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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试验成功

    为了防止梁川的剂量不够而导致副作用没有被发现,或者说梁川的身体太好抑制住了毒素,梁川每隔一个时辰就往自己脸上抹了一遍自己配的方子。

    一连三天梁川都是在灶房里配完药然后就带到自己屋子里抹上药上床睡一觉,睡了三天睡得人都有点头晕脑胀的。饮食方面也很清淡,什么刺激发类的食物一品都不碰,防止因为食物与药性相冲,导致了皮肤过敏,这就不好证明药物没有副作用了。

    三天内沈玉贞比梁川还关心自己,换一次药总凑到近前仔细地看半天,就是想知道梁川配出来的这种神奇的养容药膏是否真的有效,有效的话她一定要试一试。。

    梁川抹了数十次这种药每次都是觉得清凉冰爽的感觉,而且无论时间过了多久皮肤始终保持滋润,丝毫没有刺激灼热的感觉,身体也没有其他的异样,三天下来吃得香睡得太多,整个人倒有点病蔫蔫的。。

    沈玉贞朝梁川问道:“也就是说这方子成功了?”

    梁川笑着说道:“应该是成功了。”

    梁川还有一个地方不确定,就怕个人体质不一样,因人而异,自己没有排异反应不代表其他人尤其是女性同志用了没有反应,但是在自己身上既然没有问题梁川的信心便高了许多,是时候让沈玉贞也试一试了。

    春日的阳光有点明媚,沈玉贞的心情有点激动,梁川调配好面膜,还带着一点蒸膏的余温,放在窗台上让风吹凉。沈玉贞洗好了脸往榻上一靠,对着梁川说道:“东家我好了。”

    梁川拿着小竹片将面膜挖到沈玉贞的脸上,竹片轻轻地将药膏刮匀,除了眼鼻嘴,其他的地方全抹了一个遍。

    沈玉贞被梁川摸过一次脸以后,心情既复杂又忐忑,不过后来梁川也没有更亲怩的动作倒是让她又平静了下来。现在两个人的距离这么近,她紧张得不敢睁开眼,最重视的脸蛋任凭这个男人涂抹着。

    距离太近,以致于她能闻得到梁川身上那种男性雄伟的气息,而梁川时不时也能碰到沈玉贞的脸,确实是天生丽质,沈玉贞这玉人儿跟自己的猪皮就是不一样,细腻柔滑,不用面膜都能分辨得出优劣。房间里静悄悄悄的,沈玉贞紧张得胸脯有点起伏,梁川则是害这面膜沈玉贞用了会过敏,各有心事。

    孤男寡女共处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

    梁川缓缓地在沈玉贞的脸上作业,沈玉贞感觉这气氛有点怪,说道:“东家要不你再唱首歌吧,唱你们家乡的那种风格的歌。”

    梁川略想了一下,手上没停便开口唱道:“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与暮暮,我切切地等

    候,有心的人来入梦。。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这首歌唱得很轻缓,加上梁川有点沧桑而低沉的音质,虽然是男人发出的心声,却唱出了女人花那在风中摇曳的姿态。沈玉贞只是想让他唱一首歌来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他却唱了这么应景的一首歌,仿佛把自己飘零的身世遭遇全部唱了出来,词曲是那么的婉转动人,意境又那么的真切,听得沈玉贞眼眶不禁竟然湿润了!

    梁川唱着这首惜日深情款款带着老上海旋律的歌曲,屋子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梁川扭头一看,郑若萦这个母煞星眼中带着愤怒的火焰,好像要生吞活剥了,今天这大小姐谁又惹到她了,前几日气色还那么好,怎么今天跟吃了枪药一样,门踢坏了她可得赔!

    郑若萦又气又羞,委屈感全部涌上了心头对着梁川说道:“我还以为你这几天不见人影是去哪里了,原来是跟她腻在一起,说好的这药配出来先让我第一个人尝试的,你还是给了她!”

    她指的是躺在榻上的沈玉贞,说完郑若萦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

    梁川看得都傻眼了,问沈玉贞道:“她这是怎么了,谁又惹她了。”

    沈玉贞苦笑道:“东家女儿家的心思也就你这心眼大的不会去细细盘算,让我一个人呆着吧,去看看郑姑娘,她现在情绪激动别让她出什么意外了。”

    梁川一愣问道:“什么心思?”

    沈玉贞把眼睛合了起来,这个她可不想说,只能让自己的傻东家自己去体会。

    梁川放下药膏出去追郑若萦,郑若萦跑回了自己的美容店,众人看着这大小姐怎么哭了,然后梁川在后面追,难道。。东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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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姑娘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在店里练里推拿,这几天花了大力气把郑若萦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们也跟着吃好喝好,连各自的手艺都有分配好了,有人推背有人洗脚有人敷脸。倒是梁川这几天没有见着,再次见面竟然追着郑姑娘,好像还把人家弄哭了。她们可不敢掺和两位大东家的私事,这种吃力不讨的事做好了没有奖励,恼了人家指不定还要挨什么打骂,谁都不会去当这个傻傻的出头鸟。

    郑若萦躲进房间里反锁了起来,蒙起被子开始哭了起来。梁川被阻在门外,听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在门外干着急着。郑若萦一直与梁川住在一起,只是这几天忙着开店的事宜吃住全在自己的店里,因而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看到梁川的人影,今天过去想问梁川那些床具还有木桶之类的什么时候能就位,结查看到梁川与沈玉贞腻在一起,还唱着哄着沈玉贞,顿时醋

    意大起,情绪一下就上来了,砸开房门就走了。

    “你不开门我可要冲进去了!一、二。。”

    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梁川心里是真怕这个姑娘冲动之下做什么傻事,好好的怎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

    三刚要开口,房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郑若萦脸上带着泪痕斜着眼看着梁川,就像在看一个负心人一样。

    梁川问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郑若萦这才追悔莫及,人家梁川是有家室的人,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去喜欢他,现在艺娘有身孕在凤山养胎,普通的人家都还会养一个通房更何况现在这么有钱的梁川,自己去吃人家什么干醋,沈玉贞养得跟一朵花似的,要是梁川不去打她的主意那才是不正常的啊。

    最懂女人的还是女人,沈玉贞早就将一切看在眼里,郑若萦追了百里从凤山追到清源,这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其实梁川也知道这姑娘的心思,只是不能负了艺娘更不能负了这姑娘让她来做小的啊。现在艺娘自己在家里,自己不能陪伴她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更不能在外面胡来,否则自己良心都会不安。

    几个人就这么纠结的过日子,日复一日,谁也不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你才发神经,你不是说好了药配好了先让我自己试用的吗,为什么你这么不讲信用让沈玉贞先用了?”郑若萦知道自己无礼在先只能强捏出一个理由来嘴硬着。

    梁川气得不行,就这么小的事情她现在也要闹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多人都看着,影响多不好!

    “我这个药才刚配出来,药性怎么样我自己都不清楚,这三天我都是拿自己试药,生怕一开始就给你用万一把你脸给毁了怎么办?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梁川的话说得很中肯。

    郑若萦一听心就更虚了,原来他还是替自己在着想,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处,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川。

    “我自己试完了但是还不放心所以才找了玉贞来再试一下药,要是这药出了问题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而咱们把别人的脸给弄花了,你能承担这个责任还是我能承担!”

    梁川知道这个女人是大小姐脾气在做怪,也不跟她多计较了,继续说道:“你如果真的要坚持第一个试药的话,没关系我琮要配第二个洗身子的方子呢,到时候让你第一个洗,反正哪怕这药会洗坏身子也没人看得见,最多就是你以后的夫君吃亏一点罢了。”

    郑若萦一听把嘴噘了起来,嘟囔道:“不要,你自己洗一洗,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再把配好的药拿来给我洗,我可不敢冒那个险。”

第四百二十二章悦华赴宴

    美容养生会所的各项进度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赵小品带着一帮工匠很熟练地将新租的店面装修出了青楼的效果。。鲁梁处几样定制的家具工具都陆续到位了,该买的工具也买齐了。

    店一楼是待客排队用的,装修得比较素雅,梁川跟赵小品强调了几次,风尘味不能装修得太明显,否则客人会嫌弃的。二楼则是真正服务的地方,因为服务时要脱衣服还要洗澡,所以这里隔了好几道门,哪怕是有人硬闯七弯八绕的也没办直接冲到最里面。

    梁川几个方子经过多日的试验虽然有的效果还未如何,但是至少几个方子都没有副作用,美容本身有带有一点心理暗示的效果,要是你觉得这东西管用你看着就觉得白了,白是嘴巴说的,而没有鉴定的标准,梁川也一直在教几个姑娘服务时的话术,这种心理暗示到位了,养颜美白也就成功了一半。

    梁川将试验成功的药膏也给郑若萦试了几次,有没有效果女人心里最清楚,郑若萦配合着推拿按摩,再敷完药膏之后脸上的皮肤感觉紧致不少吹弹可破,用手轻轻一摸有一种细腻的感觉,激动得她脸上无比喜庆,因为她也知道一旦女人们知道这方子的存在,她们会像疯了一样涌入美容养生会所来接受服务的。

    最后还有关键的一步,搞了这么多的花样,总得起一个像样的名堂吧。

    郑若萦知道梁川的想法多,而且这本身就是他想出来的,便问他这美容养生会所起个什么名字好。

    梁川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个会就叫‘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郑若萦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梁川道:“让你们女人变美的这种神仙手段只有天上才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就叫天上人间!”

    “那你制造出来的那个方子要不要也起个名字?”

    梁川想了一会,好像这个古方原来就起好名字了,叫什么来着,想了半晌梁川说道:“敷脸的方子叫‘玉真红玉膏’,用益母草制成的那个洗身粉就叫‘神仙玉女粉’,洗澡的澡豆就叫‘瑶池香肌散’,让人一听名字就是人间都难得一见的货色,这就叫高大上懂不?”

    郑若萦听着笑靥如花,说道:“明明知道你是胡说八道的,可是听着就是这么好玩这么有趣,你究竟是从哪里学到这般多的巧技?”

    梁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见多识广知道不?这是生活中的积累懂不?”

    “那咱们这个服务怎么定价?”

    说到这里,梁川就激动得开始搓着自己的手,舔着自己的嘴唇有些激动,什么起名字的都是次要的,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啊。

    “推拿一次三贯钱,足疗一次两贯钱,太真红玉膏一副呢就五贯钱吧,其他的两个方子就三贯钱,毕竟这个红玉膏用的都是好药材,价格不定高一点本都回不来!”

    梁川自顾自地说道,完没注意到郑若萦的嘴张得都能吞下一个鸡蛋了,呆呆地就杵在一旁。

    “推一次三贯钱。。敷一次脸五贯钱。。那我这些天不是

    花去了上百贯钱了。。你太黑心了,这价格定这么高你当城里人都是待宰的猪吗身上肉这么多,她们一看这个价格肯定马上出门就跑。”

    梁川嘿嘿一笑,用鼻孔看着郑若萦说道:“你当咱们天上人间是街上什么泼妇大婶姑子想来就能来的吗?咱们要走的是高端路线,只做精品,只为上流人士服务,说白一点就是只赚这些有钱娘们的钱,至于那些蚊子肉咱们就不去赚这个辛苦钱了,再说了咱们当初搞这个会所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打入上流阶层跟这些有阶的娘们混到一起,好赚她们男人的钱,那些个穷人就算了,能赚几个钱?”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就怕这人来了一次就没第二次了!毕竟这美白的效果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出来的..”

    梁川说道:“万事开头难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咱们把局面打开了,以后就怕咱们接待不过来,不怕这价格定太高!”

    “可是。。”

    梁川白了她一眼骂道:“可是个屁,你知道这方子是以前什么人用的吗?是武则天杨玉环这等人才用得上的珍贵古方啊,可不是街上的游方郎中乱开的方子啊,这可是金不换的美白圣方啊!”

    郑若萦哪里肯信他的鬼话,武则天杨玉环用的都能让你知道?你都能知道那指不定还有多少人知道呢,不过说真的,他这方子还真的是有效,谁用谁知道!

    日子一天天过着,眼看着四月要过去了,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店里各项工作都差不多到位了,梁川检查过几个姑娘的手艺,立春负责总的大小事务,还有一楼接待应酬,其他几个各做一项,经过一个月的互相磨练,她们的手艺已经达到了可以出师的程度,到少唬人是没有问题的。

    梁川还在盘算着如何搞个开店仪式,做一做噱头,有一个小厮带着一张名剌找上了万达货行。

    这小厮一身青皂色衣裳,看着有些憨,梁川看了许久都感觉以前肯定没有见过,这小厮也不藏着掖着见梁川不识得他,就自报了家门,原来是清源捕头高纯家的。高老太爷自从上次被梁川救了性命之后一直感念在心,回去之后本想立即报答梁川的救命之恩,谁曾想那天被强盗绑了受了惊染了风寒,回家之后大病了一场,上了年纪药石调理了一个月才堪堪恢复,仍是念念不忘梁川,于悦华酒楼设下宴席,请梁川一定要赏脸莅临。

    梁川心想这是高纯这地头蛇土地公的老子,更是以前高干老哥的亲老爹,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如何这场宴也是要去的,再说了自己来了清源短短半年就跟高纯打了好几次交道,每一次都是自己吃亏,怎么说这个土地公也得攀点交情,否则自己日后再碰上麻烦,这小子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高老头也是命硬,上次一通折腾差点死在强盗手里,救回去还病了一场,一把年纪还要遭这无妄之灾。

    梁川撕开那张名剌,抽出里面的请帖。时间定在今天晚上,梁川拿着信封感觉这重量有些微妙,眼里朝信封里探了一下,竟然还有几片金叶子。看来这高家在清源树大根深枝繁叶茂

    ,出手这么豪奢,一个名剌里还塞着金叶子。

    是夜,梁川换了一身干净的劲装,既不华丽也不寒酸,头发让沈玉贞梳得鲜明划一,看着一个人气宇轩昂,不能弱了自己气势也不能让高纯这种微微有点身份的人感觉自己看不起他一样,喧宾夺主是大忌,得罪人就更快了。

    沈玉贞看着梁川,两眼中满是亮晶晶的崇拜小星星,她很不能理解别人都是追求鲜衣怒马就自己这个东家每天穿得跟着逃荒难民似的,两套粗麻服替换着三五天就得帮他缝一缝,好看的衣服放在柜子里也不怎么动过。

    梁川看着时辰尚早,本想雇一辆马车,不过想着太早去好像不太妥,显得有点太积极主动了,便晃晃悠悠在街上散起步来。走着走着突然在承天巷口碰到了一个熟人。

    耶律重光正坐在一把摇椅上,摇着小蒲扇嘴里哼着小曲,享受着生活的安逸。

    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住在朝天门那边吗?梁川偷偷弓起身了,悄悄猫起来绕到耶律重光摇椅后头。耶律重光嘴里还唱着一段太平声慢,梁川嘴角一扬,猛地将他的摇椅向下一扯,耶律重光重心不稳以为有人偷袭他,骤然暴起,手伸到靴子当中正准备抽出匕首,顺势翻身闪到一旁,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东家梁川!

