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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六章新店开业

    第二天,梁川依旧去了校场,耶律重光则在货仓那里召集了所有的契丹人,除了几个看守党项人还有吐蕃人的留下外,其他人则乔装打扮四出城门,奔向各地。

    这场景要是放在明朝那是不可能看得到的,明朝你要出城去其他的城市或着地方首先要有路引,没有的话就得进班房了。宋朝原先也是有严格的区域管理制度,除了和尚和公人,他们有的有度牒,有的有公文走动都不是问题。普通人去别的地方要先到官府里弄到批文,不过随着社会经济的繁荣,这手续就是做生意的最大阻碍,反正社会安定,官府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这些人马分了五队分道而行,两队去了丰州,一队去了磁灶龙山,一队去了西街,一队去了孙家。这意图很明显,五拨人马分别是冲着五个龙舟队去的。

    这要是放在明朝还没进人家村口呢就让给逮起来扭送官府了,可是这是大宋朝。

    尤其是清源这地方,南来北往形形色色的人鱼龙混杂,外来人多得去了就是当地人眼睛瞟一眼都刁懒得再看第二眼,三支下乡的队伍,就扮成三队商旅,四处打听着小道小消息。像他们这种人一年能来无数,尤其是龙山这,来买瓷器的海了去了,都是这打听那打听的,反而是不打听的才有鬼了。

    五队人打听的不是生意上的事,打听的是这龙舟队队员的个人情况。耶律罕转达了梁川的话,交待得很清楚,这些个人家里人什么狗皮倒灶的事能挖多深就挖多深,越是小道消息越好。包括家世喜好,个人生活经历,社会关系、甚至连一些违法滋事前科情报队的队员们花了点小钱买通了村里一些招风耳千里眼,连这些龙舟队员夜里直来尿几次外面偷情的寡妇家里的狗生的仔有几窝欠了人家多少赌资都探得一清二楚。

    耶律重光则乔装成一个赌棍,混迹于清源的各大赌场,有钱的地方这赌博的风气就越兴盛,清源明面上赌档没几家,可是藏在这青楼港口还有街巷小路里的赌档不计其数。他进了赌档也不说话,就是看和听,一听到有人说这龙舟盘口的事就凑了过去,打听得一清二楚,几乎是每天来问了一次,这赔率的浮动,还有押注的人数全都默默地记在心里,来了几次还差点与人起了冲突,就是赌档里面看场子的打手,光来不赌的人除了老千还有就是捣乱的,不打他打谁。

    虽然挨了打不过耶律重光还是去,去了还是不赌,来来回回好几天也没在赌档里造成破坏,看场子的才不跟他计较,也就当他是个无胆匪类。

    五月初四,也就是端午节的前一天,梁造竟然真的保质保量地将新型的龙舟给折腾出来了,梁川与司方行在船坞里看了又看,除了船身上没有上漆之外,所有的要求都达到了梁川的标准。

    连梁川要的短把船桨梁造也一并造了出来,二十把不到一米的船桨,这种船

    桨除了梁川自己的船放到笋江上任何一艘船都用不上,太短了,除了趴在船舷上划,连水面都够不着。而坐在龙舟里把身子一歪,不到一尺的船舷高正好与船桨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种船也就龙舟比赛用一用,其他的用途一点没有,真不知浪费这么多材力物力做出来的一次性的东西,谁会来买?梁造心想还好只做一次,做多了这船坞只怕得关门大吉了。

    梁川给了梁造个小小的建议,这船头要雕一个龙头,船上尾再雕一个龙尾,船身上漆满龙鳞,这不就真成‘龙舟’了吗,到时比赛开始以后,这船绝对是笋江上最吸引人的亮点。

    古代天子号称真龙天子,但是龙这个图腾并不是绝对不能用,民间也能用,只是制式不一样罢了,不能有五爪的龙,只能有四趾的‘蟒’,百姓们只认准这种长样威严的生物是龙,但是是龙是蟒他们可不会较真。万一不长眼的愈制了,那就等着杀头吧。

    五月初五,端午节,方琬包了两大串的香菇肉粽托着招弟带回来给家里人堂鲜,糯米香甜煮得金黄软烂,还没吃到嘴里呢那米香味混合着箬叶的清香扑面直来,就是这些可口的小吃这才是这时代的滋味与实三,梁川念念回想着那一年与艺娘食不裹腹,那一口热乎乎的小米粥,没有加任何调料理的米饭,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满足感,这才是有血有肉的存在感。

    方琬这姑娘自打有了爱情的滋润,愈发地注重起了自己的外貌,原来一张脸时常灰头土脸的,现在也收拾起来了,小的珠钗环佩也戴了起来,除了一双手比梁川的还粗糙,出落得就是邻家碧玉的乖巧样。

    见了谁还都会主动打招呼,不会端着扭捏,梁川看着她,再看看那望眼欲穿的招弟,想想得什么时候问问他爹问问方天定把这喜事给办了。

    梁川泪流满面自己这辈子还没给自己一场婚礼,就想着张罗招弟的婚礼,想想艺娘跟着自己苦了一辈子了,等招弟的婚事办了艺娘生产了,回去再说不过去自己也得给艺娘补一个风光的婚礼。虽然这时代没有这样的礼数,自己高兴了就行,管他别人怎么看的。

    初六,端午一过仿佛这日头就多了三分毒辣,明晃晃地在头顶晒得人头晕,街头巷尾的树上蝉鸣此起彼伏,汗衫成为了街头主流,春天终于过去。

    天还是摸黑的时候,沈玉贞赵婶便到了郑若萦店中帮忙,采买各种新鲜的食材,三牲果品回到店里都熟炸好,天刚一亮就用食盒装着,先拜家里的土地公,接着郑若萦亲自到到西街的关帝庙里去祈福,梁川说这关公是文武全才拜了店里才能生财。

    城里大大小小的城隍土地还有龙王庙祭了一个遍,五个节气分头去叩头祷告,不然人手不够。现在所有人可都是以会所为家,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互相拆台互敬互爱,这里有最好的东家小姐,能遮风挡雨有干

    净的食物可劲地吃,便是自己家里了没有这等福气过这样的日子。

    祭拜都完的时候已临近午时,所有人聚集在天上人间门口,门楹上挂着两块大红布,店开业的大喜日子,梁川请来弘一大师门前摆了一桌祭品做了一场法事,显得格外隆重。

    朋友这些青堂的两位义兄弟秦京尉迟添不知哪里请了一队唢呐队锣鼓喧天地打闹着,四邻还有过客闻着吹打着蜂拥而至。毕照升一家方天定一家鲁梁一家还有高纯夫妇司方行梁造凌虎全收到了梁川帖子,齐聚到了门口。

    除了司方行让手下拿了一头金子打的五斤重的金猪送了过来,这么豪绰的出手,惊得几个姑娘嘴巴都圆了哇声连连。其他人要么是古董要么小玩,差一点的也是活鹅肥鸭,本以为司方行这个没现身的大佬送的金猪够刺激眼球了,谁知孙厚材来了一个更惊爆眼球的。

    孙厚朴压轴出场,众人知道他是孙家的嫡长子,孙家的万贯家财以后指不定不知道落谁头上,自古有钱的就是宴上众人追捧的对象,有钱腰杆就是硬,就是高纯还有秦京尉迟添也朝孙厚朴行揖。孙厚朴让人抬了一个木托盘,上面摆了一个黄金打制的聚宝盆!那盆跟个小脸盆似的,金光鲜亮,梁川站在一旁看着这小子,口水都要淌到那盆里边去了。孙家就是孙家,哪怕是这个还没有名分的庶长子一出手连司方行都比下去了。

    “吉时已到,大小姐揭匾吧!”梁川倒像个伙计的打扮,整个会所几乎是他一肩弄起来的,到了这收获的时刻他全场就他笑得最欢媚。

    郑若萦这堂堂一个大小姐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本不太光彩,怎么奈他不爱红妆爱武装,就爱在这商业沙场上挣个头脸。她不卑不亢地看着这一大堆全是冲梁川面子来的各界人士,心里是感慨万千,这梁川一个山沟里飞出来的凤凰到哪都能拉一大帮人。先是说了一通吉利话,恭谢各位今天到场祝贺,郑若萦伶牙俐齿说得众人喝彩连连。

    在众人的注视下,郑若萦轻轻一拉红绳红布应声落下,天上人间四个金色大字工整有力,众人看着嘴里也念了起来:“天上人间。”这店名有点意思,意境也很美,天上人间,又是对郑若萦连连称赞,也就梁川知道这四个大字以前是干什么的,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郑若萦打。

    旁边还有一块小布,郑若萦也揭了下来,众人一看傻掉了:男人免进。

    梁川看着指指点点的众人,笑道:“这店今天破一次例咱们进店吃酒,以后大家伙家里的家眷能来,咱们这些糙老爷们可就没机会进了,快快快!”

    这店越是不让众人进大家越是稀罕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天下竟然还有开店做生意的不做男人生意的,这店不出三个月指定倒闭。梁川一声令下,大家伙立即涌进了天上人间,看着这旖旎绮丽的装修风格,眼睛都看直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刘氏保健

    宴席上酒倒是喝得不多,这场合也不是拼酒的时候,只是敬着一圈互相讨个彩头喜庆,他们也知道今天就是众人一齐上也拿梁川一个人没辙。

    毕照升就住在巷子对面,天上人间开始进进出出装修开始就好奇里面的用途,里来了更是看得眼花缭乱,天上宫阙可能也就是这个样子吧。梁川的想象力咋这么强悍,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对女人家的门道这么精通,天上之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也就在书里什么上林苑甘泉宫大明宫才有这么华丽吧。

    男人免进估计也就是女儿家玩乐的地方,男人问多了脸上也不光彩,众人愣是憋着这口气没问一直到这顿开业酒结束,一结束众人纷纷离去。

    就高纯的妻子刘氏留了下来,这刘氏可算是跟郑若萦一齐呆过战壕的过命交情,那一日两个人跟两只鹌鹑似的窝在永昌客栈的草垛子里,后来高家的人将她救走了,郑若萦也没顿得上两个拉扯一阵,傻傻地还盼着梁川回来。

    郑若萦一看着刘氏两个女人眼泪就哗哗在流了下来,一口姐姐一口妹妹地叫着,所谓患难见真情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那日的惊心动魄,说着说着刘氏就问到了郑若萦的婚事,再熬下去黄花姑娘就要变成黄花菜姑娘了,原来天生丽质的可不能不珍惜这大好青春,他认识这城里各家各户的太太,想要什么样的拉一拉都能给相看一下。

    郑若萦最怕的就是这个话题,连忙一转拉着刘氏就往楼上奔。刘氏的皮肤很粗糙暗淡,身形还不是很苗条,唐风好丰腴可到了宋朝这北风变南风了,不好丰腴好纤瘦,不爱大胸爱贫乳,这都是文化人整出来的幺蛾子,农家人就喜欢奶大屁股大的,好生养,而刘氏恰好就是这样。

    “姐姐咱们女人就要心疼自己,你看看你这皮肤这是生生地想把高大人往那些狐媚子身边推呀,姐姐我这店开刚张也没个客人,你就来当我的第一个客人,保准把你收拾得水嫩水嫩的,你手掐掐我这脸,原来跟着梁川四处奔波脸太阳晒得跟你差不多了,瞧瞧,我这让她们几个丫头伺候了一个月又跟以前的。”

    刘氏本来就羡慕郑若萦的冰肌雪白,心里怨叹着自己没老天爷眷顾生得这么粗贱高纯看了她见一回叹一回,这都成她自卑的心病了,真的上手抚了抚郑若萦的胸颊,问道:“真能像你一样?”

    郑若萦看了她渴望的眼神,心想正好需要一个人打响知名度,要是原来就漂亮就白的那还显不出效果,正好需要一个皮肤粗糙脸色发黑的来做试验,真变白了这就是活招牌了。

    两个人半推半就地上了二楼,二楼七弯八绕的,左一堵墙右一道屏风山重水绕,立春在前边领着,谷雨备好了浴桶,然后给刘氏先来了一个足疗,接着再洗了一次澡,先抹了一回瑶池玉、肌散,这瑶池什么粉的唬得刘氏一愣一愣的。

    她早先出身并不好,标准的农家人出身,小时候还做过不少的农活,黑了

    一张脸怎么就也白不回来了,后来高纯高干两兄弟发迹了互相提携过上了滋润的日子,不过她也没怎么过好日子,高老头跟着去了湖州高纯还打发这个媳妇去伺侯公公,可谓是一生的劳碌命。

    谷雨上来给刘氏洗脚,洗这脚还不比家里的女婢伺侯的,专门捏着穴位,力度先是由大到小,刘氏要是缩脚就降低力度,谷雨人太内向,碰到这种大娘子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还好是洗脚的,也没一个有身份的人想跟一个洗脚的人去费嘴皮子。

    最紧张的就是推背了,刘氏为人太传统太内敛,清明要她脱衣服的时候她还以为要做什么苟且的事,又急又气,这万一传出去了她就办法做人了,郑若萦守在边上好说歹劝地才把她按了下来,桂花油一推,别说还真是很舒服。

    她活了半辈子也不敢去想这种逍遥法,家里有女婢可是也不好在家里搞这种小九九,女婢们也不会。清明自从做久了,见的人多了嘴也就放得开了,学着梁川教他们的样说道:“夫人您要放松,这样效果会更好,肌肉一直崩着会酸胀,放松放松。”

    梁川教过她们,聊天也是一种本事,要学会看人下菜,有人喜欢听恭维话,有人喜欢拉家常,遇上什么人不能老讲一套话,话说不中听了还会得罪人,几个人学来学去半桶水半吊子晃着,就清明一个人领悟了。

    刘氏前面端着放不开,后面是彻底放开享受了,哎呦哎呀舒坦得直叫唤,刘氏说这辈子都人老珠黄了,以前做姑娘的时候没福气,临老了才想起给这老皮囊也舒坦一下。郑若萦在一旁陪着聊天,说道:“以后我这天上人间的大门永远为姐姐您敞开着,不开心了就来我这里,妹妹陪你说说话。”

    两个人原来不是一圈子的,年龄不对生活境遇也不同,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劫持事件走到了一起,这可比其他缘份都来得珍贵。

    推拿完又洗了一回澡,这次抹了神仙玉女粉。还真别说光这两通澡搓完,她的身上清冰爽嫩,原来老是有一种油腻的感觉,擦拭完身上水渍,感觉身子都在发光。

    刘氏裹着袍子坐在椅子,惊蛩往她脸上抹太真红玉膏,这是最后一道工序了,采耳就不采了,刘氏看着那针长针要捅进耳窝子里就犯怵。

    面膜要敷一段时间,两个人就坐一起有一句没一句搭聊着,刘氏说道:“你这地方好,又是捏又是搓的弄得我好快活,不早些开,姐姐来给你捧捧场。”

    郑若萦道:“这点子可不是我想到的,都是那梁川,这人鬼点子多,比咱们女人还了解女人,你说这些道道咱们女人有几个知道的,我原来也不信,自从自己尝试了一下,还别说我一得空就让她们几个给我来了一套,这皮肤是越来越白了。”

    刘氏听了颇为意外,说道:“这三郎有勇有谋我公公是他救的,连司方行那他也出了不少主意,我大伯哥更是对他青眼有加。唉呀,老喽这身子是

    一天不如一天了。”

    郑若萦道:“姐姐你哪里不舒服?”

    刘氏道:“这不是月事来的时候有时疼得慌,手脚冰寒身子乱颤,以前做姑娘时也没这毛病,后来给高家生了娃以后没调理好落下的病根,病一犯起来一个月都没办法舒坦。”

    郑若萦一听,立即吩咐立春去淘宝店去取一些红糖来,淘宝店开了大半年就是招蚊子的,糖的生意一单都没有做成,郑若萦寻思好人做到底,梁川曾说这红糖熬姜煮桂圆水对女人是至宝,何不让她去用用。

    立春来去如风,拿着一块绸子包着一罐青瓷装着一斤的红糖,这包装还挺精致,郑若萦说道:“姐姐这是红糖,你下次那病再犯的时候拿些桂圆加点姜片煮一煮,我以前也喝过,比金丹还有用!”

    刘氏心窝子暖乎乎的,她这一生除了自己的爹娘嫁入了高家以后吃喝不愁但是就没有一个体已的人来可自己人贴自己心,郑若萦这天仙般的姑娘,自己往她身边一站都感觉不相衬,她倒是对自己无微不至。

    郑若萦也是听梁川说过这个刘氏的一点些,女人最是同情女人,一辈子遇不到一位体已的良人就是天天海珍海味伺候着能吃出什么好味,还不如梁川与艺娘人家当初风雨同舟吃糠咽菜来得实在。

    高纯没候着刘氏早早地就回去了,刘氏做完一套大保健叫来小婢,小婢捧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不少细软。郑若萦眼睛地看大了,跟刘氏犯急,道:“姐姐你这是干嘛!”

