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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六章难以为继

    叶力罕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最后终于悠悠地醒来。自己没有再被吊着,而是躺在一张干净的床铺之上,脚上指甲盖涂着草药,膝盖处也涂着一些药膏,下身现在还是到处刺痛,动一下也是极为难受。

    特别是那膝盖处,关节微微一曲,便似刀割一般,疼得叶力罕冷汗涔涔,生不如死。

    外边的天光已经大亮,自己扫视了一遍睡觉的地方,心下猜测还是在那个自己住的寺庙里,而自己身处的,应该就是和尚的厢房了。

    昨天他一听梁川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要对自己的妻子下手,虽说自己的妻子与自己没有半点夫妻情谊,十几年夫妻生活犹如水深火热,可是那毕竟是睡在自己枕边的人啊,更何况还有自己的孩子。。那可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想到这些他也就认命了,自己不曾大负了大辽,可是大辽对自己。。

    他身子是动不了了,更没有动的意义,自己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现在轻举妄动,那跟自寻死路有何区别。

    叶力罕的眼睛睁得大大,无神地看着屋梁,脑子里一片空白。

    梁川三个人什么时候站在他后面,他都没有察觉,又或许是不想察觉。。

    “郎中看过了,其他伤都没事,就是那个膝盖以后阴天下雨会妨事一点,不过也没有大的损伤,你在我这里多休养两天,家里有什么要差遣的,我让人去跟你妻儿说一声。”

    弘逸和尚慈悲心肠,虽然说是叶力罕是一个契丹人,可是在佛前众生平等的思想还是深深印在他骨子里的,在他看来,他与汉人有何区别?

    “你们给我一刀痛快吧。。早来晚来迟早是要来的。”叶力罕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求生的欲望,心下只求速死,免得再做更多对不起自己民族的事来。

    梁川听着叶力罕的话,也不吱声,招呼着招弟将饭菜端了上来,见叶力罕一动不动,说道:“招弟你喂他点吃食饮水,别死在这佛门圣地,污了弘逸大师的宝地,滥造杀业。”

    招弟的眼圈黑了一圈,眼袋大得快装得下一个球了,这两天跟着梁川把他累得快趴下,梁川体格好,他可不行,现在还要伺侯这个残废,舀起的吃食送他嘴边,连嘴皮子都不动一下,心下就有些恼了,张嘴就是骂道:“你这契丹狗,别不知好歹,昨夜里不直接宰了也算仁之义尽了,再装我就去拿把刀剁了你!”

    梁川笑了笑道:“招弟你不用吓他了,他要是怕死咱们也就不用这么累了,行了你和弘逸大师先去休息吧,我与叶兄弟说两句话。”

    招弟拿着勺子往那碗菜粥里自己舀了一口吃的,往自己嘴里送了进去,端着碗往屋外走了出去。

    弘逸和尚唱了声佛见这个并无大碍,自己没有在佛前枉杀人命,松了口气,便也出去了。

    梁川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两个人,一个躺着跟尸体一样,一个坐着,脸上微微挂着笑。

    空气仿佛凝固了许久一般,窗外鸟鸣欢乐,屋内却是一股肃杀。

    良久,竟然是叶力罕先开了口。

    “我不姓叶,我姓耶律,耶律罕。”

    “这就对了,叫什么叶力罕,听着就绕口,好好的宋人谁会起这么个名字。”

    “你说大辽要亡了,真。。的吗?”

    梁川叹了一口气,万里

    江山都是转瞬,他是过来人,所以他知道,不仅仅是大辽,连大宋也捱不久了。

    “真的。”

    梁川语气里没有带着一丝烟火,只有一种超脱的过眼云烟。

    “我们三代人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卖了近百年的命,可怜连大辽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大辽竟然要亡了。。”耶律罕淡淡地说着,里面竟然不尽的悲凉,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可悲的就是自己身不由已,为之奋斗一生却又不知为何奋斗,何其悲哉。

    “我爹小的时候,常常听我爷爷醉了说那北地草原广袤无边,土地都是黑色的,牛羊肥美成群,骑着马能跑上几天几夜,我小的时候也听我爹这样讲,可惜我连那草原是什么样只能在心海里幻想。我的儿子。。是没有机会再听我跟他讲这些话了。。”

    “我见过草原,确实很美。”

    梁川的一句话倒是让耶律罕意外不已,现在有几个辽人见过祖先的那片青青草原,他一个身在天南的宋人竟然说自己见过草原。

    梁川心想,自己的脑桌面那张草原的图片确实不错。

    “你是大宋朝廷的人,看样子应该也是朝廷的人,我想知道你干嘛与我过不去,清源也有不少党项人吐蕃人甚至是化外色目人的细作,为什么就只盯着我一个人?”

    两个人的话匣子既然打开了,那话就讲不完了。

    “不是我想盯着你,是你家那头母老虎暴露了你,你看看别家都好好的,我一个也找不上门去,好好的非得去我店里闹事,你这后院管得不怎么好啊,还好今天你只落我手上了,万一哪一天不知好歹去官府闹事,啧啧,这落到我手里还好,要是落到旁人手里,不锁你去邀功请赏那都对不起大宋人民。”

    “唉,我爹也说过。。”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了,小老弟,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咱们男人生在天地间不能保妻子周全,那算不得男人,你现在叛变了组织,契丹人肯定已经容不下你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将死之人了,你还问我有没有打算。”耶律罕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梁川嘿嘿一笑:“那好,你起来,说说吧,把你那些个一起来我家闹事的兄弟都招了,一个也别落下,回头要是我在你兄弟那里对不上人头数,那。。可别怪我心黑手狠啊。”

    耶律罕突然被子一掀,然后人坐了起来。这么大的动作将梁川吓了一跳,梁川以为这小子贼心不死,还想跟自己犟来着。

    “你。。你还来?”

    耶律罕还记得梁川的那两柄斧子,梁川的力量绝对不是他能抗衡的,更何况现在自己脚已经废了。

    “拿纸笔来,人有点多,说了。。你记不住。”

    耶律罕的脸上毫无表情,看得梁川许久才反应过来,顿时大喜,朝外边大喊:“招弟快去拿纸笔!”

    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一排名字写了下来,都是看着就让人有点奇怪的生名,跟汉人喜欢的李富贵陈二狗这种土名不一样,这些人大都姓叶,名字里净是生僻字,什么耶律元,耶律光,耶律得归,原来都是姓耶律,改成姓叶的读起来就更拗口,寻常人家很难会用这些字眼,跟耶律罕原来的化名一样,取了一个化音名来掩饰自己的真实姓名,

    耶律罕不仅将他们的姓名写了下来,连他们的年龄,

    住址,擅长武器,家里的人口数全部都写了出来,内容极为详尽!

    梁川是看得暗暗心惊,纸上写了半晌已经有近三十个人,加上亲属,百来号人都有了,这些人可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啊,万一这些人没控制好,可是能造成不小的威胁。

    今天抓到了一个舌头,没想到竟然可以将整个清源的据点连根拔除,这个真是太惊喜了。自己青堂的威胁解除了,现在契丹人的威胁也解除了,以后就能安稳地睡觉了。

    耶律罕在这些人信息的最后面还加了个备注,就是他们的官职大小,虽然他们这些官职都是地下官职,效力仅限于内部人员,在外面拿不手,可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个信息对梁川来说确是极为重要。

    梁川指着里面一个标注头目的人名说道:“这个就是你们的头头吧?”

    “是。”

    “想必他们在你们身上搜刮了不少财物吧,不然的话,按理说干你们这行的,朝庭都会给你们不少的钱财,一个个才肯卖命,你们这日子过的,比普通的人家还差!”

    耶律罕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说我的差。。我还能喝上两口酒,他家怕是锅都快揭不开了。”

    梁川压根没想到,这没钱还有人干这卖命的行当?一脸好奇地看着耶律罕。

    耶律罕说道:“我们这些人明面上是宋人实则契丹人这你是知道的,可是我们宋人不待见回了契丹,契丹人更不待见我们,我们除了胸口一个狼头纹身其他的与你们宋人无异,在契丹人眼里他们就不认我们是同胞。”

    梁川一直有一个疑问:“你们在胸口纹着狼头这不是太直接了吗,汉人一看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不怕暴露了?”

    “我们没那么傻,现在也就是我们觉得无所谓了,就随便纹一个狼头了事,像我们的老大耶律重光,身上满满的都是纹身,龙飞凤舞,把狼头隐藏在其中!”

    原来如此!

    在大宋纹身不仅不是社会败类的标志,相反还相当的时尚,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随便纹身还让人看不起。水浒里鲁智深史进还有蔡庆都在身上纹身,他们可不是平头小老百姓,要么是军官要么是官差,最次的也是一个小地主,农民谁有那闲功夫去纹一枝花?

    这些契丹人也倒是聪明,把狼头藏在其他的纹身里面,这样其他人就不容易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果然有点意思。

    “大辽学到了你们宋人的面子却学不到你们的里子,等级的森严比你们宋朝来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上下尊卑极为苛刻,高高在上的权贵视底层的人民为蝼蚁,吸食下面人的血肉,我们寄身在你们宋朝是有家不得回,只能任由这些蚂蟥吸食压榨!”

    耶律罕越说越激动,两个拳手握得紧紧的,有一股怒火将要喷涌而出。

    “此话怎么讲?”

    梁川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大辽朝堂上的人以为我们在外都是过得春风滋润的好日子,特别是我们这些在清源这种上县的细作,在他们眼里更是肥鸡,定是油水丰厚收入巨万。每每到我们的据点,总是以各种名目巧取豪夺,今日要钱明日要礼,我们犹在地狱之中苦苦挣扎,只可连我们的子子孙孙还要受这种苦无穷无尽!”

第三百七十七章耶律重光

    咚~~

    月台寺的铜钟撞击出的声音浑厚而洪亮,幽幽地传出来,震人心魄,梁川虽然住在隔壁每日被这种佛音洗礼,可是每每听到入耳犹新,满脸佛相一片庄严。

    “我无法理解你们这种高尚的爱国情怀,难道是宁可天下人负你,不可你负天下人?”

    不知道这个辽国用的什么洗脑手段,这些派出来的细作竟然控制得这么好,都快死了还一心为国。

    这些人一来是自己乃至大宋的祸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炸弹就会爆炸开来,届时死伤无数,要是自己能把这些人拉下水,带上自己的贼船,那就好了。

    “你说我们大辽会亡国,你信吗?”耶律罕没由头地问了一句,放下手中的笔,将那张写满人名还有各种极为内幕的信息的黄纸交给了梁川。

    梁川看着那张纸两眼放光!这可是宝贝啊,以后就算穷得没饭吃了,去打这些人的秋风也能美美地赚上一大笔,不过这样做太缺德了,自己实在做不出来。

    “这还用我说?你自己看看那个逛妓院嫖宿的辽国使臣的那个腌臢样,窥小孔也可见全辽大概是什么鸟样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还是绝了回草原的念想,安下心来踏踏实实地做一个宋人,那还能享近两百年的太平安生日子,回辽你们怕是活得还不如一条狗,不出一代人就得过上颤沛流离的苦难日子了。”

    梁川明知道这些话不会有人信,可是讲出来就是爽啊,自己也算是一个半仙了,前知一千年后知一千年,比那五百年的神仙还强外五百年。

    五代十国开始,华夏周边的游牧民族一个比一个更似虎狼,轮番来蹂躏汉人的家园,特别从宋朝开始,契丹女真蒙古一个比一个残暴,打不倒这些强敌,除了让他们黑吃黑,汉人在这几些个民族跟前只有吃瘪的份。

    契丹是第一个完蛋的民族,但是眼下契丹仍是强于李氏大理与大宋周旋的一条恶狼,自己能为民族尽一份力,也算是对得起人民和民族了。

    “不消多时,你们东京辽阳乾州的武库里数百年的重甲坚锐诸多豪强装备,积累几代人的家当就给别人做了嫁衣裳白白拱手让与他人,成为他人灭辽的基础,武库。。想必你应该知道吧。”

    耶律罕霍的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梁川,一个剑指指着梁川的鼻子,手上却有些微微颤抖。

    “我朝武库机密重地你如何得知,便是大部份辽国勋贵也不得而知,你一个南人,从何得知!”

    耶律罕还是身份实在特殊才得以知道许多辽国内部的秘辛,这些军事重镇的消息一般封锁极严,一旦有失家之将亡不久矣。

    辽国分为北院与南院,南院仿汉制也是由汉人管理,北院就基本是契丹人,也是辽国的根本所在,两院区别渭泾分明,管理也是格格不入好比两个国家,南院的人想要知道北院的一些消息尚且不易,更何况南边的宋人!

    诸国往敌国渗透密派细作的事实早已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没办法找出来而已。辽国往宋朝派人宋朝同样还施彼身,让耶律罕震惊的没想到大宋的渗透已经如此厉害,连大辽北院也被渗透如此透彻。

    他们只是不知道,辽国现在的腐败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民族在他们一些贵族眼中还不如一杯酒来得实在,每日能醉生梦死就足矣,亡国灭种与我何干?

    大人物往往是精致的利已主义者,小人物却常常是忧国忧民的大义之士。

    耶律罕这纯粹是想多。。梁川的身份对他来说极为神秘,如果不是宋朝朝庭的人,根本不可能民间的人有这能耐能刺探到这么机密的消息。

    梁川找得他,还对他下此狠手,也知道本朝鲜为人知的重大机密,这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月台钟的铜钟又敲了一声,这是开始早课的信号,香客们此时也会多了起来。

    钟声让不安的灵魂安静了下来。

    辽国之所以能强盛,就是占据了铁矿的重要产区,东京辽阳沦陷之后辽国也从此一厥不振,直至覆灭。战争拼的就是后勤拼的就是资源,任你有百万雄兵,没有武器来源,那也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从哪里知道的我就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信,现在你带我去你们这个分点的头头那。”

    耶律罕既然已经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都写了出来,也就不打算再藏着任何秘密了,也正如梁川责问他的,大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大辽了,自己的血脉里汉人的血液也越来越多,自己究竟是一个汉人还是一个契丹人?至少,儿子还有那个该死的婆娘他们是汉人,不能因为自己让他们白白死掉了。倒不是自己仁慈,只是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事实上他们这种人大部分唯一的牵挂都是自己身边几个人了,因为身份的特殊,他们没有办法融入大宋这个环境,只能卑微地生活着,最珍贵的就是自己几个亲人,哪怕说是辽国,对他们来说是那么遥远而又陌生的存在。

    梁川昨天夜里一夜未归,招弟也是,店里的人一定相当的着急,梁川让招弟先回去跟沈玉贞他们报个平安,其他的事也没必要让招弟一起跟着去了。

    接下来就是对这帮人下手了。

    第一个,耶律重光。

    耶律罕他们这帮辽国细作的头目名唤作耶律重光,不过汉名比较简单,就叫作叶重光,人住在城北的二郎巷里,这条巷子是比较偏僻的小巷,离梁川呆的承天巷有点远,已经靠近北门。

    按耶罕说的,耶律重光这个人虽然是他们这群人的头目,可是为人讲义气又重感情,他们这群人被上级盘剥就属他最惨,经常是耶律重光自己拿出自己的家当来补贴弟兄们的亏空,也保下了不少弟兄,虽然混得惨兮兮的,每在在家里就是被那个可恶的母老虎各种鄙凌,出了巷子因为身上没什么钱在二郎巷也没有什么地位,街坊眼中的叶重光就是一个十足的社会渣滓,连饭钱都是老婆赚的,一事无成的可怜虫。

    可是一群人都唯耶律重光马首是瞻。

    前些天耶律重光得辽国使臣的令去找梁川晦气,结果一行三十多愣是连梁川的毛都没伤到一根,回去还挨了使臣一巴掌,首当其冲的是耶律重光,被辽使羞辱得最惨。弟兄们一行各种伤残,已经多少日子没有吃过这种暴亏了,不仅没落到好处

    ,损失也是极为巨大。

    事后耶律重光不敢再让自己这些珍贵的手下以身犯险,自己又到梁川店附近转悠了几天,让他意外的是梁川的店安静得出奇,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被几十人围攻报官处理是免不了,可是梁川没有,这就说明这个梁川绝对不是普通人,至少有一些事他自己能够摆平,不想惊动官府。

    耶律重光知道梁川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于是记下梁川的样貌自己也龟缩回了二郎巷。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件消停了,谁知梁川不觉主动盯上了他。

    耶律罕带着梁川径直往二郎巷来,膝盖已经被梁川弄坏了,现在每走一步都有一股钻心的疼,脚怎么也也直不起来,走两步路让他冷汗直流,活了这么久,也没有一件让他比这更难受的事情。

    梁川跟在耶律罕的身边,二郎巷比耶律罕住的那条南俊巷还要破烂,稀稀拉拉的连个人影也难得见到。城南大部分要么做点小营生,要么去港口混口饭吃,怎么着也比城北强,这里与其说是平民区住宅区不如说是难民区更为妥贴。

    梁川走到巷口,也没怎么注意,只见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这个人也没看到梁川似的,那张脸就好比扔到人堆里你绝对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样,相当大众的一张脸。

    这个中年人往巷口朝着梁川对向走来,走在梁川身边的耶律罕也没有什么表情,两个继续走着。

    就在交会之时,梁川余光突然瞟见耶律罕不经意间与这个中年人眼神交流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这个中年人不知从身上哪里摸出一柄匕首,阴冷地就朝梁川刺了过来。

    梁川嘴上大叫:“你还敢阴我!”