    “东家是你!”耶律重光有些意外。

    梁川打量了他一下,这小子最近心情好像不错,原来一副别人欠了他的钱愁眉苦脸的样子,现在倒好了,看着不要多精神。

    “你小子怎么出现在这里?”

    耶律重光有些不好意思,老脸微微发烫地说道:“先前得了东家分的那些银钱,我与兄弟们都搬了新宅子,这不。。我就来了承天巷这里落脚了。”

    梁川道:“上次的钱够不够,你们人这么多有困难要跟我提出来。”

    耶律重光感激地说道:“够够够。。我们不做生意只是买个小房子这点钱完全够了,弟兄们把原来的房子再卖了,现在想着做点什么营生,我就等你东家你吩咐呢。”

    自从丰州强盗事件以后,梁川就充分认识到了耶律重光这些契丹探子的好用,他们的效率极高,团队协作性强,最重要的是令行禁止,极短的时间就能按自己的指示完成指定任务,自己的日子好过怎么能让他们吃苦。

    耶律重光见梁川不说话,穿得仪表堂堂,心情看似也不错,难道是要做什么事,就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眼巴巴地看着。

    梁川说道:“老光我再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第一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至于能不能完成都是次要的。”

    耶律重光正色道:“东家尽管吩咐,万死不辞!”

    梁川说道:“你们可不能死,死了我用谁去?你们整个清源挖地三尺尽力去找,找出跟你们一样埋伏在清源城,不整个泉州府的所有敌国探子,西夏南诏吐蕃高昌这些国家的人有多少在清源,全都给我找出来!”

    耶律重光一个抱拳:“遵命!”

第四百二十三章高纯夫妇

    梁川想得不错,这城里不止有契丹人的探子,还有党项人的、大理人、吐蕃人的,清源各色人等咸杂而居,出人意料的是大家常年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因为大家达成一个共识,出来混的都不容易,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强,工作上的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能交差就行,而不是为了把彼此赶尽杀绝。那么拼命干嘛,前途也不见多光明。

    而且泉州府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这里的包容性极强,来这里的人都会沾染上一种极强的铜臭味,仿佛在这里赚钱才是王道,其他什么深仇大恨都可以放到一旁。

    这也是耶律重光一帮契丹人几十年日子过得相对安稳的原因。

    耶律重光也不介意他们的调查行动会不会打破这种平衡,因为他们已经投敌了,这事被其他国家的探子捅出去倒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更好,找消息封杀在没泄露之前,对他们来说可能还会更安全。

    看到耶律重光一行人的生活状态好了许多梁川心里宽慰不少,想要马儿跑就必须要给马儿吃草,一味地压榨挤奶可不行。辽国的腐败导致了高层无视他们的生活状况,间接地成全了自己,自己可不能走上他们的老路。

    悦华酒楼是清源最高档的酒楼,夜里华灯高悬,明晃晃的灯光照得酒楼犹如白昼,各色各样的人有身着丝绸襟袍的商贾员外在门外彼此寒暄着,有的小厮打扮低眉顺眼鞍前马后,女人们都是浓装艳抹为男人脸上增光,虽然她们更多的是不会同席而坐。

    这酒店梁川倒是与刘谨言那姑娘来过一次,虽然吃了一顿便饭,但是瓷碟古色古香庄重典雅,筷碗朱漆精美云纹华丽,刘谨言说这酒楼便是放到汴京也是拿得出手的,用的都是浙江路的龙泉青瓷蕴润如美玉。梁川倒是觉得还不都一样,这样会更好吃吗,不,这样会更贵。。

    酒楼的一层摆着十余张酒桌,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不余,跑堂忙里忙外,好一片热闹之景。

    梁川站在门口便有一名伙计迎上上来问道:“客官可有订了桌子,如若没有只能候候了,本店眼下没有空余的桌子。”

    梁川看着这酒楼生意这么好,都想搞一家酒店了,不过他只会炒一些家常菜,味道比起大掌勺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只能想想了。他从怀里掏出高纯送与他的名剌,递给了伙计。

    伙计掏出名剌中的纸笺一看,连声陪笑道:“哟,原来是高大人的贵客失敬失敬,大爷您随我来。”说完便前头开道,引着梁川往楼上径直而去。

    二楼明显与一楼不一样的光景,一楼吃菜喝酒的大抵是普通的县民,衣着也算普通,吃的酒菜也还算可以,人挤人坐在大堂之中。二楼的顾客都是坐在包房内,透过开的厢方门,里面的人衣着光鲜,一桌人也就三五群,桌子上的菜肴精致,一看身份就高上不少。

    梁

    川挺意外这悦华酒楼的伙计竟然还识得字,跟着他也不是进二楼的厢房,而是继续上了三楼!

    三楼的厢房只有东西南前四间,每一间都用锦绣屏风隔挡着,让人看不见厢房里的光景,高纯人高马大,已经站在西边的这间厢房门前,见梁川来了,脸上苦涩地笑了起来,极为热情地迎了上来。梁川一看这小子明显平时都是别人巴结他,而不是他去巴结别人,这脸色做得这么不自然,看着梁川想笑却不敢笑。

    梁川见状立即停了下来深深地抱拳揖了揖,嘴上笑着说道:“高大人!”

    高纯连忙托住梁川,一脸埋怨地说道:“兄弟你可算来了,我父见兄弟迟迟未到对我是催了又催,生怕兄弟路上遇事担搁了正要我前去相接呢!”

    梁川诚惶道:“这可使不得,只是刚刚一路走来碰到几个朋友,不想使得高大人受累。”

    高纯一怔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呀你看我这事办的,我早该派辆车前去候着兄弟才是,你别一口一个高大人的,我这屁官不是,我那正儿八经当大官的哥哥都要尊兄弟一声大哥,你再这样叫可是打我的脸了,快别说了,酒温了又温就盼着兄弟到了开席呢,走走走,里面坐。”

    高纯的大哥高干却实比这个弟弟要会来事,人情事故拿捏得相当到位,官也是越做越大。

    包厢里端的是金碧辉煌,比之当年金楼里沈玉贞那最好的闺房还要华丽,清一色的紫檀家具,上好的哥窑金丝铁线,高老头穿着一身碧水色真丝对衫,高主的幞头显得格外隆重,想比起那日落魄不堪的狼狈样,完全不是一码事。

    高老头一看梁川进来,立即跟见到自己亲儿子一般激动地站了起来,抻着手颤颤微微地走了过来要来拉梁川的手,高纯的妻子刘氏就站在边上,立即扶了上去。

    梁川今日方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精神攫铄’的老头子,眉宇之间与高干神似,倒是与这位英俊的高捕头不太像,梁川小跑两步赶忙扶住了高老头,然后两个人压根就不熟络,却都不约而同地装出一副倘若失散多年的亲人相见的姿态。看得站在旁边的高纯有些尴尬,好像他才是外人,才是那个多余的人一样。

    “老太爷当心,您老大病初愈怎么敢让您这般费心,小子我早该上门造访才是,真真该死!”梁川说得真情实意,完全看不到一丝表演的痕迹。

    高老头也充分发挥一个江湖老的独到经验,拉着梁川的手到了主位坐了下来,说道:“我在湖州时那个不成器的老大就时常提起道,眼下能得到的所有富贵全赖兴化一位梁川兄弟所赐,不曾想老汉我没那福气,湖州是实在住不贯,便拖家带口回了清源,还没安稳下来呢便遭贼人惦记上了。”

    说到这里高老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刚刚拖出椅子正欲落座的高纯,干咳了一声,吓得高纯毕恭毕敬地又站到了一旁。

    刘氏见自己夫君站着,便往高纯身边挨了过去。

    说来也怪,高纯除了胡子多了一些,人倒是高大威猛,说英俊一点也不为过,刘氏就差了许多,看着更像是一个书生娶了一位乡下种田的村妇,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

    高纯好像也不喜这个刘氏,见刘氏站了过来,脸当场就拉了下来,黑得能滴了墨来。刘氏强颜站着,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夫妻关系有点微妙啊。

    高老头继续说道:“你是我们高大的大恩人,先前帮我儿大功在前,后又救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们高家无以为报,日后在这清源一亩三分地上,只要有用得上我这把老骨头的,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给你弄下来!”

    高老头虽然看着给人一种老奸巨滑的感觉,可是架不住人家演技好啊,人家拍着胸脯把梁川愣是讲得热血沸腾的。

    梁川不敢居功,一脸惭愧地说道:“高老太爷这说来就话长了,高干大哥与我是过命的交情,那山民造反平乱他才是将首,带着官兵保了我们一境安宁,好话只是捎上我而已。再者,那日在永昌客栈能救下老太爷擒得这帮强人,全赖一个人。”

    高老头摇摇头笑道:“你不要说我这个不中用的小儿啦。。”

    高老头的话还没说完,梁川便打断了他的话道:“并不是高捕头,高捕头及时感到虽然也很关键,但是首功应该记在高捕头的夫人头上,要是没有高夫人,就凭我一已之力可是回天乏术!”

    高老头一脸茫然,转头看向一头冷汗低眉不敢声梁川的高纯,再看看刘氏,刘氏嘴上不敢说话,下边的手却一直朝梁川示意,意思是让他不要再乱说话了。

    此情此景,高老头一看就全明白了。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说道:“怎么这事从没有听你提起过?我还以为你这捕头神算巧破惊天大案在强盗乱流之中勇救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想到还要靠自己的娘子,回连一句好话也没有对自己的娘子说过,好一个清源第一捕头啊!”

    刘氏最怕这个公公替自己说好话,因为说得越多自己这个心气极高的夫君就越讨厌自己,只会适得其返。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个家里女人的本事越强就越显得男人没用,高纯堂堂血性男儿如何能受这等气。

    刘氏慌忙解释道:“不是的,那日高郎与我也说了千般好话,爹爹您莫想太多。”

    高纯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看得高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的,差点就要发作了,梁川在看着也觉得很不爽,你这大男人怎么还敢自己老婆较劲的,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索性说道:“高夫人你何不说说,我以前也跟这种强盗打过交道但是经验也没有您的老道,你怎么会对这些强盗的习性了若指掌?”

第四百二十四章高纯夫妻2

    悦华楼的菜陆续呈上,白瓷带绿青红相间,八宝红鲟淡糟香螺,班指干贝茸汤广肚,鸡丝燕窝三鲜海参,地地道道的闽菜用料都是海珍海味,梁川看了一眼,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

    这辈子几乎就是与粗茶淡饭为伍,偶尔开开荤就算满足,吃只叫花鸡,烤一只竹鼠也能让自己回味三五天,要是天天吃这些珍馐只怕把自己的胃给惯坏。

    不过,民以食为天,越有钱越能吃到世间最精致的美味,这个道理果然不假。

    高纯觉得这事他是不光彩,事情处理者太简单了,梁川领着他几乎是将这天大的功劳送到他嘴边似的,一举将盘距在泉州府境内的这个黑恶大势力打掉了。他也没想到这小子完成这壮举背后竟然有自己这个丑八怪老婆的功劳。

    “你说一说吧。”高纯自己也发话了。

    刘氏有些拘谨,她压根不想自己的丈夫难堪,传统妇女的贤良在她身上体现得很好。她小声地说道:“那些方法其实也是夫君教我的,不然我一介女流何处学这等抓贼的本事。”说完刘氏还满脸崇敬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高纯以为自己听错了,错谔地看向刘氏,疑惑地道:“我何时教过你这些东西?你不用一味地替我说好话。”

    高老头气得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高纯身上肉颤了一下,把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梁川看了想笑,这高纯脾气不知道是随了谁的,他那个大哥武人出身却是官场的老油子圆滑又世故,做人一套接着一套的,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他老爹做人也是周全老到,怎么就出了个这种玩意,一点都不讲社会人情。

    哪怕这个刘氏真的不好看,可是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不懂事,简是把自己屁股上长的痔疮露出来让别人指指点点。

    好好的一场家宴被高纯这笔架山愣头青一杵,煞了不少的风景。

    刘氏眼里调蜜地说道:“夫君平时与同僚商议抓贼探案,我在旁边打着下手跟着也听着一些抓贼的门道,打蛇打七寸擒贼要擒王,做贼的七寸就是贼窝,贼窝一旦被破了这帮人就得鸟兽散了。这些案子我听得多了,平时心中也暗自记下了一些要诀,所以那天情急之下就让梁川大哥蛮试一下,心想如果贼人也怕现了踪迹事必也会将爹爹扔下来。”

    梁川笑道:“我沿路跟了过去果然寻到了高老太爷,那些个强盗只为求财害人性命完全没有必要,还会招致官府惦记,高夫人果然是巾帼英雄,佩服佩服。”

    高纯也是极为意外,说道:“平日里我与你说这些公务,你向来只是笑笑,我只当你是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腌臢事,你都听进去了?”

