂回,百转千绕。

    梁家军众人赶忙跟在后面,前赴后继追进山中。

    山中此时秋风已然开始萧瑟,小孩带着梁川,来到了他们在山中的避难处。

    这是打起仗来,他们这些老弱藏身的地方!

    眼前哀鸿一片。

    这深山当中放眼望去要么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要么是连绵的乱石,

    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参天古树,若是没有向导引路,在这山中行走不出两步便会迷路。

    涂槐好个心机,把人藏在这里,果然是一个安身的好去处。

    这里都是老人孩子还有女人,全部都用恐惧的眼神死死盯着梁川,看到小孩把人领到此地,愤怒地扬起手抽打着孩子,嘴里骂着梁川听不懂的土话,不过也知道,小娃娃闯祸了!

    小孩很是倔强地顶嘴,又是一通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这话之后,土民的情绪才缓和了过来。一行人让开一条路,小孩拉着梁川的手,将他领到一个老人的跟前。

    老人比小孩还瘦,躺在一堆干草铺就的石板上,脸上浮现一种病态的无力,见外人来了,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

    小孩扯了扯梁川的手,急得眼泪在眶中打转。

    梁川明白了,小孩这是带他们来救人了。

    梁川一把抱起躺在干草上的老人,老人因为护理不当,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梁川抱着人便往回走。

    这个老人梁川抱起来时心中一凛,这怕是只有五十斤左右。。

    这得过得多惨才有这样的身子。。

    小孩领着梁川,把他带回原来的路,否则光靠梁川一人,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片大山!

    梁川一回到营地,便把安逸生与黄书记叫了出来,二人一看这赛夏族老人,心下同时大骇,这人只怕回天乏术了!

    梁川也不多废话道:‘救人!"

    二位神医召集手下的弟子,什么汤药银针推拿,全部上手,先将梁川请出帐外,他们则中帐中忙活,能不能从阎王爷手中抢到人,就看这一夜的造化!

    这个老头子也是染上了瘟疫,但是他本身的体格非常弱,所以大病之前一丝抵抗之力也没有!

    他比小孩还惨,身染数疾,非用猛药不能回天。

    安逸生与黄书记使尽浑身解数,用的不单是本地的草药,更是拿出了梁川从澎湖还有清源带来的上好药材,动用这些天材地宝,他们甚至不需要经得梁川的许可,直接就在一个毫无价值的垂死之人身上用了!

    ‘老参吊命,草药旁辅,徐徐图之!"

    一碗精心熬炖的参汤给老人灌了下去,就是梁川这样的人都知道,弱者虚不受补,可是两个老神医还是用了,这等虎狼之术,也就他们二人敢这么用。

    小孩着急地在帐外等了一夜,昨天的草药汤对他有用,黑十字会的弟子又熬了一些给他喝了,这一次,小孩子没有拒绝。

    小孩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生怕洒了一滴里面的汤水,一口一口如同美味一般地吮吸着。

    ‘没事慢慢喝,多着哩!"

    小孩喝完,又给续了一碗,依旧是慢慢地喝完,然后静静地守在治疗老人的营帐之外。

    梁家军的人也有人情味,给小孩弄了一点食物,一些肉干。

    一开始小孩有些拘束,后来想了想,人家的药也喝了,肉还有什么不能吃的。他找一块石头,一个屁股墩子坐了下来,往嘴里送了一口肉干。

    好吃!

    小孩吃了几口便把肉干收了起来,然后等着帐中的动静。

    一夜过去,帐中才传来一丝动静。

    两个神医脸上满是倦色,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帐中出来,对着梁川道:‘命保住了!"

    梁川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二位神医去休息,放小孩进去帐中看望那个老人。

    二人应该是亲人吧,虽然梁川没有确认,也猜到了一些。

    小孩哭着从帐

    中出来,对着梁川说了一通话,梁川还是听不懂,最后梁川看懂了,小孩子给梁川嗑了几个头,他不知道,原来赛夏人也有磕头的礼节,还是小孩子以前听过汉家人这种礼节,这是最高的敬意。

    老人又在帐中养了半天,才开始可以张嘴说几句话,说的什么梁川不清楚,总之这个老人的命是保住了。

    奇怪的事接着而来,老人醒后,小孩激动地冲出营帐,消失在那个赛夏人藏身的山谷当中,再次出现时,小孩带来了一大批生病的赛夏人!

    宋有财看到这个小子笑骂了一句:‘这些个土民不信任咱们,还是这个小孩子实在,这些人八成是听了他的话,知道咱们是来救他们的,一拨一拨把人往咱们这里领呢!"

    罗宪说道:‘看来东家说的不错,咱们救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便能把更多的赛夏人往咱们这里领,难怪他说咱们要忙了!"

    小孩领回来的赛夏人情况大体相同,全是受瘟疫影响生病的人,他们在山上藏着,本来就大部分都是老人女人还有小孩,生存能力就非常的差,生病之后,获取食物的手段就更少了。

    梁川一行人进山,赛夏人出于对汉人的不信任,完全不肯接受梁川的救援,反而让人进山藏起来,把许多就处在生病边缘的人置于危险的边缘!

    若不是这个小孩子好奇下山看热闹,结果病情发作晕倒在地上,被梁川救了回来,他们绝对不会接受任何的治疗!

    小孩与老人接连被梁家军救下,他们终于相信,这帮人并没有敌意,而且他们手中有他们最需要的药材还有大夫!

    赛夏人生病的时候,只能靠他们的自己的巫医,可是瘟疫发生后,连他们的巫医都病倒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来向梁川求助!

    ‘都把人带进来,给他们治病!"

    这一场意外而来的瘟疫,看来真的与新上岛的汉家人有关系,土民生病大半,自己身边的人与他们不论接触多久,也没有见几个生病。。

    既是自己造成的,那就由自己来化解吧!

救下部落

    涂槐在凤山县梁家军的营地当中治疗了半个多月,直到完全康复之后,梁家军的兵士才肯让他离开凤山,带着他的手下人返回部落。

    本来涂槐十分抗拒梁川的安排,但是梁川只说了一句,若是他没有恢复直接进山,他身上的病就会再次传染给其他的赛夏人,不仅不能救别人,还会死更多的人!一句话便把涂槐急迫的心给安定了下来,直到痊愈后才离开凤山。

    山上会死多少,他们会不会与梁川他们闹起来?

    涂槐一路都在担心这几个问题,还是太仓促就留在凤山,万一部落里有个闪失。。

    可是当他返回赛夏部落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喜出望外!

    ‘你们。。’

    部落在他离开的时候已有大半的族人生病,许多人甚至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可等他再回来看时,大部分的气色甚至比他离开的时候还要好!

    ‘头领回来了!’

    土民用他们的土话高呼一声,所有人都惊喜地涌到部落的门前来欢迎涂槐的回来!

    ‘你们的病。。?’

    涂槐又惊又喜,看了一眼部落外安营的梁川,眼神中尽是感激。

    他自己的病就是梁川他们治好的,更不用说眼前的这些族人!

    ‘是外面的汉家人帮我们治好的!’

    ‘好!’

    涂槐没有多话,直接找到梁川的营帐,看到恢复的涂槐气色大胜从前,不禁调侃道:‘头领身体好得真快,果然底子就是好!’

    涂槐惭愧地道:‘你是好人。’

    他的汉语还是那样的生硬,不过语气已经没有原来的硬气,现在对于梁川这个盟友,他是一万个认可!

    涂槐把所有的族人叫到了部落的中间,放开赛夏族的大门,从正门把所有梁家军的人请到了他们部落当中!

    人还是那一批人,表情却是完全不同,许多甚至还在梁川的帐中治病喝药。

    二位神医果然是神医,他们只是稍稍一出手,便将这将瘟疫压了下来。结合梁川的判断,这一次的病真是由中原来的这些自己人带过来的,平常的小病,在这些土民身上也可能会演化成大病,传染性也会大大地增加,这就是真相。

    要治这些病也容易,头疼脑热对症下药便是!

    就是一些重症的患者,他们不仅是染上疫病,还有自己身的基础病,还有一些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食物与营养跟上,他们的病情恢复就快了许多!

    经过这一次瘟疫,这些赛夏人的体质应该会得到一次增加,他们的身上也有了抗体!

    涂槐站在部落的高地上,用最热烈的声音对着所有的赛夏人高声道:‘这些汉家人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伙伴,是他们拯救了我们的赛夏人,我的族人啊,请拿出你们最肥美的猎物来招待他们吧!’

    赛夏人的部落爆发如潮水一般的巨大欢呼声,虽然听不懂,但是那种喜欢与真诚的感觉梁家军是切身体会,马上就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

    他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家中,取出了自己仅有的食物,或许不是最多的,但一定是最好的,在部落的中间就架起了高大的火堆,准备来一场盛大的欢庆会!

    以前他们的部落也曾有过这么严重的瘟疫,没有大夫来医治,他们同样死伤无数,这一次,可能是他们有记忆以来,最安全渡过的一次!

    他们当然要庆贺,只要活下来,就是最幸运的!

    ‘我们只有这一点食物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部落的火焰升得非常的高,可是食物却是非常的短缺,因为疫病的缘故,部落里面的人更没有机会去山中狩猎,此时正是野物肥美的时节,拿出来招待梁川的食物,都是精瘦老弱的野物,几乎都要跟他们一样,有些拿不出手。

    梁川却是一点都不嫌弃道:‘我已经说了,我们来夷州是来帮助大头领的,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涂槐有些介怀地道:‘是我多心了。’

    梁川看到涂槐的样子,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涂槐的文化不高,不晓得这些瘟疫的原因,要是他知道这场瘟疫是他们造成的,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架到火上烤。。

    ‘我一直跟大头领说,我们上岛对你们的部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想必经过这一次的事大头领也应该看得清楚,你们的部落十分的脆弱,不要说与外面的人打仗,就是一点小小的病都能让你们的部落承受灭顶之灾,你们希望再有下一次吗?’

    梁家军这些日子在山中也猎到了不少的野物,赛夏人的空档让梁家军得了便宜,到了人家的后院进行狩猎,不过他们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么高兴的日子,马上就把打到的野物也搬了出来,开膛破肚洗净要么下锅要么上架,整个部落弥漫着一股子肉香味。

    那个被梁川救下的小娃娃,拿着一根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大肉腿走到梁川的跟前,害怕地看了一眼他们的头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才小心地把肉递到梁川的手中。

    梁川轻声道:‘谢谢。’

    小孩笑了一声,转身就跑了,他仿佛一直在跑似的。

    涂槐笑骂了一声,看着自己这些欢乐的族人,陷入了沉思。

    下山那一天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天。

    他看到了这个世上最大的部落,应该是城市,每个人都住在高大的房屋内,不用担心风雨的侵袭,这就是他们汉家人所说的安居乐业吗?

    再看看自己的部落,贫穷与疾病一直困扰着所有人,饥饿更是天天相伴左右,为什么自己就不能让自己部落的人也过上一像他们汉家人一样的生活?

    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这一次如果没有他下山去找梁川帮忙,他们的部落还会安然吗?

    他也听说了,北面的泰亚人还有南面的布侬人,甚至是西海边上的那些平埔人,他们的部落在这次的瘟疫当中受损非常的严重,像黑牙的布农人,甚至要到了灭族的地步。。

    下一次,梁川不帮他们的话,是不是他的部落也会走到这一步。。

    山中的时间是安逸不错,可是不能一劳永逸。

    谁都清楚,这些年时代的变化太快,外面的人用的武器已经不是他们能匹敌的,梁川手中的那种火炮,就不是他们这些落后的弓箭与刀可以应对的。

    梁川还算是仁慈,若是动起手来,他们死第一个!

    将来,他想知道将来在哪里。

    一场浩劫,他们赛夏人几乎要灭族,但是对人家梁川来说,举手之间就平稳渡了过去。。

    哎,涂槐不得叹息,得服老。

    ‘我在想你的提问,我担心的是,我们改变以后,便守不住这片大山了。我们比你们都清楚,山下海边的日子要比山中来得安逸也更加的舒服,人就跟山中动物一样,只要习惯了好日子,便是死亡的时候,只有在困难的环境,才越能激起我们骨子里的本性。。’

    梁川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想了想道:‘头领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并不完全对。’

    涂槐知道争辨不过梁川,只想听听他的意思道:‘你说,我听。’

    ‘这个世界在变化发展,一千年来,大宋已经有了你们不敢想象的武器,将来的武器还会更加的强大,就像我们手头有的,要么你们能淘汰这个世界,让世界被你们踩在脚下,要么你们就得顺应这个时代,终究是要有人被改变,按我看来,你们改变这个世界是不可能,与其等着被这个世界改变,强行灭族,还不如你们在这大山之中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学习这个世界的变化,适应这个时代!’