    梁川反应也不逊色,先一把将耶律罕往这个中年人身上推了过去,力气过大,耶律罕直接飞了过去,人即将砸在耶律重光身上。

    耶律重光身形一歪,避开了耶律罕,捉住匕首继续想寻梁川的破绽,不同的就是那张脸上狰狞毕露,露着一股极强的杀气。

    甫梁川与耶律罕一进巷口,这个中年人就发现了两人。

    耶律重光自然早也发现了梁川,梁川细细地察看了这个人,真的是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邋遢失意中年人形象,眼中无彩脸上无光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能说上特点就是长得实在太普通,比老实巴交的地道清源人还普通,让人完全不会注意到这个小角色的存在。

    这种形象说实在当一个细作是成功而到位的!

    耶律重光一看梁川就知道事情坏了,再看耶律罕那被折磨得发白泛青的惨状,身上到处带着伤,走路还瘸着半截,心下一计较,就夹带了一根匕首,准备趁梁川不防备做掉梁川。

    去万达踩点了几点他早就认出了梁川,但是梁川完全不知道这个就是耶律重光,因为他不管是气质还是相貌都与辽人一点不搭边,也正是因为如此,梁川差点着了他的道。

    完了,

    耶律重光一击不成,想想梁川那天神下凡般的无匹杀气,还让人家找上门来,他就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栽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无力回天

    梁川有了防备之后便不怎么担心了,除了尉迟还有秦京那样的好手自己完全在招式上输了人家的,其他的野路子他可是一点都不怕。

    耶律重光看了一眼耶律罕,那狼狈的样子让他心寒,自己要是落到梁川手上等下也是这般下场,只怕还会更惨。想到此节脸上浮现一股子决绝,握紧匕首朝梁川刺了过来。

    “还来!”

    梁川瞅准时机,探出大手一把抓住耶律重光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折,耶律重光吃疼大叫了一声,匕首应声掉到地上,梁川再别过他的手臂,向后背一个反关节折了起来,牢牢地把他控制了起来。

    这招徒手夺刃极为凶险,在警校教官千叮万嘱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程度,否则不能用这一招,这招离死亡就只有几寸之遥,哪怕是戴了防割手套也不能冒然用这一招,凶徒顽抗之下暴发力极强,刀锋一变扎在身上极有可能就丧命。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梁川对力量还有出手角度的控制比前世强上不止十倍,他的神力加上李初一对他的特训,让他对力量的掌控精确到颠毫,这些技巧施展起来十分轻松,有一种如臂使指指哪打哪的感觉。

    耶律重光被梁川控制住,人被压制在地上,梁川死死地顶住他的关节,他竟然一声不吭,梁川以前被教官控制过,知道这一下子的痛楚,眼下有点佩服这个小子。

    “再动你这手可就断了。”

    耶律重光没有理会梁川,只是眼睛怨毒地看着耶律罕,斥道:“软骨头!还有多少人落到他手里了,你胆敢背叛我们,难道你忘了当叛徒的下场了吗?我们这几十年的努力就因你要毁于一旦!”

    耶律罕只是默不作声,忍受着他的嘲讽。

    梁川嘿嘿一笑道:“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敢威胁别人,以后他是我的人了,你动他试试!”

    一听这话耶律罕也着急了,争辩道:“重光你休听他胡说。。”

    “啊哇,你果然背叛了我们的誓言,他都这样讲的这还能有假?大宋什么时候会主动跟咱们契丹人走到一起?”

    梁川没功夫跟他扯这些,将他拖到屋子里,在外面太显眼了,等下惹出麻烦。

    “快说,那个辽使现在住在哪里?”

    耶律重光冷哼一声,嘴里骂道:“你以为我跟他一样是软骨头?想从我嘴里套出话来?做梦!”

    “呵呵,是不是做梦等下你就知道了,耶律罕你说,否则我就给他来一套你昨天晚上刚享受的大刑,他死掉了可是因为你不说的哦!”

    耶律罕倒是没想到梁川会这么卑鄙,他知道自己重感情,自己死无所谓,但是不忍看到身边的人出事,所以拿耶律重光来要挟自己。

    “我。。”

    耶律罕刚一开口,耶律重光急得破口大骂:“卖国贼,不能说,我死不足惜,你不能一错再。。”

    话音未落,梁川就狠狠拧了一把他的手腕,疼痛直袭耶律重光的大脑,差一点就叫了出来,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想必你们杀我不成回去那使者也不会善待你们,你种货色还有这种国家值得你们这帮人

    这么卖命吗,你们都是大好男儿,何必因为这些人枉送性命?”

    “你闭嘴!你以为我跟他一样,你三言两语就能蛊惑我了吗?别痴心枉想了,我就是死也不会替你们这些宋猪卖命的!”

    梁川摇摇头,这个人果然是当头目的料,一看骨头就比耶律罕硬许多。

    “你还不说吗,那我可真要动刑了。”

    梁川的语气里没有了商量的口气,冷冷地说了出来。

    耶律罕说道:“在城东孙家。”

    一听耶律罕把底子都说出来了,耶律重光万念俱灰,身上的力气好像都泄掉了一样,身子完全软了下去,一开始还挣扎,现在也不动更不说话了。

    “孙家?你是说孙厚朴家?”

    “是的。”

    梁川心里嘀咕了起来,这个孙厚朴年纪轻轻野心究竟有多大?与虎谋皮焉能有好处?把那些个辽人安置在青楼酒肆也就算了,这安排到家里就未免太过张狂了,随便一个人捅到官府,莫说他一个孙厚朴,就是他们孙家只怕也得全跟着充军流放。

    “这个使者到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在清源县来去自如?”梁川问向耶律罕道。

    “他是谁我不清楚,不过。。”耶律罕看了一眼地上生死不明的耶律重光,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我知道他是奉谁之命来的。。”

    梁川见他说得郑重,自己也留了个心眼,问道:“谁?”

    “耶律乙辛!”

    耶律罕说得郑重,梁川却是听都没有听过,北宋周边诸他也知道一个萧太后而已,其他的都是耶律什么什么,名字难记又拗口,他一个历史的门外汉也就偶尔在一些网络或是新媒体上看到这些野史,正史可是极少涉猎,更别说辽朝这种冷门的朝代,留下的文献也不多。

    “他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他?”耶律罕好像反应过来一点什么,但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现在也没机会空闲去多想那么多。

    按理说耶律乙辛是辽国重臣,身居辽国北院枢密使,他的名声早就四海皆知,不过是不好的名声就是了,出了名的大奸臣,只是因为是契丹人在历史上不是很出名罢了,如果非要找一个人作比较,差不多就是严嵩那样的人。

    梁川是宋廷的人,更不可能不晓得耶律乙辛,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何能替朝廷卖命?这就好比你是开赌坊妓院的,却连自己地盘上谁是土地公衙门捕头谁管的一样,不可思议。

    “耶律乙辛是北院枢密使,早已晋封魏王,在大辽权势涛天,连大辽天子的谕令都没有他的一句话来得好用!”耶律罕讲到此人话语间抑制一不住的愤怒,好像跟这个人有很深的积怨。

    “你好像很恨他,他得罪了你了吗?”

    “我地位卑下你这么说是抬举我了,这厮得势之后,整个大辽被他搞得乌烟瘴气,我们这些外放的探子更是变成他成他们鱼肉的对象,要钱没有,反而还天天朝我们各种盘剥勒索。我们恨不能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梁川心里冷笑,果然辽国被金人灭了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这些人为了国家在外头舍生

    忘死,结果反而大宋的人没有难为他们,他们自己人倒是像蚂蟥一样吸他们的血,这种国家不亡就没有天理了。

    但是,孙厚朴他一个商人跟这个辽国大奸臣勾搭在一起做什么呢?他倒也算有几分本事,这种手眼通天的线都能让他牵上了。

    梁川看着摁在地上的耶律重光,还有一脸愤恨的耶律罕,眼睛滴溜溜转了起来,然后奸笑了一声,对着两个人说道:“今天晚上跟老子去纳投名状,以后你们就是老子的人了!”

    梁川两眼放着精光,这招釜底抽薪简直是神来之笔,自己这次要赚大了。

    “去,耶律罕你去承天巷我万达万货行店中叫招弟,让他去城西青堂请我那两位义兄弟晚上过来,记得让他们带一些小弟过来,晚上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耶律罕说道:“你就这样让我走了吗?不怕我一去不复还?”

    梁川说道“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可是他命可就没了。。你要想清楚哦!”打蛇打七寸,梁川抓住了耶律罕的命门,不怕他不听话。

    耶律重光倘在地上说道:“你自去罢,我的命用不着你来替我操心!”

    这话是说给耶律罕的。

    耶律罕转身便走,也不答话,不知道是听了梁川的话还是听了耶律重光的话,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走了。

    “我跟你打赌他会回来你信不信。”

    屋子里只剩下梁川与耶律重光,梁川笑着说给他听。

    耶律重光怒斥道:“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鼠辈,你放他走他哪里还会回来?”

    梁川笑而不语,手上的劲放掉,还耶律重光自由。只是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嘴里开始念起纸上记着的内容!

    梁川一张口,耶律重光一听那内容便面如死灰!他说的竟然是自己手下三十几号人的详细信息!

    完了!数十载辛苦筹备完全功亏一溃!

    “别念了!”耶律重光双目通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眼里带着泪花不知是替这些手下感到悲凉还是替大辽数十年的大业毁了感到挽惜,吼着就朝梁川冲了过来,要去抢梁川手上的那张纸。

    这张纸现在可是金贵,记载着可是几十条人命,哪里能让他夺回去!

    梁川只是轻飘飘地闪了开来,然后收起那张泛黄的绝密黄纸,小心地折好,放到怀中轻轻地拍了拍。

    “你再不老实听话的话,你可得准备帮他们准备后事了。。我向你保证,他们绝对会被送到汴京城享受最好的刑罚然后再死掉的!”

    打又打不过,抢也抢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要挟自己,耶律重光几十年舍生忘死的卖命,没想到今天因为替一个奸臣的手下办事,竟然要把自己手下大好儿郎全部断送。

    他两膝无力地往地上一跪,竟然像一个大孩子一样,哇哇一声,坐在地上无力地嚎淘大哭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们做细探间谍工作的这么一个硬汉!得是多么的无力与伤心才能让他在敌人面前如此失态,那哭声让梁川这么一个汉子都为之动容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对付孙家

    游牧民族骨子里对待女人地位也就堪堪比牲口强一点,女人能生娃,牲口能挤奶,说直白一点都是自己的财产附庸,他们很难理解汉人那种老夫老妻白头携老的境界。

    耶律重光这辈子郁郁不得志,在他的妻子看来就是窝囊二字,别家的男人都能出去打拼,就他要么成天不见人影跑到哪里去潇洒,要么就是在借酒浇愁,还有他那一帮朋友,成天地不着家,真不明白这些男人活着的意义。

    这个汉人妻子虽然不更解自己,也没办法让她理解,却实是一个好妻子,耶律重光打心眼里知道。

    家是她撑起来的,连自己的死鬼老爹过逝时,一场像样的丧事也是她一手操持的,他只怨自己没有本事,却不怨这女人不够贤惠。比起耶律罕家的那位,他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这几天不太平,耶律重光让女人带着儿子回娘家去避一避,不说原因,只胡诌了几句将她骗了回去。

    女人还是不放心,偷着回到了家,打开门只见屋子里一个男人高高在上,另一个则跪坐在地上,不尽地嚎哭着,正是自己的男人。

    妇女看着自己的男人在自己家里竟然是跪着,还哭个不停,眼皮一抬,又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出现在自己家中,立时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甩手扔下自己的孩子,就朝梁川扑了过来,按他的理解,肯定是这个人逼自己的男人,自己男人自己了解,虽然她平时也一直骂他窝囊废赚不到钱,可是在家他她横,出门谁也不能欺负自己的男人。

    女人发起狂来堪比护犊的母老虎,见谁都敢拼命,而她们的绝技无非就是亮爪挠脸,揪头发!梁川现在一头的长发,他自己习惯了,但是平时有个什么事都格外留意自己的头发,因为这个比较容易被人抓住,一扯就生疼。

    小女孩见自己的爹哭了,唯一的一次,吓得自己也跟着哭了,耶律重光赶紧抱住自己的女儿,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拍打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

    妇女追着梁川不放,梁川可不想对她下手,一味地闪躲,他在林子练了一身的好身法,屋子里虽小,可是让他闪转腾挪还是绰绰有余。

    怎么这些人讨到的老婆都是这么凶悍的母老虎,他们都喜欢泼辣一点的吗?

    妇女追着梁川不依不挠,嘴里不骂梁川,倒是倒翻江海一般涛涛不绝地开始骂耶律重光:“姓叶的你有什么过不去坎不能与我们娘俩讲?我们还会丢下你不管不成?你还将我们娘俩先骗回娘家,这个人怎么着你了,有事咱们就去报官,他还能要咱们家三口人的命不成?”

    一说报官耶律重光就比梁川还着急了,手一扬想去拉自己的女人,嘴里急急道:“不能报官!”

    这话要是梁川说出来妇女就还不奇怪,可是竟然是从自己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她竟有点不理解,这不是吃亏了还是什么的?难道是外面借的印子钱别人来讨债不成?

    “那你倒是起来啊,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不晓得跪天跪地跪父母的道理,你跟他什么关系犯得着朝他跪?”

    没想到这个妇女还是个深明大义之人,梁川听得眼前一亮,可惜了,要不是耶律重光他们这帮子人碍着自己的身份平时夹着尾巴做人,要做什么事做不成?

    “我。。你

    。我不是跪他。。你说的什么话。。”耶律重光倒是敬畏这个妻子,一时说话都些许结巴。

    “那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要把我们娘俩支走,生怕我们娘俩看见似的,还有你哭什么哭?”

    “我。。?”耶律重光那是悲到极致替自己的兄弟不值当才有感而发,他瞒了自己妻子几十年,不敢泄露一丝自己真实身份信息,哪敢跟他说自己身份败露的真相。

    梁川咧嘴一笑,一副温暖阳光人畜无害的样子,对着这个妇女说道:“嫂嫂误会了,我是老叶相交多年的兄弟,只是先前都是他乡谋生,极少回清源,因此嫂嫂不认得我,我们多年未见,今日一见老叶喜极而泣,哪是为了其他的事,你说是不是呢老叶!”

    说完梁川还走到耶律重光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左眼不经意地朝他眨巴了两下,示意他:小子我这是在救你,别不知好歹!

    耶律重光没想到梁川竟然会替自己圆谎,先不管跟梁川恩怨了,汉人有句老话叫祸不及家人,自己每每有行动都是支开自己的妻女,就是生怕他们跟自己一起遭难,万一哪天自己死掉了,她们寻不见自己就当自己死在外头,伤伤心过一段时日也就缓过来了,可是要她们跟自己一起去死,耶律重光就是心肠再狠也是做不到。

    耶律重光头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配合着梁川演这场不情愿的戏,自己倒是挺入戏的:“诶对对对,我这兄弟几十年不见了,早些年就住在承天巷那块的,你。。。你不相识也不怪。。嘿嘿嘿。。”

    “再久没见也不至于哭啊,吓得我刚刚还想去报官呢,以为你这兄弟把你怎么样了。”

    “你一个老娘们。。什么也不懂!”耶律重光实在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把娘俩哄回家,鬼使神差的他们又回来了,实在是又气又恨。

    妇女一听自己男人也说了,便不好意思再追缠梁川,梁川也是嘿嘿一笑,朝耶律重光怀里的孩子笑了笑。

    这一笑可是让耶律重光寒发立张,毛骨悚然!将怀中后怕的女儿抱得更紧了!