    刘氏长得不好看,也不做不来女人娇羞的那种姿态,只是坦然地说道:“夫君说的,我自然都听着。”

    高纯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感慨还是在婉惜什么东西,不过在梁川

    这个外人看来,他终究是没有理解自己的妻子。

    梁川对着旁边侍立的女婢说道:“把酒满上。”

    酒是黄酒,悦华酒楼对黄酒有特别的偏好,卖的只有黄酒,香醇清冽,喝着顺口无比,是绍兴运过来陈酿。梁川前世很少喝黄酒,喝的都是刚烈霸道的白酒,这一世突然却爱上了这种绵柔的味道。

    酒杯不大,倒在里面的酒跟琥珀似的,梁川端起酒杯先敬高老头道:“高老太爷逢凶化吉自有天相,这一杯我祝高老太爷福如东海万年波,寿比南山不倒松。”

    高老头笑得脸上要开花了,他先前是想给这个小子随便送点礼品就把梁川给打发的,可是将丰州的事写信给高邮的高干之后,高干回信千叮万嘱高老太爷还有那个心高气傲的弟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以得罪这个梁川,相反如果可以一定要好好结识这位朋友,信里用了一句话来评价梁川:盖世豪杰万中无一,他日必定鹏程万里。

    高老头的脾气跟高干很对得来,两个人才是真正的一脉相承,既然有了高干的嘱托,高老头装了几天病便设下了这场酒宴请梁川来。梁川敬他酒他不敢托大,笑眯眯地举起酒杯,说道:“好好好。”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将酒一饮而尽。

    高老头说道:“老汉我托了儿的福,临老了才有这种好日子,也不指望寿比南山,多活两年过两天顺气日子就行了。”说着这话,明显是给说高纯听的。

    梁川哈哈一笑又让斟了一杯,不敬高纯敬了刘氏道:“高夫人不让须眉,没有你的计谋便拿不下这帮强盗,小弟由衷佩服,这杯酒我敬你。”

    刘氏有些不安,女人是不上桌吃酒的,否则便是坏了规矩。高纯低声说道:“喝吧。”

    梁川这酒敬得有些微妙,先敬高老头后敬女人,唯独把这个高纯放到了最后,这高纯要是心眼下,今天这梁子就算结下来了。

    梁川端起酒杯,对着高纯说道:“高大人前程似锦如今勇擒丰州强贼居功至伟小子敬您一杯。”

    高纯话也没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举着杯子跟着梁川对饮了一杯。

    高老头笑吟吟地说道:“说了半天的话了,来来来快吃菜,菜都凉啦!”

    其实这种场合还真是来说话的,就不是来吃菜的,梁川临来前忘了先把自己的肚子给垫饱了,眼下看着这么多的好菜肚子里的馋虫都锣鼓喧天了,他还是得忍住不能放开手脚胡吃海塞。

    真的好愁人,梁川就像一个小脚老太婆,小心翼翼地夹着一小口的菜放到嘴里,然后寒暄几句,再喝一小杯黄酒,一点一滴地填着自己那个无底洞似的大肚子。

    一场酒下来,话说了不少,菜倒是没夹到几口,饿死鬼托生的形象传出去可不好听。酒过三巡之后,梁川便多走了一圈对着高老头说道:“老太爷今儿个喝您老的酒尽兴不已,改天我作东

    也请老太爷到寒舍做做客,时辰不早了,你这病还没好全了,需得早点休息。”

    高老头看喝也喝差不多到位了,再喝下去就有点用力过度了,近乎得慢慢套,一次套太急反而落了下乘。

    他朝刘氏别了一下头,然后对着高纯说道:“三郎你慢些走,这夜路我是老头子是怕了,就不多送了,让我这儿子送送你。”

    高纯领着梁川下楼,酒楼里许多人都识得高纯,一路问候个不停,高纯熟的点下头,不熟的连吱声都没有,权当没看见。众人瞧着梁川有些面生,有些人也识得梁川,这不是承天巷万达货行的东家嘛,怎么跟高捕头一起在悦华的包厢里一起吃酒,这高捕头的面可一般不随便给的,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刘氏捧着一口小箱子跟在两人的后头。高纯一下楼就喊了一辆马车,备给梁川用的。刘氏正准备将箱子放到马车上。

    梁川一看将刘氏拦住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刘氏道:“爹爹的一点心意,也是我大伯哥交待的,梁川大哥一定要收下来。”

    梁川把箱子推了回去,说道:“晚上你们招待我了,这礼就不收了,还有夫人,我一朋友最近开了一家养容的小店,夫人虽然也是风姿款款可是想必也不会抗拒再美一点,有机会可以去试试!”

    刘氏被说得心头一热,她哪哪方面都是最好的,唯一自卑的地方就是自己生得不够美丽,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说是娶德不娶色,可是谁不愿自己的女人更加漂亮,自己就跟村姑一样,又黑又丑,这些年愈发地让高纯厌弃了,要不是有个好公公给自己撑腰,夫妻之情说不定早就掰了。

    刘氏说道:“一定一定。”

    梁川朝高纯行一个礼道:“高大人莫送了,我自个走回去散散步,马车我坐不惯。”

    高纯说道:“晚上我爹在,他那脾气跟我合不来,改天我约几个朋友咱们自己喝酒。你要看得起我就不要再叫我高大人,这话我就最后说一次了。”

    梁川笑道:“那行,跟你哥一样,我就叫你老高算了。青山不改,晚上点到为止了。”说完梁川也没乘马车,吹着风便往回走。

    夜里的清源依旧不减繁华,哪哪都是歌舞升平酒醉金迷的一派景象,大抵是白天赚够了钱晚上不将这些钱挥霍完了不舒服。悦华酒楼的酒菜是真的不赖,菜也香酒也醇,可是梁川觉得最让他忘不了还是艺娘煮的米粥烧的干饭。

    眼下的事情都在进行着,钱也在赚着,梁川却有一点淡淡的失落感,特别是看到高纯身边的刘氏,就更加地想念自己的艺娘。

    有小钗一伙在她身边照顾着她,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女人最需要男人的时候就是怀胎十月的时候,还有坐月子的时候,再过几天,自己手头的事情全部都上路了,自己得回凤山去陪艺娘生产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党项探子

    天上人间还没开业孙厚朴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很狗腿地送了郑若萦许多精美的器皿还有家具。什么建州的茶盏海黄的博古架,龙山的白瓷,铜陵的铜香炉,扬州的红漆器,还有南唐乔伍的字,顾闳中的夜宴图,对了还有他们自己家的茶叶。茶叶如果不是用来买卖,种了自己喝朝廷哪怕抓住了也没话讲。

    梁川本以为郑若萦的脾气爱憎分明,孙厚朴已经列入了她的黑名单,这些东西不是砸了就是一把火直接点了,绝对不会再用孙家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郑若萦完全转变了一个性子,送的买的照单全收,不仅收了还热情地招待了孙厚朴,请他到家里坐了坐,煮了一壶好茶,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搞得孙厚朴受宠若惊,拘束得不行,好像不认识郑若萦一般。

    说的女人心海底针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女人的心里有你的位置的时候她会耍横会任性会对你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会把自己的脾气毫无保留地宣泄在你的身上。但是只要那扇心门关上了以后,天涯路远以后相逢就是陌路人了,会与你相交但是再会只是泛泛之交,与你客气与你就会保持距离了,再也不会回到熟悉的那种感觉。

    孙厚朴也感觉到这种变化,心里顿时就凉了,不过经历了梁川的事情之后,他突然也有些释怀了,做这些只是对郑若萦的一点弥补吧。

    有了孙厚朴送的家具还有各种器具,天上人间比梁川设计的更加有会所的感觉。字画古玩装点着这个女性会所,档次明显就上了几个台阶,不再是民乡田野风,店里既有文人的雅气,有种青楼绣阁的旖旎又有三分男人雅士的风流韵味,女人也喜欢搞读书人的这一套,男人女人都一样,流行什么就喜欢什么。

    天上人间的门匾梁川让苏渭写好了,四个大字写得苍劲有力古朴端庄,有三分内敛而少了七分锋芒。果然比沈玉贞还有郑若萦这两个丫头的字强上太多,人家靠这个吃饭的专业选手果然比这种业余都算不上的牛逼。

    鲁梁则负责帮梁川将这个木匾打出来,再拿到方天定那鏊上黄铜,天上人间四个字看着流光溢彩好不气派,边上再裹着两个大红锦团蒙上一块红布,搞个开业仪式,应该能吸引不少眼球。

    鲁梁还按梁川的吩咐,做了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字:“男人免进!”。看得他自己都是一愣一愣的,天下竟有这种店不做男人生意的,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道只做女人的生意?这还能赚得到钱?

    两个牌子都蒙着红布,待开业才将红布揭下来。梁川与招弟两个人搭着架子将牌子与匾挂了起来。才刚挂好,耶律重光便找上门来了。

    大白天的,街上也有不少的人,耶律重光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找自己,梁川感觉他们的保密意识还是太差了,耶律重光自己也说这城里不仅有他们辽国的探子,鱼龙混杂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有许多眼睛藏在暗处盯着。以后自己得制定一个保密条例,然后一些交头的流程也得改进一下,否则万一哪一天耶律重光

    他们投敌叛变的情况被人发现了,这事可就玩大了,腥风血雨铁定也就随之而来。

    耶律重光有些兴奋。

    这些契丹人自从跟了梁川以后,丰州一战是立了头功,不过也不算什么大功,因为线索还是人家梁川自己提供的,后面又受梁川天大的好处,几万贯的财物梁川眼睛不眨一下就分给了他们三十几号人。

    以前只有他们血肉被同僚压榨的份,倥偬半生却不得解脱,每个人都是生不如死的痛苦挣扎,直到遇上了梁川才有一种被人重视的存在感。他们一直想要找机会再表现表现,只有立功才更能证明他们存在的价值!

    梁川瞟了他一眼,说道:“又有什么好消息了,看你这高兴的样子。”

    耶律重光神秘地说道:“随我来便知。”

    耶律重光竟然有了一辆马车。马不是特别的高大,南方的马很矮小,套着一副车缰。

    “这是你的车?”梁川看着有些意外,这马车可不便宜,这小子日子过得扣扣搜搜的,怎么还会买这高档货,这可好比一个穷光蛋买了一辆高档小轿车一样。

    耶律重光说道:“总得做点什么嘛,我想了想以后就当个车夫算了,给这些大户人家的跑跑腿,顺便打听点情报。”

    梁川说道:“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

    耶律重光将梁川请上马车说道:“当然不是,带你去一个地方。”

    马车朝着西街驶去,嗒嗒的车轮还有马蹄声压过石板路面,一直朝港口奔去。等马车再停下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有些破旧的房屋,一排整整齐齐,房外插着木板,看着有点像店面,但是又没有半间店开张,清源码头哪哪都是热闹的景象,唯独这里一片荒凉。

    梁川疑惑道:“港口怎么还有这么冷清的地方?”

    耶律重光道:“这些是官府建的义仓,每年海船入港之时由于货物太多,许多海船的货没办法及时清盘,但是排队的货船又多,官府便出钱修了这些义仓,让海船免费屯货。”

    “怎么看着有些破败,好像没人管理修缮写的样子?”

    耶律重光道:“这里的仓库门面足有几百来坎,官府年年免租子百姓便不甚爱惜,用起来就随意了许多,几年下来就破了许多。这修缮费用压到官府头上官府也很无奈。”

    梁川看了看这规模,这一排货仓足以与西街相比,要是每一坎修个五十贯钱每年也是一笔巨资。

    “后来官府想把这些费用加在租仓库的人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梁川笑道:“不要钱的不用白不用,要钱的大家就不愿意了,他们宁愿慢慢地卸着货物,也不愿意多出那一点点钱,反正港口码头就是堵到天上去也不关我的事啊。”

    梁川看着这一大片的货仓若有所思。耶律重光领着梁川走进了一间偏僻的货仓。门口还着两个耶律重光的小弟,把守着大门,远近都没有人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耶律生光递给梁川一个面罩,梁川心领神会,往头上一兜,然

    后两个人一齐走了进去。

    货仓马上又关了起来,整个货仓里只有一支微弱的蜡烛,蜡火映照着一个被吊在半空中浑身是血的中年人,血水涎水滴嗒在地上,嘴里一直呃呃呃的低声呻吟,断断续续,每动一下旁边的契丹人小弟就给他补一鞭子。

    见到这血淋淋的场面,梁川才知道自己当初折磨耶律罕的手段有多仁慈了,他们才是专业的,而且动起手来毫不顾忌,抓住就是干,不死也得脱层皮。

    耶律重光问到审讯的小弟道:“交待了没?”

    小弟舔舔舌头,兴奋地点点头。

    耶律重光满意的摆摆手,示意小弟可以先退下了,然后走到吊着这人身边,一把扯起他的头发,狞喝道:“哪来的?”