    刘氏知道她店里有梁川的一半产业,她与郑若萦倒是不会客气,可是来的时候是带了高纯的意思的,原先高干也吩咐了,要给梁川把礼送出去,这正好顺水推舟,把要送的钱送给郑若萦,他们要怎么理顺是他们的事,反正大伯哥交待的做到位了就行。

    刘氏板着一张脸道:“姐姐知道你是个生意精,开门做的是生意不是做的人情,要是每个人跟你感情这么好你都让几个姑娘白忙活,光往外流水没有进账,你能养他们养到几时?姐姐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可是这做人的道理都拎得清,你要是不收这个钱下次我就不来了,说吧姐姐可不敢吃人嘴短。”说完还装着一肚子怨气地白了郑若萦一眼。

    郑若萦听着受用,对着立春道:“立春你去算算,我陪姐姐再休息一会,这会身子该乏了,等会再煮些蒺藜给刘姐喝。”

    回去的马车走得极缓,刘氏还在回味这推拿的舒服劲,对着小辈悠悠地说了一句:“小桂刚刚算了多少钱?”

    小桂在车外回道:“店里的十六贯,零头抹掉了,加上那红糖二十贯一共支了三十贯钱。”

    “多少!”刘氏差点从车上跳下来,她本以为给个三两贯钱顶破天了,没想到一给半箱子的钱都让出去了,大伯哥交待了,两千贯的银子都要花出去,就这个花法,只怕不用几天就完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瞒天过海

    郑若萦看着进账三十贯喜不自胜,当场就给了五个姑娘每人一贯钱做为奖励,立春把姑娘叫到一起,曾想当初卖身一人才卖了抵不了一头牛的钱,现在开门第一单就发了一贯钱,每个人脸上都快乐出了花,连连千恩万谢。

    她想去找梁川炫耀炫耀,可是梁川浇了她一头冷水,说道这个生意八成还是冲着他的面子来的,瞧把她能的,哪一天人家闻着巷子的酒香自己找上门来了,那才是真的上道了。

    郑若萦撇了撇嘴,虽是火热的劲头被梁川无情地浇灭了,还是高兴地走了,她想着今天哪里有什么还不到位的,回去好好改进改进,收了那么多的礼品,对了,还有那头黄金的猪还有黄金制作的聚宝盆,立春还紧张兮兮地盯着生怕在眼皮子底下丢了,今天才刚刚表现了一出,可不能马上给大小姐捅篓子。

    宴会一散,梁川也跟着散了,这例对众人破了一回,对他梁川来说也是仅此一回,以后就是他这个二掌柜也不方便再来了,万一看到了不能看的不该看的,可是砸招牌了。

    耶律重光手下一批情报员四下出动,几天来各种稀奇古怪的情报源源不断地汇集到梁川手中。梁川白天去校场训练一群囚徒,晚上让耶律重光到自己店中汇报工作。

    按耶律重光说的,梅山队的是一群农民,平时下完地就是训练划龙舟,那可是个个身体倍棒的精壮庄稼汉子,为了那几万贯的彩头,拼起命来有一股子魄力。

    吴家那一队都是水上好手,平时个个桀骜不驯,吴家好吃好喝地供着,训练起来就是整体的协调配合太差,个人的水平倒是挺高的。

    最不好打听的就是蒲家的这一队昆仑黑奴,语言又不通叫起来跟猴子一样哇哇怪叫,身体确实是棒,除了吃什么也不会,上了街两眼一摸瞎,除了饭馆酒肆哪也不会去。

    梁川听到这里,特意讥讽道:“这些人也就知道吃了,跟牲口似的,不然还指望他们考状元啊。”

    耶律重光继续汇道,几个地下黑市的盘口略有变化,吴家的赔率最低最冠的希望最大,但是蒲家也不落人后死死咬着,两队都是比较看好的,孙家没怎么训练,队员们也不出彩,众人就不怎么看好了。正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威远楼这些官门老爷子队众人出奇一致觉得只是来过个场打酱油的,出个场打发一下就算交差了,赔率很稳定,还是最高的。

    梁川要的就是这效果,满意地嘱咐耶律盯好这些赔率,波动大了一定要及时汇报,各种情报继续收集,要低调按兵不动千万别提前制造冲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司方行这几日心情大好,给了些酒肉让这些囚犯们吃,他们训练得比自己手下的兵还来得勤快,他见了梁川就跟梁川报怨一次:要是可以选他真想把自己手下这些兵油子扔进威远楼大狱里去蹲班房,然后让这些囚犯给自己卖命。人就是永远

    不知足,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好的。

    囚犯们打熬力气,刚出狱那会个个像地狱里拉出来饿死鬼精瘦精瘦的,养了几天身体个个都回来了,要不说古人的身体壮,撸起袖子都是线条,疙瘩肉看着就让人眼馋,还好梁川自己的不比别人差,否则他都想进校场抡石锁跑圈了。

    梁造的船坞里一个坞坑把水放了进来,船还是用坞墩固定着,不过人上了船就能训练用桨了,船在坞坑里不会动,但是可以划水了。

    梁川学了几天的擂鼓,下了点力气,擂起来气势已经出来了,两个膀子甩了擂要急就急要慢就慢,连战场的战鼓点子也学会了,他气力耐力比常人见长,别人鼓一通就两臂酸麻,他鼓半天就冒点汗,手不酸臂不麻,还能谈笑间指点江山。

    新型的龙舟船头留了一个鼓位,梁川让人把鼓搬到了船头的鼓坑里,自己站在了船头打鼓。船上队员只允许有十八人,可以没有禁止其他人再上船。其他队梁川打听过了其他所有的队都没有司鼓手,因为他们没意识到这个带奏的对队员们的重要性。没了司鼓手更不可能让其他人上船,因为船上多一个人就要多近两百斤的重量。别看这重量不大,可是队员明显能感到划水吃力了不少,就把一个人可能就成为了胜负的关键。

    所有人都坐上龙舟,梁川站在船头意气风发地道:“你们练了这么些天我看得出来你们很用心,这离比赛还有十天不到的时日了,这几天再加一把劲,赢下了比赛当初跟你们约定的老子绝不食言。”

    众人看着梁川眼神里充满了希冀,梁川承诺给他们酒肉本以为是忽悠他们的,竟然一一实现了,这些天来身体是累了点,可是吃得也好啊,偶尔被打骂两句引得大头兵们哈哈大笑他们都觉得挺有意思的,因为他们不被当人好久了,这种存在感让他们又唤起了对生活的渴望,他们大多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在上任知州手里押着迟迟未审,每个人都盼着这次的机会他们能好好表现,早日脱离苦海。

    船工们先前忙活了好几天,都盼着能看看自己的龙舟下水战绩如何,见队员们上了船,连鼓都搬上船,他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围了过来。

    梁川手上握着两根鼓槌高高地举着,眼睛扫了一遍船上的众人,在所有人期盼的眼神中缓缓说道:“这是第一次咱们在船上练习划水,这船梁师傅他们花了不少的精力打造的,谁敢偷懒我就宰了谁!”

    鼓槌重重地落了下来,轰的一声,然后又是第二声,间隔稍长,这是模仿龙舟刚起步。队员们随着鼓声一鼓一划,船桨极短从水面划过,众人一用劲,便低低地从胸腔中压出一道嘿响,整齐划一,与鼓声交织在一起格外令人振奋。梁川的缓鼓点敲击了一阵,渐渐地加快了节奏,由原来咚——咚——咚变成了逐渐变成咚-咚-咚,到最后的咚咚咚,频率极为急促。连船工们也被这激昂的鼓声所感

    染,跟着吼叫了起来,有的振臂高呼,有的随鼓低吼,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到了至高点。

    队员们极尽一切力量在坞坑里划动着龙舟,龙舟却是一动不动,坞坑里的水被船桨舀动好像流动了起来一般,一坞坑的水搅得浑浊不堪。一通鼓已经击了近三炷香的时间,一般比赛顶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坚持到比赛终结,梁川为了训练队员的耐力,将时间延长到了三倍。

    等到坞坑里水流的涌动最终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虚脱了似的坐在船上大口的喘着气,梁川极满意这效果,很显然这一队人加上这艘龙舟,苦练与精心投计都没有白费,这次获胜的机会又大了几分。虽然没有到江上实战,不过这些人不少以前都是江上人家出身,只要最后两三天让他们再适应一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最后几天也不怕这船被别人学了去,因为他们没办法在两三内再造出这么一艘一模一样的船来。

    司方行乐不可吱地拍着梁川肩头道:“老弟啊,这次哥哥可是真长见识了,一群乌合之众让你调教一下都能麻雀变凤凰,这些人要是让你带队,早晚也是虎狼之师,只怕燕云一十八州都能收复了!”

    梁川说道:“老方你现在赶紧去给这些人订一套衣服,到时候咱们的服装要统一,上面可以绣着咱们威远楼的标识。”

    司方行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但是心里十分赞同,要是个个穿着破衣烂衫去划龙舟还是让人笑掉大牙折了威远楼的威风?

    “做几套?”

    “做四十套,还有四十副面具!”

    司方行愣了一下,四十套?不是才二十个人吗?梁川解释道:“你这些囚犯要是让人认出来了可怎么办?只怕赵大人那你也不好解释,当然得掩人耳目,等比赛完了立马让你的兵穿着他们的衣服出来领赏,谁知道你兵营里的人谁是谁?这就叫瞒天过海。”

    司方行还真为这事发愁呢,他想着要不要让这些囚犯脸上提前刺些字来糊弄赵大人,没想到梁川都替他想好了退路,这个方法妙啊,比赛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谁是谁,上了船更没机会去检查身份,果真是妙计!

    这训练又是一直持续到了半夜才结束,梁川虽说没有前几日刚训练的劳累,可是没想着一直陪那么久,早早地拒绝司方行高纯的酒局,回店里休息了。

    店里今天有点奇怪,都快大半夜了还灯火通明的,还且店里还传出说笑之声,梁川坐在司方行派的马车上瞧着不对劲,下来一看,何保正来了,他那辆车就停在店门口,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

    梁川进店一看,所有人都有在店大堂里坐着,人围得满满当当的,众人一看梁川回来了,凑到近前说道:“东家你猜谁来了!”

    梁川往堂正中望去,只见自己朝思暮想的艺娘正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第四百三十九章艺娘来啦

    艺娘的相貌比不上沈玉贞甚至连他身边的叶小钗都比不上,身材也是小小的,比他辈份大的有苏渭还有何保正,放在人群里一点都不起眼。就是这么一个人,今天在众人的拱卫中坐在最中央,那气场就仿佛全场的核心焦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进门的人一看都知道今天她才是主角。

    梁川先是意外,接着是狂喜,小脸灿若莲花,穿过众人直接到了艺娘跟前拉着艺娘的手跪了下来。沈玉贞叶小钗看着这一跪心都酥了,天下去哪里找第二个人男人肯这样敬着爱着自己娘子的。苏渭与何保正原来也不习惯,可是相处久了这种离经叛道的行径好像在梁川的世界里才是正常的。众人的脸上挂着喜悦,替他们这两个人发自内心的欢喜。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亲自来了,小的惶恐正想着忙完这一阵回凤山去陪你呢。”梁川没羞没臊的没脸没皮的一句话立即让女人羞红了脸让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种话也就只有从他那张狗嘴里吐出来众人才觉得是在与艺娘调笑,换做别人只会觉得这男人忒没有骨气了。

    艺娘见梁川都给他下跪了,正准备站起来拉他,一听他的嘴又没把门了,脸刷的就红了,自己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密里调油,这可不是在房间里呀,举起手气急败坏地开始砸梁川,好像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众人看此情此景更是乐不可吱,个个掩着嘴把脸转向一旁,梁川有脸当着他们的面调情,他们可没那么厚的脸皮看着他们唱这大戏。

    “要死啊你,都是跟谁学的,看来我以后得好好管教管教你!”艺娘笑骂道。

    苏渭饱浸孔孟之道,调笑几句老脸已然滚烫实在经不起这般血腥残暴的调情场面,干咳一声道:“东家,艺娘有孕在身我看还是早些休息吧,大家也各自去休息早些散了吧!”

    众人盼这句话久了,巴不得早点去休息。

    艺娘说道:“看来我来是错了,何正大人要不咱们回去吧。”

    梁川急了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回去!你不知道前些郑若萦差点让人绑了去,你们以为清源就太平吗,晚上谁也不能走,招弟你去悦华酒楼订间上房给保正睡。”

    何保正明摆着晚上想让梁川请客的,给他胆子他也不敢走夜路,夜里不肖说路上有强盗豪强,光是那些野猪饿急了眼都能让他再世为人,还有毒蛇各种毒虫,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牛蹄子要是蹶了,那就好玩了。

    众人嘴角带着笑意全都散了去,各回各房。

    “娘子请吧!”梁川骚骚地对艺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没等艺娘答应,就搂住她的脖子,一个公主抱将她提了起来,艺娘娇羞地蜷缩在梁川的怀中,感受着那胸膛传来的温暖与厚实。

    梁川把艺娘抱到床沿,小钗打了一盆水来,梁川接过水说道:“你赶紧去睡觉,这半年让你受罪了!”看来小钗为了照

    顾艺娘没少受累,艺娘的瓜子脸现在都快变成鹅蛋脸了,而小钗的面容却更清减下巴也更尖了。

    小钗笑着看了看梁川,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去了沈玉贞的房间,她们得睡一起了,毕竟房间没有那么多。

    梁川把手探到水里,水温恰到好处,艺娘的脚还是没有变化,孕期的妇女有的脚会微肿,大抵是因为艺娘还有坚持劳动的原因,只是变胖了而没有变肿。

    艺娘坐在床沿,嘴角噙着盈盈的笑意,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给自己洗脚,手替他捋着散落出来的零乱发丝,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屋子里的灯光摇曳着,温馨而又美妙。

    “在家委屈你了。”梁川还是先张嘴了。

    艺娘还是笑,仿佛永远笑不远,不是笑梁川倒是笑自己道:“哪有受罪,小钗伺侯我大小事情,看看我这笨重的身子。”艺娘的肚子大了以后,屈着身子不能太久,否则气都憋得难受,只能向后仰去,双手支在床上继续说道。

    “孩子们见我害喜害得厉害就爱吃一口酸食,山上的毛桃覆盆子还有山梅杨梅都快让他们扫光了,现在山上的野猴松鼠一见他们上山就朝他们吡牙咧嘴。”

    梁川头歪歪问道:“为什么?”

    艺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道:“抢食物的又来了,它们可不知道最后这些山桃山梅杨梅全采回来要么腌起来要么进了我的肚子,孩子都舍不得多吃一口。”

    梁川道:“你对他们好了他们自然也就对你好了。”

    艺娘想了想,不对,本来是要讨伐这个不着家的家伙的,怎么他一来就完全按着他的调子走了,想骂他什么话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你去哪逍遥快活了,店里的人都忙里忙外的,你就当甩手掌柜?”

    梁川哪里能闲得住,这城里多少事情得他去解决,眼下光里应付司方行高纯等人都要榨光他的精力。

    梁川呵笑道:“说到这对了,你和何保正多呆几天,过几天江上会有龙舟比赛,等这事了结了我与你一道回凤山。”

    艺娘却摆摆手说:“我还是明天就与保正大人回凤山吧,他最近蚊香供不应求,连建州的货商都找他买这蚊香,他得回去赶工。村子里的竹筐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南来北往的商客都要,杨霸先两兄妹把村口那万达店的生意做得比你的还红火!”

    “怎么,这可比凤山的元宵还热闹你不是最喜欢热闹了吗,上次因为怕你们染病没让你们去玩你们还怪我不是!”

    艺娘瞪了他一眼,慵懒地说道:“以前我自己一个人当然怎么快活怎么来,现在不一样了,肚子里还带着你们老梁家的宝贝,万一有个闪失你还不得怨死我!”

    梁川咦了一声,谄媚地道:“艺娘这你就不懂了,要想生出来的孩子以后聪明活泼,怀孕的时侯就要保持乐观开朗,天天为了安全窝在家里人都闷坏了,这

    可不利于孩子与母亲的身心健康。咱们只要撒开了去玩,注意下安全就不用担心出问题了。”

    艺娘狠狠地捶了他一下,幽怨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清源这半年里连这州府大狱都去过一回了吗?我再不来看看,只怕你无法无天的就得让汴京城刑部的人来拿你了!”