    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的顾虑就是自己这两个人身边人,刚刚梁川那眼神就像是在警告自己,要是不听话,就对自己的女儿下手,他才不由自主地将孩子护在怀中,哪怕他是契丹人,护犊的天性是一样的。

    偏偏他这是误会梁川了,梁川实在是瞧着小孩子可爱,还知道心疼自己的老爹,果然是一个好孩子。

    “我去摘点菜再割一刀子肉,沽点酒给你们做点下酒菜。”耶律重光的妻子贤惠,一看男人谈事,自己就晓得进灶房张罗。

    梁川摆摆手,笑道:“嫂嫂不用忙了,一会我和老叶还有一众兄弟要出去小酌两杯,家里怕叨扰到嫂嫂还有孩子。”

    “那你们也别喝太多,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

    几个人又在家里寒暄了一会,耶律罕回来了。

    “小叶子你也一起去吗?”耶律重光的妻子倒是识得耶律罕,一看有个自己相识的,梁川刚刚与耶律重光串通的一席话也信了一个七八分。

    耶律重光看着梁川那张不怀好意思的脸,一坏的贼笑,也知道耶律重光的命门就跟自己一样,别的都不在乎就是自己妻女不能有事,心想老

    大这下也栽了,只怕也得任梁川揉搓了。

    “嫂嫂你回来了,我们几个人出去一会。”

    屋子外密密麻麻地站了好几十号人,全是尉迟添和秦京带来的嫡系小弟,两人一听梁川这么快就用得上他们,江湖人讲义气,也没多想喊上人就来。

    梁川带着两个契丹人走了出来,看着一彪人马,顿时倍感欣慰,振臂一呼要是每次都能叫来这么多兄弟,在清源还不得横着走。

    耶律罕还好,耶律重光一看梁川的号召力也是倍感震惊,这没有点背景还能办得到,要是他没有上头的命令,也不敢轻易叫他手下的一众人马立刻赶过来啊。

    梁川对尉迟添说道:“二哥劳烦让两个兄弟守着我这朋友的门户,别让无关人等来惊扰到嫂嫂。”

    梁川的话外音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说是守门看户,其实是变相地软禁他们母女,要是这个小子不听话,回来就拿他们母女开刀!

    耶律重光话听得分明,也心知肚明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脑子不好使早就死了,这点他还是懂的。

    一众人杀气腾腾地就在耶律重光的带领下往西街的孙宅杀去。路上是人见人怕,纷纷避开,生怕恼了这些杀神,前些天就听传城里有人械斗血流成流,就怕是这些人。

    耶律重光他们蛰伏清源几十年,清源哪条巷子住着什么重要人物早就门清。西街的孙家虽然叫孙宅可是那比知州、通判的府邸还大,只是商贾平头不能愈制,宅邸再大也只能称宅而不能称府,有功名地位地人才能称府,清源这样的人家还有许多,家里院宅连片家财无数,可惜身无半点功名,终究只是个社会地位最低的商人。

    一行人也不敢太张扬,绕着小道兜兜转转绕了半天才到孙家后院。

    卖茶叶的果然一千年来没有半点变化,还是这么的暴利,孙家这家大业大的,这房大太宏伟了,红砖白墙,一条巷子一边是无数的民宅,一边只有他们家一栋,一眼望不到尽头!这让人感觉半条西街都在他们孙家里面了。

    接待辽使的是孙厚朴,而孙厚朴据说是孙家长子,耶律重光带他来的却是孙家的偏房,而不是正房,梁川一想不对,就开始狐疑起来了。

    “这孙厚村不是孙家长子吗,怎么会住在这边角上?”

    耶律重光说道:“他是庶长子。”

    这就什么都说得通了,宋朝讲门第更讲出身,不论是王侯贵胄,还是其他的进士举子都讲一个嫡亲长幼,一个嫡字就能决定人的一生是荣是无。

    难怪孙厚朴以他的出身会去考虑一个凤山土老财的女儿,按大宋的观念,孙家的产业绝对不是他一个庶长子会继承的,而以他的身份找郑益谦的女儿来说,也不算让郑家高攀了,说不上门当户对,只不过彼此不算辱没罢了。

    至于孙厚朴为什么去结交辽人,梁川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尉迟添和秦京有些许意外,这个孙家长子什么时候招惹到自己这个义弟了,要对他们家下手,他们家大业大的,背景也是有的,这样下手怕是会惹出不小的麻烦。

    不过,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想到这小子有朝庭的背景,孙家腰杆子再硬还硬得过官门中人吗。。

第三百八十章火烧孙家

    “大家晚上蒙面穿褐,今晚子时备好干柴火油火折,请大家在此汇合!两位哥哥咱们先去咱几盏酒去!”

    遣散了一众小弟,三兄弟带着两个契丹便先去榕树下点了几样小菜,开始喝了起来。

    榕树下摊主识得两位青堂的大佬,上菜麻利而客气,连酒水都是捡最好的送上来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这摊子也是人家清源堂收保护费利钱的势力范围。。

    三个人都是好酒量,拍开酒坛的封泥喝起酒来跟跟水似的,毕竟酒水的度数太低,有点像喝啤酒,江里捞起来的江鲜还有海上运来的大鱼获,在清源县最让人欲罢不能的还是一桌地道的各色鱼蟹大虾,个头都无比巨大,看得梁川口水直淌。

    两个契丹的难兄难弟就如丧考妣的模样,一点喝酒吃肉的兴致也提不起来,现在自己两家子的命都在人家手里,喝酒还有个鸟淡味儿!

    三个结义兄弟故意在榕树下把声势造得极大,引得周围一干食客纷纷侧目,但是一看是两位青的大哥大场,眼神立马缩了回去,生怕一个不对付,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临到子时,尉迟添故意问道:“兄弟现在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喝得尽兴了,不妨散了。”

    梁川假装睡眼惺忪地说道:“是。。是啊。。一看也。。差不多丑。。丑时。。。了,咱。。回家!”

    那两个丑家还特意讲得大声,让众人都听得到,喝酒的人最是没有时间概念,更何况没有手表的年代,梆子已经敲过了,谁也不会去留意。

    尉迟反应比较慢,刚想低声问:“噫,现在不才子时不到。。”

    秦京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朝他使了个眼色,尉迟京就一句话也没讲了。

    一行人才佯装酩酊大醉地歪头身子往回走。众人看着这一众煞星走了,才放开手脚开始畅饮起来。

    五人走到小巷立时生龙活虎起来,神色兴奋地直奔西街孙家。

    孙家外面的小巷子早已聚满了他们的小弟一众人。这次的行动对象不是一般人,而是清源县城有名的大户,他们的血液激动得都有些沸腾,青堂平时都是跟一些腌臢落魄户纠缠,现在能这种大户人家掰掰手腕光想想就让人暗爽不已。

    辽使身边也带着一些随从,他们有的也负责辽使的安全与警戒。子丑交界之时已经是午夜,他们住的院墙之外竟然传来人员攒动的悉索之声,几个人不敢冒然开门,爬上院墙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一群身穿黑衣的强壮大汉围满了小巷,个个拿着火油背着柴禾,分明就是准备拿他当烤猪一把火给点了!

    辽使早就担心自己被宋廷盯上,现在除了宋廷对他会紧追不舍,还会有谁人会跟他们过不去!

    随从汇报之下,辽使忧心如焚,吩咐左右立即将在孙家得到的馈赠全部装箱收放在身边,万一情况有变,立即

    将东西全部带在身边,杀出一条血路。另一方面,他也知会了孙厚朴,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得站出来想个方法,自己死掉了,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想攀魏王的高枝,自己就是那块垫脚石,没了自己,他也得摔得鼻青脸肿!

    梁川抓起一把柴草,外面裹着干草,里面是松枝干柴等木料,浇上火油,用火折子轻松一引燃,那一大捆的柴草就嘭的一下引燃了,外面的草容易烧慢慢烤灸着里面的松木或是其他易燃木,这一大捆火哪怕散开了也不易拍灭,火势极为凌厉。

    梁川将那一捆柴草用力一抛,火花带着星焰子飞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接掉进了孙家高墙之内,紧接着,墙内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呼喊声:“走水啦!走水啦!”

    尉迟添和秦京两个人知道梁川背景深势力大,没想到他竟然大这么无法无天的地步,这清源排得上名号的大宅大户,他眼睛不眨一下,直接就将人点了。

    这才是做大事的料。

    “弟兄们扔啊!”两个大哥一声令下,清源堂的一众小弟全都将自己手中带的柴草全浇上火油,抢圆了胳膊用力抛进孙家的高墙之内。

    一时间孙家是一片火海,其他几房都没事,可是孙厚朴这一房就遭了灾了,火焰四下奔散,房子又大都是土木砖瓦结构,沾了几下火星子也跟着被点了起来!

    孙厚朴本来送了这辽使一些财帛就想打发,让他赶紧滚回北面去,这要是让人知道他私通契丹人,抄家灭族十次都嫌少的。可是这些喂不饱的狼那胃口就像一个填不饱的无底洞你越伺候他们他们就越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你就扯不下来了。

    孙厚朴听闻辽使的下人来报说有人准备烧了他们孙家,他心里还在冷笑,在清源县也就威远楼有这个能耐敢动他们家,其他风个比财是比人都比不过他们孙,他们人想在他们孙家地盘上撒野还要掂量掂量,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这些官府中人狼自己装成强匪来烧来他家逼他吐出更多的财帛,这个可能性还更大。

    谁知孙厚朴来到自己的住所,家里的家丁奴仆全疯了一般端着锅碗瓢盘舀水灭火,平时而亮党的住宅的地方到处火光冲天,火苗一窜就沾到了帷幔纱帐,这些物件可比柴草还好烧啊,火势顷刻之间便有些失控的样子。

    院子外时不时还引燃的柴草抛进来,此明的情形再明显不过,烈火快将一屋子人全烧死在这方亩之地,连那些天杀的辽人也叫苦不迭!

    “孙少爷你得罪了谁了,冤家啊,这让我们往哪里躲,奶奶的来了清源好处没捞到,怎么净碰到这些晦气的事!”

    “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人在我孙家的地盘上动土?”孙厚朴也是一头雾水,一看这情形,他们犯不着为了演戏给自己看连自己都置之险地,他们的脑子还没这么好用,心想肯定是有人来寻自己麻烦了。

    难道是

    他?孙厚朴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弟弟,孙家真正意义上的嫡子,不过自己的弟弟年纪还小,也还没心计深到这地步才是。

    他断不会往梁川的那里想,因为梁川这几天也是处在风口浪尖,绝对不会再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引火烧自己身。再说了自己提前去给他报信,怎么算也是他欠自己的人情,他犯不上来烧自己吧。

    几房的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孙家的大家业,而自己占着一个长子的身份,更是他们的眼中盯,除了孙家的其他几房,还会有谁与自己有这么深的仇恨。

    “外面都是一群穿夜行衣人,看身手都是训练有素绝不是一般人,你怎么搞的,原来老子好好的呆在香酥坊,有美人相伴,绝对是一处安稳的所在,任谁也想不到老子敢藏在烟花地,你偏偏要让老子来你这跟你趟这趟浑水,回去我一定禀明魏王。。。”

    辽使还在聒噪,孙厚朴的贴身仆人便灰头土脸地赶来,满脸惊惶失色,嘴都不能利索地说道:“不。。不好。。啦!”

    孙厚朴看着自己的手下这么不争气,咬紧牙关愤恨地说道:“又出什么事了,慢慢说,我还喘着气的呢!”

    那仆人定了定神,说道:“外。。外面城里的衙役还有潜火队的听闻咱们孙家走水啦,一个个如狼似虎抢着要进院帮咱们灭火呢!”

    “快!所有人快去前门顶住!”孙厚朴谁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这些吸脂还要敲髓的恶吏,让他们进了门,名义上是来帮孙家灭火的,实而就是趁火打劫的,明天火灭了孙家也就空了,他们屁股一拍,反正孙家的家产让火给烧干净了呗,任谁来也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去找火理论吧。

    再说了,现在自己家满屋子都是契丹人,他们进来撞见了,自己有的脑袋就得等着搬家啦。

    “老爷去哪了,快去请老爷啊!”孙厚朴自己的话可能叫不动其他几房的人,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老爹,他也知道这些衙役进门了自己的家就算完了。

    “夜里码头有几船货要走,老爷去码头了,没在家里啊!”仆人哀声道。

    孙厚朴一拍大腿,对着辽使道说道:“大人,小人今天家中遭难,如果让官府的人入了院子你我都在劫难逃,眼下只能小的去前门拖住这些衙役,大人你们就从侧面冲杀出去,这样咱们还至少有一条活路,如若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咱们的死祭无疑!”

    辽使眼睛转了转,看着这火势如焚城之态,再耗下去要么烧死在这火海,要么被官府的人拿住,那下场只怕更惨,唯今之计就只能像孙厚朴讲的,从边门冲出去,会会那帮黑衣人以求杀出一条血路了。

    “把箱子都给我扛起来,刀出鞘,一起杀出去!”

    “码头有辆大船,你们冲到船上就安全了。天使大人,快去,我们去前院拖住他们!”

第三百八十一章夺海而逃

    尉迟秦京一伙早让人守在巷口,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好让弟兄们提前撤退。火烧得正旺的时候就有望风的小弟来报说城里的潜火队还有大队的衙役来孙家救火来了!

    梁川一听没把这几个契丹使者逼出来,倒把官府的人给引来了,心下就有了退意。

    “两位哥哥官府的人来了,要不咱们先撤!”

    尉迟添舔了舔嘴唇说道:“嘿嘿,你以为他们是来救火的啊,咱大宋规定但凡望县以上的州镇必设观火台潜火队,可是这帮人哪里是奔着救火去的,但凡谁家起个火星子或是烧饭湿柴多了点,起了点烟就能把这群杀才给招来,先扫光你家里的家当,然后再添一把火,把你的家业烧得一干二净,最后再推说火势太凶人来得太晚,没灭着火。”

    这官府绝人户的套路实在可恶,他们虽然是道上混的黑社会,可却也不敢干这么缺德的恶事。

    尉迟恨恨地接着说道:“我们虽然平时霸道了点,可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敢干,他们倒是干得热火朝天,兴许是太久没开张了,现在连孙家这种大户都盯热了,晚上这么勤快想来分一怀羹。依我看,晚上不用咱们费力,孙家估计要破财了。”

    梁川听得暗暗心惊,这招挂羊头卖狗肉的法子真是绝户的毒计,最怕的就是手中有权力的人弄权,官府的人耍起赖来,那还有什么办法吗?

    这帮衙役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压根不管火是怎么燃起来的,孙家几个偏房要烧塌了也不以为意,注意力就全在孙家的货仓粮仓钱库之类的地方,任梁川他猫在巷子老半天也不管不顾。

    这帮衙役看着大门紧闭的孙宅可是心头跟猫爪挠似的,急得团团转,这趁火打劫也分时机,来得太早就是明火执仗落人口实,来得太晚就全部在火里在了,最后连个灰都捡不到。

    衙役都是知道这可是清源县城难得的大户啊,抢一回抵得上小家小户的千百来回。叶家贩茶在清源是出了名的,屋里的金银珠宝据传也是堆积如山,能进一回这辈子都不愁吃喝!

    “得哥儿,咱们要不要上擂木,直接撞开得了?”潜火队的一个手下讪讪地站在领头的跟旁,谄媚地问道。

    “撞?你干脆去抢得了?”得哥儿原名叫丁得孙,小小一个潜火队长倒是靠着这份差捞得了不少的油水,也算是在清源县城混得开的人。

    他们这帮潜火队的,也有不少就是州府里的衙役,只不过一套衣服换来换去而已,白天在衙门里打杂,入夜了就换一身皮出来赚点外快。晚上看到西街有火光,那可是激动坏了,西街住的全是他娘的有钱人,这可比天上掉馅饼还让人激动,大户人家有管事有下人,家里规矩更是多得不得了,水火管制极严,很少会出现这种意外。

    “这。。这火再烧一会,怕是连片囫囵瓦都留不下来了。。”

    丁得孙睨了这厮一眼,喝道:“你再去唱个名,他们不开咱们就撞门。回头

    要是有人问,你就说这火不控制下来,怕烧到街坊!”

    丁得孙心里还暗自感叹,这家姓孙的果然了得,这么沉得住气,难怪能清源这一亩三分地风生水起。

    事实上孙家的院子太大了,其他几房看到孙厚朴的那一房着火了满以为离自己还太远,一个个都是高高挂起的态度,烧吧烧吧火越旺越好!最好能连孙厚朴这个人一起烧了最好!

    深宅大院的恩恩怨怨比起战场的厮杀可不遑多让。

    “砰砰砰!”潜火队员重重地砸着孙家的大门,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我们前来救火,孙家哥儿快快开门,这火凶险啊!”

    门还是纹丝不动。

    丁得孙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梁川一扬,狠道:“上!”

    潜火队的队员心领神会,搜摸着便抬出一根硕大的擂木,八个人扛着,下面吊着几根绳索,就是迷你版的冲城锤,普通老百姓的家门哪里顶得住两三下锤击!