    那人吊着半口气,嘴里吐着血沫子说道:“兴。。庆府。”

    梁川对兴庆府几个字并没有多大的认知,不过隐隐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州府的名字。

    耶律重光见梁川不以为意,笑着对梁川说道:“这是党项人。”

    兴庆府,党项人!就是西夏的首都!古银川称为兴庆府,传说是满地白银的膏腴之地,后来被李氏窃据,这里在现代是扶贫的重点地区,可是在古代这里却是号称塞上江南兵强马壮的一片沃土。

    九曲黄河婉延流经此地,不仅给粮食灌溉的水和土地还有丰美的草地,更有适合打造大型骑兵队的养马场,此地沦陷大宋丧失了最后一片养战马的地盘,自此只能以两条腿来与四条腿的马上天生战斗力爆表的游牧民族苦苦厮杀。

    梁川将耶律重光拉到一旁,低声问道:“这你们也真找得到?”

    耶律重光道:“自然是找得到的,东家你不晓得,我们这些打入敌国内部的探子细作也有一个圈子,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梁川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圈子,不是你来我神仙斗法地下谍战那种生死交锋吗,怎么听着耶律重光的这口气,他们这些做探子的好像还处得挺融洽的。

    “说来听听。”

    “说白了我们这些人看着听着光鲜其实残酷无比,活得还不如市井小民生下来命运就是被诅咒了只能为了别人而活而卖命没办法活成自我。上头要我们收集各种情报,可是清源这里只有生意,除了生意还是生意,所有人都忙着赚钱填肚子,哪有什么政治与军事,收集个屁的情报,为了交差我们最终走上了同一条路,那就是互换情报!”

    耶律重光有几分唏嘘,更多的是无奈,这种行为严格来说也算是通敌叛国了,可是没办法,他们也需要活下去。

    梁川终于了然,为什么他们短短的几天时间就能找出西夏不,现在还不算西夏的探子,他们早就认识了。难怪要把脸蒙起来,许多敌国的探子以前多少有点交情,日子过不下去之时都是这家哪个皇室什么秘辛,那家军队怎么布防一点点无关紧要的情报互相通气一下,大家你帮我我帮你彼此心宣,现在自己落草,不蒙起来面对这些昔日的战友下不去狠手啊。

第四百二十六章一网打尽

    最悲惨的人生就是将别人的人生活成自己的人生。梁川只是无意中改变了这些人的人生轨迹,眼下看起来至少会比从前要好许多。

    如果可以选梁川相信没人会愿意活成这般模样。只是人生从一开始就没有得选择。

    “既然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那上头一点都不知道?”梁川问道。

    耶律重光道:“他们当然知道,他们其实也不需要我们的情报,澶州一战之后中原已经很多年没有战事,我们的价值还不如一匹马,朝廷又不养闲人,所以大部分的探子就被利用起来,为朝廷赚钱。”

    这又刷新了梁川的世界观,这是不是就相当于赚外汇,又或者是赚外快?

    梁川道:“怎么赚法?”

    耶律重光道:“我们契丹人因为身份太容易辨认所以不敢太暴露自己,赚的都是一些苦力钱辛苦活,所以一个个活得狼狈不堪。他们党项人和吐蕃人就不一样了,换上汉服就与你们没有区别,身上也没有特别的印记,所以他们赚钱方便多了。”

    耶律重光看了一眼这个党项人说道:“党项人的手段不值一提,还得看吐蕃人的,吐蕃人的命脉就是盐还有茶叶,盐不容易搞得到,但是茶叶就容易多了,因为大宋境内走私茶叶的人太多了,吐蕃人只买不卖,买了就运到四川再想办法从大理回到吐蕃。孙家的老太爷就很喜欢与这些吐蕃人打交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家的大公子会攀上我们魏王。”、

    梁川说道:“差不多了,先把人放下来吧,咱们不是来要人性命的,你们也真是的,我是说把人家请过来,没让你们下手这么没轻没重!”

    天下就没有钢铁一般的人,有的话也只是活在宣传手册里,汉人因为有儒家思想的灌输,所以意志力上会强上很多,而吐蕃人的忠君思想没有那么强烈,他们在严刑拷打之下,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被救下来的那一刻,向梁川投来了一个无比怨毒的眼神。。

    梁川说道:“就一个?”

    耶律重光说道:“他们党项人从不单打独斗,因为他们不像吐蕃人那样买茶叶,他们赚钱的方式比较直接,上路去抢!”

    梁川的世界观快崩塌了。

    耶律重光笑道:“党项人脑子比较直,而且他们不像吐蕃人那样对茶叶需求那么大,他们只对金钱需求比较大。但是他们打劫多了也有自己的一套门路哦。”

    “什么门路?”

    “他们不抢穷鬼,因为穷鬼的钱是命门,被抢了会跟他们拼命,再差也会使劲去官府告,官府会盯上他们。他们也不抢有势力的人,因为毕竟人少力微。”

    耶律重光对他们的习性了如直掌,听得梁川一愣一愣的。

    梁川问道:“那他们抢什么人?”

    “他们去抢大户人家,绑架人家的姑娘妻小,然后让人交赎金!”

    梁川大叫了一声道:“我操,这招有点狠啊,那些大户人家的都不省油的灯,他

    们这样做没被人报复?还能活这么久?”

    耶律重光说道:“所以说这些人也挺厉害的,他们讲信用,只要收到钱保证绑架的人完璧归赵,绝对不会伤害人家半分,花钱能消灾的事情大户人家那些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巴不得把这些党项人送得远远的。有钱人最喜欢讲信用的人了,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梁川道:“按他们这个抢法,这么多年了整个清源也该被他们抢了一个遍了吧?”

    “这你就白担心了。”耶律重光匝匝舌说道:“大宋每年给我们的岁币也不过十万贯,堂堂整个大宋啊,国与国之间抢劫也就这个数。东家你猜猜这些个鸟人有多狠,他们一次抢就能勒索个几万、十来万贯!每年给兴庆府送去几千贯就足以交差,可谓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等个几年后再做案谁会想到这些绑架的从头到尾就是同一批人!”

    梁川说道:“不要漏掉一个,全部让他们交待出来,把人都找出来,这些人混迹久了都不是省油的灯,最好把这些人都策反了,把他们发展成咱们自己的人,你想想以后咱们也去抢,抢一票以后日子就不这么辛苦了,多好!”

    耶律重光不知道梁川说的是玩笑话还是说真的,不过按梁川尿性,先是抢了人家孙家的,又抢了丰州强盗的老窝,估计除了威远楼他不敢动,其他的就没有他不敢做的吧。这只估计在清源的细作都要倒大霉了。

    “其他人也看看。”

    两个人往货仓的后面继续走,越往后走越安静四面八方空空如也,与港口的繁荣形成鲜明的对比,连个看门的人也没有,在这里就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发现。

    国家出钱的往往都落得这么一个下场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看来是历史传统。

    每一个货仓里最多就押着一个人,耶律重光吩咐将所有的探子分开关押,绝对不放在一起,就怕两个人在一起耍阴谋诡计又出什么乱子。

    这个方法果然可行,梁川进一个货仓,就看到一个被吊着打半死的人,一问之下都是党项人,交待的内容几乎都一致,看来不会是假的。

    谁知走进最后几个货仓,里面的人竟然毫发无损的坐在货仓里大摇大摆的。

    梁川眉头一皱:“这又是哪个国家的?”

    耶律重光说道:“东家,他们就是吐蕃的探子。”

    梁川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几个吐蕃人,眼睛一看就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他们的鼻骨高,鼻孔大,颧骨高脸型犹如刀切一般有棱有角的,就跟当初学校里的那些藏族同学一样,这是典型的为了适应高原缺氧气候所致的生理特征。他们常年吃牦牛肉,肉筋道紧致,他们的腮下的咬肌用肉眼就能看出来,梁川一认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刚刚的那些党项人虽然他们的眼梁也有点高,但是他们的眼窝很深,而且几乎全部是单眼皮的人,相貌以梁川的审美观念来看,大部分的党项人看上去竟然有点帅!

    如果对这两个民族有所了解的人,真的一看就知道这些不是汉人,但是又没有证据,也就耶律重光这些跟他们有交道的人才能分辨得清楚,一抓一个准。

    两拨人还有点有小差异,党项人的装束像走江湖的好汉,而吐蕃人的装扮则像闯南北的货商,衣物也是丝绸的,要比党项人的粗麻布衣好上不少。

    梁川笑道:“看来这些人把茶叶送给吐蕃的贵族,平时自己只怕也走私牟了不少的私利,问出来了没,这厮叫什么名字?”

    耶律重光说道:“东家果然慧眼如炬料事如神,这厮叫嘎玛贡布,他们运回吐蕃的那一丁点茶叶是品质最低略的,在咱大宋连普通老百姓也看不上,然后好的都是让这些人私底下自己卖掉要么去贿赂吐蕃高层,这些年下来他们可是攒了不少的家底。党项人做绑匪,他们可是做买卖的,惜命得狠呀,抓回来还不用动刑他们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问什么答什么,只求能走脱留一条性命就行!”

    梁川嘿嘿一笑道:“没想到这些人好的没学到,咱们大宋生意的钻营特点倒是学到了,也罢,不指望能用感情来收买这些人,要收买一个人最好的就是让他觉得有利可图,让他主动依附于你,咱们再用点小方法断了他们的后路,这样他们就只能乖乖地为咱们卖命了。”

    耶律重光眼睛一亮,能让别人无路可走的还叫小方法。。心里是无限好奇,眼巴巴地看着梁川问道:“东家。。这小方法是。。?”

    梁川走了货仓,与耶律重光并排走着,对着他说道:“想知道?”

    耶律重光猛地点点头。

    梁川道:“这方法要分开来用,党项人劫财咱们就趁他们交接财物的时候设个圈套,来个黑吃黑把他们的上峰一网打尽,留一两个活口回去报信,他们的上峰知道这交接的地点和时间都是机密能知道的人不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内鬼,适当的时候再让这些个党项人露个脸,这大事就能成了。”

    “那吐蕃人呢,他们不会带钱的,这招也没办法使用啊!”

    梁川贼兮兮地说道:“他们呀,他们就更容易了,你只要在他们送回吐蕃的茶叶里下点毒,茶叶回去以后肯定一般的小老百姓也没资格享用,用的都是吐蕃的贵族,这些个贵族只要死几个,你看他们这些吐蕃人还有活路吗。。”

    耶律重光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阴险毒辣的招式也真的就只有梁川能信手拈来,还是绝户的毒计,茶叶出了问题唯一的来源就是他们这些驻在清源的探子,哪怕不是他们干的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定个失察的罪名也能整死他们。

    梁川说道:“好好办,争取把这些人都发展过来,咱们的组织以后就是五湖四海一家亲了。”

    好一个一家亲,听得耶律重光却是毛骨悚然,这背后得付出多少血腥的代价啊。

    耶律重光勒住马头,恭恭敬敬地说道:“我送东家回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酒局再起

    五月,又称毒月,清源的阳光很充足,骄艳而明媚,登高而望的话既可以看到烟波浩淼也可以看到重山叠嶂。虽然天气不像四月那般宜人,但是有蝉鸣蛙叫稻香宜人,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梁川还在筹备着天上人间里的家伙什,街上不知不觉中已经执闹了起来,卖艾草和菖蒲的多了许多,药店里卖着雄黄酒,人们采着苇叶回家去包粽子,连糯米的价格也高了许多。

    梁川倒是把今年的端午给忘了,后世对端午节不甚重视,节日的气氛也不是特别浓,否则他早就准备这些东西放在店里面卖了。

    梁川路上看到这些化外人色目人越来越多了,不过那个自己的钱的侯赛因一直杳无音讯,自己让耶律罕耶律重光特意去找过了,几乎将清源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这个人的踪迹,梁川心想着那些黄金只怕是拿不回来了。

    有机会碰到这个鸟人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欠债是要还的。

    梁川现在特别喜欢用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因为他发现一切的矛盾通过文明的方式永远得不能解决而只能缓解,当诉诸暴力之后才有可能将问题消弥。

    逛了一天之后梁川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好买的,便打道回府,刚回到承天巷只见万达货行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旁边侍立着一个仆人样的年轻人,梁川一看,原来是高纯家的下人,上次请自己去悦华酒楼吃酒的就是他来通传的。

    八成是高纯或是高老太爷又来找自己。

    小厮等了半晌见梁川姗姗来迟,客气地对梁川说道:“大官人您可算来了,我们老爷请大官人去香酥坊吃酒,马车已经备好了,请大官人上车。”

    梁川心里一热,香酥坊,那不是妓院嘛,高纯这小子看着挺纯的,嘿嘿,还不是一个男人。

    原来高纯的老子在场坐阵,只能在悦华那种正规场合接客,现在自己做东就请梁川去香酥坊这类烟花之地,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待遇规格提高了不少,上次自己去悦华酒楼都没有派车,这次倒是派了一辆马车来,逛青楼怎么还搞这么大的阵势。

    梁川进屋与赵婶还有沈玉贞交待了一声晚上不留家里吃饭了,便跟着小厮坐上了马车。

    香酥坊梁川第一次从正门进来,复式的结构,中间有一个条长长的天梯通往每一层楼的客房,据说这里的姑娘既卖艺也卖身,做的好的姑娘能留得住男人的心,也有不少男人会帮这里的粉头盘头,改了他们的贱籍,当然这样的女人少,这样的男人就更少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种露水般的男欢女爱终究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小厮领着梁川进了一间不大但是极为安静的厢房,熟门熟路的,看样子他来这地方的次数不少。

    小厮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梁川点头谢了谢我,便走了进去,厢房里坐着四个男人,边上是高纯,其他的三个人梁川

    并不认识,四个人明明坐在青楼里,却像是四个待客人挑选的姑娘一样,压抑的心情全写在了脸上。

    高纯见梁川来了,连忙起身出席迎了过来。

    高纯的心气有点高,所以注定他的朋友圈不会太广,能入得了他法眼的也不多,在座的三个人是他平时玩得比较近的几个朋友,而香酥坊里的这个厢房就是他们聚会的地点,不是来买春的。

    三个人前高纯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要带外人加入这个酒席众人就心生期待,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高纯看得上眼。

    待这人进门了一看,众人大失所望,梁川除了高大其他的没有任何亮点,身着烂衫进门了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着就有点倒胃口。三个人没有将梁川当一回事,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自己的事。

    梁川也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外人在,尴尬了一下,前世的职业习惯让他很不喜欢加入这种陌生的酒局,因为这些社会人士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压根不懂,因为不是一个圈子的,有时候说的话完全不投机,坐在一起就如同煎熬。

    高纯拉着梁川说道:“梁哥儿你可算来了,今天没外人在,咱们几个好兄弟敞开了肚皮好好醉一醉。”

    高纯说这话梁川不禁多年地他一眼,咦这小子以前感觉挺装的,挺入不开的怎么还有这一面。

    高纯对着三个人依次介绍道:“左边这位是军器监炮药司的管事凌虎,中间这位是市舶司巡营都头司方行,右边这位呢则工房押司梁造,这位就是我大哥极力推崇一定要我推荐给诸位的兴化打虎好汉,大破山民的梁川!”