    梁川一时语塞,嘴里呃呃地嘟囔了大半天,才佯装生气地说道:“是谁嘴巴这么大把事泄露给你的,我都说了多少遍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就怕吓到你,这些人看我不好好修理修理他们!”

    艺娘道:“他们都是为了我为了你着想你还敢怪他们,事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对了,正事还没说呢,你要不要先给孩子们起名,我问了孟先生还有文先生,他们说自己可不敢在关公面耍大刀,这名还是留着你来起。”

    文先生?

    梁川问道:“村子里还多了一个文先生?是段知军请的那个?”

    艺娘说道:“你不是也认识他吗?就是原来在清源学堂,后来跑到凤山去找小钗,让小钗给轰出去了,不知道怎么的碰上了段知军被段知军留下来做了学堂的先生。”

    梁川说道:“唉,哪里会不知道呢,那小子我知道路子没走歪也是封侯拜相的人物,不比咱们的孟先生差,可是小钗的境遇你也是知道的,她甚至连孩子都生不了了,男人都是善变了,你希望有一天他飞上枝头了然后负了咱们小钗吗?”

    艺娘叹了一口气:“是啊,段知军都欣赏的人那能是一般人吗,他都追到家门口,还带着个跟班。我跟小钗说过这事,小钗那性子你也知道,直接就与文先生说了这事。”

    梁川问道:“文博彦死心了吗?”

    “天晓得他的心思,那天我看到他失落地走了,也是以为这事就这么结了,可曾想竟然在县里面做起了教书先生,还时常来家里找孟先生,也不知是真找孟先生还是找小钗,造孽啊,可连小钗要不是碰上那伙畜牲要找什么样的人家不能,碰到一个周正的先生她自己倒退了回来!”

    讲到这里梁川突然说道:“前两天我又灭了一伙强盗,你猜猜谁也在里面?”

    艺娘一脸茫然。

    梁川道:“就是大蜚山那个头子,我亲手宰了他,也算是为小钗他们几个报仇了。”

    两个人一时无话,因为这个人自从梁川骨折恢复以来就像噩梦一样困扰着他们,哪里都有这只恶魔的影子,从现在起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梁川拿来干布帮艺娘的脚擦得干干净净,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是生的男孩子就叫孝城吧,要是生的女孩子就叫兮兮,你看怎么样?”

    “孝城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可是这。。兮兮,加上你们老梁家的姓的,你自己连起来读读看,多难听的名字啊,这不让其他小孩子嘲笑她吗!”

第四百四十章初到海边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个人你侬我侬有无数的话,不过孕妇不能熬夜,两人便睡下了。次日梁川让招弟去城里买羊奶,招弟奇怪怎么会突然想喝羊奶。梁川告诉他乳制品补钙,喝了肚子里的胎儿也好,现在多学着点,以后自己的妻子怀孕了就可以照顾人家了。

    有钱人家想喝乳制品人家一般直接请个乳娘过来喝人乳,他们可不会跟梁川的观念用羊奶和牛奶这一类的来替代母乳。

    艺娘嘴上说着要回凤山,可是梁川一喊她去城里逛逛,乐得比花儿还灿烂。

    何保正吃罢早饭,便对着梁川说道:“三郎老汉我也想跟你去见识见识城里的风光可是现在蚊香供不应求我得回去干活咯。”

    好不容易过上的好日子,何保正可不敢因为偷懒而全功尽弃,苦日子过怕了,现在收钱的日子多舒坦,打死他也不肯再回去吃糠咽菜了。

    梁川也不挽留他,两夫妇将何保正先送走后,自己带着艺娘便去街上看热闹。艺娘挺着大肚子梁川怕她受累,谁知艺娘脚步不比自己的慢,梁川看着实在有点怕,到了巷口便叫来耶律重光。

    耶律重光第一次见到艺娘,这小姑娘明秀和蔼,身似小家碧玉却有一派明媚清风的气质,比大家小姐还有一股子出尘的气质,难道是跟自己的东家相处久了的缘故?

    他早就听梁川说在兴化老家有一位身怀六甲的原配娘子,还是腆着脸明知故问道:“东家,这仙子是谁啊?”

    耶律重光一辈子生活在黑暗当中的性格养成已经有几分阴鸷,可是自从决心与辽国划清界线以后,在梁川的身边他开始走出了阴霾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之下,为人做事说话不知不觉也被梁川感染了,渐渐透着乐观与豁达。

    艺娘听他这话说的是自己,骄羞得低下了头。

    梁川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骂道:“怎么能叫仙子呢?”

    耶律连忙改口道:“是是是,东家教训得是,我没个遮拦。。”

    话风一转,梁川接着说道:“你应该叫娘娘,王母娘娘!”

    耶律重光一句话梗在脖子口说不出来,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艺娘头低得都看不到什么表情了,手使劲地拧着梁川的胳膊,恨不能将这嘴从脸上卸下来。

    艺娘道:“你去忙吧不用跟着我们,这几步路还能走下来。”

    耶律道:“那不成,这样吧,我跟后面跟一点就是了。”

    艺娘对梁川说道:“我们这些女人没那么金贵,听凤英说她们以前生产的时候,大着肚子得将粮食从凤山挑回何麓来,一次一百斤来回好几里地的路程亲自去挑,就是备着粮食自己坐月子的时候吃,男人可不会伺侯自己月子这些糟心事,上面婆婆也早死了,不靠自己月子里都得饿死!家家都是这样,你说女人容易吗!”

    梁川道:“这我也是有听说,以前老家那些婶娘过两天要生了,还在地里收麦收稻,但是她们是常

    年都有重体力劳动的,你跟她们哪能一样?你又没种过几年粮食。”

    这清源的风光可比凤山兴化的要好太多,城里青瓦红墙的建筑高大亮堂,道旁绿树成荫,处处都是欢声笑语,百姓的脸上也比兴化活力许多,确实是一处好地方。

    艺娘道:“咱们去哪里?”

    之先刘谨言来的时候梁川带着她去了不少好玩的去处,现在自己娘子来了,可不能带她故地重游。今天没有去帮司方行带囚犯练体能,自己陪着媳妇可得好好安排一番。

    梁川转头问耶律重光道:“你小子对清源最熟悉,你说说去哪里玩?”

    耶律重光连忙拍马追上两个小声询问道:“要不去海边走一圈,回来的时候再去清源山上会会老君,看看清源的夜景?”

    梁川眼前一亮道:“咦你小子这想法不错,看海观山还挺浪漫的,正好去海边买些鱼回来给艺娘吃,吃鱼对小孩子好,会更聪明!”

    街里各种热闹艺娘只是撩起车帷看了几眼便乏了,这些场景也就是比兴化繁华了而已,还是那街那人那狗。出了西街的通淮门再走上小半晌便能到了海边。

    艺娘在车里说道:“三哥你不在时候。。我买了一些地。”

    梁川道:“没事,咱们现在有的是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高兴就行,不用跟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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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郑姑娘怎么样了,你没回去她也没回去过,也不知道。。”

    以前艺娘跟着梁川两个人还住茅屋的时候艺娘就不喜欢郑若萦,大概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不可调和的矛盾,现在艺娘也有大宅子也有田产无数,回对想想这段经历才觉有些可笑,男人嘛,你再拴着难道还能把他们绑起?还不如放他们自由去飞,飞累了自然就回来了。

    怕什么来什么,梁川最担心艺娘谈论郑若萦跟郑若萦谈论沈玉贞一样,总有些扯不清的小九九,想到就头疼,梁川转移话题道:“他好着哩。对了老光让你们去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耶律重光手挽着马缰,迟疑道:“东家就在这里说了。。会不会。。?”

    梁川道:“会什么?你是担心艺娘会说出去吗,这可是你们当家主母,这点眼力都没有。”

    耶律重光笑着认了个不是,说道:“东家神算还真让小弟们查了不少的东西,吴家那一队艄公里面有三个人原来就是在江上摆渡还害过渡客的性命,官府查得紧便藏了起来,大抵是没钱了才去让吴家请动作为队员的。”

    梁川道:“知道是哪几个人吗?把画像给我拿来,等比赛那天我让高纯去拿人,少了三个人看他们还怎么划船!”

    “画像有的,到时候我让耶律罕画出来拿给东家。还有丰州的黄家,他们的队员大多是自己的家丁还有庄户,手脚是挺干净的,查不到什么乱纪不法之事,可是我们查到他们与梅山村那一队有些过节!”

    梁川道:“什么过节?”

    “这黄家是丰州的土财主大员外,财大气粗那梅山队的都是当地的百姓,由保正牵头组的龙舟队,黄老爷看不起这些乡巴佬所以也组了一队。这天好久没下雨了,现在又是庄稼要水的时候,两家为中间一条灌溉的水渠引水之事打了好几次还伤了几个。官府出面调停了几次因为是村民之间自己的事,他们也懒得插手,后来索性就不管了,您看。。?”

    梁川想了想道:“这还用得着我看?当然是装成两家的其中一家把这水渠趁着天黑给豁开,在两家之间制造茅盾,让他们再好好地打一场,最好打死打残几个,对了蒲家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耶律重光难以启齿,挠挠头皮道:“这家人还真不好下手,也没什么重要的线索,就知道他们每天都要去码头边上吃咸肉饭,这些人口味真重。”

    梁川笑道:“那就够了,我还想说没线索只能来硬的,摸黑干掉两个昆仑奴,这样更好,你们等比赛的前一天去那个饭档子偷偷在饭里下一斤巴豆,让这些黑鬼好好中蹲一天茅坑,一斤巴豆足以让他们第二天不打摆子都困难。”

    耶律重光道:“那孙家的怎么办?”

    梁川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事只需他修书一封送给孙厚朴,这小子不会不给自己面子。

    “赔率呢?”

    “大家还是看好吴蒲两家,他们的赔率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倒是威远楼的赔率快到一赔三十了,奶奶的,这次要是押了威远楼胜可就发了大财咯。”

    梁川道:“这赔率要是不变的话,等到十五那天你就让兄弟们就把手头的钱全拿出来凑一凑,各大盘口平均押上去,全押威远楼胜,这钱咱们赚定了!”

    马车嘀嗒嘀嗒走了半天,颠得艺娘又想孕吐,终于耶律重光说道:“东家还有少奶奶,海边到了。”

    艺娘撩开帷帘,一股子清凉的海风迎面扑来,让人神清气爽,风掠着衣角,吹抚着一头青丝,一股子淡淡的咸味,刚刚在车上折磨惨了,艺娘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海鸟不时的盘旋着,细白的砂子一望无际向天边延伸过去,沙滩上还有美丽的贝壳,小螃蟹霸道地横着走来走去,海水无比的湛蓝,与天的颜色一样,仿佛蓝宝石一般,映衬着白云一澄如先。连梁川都没有见过这么蓝的海水,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留下雪白的泡沫,一浪接着一浪,海边有不少的渔船,船身小小的,比不上那些载货的宝船,还有许多一格一格像水田一般的盐田,那可是官府的重要财富来源。

    “太美了,这就是大海吗!”艺娘看着海水喃喃地说道。

    “是啊太美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大海。”梁川紧紧搂着艺娘,两人并肩站在海边看着这美景,他自己也感慨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的感觉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龙舟大赛

    不知是艺娘在身边了这每天都感觉时间不够用还是自己也盼着这龙舟比赛早点开始,结束了与艺娘回凤山去生产,十六在清源的美景与各种小吃美食中来得格外的快。

    这一天街上不似往日那般人流涌动,一个人影也看不到,铺面里也是空空的,所有的人都往笋江边上挤去了。这龙舟比赛堪比当代的奥运会,这么大型的比赛可是一生难得几回闻的盛事。古时侯能有几天太平日子,又有几天饱暖思淫、欲的日子,算下来有几个地方多少人会有这闲功夫来参与这种活动。

    人们天蒙蒙亮就拿着小马扎小凳几到江边占了位,威远楼举办这次活动就是为上次梁川办的太公杯钓鱼比赛中死的祈福,可不想再悲剧重演,他们也派人多次来维持着江边的秩序,就怕人挤人又把人挤到水里头去。江边旌旗蔽日,各种杂耍小吃的早早的就上阵吸引民众,这热闹的程度都能赶上清源一年一度开海的仪式了。

    因为今天梁川也要亲自上龙舟去比赛,虽然他不是队员,可是他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担任司鼓手,艺娘带着全家男女老少,也到江边来给梁川助威。

    赵婶给一行人做了许多的吃食,艺娘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消化,肚子很经常饿,赛龙舟又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要是饿了可是没地方吃东西的。

    他们的观赛的地方梁川与高纯打了个招呼清出来的,就挨着威远楼一众官员观看的看台边上,这里时常有衙役打招呼,也没人敢在这里放肆,可以放心地观看。就连这次比赛几个大户吴蒲孙黄还有梅山的土著队待遇都没有艺娘他们好,还是挨在艺娘他们边上,家丁圈的地盘。

    吴家的队员们刚一露面,高纯便带着捕快们压了上去,将吴家的队员们团团围住。吴家家主吴青廷大惊,他们才被赵惟宪上门教育过,知道官府不待见他们,他们支持这次龙舟也是这了与威远楼示好,不曾想这比赛还没开始,官府就对他们虎视眈眈。

    老百姓一瞧有热闹,还是威远楼与吴家的茅盾,这可难得一见,纷纷驻足围观。吴青廷道:“高捕头这是何意?”

    高纯摸出几张画相,上面画着人头还有所犯罪行,对着吴青廷道:“吴老爷你好大的胆子,胆敢窝藏州府通缉重犯!”

    吴青廷接过画相一看,那三个通缉犯分明是自己队里的三个艄公,自己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是不是闹着玩的,连吴青廷的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一切都在梁川的算计之内,等这些艄公出现了当场擒拿,赵大人黄大人也会出现,吴家家主怕事情张扬出去定会忍气吞声。

    高纯

    冷冷地道:“吴老爷,若不是今天本捕头亲眼所见必让这几个贼人逍遥法外,这包庇之罪。。“

    原来是为了巴结官府,这情节骤变,竟然变成了自投罗网,吴青廷脑子一片空白,他可不想再往自己身上惹什么麻烦,果断将几个艄公交给了高纯,对着高纯又是一番好言,才将事情大事化小。

    无奈的吴青廷只能另外再找三个人来划龙舟。

    放眼望去整个江边全是人头,摩肩接踵黑压压的一大片。突然人群里一阵騒动,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轿子载着一众州官大员来到了江边。赵惟宪穿着一身紫色的曲领大袖公服,上戴幞头腰束玉带,下裾加横襕,腰间还悬着一个鱼袋。身边跟随一众人都是或绿或朱,只有他一个人穿着紫色的公服,众星拱月一般与诸人互相说道了两句便走上看台,坐在最显眼的中央位置。

    便是梁川也没有见过这种官服,唯一见过最高的黄少平通判,穿着大红官服,还是在公堂之上,那时眉眼低低的,不敢昂首正视黄少平。

    黄少平看了看天时,朝赵惟宪请示了一下,得到赵惟宪首肯之后便走到了礼台中间,刀子般的眼神扫了一遍台下民众。民众很识趣地全部安静了下来,虽有万嘴千舌,可是此时的江边竟然寂寂无声。

    黄少平很满意这效果,这才朝着下面无数民众说道:“皇恩浩荡四海同风,时值端午吉日良辰,清源万民空巷宾朋咸集,受赵知州所托,承数十万民众之意,办此龙赛祭奠亡于江中故者,也祭颂笋江潮生万顷育万物济民生。”

    黄通判的开场白很官方也很正式,讲得人听着一愣一愣的,但是老百姓就是买账啊,一讲完台下就欢声雷动,人人称颂青天,个个讲着官府的好话。

    接着是队员入场,一共六支龙舟队,每个队都将自己的龙舟扛在肩上,嘿哈嘿哈,气势不凡地喊着号子走到了看台前面,接受着官员们的检阅。

    吴蒲孙家三个队出场就数蒲家引起的动静最大,因为他们是清一色的黑人,只有眼白还有几颗牙齿是白的,身体其他部位就像墨水一样黑。只是奇怪的是,明明每个人都是一身的腱子肉,怎么走路下肢轻浮,眼神也很飘乎,就像随时能摔倒一样。

    民众们虽然说看化外人不是那么意外,可是一次这么多的昆仑奴聚集到一起划龙舟,这场面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梁川远远地望着这些昆仑奴,心里偷笑看来这一斤巴豆的威力不是唬人的,就是这些黑猩猩也扛不住了。不用比了,这蒲庚的六万贯钱还有一座庄子到手了。