    “都他娘麻利点,再不快点就让火把你们也一起烧了!”

    潜火队一看能用强了,个个是喜出望外,原来浑身无力,站在门外候了一小会都能打十个哈欠,现在竟是活力四射,手能提肩能扛,恨不能立拆了这鸟大门,进院大肆搜刮一番,都听说孙家卖茶叶那家里有一座金山,不要金山,一小块金子就成了。

    “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给我撞!”

    领头的队员喊着号子,众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拽住擂木,再奋力往前一推。

    “嘿呀!”

    轰的一声巨响,孙家的大门在瑟瑟发抖,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下重击。

    “见鬼了这破门竟然这么坚固,果然是有钱人家,这门都比普通人家的墙还硬,小的们,加把劲,破了门晚上就能快活了!”

    领头人吆喝着刺激着众人的激极性,队员们各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眼眶都是通红的,硬要破门而入。

    孙家大门后,是一群死命顶住的家丁,他们撑着圆木,身子死死地顶在门后面,擂木的每一次重击都让他们的内脏翻江倒海,喉头鲜血感觉要喷涌出来。

    “今天这扇门要是破了你们就等着被卖到山里种地吧,顶住!顶住!”

    孙家的管事歇斯底里地吼着,孙厚朴眼睛死死在盯着大门,现在他分了一部分人手去救火,大门这人手有点捉襟见肘,其他几房虽然也留了一点人手以防万一,家丁已全副武装,随时准备与这些披着皂袍的恶狼拼命。

    孙厚朴此刻千头万绪,本来好好的宁静夜晚,怎么变成了如此不太平,事情全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了。是巧合还是人为的?孙厚朴深信这事情里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自己只怕无形中得罪什么人了,不仅要自己家破,还要自己万劫不复!

    辽使一看孙厚朴无分身无术之后,果然还是先自保,自己这边不管不顾,奶奶的,都说宋人会读书,读完

    书之后就最没有义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负心最是读书人,说的一点都不假!

    一群人个个身上几乎都扛着一口大箱子,一手扛箱一手拿刀,明晃晃地冲出偏门,准备按孙厚朴说的,逃往码头。

    “堂主有人出来啦!”

    偏门唰的一下拉开,辽人拿着刀就杀了出来,清源堂的小弟一报信,众人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来。两拨人一照面分外眼红,立即厮杀在了一起!

    短短的几天之内清源堂再次与辽人交手了起来。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两拨人又完全不一样,清源堂内分四大堂口,为首的分别是四大金刚,实力也是天差地别,大金刚窦春秋下面人数不到十人,却是公认的清源堂第一,杀伐凌厉,所向无敌!

    尉迟与秦京手下人数加起来三四十号人,实力稍逊窦春秋,老幺董青山人最多,加起来足有清源堂一半,但是大部分是乌合之众。上一次在承天巷的血拼就是董青山的人马,这一次尉迟添与秦京的人马比董青山的人战斗力还强!

    反观这边,辽使手下的这些人基本是自己从北边带下来的亲兵,亲是亲了,可是都是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主,让他们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他们都是好手,让他们来搏命,手里给他一把刀都嫌累赘!

    两拨人马甫一交手,清源堂一众人因为手里没有称手的武器,眼看对方个个都是钢刀在手,硬气地顶着,不过还是不敢冒冒然冲杀过去,只是寻着机会偶尔发难。

    秦京和尉迟添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更没想到清源大户孙家会冲出这么一群凶徒来,个个手持钢刀,怀里还抱着一口大箱子,看样子就像刚从孙家趁火偷出来的宝货一般。

    “今天真是开眼界了啊,三弟你怎么知道今天这么热闹!”尉迟添今天没带双鞭,否则以他的脾气,早就冲上去痛痛快快地厮杀一番了。

    “快别说了,肥羊出圈啦,咱跟上去!”

    梁川候了半天,总算把这些人都等出来了,当下不再迟疑,催促着两个义兄弟带人追了上去!梁川可是眼尖,这一个个怀里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大米面粉,保证是值钱的物件!

    辽人本不就打算与这些黑衣歹人缠斗,一看这些人见他们出门便不再放火,追着他们不放了!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顿时叫苦不迭,这他娘没完没了啦!

    清源堂的人一贴上来,辽人就唬人地晃着刀子逼退他们,如此反复几次,清源堂的人终于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些棒槌!个别落单的被他们追上,立即就缴械投降了!扔下手中的刀还有箱子,跑得比什么还快,怀里带着东西,再跑也跑不起来!

    清源堂的人最终达成一个共识,这帮人不擅打斗,手里的刀就是多余的!于是一群赤手空拳的人,眼睛发着光追着一群手里拿刀的人,穷追不舍!

    契丹人快哭了,这他娘哪里是海啊,船在哪里,往哪里逃!

第三百八十二章箱中宝物

    “丁大人!偏巷那有伙人,怀里都揣着一口宝箱,急匆匆从孙家溜出来,看来不止咱们一伙人打孙家的主意,人家都打包好了,现在都拍拍屁股要走了!”

    “什么!”丁得孙气得怒目圆睁,对着还在卖力砸门的手下们一通怒骂:“还砸个鸟啊,快快停下来,都给老子追,他们往哪里跑了?”

    “往码头方向跑了!”

    丁得孙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火棍,嘴里骂骂咧咧地就往码头方向奔去,他也觉得这火不对劲,但凡是大户人家的极少走水的,走水就算了还不让他们救火,关键门砸了半天还没个人影出现,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今天晚上要是没打点秋风回去,就算是白忙活了!

    平静的清源县城最近大不太平!

    先是大户孙家失火,出现一群手拿长刀的人,接着这群手拿长刀的人被一群黑衣人追,然后又是潜火队的人对两帮人穷追不舍!

    清源堂人手脚快,追得早,早早就追下了几口大箱子,众人满以为箱中定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便放下追逐的辽人,好奇地先打开那几口箱子。

    只见箱子里满是排得齐整的香烛,一口箱子足有几十根!队员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些人怕不是傻子吧,拼死不想舍弃的就是这些没有用的香烛?

    三兄弟追上来一看,也是倍感意外,他们也是没想到,这些人这么重视的竟是不值钱的香烛。

    几个人扒拉开上面盖着的香烛,本以为这只是障眼法,没想压在箱子下面的依旧是这些香烛!

    尉迟添不相信,还自己亲自拿起一根硕大的香烛瞧了瞧,香烛鲜红,手一摸有点滑腻,明显是香烛无疑!

    怎么回事!

    “再追,这些箱子也带上,这些人明显不是孙家的人,要是打孙家的主意的绝不可能抢这些没用的东西,其他人也带着箱子,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对,把箱子都捡起来,三弟店里不就卖这个的,还省得再货了,都带上!”尉迟添的心眼就是厚实,说的话虽然俏皮,可是一股子浓浓的护短劲啊。清源堂的人一听堂主有吩咐,连忙捡起辽人扔下的一箱箱香烛。

    “哟,这箱子怎么这么沉!”有人突然骂了一句。

    潜火队的人也在后面穷追不舍,不过这帮人体力明显不行,追了一条巷子就明显跑不动,再一看前面的人手里都拿着刀,心中敢是胆怯,财物是要的,命更值钱,所以潜火队的人一个个出工不出力,开始混起来了。

    辽人被追得太凶,但凡要被追上就把手中的箱子赶紧扔掉,反正拿回去也不是自己的钱,别人都扔了为何自己扔不得,自己的命不更重要?

    梁川带着清源堂人的人紧紧地追在后面,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清源港口码头边上!

    码头的劳工微微有些许睡意,辽人还有清源堂的人到来打破了码头的宁静,他们这些劳工倒都也是凶悍斗狠的主,可是定睛一看,来的这些人

    要么手里拿刀,要么一身黑衣,没拿刀的比拿刀的还凶悍!一看情形不对,也不是冲自己来的,劳工当即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

    辽使手下的这些辽兵大抵都是抱着跟着这位辽使来清源打秋风来的念头,现在两国早无战事,关系也缓和大胜从前,有这种南下的机会众人皆是抱着来发一笔横财的念头来的。不少勋贵还把自己的孩子往使团里塞,跟着不会吃亏还能见见世面,发一笔横财,谁不乐意!

    这群辽人一路弃车保帅,能丢的就全丢了,后面的清源堂小弟丢一件就捡一件,两拨人渐渐的前面的越跑越快,后面的因为要扛着箱子,也没有拼命的念头,逐渐地就拉开了距离。

    码头上空空如也!劳工早已作鸟兽散,辽兵一到码头,眼睛看得都直了,这码头上旌旗密布,桅杆鳞次,各式各样的海船节比无尽,一艘艘排开,他们是草原来的人,这等恢宏的场面可从来没见过!

    “大人,孙家那小白脸给咱们安排的是哪艘啊,他说有写字,那字跟鬼画符似的,咱们也不认得啊!”

    辽使两眼差点黑了过去,这船也太多了,真的还不知道上哪艘才是,心下一横,狠道:“不管了,咱们手上有刀,随便抢一艘,不送咱们走咱们就送他去喂鱼!”

    “咦,那艘船不错,大人,看!”

    辽兵指着不远处一艘样式还一样的大海船,他们的桅杆比其他的船要多,最显眼的区别就是那船身上别人都是写字,标着宝号,他们就画着一轮星月,弧度极大的那种星月。船身上正好斜着一块板子,人才能上去,否则辽兵没办法一眼就中这船。

    辽使一看也是眼前一亮,眼热不已:“就它了,萧一衍,你殿后!”

    辽使的身后一个不起眼的人站了出来,也不说话,相貌也是不起眼,人也不是他们契丹一般的阔背熊腰,手里更是空空如也,只有腰里别着一把刀,没有出鞘。

    他往前一站,风轻云淡地一站,后面是无数的黑衣追兵,他脸上犹如平湖一般,波澜不惊,但是那一刻,仿佛要倒下的泰山让他一个人给撑了起来!

    清源堂一群人追到了海船跟前,大部分辽兵争着抢着要上海船,就一个人挡着在前头。

    辽兵拥上甲板,船把式还有水手吓得魂不附体,他们有时候也会与劳工们起冲突,可是那一般都是打两架就结束的事,这回来一样,这些人拿着刀就像要杀人的样子。

    船老大颤颤地站出来说道:“爷。。。你。。。你们可。。晓得。。我们这。。船是谁家的?”

    辽兵一殷剁了这船老大,杀红了眼喝道:“快放帆收绳,谁再聒噪就剁了谁!”

    一船人吓得不敢吱声,命重要。

    尉迟添上前叫阵道:“兀那小子,你快快闪开,否则。。”

    尉迟添追了一路胸膛起伏,脸上微微泛红,话都都不匀,一句话还没说全了就被萧衍打断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他们两个可能还行。”

    萧一衍只是扫了一眼,一群人无数,就秦京和梁

    川两个人呼吸平稳,像个没事人一般。

    须知习武之人根基最重要,根基是什么,是基本根,更是体力耐力力量诸多因素!尉迟的路子走的刚猛爆烈一路,几回合内不能一招制敌,基本也就没有下文了,他的耐力不足,萧一衍一看就知道他的武艺稍逊了一点,自己拿下他,不成问题。

    尉迟添那脾气一点就炸,一听这话那还了得,不仅是他连梁川都受不了,两个人都是爆脾气,这帮人都走投无路了还他娘这么大口气,打不死你!

    两个人刚要跳出来,秦京的把抓住了两个人,眼睛直视着萧一衍,自己走到前头来,嘴时说道:“大哥三弟,你们不是他对手,让我来。。”

    两个人一急,胸口有气出不得,但是一听是秦京说的这话,硬是将这话又压了回去,往后站了站,拦住了其他人。清源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有对方有人挑阵,那就是一对一的事,以多欺少,那是不是好汉所为。

    秦京尉迟添与他是过命的交情,自然了解秦京,他一向少言寡语,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他从来都了然于心,又成竹在胸,极少值得他说话的事。

    至少在武艺这条道上是这么回事。

    而梁川也见识过秦京的武艺,在他眼里,可能神仙令狐川比他强,目前他见过各色人物,眼神里的气势就没有强过秦京的。

    他就像一把无双的利剑,藏在自己的剑鞘里,鞘里是杀人的寒芒。有实力的人,往往只需要一句话,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秦京跨了一步。

    两个人就在两拨人中间站着,脸上都是微微笑着,只是笑得都有点那么不真切。

    “未请教!”萧一衍先开了口,竟然是一口纯正的汉话。

    “在下秦京。”

    “萧一衍。兵器?”

    “枪,不过。。没带。”秦京笑了,这个是个妙人,生死关头问他用什么兵器。

    海船上辽兵已经上得差不多了,他们抽了上船的踏板,俨然不给萧一衍一条退路。一伙人抽了板倒是站在船舷用契丹话吆喝:“快回来,上船!”

    他们一开口,众人才听得真切,这是哪里的方言,怎么听着这么怪,再细看他们的发型,根本不是汉地的样式,难不成是。。

    萧一衍不急不徐地道:“拳脚?”

    秦京笑了,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腿撤了一步,手上拉起了一个架式,人一人一手交在了一起,眼睛互相盯在一起。

    梁川看得热血沸腾,眼睛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这精彩的画面,这是活生生的武侠片啊!

    两个定了半晌,突然各自嘿了一声,拳劲迎着掌风,一拳一招地拆打了起来,与梁川想象不同的是这画面没有画粉飞扬的场面,没有那一招一式的配音,画面看着有点诡异。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一招一式犀利流畅,看得两拨人连连喝彩,连辽人都开始助威。

第三百八十三章箱中宝物2

    辽使可没有心思看他们两个武夫打架,打架,呵,那是上不了台面的事,连宋人都看不起打架,他们契丹人夺了半壁江山之后,也有学有样,大家比的是权势地位,看不起这打架斗狠的粗人。

    他低眼找了一找,从孙家带出来的箱子竟然一口都没有留下,这些混吃等的腌臢货还有心思看打架!气得辽使轮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海船上乱作一团。

    阶级的矛盾不可调和,辽兵们看着辽使,忍下了这顿鞭子,可是个个心里不平啊,恨不能宰了这个猪头大耳的狗官。

    辽使在船上朝萧一衍大喊:“回来!”

    辽使站在船头往人群里一扫,突然看到两个熟翻的面孔,震惊得说不全话:“那。。奶奶。。的,难怪走到哪都不顺,原来窝里出贼了!”

    他死死地盯着耶律罕和耶律重光,两个人冷冷地站在这群黑衣人的最后面,要不是他站在船高处,其他人又都是穿着黑衣,不然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辽使气得无处发作,只能再扬鞭抽打手下的辽兵。辽兵躲得远远的,生怕挨了无妄鞭。

    码头上。

    萧一衍与秦京拆了十招,各自迅雷闪电,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却都被对方化解。

    两个人相视一笑,后跳了一大步,拉开距离。萧一衍开口道:“拳脚分不了胜负,现在更不是时机,改日有机会咱比比兵器,没想到南蛮还有你这好手。”

    秦京微笑道:“多着呢,我身后就一个人。”

    萧一衍远远地看了一下身后的梁川,记下了这张脸,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说完竟然追着已经开始驶离码头的海船追去,纵身一跃,身子像插了翅膀一般,脚踏凌空,朝海船跃了过去。海船上有人抛下了一根粗麻绳,萧一衍正好接住麻绳,荡了半个圈,飘到海船船身了,蹬了两下,竟然跃上了海船甲板!

    就这一身手连清源堂不少的人都替他喝彩!清源堂不分立场,讲的是一个义字,这个人替众人断后,更是武艺极高的人,就已经让众人折服。

    后面潜火队的狗腿子追了半天,个个喉头发干才勉强追到码头。

    梁川一看,海船是追不上了,再等着被这些潜火队的人追上就麻烦了,于是跟尉迟还有秦京一接头,便商量着分头散开,人集中在一起容易被一锅烩了,最后在月台寺碰头。

    两个人同意梁川的说法,各自吩咐了手下,点了点人马,四下散开。

    梁川只带了耶律重光与耶律罕,三个人七弯八绕地也摸了回去。

    清源港口巡营的兵丁一听码头有人抢船闹事,点齐了人马匆匆杀来,急急杀到港口一看果然有一队人马。港口是他们摇钱树,要是海船不来了,他们也用不着守着这港口,更没得收保护费了。

    正所谓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负责港口守备的兵卒一见这队人马立即就冲杀了过去,见人就砍,管你是天王老子,敢来自己的地盘闹事,那就不要回去了。

    丁得孙看人一拨接一拨,一拨比一拨狠,眼睛都看傻了,这还是直接冲他们来的,在清源以往都是他们寻别人麻烦,什么时候别人敢寻他们晦气。

    港口守备的兵卒那是真刀真砍啊,丁得孙看了半天才看清楚,这些是自己人啊。可是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他,战场拼命有一招最阴的,就是冒充自己人,许多人就是栽在这招上的,眼下乌灯黑火的,谁也分不清,越是这样说,守备港口的兵卒就越不相信,砍得越是凶!