    一听打虎众人瞬间眼神就变了,由原先的不屑变成了肃然起敬,司方行是行伍出身,一看梁川的那沙包大的拳头,立马就抱拳对梁川道:“去年我也有耳闻,兴化出了一条大虫伤人无数,没想到是足下除掉此獠!”

    几个人里司方行的地位最高,他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手里有兵,整个清源码头的安防就是他一手经营的,上次梁川带人追着契丹人,后来出来的一彪马军就是司方行带人杀来的,他一开口,众人便对梁川没有什么有色看法。

    凌振说道:“高干大哥不在,不过他永远是咱们的带头大哥,他看上的人不会有错,以后梁川兄弟就是一家人了。”

    梁造也跟着道:“快坐快坐。”

    梁川坐了下来,桌面上菜色倒还算精致,不如悦华酒店楼那般奢华,都是下酒的硬菜。梁川眼角扫了一下,墙角堆着着好几坛子的酒,看样子是新酿的米酒这可比黄酒喝起来要带劲多了。

    梁川看了诸位一眼不好意思地说道:“各位哥哥小弟初来清源,人生地不熟,与高干大哥有旧不假,不过大哥终归高升湖州去了,日后还是与各位哥哥多有交道还请多多包涵。”

    梁川一通客套高纯听着也舒服,就怕自己带来的人没有分寸搞得场面不愉快

    ,梁川是场面人,三两句话就卖了大家一个面子,这样他面子上也过得去。

    高兴之余高纯作了一个开场白道:“原先我们这个局是我大哥高干在清源任司大哥的这个位的时候搞起来的,后来我哥升迁湖州司大哥补了缺,我们几个还是照旧逢三差五的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

    司方行道:“高大哥盖世豪杰,为人爽利我们都是钦佩他的为人才与他相交,老方我就不行了,以前高大哥在清源的时候打个喷嚏都有人递条汗巾,我坐了他的位置才知道这差距不是一点半点的,高大哥道行太高了,我等望尘莫及。”

    凌虎的名字很霸气,人却长得挺老实的,道:“不过梁川兄弟既然来了,不管以前是做什么的,以后咱们坐下来就不管什么身份地位,都是兄弟,用不着官场那套虚头八脑的假把式。”

    梁川一听这话就很舒服,不过他不敢当真,上位的人为了示好都是这套说词,一旦你忘了你与他之间那个阶级差距之后,他就会心里起毛了。

    思路客

    所以,梁川只是真诚地诚惶诚恐地笑了笑,然后说了几句客套话,没并有很主动很势情地就立即融入了这个圈子,是敌是友还不明了,梁川断不敢冒然掏心掏肺,混社会的一大忌讳就是交浅言深,言多则必失。

    高纯拍拍手,门外进来了几个女婢,一个端着木托盘上面放着一撂的白瓷大碗,另一个则揭开了酒坛子口上的封泥,酒香顿时蔓延到了整个厢房。

    女婢在每个人跟前摆了一个大碗,碗有脸那么大,梁川心里颤了一下,难道这是要吹碗不成?

    梁川没有猜错,这还没吃饭呢,女婢就拿着酒瓢子从坛子里开始舀酒,给每个人斟上了满满的一大碗,酒色微黄,应该是高梁酿成的,那味儿直冲脑门。

    高纯看得眼睛发直,这表情应该是见识过这种喝法的后果,看着就有胆怯的样子,几个人除了司方行每个人都是既兴奋又害怕。

    这一大海碗应该有小半斤的分量了,梁川看了看,还好他娘的不是喝后世的高度酒,要是这酒是二锅头五粮液之类的,这一碗下去估计得去医院抢救了。而且这时候的酒梁川喝了一从此遍度数基本跟啤酒差不多,喝个啤酒梁川就没有醉过。

    司方行起了个头,端起碗道:“第一碗咱们敬打虎英雄梁川兄弟,说好了一滴都不许剩下!”

    众人一齐端起了碗,这碗没办法一饮而尽,只能咕咚咕咚不停地往喉道里灌着,嘴角溢出了不少的酒水,男人只有这种喝酒方式才是痛快的。

    除了梁川。

    梁川连喝带吸,一碗酒一下子就空了,第一个将碗放到了桌子上,看着众人。婢女很识相的替梁川又把酒给舀满了。

    众人一大碗酒喝得极为痛苦,漫长的过程终于喝完了,然后一脸不忿地看着梁川问道:“梁川兄弟你怎么不喝?”

第四百二十八章诉苦大会

    酒桌上有一类堪称公敌,就是喝酒不痛快的人然后又极力劝酒的人,这种人往往喝过一次酒就会被踢出酒局,给人的印象了极其不好,俗话说酒品即人品,喝酒这么畅快写意的事都推脱扭怩,那做人做事就更可想而知。

    梁川一碗酒喝得比水牛还快,再一次斟满了众人才喝完,看着梁川的酒碗是满的,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误会了梁川。

    梁川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苦笑了一声道:“那我就自罚一碗。。”

    梁川举起大碗又是连吸带喝,洪水倾泄一般滚滚往腹中灌去,肉眼可见的快速,一碗酒少量从嘴角溢了出来,其他的全进了梁川的肚子,这个过程也就眨了几次眼睛的功夫。。

    四个人看梁川的神情惊为天人,嘴巴张得大大的都能吞下一枚鹅蛋。

    梁川还特意将酒碗反转了一下,炫耀般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酒碗,两碗酒加起来近一斤的酒水,还好度数不不高,就像喝了三瓶左右的啤酒。

    “满上!”梁川胸中的一股豪气要冲破胸膛,喝酒让人亢奋,喝酒让人意气风发。

    三个侍侯的女婢也是酒国饱经风沙的老将了,愣是头一次看到喝酒这么霸气的人,互相看了看有点不敢置信!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即帮梁川的酒满上。

    “果真英雄好汉!梁川兄弟你这酒量这份爽利对得起你打虎英雄的称号,痛快实在痛快,前几日本在悦华酒楼我爹在场,咱们没办法喝得尽兴,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高纯压根也没想到梁川竟然是此等海量,而且爽快不已,两碗酒下肚了竟然一点不含糊,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三个兄弟,已经开始打嗝了。。。

    凌虎话不多,兴头一上来拦都拦不住开呛道:“高纯你他娘的这种好兄弟怎么不早点带过来,老方一直叫嚣着自己多能喝,终算有个人替咱们兄弟出头啦!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酒桌上就是这样,总有一个人喝酒最凶劝酒也最凶,当其他人也被他压制太久以后,众人都会想着有英雄出面来推翻他的残暴压制,梁川就是这么一个人。

    上一次让高纯请酒,梁川菜没吃几口就几顾着捧高老头今天这酒也没有姑娘,只有酒菜上各种肉菜硬菜,梁川心想这次再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回去了,抄起筷子风卷残云一般开始扫荡桌子上的菜。

    肥腻的烧鹅拆下大腿,还不忘让女婢把其他的鹅肉片一下,烤炙的手抓羊肉手到擒来,只是烤的手法没有那么的好,羊肉是好肉,糟蹋了。

    梁川在想要是侯赛因将自己要的辣椒带回来,大宋人民就有口福了。其他的还是清源最多的海鲜,清蒸的鲷鱼,白酌的虎斑节虾,在凤山难得一见,在清源只是贵了一点的一道普通菜。

    梁川吃喝都很过瘾,虽然与这些人结交不久,都不了解彼此的心性,但是话可以少说,酒就可以敞开

    了造了。先是韩信点兵,梁川拉每个人先讲了一通恭维的酒桌套话,一人敬了一碗,然后关公巡城,一个通关打了下去。

    司方行凌虎还有梁造三个人除了司方行其他的酒量都不行太行。酒量这东西一靠身体二就是靠多喝,不会喝的人喝得多了酒量也不会太丢人。可是大宋朝毕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来酿酒,酒还是奢侈品,虽然这些人手头有权有钱,可是也没办法像后世那样可以天天随手拿到酒喝到酒。

    不仅酿造工艺复杂,运输还有保存也是很大的问题。除开这些,经济还是更主要的原因。毕竟还是每个人家里都有一座金山,把喝酒当成喝水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酒精的耐受力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不会喝酒的人只要把自己的肝给喝上瘾了,再怎么样也能灌下去几斤马尿。

    梁造三碗酒下肚脸已经红似火烧云一般,坐在原地开始傻笑了。凌虎顶着一张微醺的醉脸,话开始多了起来,司方行与高纯没想到梁川的酒量这么好,硕的酒碗一碗接着一碗,倒进梁川那个肚子里面,梁川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不是喝的茅台也不是五粮液,喝个啤酒而已,难道还能喝醉不成?梁川现在体质惊人,这肝功能解酒的能力更是天下无敌,有事没事都会喝点酒的人,早就练就了一副酒国悍将的风彩!

    酒一旦喝到位就会出现一种场面,开始吹牛逼,要么就开始怀旧了。这些人倒没有吹牛逼,而是开始在互相吐着藏在肚子里的苦水。

    多么熟悉的场面啊。。

    那时候在基层所,只要一到没班的时候,几个同事聚餐的时候一喝多,从来没有谁会觉得自己很牛逼,只会开始吐苦水抱怨没半法陪伴自己的亲人,抱怨失去的太多,喝得越多苦水倒得越多。

    梁川无比清醒的看着这些人,这些称得上自己老祖宗的古代人,有酒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酒的地方就有大诉衷肠的时候,历史演变了千年,什么生活习惯都变了,就单单喝完酒这种尿性没变过。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是来看笑话的梁川只能强装着继续约人喝酒,梁川端着大碗朝着凌虎敬了过去,这小子话太多了,只有酒能堵住他的嘴。

    凌虎酒碗没有端起来,倒是把梁川的碗压了下来,泪眼花花地朝梁川莫名其妙地说道:“兄弟们苦啊。”

    他倒是还知道梁川可能听不懂,然后说话时大声了许多,让高纯他们也听着道:“造箭院的那些贼配军东京军器监又给他们下了任务,好像要造一批新型的弓弩叫什么神弓?日他娘的,我们炮药司造出来的好宝贝他们军器监说不实用,拿去当烟花使,朝廷当今奸人当道。。”

    都作院就是负责制造各种武器的研究院。主要的任务还是给朝廷制作弩箭。

    弩,是大宋的倚仗,也是那些游牧民族的恶梦。

    凌虎这小子有

    个特点,他们炮药司不受朝廷的重视,不仅不把他们当成兵工厂反而将他们当成一个烟花制造司,就负责逢年过节造点美丽的烟花。奈何凌虎有冲天报国的志向,只能折腾些讨好顽童的爆竹。长期的压抑情难自制,搞得凌虎每每喝酒就是一句‘朝廷奸人当道’挂在嘴边。

    要知道这种话无论历朝历代都是不能乱讲的,被人听了去可是要出大事。千百年来的官场就忌讳一句话——祸从口出,人但凡有个祸福一般就是把不住自己的嘴门关子。

    一听凌虎又老生常谈了,司方行立即打断凌虎的话,正准备说话,梁川插了一句嘴。

    “可是神臂弓?”

    大宋军器的制造任务是一级一级分配下来的,各地每年都有完成指标,据说光光扬州一个地方的都作院制造出来的弩箭被金人占领时还有近百万副,制式箭失近千万根,这是何等的生产力。

    众人似醉非醉的一齐将犀利的眼神射到梁川身上,梁造知道朝廷对新型武器的研发前期都是视为高度机密,而凌虎之所会知道定是弩箭司的那些人又到他跟前耀武扬威了,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高纯郑重其事地问了一句:“梁川兄弟这事我们几个尚且无从听起,你是从何得知的?”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们几个人为什么在这香酥坊喝酒不叫姑娘,就是怕这喝完酒没个遮拦该讲能的不该讲不能讲的一骨脑全讲了出去,让外人听去定是一番风雨。这种朝廷的机密万一泄露了定是诛连九族的重罪,尤其是弩箭司的器械,这是大宋朝廷对付骑兵的唯一倚仗了,一点都容不得有失,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一个,他们才会如此重视,搞不好他们今天在座的人一起要玩完。

    再者这神臂弓还没有造出来,尚在图纸之上,竟然有人知道了,那不是泄密是什么?

    梁川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原来神臂弓还没有出现,自己说漏嘴了!