    昨天夜里耶律重光来报给他,丰州黄家与梅山村的村民因为那条

    水渠果真打了起来,对方都说是对方的人干的好事,激辨之下不知谁火上加油先出了手,两边人火拼到一死数伤,这一下官府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拿了好几个主谋进了丰州大狱,其他没进去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都挂了无数的彩。这民间械斗果然不是过家家,动起来要是真刀真枪的玩命活儿。两队人好几个划龙舟好手都折进去了,元气大伤,也只能找几个临时来凑数。

    梅山队的队员们扛着龙舟从梁川身边走过,不少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模样狼狈不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才是威远楼大狱里出来的,而不是站在梁川身后的这些人。

    威远楼队是压轴出场的,一出场便引起了所有民众的热情欢呼,因为威远楼队由司方行领队,队员们全部穿着整齐划一的队服,束腰紧身劲装看着精神不已,脸上还着一个天神大傩的面具,更有一分端午祭神的神秘色彩。再看看其他的球队,要么没有精气神,要么还带着伤,衣服五颜六色杂乱无章,人家威远楼光是这一身行头就在气质上赢了其他五支球队。

    还有威远的龙舟,雕龙绘鳞,龙首与龙尾还舟身上的龙鳞栩栩如生,船身细长,从没见过这样的龙舟,看着威远楼的人扛着这龙舟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这龙舟的质量应该是极轻的。

    连高高在上的赵惟宪看到这场景都露出了赞赏惊艳的神情,这才像官府的代表队嘛,看着司方行一脸满意的神色。黄少平也没想到司方行把事办得这么漂亮,所有的官员交头接耳,都对自己这只不抱期望的队伍另眼相看。

    六支队伍扛着各自的龙舟在看台前列队,接受着赵惟宪的检阅。人群里梁川看了孙厚朴一眼,孙厚朴心领神会地与他点了点头。

    黄少平接着焚起香炷,又粗双长的檀香是各种祭祀场合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香递给了赵惟宪,由他来祷告上苍。接着再由黄少平来念祭江祷词。

    “万古水疆,生生不息,育天地之万物,蕴无量之宝藏,利舟楫而通万国。。。”祭词冗长而晦涩,听得人昏昏欲睡,但又是仪式感相当强的一环,当了这一环,仿佛做什么事都师出无名一般。

    黄少平一字不落地念了半天,可苦了这些扛着龙舟的队员,龙舟在下水之前可是不能下地的,否则会惹龙王爷震怒,他们的龙舟重达两三千斤,扛在肩上半天隐隐酸麻,就怕再扛下去等下也不用划船了,回家去休养得了。

    千辛万苦终于盼来了黄少平一句祭礼告成,伏维尚飨的话来,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赵惟宪一声令下,六支队纷纷将船下水。梁川看了看他们甩膀子解麻的样子,嘴角冷静笑道,胜负已分。

第四百四十二章龙舟大赛2

    其他的队伍早就将龙舟放到水中,队员们纷纷跳上龙舟,划到江心等待着。五个队伍船上都是十八个人,这种龙舟只能算是小龙舟,在江浙一带,龙舟不叫舟叫龙船。船上满额是三十六人,俗称三十六香官,也有更大的,四十八人,一船人依着鼓声而动,喊声震天英勇不凡。

    梁川还没上船,在江边对着所有队员做着战前动员:“胜败在此一举,赢了晚上我让各位去破柴巷好好爽一爽,然后保你们不日出狱要么也能落个轻判,要是败了,谁出了岔子,明天他的尸首老子剁了喂江里的王八!”

    其实临来之前不仅是高纯跟他们说过同样的话,威逼加利诱,说得比梁川还可怕百倍,司方行更是说过同样的话,要是今天弄砸了,明天就让威远楼判个刺配,路上直接弄死。说实话梁川与高纯的威胁他们还不怎么怕,哪怕刺配岭南出了泉州府他们也不怎么能干涉到,但是司方行不一样,押解的还有交接的都是他的人,一张纸条就能让他们消失在人间。

    其实他们也不用梁川这样威胁,在威远楼里熬了无数的日夜就梁川把他们当成人看,给肉吃给酒喝,划了几天船人都变得更精神了。现在是看到头母的眼睛都能发绿光,驴日的为了晚上在那些騒娘们肚皮上快活,还不得拼喽?

    “大官人你放心,今天我们拼了老命也得给高爷司爷还有大官人您长脸,输了不用您动手,我们就自己沉江!”队员们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立下军令状。

    梁川很满意这气势,要的就是这种背水一战视死如归的豪情,朗声道:“下水!”

    龙头先入水,梁川纵身一跃跳上船头,手里拿着两根大鼓槌。其他人手里都是拿着船桨,挨个逐渐上龙舟。

    民众们在岸上看着梁川龙舟,一眼就瞧出不对数了,这船怎么多了一个人,按比赛的规定好像说每个龙舟队只能有十八个划手。

    蒲庚与吴青廷站在一起,他们两家腰杆一般粗,也就彼此互相看得起,孙家实力不比他们两家弱,但是孙老爷不在,他们可不想跟一个庶长子套近乎。

    “这小子怎么自己也去上了?他也会划船?”蒲庚只知道自己一队昆仑奴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健儿,就算是让威远楼队多一个人,这队老弱病残也胜不了自己。

    他早就让人打听过了,带威远楼队的是司方行,队员都是他手下的兵油子,这些兵让他们去打家劫舍他们在行,让他们去划龙舟可拉倒吧,连刀都没力气拿的渣滓,他们能划到终点就谢天谢地了。

    吴青廷心事重重,他到现在还不知晓自己队里竟然有三个通缉犯,这事可大可小,赵惟宪可不是手软的人,自己大出血花了一百花贯才堪堪摆平上次梓杨闯出来的滔天大祸,一百万贯啊,虽然一年多跑几趟南洋几年就能回来,可是这一遭让他真正见识了自己的无力,官府要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臭虫一样,钱再多有什么用,被抄家了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难道是赵惟宪让高纯来敲打自己的?吴青廷的手心都是汗,心里直骂娘,蒲老鬼这时候还有心思关心他娘的龙舟上面几个人?

    不过他倒是说了一句在理的:“规矩是划手十八人,可没说船上只能十八人。”

    蒲庚一听吴青廷的话傻眼了,好像是没规定不能十九人的,只要梁川不划水就行。

    “多一个人多了快两百斤

    ,累不死你们!”蒲庚狠狠地咒道。

    民众也是议论纷纷,他们关心的可不是多几个人的问题,清源县城里这次的龙舟赛下可是无数金银押注的超级赌博盛会。甚至从威远楼放出消息说要举办这一场龙舟赛以后,明面上赢的人可以拿走赌金,地下这些赌场黑庄可是疯狂吸金,无数的赌注从民众的口袋里变成他们的赌桌上。

    清源民众他们押了无数身家在胜负之上,许多人每天早上一见面不是兄弟今天吃了什么,而是兄弟今天押了多少,押了哪一队胜利。江面上的胜负可能让无数人暴富,也可能让无数人流浪街头沦为难民。

    威远楼的行头一出场他们就感觉不对劲了,这造型这龙舟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的,传说威远楼就是来打酱油过场子,民众们打死也不相信他们搞得这么隆重就是来玩的。

    但是他们无可奈何,规矩的解释权在人家威远楼手里,就是他们自己定下的规矩谁人争不过他们,而这些地下黑庄的赔付依据就是谁赢了就给押中的赌金,至于是怎么赢的,干他们屁事。

    六支队伍齐头并进驶到了江心指定的位置,大家看着梁川坐在船头感到莫名其妙,梁川人高马大那份量看着就不轻,怎么会让他坐在船头,不是白白增加其他人的负担吗?

    梁川还热情地与其他几队打着招呼,不过人家与梁川不熟,都是看在威远楼的面子上微微点了几下头,紧张地准备开始比赛。

    江上的裁判挥舞着彩旗与看台示意选手们都就位了,黄少平收到信号又与赵惟宪汇报了一番。这官大一级压死人,黄少平累得半死赵惟宪只负责发号施令。

    赵惟宪微微颔首道:“响炮。”

    放炮的不是别人正是军器监炮药司的凌虎,难怪他会郁郁寡欢,这种‘高科技’人才不当宝贝供起来,放到这种地方来放炮,不是丢人现眼吗,偏偏其他同僚都不敢玩这东西,没人敢上只能凌虎自己上了。

    饭团探书

    凌虎板丧着一张脸,喜庆的日子好像奔丧回来似的,几个军器监的大佬看他这样子就像咽了一只苍蝇一样,回去有你好看的。

    啾~~!火药的声音跟窜天猴一样,带着一缕青烟爬到天际,良久才爆出一声震天巨响。

    梁川离这看台老远人在江心还被这声巨响震到了,他看得分明凌虎手里可就一小根雷、管状的响炮,怎么会威力如此巨大!看来凌虎这小子不是吹牛,这火药已经让他研发到一定程度了。

    梁川还沉浸在火药的威力当中时,其他五只龙舟就像离弦的箭穿破微澜皱起的笋江,弹射而去。司方行与高纯还有一众威远楼的官员看傻了,自己这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没听到发炮声吗?还是他们不知道发炮意味着开赛,怎么还杵在江心一动不动的?

    江边呐喊声,唢呐擂鼓还有锣声声声不绝,还夹杂着许多鞭炮声,排山倒海一般,声势喧天震耳欲聋,人们紧张地看着江面上的赛况,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押的船队,喉咙都快喊破了:“快划啊,快啊,你他娘倒是快啊!”诸如此类的耳音在江边不绝于耳。

    艺娘本来不想来看的,结果情绪也让民众们感染了,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她朝左右的小钗还有玉贞着急上火道:“三哥怎么一动不动的。”两个人也搞不清楚状况,按道理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一开始所有人的人都咬紧了牙关使出九

    牛二虎之力奋力地划着桨,他们没有司鼓手,所以嘴里还要一起发声喊号子,否则动作就没办法一致,但是船重桨长这本身就是重力气活,还有多少气力留着喊?

    梁川只是愣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来,人站了起来天神一般重重地砸下双槌,恨不能将全身的力气都砸了上去。

    “咚”的一声,队员们心里一紧,生怕这鼓面被生生砸破了,他们随便鼓声也划桨开来,动作整齐划一,个个憋足了劲,也不用喊口号,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划桨上。

    这次比赛赛程有水道十里,十里是逆流而上往丰州的方向划去。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十里的路程可不是一小段,但是江面广阔还是一眼就能尽收眼底。

    就因梁川的一个走神,他们的龙舟已经落后了其他人好几个船身,众人一看果然威远楼是最他娘的弱的,穿得光鲜有甚鸟用,还不是银样蜡枪头。梁川不急不徐,看着队员们都鼓足了劲,只是缓缓地加急了鼓点,这赛程还长着呢,要是现在就开始拼命,哪里扛得住?

    蒲家的黑人队率先通过了五里水程的标识,乐得蒲庚眉目开眼笑的,吴家的紧随其后,丰州的两队因为临时换人,不少人又带伤,落在两队的后头,威远楼队已经追上了孙家的龙舟,超过了半个船身。

    孙家早已得到梁川的招呼,划到一半就开始磨洋工,他们也乐得这样,反正大少爷交待了,输了出不丢人,还省力气。

    梁川的鼓声敲得震天响,他们的号子完全压不过鼓声,待梁川追上来的时候,他们的节奏完全被梁川的鼓声带偏了,队员们个个不由主地要去跟着鼓声的节奏划船,自己的节奏完全打乱了,他们这才意识到那一面鼓多了一个人并不是多一个累赘,而是多了一个指挥啊。

    梁川的节奏控制得相当稳,节奏开始慢慢加快。民众们愣是在岸上看着,这艘最后的龙舟竟然超越了孙家的龙舟,又逐渐追上了梅山的龙舟,已经与黄家的船队并驾齐躯,就是与吴家的龙舟也只差了半个船身。

    吴家因为临时凑了三个数实力大打折扣,便是这样还保持着第二的位置,要是一队完整的,那实力得有多可怕!

    黑人队因为昨天被耶律重光下了整整一斤的巴豆在饭汤里,从昨天到早上一直拉得晕天黑地的,他们去看了郎中,郎中脉都没把光看了一下他们的肤色就说道:“你们这是不习水土,多拉多吐就完事了,没药医。”老实的黑人兄弟连药都没抓就回来了,因为郎中看着很慈祥,在东方最好的就是这些做大夫的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慈悲为怀。

    可怜的黑人兄弟上船时手脚还在打摆子,就是划船的时候还有一个窜稀了,但是牛犊子一样的体格还是让他们保持着领先,撑到最后两里水程的时候,他们实在扛不住了。

    最后两里,梁川甩开膀子马力全开,暴雨梨花一般击打着鼓面,所有的队员刚从水里举起船桨又闪电一般划了下去,动作间无虚发,每个人的额头渗着豆大的汗珠,身体已经快透支到了极限,全凭一口气支撑着。

    最后一里,昆仑奴队意志力已经完全崩溃,梁川依旧爆炸式地捶打着,整艘船十九人的气势如一道惊虹划破水面,奔着终点而去,在他们屁股后面,黑人早已扔了船桨不干了,第二的是吴家的专业艄公队。然后是丰州的两队,孙家的还赢了一队。

第四百四十三章大获全胜

    威远楼的龙舟穿过终点的那一霎那,江边好像听不到一丝的欢呼声,相反,整个江边一片哀号,到处都是嘶心裂肺的哭号之声,这种痛彻心扉的声音不是家里死人了,而是无数人的盘赌输了。

    十几个地下赌场盘口的东家也压根没想到这次威远楼竟然吃了春、药一般划得这么卖力,众人眼睛看得真切,不是别家放水,是威远楼实打实划得好,动作娴熟划一,节奏稳健这胜得实至名归。

    别的不说,就说威远的楼的龙舟明眼人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设计出来的,完完全全奔着这场比赛来的,虽说其他几家人也实力相当强劲,可是终归胳膊拧不过大腿,跟官府还是棋差一招。

    就是这意外可让庄家乐开了花,他们每一个盘口这次收入只怕少的都有十几万贯不等,港口几个大盘甚至有数十万贯,全是各地的大商贾下的大注。

    因为没人会压威远楼胜啊,哦对了,临开赛前十五那天来了几个生面孔,不押别的只押威远楼,押的也算多,众人只当他们是脑残,现在一看这些人怎么这么有眼光,不过一个盘口要赔的不多就是了,最多的也就一两万贯。

    他们是不知道,一个一两万贯,十几个盘口赌场加起来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乡绅士族们一看威远楼这次竟然夺冠纷纷凑到看台上与赵惟宪还有黄少平道贺,这个结果便是两个州府主官也想不到。司方行乐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赵惟宪将他唤到跟着只是说了一句:“司将军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本官记下了。”赵惟宪的一句话,乐得司方行嘴都快歪了。

    蒲庚气急败坏,这些个懒鬼好吃不做,最后关键的时候给他罢工不干,眼看着胜利在望竟然变成了倒数第一。吴青廷哪里还会在乎谁胜谁负,为了表忠心早就将约好的彩头奉了上去,只有蒲庚还杵在原地不停地骂道。这一输六万贯钱没了,丰州的一个好庄子也没了,这可是继上次一百万贯的大欠条之后,又在他心口上扎了一刀。

    梁川打鼓得两手脱力,紧张加刺激感让他在比赛时一时忘记了疲劳,一比赛完,两只手臂完全抬不起来了,再看看这此囚犯,个个死狗一样趴在船上,大口地喘着气,也是累得不轻。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等赶紧上岸换人,万一被人拆穿了自己这罪过可就大了。

    一行人没等上岸便将衣服脱得差不多,光着膀子留着下裤,岸上高纯十分紧张,因为他也怕这事被人抖出来,火急火燎地将囚犯们掉包由手下押着,一队人扯下面具捂着脸撤离了江边。

    梁川欣慰至极,对着众人道:“今天有劳各位了,我梁川一言既出四马难追,晚上定会好好犒劳各位。”

    囚犯们累得脸色发青,虽然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脸,可是这脸是他们自己挣的,个个昂首挺胸,与其说他们是囚犯

    ,不如说他们是一群战士,梁川看着他们,要是能改造改造他们,说不定也能成为一股力量,因为这些人不仅听话,而且舍得卖力,能收买到他们的人心而不是再依赖武力暴力来胁迫他们。

    蒲庚不情不愿地拿出钱,这钱是用担子挑的,上面还绑着大红花缎,这钱不是论数而是称斤的,由下人挑着一担担挑上看台。吴蒲两个大老爷虽然各有心事,也得腆着一张跟人家赵惟宪赔笑,输了还得笑呵呵地说赵大人领导有方。

    他倒是想争一争说威远楼队不守规则,不过看吴青廷那乖顺的样子,再者输也输得这么彻底,咬咬牙还是咽下了这口气,何必再找不痛快。

    司方行的手下兵士换好衣物后,梁川拿了水往他们脸上手臂上还有背部洒了一点水,装成是汗流浃背的样子,就是脸色太淡定了不太像,一群人个个披红挂彩地走上看台,接受赵惟宪的检阅。

    赵惟宪就有风闻这次比赛威远楼队不被看好,他也知道这些衙役兵丁的德性,拼命的事绝不可能指望他们,倒是完全出乎意料,前有高干后有司方行,竟然还都是带兵的料。赵惟宪将彩头分与了领队的司方行,司方行却说道:“禀大人,这次大赛之所以能夺魁全赖梁川出谋划策这彩头我不能收,请大人赐与梁川或是队员们!”