    丁得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源堂这些黑衣人抱着箱子逃之夭夭,再看看自己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欲哭无泪。

    清源堂的人闪进巷子就脱了自己的黑衣黑面罩,若无其事地走着,就跟没事人一样。一行人兜兜转转,最后全部跑到了月台寺。月台寺梁川已经跟梁川商量好了,这几天门都不关,以防万一。

    梁川看着各位忙得脸上又黑又脏,感激地拉着两位义兄弟的手说道:“晚上真是大大的解气,多谢两位义兄弟。”

    尉迟添说道:“痛快痛快,孙家你都敢去招惹,捎着还把潜火队还有港口巡防那帮人一起给坑了,简直痛快!”

    秦京也是跟着畅快地笑道,他的话一向不多。

    梁川嘿嘿一笑,摸着脑袋,这事说得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只是想恶心一下那个辽使,没想到这事最后会搞得这么大,差点还失控了。

    “两位哥哥要不带弟兄们去我那吃两口热酒,解解乏?”

    尉迟添与秦京两个摆摆手:“吃酒就不了,晚上动静太大,我们趁夜早些回去免得惹人注意。对了,弟兄们晚上也顺到点什么东西,就得了几十箱香烛,正好你店里也卖这玩意,我们要这玩意没用,你全拿回去吧,记得把香烛化了再铸一下模,否则孙家看到他们家的香烛绝对认得出来。。”

    尉迟添粗中有细,临走竟然还不忘提醒一下梁川要记得把香烛的外形变一下。三十来箱的香烛梁川等尉迟添他们都走了,叫来招弟搬回自己店里,看着有点发晕,这香烛怎么重得有点离谱,连招弟都发牢骚。

    三十来箱的香烛全都打开,还真是除了香烛其他的一点金银都没有,看得人有点发愣。

    “这谁啊,买这么多香烛做什么?”连沈玉贞看着这么多的香烛的都费解。

    “老渭将这些香烛点点。”

    苏渭拿着帐本开始入帐,大半夜的他看到这些香烛都有些奇怪,大白天要做生意,又没时间盘点这些香烛,难道梁川离家两天不见人影就去买了这些玩意?

    梁川拿起一根肥腻的香烛在手里掂了掂,重得有点出奇!

    这一大帮人拼死拿着这几十箱蜡烛不舍得撒手,难不成是带回家过清明节?也不可能啊,耶律重光说那辽使是辽国第一奸臣派来的,他家里缺这几根烂香烛?还是红色的。。

    此时刚刚寅卯之间,屋外漆黑一片,月亮也躲了起来,屋子里油灯晕暗

    ,沈玉贞两天没见梁川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面容更是清减了几分,更有一丝风韵。

    “我点根烛,你们好做事。”

    其实她是想看看梁川。

    沈玉贞从木箱里随便拿了一根红烛,煨着油灯引了半天,那粗得离谱的芯子却怎么也点不着!

    “玉贞你做什么呢,往旁站站,老渭眼神不好你还把光全挡了!”

    沈玉贞歪着脑袋,不解地转过身来说道:“东家,这香烛好像是潮了,点不着!”

    梁川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敢情奔波了一个晚上,搞到手的这香烛还是坏的?

    他走到沈玉贞边上,一把抢过那红烛,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看了看。突然他发现了一丝异样,烛光微黄所以不太看得出来烛芯的颜色,但是那烛芯晃着烛光,在黑暗反射着一丝的亮色!

    梁川用手捻了捻烛芯,不捻不知道,一捻吓一跳!这绝对不是灯芯应有材质,手上传来的质感很硬,有点韧性,要说像什么,倒像是以前的铁线!只是颜色不一样!

    梁川急忙拿来一把菜刀,将香烛的蜡全切得干干净净,只余一条光秃秃的烛芯子,烛芯上还沾着一些蜡,用油煤火一烤,蜡全掉光了。

    梁川拿着那根粗得离谱的烛芯在灯光下看了看,不由得苦笑一声,将这芯子递给了苏渭道:“老渭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黄金做的。”

    苏渭的眼睛很小,看什么都是一副眯着的神情,借着灯光,他看了看烛芯的颜色,又匀了匀分量,这么一条烛芯子,在他手上的分量差不离了。

    “东家,要是这几十箱都是裹着香烛的黄金,那咱们可要发达了。。”

    一话既出众人都拥了上来!争着脑袋看着苏渭手里的金子!连梁川都欣喜得差点跳了起来,赶紧让招弟将门窗锁好,这财可不能外露啊!

    “还愣着干嘛,快把这些蜡都剔了啊,黄金咱留下!”

    三十口箱子一屋子人连忙往库房里搬,一根都不留。然后几个人顾不上睡觉,剥着蜡烛上的蜡,将金芯子一根根地取了出来。

    梁川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子,差点没笑出声,这个偷梁换柱暗渡陈仓的方法自己早该想到了。

    早闻有一个传说,蒙古为了促成南宋权奸贾似道蛊惑理宗‘联蒙灭金’,送给了贾几十箱黄金,但是这些黄金为了掩人耳目全是缝在丝绸的夹层里,贾似道富可敌国,自然也用不上这些钱,就一直留了下来,最后被抄家没官,由官府一直保存到了朱元璋时期。老朱军费紧张找好兄弟沈万三借钱,后来还不上,就把这些快成灰的丝绸还给了沈万三。众人皆以为沈万三吃了个哑巴亏,后面的事就与梁川今天的经历极为雷同,也是狠狠地赚了一大笔!

    孙厚朴给耶律乙辛送礼,如果明目张胆地送黄金,怕是连清源县城的城门都没走出去就被拦下来盘问了,也就这种方法能让辽人安然地将这些财物带回辽地。

    果然好算计!

第三百八十四章段鹏来访

    梁川的无心之举竟然最后以大赚特赚收场,这是全家人始料未及的。梁川本打算告诉两个义兄弟,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日后有机会再以其他方式报答他们,分钱。。那味儿就不正了。

    如果说先前清源县城里发生两伙人械斗是平湖里投入一颗小石头,那这次先是孙家失火,然后码头海船被劫,潜火队被巡营兵士杀得血流成河就让人议论纷纷了,泉州府这都多少年没出过这么大的事了,茶余饭后瓦舍勾栏全在讨论这些个事,更有一种说法,清源县城里的事全是契丹人一手挑起来的。

    不过这种说法一说出来连鬼不信,清源地处东南,距离辽国十万八千里,契丹人难不成飞过来在清源放一把火?图什么?

    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到承天巷这个小小的万货行之内。

    梁川整理了一下香烛内的金丝条,足足有几千两黄金,换成铜钞也能有几万贯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一连数天,梁川连睡觉都是咧着嘴笑的,至今自己发的几笔横财没有一项靠生意,全是偏门所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这运气给用光了。

    耶律重光他们暴露了辽使的身份还有藏身所在,自知这事纸包不住火,早晚也会被人知晓,一条路已经没有了退路,一声叹息也只能投到了梁川的门下。

    梁川很重视这一群人,他们的身份介于契丹人和汉人之间,身上流着两个民族的血液却又不被两个民族接纳。现在他们出卖了契丹人,唯一的选择只有梁川一个人了,生杀大权都在梁川的身中。他们现在是自己放在黑暗的一把撒手锏,哪一天自己用得上他们,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这力量绝不能过早地曝光在太阳底下,否则就发挥不了它应有的作用了。

    这些人梁川让人重新找了个住所,搬离了远来的地方,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天天只窝在家里,从不与外界交流,梁川吩咐他们,现在就当自己是宋人,与别人没有两样,这是命令。

    以前几十年的铁律一夕更改,起先不少人还不习惯,可是他们毕竟知道上头的命令不可违背,只能硬着头皮去执行。

    孙家失火当天孙老太爷外出未归,回来只见自己家的大门差点塌了,半个院子烧成了灰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血当场驾鹤西去,所幸几个仆人眼尖,找来老参吊着口气,抢了回来,不过还是让这个清源有头有脸的人物气得不轻,在家里躺了几天,至今还未下地。

    不过烧了几间房子而已,这点损失对孙家来说就是多卖几担茶叶的事,不过让他们颜面尽失这个才是他们不能接受的。直接事情发生他们才知道,在他们头上的人根本不会顾忌他们的身份,一心想着还是痛打落水狗。。哪怕他们的钱赚得已经是几世花不完。

    这件事孙老太爷已经

    放出话来了,要严查到底,有知情者一经查实给予巨额重酬,一时间人们又对孙家以及后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议论纷纷。

    泉州府威远楼动了真怒,先前因为兴化有人起义,造反的战火差点烧到清源县让县民人人自危。后来平熄了以后本以为事情回归于平静了,不过最近一连械斗还有抢劫放火抢船火并,哪一件都是让泉州地面震动的大事,这背后说是巧合,这些高高在上的地方父母官一个也不肯答应,明摆着是有人想闹事啊。

    威远楼当即发话,各县衙门现在进入特别状态,一有风吹草动有先斩后奏大权,谁他娘在这节骨眼上冒尖就狠狠地打压下去,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

    威远楼现在主事的就是赵惟宪,可是兴化自打出事以后,汴京方面更是风言风语,搞得他三天两头病假不断,人在家里就没怎么处理州府的事务。现在主事的就是通判黄少平,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虽然与赵惟宪这种宗室没有大太的矛盾,可是毕竟生长还有见识完全不同,自然方针大政也不尽相同。

    黄少平是读书人,却有一股子狠劲,杀伐果断不为过。现在泉州府出了反贼已经在天子那挂了名,赵惟宪避闲装病不管州务,他可不行。在他手头要是再出点乱子,人家赵惟宪不会有事,自己的前途可就毁了,有人让他不痛快,那就一起不痛快吧。

    整个清源,不,是整个泉州府好像进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街上巡逻的兵丁多了许多,特别是清源的港口上,现在只有一有人敢闹事,不由分说先打个半死,拖回府衙再细细拷问,讲不清个所以然来,那也就交待在府衙了。

    承天巷其他的变化没有,人多了,香客也多了,万达店的生意越来越旺。

    不变的就是郑若萦的淘宝店,来了两个月,一斤白糖也没有卖出去。气得她天天来梁川店里混饭吃,按她说的,当初是梁川把她骗到这条道上的,现在糖卖不出去,赚不到钱,只能吃梁川的住梁川的了。

    这天毕照升早早地就到店里来坐着,梁川起得晚,现在店里各行其是有条不紊,也不怎么需要自己出面。

    沈玉贞知道这位当家的是自己店房东,万达铺面还是找人家租的,平日里不见上门,今天上面还一副有求于人的面色,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不敢耽误,于是去唤起来了梁川。

    原来数着日子很快就到了毕照升按约定交付订的那一批书籍的日子。毕照升早些天就把工赶出来了,不过生怕对方再出什么绊子,心里没个底,特意上门请梁川过去坐镇,梁川主意多应变好,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

    “这还能有什么事,他不给你酬金你拿着契纸去府衙告状,还怕告不倒他?”

    “我不想那么麻烦。。平头小百姓上了那公堂,知州老爷也不会给

    好果子吃啊,再说他们与官府往来甚密,万一知州老爷帮着他们说两句好话,这钱拖上个三年五年的,咱们不还是一样自己犯累?”

    民不与官斗,不到万不得以自古以来老百姓出了事始终想到的第一条解决问题的途径还是通过私权力解决,梁川自己也在公权力机关呆过,哪怕后世法制建全的年代,他们也是想着这么处理,都是怕吃亏。

    梁川好人做到底,心想着这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吃漱之后吃几口早点便跟毕照升回店里去等着了。

    临到晌午时分,毕照升店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车子朴素无华,样式极为简单,但是马车夫极为雄壮,身上古铜色的皮肤,眼睛跟铜铃似的。

    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书生模样,一个相貌虽然脸皮白净,可是两个眼睛跟绿豆似的,透着一股子阴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毕照升在门口踱了半日,一看这人上门来取货了,立即迎了上去。梁川看他的那个样子,摇摇头,这个毕照升人是还不错,不过做生意可不是一块好料。

    毕照升给梁川煮了一壶茶,这种煮茶梁川怎么喝都喝不惯,各种姜蒜,还有盐等调料,与是喝茶不如说是喝汤更为贴切。梁川坐在厅中呷着茶,看着进来的来门,一个猛子把茶盏扔下去,一口热茶差点烫到嘴唇。

    来人竟然是兴华新任知军段鹏!

    梁川三步作两步迎到跟前,深深地躬了下去作了一个大揖,恭敬地问侯道:“段大人好!”

    毕照升看梁川冲上来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认识,这。。这个客人竟然还是个。。大人?

    跟在段鹏后面的这个人也是吓了一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只是眼神里一闪而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段鹏面带春风笑吟吟地,自己就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好像这里才是他的地盘一般随意,伸手示意了一下,让众人也一起坐。

    “我瞧这清源果然东西第一,便是比起那苏湖两淮也是物富民丰不逊多少啊,今日不虚此行,大大地开了一番眼界!”段鹏坐下来便是给清源县城戴起了高帽,不过讲的跟梁川他们这些草民一点干系都没有,他们只能陪笑着,不住地点头。

    毕照升还不清楚段鹏的身份,梁川还没浸在震惊当中,跟着段鹏来的心里在盘算几个人与毕照升的关系,个个好像都有心事,聊得云里雾里几个人都没往心里去。

    梁川应道:“清源有临海之便,四海之货取之不竭,如果能妥善利用这一方资源,也是大宋之福啊。”

    段鹏笑道:“是啊,我也曾想到,以前我总认为农桑乃国之根本,商贾不事生产是国之蠹虫,今日一看,清源人人不事农桑,却都衣食无忧,反观兴化,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田悝吃亏

    兴化太穷了,清源还有临海的便利可借,天良的海港这都是老天爷赏饭吃,可是兴化只有山。古代不比现代,山中都是宝物,古代山中没有开发,冒冒然进去大虫毒物都是要命的玩意,一个不留神性命交待在山里都是常有事。

    其实兴化最边沿的地方也有一段海岸,可是这段海岸只有一里不到的距离,这么一点海岸线又有什么用?

    八山一水一分田,兴化人拼了命也只能混一口温饱,拼着掉脑袋的危险,谁愿意去造反?段鹏说的话脸上还挂着笑,梁川看着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一方父母官心里可是在滴血啊。

    梁川听着他的话,现在倒也不像是专程来诉苦的,连忙岔开话题,恭敬地问道:“大人今天怎么会来清源。。”

    一方官员可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辖区,被言官知道,参上一本可是要前程尽失的,再者这泉州的知州不是常人,是宗室赵惟宪,要是这个结交宗室的帽子扣下来,不要说前程了,连性命都可能不保。

    段鹏这番前来也是微服出行,军里知道他出行的人也没有几人,来清源拿完订制的书册便返回兴化,他也没想到在这清源还能碰到兴化凤山的老相识梁川。

    他倒不怕梁川会长着一条长舌到处乱嚼舌根,出了这个门他也没有任何依据说自己私离辖区,他只是意外,这个年轻人当初不愿为自己卖命,说是想到外面看看,竟还真的到了清源,刚刚自己撩起车帷看到隔壁也开了一家万达商行,这不是凤山路口那街嘛,还在好奇这是谁也弄了一家,进店一看还真的是这厮。

    他到任以后,劝农治水整个兴化百废待兴,唯一的亮点就是到了凤山,北岸一片生机勃勃完全没有丝毫大灾大难之后的景象,年轻人下地完之后还会自发地操练强身健体,妇女们做着竹编,收入据说都比在地里刨食强,甚至连北岸的土地都还有水车浇地,人们种地的势情比南岸的佃农们还高涨。

    不仅是如此,兴化唯一一个不是民间的学堂就在他们南溪北岸,几个村子的孩子们都在凤山的清华学堂里求学,还不用交半点学帑。所有的这一切他本以为是上一任知县留下来的杰作,多方打探之后方知,跟上任半分关系没有,全是这个梁川所为。

    梁川后来真如他所说离开了清源,不过他还是动员起来了凤山的许多民众,给了他们赚钱的活计,一个平头百姓,出身卑微,竟然能做出这么一番利国利民的大有为的事来,喜是让人刮目相看!要是他有一分功名在身,岂不是能更有为于天下苍生!