    梁川继续说道:‘你看到了,倭人来了你们挡不住,我们来了你们依旧挡不住,大宋还有大宋以外的那些个势力,你知道他们有多强大吗,弱肉强食,你们就是那块被人吃的肉,还呆在这山里干嘛,真等人来把你们吃得骨头都不剩吗?’

    涂槐闷不作声,他早已看得到他这个可怜的部落的出路,除了贫穷与饥饿,一无所有。

    他能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你为什么要与我们合作,我们在你们眼中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涂槐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很是直接,把所有的问题都放到场面上来说了!

    梁川笑了。

    撕了一块肉,很硬很柴,虽然烤了半天,依旧有点嚼不动,最后把孩子给的肉给了涂槐。

    ‘你吃!’

    涂槐想拒绝,才发现,他不容拒绝,接过梁川的肉,自己吃了起来。

    在部落,还没有人敢让他吃剩下的肉,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只能吃人家剩下的肉!

    梁川的眼中射出两道精光道:‘我要你占领整片玉山山脉,我是管不住这片山了,你来!’

    什么,涂槐以为自己听错了,让自己来当这片山脉的头领?他没有听错吧,还有这种好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梁川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在说笑吗?’

侬人归来

    ‘那个娃娃叫什么?"

    梁川不管涂槐,这个老小子听到梁川想让他搞定北方的泰亚人还有南方的布农人,吓得他心跳开始疯狂地加速。

    这个年轻人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为什么又偏偏挑中了自己这个不中用的老头儿?

    梁川的心思他当然不懂。

    北面的泰亚人强大,不屑与梁川为伍,而且他们本来就与孙思汉勾结,二选一的结果也是与梁川对立,而不是合作。

    南方的布农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们因为采矿的事与布农人已经闹翻,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黑牙年轻气盛,不如涂槐这个老头子来得好控制,长期被压榨的赛夏人会投靠梁川,布农人则不一定会妥协,这就是现实的情况。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挑了个不上不下的答案。

    也只能是涂槐。

    涂槐愣了一下,从失神中惊醒,应道:‘那个叫八万。"

    八万?好名字!

    梁川笑道:‘好,这个孩子我要了,送到我那里,以后跟我混,等你老了,把位置传给他,将来你的孙子长大了,再把部落交给你的后人!"

    什么,梁川就像他们的主宰一样,一句话就要决定他们的生死将来,涂槐有些不悦,可是他发现他不敢去质疑梁川的话。。

    梁川不是跟他商量,而是命令!

    ‘要了你一个人,当然我也得给你一点好处,救你的族人,这件小事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也是我的诚意。我会让人把武器与装备给你送来,你们不少人已经装备了我的刀,应该用着还不错吧?"

    涂槐连连点头,梁家军的刀,很利。

    他们的刀在梁家军的刀面对,就像破烂一样,经不起一刀的对斩。梁川答应他们,要让他们部落的人全部装上钢刀强弓,有了这些武器,他们面对其他的部落的时候,就能占据上风!

    至于要怎么称霸整条山脉,梁川一句话也没有说,带着八万直接就下了山,走的时候,他留下了许多的草药,还有几位神医的弟子,他说,就这几个人便能保证部落的安全,神医他得带走。

    涂槐也知道,这等神仙人物他不肯多恋想,该走的还是得让人家走,有几个小弟子留下,已经帮他们部落大忙了。

    大家也算明白了,巫师不能说没有,但至少治不了病。。要治病还得靠大夫,没有几个懂医术的,真不行呐。

    梁川说的没错。

    下山后的梁川终于盼来了一个好消息。

    侬大一行人自广源回来了。

    这个粘杆处的二把头,带着叶小钗回到大理去探亲,顺便回了一趟他们的老家,一来一回,时间已近一年,如今终于听到了他们回来的消息。

    他们乘坐着海船跨海而来,梁川以为他们只是几个人,却不想来的人数多到他不敢想象!

    码头上围满了无数的人,密密麻麻,港口上是人,船上还是人,正好赶上梁川从山上下来,后脚刚一到凤山,就看到了这盛大的场面。

    梁川还以为哪里的人又打上门来了,急得带着手下人直往码头上赶!

    苏渭与吴用已经早早地就候在码头。

    侬大来之前,已经用粘杆处的信鸽告知了他们这个消息!

    众人让开一条路,梁川穿过人群挤到了码头,侬家三兄弟早早地就与苏渭还有吴用交接,正在码头上候着梁川。

    ‘东家来了!"

    人群当中一声惊呼,众人的眼神齐齐向梁川望来。

    人海里,梁川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鼻毛叔,侬烈,还有麻

    子婶,你们。。你们都来了!"

    这一趟侬大回到广源,可不是回家去看老母亲,而是结结实实替梁川办了一件大事,把当年广源那一大帮人全部给带到了清源,漂洋过海又到了夷州岛!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缓缓进入自己的视野,当年在广源的山洞里吃草根嚼蘑菇的场景又清晰地浮现起来,梁川的眼眶开始有些湿润!

    当年那一批侬人,除了替自己挡箭死去的老麻子,其他人竟然大部分都来了夷州,这不是一小段路呀!

    ‘快去把阿侬还有阿玥叫过来,快告诉他们二人,谁来了!"

    阿侬正与几个姐妹做着女红,听说侬人来到的消息,放下手中的针线活,风风火火地拉上阿玥,径直赶到了码头上。

    ‘阿侬来了!"

    当年的土司夫人,如今变成了梁夫人,广源侬氏更是不复存在,仿佛一场春秋大梦一般,谁也想不到,那么辉煌的一帮人侬人,最后会分崩离析。

    在他乡再次相见,这个当年带着他们走出困境,重新振作的女人,如今已没有土司夫人的光环,变得更加成熟朴素!

    ‘你们来了。"阿侬只是说了一句,眼泪便夺眶而出,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码头上有无数的人,可是当他们听到阿侬的哭声时,全部都安静起来。

    了解阿侬的人都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人外表下有一颗非常强坚的心,她的经历更是传奇,曾经带着无数的侬人抵御住了南方的越人的进攻。

    只是他的儿子不争气,把一个好局面葬送掉!

    阿侬也知道,现在是高兴的时候,这夷州上面的环境可比广源强上百倍,在广源要饿肚子,来了这岛上,以后就有福了!

    众人安慰了阿侬一阵,又看到一年多不见的阿玥,这个小姑娘如今已改名叫梁玥,身高更是比以前长开了许多,人也出落得更加大方,营养跟得上的小姑娘,长得就是比男孩儿更加早熟。

    阿玥看到许久不见的乡亲,忍不住问了一阵好!

    场面好不融洽。

    阿侬抹了抹眼泪,最后把侬大还有侬烈拉到一旁问道。

    ‘侬烈你有智高的消息吗?"

    侬烈摇摇头,自从那一场大战过后,大宋朝重新打进了广源,收复了那一大片土地之后,兵败的侬智高就永远消息在人们的视线当中,侬烈虽然也找过很久,可是还是没有侬智高的消息。

    侬大的眼神还是那般让人不解,淡淡说道:‘关于侬智高的下落我们打探过,有人说他跟着一位和尚去了大理,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

    关于侬智高最后的下落,已经成了一桩历史悬案,这个外厉内荏的小角色,虽然没有干出什么大名堂,但是他却在宋史上占据了一席之地,要知大宋史书上面的人物都是一些什么人,不是星宿就是仙人转世,能跟他们同台打擂的,都不是普通人!

    可是侬智高就是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音讯也没有。众人皆认可的说法就是他最后逃到了大理,并且死在了大理,到死的时候也没有重新掀起一片浪花!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阿侬最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已经疯了,害死他自己的父亲后,连她这个母亲也不放过,当他要对自己下手的时候,两人已经恩断义绝。不过终究是自己的骨肉,阿侬最担心的还是他,和尚?难道他去当了和尚?

    ‘你们这一次多少人来了?"

    侬烈有些激动地道:‘还记得梁大哥当时让我去清源的事吧,回去我就跟大家说了,清源是个好地方,那时大家就动了心思,既然广源留不住,干脆搬到清源来住,

    没想到刚好碰到侬大兄弟去咱们广源,我们这些人在广源日子过得好苦,索性就舍了家业,跟着大哥来了清源。来了清源又听说梁大哥在夷州,我们便又。。"

    广南的局势也很复杂。

    大宋朝廷在得知侬智高反叛之的,派出了吴信带着禁军南下征讨,本来的广源侬氏在南越的围杀之下就是强弩之末,来了一个大宋,虽然前期有短暂的小胜,但是大宋终究是大宋,完全不是一个小小的广源弹丸之地能比拟的,几番大战下来,广源覆灭,侬智高出逃,成就了一番轰轰烈烈的闹剧。

    可是最后苦的是什么人,只是当地的老百姓。

    收复了广南的大宋并没有重视起这片土地,反而看到了这些土地上人民反抗,他们害怕广南的人民再次造朝廷的反,因此他们对这里不仅不加以扶持,反而极力地打压,要什么没什么,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比起侬氏土司当政的时候还要更惨!

    最惨的是,大宋打压就算了,南方还有一个势力一直不停地袭扰着他们。

    南方的南越在政变之后,完全被陈氏的陈朝所取代。

    陈朝就比小孩还有女人当政的李朝要聪明得多,他们不与大宋直接为敌,而是放低姿态,向大宋称臣,称臣当然是要给好处的,他们狮子大开口,直接就要了广源,因为这里黄金矿!

    大宋朝还不知道黄金矿的事,只以为这里是一个瘴厉之地,大手一挥,直接就把广源给了陈朝。。

    大宋治下,这日子都没办法过了,更何况给了与他们有血仇的陈朝,也就是原来的李朝。。老百姓全部在水深火热当中,他们能逃的全部逃到汉地,不能逃的就在越人手下,苦苦挣扎。。

接风洗尘

    南越改弦更张,迎来的不是一个创世之君,而是一个捡了大漏的昏庸之主,现在当上的皇帝的,就是当年被梁川几千号狼兵追在屁股后面的陈承。

    这小子除了正经事不会做以外,其他的就是五毒俱全,简直是坏事做绝坏得流脓。

    南越的百姓在他的治下,没有迎来春天,没有过上好日子,反而过得比李朝时代还要悲惨。

    一个只会享乐的皇帝,能给自己的子民带来什么?

    而从大宋手中要得广源的陈承,更不会重视这里老百姓的死活,他的眼中只有那口盛产黄金的矿井!

    大宋朝其实早就有收到风声,听到了关于广源黄金的说法,但是朝廷上下全部同时对这件事异口同声采取了沉默的方式,他们知道一口金矿对朝廷意味着什么。

    历朝历代,这种金属矿源除非在中原腹地好管理的地方,但凡是处在边陲地区,就没有一个矿能带来正面的效益。

    开矿都是劳动密集型的产业,最小的煤矿铁矿,动则都要千人以上的规模,大的矿甚至需要几万人同时作业,这些人全是身强体壮的男子,聚集在一起在朝廷的眼里就成了致乱之源!一点不满意,这些人拿起镢铲就敢造朝廷的反!

    采出来黄金值一万两,但是这些矿工要是造反的话就可能需要花费数十万两甚至百万两的代价才能平息。

    广源的侬氏,几十年来就一直动荡不安,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朝廷为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花费的国帑已不下百万,区区一口矿井,所有人只看到了这里给朝廷带来的灾难,挖矿能挖出多少黄金,撑死来年几万两,谁不认为几两黄金值得朝廷继续在这里投入!

    广源在这样的环境下,便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夹在两个国家之间艰难地生存,最惨的还是这里的老百姓,他们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当侬大把梁川回到清源的消息带到广源时,众人既替梁川高兴,也为自己将来的生活一声叹息!他们将要面对如何的水深火热!

    广源本来就是山多地少,一下子又涌入这么多的汉家人,邕州被破之后,大量的汉家人来到广源耕种,也就他们能把土地伺候好,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汉家人来了以后,土地一开始还是自己的,时间久了,是谁的就说不清了。为了一寸土地每天都在上演头破血流的惨剧。

    侬人本就大部分是向往自由的主,他们喜酒斗狠,对于耕种的精细活却是一点不拿手,不过为了活下去,他们许多人已经开始在偷师汉家人。

    后来南越人再来的时候,给他们的生存机会就更少了,许多人被逼着去挖矿,根本没有多少机会去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简直太难过!