    赵惟宪一听此话更是欣赏不已,将不贪财士为之死,为将者不居功自傲不会冒领手下的功劳,这是古之仁士的风范

    “司将军真有孟尝武侯之风采,这钱你便自收下,本王相信你定会赏罚分明。”

    整个龙舟赛持续了近半天的时间,直到中午才宣告结束。

    江边的人纷纷的散去,凡事都有个渐进的过程,龙舟原来就是比划船的体力活,至此以后清源以后的龙舟赛参赛者大多模仿梁川的做法,生生将这一门活动变成了一项技术活。

    江上的水手们有学有样改进了龙舟,又在龙舟之上设置了司鼓手,甚至还增加了司旗手等等,龙舟的盛况一年比一年隆重,清源的百姓除了上元中元,还有开海祭船这些日子,每年就盼着这端午的龙舟赛,甚至远近几个县城的居民也纷纷慕名而来,龙舟的人数从十八人变成三十六人,再变成四十八人,而龙舟的队伍也从六支变成十二支,十八支,三十六支,千年来生生不息,成为宝贵的文化遗产。

    这项活动谁也说不清到底是北方(长江一带)先兴起,因为他们要纪念屈子,还是南方先引领,毕竟他们的技术已大大超过北方,不过所有人都记住的是,龙舟已经生生印在了所有华夏儿女的骨子里,有些棒子还想来争遗产,简直可笑!

    梁川并没有跟着上台去领奖,比赛结束了这事好像就与没有干系了,现在他想的就是收拾清楚回凤山等着抱娃娃。在流散的人群中,一群人突然找了过来,竟然是输了

    赌约的蒲庚。

    本以为这笔赌资会收得分外艰辛,没有竟料中那份爽利,没想到蒲庚毫不拖泥带水,脸上是一脸黑水,嘴里却是痛快地道:“庄子你明天让人去交割一下,钱晚上我就差人拿到你店中,你使的什么妖术,全城的人没人看好这只咸菜一般的队,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相信他们能赢的?”

    梁川笑了笑道:“蒲老爷你要相信奇迹,别的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谢谢蒲老爷的庄子还有彩头。”

    这点就让梁川刮目相看,有些人可以为了钱没有底线,蒲庚虽然为人不咋的,可是做生意的信誉还是放在第一位,况且只涉及的钱的事永远都是小事,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再过几天海船又要带着乳香及香料来清源了,一船就能赚上数十万贯,他有什么好心疼这点小钱的。一甩衣袖只留了一句冷哼便离去了。

    梁川不知道的是,这蒲家的人一代可不如一代,到后世虽然钱还是一样花不完,可是他们已经把祖宗的道德底线扔到了九宵。南宋的宗室逃到泉州准备利用泉州的资源立作新都东山再起,可是却被蒲家的后人杀光近室,欲入泉州而不得,最后只能继续南逃,加速了宋朝的灭亡。

    “要是咱们兴化也办一场这样的龙舟就热闹了,乡民们也能一起开心开心。”艺娘说道。

    梁川道:“这还不简单,艺娘你可知道我今天赚了多少钱?刚刚那老爷就输我六万贯,这钱你说咱们要赚多少年?回凤山就是拿出来五百贯钱也能搞得有模有样了,咱们回去便组织。”

    一行人前脚刚要走,后脚就被高纯司方行截住了道:“弟妹你先回去,三郎你可不能走,上次你生我一局这口气我咽不下,今天咱们凯旋归来,哥哥我可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梁川实在不想再陪这几个人花天酒地了,可是做事还得有始有终,再说了也答应了那些个囚犯赢了就得请他们去风流快活,梁川看了一眼艺娘,便道:“艺娘你先与小钗他们去店里等,收拾收拾,晚上我与司大哥们告个别,明日咱们就启程回凤山。”

    艺娘知道这是男人间的事,她要给足梁川面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别喝太多。”说罢便坐上了耶律重光的马车先回了承天巷。

    耶律重光现在真的是重光了,他自己砸锅卖铁从老婆那里好说歹说凑出三百多贯钱来,加上上次在丰州获得的意外之财全押了进去,就跟着梁川押威远楼获胜,这赔率全都是一赔三十左右的越高赔率,他算了一下,这一次一万贯稳了。这辈子他包括以前给辽国卖命的时候上头都没拨过这么多钱,没钱的时候活得跟个死人一样,现在有钱腰杆就是硬,想吃啥喝啥都不带多想的,手底下的兄弟也是,他们这次也要爽翻天了。要不是车上载着艺娘,他铁定狂甩马鞭跑去赌场兑钱。

第四百四十四章青楼断案

    十六的香酥坊原本是每月极热闹的几日,不单单是香酥坊还有破柴巷的其他野窑子,大爷来快活呀大爷来嘛诸如此类的声音总是不绝于耳,但是今天是个例外,与想象中的不同,今天香酥坊寂寂寥寥,连零星的几个客人也是一脸愁容,对姑娘不感兴趣,就是来买醉的。

    唯一的喧嚣之声,就是从司方行他们这个包厢传出来的。司方行吩咐老鸨拿出十八年的女儿红,上最漂亮的姑娘,灶房里所有的时鲜好菜全部端上来,梁川光是听着那女儿红的名头就咽了几次口水,姑娘嘛他倒是没有半点兴趣,至漂亮他不相信还能有家里的几位漂亮?

    至于菜嘛,这就馋人了。

    姑娘来了,相貌都是一流的美女,纤肢蜂腰亭亭玉立,唯一让梁川比较心疼的就是胸太小了。谁让这个时代以贫乳为美,高纯司方行几个看得两眼亮晶晶,倒是梁川有些心疼这几个姑娘,就像营养不良一样。

    这些窑子里的姑娘身上散发着一股子高级水粉的味儿,因为闻着不会让人感到厌恶,梁川有与沈玉贞探讨过这类问题,他曾想做要做香水的生意,可是实在配不出那高档玩意。姑娘风情款款地坐到梁川身边,不主动也不装清高,一脸熟练的风场陪笑,然后手主动地帮梁川夹着菜,皓腕递到梁川嘴边,好像刚出泥塘的嫩藕一般。

    “大官人吃菜。”这姑娘的声音不媚不嗲,风月场合里反而是这样的姑娘让人更喜欢,当然这也是以前那些辖区的歌厅负责人与他交流出来的,这清源第一大风月场合就是不一样,姑娘都比别的地方专业。

    吃的梁川自然来者不拒,张大嘴一口就吞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姑娘以为自己伺候到位了,纷纷开始准备施展职业技能,放下筷子,手缓缓地游离上梁川的胸膛。

    “喔喔喔,姑娘请你自重,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这样我晚上回家可是要跪搓衣板了,拜托,别让我不好做人!”梁川正襟危坐高风亮节地说道,好像纯得不能再纯的蔺采臣抗拒着聂小倩的撩拨一样。

    姑娘见自己姐妹被人无情地拒绝了,自然是灿然一笑,就是不知是笑姐妹还是笑梁川不解风情。司方行高纯怀里都搂着一位姑娘,听梁川的话差点没噎住,原来你是这样的梁川,来青楼里装纯,那不是太监上青楼不想办事吗?

    其实梁川也想尝尝野味,可是他最担心的是现在没有足够的安全措施,万一染上了花柳病,那可就是有钱没地方医,只能眼睁睁地等死了。

    生命只有一次,开车永远需谨慎。

    姑娘虽好,可是那十八年的陈年女儿红更是让梁川惊艳不已,美酒入喉好像自己的舌头都在跳舞一般,那酒香味让梁川如痴如醉。

    梁川喝了三杯,这酒要是喝多了以后喝不到可怎么办,喝过这么好的酒,以后再喝其他酒还会有滋味吗?美酒佳肴姑娘都享受

    过了,梁川对着高纯道:“纯哥儿那些囚犯。。?”

    高纯手正托着他怀里姑娘的下巴,四目相对你侬我侬,都没空搭理梁川,也不知道刘氏看到这小子这副猪哥相会作何感想,只是随口说道:“他们正在外面的暗娼野窑里快活呢,香酥坊我可不想让他来,一想到以后自己玩的姑娘他们也玩过,我这心情都没了。”

    梁川有没半分玩笑的心情,相反他认真地说道:“纯哥你可否把他们都叫过来,我答应过他们,如果可以就让他们出来或是减轻一些罪责,带他们来我想亲自问问他们,或许。。”

    说者有心,听者了有心,酒桌上原来莺歌燕语,梁川的话还没说完他们突然都一致地安静了下来。司方行更是对着几个姑娘眯起了眼睛,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先去外面侯着吧,没吩咐就不要进来了。”

    姑娘们见下了逐客令,一撇嘴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她们哪里不晓得晚上这几个都是清源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走可是会错过许多赏赐的机会的。

    司方行对着高纯道:“老高你就按三郎说的去做吧,他们替咱们挣了头脸,咱们不是忘恩无情的小人,再说了这些人老方我看着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三郎的手段咱们都见识过了,晚上何不见看看他的手段?”

    高纯的脸上已看不出表情,一言不发地坐了半晌,实际上这事司方行用不着他高纯点头也行,他的能量比高纯的还大,只是兄弟间做一些事总要顾及着面子,霸道的锋芒总是容易伤人伤已。

    高纯拍了拍手,唤来了自己的手下捕快,说道:“把他们都带到这厢房来。”

    因为职业的关系梁川丝毫不能容忍冤枉一个好人而让一个坏人去逍遥法外,虽然他可以置身事外,命运却让他们鬼使神差地交织在了一起,佛家里有一句话讲得好,踏入了因果就会有轮回,种下了善因,才能收获善果,这也是梁川两世为人才悟出来的道理。

    囚犯们正趴在野娼们的肚皮上卖力地宣泄着,捕快一脚踹开了房门差点让他们得了马上风,命根缩到小腹,没带这么玩人的,说好的好好让他们爽一爽,这刚开场呢就要收摊了?

    “把你们的话儿都他娘收起来,张爷有话要问你们,麻利点误了梁爷的时辰耽误了大官人们快活,你们还得回去那屎坑子喝你们的马尿臭粥!”衙役捕快们对待这些泼才可不像梁川那般客气,张嘴便是骂,稍有不顺遂就要上手脚了。

    囚犯们见这些小鬼就犯悚,哪里还敢贪恋快活提裤子比放屁还快,踉跄着连滚带爬跑到衙役跟前。

    司方行好奇归好奇,但是真的在这妓院当中审案,他还真不敢当真。

    二十个囚犯战栗着走到梁川等大爷的包厢,他们就怕这让他们爽完迎着的又是无尽的折磨。梁川司方行高纯凌虎还有帮他们造船的梁造五个人神色肃穆地

    看着他们,光是看着这几位爷的脸色,一股压迫感就滚滚袭来。

    这些人的案子不少高纯都有参与过,这中间他也没想到什么瑕疵,有的人甚至是他亲手拿的,这要是真让梁川给说出个道道,那不是得颜面扫地。高纯转念一想,缉凶的是他他只是打下手的,这案审的可是上一任施大人,即便出了错又与他何干?

    高纯对梁川道:“三郎你是听他们自己说呢还是我讲给你听?”

    梁川道:“兼听则明,兴许这些案子中有许多信息不对称,纯哥儿你先讲然后我再听听他们是如何自辩,可能会有突破口。”

    高纯道:“好!”然后指着囚犯们,说道:“崔槐你出来。”

    崔槐被点名吓得魂不附体,头低着不敢抬起来,他既不出众也不是犯得最重的事,怎么偏偏就先点了他的名。高纯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崔槐不是他拿的,但是案子又比较复杂,关键是当初崔槐的家人给他送过不少礼,这收了礼照顾也没怎么照顾到位,干脆先把他拎出来。

    高纯道:“这崔槐原来是西街崔记丝棉店的东家,早年也是自己跑南北货然后攒出来的家当,可是倒霉催的年前一把火把丝棉店烧成了底朝天,还烧到了临家的梅记米粮铺,去年那一场大水米价高的哟,米记还没来得及赚天灾钱,也让烧秃噜了,两家这梁子结得不小。”

    梁川说道:“这赔钱不就得了?为何还要被锁到大狱,难道两家还有其他纠葛?”

    高纯道:“正是有纠葛。这梅老板到州府衙门报称他店里当时侯有五万斤陈麦,也拿出了年前进麦的账目还有存根,师爷们给算了一下,的确是五万斤麦子不少。”

    讲到此处,原来心里胆怯的崔槐不知哪里来了勇气,涨红着脖子就开口了道:“高大人冤枉啊,那梅老鬼老奸巨滑账目与实际进出货向来有二,那大火前一天,我侄子崔汪爬树还瞧见他那烂谷仓子里就不到一半的粮食,这是亲眼所见何来的五万斤粮食!”

    高纯喝道:“那崔汪是你亲侄自然替你讲好话,便是口供也不足采信,你可有其他人证?”

    崔槐道:“我家那院子里的树也就自家人进得来爬外人怎么能入内?高大人你这是要巧妇做无米炊啊!”

    梁川道:“崔槐你说当时那谷仓里有多少粮食!”

    司方行下巴几乎快掉到地上,高纯也是。梁川帮他端了丰州那一帮山贼,真不成还要再帮他断案?

    几个人一问一答倒真将这青楼变成了审案的公堂了,这可真是新鲜,活了这么久只听说过来青楼找姑娘快活逍遥,就没听说过来青楼断案的,传出来不知道会是美谈还是沦为笑谈。

    崔槐眼睛闪烁地着了一眼梁川,又看了看高纯,心下一横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将案子的情况讲了出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青楼断案2

    崔槐说道:“那日我侄子看到的粮食最多只有三万斤可能连这个数都没有,我崔槐一把火烧成穷光蛋也就算了,可是欠人家的我一点便宜都不会去占,该还多少我就还多少,那时候家里的积蓄还有值钱的家当田契房产全卖了也就凑了抵他三万斤麦的钱还他,谁知这梅老鬼落井下石坚称我烧了他五万斤的粮食。”

    梁川知道这种案件的头疼之处了,这种就好比典型的没有监控条件下两人打架,一人说打了一人说没打,伤又验不出来只能变成死案悬着要么调解,要是调解不成,那就是无止尽的信访了。

    这高纯与崔槐说的出入极大,一个是五万斤一个是三万斤,按去年大水之后一斗米三百文钱的粮价,这能差近六万贯。这钱对蒲庚来说就是牙缝里的肉,可是对崔槐他们来说便是大腿上的肉了。

    高纯道:“你只有你侄子一张嘴替你做证,可是人家梅老板不仅有账目还有一大群伙计替他做证,除非你还能拿出其他证据来?”

    崔槐面色如土,要是有证据他早拿出来了,何必受这无枉之灾。

    梁川心想这崔槐讲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只有他认为自己欠的是那么多他才会去还这个钱,要是他说的是假话他何必散尽自己的家财来还这个钱,他干脆争辩梅记米粮铺里没米就是了,反正结果也是一样。

    既然嘴上争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从其他的角度下手了,梁川问高纯道:“纯哥儿,现场可还有其他线索?”

    高纯想了想道:“那梅记米粮铺用的是青石垒成的,仓顶是粗大的竹梁还敷了苇箔,还用薄泥裹了纸筋麦桔,这种的仓子防雨又通透,不过一把火来也没得救了。”

    梁川道:“青石垒的就是说这现场哪怕烧塌了米仓的范围还分得清是吗?”

    高纯道:“这是自然案子没破那现场可还保存得相当完整,封条还是我让人亲手去封的,随意出入不得。那铺子废墟子里还有无数的粮灰,今年没怎么下雨,没有雨水的冲刷,就是这去这么多时间了还是跟烧完的样子无二,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哦!这个细节突然让梁川灵光一现,对着高纯道:“纯哥儿你确定?”

    “自然确定。”

    两个人一问一答,梁川面露喜色,众人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好像梁川已经有了计较。纷纷盯着梁川,盼着他往下说。

    梁川说道:“我能确定崔槐与梅老板哪个说谎了!”