    “兴学教化可不是你一人的事,更是本官的职责所在,本官为了教化百姓,自己编了一本书,多方寻找找不到可以印刷的作坊,最后只能来清源,也就是这里。”

    段鹏好学坊间都唤他叫作著作郎,兴化

    现在改县为军,可是人还是那些人,要是再不对他们进行教化改革,回头有学有样的,只怕还会有人造反!

    “难道我这朋友前些日子赶印的论语《儒行篇》就是段大人所作?”梁川这个真的没想到,古人不比现在,现在写点什么东西都是让秘书代笔,要么就到社会上去找枪手,写好了自己挂个名字就行,看着著作无数,实际是作者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书里面一个字都不是。古代重名声,要不是真的有点水平,谁敢去写东西,那不是落人口实遭人耻笑的把柄不是。

    段鹏知道目前兴化想改变突破口极少,再看到梁川兴办的那个学堂之后,突然想到何不从治学这块作为兴化改变的突破口,梁川说的那句话不是很好吗,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除了读书还有什么改变这个地方出路的更好方法子吗,没有了。

    他也是为了尽一番心力,自己格外重视这个事,自己当初著的书还拿了出来,准备给兴化的孩子当作教材,连印刷都自己亲自来过问,只带了一个随从。

    “不才只是作了一番注解,一家之言而已。”段鹏虽然说得谦虚,不过还是有几分自得,这书他沤心沥血,别人要是没有斤两就敢品头论足,他肯定也要争论一番。

    这时,一旁的跟着段鹏一起来的开口道:“唉说了半天这书好没好还没见到个影子,毕照升你还不将书拿出来!”

    毕照升甫一开始看到梁川这位‘段大人’孰只心里别提多高兴,站在旁边听他闲聊也觉得有光,再听这个跟着来的人一声聒噪,脸就拉下来了。

    “田悝,你与你兄弟两人串通想搞倒我毕家的祖业,幸亏天可怜见让你们的奸计未能得逞,别急,一会睁大了你的眼睛好好瞧瞧,别闪了你的狗眼!”

    田悝正是城西印刷坊东家田恢的弟弟,两人合伙办的城西最大的一家印刷坊。

    田悝一听毕照升真的完成了这两千多册的新书,满脸不敢置信,冷冷哼了一句:“段先生还没看到货呢,谁知有没有!”

    段鹏一听这话眉头就皱起来了,言外之意你还巴不得我这书没印好,白走一趟是不是。段鹏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但是看这场面肯定中间有什么事是自己不清楚的,自己要么被蒙在鼓里,要是就是被人当枪耍了,总之心里开始不痛快起来了。

    这个细节梁川一看段鹏的脸就清楚了,段鹏肯定是也让人利用了。

    城西那家印刷坊肯定是碰上了段鹏,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利用他货大时间急特点,就让人把段鹏引到了毕照升这里,毕照升刚好算了算以自己店里几个人的能力,满打满算可以勉强完成订单,谁知城西的人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把毕照升的人都挖走了,这才要了毕照升的命,要不是碰上梁川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怎么样毕照升都不可能完

    成这单任务了。

    宋朝读书人有个特点,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梁川心想,这回这个田悝田恢两兄怕是要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毕照升与他老爹,还有几个老伙计一起动手,帮忙将印制好的新书搬了出来,整整齐齐撂了好几十撂。

    田悝看着想笑,就这么几个人就是一起干到明年怕也赶不出当初订的书吧。可曾想,毕照升他们将书一撂一撂往外搬着,客厅里都快堆满了,还在往外搬!

    田悝震惊不已,手都有点抖起来了,坐不住跳上来从书堆里随意抽了两本书细细看了起来,对照了一番,竟然一字不差!

    “这。。。这。。这怎么可能!”

    田悝也是浸淫印刷一道几十年的老人了,一本书赶出来要多久他一摸就知道,天数前后不超过一天。他们两兄弟当初挖走了毕家的伙计,还留意了会不会新人来他们店里,前后观察了许多都没有人来,倒是他们家天天往木匠店里跑,让他们好生奇怪。按他们的估算,这次毕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的,怎么。。难道这些书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看着字体也不像是手写体啊,要是能手写多花一点钱,多请几位先生或许还能赶出来,可是这明明就是印刷体无疑啊!

    梁川作了一个请的动作,笑道:“段大人看看这书是否有缺页少字的?”

    段鹏摆摆手,也笑道:“这么多书要看到猴看马月?我可不担心,要是有偷工减料,我拿你是问!”

    两个人相视,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话听着像威胁,倒不如说是两个知已互相打趣罢了。

    毕照升将几千册书整齐地码在厅里,全部交货的那刻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脸上如春风般明媚,对着段鹏道:“大人您点点,一本不少。”

    “不必点了,范为你把钱给人家。”

    马车夫站了出来,拿着一大袋钱钞递给了毕照升,任谁一看那袋子钱都不可能有两千贯,顶多也就五百贯上下,打开一点,果然差不多。毕照升看看段鹏,再看看梁川,有苦说不出来,憋得脸都红了。

    梁川不知段鹏的用意,也不多讲,只是静静地看着。过一会儿,段鹏才缓到:“田当家的,当初说好的五百贯,你自己再添个一千五百贯,拿钱吧。”

    这话说得轻巧,可是让听着费劲,梁川是知道内情的,这一听怎么回事自己就门清了。

    田悝傻了,嘴里支支吾吾的只是会说:“这。。。我。。。那。。”完全答不上来话。

    他今天是来看段鹏与毕照升闹起来的,哪里真准备钱来给他们。当初段鹏给他的报酬是五百贯,他为了整治毕照升自己添了一千五百贯,现在让他拿出来,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第三百八十六章兴化之策

    范为是兴化军的军士,现在跟在段鹏身边当个亲随,当初他们两个人一听这还有人主动给加价的,感动得不行,以为是他们支持兴化的教育事业,帮忙多出一份力,现在看着不是这么一回事,倒像是消遣他们一般,顿时心头火起,钵儿大的拳头一把揪住田悝,喝道:“钱呢!”

    段鹏跟没看见似的,低头看着自己书,任由范为‘胡作非为’,范为得了主子的默许,武夫的本性暴露无疑,一把将这个奸诈之徒提了起来扯着他的领子吊在空中。

    手上跟摇铃铛似的,晃着田悝的头就跟拨浪鼓一样,晃得田悝满头金星。

    “不知大人当初与这姓田的是否有写契书之类的,好有个凭证!”

    段鹏慢慢地从怀是掏出一纸发黄的契纸来,递给了梁川。梁川摊开一看,乐道:“哟,老田家的这可就是你们的不是了,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不给钱过堂了只怕还要挨上几板子。。”

    田悝现在只是怀疑,以毕家的手艺绝不可能在两个月内完成这些印刷的任务,难道是他们两家人串通起来,将计就计,实则是针对自己田家的?

    眼下他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一千五百贯,这得印多少书才能赚到的钱啊,与其把这个钱吐出来,不如搏一把,他在自小就在清源,从未见过这个当官的,心想这个当官的可能是别处来的,便壮着胆子说道:“这位大人好像不是本地的父母才对吧。。”

    这句话可就是杀人诛心了。

    梁川心里想笑,田悝这个傻子怕不是想用这句话来要挟段鹏吧,那有他的苦果子吃了。

    段鹏苦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

    范为一听这鸟人竟敢威胁自己的主人,一个大巴掌就呼了过来,打得田悝半边脸肿得老高,五个指印留在脸上就像雕板印上去的一般。田悝给打得脑子一片空白,日月星辰都在自己头上打转。

    “范为你带着契书,咱们不动私刑,一切交由清源州府处理,我再手书一封你转交知州通判,他们自然更会‘秉公’处理的。”段鹏把秉公这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范为心领神会,又把田悝掼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顿,打得脸跟熊猫似的,再提起他来,往店外走去,准备送官法办。

    梁川拿来笔墨,段鹏大笔一挥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信,拿给毕照升去追范为。

    “段大人时辰不早了,清源的海鲜滋味鲜嫩,兴化净是山珍,何不留下来尝尝?”

    段鹏说道:“你刚也听见了,有人都要拿我离开兴化做文章了,我再抛头露面的,岂不是自寻麻烦?”

    梁川嘿嘿一笑道:“要不就在我店里便饭吃一点,要不这回到兴化都是明天的事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一天不吃饭不得饿坏了?”

    段鹏哈哈大笑:“那我就盛情不却了!”

    段鹏出行就带了一个范为,范为去州府去了,他自己跟着梁川去了店里。

    梁川煮了些茶让段鹏先吃着,吩咐赵婶去街上买海鲜,又让招弟去毕家帮忙,那些书先盘到段鹏的马车上,一车辆不够,又多叫一辆。

    段鹏在万达店里转了几圈,看着墙上的对联怔怔出神,想了许多最终还是以摇头告终,苏渭看着这个后生,也不多话,像他这样的人来店里的多了,没几个能逞能的。

    段鹏看了看苏渭的字,发现他的字很不一般,便多了一句

    :“老先生可有功名?”说完便自己也笑了,有功名怎么可能来做帐房先生,随便去当个教书生先不比这强?

    苏渭随口说了一句:“天禧三年已未科恩科。”

    段鹏万万没想到对方还真有功名在身,惊愕之余纳头就拜:“前辈。晚辈天圣二年甲子科二甲,晚辈这厢有礼。”

    段鹏视礼为天道,自己尊礼尚贤,还亲自著书给论语注释,最是推崇儒家礼义,眼下苏渭虽然身在江湖,可是人家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就受得起他这一拜。

    苏渭看着他行如此大礼,手上还是忙着自己的事,淡淡地说道:“前尘往事啦。”

    段鹏直起身来,细细打量着这位前辈,乙未科年纪像苏渭这般大的不多,问道:“前辈尊讳?”

    “我姓苏。”

    段鹏眼睛亮晶晶地,想了半阵说道:“苏姓前辈。。乙未科。。难道是只书‘万岁天恩’的苏渭。。苏前辈!”

    苏渭这才停下笔,眨巴着绿豆眼不好意思地奸笑道:“嘿嘿。。正是老朽,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啊。”

    苏渭自己笑着老脸都红了,当年靠着这小聪明上了金榜,全赖天恩不算本事,跟他们这些名上三甲的真本事比起来,上不台面。

    两个人惺惺相惜,又是互相行了一个礼。

    段鹏道:“按理前辈定也授了一官半职,怎么沦落至此当起帐房先生?”

    苏渭咳了一声:“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看东家准备酒菜了,等等慢慢聊!”

    赵婶买了许多肉菜海鲜酒水回来,肉是新切的黑山羊肉,酒水梁川特意交待要去西街找化外人买的葡萄酿,说是便饭,可是不能随意啊。葡萄酿烩羊肉,滋味别有一番风味!

    不多时一盆盆菜肴便端了上来。有兴化带来的泡菜,酸甜开胃,还有肥硕的虎斑虾,过水一酌,再醮一点桃城县的陈醋,让人口齿留香。汤是梭子蟹熬出来的,汁味鲜甜,还有银鳞带鱼,黄花鱼,拿到锅里微微一烹,滋味就让人欲罢不能。

    满满的一桌海鲜大烩,段鹏看得眼睛都直了,道:“这。。你们在清源都是这般吃的?这也太丰盛了!”

    梁川笑了道:“泉州府临海,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也就这点好处了,大人久在山里,尝尝这味怎么样。”

    席面上梁川段鹏还有苏渭,招弟他们梁川都没有让上席。段鹏举筷吃了圈,他祖籍中原,头一回吃这么多的海鲜,除了感慨还是感慨,倒不觉得多奢靡,只是清源人有这种生活条件,让他格外吃惊。

    要说梁川赚多大钱,他也不信,因为那些出产他都是知道,是凤山老家送来的物产,走的量大的了或许能赚上一点小钱,可是要维持这种生活,肯定不容易,唯一的解释就是清源这里物足民富了。

    梁川倒着酒,苏渭讲着逸事,三个人酒过三巡段鹏还是先开口了:“三郎,我想问你。”

    梁川怔了一下,看他这样子不像喝多的,自己也不敢托大,恭敬地回道:“段大人言重了,小子我知不言。”

    段鹏仰着头叹了口气道:“有没有方法让咱兴化的人民也跟清源的人一样,过上这种生活?”

    苏渭与梁川同时放下了这个酒杯,气氛好像突然变重了。

    为国为民者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啊。其实梁川这次碰到段鹏明显感觉与上一

    回不一样。上一次的段鹏意气风发气吞如虎,这一次好像心有余戚力不从心一般,一副无形的担子压在他的身上,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锐气。

    梁川正色坚定地道:“能!”

    段鹏起身朝梁川行了一个礼,恳切地问道:“还请三郎赐教!”

    “段大人想必也看到了南溪北岸现在不一样的光景了吧。现在每个月我这里都要给几个村的人发几十贯的工钱,便是这些钱他们也比在地里讨生活几十年要强得多!”

    段鹏细细地听着,就像一位谦逊的学生伶听着先生的教诲,梁川则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下兴经地少人多,劳动力过剩严重,大人可以引导这些人不一定要往田里面走,往山上走也是可以的嘛!”

    往山上走。。段鹏喃喃地说道,他读的是孔孟圣贤大道理,不是农业致富经,只能听梁川的解释才能明白。

    “所谓往山上走的意思呢就是山上遍地都是宝物,树木竹林一望无际,这些可都是生财的好路子啊,就是那些个林地,养一些活物也是一条路子,没必要全部一头扎到地里面嘛。”

    “我在何麓办的手工场,让乡民们一起去做竹编,这玩意只要是生产出来大人不必担心贩卖不出去,销路可以包在我身上,你只需让乡民们安心干活就是了,相当于工钱我给他们发!”

    虽然四个村做竹编的人数不在少数,可是这毕竟是人工的产量,与整个东南大市场对竹编的需求来比还不如九牛一毛。就是整个兴化的人齐上阵,他梁川也有信心把这些竹编都消化完!

    乡民们往何麓一坐,竹编只要一个月编上几个,赚的钱便比地里刨上一年的土赚的钱多,这种活谁不愿意干?

    段鹏一心为了摘掉扣在兴化人民头上的这顶穷帽子,不惜冒着违律的风险亲自来了清源,听得梁川在帮他真心出谋划策,全心就扑在了这上面,梁川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敢落下!

    “哪怕是要往地里头钻,咱们也可以先提高一下粮食的产量,段大人回去后可以去我们清华学堂的学田看看,那些新种这会应该都发芽了,要是段大人能推广一番,来年兴化的的百姓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只要不是所有人都往土地上扑,那样人地矛盾就能缓和,大家也都能赚钱,咱们山多地少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再说兴化不也有良港嘛虽然只有一里不到的海岸线,但是吃水深度极深,也有海港避风,这条件足以吸引海外的船只来咱们兴化了,老百姓没办法去修港口,只要官府出面像清源一样先修港口码头,再鼓励商业,枫亭这海岸线要发展起来也是指日可待!不出三年,渔盐之利所获能超农税百倍。”

    “要从农业地区转变成商业地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段大人如果这两点你能先做到,我相信千年之后的兴化人民还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梁川一张嘴竟然将这治国安邦的策略说得如此轻松滔滔不绝,惊得他是哑口无言。

    这一趟多亏是来了。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读书了,段大人这些我就不多言了。”

    “段某也是看到你的学堂才跟着大兴学风,这不倒巧,有个先生还是清源的,刚从你们这去兴化不久,叫文博彦不知你认得不?”

    梁川惊到了,他怎么会不认得,这小子怎么会跑到兴化去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钓鱼老叟

    田悝被范为丢到府衙以后,赵惟宪没有露面,黄少平主理州务,登堂一审又看了段鹏的书信,立时咬牙切齿,他平日最恨商贾要不是得依着他们交粮纳税,早就对他们下手了。这些商贾仗着财势耀武扬威,出入派头比州府的官员排场还大,现在竟然还敢对官员下套设计了,反了天了。

    一顿毒打之后,田悝还有赶来的田恢硬是凑也凑足了两千贯给了范为,人从府衙抬出去的时候,只多有出的气,进的气没两口。

    那一夜田家印刷坊莫名又失了火,一屋子的雕板烧起来冲天的火光,潜火队丁得孙到了,救火都懒得救,屋子里又没有值钱的家当,烧干了火不就灭了!