    要不去清源闯闯?

    那里有活干有事做还有地种!

    侬大给侬人们画了一个大饼,真正下定他们的决心的却是一句话,阿侬也在

    ..清源。。

    去!

    跟着阿侬不会有错!这个侬人的女英雄,虽然在侬氏兵败后也消失了,但是她数次带着侬人渡过最危难的时机,有她在的话,侬人的日子一定不会差!

    这是对阿侬的信息,在所有侬人眼中,她就是那个土司夫人,他们的共同领袖!眼下这种时节,去投靠阿侬成为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

    从广源到清源可不是一小段路。

    因为朝廷对侬人的忌惮,对大规模的人员流动,各地的关卡盘查都非常的严格,要把这几千侬人带到清源,侬大着实费了不少的心思。

    一是分头行动,他们三兄弟各自带着一帮人,分开行动,有的走水路,有的走远路,还有的直接走官道大路,服装也换成汉家人的服

    饰,虽然花了一点成本,但是他们三兄弟手头在南越征讨的时候就攒了不少钱,这一点点的花销对他们来说还不算什么!

    邕州破城还有大宋南征的时候整个广南乱成一锅粥,那时造就了不少的流民,正是这样,许多百姓往广南东路还有两湖云贵方向流动,这是很正常的事,这些流民的规模更是不小,一般都有几千上万人,在各条大路上缓慢行进,官府早就见怪不怪。

    只要不是有组织的行动,他们都不怕,成不了什么气候!

    几千人一路跟要饭差不多,要不是三兄弟手头的盘缠还算足,就是真的得一路要过来,总算是安全抵达,没有饿死几个人,到了清源,他们又听闻梁川到了夷州,侬人一看清源也是冷清得不行,索性过了海,不差这一段路,去寻找梁川与阿侬!..

    侬大事前跟对面的苏渭还有吴用用信鸽联系了一下,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才敢把人往岛上带!

    几千号侬人,具体的数目三兄弟是没有数过,不过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清源港口众人以为又有什么大行情,一连看了好些日子,才知道,这帮人是来要饭的,不是什么大买卖。

    没钱赚的事自然也就没有人关心。

    看着这人头攒动的场景,梁川心头别提多火热。

    现在整个夷州,他的新凤山,最缺的就是人力,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肯参与到新凤山的建设,他都会打开大门欢迎!

    这几千人,一下子就弥补了天雄军的损伤,又有非常大的助力!

    来之前,侬人忧虑之色挂在脸上,他们也担心,这么多的人会不会来给梁川添麻烦,可是后来他们才发现,梁川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非常的高兴!

    ‘东家。"

    人群当中出现一位姑娘,风情万种,正是离开凤山许久的叶小钗。

    ‘小钗,不是让你回大理去寻你叶家的亲人。。"

    大理阿月部的叶家,叶凡就是叶小钗的弟弟,梁川在西南流浪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帮叶小钗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亲人,多年以来,叶小钗一直不愿面对这段往事,就算梁川帮她找到了家人,她亦不愿回到大理,就是因为在大蜚山时受到的创伤太严重。

    到底还是又回来了,难道呆在家里就不舒服吗?

    看着重新回到身边的叶小钗,面上笑意盈盈,难得见她如此灿烂,对着梁川说道。

    ‘东家您看谁来了!"

    梁川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俊俏少年正趴在船舷上,吐得天昏地暗,小脸煞白,嘴角还淌着涎水。

    ‘叶凡!"

    梁川又惊又喜,这个臭小子怎么也来了!

    ‘快把人请下来,让黑十字会的大夫来给少主看看,哟哟,可能是没有坐过船,瞧把人吐成这样!"

    叶凡让人给扶了下来,两根瘦弱的小腿还打着摆子,从一上船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梁家军的海船稳当,可是他们终究是内陆的旱鸭子,从来没有坐过船,一点晃动还是让叶凡生不如死,夷州海峡吐了一路,完全没有停过,连胆汁苦水都吐了出来。

    他们的马场最烈的马都没有这么摧残人!ap..

    ‘梁。。大哥!"

    叶凡光吐不吃,身体早就透支,喊了句梁大哥双眼一翻就直接跪倒下去,还好梁川动作快,一把撑住了这小子,把他拖到了一辆车上。

    连叶凡都来了。。

    其实夷州这地,梁川并不想太声张,本来想打造成与六鏊岛还有澎湖一样的秘密基地,尽量引起朝廷不必要的怀疑。

    苏渭他们怎么直接就让人来了。。

    梁川心里一阵嘀咕,不过转念又想,叶凡还好不是大宋的人,侬人也与大宋有深仇,想必不怎么会与大宋互通,不管如何,可能性小了很多就行。。

    不过这小子来干嘛?

    叶凡让人抬进梁川往的宅子,喂了点霍香正气汤,这小子马上脸上有了血色,眼皮也缓缓地睁了开,抬起头:‘我这是在哪里?"

    众人皆是一乐,叶小钗笑骂道:‘早让你别来了,非得跟过来,说是与你的手足兄弟许久不见。。"

    ‘梁大哥。"

    在大理的时候,叶凡还想将梁川收到麾下,后来梁川展示出了自己的实力,同时也拒绝了他的提议,再后来叶小钗回到大理,将真实的梁川展示给他们,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梁川真不是一条小泥鳅,这是一条潜龙啊!

    此时的梁川,真真是龙归大海。

    ‘少主醒了!"梁川安慰了一阵,又让人送了几口药,说得叶凡有些不好意思,自已起身下地道:‘不敢当,以前叫我一声少主,那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梁大哥还叫我少主,那是寒碜我了!"

    梁川道:‘当得起,没有什么当不起的,昔日在大理承蒙少主看重,留我等有一席立身之地,免去许多江湖纷扰,这便是天大的恩情!"

    ‘大哥救我姐于危难在先,更是我叶家的大恩人,此恩堪比山海无以为报,以后可不敢再叫小弟少主,羞煞小弟!"

    梁川也不再跟他客套,让人摆起了酒宴,准备给侬家兄弟还有叶凡接风洗尘。

    这一次侬氏兄弟可是立了大功!

大理情况

    梁川问到大理国内的情况,其实叶凡并不想多说关于朝局的事,不过梁川已经问了,若是他不说的话,二人的关系不免有些尴尬。

    这一次叶凡主动前来,已是犯人家的大忌在先,若是自己不拿出一点诚意来,这是非常不礼貌的。

    说礼貌这个词有点轻了,要不是叶小钗与梁川有旧,叶凡虽然与梁川当年有过交情,要上岛知道梁川的老底,分量还是不够!

    两人在互相试探,可以彼此相信到何种程度。

    梁川叫来苏渭吴用,四人同坐一桌。

    叶凡第一次见到苏渭与吴用,不禁多打量了二人几眼。

    苏渭清瘦不过两眼闪烁精光,一看精神头就非常的好,光凭外表就能看到他满腹的‘算计",应该是个智囊般的人才,再看吴用,名字就挺有意思的,吴用吴用,没用!怎么会取这么一个名字,有趣怪哉。而且还长得五大三粗,莫不成是猛将一类的人物?

    倒是吴用在西南的时候就知道叶凡这个人,所以他不是很惊奇。

    二人见这个小兄弟不停地打量自己,也不生气,等梁川介绍完,直接起身道:‘多谢叶少主对我家东主多般关照。"

    叶凡连称不敢当,招呼二人落座,这才缓缓道:‘大哥久不在西南,依大哥所见,如今大理应是何种局面?"

    叶凡给梁川来了一个反问。

    这对别人都是一个压轴题,可以说世上除了大理那帮亲历者,其他人没有人能答得上来,但对梁川来说,这就是一道送分题!

    桌上上了几道菜,有山上的野味榛蘑,还有海里新打捞上来的大石斑,只是简单地炊了一阵,淋上香油酱汁,一上桌就吸引了叶凡的注意,这个自小长在内陆的大少,也没有尝过海鱼的滋味,不忍先动了筷子,鱼肉入口即化,香中带鲜,让人大呼过瘾!

    ‘这鱼不错,海里的?"

    几个人想笑又不好意思,只能点点头。

    ‘鲜,我们那里羊多,你们这里鱼多,加起来就是个鲜字!"

    几个人同时哈哈大笑,叶凡不愧是贵家出身,这气度的确不凡。

    梁川没有动筷,回答了刚才叶凡的问题。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高氏应该控制了局面。"

    梁川当时没有与叶凡打招呼,直接就一走了之,他是个重感情的人,而叶凡这种人收买人心,看人下菜有人贪财就以重金买之,有人重义就用情动之,他都是手到擒来,梁川也知道,再与叶凡交往下去,到时候他想走都走不得!

    他走的时候,正是局面开始紧张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南方的广南也不太平,他自然也就无暇去管大理的烂事。

    这个答案并不难猜得到,叶凡也没有太过意外。

    他作为高氏的坚定拥护者,叶家在整个大理的乱局当中,一直是高氏的支持者,得到的回报也很非厚,让叶家直接晋升为大理的名门望族,现在虽然还是马夫,可是这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一点不为过!

    只有高氏稳住了局面,他才能抽身出来潇洒!

    但是当叶凡听到梁川后面的话时,他不淡定了。

    ‘高氏手段的确高明,没有直接篡位,而是让段氏依旧坐在金殿之上,自己去当那摄政王,国内的局势没有大乱,他们也能坐享其成!"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叶凡如同石化一般,定在原地,眼前的美食瞬间没有了味道。

    梁川侃侃而来,却如同亲身经历一般,句句吻合,如同幕后的操手一般!

    他是如何得知的?虽然高氏的造反搞得

    轰轰烈烈,但是背后的内情并没有几个人真正地知道,也就是十一蛮部的首领知道里面的内情,外界的人根本无从得知这大内的秘辛!

    叶凡身体久久没能反应,看着梁川如同怪物一般,他心中在猜测,难道梁川一直藏在暗处观察大理的动向?

    比叶凡更震惊的是苏渭与吴用二人。

    现在岛上的情况几乎都是外界由耶律重光掌握的粘杆处一手传递回来,先经过二人的手然后才到梁川手上。

    二人并未有任何关于大理的情报,粘杆处现在也没有精力去管一个大理的闲事,大理距离清源何止万里,打听人家家里的事也是浪费精力和金钱,现在如果说有打听,也是福建路与汴京方面的情报居多,二人对大理也是一无所知!

    那梁川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与情报?

    昨天侬家兄弟到港后便被自己一直安排去安置那些侬人,并无时间与梁川单独接触,三人也一直在广南处理侬人的事务,并无机会也没有手段与空间去打探到这么机密的事?看書菈

    梁川这段时间一直在他们身边,一天到晚干的什么事,苏渭与吴用比梁川自己还清楚,千里之外的事,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有人能未卜先知,知晓前后五百年的事?

    二人想问,又不敢当着外人的面明问。

    最后还是叶凡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是如何得知这些内宫之事的?"

    梁川左右看了看,三个人的表情是一样,全都提着嗓子在等他的答案。

    梁川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猜的。"

    一团烧得老高的火焰,让梁川一句话给浇得透灭。

    ‘大哥好分析,猜得是一点没错,正是这样!"

    梁川哪里要猜,天龙八部都看过不少次,对大理还是有一点耳闻的,高家的历史也算有点意思,当年还特意了解过。

    高氏得了段家的天下,却还让段氏占着皇位,他们则躲在幕后指挥,落了好处又让史家拿他们没办法,段氏却被搞得非常的郁闷,当了几年的皇帝大部分都出家去做了和尚,不是他们对佛法真的感兴趣,实在是皇帝当了没意思啊。。

    ‘有些话因为我身份特殊不好在诸位面前多讲,那有几分叛主背德之味,食君之䘵自当忠君之事,大理的情况梁大哥虽然是三言两语,却也说得不离其中!"

    ‘那便不聊大理之事,不知广南如何,南越如何?"

    自从离广源之后,从侬家兄弟那里可以听到一些广源消息,不过消息也不是非常的全面,尽管这些个地方以后可能与他再无任何瓜葛,不过好歹自己有过一些深刻的经历,难得有一个知情人过来,总得多少打听一点!