    众人皆是一惊,这个案子在上一任施大人手中没破成了无头案,就是赵惟宪到任以后提卷重审也是望洋兴叹,又将卷宗封了起来,毫无头绪。这三郎莫非有狄仁杰之才,就是这三言两语便能巧断奇案?

    高纯急问道:“三郎快说?”

    在座之人都来了兴致,说白了这帮人平时都是闲得淡出鸟来的主,这窑子里再怎么玩也玩不出花来

    ,可是梁川来了就不一样了,这小子身上一股子味与他们就不对路,闻着都让人觉得新鲜!

    梁川脸上高深一笑,拍了拍手唤来门外侍侯的女婢道:“去拿一个炭炉一口铁锅来,再取三斤陈麦来!”

    女婢傻傻地道:“回。。回大官人。。楼里没有陈麦。。”

    凌虎还等着看好戏呢,嗓子大了点道:“没有便去外边买去,这点眼力都没有吗?”这小子今天脾气有点不好,因为在坐五个人四个人出彩了就他一个人出了洋相,他心里能舒服吗?

    女婢知道这些爷得罪不起,就是中间的两位大爷封了她们的鸡窝那也是洒洒水的小事,不敢怠慢当下立即出去寻找炭炉与陈麦。大晚上的这愁人啊,还是龟公聪明,拿个屁的陈麦,随便拿三斤麦子进去不就行了,能差多少?

    炭炉支起来来了,炭火熊熊顷刻便将铁锅烧得发红,三斤的麦子一粒不留全倒了进去,麦子在锅里干烧一会火苗就窜了起来,又过了一会便全成了灰烬。四人看得云里雾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梁川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崔槐也不懂梁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们这些囚犯大气不敢出一口,就怕等下恼了这些爷,自己找不自在。

    “去,称一称这些麦灰有多重。”梁川说道。

    女婢拿来称药的戥子称了起来,然后说道:“大官人,这些麦灰二两重。”

    梁川很满意,对着高纯说道:“纯哥儿你明日引一众捕快去梅记米粮铺的废墟堆子里将残存的麦灰清理称一称,要是麦灰只有三千斤,那就说明。。”

    梁造一拍桌子高声赞道:“刚刚诸位亲眼所见,三斤的麦子烧出二两麦灰,这要是只有三万斤的麦子定也只能烧出两千来斤的麦灰,要是不止三万斤,那自然也是不止了。谁真谁假自然一目了然!”

    这知府老爷没办法的事梁川喝着酒喝着小曲就想到了对策,所有的囚犯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嗑着重重地响头,对着梁川呼喊道:“大老爷为我等做主啊,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

    司方行眉头一皱,高纯大骂道:“有话一个个讲,你们要是急着去投胎我成全你们!”

    本来一场好好的庆功宴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平反大会,司方行心情可不太好,可是一想到这些案子要是都能翻案了那对高纯对梁川都是极有好处的,便劝道高纯道:“你让他们慢慢讲,这事我看有利无弊,赵大人很反感施大人留下的这些烂摊子,要是能为赵大人排忧解难。。”

    司方行不愧是跟了高干多年的老狐狸,话只要讲半句就能让人明白。高纯也不是傻子,自然心领神会,梁川说不定还真能出奇迹,眼下不就出了一个了吗。

    “谢老三,你把你的事说一遍。”高纯点名道。

    谢老三原来是江上的艄公,听到高纯点他的名如得大赦,因为

    他的罪名是最重的,杀人罪。

    梁川对他颇有印象,因为他的水性极好,船技也是一流的,一身古铜色水锈样的皮肤,这是吃水面饭人的最大的特点。这个谢老三卖力气的时候绝不会偷懒,十几天的训练他流的汗最多,话却是最少。

    谢老三不知是太害怕还是太激动,竟然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讲不出来。高纯摇摇头道:“他这案子没有那么复杂,年前他在笋江上摇橹,我记得那日还差几天便中秋,他搭了两个清源的客商,一位叫柯良,一位叫陈潮,这柯良身上还带着不少细软。这位柯良来威远楼报说陈潮被黑心艄公谢老三害死。两人一起搭渡,可是到了岸边时他睡着了,醒来时艄公不见了连陈潮也不见了。”

    梁川道:“这陈潮遇害了吧?”

    高纯点点头道:“是的,陈潮的娘子口供真切地说道,那日柯良到他家里直接唤她的名字,说是柯良丢下他不知去了哪里,两人这才知道柯良也没有回家,又过了几日在江边的水草丛里发现了柯良的尸身,众人怀疑是这谢老三犯下的事,可是谢老三就是不承认,案子已经被刑部退过一回了,还悬在那里。。”

    江上的人劫财杀人抛尸就跟喝水一样简单,原来的夏德海就是做的这种勾档,尸体顺着江水流到海里,根本无从查起。

    谢老三泪流满面,一个大老爷们却委屈地一直说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那日我送他们二位到了江边便去买肉了,江上那么多人都知道我的为人,我要是敢做那勾当这日子何至于过得苦哈哈的。”

    梁川听着高纯的描述,很快便抓住了其中的重点,说道:“纯哥儿你说那柯良一到陈潮家中便直唤柯妻的名字是吗?”

    高纯道:“是的。”

    梁川道:“你们何不将这个柯良锁来拷问一番,依我看谢老三固然有嫌疑,可是这个柯良的嫌疑更大!”

    司方行问道:“为什么?据我所知那柯良与陈潮是多年好友,彼此关系不差。。”

    梁川道:“关系好不好咱们外人无从得知,不过你们想想,那柯良回去寻陈潮,理应一敲门就喊陈潮的名字,可是他却是直接喊陈妻的名字,这分明不是知道陈潮不在家中或是不可能在家吗。。?”

    高纯恍然大悟道:“妈的我立即让人去抓这个贼厮。”

    其实梁川这种推理法如果用来破解后世的案件,哪一件法官都不会采信他的说法,因为后世定罪讲究的是证据链,需要有各种证据相互支持才能认定下嫌疑人的罪,单凭口供是不能定罪的。

    而梁川只是简单的推定,加上官府如狼似虎占据着‘王法’这块高地能随意对人用刑来逼供,逻辑上说得通了,再逼犯人认罪,这案子就算破了。要是按后世无罪推定的原则,只要当事人狡辩了,没有其他证据支持的情况下,一个案子也别想破。

第四百四十六章清点收益

    梁川其实也很无奈,照他这个破案法对事实的认定要是放到原来的工作中,光是法制审核那一关就别想蒙混过关。

    因为这些案子中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事实的真相是如何的,梁川也无从得知,他只是答应过这些囚犯要帮他们减轻刑罚,即使不能脱罪,自己也尽力了。

    二十余名囚犯的案件形形色色,梁川没有办法全部说出个破案方法来,但是他却有办法找出案子里的破绽和突破口,不能争个无罪但是争个罪轻还是绰绰有余的。

    比如,囚犯里面有个囚犯叫蔡元阳,邻家长年在外,回来发现现妻子不见踪影,邻家愤恨报官,捕快在蔡元阳家中水井捞得尸身,捞起尸身之时尸体已呈高度腐烂。

    按理说这尸首都不成人形了,这邻家还是一把将其抱住,连DNA也不用鉴定就认定是自己的妻子。

    邻家一见尸身痛哭不止大喊自己的妻子死得惨死得冤。因为邻家男人常年在外,尸身又是在蔡家水井中发现,蔡元阳就成了第一嫌疑人,可是这案件如无头苍蝇,蔡元阳也是硬汉子,咬住牙就是没认下这罪。

    这次梁川招募水手,蔡元阳阴差阳错遇上梁川,竟是给自己觅得一线生机!

    梁川立即就指出了这案中的蹊跷之处,尸体既然已经高度腐烂了那死者丈夫如何一眼认出死者?

    往往看似天衣无缝思空见惯的事情在刑案侦查当中反而要反其道而行!凶手的行为往往就是有意为之,故意引导侦查人员的思维!

    如果真是蔡元阳所为为什么又要把尸体扔在自己家的水井里,古人讲究风水,水井又是重要的风水所在,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蔡元阳何必多此一举?

    扑朔迷离的案件只是经过梁川轻轻一点,但凡有一点破绽,高纯便让手下仔细记下,来日将这些线索呈给赵大人,不能荣华富贵也是大功一件。

    囚犯们得梁川指点,更是连连嗑头千恩万谢,这可是他们再世为人的唯一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丝的破绽,将来案件呈到汴京刑部复核之时,便是他们的生生之机。

    梁川听一个案子便饮一杯酒,一坛子十八年的陈酿让他一个个喝得精光。

    梁造今天没喝酒可是清醒不已,连称夸赞梁川有当年庞士元耒阳审案的风彩,一日连破百案令大老粗张飞五体投地,今天梁川郎同样是让他们这些大老粗大开眼界,几任知州束手无策的悬案在梁川嘴里就像说书一样,信口就能拈来。

    高纯最后说道:“难怪我大哥说三郎你非池中之物,原来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能结交你这个兄弟与你同桌宴饮是我们的荣幸。”

    司方行也道:“就是,只怕清源这个小庙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他日若是飞黄腾达,可别忘提携一下我们几个老哥,老哥没本事只能在这泥潭子里打转。”

    梁川连连摆手,他不敢在这些地头蛇面前托大,只要自己还站在社会的最底层,永远是自

    己仰视他们,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艺娘吩咐小钗煮了锅糖水,烧好的热水还有烫好的毛巾,她也清楚晚上梁川与几位兄弟是吃庆功宴去了,不闹个天晕地暗绝不会罢休。

    梁川果真是到了下半夜才迟迟地归家,可是与想象中的不同,梁川身上只有淡淡的酒气,人清醒不已,没有浓烈的呕吐味也没有刺人的脂粉味。

    “难道你们晚上不是去吃花酒了吗?”艺娘吃惊地问道。

    “唉别提了。”梁川苦笑道:“本来是喝花酒的,到最后竟变成了升堂审案,便是审案了没有半夜升堂的道理吧。。”

    梁川将晚上的破案过程讲了遍,听得艺娘又是惊奇不已,本以为破案这种事都是有学识的知县老爷拍着惊堂木才做的事,怎么自己的夫君也这么在行。

    见怪不怪了。

    叶小钗端来糖水,梁川却又打了一盆热水要为艺娘洗脚,黄酒酒精度不高,喝黄酒跟喝饮料没区别,完全用不着醒酒。

    艺娘很乖顺的伸出脚让自己的男人拿捏着,梁川说来自己也想笑,为媳妇洗脚这个时代怕就他一个人觉得天经地义了吧。

    “我觉得便是清源这么繁华的地方也容不下你,你属于更广阔的天地,你的翅膀羽毛渐渐丰满不能折翼在这种地方,天下之大你应该自由地去飞翔。”

    艺娘没头没脑地突然说了一番话,好像是说给梁川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梁川掬起一捧水,在指缝里漏得干干净净,笑道:“外面的天地大美,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艺娘温声说道:“我没办法陪你去飞,可是我会让你飞累回来时能好好栖身。”

    “咱们明天便启程回凤山吧。”梁川说道。

    “明天只怕不成,郑姑娘那你就不能冷落了她,我未见过女子如此上进,生意做得比你还好,你走了她能撑得起这个局面吗?”艺娘突然又提到了郑若萦这茬,让他心头一紧。

    差点忘了,那三个秘方只有自己才会,如果自己一走了之,若萦刚打开的局面真的就要戛然而止了。

    “还有,下午那蒲家老爷差人将钱还有地契送了来,说是你与他的赌约愿赌服输,着我们明日带着地契去交割庄子,这你还走得了吗?你什么时候还会赌钱了,便是有万贯家资染上赌瘾也是废人一个了。你记得保正大人家的那个孩子吗,他就是染上了这赌瘾这些年来有家不敢回?”

    梁川错谔地苦笑着,这个可怎么跟艺娘解释呢,说的话与老光复读了一遍似的,难道自己还要再从头讲起?不管他了,累了一天睡觉先。

    第二天,耶律重光很机灵地备好了马车在店外边侯着,梁川刚想着怎么帮郑若萦那里的问题先克服一下,没想到撞见了这小子,正好就先去收一收庄子吧。

    马车一摇一晃地朝着丰州地界而去。

    耶律重光在车上喜不自胜,那脸背着梁川梁

    川都能看出来他在笑。

    “昨天你那些弟兄们赚了不少钱吧。”

    耶律重光早盼着梁川问他这个事了,急得跟蚂蚁在心头上爬似的,急冲冲地说道:“昨天那些没见过钱的小崽子们一刻没耽误地就去赌档兑钱了,有两家见我们脸生想欺了我们的盘,被我们全体出动差点没掀了他们的档子,这才老实给钱。”

    梁川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死不可怕,穷才可怕,生不如死。

    “赚钱就好,万事小心,凡事不可太张扬。”

    “是,东家,都听您的。”耶律重光应得很诚恳,“对了东家,弟兄们说要把银子孝敬你。。说没你的筹划,这次赚不了这么多的钱。”

    梁川冷笑一声道:“你们是不是被人搜刮惯了,以前的臭毛病别带到我这,我看着犯恶,让你们赚点钱是你们就好好地留着,以后要用钱的时日多着,可没天天有这种机会让你们赚这种快钱!”

    耶律重光听得腰脖一紧,这确实是有几分担心梁川眼红他们私下赚的钱多,以前的黑暗历史还历历在目,保不齐梁川也是为了榨干他们。。虽然耶律重光知道梁川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手下们不信啊。

    听了梁川这话,耶律重光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这一次也赚了不少钱,一赔三十让他真的变成家财万贯,活了这么久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拿着钱手都有点抖,照以前的惯例,这钱他能留下个一成就是上级照顾他了。

    梁川一分没要。

    耶律重光道:“东家这庄子我查过了,有点意思,你知道庄子边上是谁吗?”

    “谁?”

    “就是龙舟上输给你的黄家。”

    哟,梁川倒是有些意外,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后还得做邻居,这事好玩。

    “咱们玩了他一次就能玩他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他想过安生日子就得老老实实地趴着,我打算以后这个庄子就让你的那些个弟兄们过来住,三百多亩地光是种出来的粮食也够你们这几十号人兄弟家眷吃喝无虞。不全过来也过来个一半,免得人都放在城里万一被封了城门咱们可就一篮子鸡蛋全都得完蛋。”

    梁川想得倒是周全,既安顿了这些虎狼,又能把庄子经营起来,这也算日后自己一个根据地。别说这姓黄的能耐多大,要是他哪天不痛快恼了这些契丹人,估计尸首都没地方去找了。

    还担心个屁,是这个姓黄的该担心自己吧。

    梁川在丰州晃了一圈没多逗留便启程回来了,耶律重光跟梁川想的一样,原来他们的人全都安排在身边,最怕就是被人一窝端了,现在相当于发展出了一个分舵,分险便降低了一半。

    高纯的老婆刘氏正巧刚从天上人间出来,一照面梁川但看出来,这娘们半个多月没见,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白了许多,连身段好像也变瘦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汴京内官

    这天上人间的大保健有没有效果刘氏是最清楚的,收费是贵了点可是这效果立竿见影,刘氏来了第一回,这第二回第三回就来不停了。

    女人的致命弱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的容颜!

    强如武则天那样的女强人,能打败她们的只有幽幽无尽的时间长流,让她们衰老,让她们老去,便是这样,在史书上留下来还是她们褒过于贬。

    刘氏的皮肤原来黝黑粗糙,比地头田间劳作的村姑好不了多少,身形也臃肿状如水桶,经过半个月的改造,体重少了近十斤,皮肤也逐渐白晰了起来,一天两天效果还不明显,半个月这效果显而易见了,连高纯回家看到她眼神也不一样了,准备地说是变温柔了。

    高纯这个人就是个标准的视觉动物。刘氏便是再有才华,帮她的父亲在丰州脱离虎口,终归是一个丑妇,如今却有一丝的不一样,这微妙的变化刘氏可是看得通透,枕边人自己不了解还有谁了解。

    这天上人间让她获得了重生!