    梁川眼睛转了一圈,灵光一闪说道:“呃。。这个人我也不方便说,他是汴京来的,姓赵。。”

    汴京来的?姓赵?这城里不就只有一个符合这条件的嘛?还不方便说,身份这么特殊?司方行还要继续追问,高纯朝他使了个眼色,司方行先是一愣,接着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他嘛!众人心思活络开了,看着梁川的眼神更不一样了,难怪高干说要好好结交这位爷,果然高大哥一心都是为咱们这些小弟着想。。

    “梁川兄弟来,喝!”凌虎这一碗酒喝得别提多艰辛,可以说是痛苦的咽了下去,还差点被呛道。

    一喝完舌头都大了,打了个嗝拉住梁川又要说话,道:“我是造火炮的。。不是做炮仗的。。朝廷奸人。。当道,有眼无珠不识我的宝贝。。”

    梁川的身份一‘暴露’众人便拉住梁川开始讲自己血泪史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安全不足

    其实这一桌人坐下来会抱怨什么大家都知道,凌虎的炮药司不受重视,一直被都作都院的人压着风头,郁郁不得志。

    以前司方行还是副手,全下天副职是最好当的,不用发号施令,不用担责任,只要往那一戳让别人知道有个你就行了。不过现在高干提拔高升当了领导,司方行自己则就地提拔在清源做了一把手,驭下本事不足,港口的治安也恶化了不少,一月前竟然还有一艘海船公然在港口让人劫持,清源港的水霸也开始给脸不要脸,甚至蹬鼻子上脸,把这些混蛋给能耐的,多少年没有这种荒唐事,这些劫匪竟敢公然打他这个兵头的脸。

    梁造则一直是充当配角的,酒量奇差,一碗酒下肚脸红,再灌一碗就开始傻笑了。至于高纯,则是从来主没有那种开颜大笑的时候,这小子一辈子都是在他大哥高干的眼皮子底下过活,树荫子底下好乘凉,他自己有什么本事那都是其次的。

    高纯拉着梁川诉苦道:“兄弟不是我故意要让你看笑话,我那个浑家我也知道是个贤妻良母,当年我想考科举考不上,家里大哥也还没发迹她不嫌弃我家贫跟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只是男人啊,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家里照应靠着自己的女人在背后撑腰,哎。”

    高纯与高干两兄弟一个想考科举一个就当兵,本来家里对高纯这个弟弟还是寄厚望的,没想到哥哥倒是一路青云,现在做到了湖州指挥使的位置,而他高纯考来考去一个名堂也没有考出来,还是亏了当年高干在清源的关系给他弄了个捕头。这心理落差别说高纯了,就是梁川听了都不能接受。

    高纯的妻子不够漂亮,也没读过书,平时与她说个什么事她只会笑一笑,却什么都答不上来。读书人就是有这么臭毛病没本事还有心理洁癖,挑三捡四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想考科举考不上,还想着老婆倾国倾城。要不是家里老人大哥都是向着自己妻子刘氏的,这让他更是郁闷,他都动了和离的念头。。

    梁川接触了刘氏一下,才知道这个妇女绝不像她的外表一样傻乎乎的,相反这样的女人才会持家才会旺夫,精明着哩,只是高纯不识货罢了。

    梁川举着酒碗劝着高纯,高纯这种人说白了有种读书人的执拗,认准了什么就是什么,除了天大的祸事能让他改变的,基本没什么能改变他这种人的性子。

    倒是凌虎,梁川对这个人小子特别感兴趣。梁川一直相信,中国古代的火药水平绝对不仅仅是停留在炮竹的水平上,明朝的火器能杀人而到清朝又变了剑拔弩张,这给国人的印象就是古代的火药火器水平也是极低的。梁川并不这么认为,相反他认为以国人的创造力要不是封建统者为了巩固统治的需要将创造力都扼杀了,火星早就也是中国人的了。

    他们几个人都没怎么动筷子,梁川喝一碗酒能就着四五块肉,酒桌上吃到最后荤菜根本吃不下去,灶房煮一道海

    蛎汤,一道龙胆鱼汤,青色的葱丝加上鲜红的枸杞看着格外的精致。

    梁川主动给每位掏心掏肺的大哥盛了一碗汤,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他们对梁川更有好感,这小子很长路。

    梁川没说自己如何苦,只是听着这些人说话,就大概看清了这几个人,要说印象这几个人如果不是装出来的绝对不是坏人都是直肠子。

    梁川问凌虎道:“凌哥你这火药能杀人不?”

    凌虎瞪了梁川一眼,有些激动地说道:“杀人?不是我凌人喝多了在这里夸海口,我还没醉,我司现在搞出来的这火药能炸山劈石,就一小包。”凌虎比划了一个包袋大小的形状,继续说道:“就这么一小袋就能把这香酥楼炸成齑粉!”

    梁川看着他比划的形状也就一包面粉那般大小,就这份量就能将这一大栋楼夷为平地!妈的,这要是多装配一些,那不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威力这么大?怎么。。?不好用?”梁川疑惑地道。

    凌虎满腔悲情地道:“当今朝廷朝廷奸臣当道诸卿昏碌,我这好好的武器他们就逢年过节拿来点烟放炮,全他娘的不当一回事。。”

    梁川听着脑瓜子疼,心道大兄弟你怎么来来去去一直重复这句话,朝廷四下用兵好的兵器火药不可能没人赏识,只怕是你这火药性能还没办法达到作战的性能标准。

    梁川试探地问道:“是不是火药的安全性还不够还是咋的。。?”

    凌虎抱怨的嘴瞬间被梁川堵得严严实实的,说实话还真的是他说的这个问题。

    凌虎以前可没有机会与同行交流技术上的心得,梁川一来还没听他的东西哪里有问题,就一语切地指了出核心问题,还真的是安全性不够。

    火药这玩意不比弩箭,弩箭如果安全性不够,就是箭道偏了一点,火药出问题可是连自己人都能送上西天。

    司方行道:“阿虎的火药司爆了几次,他们自己炮药司都死了几个人,威远楼自己都怕了这于玩意,你说自己造的东西把自己给折腾死了,换谁也不敢直接拿上沙场去用是吧。”

    凌虎有些苦涩的说道:“要是能避免提前爆炸,将火药发射出去日后大宋就没人再用弩箭了,只要有火药,便是十个辽国也是来多少人死多少人,燕云十六州收复指日可待!”

    梁川笑道:“提前爆炸的话将引信制作长一点便成了,太短了烧太快自然就爆得也快了,其实只要你这火药威力够大,用的巧妙的话也是极大的杀器。”

    凌虎眼睛霍的亮了起来,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拉着梁川的手,说道:“老弟看来你对火药也颇有研究啊,改天到我那里吃几盏茶,帮哥哥看看这药怎么改进比较好!”

    现在他们看梁川的身份可不一般,梁川知道这么多无非是那位汴京来的朋友告诉他的,否则这些朝廷的秘密他一个平头百姓如何能

    得知?

    而事实并不是这样。梁川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优秀学生,虽然数理化的成绩并不十分优越,可是基本的道理还是晓得的。

    梁川心里已经在盘算这火药的用途了,天啊,这时代要是自己手头有这种大杀器以后杀人越货简直不要太简单,根本无从破案好不好,爆了连渣都不剩了,官府想查也没办法查到。

    再看看凌虎这样的人才,放在官府里像草一样自生自灭天天自怨自艾的,张口毕口就开始骂领导骂上级,哪个领导会待见这种人,要是能把他挖过来。。

    高纯突然说道:“对了,州府要咱们出人去划他娘的龙舟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司方行啐了口,把碗往桌子上一摔道:“划?还划个蛋,这有个鸟好划的,不就是陪太子爷读书陪那几个有钱大爷家的玩一玩嘛!”

    梁川弱弱地问道:“什么龙舟?”

    高纯说道:“你记得上次在笋江发生的溺水事件不,吴蒲两家后来一直到州府找赵大人谢罪。”说到赵大人他不经意地瞄了梁川一眼,梁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众人心里看了梁川这表情都坐实了这小子背景不小。

    高纯接着说道:“这两家自知教子无方罪孽深重,造成无辜的死难者尸沉笋江,他们打算在笋江之上举办一场龙舟大赛,一则祭奠屈子,二则祭奠这些死难的百姓,为自己积一点阴德,这种本是善事又能与民同乐,为死者超渡赵大人也就没有反对,吴蒲两家还拿出两万贯钞作为这次赛龙舟的红金,谁赢了就能拿走这钱。”

    司方行道:“州里面也让咱们这些官府中人出人组了一彪龙舟队,人家吴蒲两家早就将这水面上所有艄公船夫全叫走了,自已办的还要赢这个名头,咱们的人虽然会一点水性可是怎么跟这些讨水吃饭的人来比?”

    这两家人出的血已经够多了,还写了两张巨额的欠条在自己那里呢,搞这活动是为了跟官府示好吗,官民一家亲,官民同乐?

    梁川道:“赵大人是否要求你们一定要赢下这比赛?”

    司方行郁郁寡欢地骂娘道:“赵大人只说不能折了咱威远楼的势头,这话说得还不够明显吗,明摆着就是要咱只许胜不许败,跟人家怎么比?这想一出是一出,好死不死的还让我去管这档子事,你说我一个港口的事头都大了还没料理清楚,还要管这档子蠢事!

    高纯冷笑道:“吴家和蒲家这两窝狗养的上次被赵大人差点一锅炸了这才多久又开始扑腾了。”

    说到这里众人又想直了当初的这件事,因为吴家和蒲家在清源的实力算得上顶尖大户,竟在在威远楼吃了暴亏,而那事的主谋这个梁川竟然安然无恙。。。这他娘的不是赵大人的朋友说出来都没人会相信。四个人看着梁川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梁川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舒服,说道:“明天我也去瞧瞧这热闹。”

第四百三十章何队会胜

    梁川只说了想凑凑热闹,第二天高纯便找上门来了,把梁川拉出万达,坐着马车往河边奔去。

    昨天在香酥楼五个人可能喝了有将近五坛子的高梁酒,喝到后面除了梁川还能风轻云淡,还过也是两眼冒金星,梁造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凌虎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高纯与司方行吐了又吐,站着都费劲,更不要说走个一字。

    梁川坐在高纯的旁边都能闻到他那浓浓的酒气,两个眼睛通红,明显酒劲还没有消退完毕。

    梁川回家后还与沈玉贞坐了一会,喝了点热姜汤让沈玉贞泡了一会脚,酒气已经退散得差不多了,再睡了一觉,跟没事人一样。

    “你小子怎么这么能喝酒,昨天回去老方差点让他家那头母老虎给扒皮咯,以前他就是喝再多也不至于醉得跟滩烂泥似的,昨天回去竟然还发了酒疯,把以前受的气憋住的全放了出来,两口子差点把那宅子给掀咯。”高纯讲得绘声绘色,好像他也没见司方行醉酒的样子,特别解气的样子。

    “昨儿个你没送他回去吗?”梁川急道。

    高纯怔道:“我为何为送他回去,他自己有马车下人伺侯着,昨天还是他家的下人来跟我说的,让我去劝劝他家的母老虎说不是来香酥楼喝花酒。我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哪里有功夫管他家的破事。”

    梁川哑口无言。

    马车的速度不快,在车上晃悠着一会儿也到了河边,梁川下车一看,只见河边聚集了无数的围观的群众,他们正稀罕地看着江面上训练龙舟的人。

    梁川对着高纯苦笑道:“上次的落水原因就是许多人无头苍蝇地朝河边挤,把人挤到了水里,没想到这么多人还是不吸取教训,搞这个赛龙舟是为了祭奠死去的那些人,不要又要添几条人命。”

    高纯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回道:“还好你提点了我一下,回去我可得跟赵大人禀明这事,还真得提防着这种事悲剧的发生,不好喜事又变成了丧事,赵大人看这事儿重,搞不成我也不好过。”

    高纯叫来小厮道:“去叫几个兄弟过来把这些吃饱了撑的人都驱赶走,这几天河边让兄弟们多巡一巡,要是有人在河边聚集就给我打散咯!”

    小厮领命而去。

    梁川望着江面道:“江面上是谁家的在准备比赛?”

    笋江上波涛鳞鳞烟波浩淼,有一种气蒸云梦泽波捍岳阳城的宏伟气象。无数的船上在江上纵横,大部分是盘货的小舢板,小部分是在江上打鱼为生的渔船。

    高纯指着江面上的两条船道:“船首插着红色旌旗的是吴家的龙舟,他们的龙舟队员都是这笋江上的艄公,水性极好,撑船的手艺也是极为出色覆水行船就像陆上跑马一般风驰电掣。另一条龙舟上插黑色旌旗的是蒲家的龙舟,他们用的都是昆仑奴!”

    梁川愣了一下,问道:“昆仑奴?”

    高纯笑道:“你看看他们的肤色有什么不同?”

    梁川极目远眺过去,赫然看到这龙舟上的人竟然全是黑人!不由得苦笑了出声。

    高纯恨恨地道:“蒲家的祖上是化外人,他们与西街那些色目人走得极近,家里请的用的汉人也有,但是他们更喜欢这种牲口一般的昆仑奴,这些昆仑奴只有给他们饭

    吃,体格健硕力气极大,据说哪怕无风的时候他们都能奴使昆仑奴靠船浆将货物从南洋运来,那些成山的货物都是白骨与鲜血换来的。”

    梁川说道:“一家的队员水性极好,另一家的队员则是力大无比,都是各有千秋的,相信他们也训练了不少时日吧,你们拿什么与人家比?”