    ‘广南。。"

    提及这片土地,叶凡摇了摇头,当年这里是他们叶家最大的牛羊马买主,出贩到宋朝的牛马都得通过这条渠道,如今横山寨不复存在,朝廷虽然依旧需要马匹,可是没有一个榷场也没有一处规范之地,价格更是无人管理,以前好歹一处横山寨有朝廷的官员负责,再不济都不会太差,现在简直跟地下黑市差不多,乱象频出。

    ‘广南是一块重地,南毗南越,西北接大理,无论如何大宋官家都不该出这么一招昏招,把这块缓冲之地给舍了!"

    梁川也同意叶凡的想法。

    ‘广南舍得容易,将来要再夺回来,那是千难万难了。"

    叶凡也笑了道:‘依我看,大宋现在国运也有颓势,如何能再夺得回来?这里不给他们添乱,那就是幸事了!"

    ‘南越呢?"

    ‘哎,

    那里就更别提了,新朝伊始就有亡国之象,天下哪有见过这副景象,新掌权的皇帝一上来,玩得比前朝的昏君还凶,啧啧。。"

    ‘这就算了,这皇帝手下的几员大将,那叫一个残暴,几个人可能与大哥都有关系!"

    什么?

    ‘谁?"梁川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宁添,这是个侗人,你带过去的,还有一个侯通,也是个绿林出身,这二人都在南越打出了一片天地,现在是位高权重。。"

    梁川的眼前仿佛出了那个骂天骂地的大神宁添,还有悍不畏死的侯通。

    这两人当年在广南翻云覆雨,也是靠的叶凡给的马。。

    ‘他们在广南混不下去,到了南越看看,混江龙一般!"

    梁川好一阵无语,不过二人平安无事,这也是好事一桩。

    叶凡虽身未亲至,说到二人却是满脸向往的表情,恨不能自己也去闯一回!

    几个人看得一阵无语,却不好多说什么。

    这些事情与他们离得太远

    叶凡话说得七八分,却是问道:‘大哥这岛将来怕是有一番气象!"

    梁川颇有兴致地问道:‘哦?你看出什么气象来了?"

    ‘小弟走过诸多地方,却也未曾有一处地方似大哥这里这般气派,这城怕是能住下百万人家,大哥何处去寻这么多丁口?"

    梁川也不跟他玩笑道:‘老弟你也看得出来,我这夷州为化外之地,不属皇土更不服天子管教,来了我这的老百姓只要不作女干犯科,根本无需理会那苛律严政,再说了,我给老百姓充分的时间去休养,不收他们那些杂税,别看现在只有几万人口,不出几年的时间,这座城就能填满咯!"

    说这话之时,梁川脸上满是自信的神彩!谁都相信,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安置侬人

    叶小钗上岛之后,杨秀李二花几人也跟着海船来到了夷州岛上,重新回到林艺娘的身边。

    几人情深似海,多年的情谊让她们如同姐妹一般,再重新聚首,几个都是哭得梨花带雨。

    林艺娘因为儿子梁孝城不辞而别而整日郁郁,虽然身边的姐妹众多,但是女人心海底针,真正与她相好的人只有杨秀叶小钗等人,当看到叶小钗重新回到梁家的时候,林艺娘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書菈

    林艺娘让杨秀准备了一坛新制不久的泡菜,还是从澎湖带上来的,又布了一桌子好菜,全是难得的海鲜美味,以前久在凤山,顶多就是尝尝河鲜的滋味,想吃海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傻妹妹家里难道不好吗,非要跟着来到岛上吃海风,脸都让晒黑了!"

    林艺娘帮着叶小钗捋了捋头发,叶小钗心中一暖,细声道:‘家回去过了,爹娘知道我安好便成,本来女子出嫁如同泼出去的水,我夫君也早亡故,家早就没了,艺娘姐不赶我走,留我吃几口闲饭,便是对我的关照。"

    林艺娘喜极而泣道:‘说什么话,我们梁家永远是你们的家。以后只怕要一世呆在这里了,凤山被人毁了,否则我定会与你们姐妹终老于凤山!"

    叶小钗拉着林艺娘,看了杨秀与李二花道:‘我们这辈子命就这样了,回去虽然有家,但是爹娘终究会老去,待他们二老百年之后,那也不再是我叶小钗的家,与其呆在大理惹人嫌,我还不如找个清净的地方,落得清闲自在!在这里要是我百年之后,孝城孩子肯定还得给我这个姑姑养老送终不是!"

    几个情深似笃,林艺娘听得泪如雨下,既替叶小钗的身世感到凄苦,也为四人的感情感动。

    ‘孝城若是敢不敬你们三位姑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逐出梁家去!"

    林艺娘想了想道:‘阿侬妹妹都自己认了一个女儿,若是有机会,三哥每年出去还有咱们军中那么多军士的孤儿寡女没人照料,你们若是愿意的话,我就去挑几个乖顺懂事的,过继给你们当孩子!"

    叶小钗是不太愿意,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杨秀与李二花听得倒是心头一动,这个主意不错,要是能收养几个孩子,日子也不会这么冷清!

    林艺娘抹了抹眼泪,算是给几个好姐妹谋了个出路。

    人活一世,小时有人养,最怕老无所依。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这事回头我与三哥讨论一下,小钗你也早点休息!"

    几人刚要起身,艺娘又回首说道:‘对了,小钗帮我把阿侬妹妹叫进来。"

    阿侬这几日忙着安顿新来的这一批侬人。

    侬人非常的桀骜,他们喜欢酗酒,但是这年头酒可不好买,一旦他们兜里有几文钱的时候,他们宁愿饿着肚子也要去大醉一番,喝的酒也不是什么好酒,都是一些酒头酒糟之类的劣酒。好在这年头没有什么工业酒精,这么喝也不喝死人,甚至一些酒精肝之类的病也是少之又少。

    一来便与早早上岛的梁家军发生了几次冲突。

    打遍天下横着走的侬人猛地发现,眼前的这些人比他们还要蛮横还要桀骜,压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秦人当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连最凶残的党项人与契丹人都不怵,还会怕几个瘦弱的侬人?

    侬人打架都是群架,一上都是一家子一起上,但是关中子弟也是一样,他们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要是不够连家里的女人都挽起袖子一起打!关中人的打法就是死了一个激励一片,让活着的人战斗力暴涨,为自己报仇,这样的一群人,侬人哪里惹得起!

    侬烈一上岛就要立个威,想给侬人挣个面子,先去惹了宋有财宋铁根等一干关中子弟,这帮人哪里讲道理,一言不合就是打的主,更何况他们现在是梁家军里天雄军与成管大队的中坚力量,可是说是这岛上的最大一股子势力,马上就接受了这挑战,他们叫出百十个人,在一处无人的海滩上,‘狠狠"地给侬人上了一课!

    这一场‘内讧"很快就由当值的兵士传到了梁川以及两位军师的耳朵当中。

    二人担心军队哗变甚至将来有嫌隙,没想到梁川只是笑了笑,却当作不知道!

    这是一场非打不可的仗!

    相对于侬人,二者都是他的嫡系!都是死里堆里闯出来的兄弟,不同的是,关中人的战斗还有攻坚能力比侬人要强!

    狼兵自古天下第一不假,但是这是秦兵不出世的前提下!

    最强的兵还得是他手下的这批关中子弟!

    狼兵当然也是一支强兵,但是决计没办法当成自己核心。若是侬人能打败秦人,那也是好事一桩,自己可以换一批精锐,但是若是打不赢,秦人自己还得让他横下去,不能去打压他们!

    再者,侬人初到就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闹事,若是不镇压下去,将来自己还不得成客了?

    打吧,梁川要看看他们当年跟着自己,到底有多大的长进!

    侬人远道而来,加上原来日子过得就很差,身本素质根本跟不上天天大鱼大肉伺侯着的关中子弟,这一仗毫无悬念地败了下来。这是一场赤手空拳的打斗,苏渭早有规定,有恩怨可以私下约架,却不可带着军械,一经发现就直接砍头!

    苏渭虽老,可是正事上却不与任何人嘻嘻哈哈!谁都不敢去试他的刀利不利。

    这一场私斗的规模稍大,打得侬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后来他们又去找了成管大队,也就是凤山人的麻烦,凤山人长期训练,虽然身体与侬人差不多,但是整体素质也不是侬人能比的,结果没有意外,再次落败。

    最后他们想去找神机营的麻烦,让侬家兄弟给劝了回来。

    他们刚到神机营的大营外,就看到人家正在试射威力最小的温暖级火炮,一发火炮轰得他们脸都青了,裤裆里一阵湿润,一群人屁滚尿流的回来了。

    本以为神机营是最好捏的柿子,没想到他们才是最硬的硬骨头,不好啃!

    当年侬人在南越可是见识过慕容潮手中的火药,都被吓得不轻,见到这火炮,更是被吓破了胆!

    最后他们只能看着夏德海的船队想去试试,结果他们发现,他们一点水性也没有,想想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好了,侬人在岛上转了一圈,谁都欺负不过,一颗心马上就安份了下来,再也不敢惹事生非!

    阿侬这些日子全部在忙在安顿他们的住处。

    侬人看着那些青砖红瓦的木石结构垒砌的华宅很是心动,在广南便是土司爷的围楼也没能这般奢华,这种屋子精致而不失实用,若是保养得当,住上十代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惜,要住这样的屋子,需要工分!

    工分是什么玩意,他们隐约想起来了当年在山洞时梁川搞的那一套。。

    不干活就没有饭吃!

    一样的道理,大家都笑了,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听人家的,梁川大家都懂,他不会特意地偏坦谁,大家都一样,谁不干活想过舒服的日子,那是痴心妄想!

    说实话这一套大家还是接受度比较高的,因为大家不是怕累,是怕干了没有结果,谁都不想白白给人当奴隶。

    侬人在广南的地位,那是真的不堪,比狗的不如!

    侬

    人生杀大权被土司一手掌握,跟土司的私产差不多,命都捏在人家手里,生活还有什么指望?

    他们关心一个问题,梁川会不会奴役他们,如果生活不会改变,那他们千里而来便一点意义也没有。

    还好侬大给了他们一个‘积极"的答案。

    梁川会给他们怎么样的政策不知道,但是梁川的仁义大家要相信!

    众人对于阿侬与梁川,那是有点盲目地迷信,不管前路如何,总比在广南等死强吧,他们没有吃过梁川的亏,可是吃了不少朝廷的亏!

    他们暂时挤进了梁家军临时安置的土房子,还有一些木屋子里面,这些屋子勉强可以挡一挡风雨,梁家军没人肯住,在他们眼里实在太差。但是侬人看到这样的屋子,眼睛都直了,再差的木屋也比他们原来广南的竹楼强。。

    日子不能比啊,人家看不上的,自己当成宝一般。

    侬人本想全部聚居在一起,这个想法被梁川给否决了。

    梁川不想看到他们各自为政,他要的是天下大同,以后再没有人说自己是侬人是关中秦人,以后所有人都是凤山人!..

    若是再搞小圈子,那日子就难过了,不仅会影响凤山的团结与安定,还会给梁家军造成隐患!

    现在梁家军几帮人的语言问题非常的麻烦!

    关中人说关中话,凤山人说南语,侬人说侬语,倭人说自己的倭语,有时候开个普通的会议,能听到许多不同的声音!

    这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新设机构

    阿侬被艺娘叫到屋里问道:‘侬家兄弟们都安顿好了吗?"

    原来的阿侬也是堂堂的土司夫人,侬氏没死之前,她地位远胜一个艺娘,可是既然从了梁川,她并不因为地位的落差而感到愤恨,反而对现在梁家待她的态度,非常的感激!

    梁川让他当起了这个家的后勤大总管,原来这个职务是由小钗管的,可是小钗走了这个家就运转不开,还是艺娘发话,让阿侬管了起来。

    阿侬坐在艺娘对面,脸上是又悲又失,悲是替侬人感叹命运不济,落得一个背井离乡的结果,喜的是撞见梁川这等仁义的主家,他们的命运将会在此发生改变!

    ‘都妥了,好着哩。"

    ‘这一次来的人太多了,不过我听说了,他们都是以前你的族人,就听你的话,凤山新建诸事烦多,你一定要帮三哥好好引导这些侬人,知道吗?"

    阿侬连连点头,侬人与秦人还有凤山人打架的事她也有听说,听说一连打了几次打得侬人一点脾气也没有,她也笑了。

    她见识过梁家军的血性,比起他们侬人可是凶悍得多,输了不丢人!