    她不傻,知道这一切都是归功于郑若萦的护理。

    连刘氏的朋友圈一众空虚妇女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以前她们在刘氏面前最大的资本就是长得比她出挑,现在连刘氏都懂得打理自己了,她们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千问万套终于将刘氏变美的这个秘密给套了出来,原来是清源新开的那家只准女人进不准男儿入的怪店。

    这下好了,一个会行走的活招牌,连刘氏这种丑婆娘都能飞上枝头乌鸦变凤凰,她们何尝不想变得更美。变美两个字对女人来说就像她们的强心计,挡她们的道跟杀她们父母没有区别。

    生意比想象中的来得要快,天上人间的局面一下子打开了,什么押司、节级的夫人全都随着刘氏来做护理,一传十,天上人间的接待能力竟在开业之后半个月就开始饱和了。

    梁川看着忙碌的郑若萦道:“怎么样,大小姐,赚钱的滋味不错吧。”

    郑若萦忙得手忙脚乱,要招呼着这些押司节级夫人,陪她们聊天解闷,毕竟各种服务只能一个个来,排队的却不能冷落了。

    郑若萦顾不上这个故意调戏她的人。

    梁川笑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嘛,你是大掌柜的,还要这么累,何苦呢?”

    郑若萦手里捧着一罐红糖,这些女人做完保健要拿一罐红糖回去已经成了习惯,刘氏月事来的时候喝了这玩意,没想到竟比灵丹还管用,痛苦减轻了不少。梁川现在不能进店里,两个人就站在街上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郑若萦白了他一眼:“我愿意。”

    郑若萦正要回店里,突然回过身来说道:“那几副方子快用光了,你赶紧再去调制几副出来,否则咱们店得关门大吉了。”

    梁川眼睛往店里瞟了瞟,道:“我看不只这方子不够用了吧,你的人手是不是也要添一添。”

    “你都知道还故意来问我!你忘了这店你自己也有份吗?”

    一个

    人一天能赚三十贯钱,不卖红糖也能赚个十五贯钱,接待三五个人一天下来就能五十到一百贯不等的收入,这还只是开业半个月的成绩单,郑若萦现在已经可以自豪地回凤山见她的老爹了,一个月三千贯,就是她的老爹也没这本事,而且以后这个数肯定会翻番。

    她终于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了。

    有多少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就是因为经济的不独立,虽然与梁川不论是红糖还是天上人间业务都是捆绑在一起,可是这不妨碍她年入万贯。

    郑若萦很忙梁川也就与她闲聊,动身便前往西街找庄翔,自已着急回凤山就得将这方子的问题解决,无他只能多配几副,多到这店里用不完,自己也不知道要回去多久,难道要将方子交给郑若萦?梁川也有想过这个方案,时机成熟之时也不得不这么做,毕竟不可能自己事毕躬亲,不太现实。

    梁川走在街上思忖着,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按自己提出的方案来改进药仓。看他现在的经济情况不是很乐观,这改动又要花大价钱,不过有得有失权衡之下定还是改进较为划算,就是他相不相信梁川的话了。

    走了半天方到西街。

    庄氏药铺里传来一阵敲打之声,各种家具木材边角料废弃在铺子门前。

    梁川走进铺子里,药味还是那么浓郁,不过依旧没有看诊的人,倒是有不少的木匠师傅正在组装着木架子,正是梁川描述与他的药架。

    “看来我的方案你接纳了。”梁川静静地走到庄翔身后,说了一句。

    这背后突如其来的声响将庄翔吓了一跳,回身一看,大喜道:“你怎么来啦!”

    梁川说道:“先前找你买的药用得快差不多了,这次我想一次性多买一些!”

    庄翔领着梁川到大堂吃茶,药仓里要做药架到处是粉尘不是说话的地方。

    “上次你找遍清源是不是就没有多余的药了,我店里剩下的也是治病救急用的,可不敢都给你了。那些个都是紧俏的时节药,南方也不多,要想再多那可没有了,至少还得等上几日,也就几日了海船便要回来了,届时四地药物咸聚清源,你想买多少便有多少,我还给你便宜的价钱!”

    庄翔也不藏私,直接就跟梁川交了底,他一卖药的也有拿不出手的时候。

    这可就难办了,本想着早点走的,难道不要再等上十来天?艺娘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想走了,要是艺娘生气了自己回了凤山这可怎么办?想着艺娘那幽怨的眼神,梁川就有点头大。

    “新药到时我先前买的那几味药你可得都帮我留着,有多少我要多少。”

    梁川留下一句话便回了承天巷,一脸的垂头丧气,生怕碰到艺娘不好交差。

    回到承天巷已是晌午时分,只见巷子里一大列衣冠华美,仪态端庄的人正站在自己的万达货行跟前,这造型梁川好像在哪里见过,咦,这不是电视剧里太监的造型吗?

    清源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太

    监,引得诸多民众争相围观。

    高纯正带着人谨慎在旁边拱卫着,见梁川来了,一阵小跑凑到跟前。

    梁川以为又出什么事了,急问道:“纯哥儿?这是。。?”

    高纯与有荣焉地道:“老弟你这回可发达了,汴京城来人啦,宫里的内宫指名要买郑姑娘店里的糖,说是要运进汴京给官家御用,天爷个乖乖,要真的成官家御用,你们店里的这些糖可就成贡品啦!”

    什么?梁川的脑子一下就炸开了,就像炸开了一座山体然后发现了一个金矿一般,脑海里都是金星。

    这种天上掉金饼的好事竟然也能沦得到自己!贡品啊,御用啊!贴上这层金以后淘宝店里的那些红糖还有白糖还要发愁没人买吗?只怕以后是清源的老百姓们发愁当初怎么就这么不识货,没发现这般好物件呢,现在可好,晚了,想买也没地方买了。

    要知道变成贡品可就代表这物品以后市场就禁止流通禁榷了,天子用的老百姓也能用得到,那不是打天子的脸吗?自然是全部都禁掉!

    而且这种贡品朝庭收购的价格奇高,要是低于市场价一来有强取豪夺之嫌,二来价格不高如何彰显皇家威仪?

    梁川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嘴里有些发干,愣是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善事,这等好事竟然沦得到自己。

    高纯见梁川痴痴地犯愣,伸手在梁川跟前晃了晃道:“我说老弟,怎么?你不愿意?”

    梁川回过神来,擦了擦自己的口水,一张老脸挤出了无数个褶子,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但是梁川转念一想道:“只怕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吧?”

    高纯用一种很识趣很上路的眼神看了梁川一眼道:“还是你懂路子,这种好事当然没有这么容易,你以为孙家吴家家声弘大卖的又是紧俏的好货,不是他们两家的茶叶不好吃或是瓷器不够靓丽,而是他们没打点好这来清源采办的汴京内官!”

    梁川心里一沉,果然这种好事就没有这么便宜的。难怪孙家挤破脑袋都想让自己家的茶叶变成贡品,却只能做着走私的勾当,原来是给这些个阴阳人的贿赂不够啊,这两家可都是腰缠万贯富可敌国的主,连他们都给不起的价码,可见这些死太监胃口有多大,自己的腰杆这么细,就是去卖身卖器官只怕也给不起他们想要的价码吧。

    想到这里梁川的心就更哇凉哇凉的,这事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了。

    “里面只有郑姑娘一人,她老实没见过大场面,你就让她一个人应付这些内官,放心吗?”高纯自然是希望梁川能搭上汴京的这条天线,无论如何都有利无害的。

    梁川硬着头皮道:“自然是不放心,我进去看看!”刚走两步,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转身回到万达店里对着玉贞说道:“玉贞我那两兄弟送的几颗珍珠放哪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采买糖料

    清源是一个美丽的海滨小城,而清源离成为国都最近的一次机会还有一百多年以后,在这个东南海滨小城见到太监的机会比在清源看到熊猫的机率还小。

    太监在每个时期都是严格控制出行,他们属于内侍,如果跟外面的人走得太近,那这出问题的机率就大了。皇帝都不想自己睡觉时站在自己旁边的小太监跟某个封疆大吏走得太近。

    在梁川的印象里,这太监都是奸恶之徒,诸如刘谨魏忠贤之流,大唐的悲剧就有大监的功劳,连明朝的内耗到灭亡阉党也出了极大的力气。

    但是不排除也有好人,甚至是伟人,开启伟大航路的郑和也是一位内官,所以对于这个职业不能一概而论,没有人生下来就想当坏人,有一句话说得好,要怪就怪这个体制,社会逼出来的。

    当初清源堂为了向梁川示好,让秦京与尉迟添送了他五颗硕大饱满的珍珠,这玩意绝对不是塑料的,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材质,梁川一直保存着,就是等这种机会想派上用场。

    淘宝店门前口站在几个威武的禁卫,他们就是传说中高大上的禁军,拱卫天子的中央军。梁川走到近前,他们眼睛看都没看梁川,就拿鼻孔瞪着梁川,喝道:“闲人回避。”

    梁川腰杆一直,不卑不亢地说道:“军爷,我是这店的东家。”把装珍珠的盒子掀了一个角,露出珍珠让当兵的瞅了一眼。禁军是识货的,这么漂亮的珍珠东京也难得一见,这个人肯定也不是普通的身份,没有怀疑便放了梁川入内。

    梁川进入店内左顾右盼,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只见郑若萦低眉顺眼乖张地侯在一旁,手里扯着纱巾,战战地就跟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在老师旁边。

    看到梁川来了,郑若萦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脸委屈地眼神里透着求饶。

    梁川第一次看到真人太监。

    太监也是人,但是像梁川这样的看过什么诸如龙门客栈还有其他影视作品的人,太监就没有几个好东西,天天就在阴暗处盘算着怎么去害人!

    这太监穿着一身绿色的公服,品秩不高但是那派头坐在正位上高高在上就像皇室宗亲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子亲临,吓得郑若萦大气不敢出一口。

    立春奉着孙家拿来的好茶,这太监喝得不咸不淡,没有一丝表情,看来干他这差遣的,没少碰这种好东西,习以为常了。

    梁川伏着身子凑到近到,鼻子突然闻到了什么异味,好死不死地突然抽了抽鼻子。

    这一抽抽这内官还有随行的人脸色骤然大变,红润的脸蛋渐渐变青,再由青转黑,脸颊上的肌肉痉挛着,空气出离地安静,就像暴雨前的宁静。

    太监因为下身去过势,身体结构不完整,所以他们的泌尿系统也或多少或少有些问题,大部分的太监身上隐隐有一股尿骚子味儿。

    身为太监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们的生理缺陷

    来歧视他们,没权利也就罢了,但是他们现在可是握着采买大权,多少人排队要来巴结他们,梁川用这种直白的方式当着他们的面公然‘侮辱’他们的身体缺陷。

    两个随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们可以断定,这贼厮鸟店的糖想成为贡品的美梦要凉。

    内官捧着茶盏的微微有些颤抖,梁川示意立春赶紧去接过来。

    内官的怒气被他压在胸腔里,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何人?”

    梁川刚刚闻到那股子尿味再看到这太监的表情,自己就知道闯祸了,可是他又心疼这一单生意,这可是成为贡品的机会啊,要是成为了贡品,以后凤山的乡亲们可就真的翻身了,光是做糖这一生意就够百代人吃不完。

    他只能赔着笑脸将身子伏得更低,谄媚奉迎道:“回公公,草民乃是这店的二东家梁川,钦仰公公威仪,这是一点点薄礼,特来献与公公。”

    说完梁川将盒子完全打开,立春将盒子端到这内官桌旁。

    内官瞟了一眼,便没有再看第二眼。梁川看得心头一凛,不是吧这死太监真的胃口这么大,这种宝贝他都看不上!

    这内官当然看不上,这样的货色在清源他能收一箱子,那孙家还有那吴家为了让自家的产品成为御物,送的珍珠比这个头大,还是按箱子送的,而不是按个数,就这五个珠子想打发了他?

    “你就是梁川。”太监这胸膛这才平静了下来,眼睛打量着他,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小子除了块头大了一点,平平无奇,怎么就能得到大内贵人的钦点。。

    “坐吧。。”这小子虽然刚刚对自己行为太放肆可是自己没毕要跟一个乡下人一般见识,更何况有人交待了,自己不能得罪他。。要是换作平时,敢跟自己犯浑,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梁川笑呵呵地找了块小凳子,特意低了这内官一等,静静地坐在了他旁边问道:“公公贵姓?”

    这公公心里很不爽,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打听我的名讳,不过既然要谈生意,不报家门又说不过去。

    “姓魏。”

    郑若萦想笑,却又无比佩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见过他勇猛的时候,也见过他装怂的时候,他的内心无比强大,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从不会让自己失望,为了事业,他配上得能屈能伸这四个字。

    这太监的声音果然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有种让也不出来的膈应感,声音很尖很低很阴险,符合那种经典的场景象,在一间阴森的小房子里,看不到太监的脸,然后手下问太监要杀掉朝中哪个大臣,太监冷笑着就料理了一条人命,就是这种即视感。

    “传闻你这的糖砂比扬州产的成色还要清亮,色泽口感都要好上不少,本官趁着这次来清源收寻御贡特意过来瞧瞧。本以为是世家大贾,幸好是来瞧见了,小门小户的,这看来呀。。也不咋嘀。”

    郑若萦听他这

    话干着急,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因为她也不知道扬州的糖是什么样的。

    梁川心道,妈的果然是见过世面的,这死太监就是权利斗争中心出来,你要是看不上老子这里的糖你还会来?要是嫌我这个店小你愿意坐下来跟我们几个唠嗑?你的时间可比我们的金贵着哩。

    梁川对着立春道:“立春你去取红糖白糖各一罐来让魏公公品评品评。”

    梁川哪里会不晓得自己这些糖的好处,这种成色的糖在这时代不多见,糖本身就是奢侈品,放眼整个清源就他家独家放送,不过百姓们用不起这玩意,以致于店开了大半年,才卖给几个女人几罐红糖。

    梁川早让郑若萦包装这些糖,用的都是档次不错的瓷器,要是用麻袋着着,看着都倒胃口,谁还会来买。

    魏公公看着立春取来的糖罐,面露着喜色,这糖用瓷哭装着,精致而华美,就让人舒服。

    揭开一看,红糖粉细腻,不潮不坨,他轻轻捏了一小撮放到嘴里一尝,滋味香甜不苦不涩,不由得两眼一亮。

    这糖果然比扬州还有蜀中的都要优良,糖中没有什么杂质和异味,质地很纯。宫中的贵人慧眼识糖,竟然知道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产出这等优良的糖砂。

    再看那白糖,虽然不够白,但是看着就像霜一样,味儿比红糖更甜更正,一粒粒的糖砂就像一颗颗宝石一样,棱角分明,保存的方法也很到位,糖砂不潮不腻。

    这魏公公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他,要是这糖他看不上还会有这么惊喜的表情吗。

    梁川看在眼里,笑道:“公公您见多识广,我也不绕弯子,我们这店里的糖一般不对外出售,否则我们为何只挂淘宝店一个牌子而不是挂糖店的招牌。普通的人想来买我们还不会卖,要是这种稀罕之物随便人都用得起,我们也不敢拿到公公跟前献丑!”

    其实以前是定价太高了,而且大部分的人都没用过,不晓得这糖的好,这市场接受度不高,不然早就卖不光。现在梁川睁着眼睛说瞎话,硬是把卖不出去说成不卖,反正这结果是一样的。

    “你这两种糖一共有多少?”

    “不知公公要多少?”

    郑若萦听出来了,这公公不是嫌他们店小,而是怕他们的存货不够,他们的糖质量虽好但是数量不够,那进贡也没指望。

    魏公公这个人老谋深算,他的任务自然是为赵宋皇室寻觅天下的奇珍异宝送到宫中供贵人们享用,要是碰上两种品质差不多的东西,自然是‘价高者’得,这里的价不是物品的价格,而是贿赂他的价,谁的价钱高,他就用谁家的货。

    这次来梁川店里,店小不说,还让梁川羞辱了一通,按他以往的脾气不拆了梁川的鸟店都不解气,可是这次他偏偏不能发作,因为他得了‘重要人物’的指示,指定要买这一家的糖。

第四百四十九章采买未定

    高纯自打得到梁川的指点之后,第二天一早便派出精干强将四出搜捕嫌疑人,抓回来便扔进大狱里,按梁川说的突破口提审起来,起初都是不承认,一顿毒打严刑拷问之后,高纯不出意外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破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梅氏米粮铺的纵火案,毒打之后梅老板果断承认当初的陈麦只有三万斤,他染上了赌博之后挪用店里的钱去挥霍,又怕被家中的母老虎发现,便时常篡改店中的账目。

    他以为麦子烧成灰了神鬼不知,便便留下了麦灰让高纯拿住了把柄,果真像梁川说的,三万斤的陈麦烧出来最多二千多斤的麦灰。铁证之下,梅老板又不想多挨皮肉之苦,便倒豆一般全都供认了。

    高纯得到供词便一刻不歇地呈送给赵惟宪。赵惟宪震惊地看着那份供词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这是你查出来的?”