    田家的作坊一没,整个清源就毕家一家独大了,毕照升赚了两千贯,还有梁川给他的新技术,现在独家垄断了印刷这一行,毕照升是愣可是不傻,接过钱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田家好好的百年老店,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碰上了这个‘段大人’以后就一把火没了,这还不够明显吗。

    段鹏当天吃完饭后就先启程回了兴化,梁川将他一直送到了万安渡口。

    两个人有万倾波涛相伴,梁川心中对这个兴化新的父母官敬重万分。段鹏更是对梁川心中无恨的挽惜之意,这么优秀的人物,要是回到家乡该有多好,自己身边现在正缺人手,事事都得亲力亲为。

    “这江上要是有一座桥横亘两岸,百姓就方便多了。”

    梁川与他并肩,看着水天一线,道:“不久之后就会有的。哦,对了,大人,南溪北岸的桥也在去年的洪水中垮了,此事还全仰仗大人替北岸数百口人民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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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鹏笑了笑,梁川也笑了笑,这算谋私吗,好像也不是。

    渡口驶来一艘船,船板上跳下一个古铜肤色的汉子,笑着蹦着朝他奔了过来。

    “我远远地瞧着看着像你,果然真的是三郎你!”

    来人正是万安江上的艄公夏得海。

    梁川看到他,拍拍他的肩道:“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夏德海你替我护送大人过江。”

    夏得海眼神迎上了段鹏,段鹏虽是书生眼神中却有一股子杀气,夏得海已许多不做杀人越货的勾当,自然是轻松坦荡,二话没说,乐呵着,帮着段鹏将所有的书籍了船。

    舢船悠悠地驶离岸边,向着对岸划去,梁川一直目送着船驶向对岸。兴化人如果真正迎来一位替他们做主的知军,那真是他们的福气,兴化人比谁都勤劳,可是大自然赋予他们的资源实在有限,与天争与地争,终究争不到一口裹腹。梁川觉得,这些勤劳的人们值得过上更美好而温暖的日子。

    梁川想改变,段鹏更想改变。

    梁川顺着城垣走了回来,身边没有跟着一个人。春风刷绿了河畔的刺桐,阳光照在身上让

    人感到舒适而惬意,风温暖而温润,江水泛着微微的波澜。

    北门外,万安江的支流畔,坐着一位钓叟。

    梁川临近了定睛一看,鱼竿的手柄处箍着一小块黄铜片,上面铭着两个小字万达,不仅是鱼竿,连鱼篓还有马扎,上面都有这样小小的铭片。

    梁川笑了,这不是自己店里卖的黄金野战套装吗。自己当初心血来潮推出的这套产品,看来是得到了市场的肯定。

    梁川悄摸走到老叟的身旁,小心地蹲了下来,眼睛瞟了一眼鱼篓,里面装着数尾鲜鱼,应该刚刚从河里拖上来的,鱼尾使劲地扑腾着,鱼篓跟着一晃一晃的,倒是始终不会倒。

    老叟的皮肤很白,可能是戴着张斗笠的缘故,不像常年晒太阳的老农或是久驻河边的钓友,他们的皮肤一般都会微微泛黄。白白的脸上一小撮山羊胡子看似精心修整过一般,颀长而修整,一看这胡子梁川就觉得这老头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睛盯着湖面,身子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的景象融为了一体。

    梁川刚想开口说:“老汉。。”

    老叟不急不徐地举起食指,朝着江面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惹得梁川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江面上只有一条鱼线垂到水中。梁川本来想弄弄看能不能制出鱼膘,可是水平有限实在想不到合适的材料,不过他留意了一下,这个时代江里面的鱼如果是小于一斤的那基本不能算是一条合格的鱼,随便都是十几斤打底的大野货。

    有钓过鱼的都清楚,鱼要论斤算的话那力量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一扯,鱼竿脱手而去都有可能。

    水里有动静了。

    鱼线先是微微抽动了一下,以线为中心微微地荡出了一个圈圈,然后又恢复于平静。

    梁川与老叟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江面,呼吸在这一刻都屏住了。

    江面看似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梁川又准备开口说话,老叟没有开口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梁川讪讪笑了一下,把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老叟的眼睛一动不动,整个世界好像只有江面上的动静能引起他的注意,钓鱼其实除了钓者哪怕是旁边围观的也没什么意思,梁川跟着看了一会,除了刚刚那一下子,什么也没有发生。

    突然,鱼线好像被什么扯住了一般,整条鱼线繃得笔直,被扯到了江底,鱼竿在巨力的作用下被拉出了个满月般的弧度。

    老叟激动不已,嘴里嘿嘿地笑着,霍地从马扎上站了起来,鱼竿顶住自己的腹部,两手吃力地提着鱼竿。鱼线的另一头不住地在水中游来游去,新上钩的鱼力道十足,溜了半天还是在水中。

    “我来帮你!”

    梁川站在边上,握住他手中的鱼竿,用力帮他一提,他低估

    了水中那鱼的分量,鱼竿是提起来了,只听啪的一声,那竹竿子吃不住力,从中间应声而断。

    老叟眼看自己即将到手的鱼获就这将逃掉了,气得胡子都要飘起来了,将那断了半截的鱼竿往水中一扔,很快就被那尾大鱼不知拖到哪里的水草当中,再也找不到了。

    梁川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笑道:“呵呵。。怎么会这样。。”

    老叟没了鱼具,只能将鱼篓与马扎收起来,准备打道回府。梁川实在过意不去,便对着老叟道:“实在对不住,我只是想帮忙,没想到帮了个倒忙,呵呵,老汉你别急,我赔你鱼竿!”

    “免了,这鱼竿现在可是稀罕货,想买还没那么容易。”老叟脾气还挺大的,说话连看都懒得看梁川一眼。

    梁川干笑了一声道:“那店就是我开的。。”

    一听这话,老叟这才惊讶地抬起头,多看了梁川两眼,不过眼里满带着狐疑。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话风一转,突然改口道:“成,去你店里看看。”

    梁川领着老头帮他提着鱼篓还有马扎便往东街走去,老叟压低了自己的斗笠,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我听闻这家店里有几副绝对,是出自你的手笔?”老叟好奇地问道。

    梁川支吾了半天,勉强说道:“差不多可以是算是吧。。。”

    “是便是,怕出名就不要写,年纪轻轻这般忸怩,简直让人作呕。”老头子的话锋犀利无比,骂起梁川来毫不留情,这给梁川的感觉就像是他当年的小学教导主任抓到他们迟到一般,也是教训得这么严厉,心里非旦没有反感,反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梁川本来是送段鹏回兴化的,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又领了一个老头,苏渭以为这老家伙是来抢自己饭碗的,还多看了一眼。

    老叟在梁川的店门口站了一会,这两家店一家叫万达,一家叫淘宝,看着怎么都不是正经店铺,难道真的像传闻的那样,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老头一进店就被梁川挂墙上的对子吸引住了,这个店处处透着一股子与众不同,记帐的先生字迹功力十足,打下手的姑娘竟然有倾国的姿色,自己再看看刚刚给自己捣乱的年青人,不由得说了一句:“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梁川愣了一下,被他这没由头的一句话问住了,他不就一个钓鱼的嘛,难道还是哪个大老板大官人?

    老头见他答不出来,也不像故意装出来的,便在店里转悠了起来,这店里的东西样式新奇,都是实用的物件,一问之下价格还很低廉,眼睛瞄到鱼竿上,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现在满城都是你这种钓鱼的竿和钩。”

    “很多吗?”梁川多嘴道。

    “多。”

第三百八十八章钓鱼大赛

    梁川坐在店里看了一小会儿,进店买箩筐的,买针的,买竹竿马扎去钓鱼的,一个早上络绎不绝,那些虔诚的信徒弟现在更是将月台寺的名声发扬光大,每天来烧香求佛的香客不其数,光香烛金箔香油一项收入,一天就能收二十贯钱左右,现在的店里收入每天仿佛流水,四方财源不断地流进店中。

    店里的鱼竿何保正拉一批过来,很快就售磬,好在鱼竿需求还算一般,但是鱼钩就供不应求了,这玩意一钩到河里的水草树枝就算是废了,用力扯连线都会断掉。

    招弟看梁川好像不觉得现在他们的地位有难得,笑道:“其他的店里也会学着咱们卖竹竿和鱼红,马扎他们也会做,但是他没有咱们的鱼钩,咱们的鱼钩不容易脱钩,他们做不出来,这生意没人抢得过咱们,哈哈。”

    梁川说道:“果然咱们把生意做起来了别人就有学有样了,还好咱们手上有制鱼钩的独家工艺,否则这块肥肉还没吃到肚子里就得跟别人分享了。”

    招弟说道:“其实他们的钩子跟咱们的一样,但仅仅是看上去一样,他们的钩子特别脆,我有去河边看过他们钓鱼,鱼稍微大一点钩子就极容易断,气得那些钓友破口大骂。”

    梁川笑道:“眼看大鱼就要上钩了,结果没了,谁都会生气。”他想起那个老叟,自己坏了他的好事,还是用一根品相极好的钓竿才安抚下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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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弟道:“这竹竿原来乡里连做竹编都用不上,现在卖得倒紧俏,放在山里一文不值,三哥你运来清源变废为宝了!”

    梁川听着受用,不过还是佯骂道:“你少给我戴高帽子,你这些天没少往方姑娘家跑吧。”

    招弟大惊:“三哥你怎么知道。”

    梁川道:“我料你也没有心思去看钓鱼,八成是方姑娘家在江边,你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吧!”

    招弟死鸭子嘴硬,争道:“哪里,三哥你自己上江边看看,现在到处都是钓鱼的,用咱家的鱼钩,一天少说也能钓个十几二十斤鱼,摆到集市上卖,少说也能赚个几百文钱,可比打柴种地来得钱多又轻闲多了。”

    梁川另眼看了一眼这个小子,什么时候他也会盘算起什么活累什么活赚得多了,以前都是叫干嘛就干嘛,绝无二话,看来人会变的这句话诚不欺人。

    梁川对着招弟道:“你小子以后也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想追求人家方姑娘就要给人家姑娘一个安定的环境,跟着我倒是还好,但是我总会有离开的一天。。”

    “离开?”招弟一听这话微微急了一下。

    “人有悲欢离合,以后会有什么事谁都不知道,总会有分别的时刻,也许哪一天我不想呆在清源了,但是你舍得你的方姑娘吗?”

    梁川的话问住了招弟,他好像从来都没有

    思考过这个问题。

    一直以为他都是跟在梁川的后面,艺娘与梁川两人虽说像他的兄嫂可是更像他的父母,对他的关怀无微不至,连他喜欢方婉都是梁川帮着在旁边狗腿出主意,否则他现在只敢藏在心底不敢表露。

    招弟知道三哥是做大事的人,但是他不是。三哥从凤山走出来,以后可能连清源都容不下他,但是自己呢,万一方姑娘不肯自己去流浪,怎么办。

    当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乐天的少年终于知道了发愁的滋味。

    梁川呵呵笑道:“这个问题你要想仔细了,你要有你自己的生活,我是你的引路人,但不是陪你走完人生路的人,许多决定你只能自己去做,现在就必须要做一番事业了。”

    招弟好像沉重了许多,没由得一番话让他高兴的兴致消息得无影无踪。

    “老何下次来的时候,你让他以后送货的频率要提高,顺便问问他艺娘最近怎么样了,家里的情况是否还安好?”

    梁川叹了一口气,本我想带艺娘一起出来的,可是外面毕竟不如家中安稳,还好有小钗她们帮衬着,何保正对家里的事也上心,比跟在自己身边整日担惊受怕强多了。

    现在春光明媚,屋外的空气满满的香甜,深吸一口让人神清气爽,每一天都能看到骄艳阳光的日子在后世可不多见,走在街头,摩肩接踵的,这个时代除了科技落后于后世,其他的完全不输后世。

    梁川本来想去找郑若萦的,可是这丫头最近越来越坐不住了,说好的一本万利的大生意现在愣是连一斤糖也没卖出去,倒是看着梁川日进斗金着急得跳脚,每次见面都数落他一番。

    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算了。

    梁川偶尔还会去西街化外人的牙行商会打听一下侯赛因的下落,这小子就跟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任何音信。他欠自己的黄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兑现。

    倒是那次自己带人追辽使逼得他们抢了一艘海船之后,这些阿拉的信徒被彻底地激怒了,他们对威远楼提出严正抗议,要求泉州府查明真相,找到凶徒将那艘阿拉的使船找回来。

    其实是那艘船上有货值万金的香料,那艘船丢了两年可能都白干了,这损失一来二去相当于三四年瞎折腾,他们不远万里来做生意,威远楼更是许诺他们会提供极安全的交易环境,要是船在海洋上被海贼劫了那也没话说,可他姥姥的,这是在码头上光天化夜被抢走的啊,以后谁来保障他们的安全?

    梁川倒不好出面去打听后来的事,搞不好容易引火上身,这事渐渐地也就忘记了。但是据说后来香料的价格涨了不少,几家欢喜几家愁,梁川没接触香料这一领域,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不多时,梁川就走到了笋江边上,放眼望去,只见江上

    无数船只,江边无数钓鱼的人,隔个几步就有人扎着马扎,手里提着竿子,也有人站着,有人席地而坐,有人上钩不断,有人枯坐半晌,就是一动不动。

    梁川看着这场面,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清源人靠海吃海,很少人以农事为生,基本是讨海为生的,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劳力没有办法安置,许多人并不是好吃懒做的赖汉,他们只是没机会罢了。

    梁川走得近了就听两个人边钓鱼边在江堤上议论。

    年纪稍大的说道:“今天这窝不好,猫了半天也没见几个动静,昨天还上了几尾大青,今天就一尾鲈鱼还看得过去。”

    另一个道:“现在钓鱼的人越来越多了,好窝子大伙都抢,不早点来压根占不到,一天就白瞎了。”

    边说这个人嘴角努了努,说道:“看到八卦沟汇笋江的那个地儿没,那里天不亮就有人了,还有人干脆就搭了个棚子住那了,那里不用打窝咬钩的都不停不下来!”

    梁川顺着望了过去,河沟入江口那,河边柳树成荫,江边挤满了人,光是这一小会,还真有不上鱼竿拉上来了大鱼。

    那里是清源县居民生活水排放的主要渠道,水里营养比普通的江水丰富,水生物也更多,这里的鱼也就更多了,难怪人人都在抢这里的黄金位置。

    现在钓鱼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潮,梁川看着众人钓得热火朝天,突然心生一计!自己的万达店局面已经打开了,但是知名度还远远不够,毕竟自己的店不是在东西两街那黄金铺位,酒香还怕巷子深,自己当下最需要的就是将局面扩大,让清源县人民尽皆知道自己的这一黄金商铺!

    梁川决定给这宣天的氛围再添上一把火,在笋江上举办一场垂钓大赛!

    梁川夹起腿就往家里赶,招弟还在犯愁呢,一个阳光小少年变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小老头,歪头脑袋还是思索梁川的话。

    梁川扬起手朝他后脑勺拍了过去,差点还把招弟的魂拍没了。

    招弟看梁川的神情就知道又有事来了:“三哥你。。”

    梁川乐呵呵地说道:“招弟我打算办一个钓鱼大赛!”

    “钓鱼大赛?”连招弟都感到新鲜,一时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发愁呢,眨巴着眼睛看着梁川。

    梁川说道:“现在江边钓鱼的人这么多,咱们就利用大家的热点来宣传一下咱们店,现在咱们店在西街这一片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东街那里还是没什么知名度,我打算办一场全城性的大盛事,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把咱们的名气往上提一提!”

    招弟一听就来劲了,也不去想刚刚梁川对他的苦心教育,说道:“三哥你就说吧,要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钓鱼大赛2

    二月末的刺桐悄悄到了花期,刺桐花像熟透了的辣椒,一簇簇一团团,大如手掌状似象牙,仿佛热烈的胭脂燃烧的火焰一般挂在枝头梢,为冬末春初还稍逊色彩的清源街头增了一丝娇艳。

    人们惊奇的发现一夜之间满城的刺桐树上还有城里的边边角角都张贴了许多榜文,可是人们细细一看,这竟然不是官府出示的海捕文书一类的告示,而是好像写着什么钓鱼大赛!