    ‘艺娘你就安了这个心,我们那些侬人呀,只要给他们安生日子,他们比谁都要服贴!"

    ‘来了这岛上的,都是想过安稳日子的,谁愿意抛头洒热血的,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阿侬也笑了,在梁川这里,虽然日子一直不太平,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憋着一股子劲,这是干出美好生活的力气!

    以前在凤山,那是真没有办法,朝廷的女干邪太多,他们时刻想压榨,老百姓也是鱼肉,凤山人不似侬人那般霸气,要是他们敢随时造反,朝廷的官员肯定不敢乱来。

    不过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越是混乱的地方,这些个当官的手段越是狠辣!他们可以堂皇地用‘正当"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就好,你这些日子要费一点心。"

    艺娘想了想又道:‘对了,三哥从山上带下来一个孩子,半大不小的,我正在想怎么安置这个小子,你要不。。"看書菈

    小孩正是赛夏族的八万。

    小孩儿从打下山以后,眼神中满是恐惧,见谁都怕,毕竟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只有当他吃饭的时候,脸上会偷偷地露出笑容!

    这里的饭是真的香呀。

    瘦弱的小子,大家都以为他只有七八岁,瘦得就像一只猴子。因为长期吃不饱的缘故,他的身体还是停留在七八岁的模样,事实上国,他与梁孝城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可二人的身体发育却差了一大截,甚至还不如刚来到梁家军的梁玥。

    八万的肚子仿佛能装得下一口锅似的,刚炊出来的米饭,上面还能再盖上好几块红烧的香肉,三五下就能吃得一干二净,小脸大小的饭碗吃下肚,竟然还不够!

    一家人看着八万吃饭的样子,或多或少都能想起当年自己吃不饱的岁月,这个年代除了叶小钗的出身好一点,其他人哪一个没有吃不饱的童年。

    大家也不笑话他,还大方地把自己的食物那些肥得发腻的肉挑到八万的碗里!

    每夹一块肉,就让八万的笑脸更加灿烂,肉一块块地夹,永远都填不满他的小肚子似的!

    吃饭成了与这小子最好的交流,两拨人语言不通,可是当食物当前的时候,一切的语言都能变得无足轻重,吃饭嘛,最重要,最美好了!

    梁玥看到这个新来的弟弟吃得这么香的时候,总能想起自己在广源的竹楼里,每次自己吃着那些半生不熟的饭,时常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日子,现在她是吃好了,每餐都

    有吃不完的美食,山上跑的,水里游的,海里捞的,想吃什么,杨秀就给她做什么,而且还非常的美味!

    这是不是他阿爹新认的干儿子?

    岛上的其他娃娃会欺负这个土民的娃娃。

    关中子弟的家属大部分已经移到岛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的孩子,这些孩子在澎湖的几年,吃得那叫一个精壮,个头也是一顶一的高大,比起八万,虽然是同龄,却在身体上显示出了差距!

    因为聊不来,又是新来的,而且身份特殊,八万成了这些关中子弟欺负的对象!

    而这些关中子弟的带头大哥,就是梁川的老二,梁知行!

    八万这小子一下山,跟谁都不亲,唯独死死认准了一个人,梁玥!

    梁玥这个广南来的侬家小姑娘,出身与八万一模一样,都是无亲无故,也经历过一样的苦难,但是小姑娘的心地非常善良,在所有人都欺负他的时候,只有她往八万的碗里夹肉,想让他把肚子喂饱!

    多好的姐姐啊,哦不,应该是妹妹吧,虽然梁玥的身高与他差不多,可是八万看得出来,梁玥的年纪比他小才是。

    梁玥不仅不会骂他欺负他,还会在梁知行带人欺负他的时候,护着他。

    梁知行为什么要欺负这个新来的土民娃娃,他也不知道,大概是看到梁玥跟他的距离比较近吧,每每看到这样的场面,他总会燃起一肚子的火,非得让他难堪才会舒服。关中的子弟因为梁知行的身份,也是对他言听计从,让打就打,让骂就骂,每次都追着八万的屁股后打骂。

    还好,八万最擅长的就是逃跑,只要吃饱了,他就有力气跑,一跑谁也追不上,追不上便不会挨打。

    梁家里的大人都能看得出来,梁家两个儿子一个继承了梁川的身体,一个继承了梁川好脑瓜子,不过有一样东西两儿子都继承了,就是多情!小小年纪两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人!

    大儿子喜欢李初一的女儿十六,为了找人家的姑娘偷偷回了中原,至今一点音信也没有,抛下整个梁家不管不顾,妥妥的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老二饱读诗书如今也是走上了歪路,整日跟在侬人姑娘梁玥的屁股后面,人家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气得郑若萦都

    要哭出来!

    可是又能怎么样,儿孙自有儿孙福!

    郑若萦希望梁知行找一个大家闺秀,这样才配得上他的儿子,可是这岛上上哪去找这样的人家?

    八万一开始饿着肚子身上没力气,老是受欺负,吃了几天饱饭后,土民在山林中长大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虽然瘦但是一身子力气,才能保证他们在野外生存下来,对付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八万可是带着使命来的,而不是下山来吃喝玩乐的。

    梁川招呼了叶凡几日,也马上把重心调整到了自己的内务当中。

    当务之急第一件事,就是要统一度量衡!

    虽然大秦之后,很多的规矩都有了统一的标准,但是到了大宋时期,因为地方的差异,南北两方就不必说了,各自为政,导致南北两方的标准也不尽相同。

    斤两之差,最为明显,大宋就有“官秤”与“市秤”的区别。最后,官府在财政结算时也使用变轻了的“市秤”,这种“短斤少两”逐渐被社会接受。

    这种不合理也不统一的制度,严重损害了老百姓的利益,也不利于商业的发展。

    梁川要发展海上贸易,讲究的是一个童叟无欺,诚信赢天下!

    而且现在岛上没有官府,标准要听谁的,根本就没有一个***的去处,现在的商业活动还没有开始,等将来开始的时候,混乱也必将随之而来。

    要做事

    情太多了,梁川与苏渭吴用,现在成了夷州岛上实事情的最高决策者。

    大到海船进出,人员进岛,小到地里何时下苗播种插秧都要汇报到梁川这里,大事小事,梁川便是不吃不喝也没办法完全理顺!

    事情太多了!

    光是梁家军里要排队跟他汇报的队长级别以上的干部,每天都有几十人堵在他家门口。

    梁川死命地打发这些人去找苏渭。

    可怜的苏渭,虽然有了一个吴用帮他分担掉大部分的杂务,可是他依旧累得房间里面的那盏青灯就没有灭过。

    夜里往苏渭房中送进酒食的下人,白天常常还是原封不动地搬出来,因不是不好吃,而是苏渭没有时间去享用!

    梁川终于知道,当年的武侯为什么会活活累死,雍正才干了没几年,也会死在皇位上。

    有时候,干活是真的能累死人!

    还好,岛上有皇王才受用的御医!

    安逸生与黄书记,每次都交待夏德海还有何春生,收罗天下最好的天材地宝,收起来,调配出了许多大补之物,有这些东西帮着苏渭吊着身体,一时半会也垮不了!

    不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现在有苏渭,苏渭以后有吴用,可是吴用以后呢,要让谁来把握眼下的局面?总不能放任吧!

    是时候了,得成立一个夷州岛上自己的部门了!

    梁川把所有人再次召集到一起的时候,所有人脸色并不好看,每次岛上有这种大型的***,总是战争要来临的前召!

基层组织

    大会之前,梁川先找到了苏渭与吴用,三人坐到一起,梁川说出了自己的治理方案。

    治理,是的。

    夷州虽然眼下他们只占据了一小块地盘,一县左右的地盘,北方还有海岛东面的大片地盘都没有收入囊中,但是这些地方大部分都是无人区,只有零星的汉人聚集,以及一部分的土民,只有中间的中央玉山山脉是个麻烦,征服整个夷州,只是时间的问题!

    原来凤山县加上梁家军有几万人,后来的侬人再涌进来,各方人士鱼龙混杂,却没有一个可依照遵循的规章制度,说白了,岛上现在就是没有一部法律可以约束各方的人,各种社会矛盾自然也接蹱而来!

    吴用眉头微销,有些不悦地道:‘连日来岛上的事务逐渐增多,咱们梁家军在澎湖之时,还有苏老制定的七杀七十二律做为参照,军民无犯,大家相安无事,但是岛上现在人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一些狗皮倒灶的事情倒来了!’

    这些事情,两个军师本想自己内部消化,不想去劳烦梁川,但是事情多了以后,便有人开始借机闹事,想在这些事情当中从中渔利!

    梁川一听,很是不爽,道:‘你说吧,我听着。’

    吴用有些犹豫地嗯了半天,还是看着苏渭的脸色才道:‘咱们岛上现在也没有一个官府,老百姓碰上事情找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说咱们俩是总管,竟然找到我的住处,要我给他们断个案!’

    苏渭最是清楚,这些人原先是找到他家门去的,但是他哪有那么多的精力,自己处理不了,又不好把祸水引到梁川家门口,想了想,最后只能给这些当地的百姓支个招,让他们来吴用这里。

    吴用有苦难言,他虽然想法多,可是也不是百事通,碰到麻烦最后还是梁川这里大吐苦水。

    ‘咱们这里还是得成立一个类似官府这样的机构,东家您现在也是一方雄主,何不早定名份,日后也有个主心!’

    ‘早定名分?’梁川疑惑地道。

    ‘正是,如今岛上都是以你为马首是瞻,大小事宜都是梁家说了算,虽然东家没有自立为王,事实早就是岛上共主,虽说你我以前皆是汉臣,都是赵官家的子民,可是赵氏不仁,以你我为草芥,恨不能斩尽杀绝,早断了那份君臣之谊,东家自立,非是不仁不义!’

    ‘你让我自立为王?’

    梁川嘿笑一声。

    吴用与苏渭相视一眼道:‘正是如此。’

    ‘东家也看到了,广南的侬人得知东家在清源一呼百应,他们也不远万里来投,若是东家的大旗自立,天下还有不知多少豪杰会望风而来!’

    ‘你们呐。’

    两个人当然想梁川称王称霸,以前在清源那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一个字,说了等于谋反,那是杀头的大罪,九族都不够诛。

    朝廷虽然暗弱,但是也不是他们这等小力量可以扞动的,看看西北与广南的局面就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要轻易去招惹朝廷。

    但是到了夷州岛,那便完全不一样了,这里天高皇帝远,而且梁川现在已经与大宋决裂,大宋通缉梁川,更是烧了梁家在兴化的基业,夷州以后就是梁家的大本营,天时地利人和全部俱全,此时不荣登大宝,更待何时?

    ‘你们可曾听过一句话,叫深挖洞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两人的耳朵马上支愣起来,好呀,你小子平日里看着人畜无害,一点野心都没有,原来暗地里早就盘算好了。。

    这个论调,苏渭以前有所耳闻,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当一回事,梁川更是当成茶余的谈资直接略过,今天再回首,原来这小子多年之前就谋划到了这一步。

    ‘愿闻其详!’

    二人恭敬地向梁川请教,梁川只是一笑道,义如其字,二人不可能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这九个字,可不是随口一说,这是有大智慧的谋略,任何时候,如果能真的贯彻,绝对可以称霸一方!

    ‘这个我就不多说了,论谋略,你们二人都在我之上,这也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别人想的,所以在这里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大方向,真正实施的大政方针,还得你们来定!’

    苏渭抚须长叹道:‘能想到这十二个字的人,绝对是震古烁今之辈!’

    七十年代,因为大国关系紧张,领导人提出过这样的决策,这是正确的,但是最早提出这个方针的却不是咱们的领导人,而是六百年前一位枫林先生。这位叫枫林先生的大能真名叫朱升,也正是这一谋略,帮助明太祖夺了二百八十年的江山。

    在明末那个群雄混战的年代,谁都想称王称霸,但是但凡走上这一步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让瘦死比马大的元骑兵给灭了,只有龟缩求稳独自发展的老朱,按着这一方针,成功躲开了各路豪强的针对,活到了最后。

    ‘咱们的大宋赵官家,可不是一位昏君。’

    梁川长叹一声,没有遭来二人的反驳!