    高纯手指了指江面另一边道:“可不止这两家参赛了,孙家、还有丰州的黄家,以及一些村社自己的龙舟队也参赛了,赢了就有两万贯的彩头,输了也没有损失,这诱惑力可不小。”

    “孙家又不缺钱,来凑什么热六?”梁川道,黄家他倒是没听说过,顺着高纯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江面上还真是有许多的龙舟漂流竟渡,每只船上都插着一只颜色不同的旌旗,他们没有开始比赛,只是在江上训练磨着。

    梁川看了一下这些龙舟,与其说他们是龙舟不如说是拉长一点的渔船比较恰当,梁川印象里的龙船都是那种瘦长扁平的特制船,船身的重量极轻,而这些船身巨大船舷又高,船桨都是又粗又长,看着摇桨都费劲,。

    很明显,摇龙舟虽然是一件消遣之事,可是上升到竞技层面上,也是有不少的门道的,而这个时代,对这些知识还没有掌握。

    两个人正说话间,一辆华丽的马车施施然地停在河边,车上下来一个富态便便的老外员状的老头,男仆女婢左呼后拥,一行人朝两人走了过来。

    老头朝高纯作揖道:“高捕头这么巧在此处遇到您。”

    高纯也是拱道:“蒲老爷,什么风把您老爷子亲自吹来了?”高纯朝梁川说道:“这位就是当下清源第一香料世家蒲家的掌门人蒲庚蒲老爷。”

    梁川连忙也朝这个倒霉被儿子坑的老爷子行了一个礼道:“蒲老爷。”

    这个老头还真是外国人的长相,长得倒是有点像侯赛因,深深的眼眶,棕色的胡子,眼睛也是棕色的,身上的毛发特别多,虽然衣服穿得华丽而繁多,一抬手手腕处的毛发一看就知道很多。

    蒲庚可不认得梁川,怔了怔打了量一下梁川,梁川穿得朴素平凡,又没有什么亮眼之处,却跟高纯这等人谈笑风生连忙问道:“这位是。。”

    高纯犯难了,梁川怎么介绍比较好,好像怎么说都不太方便。梁川笑道:“小子是城东万达货行的东家梁川。”

    蒲庚默默地嘀咕了半晌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茫然地看着梁川,他身边的管家连忙凑到耳畔跟蒲庚轻声说了几句话。

    话刚说完,这老头子脸上的神情就精彩了,就像吃了一只苍蝇想吐出来又不敢,只能憋在自己嘴里,脸色一会青一会黑就像酱染铺子似的,变幻变测!

    上次自己的儿子寿长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赵王爷直接到自己家里说这事办法善了了,因为寿长得罪了一个连他赵王爷都得罪不起的人,后果除了灭门还是灭门,蒲庚本来以为这个鸟王爷是来打秋风的,本想随便给点银子就打发了,谁知清源的兵将真将蒲家团团围了,几个下人不长眼横惯了上前理论当场就被劈成两段,一见血蒲庚才知道这次是玩真的。

    普天之下这个赵王爷自认都得罪不起的人有几个?一只手只怕都数得过来。那天来了两

    个小姑娘,喊打喊杀的要宰了自己的儿子,他活了半百的年岁可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儿子据说在威远楼里被人万般折辱,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拉下老脸都给赵王爷跪下来了,赵王爷碍着身份去求人家两个姑娘,最后出了一大滩血才将这事揭过了。

    那一滩血价值一百万贯,是他们蒲家近十年的纯收入。

    事后他让人去打听了,当天还有个姑娘也出事了,事后被带至知州府里悉心照料,痊愈之后便回了汴京。这姑娘蒲庚不敢去想背后有什么势力能让赵惟宪这么害怕,他查到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一个叫梁川的臭小子,这小子是整件事的始作甬者,过了一回堂竟然毛都没掉一根地就出来,这才让他是又气又怕。

    梁川不知道这老头在心里已经问候了他多少遍,只是笑眯眯地跟他又了一句:“老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江边风大可别害了病,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这么没眼力劲?”

    蒲庚哪里是不舒服,他恨梁川恨得牙痒痒,但是又不敢把梁川怎么样,只能嘴上说道:“原来是张大东家,幸会幸会,今天与高捕头一道前来,莫不是你也要参加这龙舟赛?”

    梁川连忙摆摆道:“没有没有,看看而已,我水性不好。不过我看了一下,贵府这队伍战斗力不行啊,只怕也难赢了这次的比赛!”

    什么!蒲庚名为祈福祭奠,实则就是要挽回一点面子,还特意挑了那些精壮无比的昆仑奴来比赛,他这小子竟说自己赢不了。

    输赢是小面子是大,蒲庚这次没有让自己儿子出来搅和,自己全程操持着这事,他既不生事也不耍诈,要的就是扳回自己的面子,吴家那里想法也是一样,两家人都辛苦地在筹备这事,这小子这么轻飘飘地就说自己赢不了!

    蒲庚道:“那依你之见谁家能赢了这比赛!”

    梁川沉吟了一下,胸有成竹地道:“我看威远楼这队气势不凡这次应该是胜券在握!”

    这话一出连高纯都不相信了。

    蒲庚好似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生气却不发作,黑着脸对着梁川说道:“现在青堂开了一个盘口,张大东家既然看好威远楼这队,咱们为何不一齐来热闹一下,每人押上些彩头,一齐热闹热闹?”

    梁川笑道:“那好啊,刚好我最近手头有三万贯钱,咱们何不赌一赌。”

    蒲庚拍拍胸脯说道:“那感情好,我蒲某人今天在这里撂下一句话,只要你张大东家玩多少,我蒲某人双倍奉赔,这样,今天高捕头也在场,就让他帮咱们写一张赌约,你赢了我给你六万贯,输了那三万贯给我就成,你看如何?”

    梁川说道:“要不赌个大的,你赢了我这承天巷那个小店就给你算了,你看看手头还有什么庄子铺子什么的也拿出来,咱们赌个大的!”

    蒲庚狞笑着道:“那感情好,不过我的铺子眼下就要用上了,我在丰州有个庄子里面有些房屋田产,你要是赢了就都拿去,那庄子可不比铺子便宜。”

    梁川对着高纯道:“高大人,那就麻烦你为我们两个人写张赌据如何?”

    高纯最就傻掉了,这是什么人才会赌威远楼会赢,这三郎是不是昨晚喝多了,现在脑子不清楚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获胜方法

    蒲庚为了这口气这次是真的想赢下这场比赛,这几个有钱人家的总以为有钱了各个方面也要做到人上人,哪怕是威远楼他们也不打算卖面子。

    两万贯钱只是小小的彩头,面子是大。

    在泉州这一亩三分地,钱他还缺吗?

    在左右的簇拥之下蒲庚阴笑着离去。

    高纯则是一脸羞臊,有点难以启齿地看着梁川道:“梁川兄弟你是不是故意来恶心我的,威远楼什么个水平我还不清楚,都是强拉出来硬屎矮子里拔的壮丁,逼着他们去划这龙舟的能赢我就把这龙舟吃了!”

    梁川嘿嘿一笑道:“我说高纯老哥,这船就算你能吃得下你也先别急着把船吃了嘛,我刚刚看了一下他们这种划龙舟的模式,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咱们不妨搏一搏,做好了这事赵大人脸上有光,你们也跟着一起快活不是吗?”

    高纯沉默不语,他倒是相信这蒲庚回头就会把这威远楼力争夺魁的消息散布出去,本来只是去过过场,魁首没拿到反倒拿了一个垫底,威远楼将会颜面扫地,赵大人会待见他们吗?

    梁川说道:“不要这么悲观,我这么说不是没有依据的,纯哥儿你将这比赛的规则说与我听听,我一齐给你谋谋划。”

    高纯的马车回来了,衙役按高纯吩咐的,开始在河堤上巡逻,以防有落水意外发生,河边也将会竖立一些警示牌,警告围观的百姓危险勿近。

    高纯在车里说道:“大赛在端午过后十天也就是农历五月十五在笋江上举行,每一队可以选派十八名队员作为划手在船上,划得快的就获胜。”

    说实话划龙舟这玩意本就是小众的玩意,谁会想着去钻规则的漏洞,那有什么狗屁好处?

    梁川不一样。

    梁川本着有好处不占就浑身不舒服,有对他的利处不去好好揣摩一番就不自在的人,这次面对龙舟赛赢下比赛这艰巨的任务,要是不去钻一钻比赛的空子就对不起他的性子!

    梁川疑惑地道:“规则就这么简单?”

    高纯道:“本来就这么简单,一样乐事何必搞得这么复杂,本来赵大人有说只能各方自己的人出赛,可是就拿丰州水头乡的那队来说吧,那队的人就是他们丰州十里八乡善划会水的好汉,跟他水头乡有多少关系?还有梅山乡也这是,这两个乡的民风都极为凶悍,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那种,所有的代表队为了赢从你那事以后就开始苦练,就咱们威远楼不推不动一推稍微动一动,个个跟大爷似的,好像求他们在做事一样。”

    梁川喜道:“那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高纯白了他一眼,这人是不是不知道怕啊,别人前后都练了近一个半月了,自己只有半个月,赶鸭子上架也得有个度法才是吧。

    “是,还有半个月,兄弟你不要跟我说半个月你能变出个天来?”

    梁川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的

    人员可以自己选择了是吧。”

    高纯说道:“没错。”

    “那对龙舟的样式还有船桨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高纯压根没想过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道:“龙舟就是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样式?你要是愿意拿画舫来比赛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很难赢就是了。”

    谁也没脑子抽风到拿船来跟龙舟比快。

    梁川一挑眉,心下有了计较这下就更有把握,虽然十五天期限迫在眉睫,不过技术还有设备如果改进一下,要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凡事事在人为!

    梁川与高纯坐着马车则往港口司方行的大营行去。说是大营其实就是一个校场,练兵屯兵的所在,篱墙围成一个大院,里面养马住人,各式兵械一应俱全,门口还有重兵把守,一看是高纯来了,也没有出示什么令牌就让马车进来了。

    梁川看了一下,对着高纯说道:“这兵营按说是禁地,这出入也太随意了吧?”

    高纯道:“普天之下听说除了汴京的几营禁军其他都是形同虚设的杂牌军,有人看着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如同天子禁卫那样一天三操练,时刻准备为国献身不成?”

    大宋当兵的这些丘八可不是一般人,要他们操练就得用钱,而且还是花大把的钱,用钱来买他们的汗水,否则他们就随时可能翻脸可能营啸,这在哪一个朝代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闻!

    梁川哑口无言,国防竟然连官府自己的人都觉得可有可无,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战斗力,养这些兵除了浪费国家的财政浪费纳税人的钱还有什么卵用?大宋立国距此时尚不到百年的光阴,人心思废都严重到了这个地步,百年之后金兵的铁蹄还有再猛烈的蒙古的劲弓如何能够抵御?

    司方行正在校场内与一众兵丁思量如何划龙舟,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还有两条血印子,应该是昨天他家那位留下来的。梁川下了马车凑近一招呼,那浓烈的酒气滚滚而来,熏得梁川差点要呕吐。

    司方行以前号称千杯不醉酒国无敌,在高干手下出去就是替领导喝酒的那种人,所以高干临走的时候保举了这个小子,经过昨天一役,这个称号正式拱手让给了梁川。看看梁川,神清气爽精力无限,两个人高下不用判了也一目了然。

    梁川先是一通客套说了昨天如何大醉酩酊,回去之后不省人事,给了司方行一个台阶下。然后三个人才在营房中转了一圈,梁川第一次来,什么都感到新奇。

    梁川的印象就是这些个大头兵个个桀骜不驯,那个样子不像是在这里服兵役倒像是在这里度假的,他们身上的装备很精良,枪明甲亮的,连马也是不知哪里买来的高头大马,马种应该是北方的马种,因为南方的马种特别的矮小。

    “老方你这营弟兄想必粮饷不愁吧!”

    司方行笑道:“咱这清源县看着虽小可是号称黄金万两,每年光收的这税赋便可

    吃喝不愁,那些个做生意的求个安稳,自然这粮饷也就给得多了,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裆上的险差,这点都不到谁愿卖这个命!”

    梁川跟着哈哈一笑,有的朝代因为钱的原因导致战争失败,有的朝代反而因为钱的原因导致战争失败,想必这更深层次的不仅是钱的原因,大宋朝真的很可惜,它最有机会接触到转型的那个契机,不过历史永远没有如果罢了。

    高纯有气无力的跟司方行说了与蒲庚打赌一事,因为赛龙舟这事说实话与高纯干系还不大,牵头的是司方行,要没做好赵惟宪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司方行。

    司方行一听梁川把他卖了先是脚下一软,不过他这种兵油子向来就有一种投机的本质,所谓富贵险中求,他回过神来立即拉着梁川的手,殷切地问道:“兄弟你这次可得救救老哥,折了威远楼的面子以后少不了赵大人的小鞋穿了。”

    赵惟宪不仅是泉州府的知州,还顶着一个市舶司使的头衔,也就是他司方行的直系上司。大宋自来以文制武,文官才有说话的份,要是在兵部那里掺活一脚,他的这份肥差就算是到头了。

    实事上自从赵惟宪来了清源以后,清源官场由原来的一湖秋水变得微澜骤起暗潮涌动,赵惟宪重用亲近他自己的嫡系从北面一起跟下来的曹千松左丘宏,可偏偏这两个主银样蜡枪头还眼高于顶看清源这些老派武将就像野猴一样。在兴化山民造反中两个未建尺寸之功却让高干这个打杂将军拔了头功,激化了南北两派之间的茅盾,司方行就是风口浪尖要面对这一茅盾的南派带头人。

    梁川只是笑着,三个人并排朝树荫下走去,校场上倒是有几伍士兵在操练,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出工不出气,临近正午太阳愈发有些毒辣,个个头上都冒着大汗。

    梁川说道:“老方你不会打算用这些人去划龙舟吧,我看不用划就直接认输去赵大人那里领罪算了,不要去丢这个人。”

    司方行被刺激得血压上升,一下子从脖子根红到了头顶,气得大喝道:“拿我鞭子来。”

    左右递过马鞭,司方行抄起鞭子冲到校场中央就是一顿乱甩,好几个要死不活的兵油子无辜挨了几鞭子四散奔逃,司方行骂骂咧咧地,这才算稍稍解了点气,腆着脸又回到了梁川身边,对手下喊道:“快备点酒菜,饭点到了!”