    高纯不敢居功说道:“请大人升堂审案,还崔槐一个公道。”

    赵惟宪早就想结了这些陈年积案,现在有了供词如获至宝,当即提审梅老板与崔槐,打了梅老板二十脊杖,将崔槐放了出去。梅老板诬告本应判个流刑,可是一条命去了八成,流放也流不成了。

    崔槐千恩万谢大堂叩拜大哭青天大老爷铁面神断,还他清白。崔槐回家之后立即找人打了一面‘青天神断’的匾额送到了威远楼,赵惟宪对其他的金银财物不感兴趣,看到这匾可是心头一喜,虽不值钱却是荣誉,果断收了下来。他要的就是这名声。

    崔槐走后又寻到了高纯,托他想寻到梁川,他知道便是千金也无法答谢梁川,只能聊表心意而已。

    等他找到承天巷之时,只见无数捕快还有仪仗挤满了整条巷子,吓得他又龟缩了回去。崔槐早对捕快有了阴影。

    姓魏的内官在淘宝店中坐了很久,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问梁川和郑若萦家中有无人做官,可有人去过汴京,都是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梁川关心的是他到底要收购多少糖,糖的价格如何,把他给急的。

    这个魏公公奇怪得很,他们既无人在朝为官,也没有通天关系,究竟是如何搭上大内西宫的线?

    一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还好这魏公公不是在清源只逗留一天,他要待到海船入港收购大量的香料象料还有宝石之类的贵重奇珍带回汴京。

    梁川想留下魏公公吃饭,不过看他看自己几颗珍珠的神情,想想还是算了,不是龙肝凤脑能入得了他的眼?清源这些大老板只怕在外头排着队想请他去吃饭,人家伺候的都是山珍海味,自己就不争这口气了。

    一行人跟玉帝出巡一样前呼后拥,梁川看着离去的魏公公,感叹着权昨真是好东西啊,小小的太监都有这煊赫的威势,难怪天下人争破头要往高处挤。

    高纯跟了一小程便自己跑了回来,拉住梁川说道:“三郎崔槐的案子平反了!”

    梁川

    也是在意料当中,这倒霉的梅老板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真是只有三万斤麦子要么就是被屈打成招三万斤麦子,中间的操作空间太多了。

    鬼知道当时称出来多少斤麦灰?鬼知道以前是不是有被人铲走麦灰去沤肥,甚至捕快就人为地算出只有三万斤麦灰,这些都是可变的因素,在人为的控制之下,自然变成了梅老板合该认罪。

    梁川假装意外地说道:“赵大人断案如神还崔槐公道,纯哥儿你也是行善积德。”

    高纯喜上眉梢,说道:“我正让兄弟们抓紧时间拿人审问,已经有几起案子真像三郎你料断的一样,你说的那几个嫌疑人才是真正的凶首。”

    梁川并不是很高兴,反而有点失落。身为一个曾经的执法工作人员,最容不得的是制造冤假错案,他这一系列的行为。。

    “你怎么有点不高兴?”高纯看出了梁川的失落。

    梁川道:“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感慨正义来得这么迟,公道自在人心,不是我的功劳是天理昭昭,纯哥这次相信你会在赵大人跟前大放光彩,老方出风头了该轮到你了。”

    高纯激动得舔了舔嘴唇,上次丰州抓住一众强盗赵惟宪就高看了高纯一眼,这次肯定会擢拔重用,大哥高干就经常跟他讲,人要灵活一点,主动去争取,好处不会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这次他信了。

    “怎么样,这狗太监买不买你店里的糖?”高纯看着那太监狗眼看人低的架式就来气,谁不知道这些人讨厌又得罪不起。

    这一句狗太监叫得还有挺有灵性的。梁川与高纯相视一笑道:“没有这么简单,我回去问问孙厚朴,看看他们以前贿赂这些狗太监多少银子,要是出不起咱们趁早算了,省得白费功夫。”

    其实梁川根本不想去问,人家吴家做瓷器生意那规模都是按百万贯来算的,不仅做精品还做平民用品,产量加销量都与梁川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生产的糖能有多少,赚的也就几万贯让他拿出几十万贯去收买这个内官?他宁愿慢慢卖,反正好东西不愁没销路。

    夜里吃饭的时候,郑若萦跑来蹭饭吃了,她很想将今天事迹回去说与父亲郑益谦听,肯定能惊掉他的下巴。

    她的小心脏今天也有些受不了,她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没想到这糖砂的名声竟然都传到了汴京城了。

    几年前梁川还在街头行乞,过着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天天遭人白眼的社会最底层的生活,就是在何麓活了那么多年,除了招弟也没人认识他们夫妇俩,没想到现在纵身一跃,竟然与赵宋皇室打起了交道。

    众人瞪着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梁川,这个男人熬了一锅甘蔗水竟然把汴京城的大人吸引来了,这放到以前说书都不敢这么说吧。

    “吃饭啊,你们拿我的脸下饭吗,还是我脸没洗干净吗?”梁川疑惑地问道。

    “咱们这糖不会真的要卖

    给官家,让官家吃吧?”艺娘弱弱地问道。

    梁川奇怪地问道:“怎么,官家有糖尿病不能吃甜的吗?”

    艺娘吓得一把捂住梁川的嘴道:“你才有病,这话是乱说的吗?要死呀你嘴巴都没个把门的?什么病?糖尿病?官家金玉贵体是你能随便编排的吗?”

    这个时代就是有点意思,天地君亲师,君是排在亲之前的,夫君也得靠后。

    糖尿病在这个时代不叫糖尿病,叫消渴症,这病可是富贵病,就是摄入了过多的糖份才会得的病,糖份摄入有哪些途径,要么喝酒要么喝糖,这些都是金贵的物品,普通的小老姓饭都吃不饱了哪里来的糖吃哪里来的酒喝?想得这个病都难。

    梁川把艺娘的手拿开,看着众人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自己嘿嘿一笑,特别是苏渭,他知道乱讲这种话的下场,脸都黑了,按他们读书人的习惯,要是不把梁川举报到官府都对不起自己读的书。不过看在梁川本性纯良也不是故意去咒官家,就当刚刚放了一个屁吧,让它烟消云散。

    “五味酸甜苦辣咸,你们大多只知其四不知其五,咱们卖的是糖,这东西现在官家用着都是稀罕,再过个几百年,就家家户户都能用得起了。”

    叶小钗道:“你这话说的,好像你知道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一样。”

    梁川当然知道。

    “现在宫里的内宫都来找咱们买糖,这糖的身价还不一飞冲天?东西一贵大家就想着也来分一杯羹,以后只怕不只咱们何麓会种甘蔗了,整个兴化怕是到处都会种这玩意,产量一高,价格就下来了,几百年以后可不就家家户户都能用得上了?”

    梁川讲的是市场经济的道理,不是玄幻故事,苏渭一听就懂了,连连点头。

    他是最意外的,这个三郎身上处处透着一股子神秘与邪门,低调做事,却件件惊天动地,现在名声都传到汴京了,看来自己没看错人,再努力几年,只怕这小子就要龙游天际,天地驰骋了。

    “那东家你看咱们这贡品的生意能成吗?”苏渭问道。

    梁川道:“吃饭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只管去努力,能不能成就交给天意吧。”

    众人也不敢去奢望,这种事想想就好,要当真了,人真有可能会疯掉。

    梁川突然说道:“对了艺娘,魏公公还没拿定主意,还有若萦那几个方子都还得几日才能完事,你多在城里玩几天,万一我走了只怕若萦应付不来,毕竟这事我也有份不能一走了之。”

    艺娘尴尬地看了郑若萦一眼,气得想掐梁川,他这么一说搞得好像变成了自己一直催他回去一样,自己成什么人了。

    叶小钗看出了艺娘的心思,插嘴道:“东家你想呆多久便呆多久,又不用问我们艺娘拿主意!”

    也就这家里做下人的敢跟当家老爷这么说话了,说得梁川还不好意思还嘴。

第四百五十章制造玩具

    五月还没结束,人们犹沉浸在端午的欢乐当中,一连串的喜事又让这个东南海滨小城沸腾了。

    先是汴京城应奉局的采办内官魏公公茬临清源县城,能让他看上眼无疑就咸鱼翻身飞上枝头变凤凰,给皇家御用的,那就不是凡品了。

    魏公公一出承天巷立即被大部队给包围了,一群衣着富贵穿金戴银的老爷员外将魏公公的仪仗团团围住,不知道还以为是要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只是想来巴结这个太监罢了。

    魏公公就是喜欢这种前呼后拥如梦似幻的感觉,他们不是完整的男人,在汴京城那个地方往墙外扔块砖也能砸着个七品官,没人把他们当回事。

    出了汴梁城,他一个小黄门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小黄龙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爆发户,个个都有敌国的财富,眼巴巴地望着他,想巴结自己更上一层楼。

    他们哪里有见过京城来的人,哦对了,赵王爷也是京城来的,一个落魄王爷还是太祖一脉的,流放到清源避难有啥可牛气的。

    对付这些乡下的土财主就是晾着,商人嘛,在大宋就是不入流,读书人武人商人,商人永远得排在最后面。晾久了他们就急了,你要是太把他们当回事,他们的尾巴一翘,可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清源的老牌财主们纳闷的是这奉应司的太监今年吃错了什么药,不找商会不找大户,偏偏第一个找上了这卖竹编草席的小子,买他们家的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说这梁川的货真是奇货可居?

    他们商海沉浮多少年了,哪里会相信什么奇货可居的事,做生意讲手腕更讲套路,哪有什么欣赏与识货,只有你给的价码人家看得上。

    还有一件喜事就是青天大老爷赵惟宪赵知州替笋江死难百姓举行龙舟江祭之后,又在数日之内,连破二十起陈年积案,二十个沉冤昭雪的囚犯一身新衣举着一块《公明威断》的匾额送给赵知州,在此之前他已经收到了十九块了。

    勾栏酒肆里,青楼小巷中全是说的赵惟宪巧断悬案,说得神乎其神,什么泡得都烂了生蛆的死尸被人扔到井里,这种案子都能让赵知州给破了。

    原来的威远楼大狱里有一半冤案,赵知州雷厉风行扫除积弊为民请命,一下子将一半的囚犯还了公道释放出狱。

    为挣官声有什么路子?简单的就是劝农课桑,大兴文教,成本高一点的就是修桥铺路,开山治水,难度最大的就是断狱破案,这可是要有点水平的,脑子不好使只会死读书的可是做不来。

    前任兴化知县破了一起一女嫁三夫的奇已在八闽大地传为美谈,要不是出了山民之乱,那知县说不定还能老来回春再登一次青云。

    赵惟宪一连破了二十起大案,清源坊间纷纷集资要给赵王爷修生祠搭牌坊立功德碑,有父母官如此,真真是清源百姓之福。赵贤王的名声自从山民之乱以后达到了最高。

    其实赵惟宪一开始也是稀里糊涂的,直到自己手下的幕僚给自己提点了一下,这些线索

    全部来自于高纯,而高纯又与一个人自从端午以后就走得极为近。

    赵惟宪眼前也浮现了一个人。

    梁川拒绝了他,以他王爷的秉性是断不会再去找梁川的,梁川不是诸葛孔明他也不想做刘皇叔。不,准备地来说是他现在不敢去做刘皇叔。

    他在汴京做着一个闲散王爷,是个人都想用他王爷的名号给自己脸上贴金,没出京之前各种门客幕僚都簇拥在左右,手下来有大将曹彬的后人,他甚至想这一朝出京就是龙游大海天地无限了,没想到现实让他一点点地认清了自己。

    曹千松左丘宏眼高于顶实无半斤水准,连几个刀都没有拿着竹竿子的农民反贼都收拾不了。手下幕僚见赵势孤四处营私未献过一谋一策,时值用人之际举目四顾竟无一个可用之材,地绅豪贾明争暗斗,威远楼内部处处挈肘,他哪里还想着什么野心,吓得他装病良久无意纷争,要不是刘谨言出事他非出面不可,他还会继续装下去。

    人没办法拼命,那就只能认命了。

    二十个人送赵惟宪牌匾,他们却不知道要送梁川什么,他们打心眼里更感激梁川,他们找到了梁川家中。把梁川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些人想造反,说明了众人的意思图之后,梁川哂然一笑,当然不能拿他们的钱了,更不用他们答谢,因为他也不知道他放出来的是善人还是恶人。。

    拿了钱内心有愧。

    整个县城越来越沸腾的时候梁川却也在着急,不知道这些个海船究竟什么能驶入清源,他整日无所事事地在城里陪着艺娘,许多人看到梁川都多看了他几眼,因为他名下那家新颖的淘宝店以前不名经传,现在已经名声在外了。

    方天定听说了这事,专程到梁川店中给梁川道喜,他是手艺人,知道产品的生命力还有市场的竟争力都是靠产品的质量,梁川给他点拨了一下,生产的几样产品质量都是上了一个台阶。如果说梁川的产品会让官家都注意到,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碰到方天定以后,梁川突然想起了鲁梁,自己还要给孩子造作几个玩具呢,这段时间太忙,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鲁梁店中永远忙不停,这个时代的木匠是吃香的手艺人之一,谁家中可以没两件铁器,但是不能没两条凳子。鲁梁妻子身怀六甲,笨重的身躯与艺娘无异,自从父亲带着大哥回了老家以后,这店里就她与鲁梁两人搭伙,日子过得比以前还红火。

    鲁妻看到梁川来了店里,手撑着腰招呼着梁川,嘴里喊着鲁梁。梁川可不敢让这孕妇为自己忙活,让她好生歇着,自己在店里看了看。

    店里的边角料很多,有棱有方,各种形状的木块散落在四周。木匠店永远没有干净的时候,地上总有那么些木屑,更别那些碎料。

    鲁梁先前因为梁川介绍了一大单生意,为庄氏的药铺制作了许多的药架,赶了许多天才完工。

    鲁梁不曾想庄氏药铺这么大的药庄子梁川都能搭上线,做工之时药铺的老板还对其格

    外礼遇,以前做木工也就普通的老百姓会对他们客气一些,这些大商大贾可不会拿正眼瞧他们。

    “东家你来了。”

    梁川看这小子气色不错,嗯了一声,拉了一条凳子自己坐了下来。

    “东家喝水还是喝茶?”

    梁川摆摆手道:“我不渴,我过几天可能要回凤山了,可能比你妻子晚几日我的孩子也要出世了,凤山可没有你这么好的木匠师傅,这不赶紧过来先让你做几个玩具,孩子以后才有得玩。”

    “要做什么东家尽管吩咐。”鲁梁一听是为孩子准备,顿时来了兴趣,因为他的孩子同样要出世了。

    他是一个木匠,但是他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更有出息一点,可以识字科举,哪怕文不就武未成,回来与他学手艺也不迟。

    梁川指着地上的边角料说道:“这些废料你一般是如何处理的?”

    鲁梁意外地看了看地上的边角料,指着说道:“是这些吗?”

    梁川点点头。

    鲁梁说道:“扔到灶膛里当柴烧啊,这些边角料可没什么用,跟鸡肋似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幸好还能当柴烧。”

    梁川说道:“你听说过什么是积木吗?”

    鲁梁茫然地摇摇头。

    梁川说道:“你这些边角料可以切削成固定的形状,这些形状或组成房子或组成宝塔,也能组成各种形状的物体,这种玩具可以锻炼孩子的手眼协调能力,还能培养孩子的观察力。”

    鲁梁还是没听明白,毕竟他也没见过,这实在有点抽象。

    梁川取得图纸,在图纸上画了起来,形状大抵都很简单,有长方体正方体圆柱体等等,形状大小长短各不相同。鲁梁这种专业人士一看就晓得了,就是简单的小木料了,只是没有榫结果那样精细,要拼嵌要精确而已。

    “这东西真的对孩子有好处吗?”鲁梁问道。

    “当然有好处,刚刚我说了这玩具能培养孩子的空间感想象力,还能培养孩子的创造力,孩子跟咱们不同,这玩意对咱们来说太幼稚了,对他们来说难度就不小了。”

    鲁梁同意地点点头,要孩子来学榫结构他们的年纪小,许多构造都没办法理解,这点他深有体会。

    “还有这些废料你可以拼装起来,做一只小木马摇摇椅。”

    梁川在图纸上慢慢地画着,画了一只极为丑陋的小马,摇椅的底部是两根曲木,四根马腿支撑着马座与底座保持平衡,小孩子特别喜欢这样的玩具。

    鲁梁看了一眼那只小马,画得跟只妖怪一样,老脸替梁川一红,不过他一眼就看懂了这设计,以前没见过,不过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东家你看着粗枝大叶的,怎么会心思如此细腻想到这么多小孩子的玩具?”

    梁川不知道要如何回应鲁梁的话,这些玩具他们没见过以前可是满大街都是。要是有专利的话,他都能赚死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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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