    赵祯虽然做事犹豫不决,但是几十年来,他所实行的政策从来没有一项是为一己之私,甚至在他后宫不稳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宣泄自己的情绪,如果说有的话,可能就是一个刘太后。

    梁川没有到过别的朝代,所以他不清楚别的时代老百姓过得如何。

    虽然梁川自己亲身经历了几场叛乱,侬人南人党项人全部都造大宋的反,可是他始终没有听到一句是批判赵祯的,要么就是骂当地的官员,要么就是骂朝中的大臣,独独没有任何人去骂赵官家。

    史家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收买,二十四史几百位帝王,就算是汉武唐皇都被史家诟病得不轻,可是这位赵官家,人家可是落得一身的好名声。

    要造他的反,老百姓的口水都会淹死自己,梁川哪里敢呐!

    这十二字箴言里,最为关键的那三个字非缓称王莫属。

    ‘现在天下人心都是向着赵家不假。’

    北面的契丹与大宋打了这么多年,还有新来的西夏党项人,人们不仅没有对赵家失望,南方的汉人凝聚力还空前的加强!

    要不是出了宋徽宗这么个鸟人,大宋的国运可能还能更长一些!

    ‘是的!’梁川看了一眼苏渭道:‘这个时候咱们去造赵家的反,很不现实,老百姓这些年算是过得比较好的,虽然也有一些狗官欺压良民,但是大部分都是人心思定,谁都不舍这么好的太平盛世。咱们这些人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群流寇加强盗,朝廷有负于咱们吗,若是按朝廷的论调,那咱们是妥妥的反贼,朝廷没有负咱们任何一个人,更没有逼咱们走上绝路,你们说是不是。。’

    两人一想,还真是这样。

    ‘所以你们想的我都想过,也知道你们想要我做的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梁川身上有挂。

    大宋还没有到亡国灭种的地步啊,至少都还有两百年的国运!

    这时候就算当梁川再自信,也没有办法去逆天改命!

    三个人说了半天,话题不是绕不过,现在的凤山急需一个类似的官会的机构,如果梁川自立官府,那不一样还是自立为王?

    ‘那咱们占了占了,现在凤山县事务繁多,总不能全扔在一旁不管不顾?’

    梁川想了想道:‘这个我也想过了,事情倒也不难办。’

    二人一听心思又活络起来!

    梁川道:‘咱们成立的不是王朝也不是官府,这叫作基层群众自治组织?’

    啥?二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海当中搜刮了好几遍,也没有从史书中听这个词!

    这又是干嘛用的?

    苏渭直接问道:‘啥组织?’

    梁川道:‘就是老百姓自己管自己的组织!’

    ‘不不不!’苏渭还没有听到梁川的想法,马上就否决了梁川的提议!

    梁川与吴用同时一阵意外,道:‘你都还没有听到我的说法呢,这就不同意了,为啥?’

    ‘老百姓要是能管得了他们自己,那还要官府干嘛?岂不是保正里正都能治天下了!’

    里正与保正,其实就是王朝最小的基石,宗族式的管理,成为老百姓最直接的管理方式,要是宗族都管不了,才要交到上面给官府!

    但是老百姓真的能管吗,并不能。

    老百姓只会把他们底下的人当成鱼肉,真要当成自己的主子那样去办事,那是做梦!

    梁川想了想道:‘所以咱们要给予这个组织一点权力,这样才能管得住老百姓,而且又不会让他们太无法无天,这个平衡点要找到!’

    两人一听眉头都皱了起来,原来他们对梁川抱有希望,现在一听梁川又要搞那些闻所未闻的新招式,头皮就有些发麻。

    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化,创新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老百姓的接受度也不高!

    ‘东家要不咱们还是老实保守一点。。’

街道办事

    街道办?

    ‘那还有保正吗?"

    名不正则言不顺,既然要改,梁川索性便来一场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变革。

    他搞的这些东西,百年之后是否还能存在,就已未可知也。千年之后或许会被人挖出来,王莽新朝那挖出那么多的新鲜玩意,还有他的新政,让人以为他是一个穿越者。

    要是世人挖出梁川搞的这些个花样,是不是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凤山县,便是梁川推行新的政策的地方!

    在凤山县大改的基础上,各处的亭台楼馆陆续建造完工,虽然没有宫梁高殿的华丽,但是胜在一个实用。面积够大质量过硬,足够满足日常的功能与需要,这些房屋大院大多像世家宗祠一样,承载的功能也差不光多。

    宗祠本来梁川想给何保正他们先盖一座的。

    这个建筑是人们寄托相思,缅怀先人的去处,人死如落叶,归根便是到此处。有一个宗祠,也能把一群人集中到一起。

    但是宗祠不是随便能盖的,往往是自己家族的人才会去理会,外人去插手的话,倒有点不合适。

    在房屋建好之后,就是解决岛上的管理这一头等大事。

    法律虽然还没有出台,但是机构要明确。

    梁川首先着手的就是成立最小的村民自治组织——村一级的机构。.z

    中央城区成立街道办,郊区以外的村落成立村委会。

    保正还是保正。

    梁川可不想改口叫何保正叫他何村长。。多拗口!

    是的,村委会与街道办就是最小的管理机构,这一级就是要利用宗族势力与村民自治,来减少他们这些上层的压力!

    农耕时代,生产力不高的年代,不可能养一大批的公务员,只有靠这些社会闲散人员,让他们在闲暇之余,把整个社会管理起来。

    是的,这就是后世的村委会与街道办!

    功能就是要一样!

    县城里已经开始在逐步划定各自的区域,一个街道差不多一万多人,这还是加上梁家军的人数,村子按这样的规模是有些偏大了,但是为了压缩这些编内人员的数量,减少财政的负担,只能把管理对象的人数增加。

    好在这年头需要的机构并不多,需要的财政供养人员也不是非常的多,只要几个文书,书吏便能处理非常多的日常事务!

    第一个街道由梁川亲自命名并挂牌,凤里街道!

    第一任的保正还没有人选,梁川也不着急,他要采用后世的那一套,选举的方法!

    世上没有一种完美的制度,可以让所有人都满意,一个优秀的制度,只能让多数人感到满意,便达到了他的作用!

    是的,梁川不搞摊派也不搞世袭,他要运用选举!

    以后不论是街道的保正是乡下村委会的保正,全部都要用选举来产生,这些人的权力可不小,他们手中能掌握居民村民的生育教育卫生等大权,甚至婚配还有参军入伍,从出生到入土,老百姓要做一切事情都要与居委会村委会打交道!

    只有管住社会的每一个环节,这个社会才不会出现失控的状态,老百姓也才能有稳定的生活!

    现在是先解决居民的居住问题,等每一个街道还有村落都定型之后,就要选举出他们保正。

    保正的职责跟村主任一样,大小事务都出自他们之手!

    几千年来,村正保正便是老百姓眼中顶天一般的大人物,至于什么知县县令,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难以见上一面。

    一村之人,他们活动的范围可能不超过他们的村头,从出生到死的那一刻。

    而

    古代的村子,小的甚至三五户人就是一个小村子。。

    而一万多人的村委会,这可是能比肩部分的小县城了。。

    可想而知,这一帮保正的能量能有多大!

    梁川就是要给这些保正权力,他们最熟悉自己的村子,村民居民之间的矛盾他们也是最清楚,问题让他们来解决最合适不过。

    民间有太多的问题最后只能用活稀泥的办法来解决,法律在坊间,不如人情来得好使。

    要拔高这些保正的地位,就是要让他们的人情运用自如,老百姓的素质不够高,用法律来约束他们有点操之过急,以人情世故村规民俗来管人,在这个时代,会比法律更加管用!

    为什么这年代,三五个衙役还有几个老头子坐在高堂之上就能管一个县境,老百姓的认知不高,社会的矛盾也没有那么多,人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下地干活,大家相安无事,完全不是书上电视里那么多奇冤血仇。

    如果真有事,各打五十大板,事也能处理一半,难道这些读书人还编排不过几个白丁,那不是白瞎了?..

    老百姓的事,最是好管。

    不过也不能完全依赖人治,梁川早就想过了,这个社会,还是要有一点威严,法还是必须的,但是现在他没有办法面面俱到,只能一步一步地完善。

    凤里街道现在有五纵三横,五条竖着的大路,还有三条横向的街道,几百栋民宅座落在此,里面的居民多是梁家军的成员,他们大部分是与梁川南征北战的兄弟,还有他们的亲属,总人数在一万出头。

    这个街道也是整个凤山的核地地带。

    梁川有意将这里作为试点。

    他想看看这帮人自己管自己,能管出个什么样的成效出来!

    梁川把任务安排下去的时候,凤里街道的人自己召开了一个大会,仿佛是梁家军的临时会议,中层的小队长有一大半参与了这个会,他们自己商量了半天,把杨霸先给推了出来。

    因为梁川事前也说了,军中有职务的人,不参与保正的选举。

    梁川不允许梁家军的人再插手邻里的各种纠纷,这帮大老粗手中有武器,一但他们乱来,场面很容易就失控,所以要避让小乱变大乱,只能让这些武夫远离纠纷。

    杨霸先的当选梁川并不意外。

    他的妹妹嫁给何保正的女儿之的,与梁家的关系更是紧密了几分,从此也是死死地绑上了梁家这条船。..

    而且更让大家有目共睹的是,他在澎湖这些年的付出!

    杨霸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梁家军人。

    他不是军人,出身市井的他,原来是一个黑白通吃的社会大哥,多年的社会阅历,让他比普通多有一个心眼,也有更多的手段。

    虽然不是梁家军的人,但是他算是最早跟着梁川的那一批人。

    从清源到澎湖,再到如今的凤山,一路走来,杨霸先用他的手段与能力,把清源港口澎湖岛上治理得井井有条。

    杨霸先的治与苏渭吴用的治可不一用,他这个治多少带着一点暴力与冲动,一言不合就是抄家伙的那种,不过他很少与梁家军正面冲突,梁家军有军法管着,他则是冲着安稳去的,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倒像是苏渭身边的带刀护卫,一个用嘴以理服人,一个用拳人来服人。

    不过这些年,杨霸先在苏渭的熏陶之下,也极少动手来以势压人,他也更喜欢用一个理字来解决问题。可以说杨霸先处理问题的方式变得更加理性!

    众人会推选杨霸先这个粗人,既出乎梁川的意料,也合乎梁川的心意!

    若是换了别人,要镇住凤里街道下面的这帮梁家亲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防止权力的滥用,梁川还搞了一套监督的机制,保正要干事,可不能私下暗箱操作,必须拿到明面上来,街道办的办公场合,从建成的那日,大门就不上锁,除了一些要紧的收纳公文的地方,其他的地方街道的居民随时可以登门,你一个保正要做什么,全部让老百姓知道个明白!

    这一手可是破天荒的大手笔!

    可知道古代人办事,那讲究一个闲人回避,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不让人瞎凑热闹,没事的人靠边站!

    这等于是把街道的事全部掀开了让人来看,做得对错,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全部看在眼里!

    权利可不就是关上门自己操弄的一回事,现在好了,全部让大家看,老百姓可不是瞎子,有没能猫腻他们看得最是清楚!

    本来大家以为是个好差事,正是梁川这一手开门办公的操作,让大家火热争抢的心给浇了个透凉!马上就劝退了不少人!

    这还不是最狠的,梁川最后来了一手,每一个保正不是终身制,任期只有四年,每四年选举一次,相当于说老百姓每四年就再选一次,要是干得不好,直接就滚蛋!

    好爱伙,这还干什么?纯粹就是来献爱心的!

    男人干不事业不都是为了子孙后代,要不是世袭的好事,谁有这闲心给大家扯淡呢!

    四年一次,要是选不上,以前得罪人不说,以后自己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

    梁川这一招,马上又劝退了许多人,原来以为是香饽饽,大家看清楚之后,才知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一万多人的吃喝拉屎家长里短,管了他们自己家的事还能不能顾得上?

户籍制度

    杨霸先自己被推举为凤里街道的保正,激动还是有的,不过这些年他在梁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又有何春生这个妹夫之后,几家人的关系无形之情更上一层楼,让他也更受梁家的器重。

    他最打听过了,现在没有里正,也没有知县,梁川之下就是几个街道的保正,一个保正管着上万人,这可是个肥差。

    杨霸先不动声色,跟苏渭吴用道了谢之后,提着礼物先回了趟澎湖,与何保正拉了一会家常,增进了一番感情之后,又给自己的妹妹备了许多的蛏干干贝之类的海货,这是月子里准备吃来进补用的,对恢复元气最有裨益。

    看似稀松平常的一番操作,却是得到苏渭何保正林艺娘一大帮人的暗自称叹。

    这个中年男人的心思可比宋有财等一干大老粗缜密得多。

    一般人得了好处,总得表示一下,要是宋有财宋铁根等一帮关中子弟,肯定就是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拎着,当晚就杀到梁川的家里,与他痛饮三百杯,然后跪下来痛哭流涕,大表忠心。

    直肠子一般也就这个水平了。

    人家杨霸先一句好话也不跟梁家表示,他干的都是自己的事,凤里街道保正爷的位儿也是大家伙‘推举"出来的,与梁家何干?