    西街街口,一堵平日里供诸人贴告示的砖墙下了围满了县民,人们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白纸黑字,奈何识字者甚少。

    “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识字的,缓缓念道:“我给大家伙念念啊。”

    “快念快念。”

    “这一行大字写着‘人生有很多事急不得,你得等它自己上钩。’”

    “这几个意思?”众人一看下面还好多字,纷纷催着往下念。

    那人也没看懂,便继续念道:“如果你是天生的钓者,现在是属于你的表演时间。。这弘扬我汉民族的传统美德,丰富县民的农闲生活,培养县民的耐性与垂钓水平,我店举办第一届‘太公杯’垂钓大赛,活动设置一二三等奖。。。”

    这个唧唧呱呱地念了一大堆,众人听得头都大了,不过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事,大家还是耐着性子听到了最后,最后只听这人一说奖金第一名二十贯,众人瞬间炸开了,这钱可够普通人家吃上个五六年还带肉菜的,这搞的什么活动这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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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钱的力量是巨大的,梁川让沈玉贞写了数十字宣传海报往清源县城一贴,一个早上的功夫,清源县城内一传十十传百,满城尽人皆知,第一热闹的事情非这个太公杯钓鱼大赛莫属,毕竟二十贯钱的吸引力太强了,孙家还有印刷坊失火一事就像放了一个屁一样烟销云散。孙家高门大户的本来就不希望人们议论他们这事,乐得再出点什么事转移坊间的注意力。

    安静的清源县城向来只乐衷于生意一道,连烟花娱乐业也不是特别的发达,梁川的这一举动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颗小石子,结果掀起了涛天的巨浪。

    梁川对这活动并不是不设限的,首先第一条,活动是要交费的,每人两百文钱,这个钱看似很多,其实并不多,因为运气好在江边蹲一天一天的鱼获就能卖不止这个数了,清源人手头钱多,这点小钱还不够他们下一趟馆子的。

    第二条,参赛人员只能使用万达货行出售的道具,意思是参赛用的渔具只能是从梁川店里买。梁川已让何保正新运了一批鱼杆,方天定那边鱼钩也赶制出了好多,数量虽然多但是都保质保量,一套鱼具下来也有几百文钱,算是一个小小的门槛吧。

    但是梁川低估了二十贯钱的威力,报名截止三天期限,承天巷简直是万人空巷,数不尽的人头排着队,从万达货行一直排到了承天巷口,人们争着要报名参赛。许多人混水摸鱼排队闹事,为此高捕头还到承天巷来了几次,带

    走了几批人还不能阻止这个势头,最后直接勒令梁川,要是再出事就直接封了梁川的铺子,办个鸟比赛,想都不要想。

    梁川看这些捣乱的也是来气,他都怀疑是城里几家货行派来捣乱的。梁川店里的鱼具有供应有限,于是市面上就出现了许多仿制品,高仿得还挺像,毕竟梁川店里的鱼具为了好识别,有鏊了块小铜片上去,还是比较仿制的。但是钓鱼的都知道,万达货行的鱼具虽然价格高了一点,但是物有所值,无论质量还是真正实战,都比城里几家好用。

    为了报上名,二十贯钱啊,无奈只能去买高仿的了。

    梁川没办法,最后请了秦京和尉迟两个兄弟派人撑场子。青堂的人一出场,那气氛就一样了,有几个刺头没长眼睛,不认识青堂的人,还在梁川店门口闹事,青堂的打手直接揪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得哭天抢地求爷告奶,最后送到府衙告了个扰民滋事,他们还不敢得罪青堂,都知道后面的报复更惨烈。

    正所谓杀鸡敬猴,这一出群众开始自发地维持秩序,报名工作变得有条不紊。承天巷里满满的人,就是互谦互让,个个礼让。稍微有点推搡,青堂的人眼睛瞪过来,吓得人立即笑着抱在一起,卖力地解释着:“误会,误会!”

    梁川站在店门口看了一望无尽的人头,问苏渭道:“老苏你记得咱们店有卖出去这么多的鱼具吗?”

    苏渭看了队伍里一个排队的人,眼睛瞄了一下他手里的鱼具,那竿子弯得都能转圈了,一看就不是自己店里卖出去的竿子。那人被苏渭看出了点什么,急忙将手里的鱼具往其他地方挪了挪,挡一挡。

    苏渭脸不改色地道:“我看有!”

    反正店里的鱼具又不是卖不出去,是供不应求,那竹编子鱼篓,都不说鱼篓了,现在不少人直接买箩筐去当鱼篓,就因为鱼篓子不够卖。

    既然够卖就不要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嘛。

    太公杯比赛梁川设置了前三名,一二三等奖,第一名奖金二十贯,还有一个奖怀,梁川让方天定别打制的,上面是个老叟钓鱼的造型,刷了一层金漆,下面配了一个木制基座,刻着第一名,下面太公怀垂钓大赛等字样。第二名钱就少了很多,只有五贯钱,奖杯也有,但是铁制的,刷了一层银漆。第三名就更少了,只有两贯钱,奖杯铁制的连漆也没刷,黑溜溜的。

    三个奖杯就放在万达货行的店中央,红绸子系着,前面摆着一大盘铜钞,那是胜利者的奖品,每一个来报名的选手眼睛不由自主地都会去瞄一眼那三个奖杯,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虽然梁川在告示上也备注了,奖杯非纯金纯银,最终解释权也归万达货行,可是经不住众人一饱眼福,那一层金灿灿的金漆就够撩人了。再看到那一大堆小山似的铜钱,口水都流了一地,个个都在做着这一夜暴富的美梦。

    除了这三个奖还有几个道德风尚奖,大概就是重在参与的意思吧。

    获奖标准就是鱼获,两斤以上的鱼才计入评选

    标准。最上者为鲟鱼,次者胭脂鱼,鲥鱼第三,至于斑、青、鲈这些常见的杂鱼,要是没人钓上来前三种,后四种就依重量评出前三名。

    名次和奖励设置有限,没想到群众的热情这么高涨,三天的时间内,居然来了三百多人报名。。

    为了以防万一,梁川还唤招弟去万安渡口叫来夏德海,在江边活动最怕就是有人落水,冷不丁出了一条人命只怕还会摊上官司,夏德海这个人水性好,到时候就让他在江上巡弋,有人落水就能及时救上船来。

    直到截止的第三天下午,承天巷里的人潮才完全退去,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苏渭一本簿子上记着满满的都是人名,本来以为报名个百来号人就顶破天了,就能把这活动推向高潮,完全没想到最后竟然有三百人报名。

    这还不包括许多手头没有梁川店里买到鱼具的人,许多人都在抱怨他们也很热爱垂钓,不过当初不知道万达货行卖鱼具,后来想买就买不到,现在想报名也来不及了。

    苏渭微微算了一下,最后让他又再一次刷新了梁川的认识。光这次活动的报名费他们就收了六十几贯大钱。。奖金才二十来贯,还有配套卖的鱼具竹编,赚的更是往日的无数倍,梁川的脑子真是好使啊。。

    其实梁川压根没想在报名费这块赚钱,他就想着花一点小钱把声势造起来就行了,几十贯钱而已,梁川早就不是那个这点小钱就激动的人了。

    傍晚的时候,太阳红得像刺桐花一般,绽放着最后的光芒即将落山,梁川坐在店里想着怎么安排好这一场比赛,嘴里吃着泡菜,看着苏渭盘点。

    店里进来了两个姑娘。

    领前边的姑娘一进门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左看看右摸摸,虽然一直压制着,不过梁川瞅了一眼都能看出来这姑娘好像很开心很兴奋似的,爱玩的心性表露无疑。

    她在店里转了好几圈,眼睛看着墙上的对联出神,歪头脑袋想对出来,想了半天结果徒劳无功。又看了看各种货物,扫了一圈没看到鱼具了,好像有一丝失落。

    “谨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天快黑了这几日城内可不太平。”

    这个姑娘没有理他,眼睛偷偷看到边上角落里的梁川嘴里正吃着萝卜条,嘴里还嘠蹦嘠蹦地脆响,很不羞地咽了一口口水,一个姑娘生怕盯人家久了让人起非分之想,看了几眼赶紧转头,可是嘴里实在馋了,眼睛又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偷偷地盯着梁川看了好几回。

    梁川可不是瞎子,这姑娘这鬼鬼祟祟的,不过也太拙劣了,难道自己看不出来吗?

    便放下手里的泡菜,轻声走到她身后。

    这个谨姑娘还没看够,又想转过去看看,只见一道高大的阴影盖过了自己的头顶,身后的光全被挡住。

    头转过去一看,刚刚的位子上空空如也,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吓得她一激灵,差点叫了出来。

第三百九十章紫霞仙子

    姑娘转过身来,像偷食的小猫看到主人一般,被吓了一跳。

    被吓到的不仅是这个姑娘,还有梁川。

    这姑娘。。竟然长得像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朱茵!梁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定了定神细细一看,那眉宇之间灵动的眼睛,瓜子脸上肌肤胜雪,比沈玉贞的皮肤还要细腻,没有施太多的脂粉,天然的气质就跃然尘上,一股子俏皮的气息扑面而来,恍惚之间,梁川以为自己见到的就是那位仙子,看得连呼吸都忘了。

    “紫霞!”梁川也曾经年轻过,以前还是买的VCD看的大话西游,他无数次在梦中幻想人生中也能遇到一位紫霞一样的姑娘,没想到竟然在这一辈子让他碰到了!梁川情不自禁地竟然喊了出来。

    这位谨姑娘的随从丫头看梁川一副猪哥相,怒不可遏,上来就要教训梁川。

    姑娘一听梁川叫了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心里也是一愣呢喃了几遍,他叫的是谁,这名字真好听。。

    “桑姐住手!”这个谨姑娘一把拦住了身边的随从。

    梁川一看‘紫霞’旁边的姑娘冲上来就要给自己一点苦头吃,回过神来连声道歉:“实在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哪里会认错,梁川那一盘大游西游的VCD看了几十遍,最后都看花了,许多镜头读不出来,紫霞梦中情人的形象已然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记错?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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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俏皮的紫霞仙子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有人说至尊宝穿越五百年回去寻她值得,要是自己是主人公,就是五千年打死也要回去!

    “咳咳。。”这个姑娘低头想笑,又想忍住,干咳了两声就算把这个误会给揭过去了。身后的桑姑娘一听主子这种不经意的暗示,只能老实地缩了回去。

    梁川也有点不好意思,头一次见面就胡乱叫人家的名字,对女儿家来说太不好了。

    她是紫霞,他却不是至尊宝,缘份妙不可言。至尊宝碰到紫霞前有了晶晶姑娘,他碰到了紫霞仙子,同样有了艺娘姑娘。

    说实在话,如果他没碰到艺娘,一定会鼓起勇气去认识一下这个‘紫霞’,可是现在不会了,上天让他碰到了最好的艺娘,他哪里还敢去想着吃其他的天鹅肉!

    梁川笑道:“我是店东家,姑娘需要什么跟我直说。”

    ‘谨姑娘’道:“你刚刚吃的什么,好。。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说完那眼睛巴巴地望着梁川,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羊羔一般,看得梁川哭笑不得,这姑娘性子真豁达啊,一点都不像这个时代女孩子应有的气质,倒像是后世的姑娘,爱恨分明率真坦荡。

    她的随从气得直咬牙,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吃吃吃,一天到晚就像饿死鬼托一样,肚子跟个无底洞似的,见到好吃的两眼兔子似的直冒光,脚下生根了迈不动腿。她气乎乎地,恨不过把头甩到一旁去。

    梁川哈哈一笑,朝后堂大喊了一声:“玉贞,泡菜拿

    两碟出来!”

    不多时,玉贞也是面带微笑地又拿了一些泡菜出来,嘴里嘟囔着:“都要吃晚饭了还这般贪嘴。”

    店里何保正定期也会送来许多杨秀亲手腌的泡菜,本来是打算放店里面卖的,可是三不五时地拿出来招待、送人、自己吃剩下的就不多了,那还卖个甚。

    这回轮到‘谨姑娘’眼睛看直了,沈玉贞风尘出身,身上哪怕穿着粗衣烂麻也带着一股子的风情,梁川眼里紫霞固然可爱,那是一种学生时代般的憧憬与爱恋,但是当他到了一定的阅历之后,觉得更有味道的还是靓绝五台山的蜘蛛精而不是紫霞仙子。

    男人看女人是这是样子的,女人看女人更是差不离。

    谨姑娘固然俏皮可爱,可是中国传统以来喜欢的就是温婉大方的女子,小家碧玉虽怜人,可是终究差了一点。

    谨姑娘看到沈玉贞时竟然痴痴地看傻了。

    世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可人儿。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能否认这个姑娘的美貌,这天仙般的人儿竟然在这种深巷小店中当着女婢。。还有天理吗。

    “你不是想吃吗,这是我们店里自己做的,尝尝!”

    “哦哦。。”谨姑娘被拉回神来,竟然直接伸出小手,那玉葱般的纤指一看就是贵家子弟,没有沾过半点阳春水,捏起一块小萝卜条,张开樱桃小嘴,当着这粗汉子的面就直接放了进去!

    沈玉贞一出场,眼睛也被这个小玉人吸引了,她只一眼,便看出这个姑娘不是一般人家的人物,你见过哪家的婢女随从身上穿的是上好的湖绸,身上擦的香粉一闻就知道是极难得的上品!手上的镯子那水色整个翻个遍只怕也难找出第二只来。

    也只有东家这种不解风情的粗汉子才觉得没有什么两样吧。

    沈玉贞笑起来像一弯月儿,见过不少自视高门的千金小姐扭捏做作,明明心里想着却要故作出娇贵矜持,这个姑娘美似画中人,不比这些高门子弟小姐差,人家却是一派风光月霁,让人好不舒坦!

    “这萝卜是蜀中风味腌成的,难得在清源能尝到,姑娘不妨多吃几口。”说罢还去屋里拿了两双干净的竹筷,回来分与两人。

    她也不客气,朝沈玉贞抬了一个笑,嘴上道:“谢谢姐姐。”接过瓷碟便从容地坐上了椅子,嘴里嘠嘠作响,就像一只饿了几天的小兔子,泡菜一进嘴里便没了踪影。

    梁川心想,果然姑娘漂亮就是本钱,事情哪怕做得这般直接也让人感觉清新脱俗,这么可爱的仙子连自己都不禁莞尔一笑,要是长得丑的敢到自己店里撒野,早让他给轰出去了。

    一会,梁川道:“呃。。姑娘你来我店里应该不是为了吃我的泡菜吧。”

    谨姑娘正吃得起劲,嘴里还嚼着爽脆的泡菜,眨着眼睛脸上不好意思地浮起一道红晕,慢慢道:“我看到你们店在街上贴的告示了,你们钓鱼会男女有别吗!”

    众人压根没想到这仙儿般的姑娘是想来钓鱼的,

    看他的衣着相貌肯定是哪一家的千金大小姐,谁家的小姐不是在闺阁之中刺绣描花,谁愿意顶着大太阳跟一群大老粗去钓鱼几尾什劳子鱼!

    有趣有趣。

    为什么至尊宝回到五百年前,结果爱上了紫霞仙子呢,没办法,谁让紫霞仙子那么美那么可爱呢。

    梁川感慨,自己还是老了啊。要是自己的心态再年轻个十年,管你是紫霞还是蜘蛛精,不都是一网打尽吗。

    “倒是没有性别的限制,只是姑娘届时江边将会有数百粗鄙不堪的汉子,众人饿狼一般的眼神全会盯着你,你不介意?”梁川还是先别她来了一预防针。

    姑娘一听也顾不上吃了,开心得就差跳了起来,对梁川道:“店家不用担心,我山人自有妙计!你只需让我报上名就可以,以后的事呢你就不必操心了。”

    梁川心想这姑娘只要不给自己添乱,其他的事自己何必去计较,便叫来苏渭在名册上记下他的名字。

    苏渭做事从来不多问,拿着笔走了过来问道:“姑娘芳名。”

    “刘谨言。”

    听她报上来名姓,众人都是脑海里想得飞快,清源县城里可没有刘姓的高门才是,可是瞧着她的一身行头物件,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户能攒到的。

    “姑娘怕不是清源本地人氏吧。”沈玉贞见她直率,便直接问了出来。

    “我刚到你们清源,路上盘缠用缠用完了,饿了一路了,在你们店里吃着萝卜都觉得香,要是再找不到吃的,我就得去投亲了。”

    大家看看她手上的镯子,再听听她的话,只当她是说笑呢,这么光鲜的会落魄到去投亲,难道是林黛玉?

    姑娘怕说话太直接伤了大家的心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们店里的萝卜确实好吃,我也不能白吃你们的东西,这样,我把这个镯子送给。。这位姐姐了。”

    说完刘谨言便褪下了自己手上的镯子,拉起沈玉贞的手套了上去,道:“姐姐天仙似的人儿,我走了这般多的地方也没瞧见几个人比得上姐姐,这镯子还怕配不上姐姐!”

    沈玉贞无功不受实禄,可不敢接受她的这么大礼,手像火烧似的缩了回去,一脸为难地看着梁川。

    梁川多了一句:“这镯子很贵?”

    沈玉贞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用眼神说明了一切。

    梁川大喜道:“那你就收下呗。”

    沈玉贞在金楼数年多少有钱的员外老爷送他无数珍宝,可是成色这么好的物件她还是第一次见过,况且非亲非故第一次见面,她哪里好意思收!

    “是啊,我现在是没钱交你们的报名费了,这个镯子就先抵一点钱吧,待我回去投了亲借点盘缠再来赎这个镯子。”

    梁川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组织了一场钓鱼比赛连女人都感兴趣了,这大宋朝的精神娱乐活动是得多贫乏啊,改天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多组织一些这种类似的比赛,让清源人民好好开心开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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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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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