    然后他又屁颠屁颠地回到澎湖,对何保正大献殷勤,拍的是谁的马屁,还是梁家的马屁!

    谁不知道,这何保正跟梁东家的亲爹似的。。

    苏渭自己都感叹,这马屁拍得是稳准狠呐。

    梁川这人,最讨厌别人跟他来虚的,像杨霸先这样,肯干事,会来事的手下,不多了。

    杨霸先从澎湖回来,马上就投身到了凤里街道的工作当中。

    他按梁川的安排,就是先排起一帮人,这帮人将要负责整个街道的日常事务,说白了,他们就是这个街道的官府!

    官府有什么机构,吏户礼兵刑工,六个曹房可以涵盖整个官府的日常运行需要。

    梁川不成立官府,所以也不会按官府的建制,搞个六曹房。

    真正有用的几个就够了。

    司法所、卫生所、民政所,这三个部门建立起来,便够了。

    司法涵盖审判与执行,包括日常的查纠都是司法系统的职责,这跟衙门的职能差不多,非常强大。

    卫生管理的就是卫健方面的职责,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的黑十字会的弟子,他们的职责不是救人,而是当疫病发生之时,他们需要做出应对。看似无足轻重的一个部门,可是在这个卫生并不健全的年代,关键的时候,可能会救很多人的命!

    至于民政,就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从出生到死亡,梁川要把每一个人都管到位!

    梁川已经开始在推行自己的户籍制度,现在凤山县的所有人已经开始实行登记,有登记的人就机会分到土地,还有机会参与工分的奖励!登记的对象可不限于本来夷州岛上的人,外来的关中子弟,凤山人,投降的倭人,山上下来的土民,还有新来的侬人,以及将来可能源源不断陆续到来的其他外来人,只要愿意登记自己的户籍,纳入到凤山县的管理当中,他们就有享有与其他一样的权利!

    可别小看这简单的户籍制度。

    自从大秦宰相李斯发明了郡县制,还有这一套配套的制度,两千多年没有被废掉一直沿用至今,历朝历代都知道这套制度的威力与便利!

    这个时代,丁口是一切的基础,要管理好庞大的人口数量,就是要这套制度。社会要稳定,就需要管理,要了解人口的基础与结构,更要准确了解人口的分布与数量,精确到每一个,相关的税收与土地粮食等才能溯源到位。

    整

    个社会的运行,需要财政与徭役。现在凤山的城建是可以靠一个工分制度来刺激大家的动力,但是工分如果稳定的话三年便能分到一套房子,到时候土地与房子全有了,老百姓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忽悠了,他们只会干好自己的事,想叫他们再来帮社会做事,那就不容易了!..

    徭役的事梁川还没有想好,对于这一块的内容,他可以说是一点想法也没有,毕竟他那个年代,哪里还有人去服徭役。

    户籍不仅可以依人征税纳粮,将来如果还有战事,要征召兵源,还得靠这个制度。这个制度往下沿伸的是婚嫁丧葬制度!

    这年头为了生存,谁家不是三五个孩子那样的生,越多的人口就意味着一个家族越发兴旺,将来占据的社会资源会更多!

    要想这个社会稳定,社会的资源可以相对公平地分配,不会被权贵大家大族占据,就要有一套相对透明且阳光合理的制度,户籍制度便是这样。

    每一个王朝运行到最后,社会维持不下去,要么是土地兼并,要么就是社会的管理制度出现了大问题,朝廷失去了对地方的管理,他们无法将下面的财政与税收为已用,地方开始割据吸王朝的血,那国家就开始完了。

    张居正改革,虽然不是从户籍制度下手,但是其道理是一样的,国家要知道自己管的土地有多少,才能相应的收多少税,而不是被下面的人吸走榨干,虽然只有十年的时间,但是却给明王朝续了五十年的命,可见规范的制度威力有多强大!

    现在只有一个凤里街道,光是推行这一套制度,阻力便不是一般的大,最大的阻力就是原来岛上的原住民。

    最早上岛的这一批人,他们几代人之前就在夷州定居,就算山本来了之后也与倭人相安无事,可是梁家人来了之后,却要他们做这么多的事,束缚着他们的自由,这便让他们极度的反感!

    他们早就习惯了天高皇帝远,无居无束的日子,山本也只会跟他们要好处,给了好处便互不为难,哪里会有人要他们做这做那!

    这帮人是第一批不配合的。

    当然,户籍这套制度梁川已经明文发出了告示!一切全凭自愿!

    梁家并没有逼任何人!

    只要不服从这套制度,随时可以走人!

    是的,走人。

    那些想当刺头的原住民傻眼了,梁家不是号称仁义之师吗,怎么动起手来翻脸比翻书还快的!

    梁川当然要翻书,他要立自己的招牌,可他不是一个傻子!

    他做的事只能让多数人满意,永远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

    就算他做得再好,对他不爽的人也是大有人在,他没有必要让大家都开心,大部分人开心便是他的工作做到位了。

    这片地盘可是他的手下人用血命换来的,这帮原住民要是还脑子不清楚,想掂掂自己的份量,那就尽管来吧!

    梁川可不会手软!

    只要不愿意在凤山户籍上登记的人,一律剥夺在凤山居住的权力,也相应地失去了投票选举,土地分配,在凤山婚配的权力,他们可以选择去凤山以外的地方落脚,只要不占了梁家的土地!

    这岛上除了梁川的地盘其他的全是土民的山场,他们看这些地盘比命还重要,谁敢去乱来!

    等于说,只要你不接受户籍管理,那只有跳海一个选项!..

    当然也可以逃到哪个没人的山里面当野人,前提是不被土民发现便可以,若是被他们发现,那下场可能会很悲惨!

    有几个头铁的硬是不配合登记,当场就被杨霸先带人轰出城去,不知所踪,也有几个人想闹事,让刚成立的司法所的人给收拾了一顿。。

    司法所虽然人不多

    ,也是临时招来的人,里面关中人凤山人侬人都有,五湖四海的人组合到一起,这帮人下手可不轻,有了杨霸先的授意,狠狠地收拾了一下几个鸟人,很好地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这是梁川必须要推行的制度,梁川甚至想好了,只要谁敢乱来,最后甚至动用梁家军来镇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杨霸先手段强硬,作为他这个保正上台的第一件事,要是处理不当,很多鸟人会有学有样,以后不服管教!他为了在梁川面前立威,也要拿这些没脑子的人开刀!

    处理这些人,杨霸先甚至没有向上面,也就是向梁川汇报,自己就作主了,他也不怕给梁家抹黑,相反,他相信,梁川一定会支持他的作法!

    果然,这一套的操作通过一些途径传到苏渭与吴用的耳朵当中,所有人都对杨霸先竖起了大拇指!

    这些原住民本来就是三等公民,在梁家人的眼里还不如那些投降的倭人!

    这帮鸟人还摆谱呢!怎么不去死呢!

    最为意外的还是苏渭与吴用,管这个大地方不是一件小事,要用什么样的制度什么样的方式都得定好一个调子,否则将来可能引发大乱子,没想到梁川自己都想好了一切!

    他们甚至都商量好了,接下来他们只要帮梁川物色好地方还有人手就可以,至于其他的想法,梁川自己可能都有主意了!

各司其职

    整个凤里街道,登记了九千八百一十人,剩下的几百人,因为对这个制度充满了敌意,他们‘选择"离开凤山,至于他们要去何处,那便不是梁川和苏渭杨霸先之流要考虑的事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梁川提出这项制度,并不要为难老百姓,反而是百利之策。他们为什么要反对,无非就是自己的个人喜好罢了!

    这样的刁民,留下来也是祸害,不如让他们自己离去,山民那里,涂槐的赛夏部他们肯定也是去不得了,别人的部落,容不容得下他们,也不关梁川的事。

    一个街道就有近万人。

    现在杨霸先走路腰杆都不驼背了。

    便是当年他还要看别人眼色的凤山里正蒋百里,当年手下管理的一方百姓都没有他手下的多!

    一个兴化,人口也仅仅比他凤里多一点点。。

    杨霸先怎么也想不到,他也体验一回当县令的滋味!

    在福建路的西部,汀州建州一些小地方,甚至一个小县城,都没有他这个凤里街道的人多!

    整个夷州的人都差不多在新凤山县了,而凤山的人,大部分又集中在这凤里街道!

    街道办事处的府邸之前,排队要登记的人已经不多。几个会写字的书吏,连夜赶工,找匠人印制了一大批表格,纯粹用手工的来书写,写下了各自家的门号,丁数,户主户员名姓等基本信息!

    信息还要再增加,以后可以慢慢改进,只要一个大框架先形成便可!

    杨霸先一点也不讲情面,直接就赶走了几百人,这些人在凤里街道都是有屋产的老住户,连行李都没有让他们带走,直接就赶走了,据说不少人因为不配合,还挨了狠狠一顿打。。

    杨霸先当年可是市井恶霸出身,就是赌场里面出来的狠人,什么时候要下狠手,他最是清楚不过!

    他这一手露完,其他人马上就老实了,凤里街道又大部分是梁家军军士的家属,他们自然要配合,几天的时间,这一艰巨的任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

    街道办新成立,所有的屋堂房屋都是新的,连那些放置档案的架子也是空空如也,可是这一大堆的户籍档案放上去,一下子就塞满了半个架子,按门号分文别类,归置起来,很快便有了正式的感觉。

    户籍是一切制度基础当中的基础,把户籍管好了,其他的便很快能相应地进入状态。

    人与房是永远绑在一起的,门牌号按现在的位置分配下去,以后的新屋子只能申请新的门牌号,房屋的门号也是极为重要的一项制度,知道名字,便能查得到门牌,找得到门号,就能找得到位置。。

    以后谁要是犯事,他就无处可逃,逃到哪里都得被抓回来,这才是严密制度的优越所在!

    下一步梁川要设计其他的制度,不管是什么制度,都得对人口一清二楚才可以下手!

    这可不是简单的人口统计,数一遍数量就完了,户籍登记上面还有每一户家庭成员的身份信息。

    户籍与土地挂勾,土地还没有分配,现在只是让梁家军先耕种罢了,毕竟那么多的军士,每天消耗的粮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夷州岛上土地现在梁川只控制了凤山一小块地盘,山场还有中东部的大片土地还没收归梁家所有,待整个岛都被控制之后,土地分配也就开始了。

    梁川一直承诺,他对土地收取的税收,只会是朝廷的三分之一!

    也正是这句话,让梁川有一呼百应的效果。

    杨霸先率先在凤里街道挂牌办公,白松木制成的大牌子上面挂着一朵红花,四个大字显得格外显眼。街道下面三个派出机构也时同时成立,别的机构反响都是一般,无

    非把几个衙门的曹房换个名称罢了,就是这个司法所,让大家耳目一新,顿感大有来头!

    司法、执法、审判!

    以后这一系列的操作都是在司法所进行!

    司法所配一个所长,下面分别有三个副所长,所长负责日常的基础工作,三个副所长分别承担的是安全,执行,还有一个审判!

    安全所长就是相当于公安局长,下面一帮人每日巡逻,工作比较累,体力活居多。执行所长负责捉拿逮捕下狱审问,相当于是调查机关,审判结束后也是他们负责行刑,而审判的副所长,作用就相当于知县知州,他们有断案判决的权力!

    三个副所长各有分工,互相制约,避免权力集中到一处!

    相比起卫生与民政所,这个司法所的权力可谓一手遮天,要是管不好的话,会出乱子!

    还好军队的管理权梁川一直死死地抓在自己手中,从来没有放松过。这几个小单位就算出再大的问题,只要他们不碰到核心的权力,对梁川的威胁都不大!

    机构可以慢慢改革,增加或是减少,问题都不大,但是社会出现的问题必须马上解决,不能拖,小事拖成大事,老百姓的怨气就会增大。

    有了司法所,那些去吴用与苏渭家门口闹事的百姓就消失了!

    梁川给这帮巡城的兄弟起了个名字,叫保安大队,下面同样有中队小队。一个街道人也不多,就二三十人,有这么多人每天分班分批巡境,治安问题一下子就得到了缓解。

    本来梁川想给这帮人取名叫城管,可是他麾下已经有了一支成管大队,再叫城管有些不妥,索性便叫了保安大队。琇書蛧

    虽然后世的保安是一种最神奇的职业,这一群人混迹在公司小区的周围,不仅保护不了大家的安全,而且常常还要挨这帮人的打。。

    但是梁川叫他们保安本意也是好的,就是要他们保境安民!

    每个副所长也是有任期的,不能永远占着这个位置!这样一来,许多体制性的腐败问题也能得到缓解。

    梁川永远不指望靠着制度可以杜绝一切腐败,只有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社会才会向着健康的方向发展变化!

    下一步,他还要陆续成立监督的机构,光光靠几个穷老百姓要管住这些当官,虽然作用也有,但是不能完全指望他们,否则他们会活得永无宁日。。

    司法所刚成立,就接到了第一起案子。

    这个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这个案子吴用在会上也跟梁川通了气,不过梁川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之所以这样,就是要等司法所成立之后,他要让司法所来解决,若是岛上的一切事都要依赖他来处理的话,那这个岛早该完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般,街道里有一户人家来街道击鼓申冤,说他的邻居有人偷了他们家的鸡,这事本也是小事一桩,可是偏偏没人承认,鸡本来也不值几个钱,可是今年是个灾年,家家户户都遭了灾,许多都断了粮,再加上碰上兵灾,家家受损更甚,一只鸡也变得金贵起来,能吃上几口肉,肚里也能添几两油水。

    这事发生后,执法大队也到街道四周走访调查,不过偷吃擦嘴的道理大家是知道的,谁会这么傻去认了自己的错,执法大队把周边的嫌疑人员全部抓了,一骨脑都塞到大牢当中。

    便是这样,还是没有承认,最后只能交到堂上来审判。

    这是凤里司法所的第一起案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这里,所有人都盯着,就看这个司法所是如何断案的!

    就连梁川苏渭吴用也来到司法所,想看这个司法所的副所长如何审判。

    这个副所长是杨霸先钦点的人物,姓骆名响,关中

    人氏,原来也读过一点书,只是碰上党项人入寇,没有再读下去,到了清源后一直跟着杨霸先做一些文案刀笔的杂事,凤里杨霸先任了保正,便提点了一下骆响,让他来当这个司法所副所长!

    骆响人如其名,还没有行动,就让人发慌,声如洪钟,两条剑眉,一脸的正气。

    司法所公堂之上,仿照的是大宋公堂的布置,这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所里的人也是跟皂吏一样,分立左右,手中持着水火棍等大杀器,不若如此,不足以镇慑这些宵小!

    梁川杨霸先苏渭一行人便扯了几条长凳,坐在堂上围观,看热闹的还有许多好奇的百姓。

    ‘带人上来!"

    骆响一声令下,执法大队的人便将人带了上来。

    丢鸡者家左右几户人全被拖了上来!

    这年头制度就是这样,宁可抓错不可放过,只有这样才能镇住其他人,让老百姓有所顾忌,不敢乱来!

    大堂上跪着一大排人,几乎都是原来岛上的原住民,大家也不认识。

    梁川看向杨霸先道:‘你小子哪里找的这个副所长,水平如何?"

    杨霸先意味深长地道:‘东家只管看好戏便是,这小子看着五大三粗,可是心思细着哩,肯定有办法翘开这帮人的嘴!"

    事实上,这种没有人证物证的案件是最麻烦的,就是放到后世,一般也是通过监控等手段破案,否则就是无头悬案一桩!.Ь

    梁川也想知道这骆响小子,有什么手段!

首个案例

    ‘要我说,把这帮人全部拉到地牢里狠狠地审上两天,上一上咱们的手段,看他们招是不招!"

    杨霸先本来对种审讯不怎么上心,他脾气倒是直,喜欢用蛮力来解决问题。

    苏渭点评了两句。

    ‘咱家以前也是做过几日县令,这种方法虽也可行,可是往往伤及无辜,却让真正的凶徒逍遥法外,久而久之,老百姓也会民怨大起,不可取!"

    堂下看热闹的百姓围了许多,一下子让梁川的思绪回到了许多年前,他过的堂细细想来还挺多的。。

    没想到以前都是他办案审人,来了这个世界,他自己还成嫌疑人了。。

    有几段这样的经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骆响把人带了上来,却让这帮人一直跪着,自己一会去吃东西,一会去喝水,搞了半天,也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审讯,搞得大家有些坐不住。

    跪的滋味可不舒服!

    特别是这种青石打制铺就的地面,膝盖直接跪上去一开始不会疼,可是要跪上一个时辰,那膝盖马上就感到疼痛,完全就不是自己的!等要起来的时候,那就更难受了!

    几个街坊跪得难受,额上冷汗直流,依旧不见骆响的动作。

    眼看日临当午,连堂下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失去了几分耐心,走了不少人。

    老百姓对新凤山县充满了期待与向往,更是对这一片热土充满了不解。

    打了天下可不就是为了做皇帝,可是人家梁川当地山大王,却绝口不提自己登基做皇帝的事!

    其他人呐,得了江山第一件事绝对是诏告天下,表明自己的身份的合法性,虽然夷州地方小,可也是一方疆土,将来的潜力也是十分巨大。

    然后梁川设置不置村,搞了个什么街道办出来,下面的‘官员"也不是他选派的,却让老百姓自己选的,这可是真够稀奇的!

    老百姓奇怪的是,这以后保正都是靠选的,那那些大门大户不是以后死死的把持住了这些要害部门,下面的这些什么司法所更是闻所未闻,老百姓虽说知道申冤有道,但是这些个人怎么断案,如何让人信服?再者说了,这些司法所的所长,哪里来的,是不是全让保正来任命,那不是便宜了他们?

    以后不是拼个人的本事,全拼各自的关系?大宋朝的官员还要参加个科举才能跃过龙门,咱这凤山更乱,拉一帮人就能成立个小山头。。

    看看这年青人审案。。他会嘛?弄了半天一句正经话也没说,只是让人在堂下跪着,都跪了小半个时辰了,看那几个人,明显有些撑不住了!

    骆响算着时辰,眼看快到用午时间,也不好再让梁川等几个大佬再等下去,否则一会还要安排午饭。

    杨霸先也是频频示意骆响,这小子是他自己点名要的,本想自己放在街道办做个书案文吏,又怕屈了才。这小子跟他多时,以前许多小问题他不好直接去请教苏军师,私下里又怕被小瞧了去,便把骆响视为心腹,一有问题便问他来!骆响也算对得起杨霸先,多年读书小有所成,虽没有功名在身,也有一肚子的‘坏水",帮杨霸先解决不少麻烦事。

    杨霸先可不想在梁川苏渭面前丢了份,要是任用一个废物,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跟人家交待!

    骆响自己心中也急呀,可是他能有什么法度,需得依计行事!

    骆响瞪着大眼扫了一眼堂下所有人,朗声道:‘跪了多时,好了,本案许你们都起来吧!"

    一干人跪了半晌,跪得两膝发木臊眉耷眼的,谁都觉得这事小题大作,不就是一只鸡嘛,何必把一帮人拉到此地受刑,听到骆响的话,所有人都于都

    松了一口气,强撑着发麻的双膝,站了起来。

    终于要开始审案了,众人齐向堂上望来。

    谁料这时,骆响操起手中的惊堂木,两道剑眉猛抖厉声道:‘偷鸡贼,本案何时许你站起来的!"..

    这偷鸡贼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内心慌张不已,他们这些原住民早就见识到了杨霸先与梁川的手段,哪里是什么菩萨心肠,分明是霹雳手段,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整人治人的刑讯手段,光光是刚刚跪了这么半天,他膝盖都要跪折了。

    为了吃嘴油,偷了一只鸡,换来这么大的代价,早知道便不这么蠢了!

    偷鸡贼混迹在几个乡邻当中,本以为混过一关,心中大松一口气,正要暗自得意之时,被骆响一吓,脑中一片空白双膝一麻,又直挺挺地跪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全部射到这偷鸡贼身上,所有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哦。。。

    可怜这个偷鸡贼,自己内心本就脆弱,被这么一吓,把自己给吓出了原形,见有人都看着自己,真相大白于堂下,他马上磕头认错,哭道:‘我该死,我一时糊涂让馋虫给迷了心智。。"

    苏渭与梁川一看,相视一看,不禁都露出赞赏的目光。

    是个人才。

    如此着急的时间,能想出这种破案的方法,实在难得。

    这位聪明的骆响就是抓住偷鸡贼猝不及防而做贼心虚的道理,先来个缓兵之计让对方疏于防备,紧接着突然袭击让其现形,这一手法确实高明。

    这年头作女干犯科之人,来到公堂就没有不害怕的,因为不管有没有罪,只要有嫌疑,下了狱过了堂,少不了好一顿打,打到最后不招的也得认!

    这就是公堂的威力,所以说不害怕是假的,就是在这种心理作用下,突然一吓,真相就吓出来了!

    苏渭断过几年案,深知这种案子就是碰上这些没有混过社会的‘良民"最有用,要是那些多次进宫的社会流氓地痞泼皮,早就没有用了,任凭如何拷打,也审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最后要么动大刑,来真格的,要么只能教训一下放了。。

    罗响刚刚出门去,就是让执法队的人特意去周边几家打听了一下,摸了摸他们几户人的性格特点,还好,他们当中没有那种作女干犯科的大恶之徒!

    这一下骆响的信心更足了。

    回到堂上,马上就用了趁敌不备之计!

    ‘其他人可以退下,你站起来回话!"

    偷鸡贼面带惭色,不敢直骆响直视。

    ‘本案问你,何故偷鸡?"

    这时,偷鸡贼腰板更驼了,道:‘家中有老母年届七十,今年更是连日受饿,她与我哭诉,死前想再尝一口鸡汤味。。怎么奈我袋中身无分文,想买一只鸡却无能为力,因此只能出此下策。小民惭愧,甘愿受罚。"

    有孝之人方会惭愧,堂下一时议论纷纷,骆响又是拍了一下惊堂木,让众人肃静,自己取来执法调查取证的现勘材料,上面记载着这个偷鸡贼的前科,生平履历,家中关系等信息,果然上面有一老母年纪已届七十,常年卧床无法下地!

    ‘你可有自己吃过鸡?"骆响再问。

    ‘那鸡分成三次炖给老母,不敢相告实情,已经全部吃完,小人。。不曾吃过。"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偷鸡贼腰杆瞬间又硬了起来,与骆响四目相视,不卑不亢。

    骆响了然,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本案念你是初犯,又是出于一片孝心,不予深究,但鸡是别人家辛苦养大的,不能让你来白白做了人情,本案限你三个月内自己养大一只

    鸡,还予人家,再还两个鸡蛋,权且当作这三个月的利息!"

    偷鸡贼一听,顿时泪流满面,偷鸡本就是不甚光彩的丑事,可是这天下,若是人人口袋里都有钱,谁又不想当孝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罢了,这位审判的大人却不为难他,宽限了时日,如此定案,也是深得堂下的百姓赞誉!

    杨霸先比自己破了这个案子还要高兴,不禁在梁川与苏渭等人跟前扬眉吐气,连连夸赞道:‘怎么样,我选的这人不赖吧!"

    几个人看着杨霸先都是眼前一亮,这小子什么时候眼光这么毒辣!

    杨霸先出身市井,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什么人物在他眼前一过,几斤几两总是差不离,除了特别厉害的人物可能看走眼,比如梁川这样的人,其他的人,他不至于看差得太多!

    苏渭又点评了几句道:‘有理有节有据,有情有义有想法,是个可造之材!"

    此时众人却是齐齐望向梁川道:‘东家为何不说话?"

    梁川哦了一声,才道:‘刚才那一幕我也是大受震撼。"

    有这一句,众人再望向骆响这小子,感慨道:这小子以后日子好过了!有贵人青眼相加,其他的困难再不是困难!这一亩三分地又是梁家的天下,梁川看上眼的人,哪一个不是平步青云,在手下发挥重要作用?

    ‘只可惜。"

    梁川一句可惜,如同一盆冷水,把众人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士气给浇得一干二净!

    就这还可惜?东家的要求得是多高?

    ‘东家还有何处不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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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