    “这天气热,咱们喝点水酒再说不迟。”

    梁川摇摇头道:“喝酒就不要了,时间紧迫眼下真的想赢下这场比赛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高纯不敢置信,司方行倒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恳切地问梁川道:“老弟你可就别卖关子了,大哥我都急成这样了快给大哥谋划谋划!”

    梁川说道:“要赢下这场比赛实力与手段缺一不可!”

    两个人眼巴巴地望着梁川等他往下说。

第四百三十二章特殊人才

    军营里的伙夫手脚相当麻利,这才一会的功夫一条猪膀子还有一尾江里面刚拉起的大草鱼就摆上了桌面,梁川说不喝酒,便再切了点羊肉端了上来。

    速度很快,司方行虽然是一个兵油子,却也晓得说行军贵在神速的道理。打仗的速度要快烧饭吃饭的速度也要快,齐头并进方能克敌制胜,话说得很通俗理却真是这个理。

    梁川夹了几块鱼肉,囫囵吞下鱼肉便放下筷子对着司方行说道:“你看你手下这些人不光是我就是你自己估计都想抽他们,指望你手下这些老兵油子肯定指望不上,人员得先换一批精干给力的。”

    高纯道:“这江面上水性好的艄公全被招拢走了,还上哪去找人?”

    哼,找不到人?这就是钱没有到位!

    梁川道:“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不是在江面上讨生活的人水性就好,我估计清源许多人水性都不差,靠海靠水讨生活的人放到水里除非让他们去游泳那差距很明显,划个船而已,再训练一下水平马上就上来了。”

    司方行听他说得轻巧越发地烦躁,整个清源要说最强壮的人现在也都在他这大营里了,还上哪去找人?不过出于对梁川尊重还是问道:“呐,三郎你说,人在哪?”

    梁川神秘兮兮地说道:“威远楼大狱里我看有不少吃闲饭的,把这些人组织起来,要是他们在比赛中获胜了就到赵大人那里美言几句帮他们减减刑,要是他们不听话捣乱或者说这次比赛给老子不卖力,哼哼,相信纯哥儿你有的是办法来炮制他们,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长点记性下辈子注意一点,好好做人不要再走上犯罪的歧途!”

    高纯眼前一亮激动的双掌一拍,对着司方行说道:“妙啊!我怎么把这此渣滓给忘了,这些人不少以前也是在江上讨生活的水寇,不过犯的都是小罪,前任施大人离任留下一大堆案子赵大人还没机会提审,这些枉死鬼一关就是好几年,成天盼着官家给他们大赦天下,盼星星盼月亮这几年也没有这等好事,有些人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都快呆疯了,眼下有这种好事,这些人的罪可上可下,要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说不定他们还真会去拼命!”

    司方行不知道威远楼里关的都是什么货色,可是一听说这方法他也猜可行,人为了自由哪有不拼命抓住的道理,用钱来刺激都不一定有用特赦来刺激这些人效果好!

    威远楼里的人据说不少是无辜的,只是以前得罪了施用糠大人迟迟不宣判,一直关到了赵大人主政泉州府,一晃眼就是好几个春秋。

    两个人一唱一喝的,希望之火立即点燃了起来。

    梁川说道:“纯哥儿你只要再添一把火,要是输了就送他们上路,反正都是待死的鬼,地狱里的鬼要是有重现人间的机会那还不豁出老命?”

    高纯激动地道:“我立即去威远楼大狱里点兵,这些个臭鱼烂虾这是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了,帮咱们完成了这件大事,减不减刑的老方去摆平,至少我能保证以后他

    们在大狱里不用挨打不用再喝那些臭粥,兄弟你这可是做的善事啊。”

    梁川心里道,做的屁善事,在里面人都快呆傻了,有机会出来透透气哪怕是卖卖力气也比里面窝着那散发着恶臭的地方强吧,再说了真出来外面训练吃的能差吗?

    梁川说道:“纯哥儿你叫他们出来训练的时候要跟他们说,这半个月时间内有大鱼大肉不断,顿顿让他们肚皮吃到撑,要的就是把吃进去变成力气使出来,练得好还有酒喝,要是敢偷懒,不光臭粥吃不成,要让他烂泥吃到饱。哦,对了,千万别找那些犯死罪的人,这些人就怕破罐破摔,万一再伤人犯事那咱们也不好交差,就挑那些罪轻罪小的下手就行。”

    司方行立马催促高纯道:“纯哥儿你快去找人,就按梁川兄弟说的,这事办好了我赏他们酒喝,要是给老子办砸了,我先剁了他们!”

    高纯骂骂咧咧地道:“老子这饭还没吃的,要马儿跑也要马儿吃草吧,没这么使唤人的。”不过他知道司方行重视这事,几个朋友都是深交的好友,也没有停歇立即就去威远楼挑人了。

    在宋朝大狱里犯人有没有按时按地点服刑并不是一件什么严重的妨碍司法的行为,武松刺配的时候还能出去帮施恩打地盘,这里面其实就有利益输送。关系到位了你想出来逛个窑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没跑掉,领导上级想看你的时候你能准时出现在大牢里这就行了。

    对于高纯还有司方行来说,从威远楼大狱里借几个不是犯死罪的囚徒比喝水还容易。

    高纯走后,司方行抄起猪蹄膀递到梁川嘴边说道:“老弟你快说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当梁川说出用犯人去划船来换他们好日子这种方法,他就相信梁川不是在忽悠他,什么人会想到这种主意?这种天杀的好主意就是高纯这读过书的都想不到!

    别说这军营的伙夫手艺还不赖,烧的蹄膀肉时间这么短肉还能烧得这么烂,完全都入味了,不用费什么劲就能将肉与筋咬下来。

    还有这白切羊肉,煮的时候只有白水,吃的时候要醮着酱醋,放到嘴里满口生香,正所谓鱼加羊是个鲜字,古人诚不欺我。梁川吃了几口便有一种满足感,看着满心期待的司方行,蘸了一点水在桌子上画了一艘龙舟。

    这龙舟瘦长纤细,造型苗条,与一般的鱼船龙舟大不相同。就是司方行天天在这江上打秋风的也没见过这形状的龙舟,愣道:“这是。。龙舟?”

    梁川擦了擦手,又接过帕子擦了擦嘴道:“没错,咱们需要人来龙舟,但是这些比赛制胜的关键还不是在人,咱们的人再怎么练也很难跟那些牲口一般的昆仑奴比力气,所以咱们只能另僻蹊径从船上下功夫。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吴蒲两家还有丰州其他队伍的龙舟,他们的人固然水上功夫一流,但是他的船不行,船身笨重只会徒耗气力,船头造型宽大,这在水上阻力极大,他们桨又粗又长,摇到后程力气就会消耗殆尽,再者即使他们摇桨的速度

    堪比雷电,用这种船也会将他的速度打个折扣。要赢,只能用我的这种船!”

    司方行看了又看那龙舟,道:“老弟你确定有这种龙舟,我在这江边活了无数年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

    梁川说道:“这龙舟别的地方买不到的,只能自己造,你有认识造船的工匠比较靠得住的吗?这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咱们这次必输无疑!”

    司方行一拍大腿,跳了起来道:“这还不简单,老梁啊,梁造就是造船的,整个清源他的手艺最好,船坞就在港口附近呢,走走走,咱们马上去他那里。”

    这一天里,梁川已经转了数个地方,怎奈司方行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赶往港口边上的船坞。

    梁川见过港口那一艘挨一艘的海船蔚为壮观,也见过港口官府的货仓鳞次栉比,不过今天看到这船坞才真正刷新了梁川对这个时代手工业创造力的新任识。

    梁造这个人有点意思。

    他是那种很典型的工匠,精益求精,在工作上六亲不认,工匠精神很是执着,但是工作之外稀里糊涂的,酒桌上一杯就倒,笑呵呵地跟着这几个人天天混迹清源。

    梁川随着司方行来到这个船坞。清源所有的船坞都是朝廷公有的,私人不允许建造船舰。造好了海船渔船就卖给个人,清源无论是化外人还是汉人,只要有钱,官府就卖,所以造船业很是发达。

    船坞的三面连接着陆地,留有一面临着水。据说是笋江的水流太急,以前在江里面造船涨潮退涨容易将船冲走,后来派人守着船只,一年得不少的民工,劳民而伤财。梁造就命人在河边挖了大坑,在坑里造船,等船造好了再挖开口子放水进来,船在水中漂浮起来就来能驶入大海了。

    这时代没有龙吊塔吊,但是富有创造力的国人还是找到了应对的方法,梁川是打心里佩服。

    船坞分为坞口坞室和坞首,坞口进出船只,造船时就放下挡水坞门不让水流进来。坞室里放置着支撑船舶的龙骨墩和边墩,梁川进来时,一艘还未成形的巨大海船正架在龙骨墩上,前后足有二十五米长,宽近十米,这么大的船梁川就是在后世现实里也没怎么见过,不是亲眼所见,他不相信这么大的海船上竟然在一千年前就有了。

    司方行拍了拍梁川背道:“你不会没见过吧,港口里多得是,看那些才过瘾。”

    梁川咽了一口口水问梁造道:“老梁这船能拉多少货?”

    梁造不咸不淡地说道:“拉个四十万斤的货不成问题。”

    梁川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了一遍:“多。。多少?”

    梁造道:“四十万斤上下吧,怎么,太少了??”

    天呐,四十万斤那相当于两百吨的货啊,普通的农用车也才六七吨的运载量,这一艘海船就能拉上两百吨,这可是一千年前啊。。要是没有限制这生产力的发展,一千年后咱们炎黄子孙只怕连火星也征服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建造龙舟

    梁川看着那巨大的海船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有这些船,有源源不断的海上贸易,清源这座千古名城挣得了古代东方第一大港的名号。

    在人民还吃不饱的年代,竟然能亲眼这见到这伟大的生产力,这么巨大的木制海船只怕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没法复制出来了,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这种手艺流失于战火流失于统治者的刻意毁灭,这不是一个王朝一个时代的悲哀,这是整个人类的悲哀。

    梁造酒桌上怂得不行,可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他就是话事人,他很享受梁川看着他的船那震惊的表情,虽然这只是一艘很普通的海船。

    “这是你们船坞里生产的最大的船吗?”梁川弱弱地问道。

    司方行替梁造道:“你小看了咱们老梁不是,这船一两个月就能下海一艘,那种真正巨大的海船因为巨型原木稀少,从云贵运来也得数年功夫,所以产量也少,一年能下海一艘已经很是难得了。那海船比船还能长个三丈,我见过,啧啧啧。”

    梁川认识的这几个家伙各有所长,一个能造火药将敌人轰上天,一个造出的海船载货无数,一个管着陆上治安,一个管着港口的治安,要么有手艺要么有权力,香酥坊的一顿酒梁川现在想一想喝得还真是值当啊,喝酒果然就是交际。

    老梁也不显摆,他就是一工匠跟司方行这种正儿八经的朝廷武将比起来,差得远了。梁造对着梁川说道:“你们两个今儿个只怕不是来我这里看我造船的吧。”

    司方行也不带转弯的,直接就把今天梁川讲的方法一骨脑全跟梁造说了,梁造对划龙舟一窍不通,可是他对船是无比地精通,梁川一说到什么阻水什么费劲的,他一点就通了。

    龙舟在这个时代的定义就是船身上用漆描龙画凤,长度比普通的渔船来得长,但是船舷与普通的船没有差别,高度接近一米,船身宽度至少都有一米五以前,在水里阻力极大,而且船本身的材料厚度都不小,重量上来了划船就更消耗体力了。

    梁川拿过草纸与笔,将龙舟的草图画了下来,首先这龙舟不求结实但求轻便,这样一来船身的重量就大大减轻了。二来船身要绝对紧凑,宽度压缩到一米以内,船身拉长倒是没关系,这样在水中的阻力也会少很多。三来两侧的船舷高度必须控制两尺左右,下水以后在水面只有一尺左右的高度,船桨就能使用特制的短桨,重量小了划动的频率自然也就上来了。

    而且梁川设计的船身瘦长,极富流线形,这种造形在流体力学上来仿造鱼类的造形来的,在水中迎风破浪最是迅猛。

    而且梁川在江边看了别家的龙舟,这龙舟上竟然没有司鼓的,喊号子完全是靠嘴巴去喊的,这要是到了后程劲气都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哪里还有力气去喊号子?

    比赛规定了

    每艘龙舟上只能有十八名划船的队员,对非划船的船员却没有规定,梁川看过后世的龙舟,人家上面有一个人司鼓还有一个人掌锣,有的还有掌旗的与唱神的,但是毕竟梁川不是专业的出身,人太多了也会增加龙舟上的重量,梁川就想单单保留一个司鼓的,反正到时候江面上赛程有十里,一鼓作气从头划到尾,又不用调头,只要有一个司鼓的在船头打鼓即可。

    梁川的方案一经提出,梁造马上就点头首肯。别的不说,就是这思路都是极为正确的,龙舟因为使用率不高,也且闲暇时许多人甚至将其当成普通的渔船来使用,没有经济价值人们便很少去想着如何改进这种船,以至于几百年来龙舟的外观及样式都没有多大的改进。

    即使是他这个造船工匠也觉得没必要去改动舟,因为有那功夫还不如去赚点钱,端午乐呵一下而已,谁会吃饱了撑的这么劳神伤财的改变船身结构。除了司方行这种上头有命令,然后又不愁吃穿钱多得没地方花的人才有这精力财力在龙舟上下功夫。

    梁造捋了捋自已的胡须,看着图纸沉思了半刻说叹道:“按你的这种设计重量上就占了极大的便宜,别的的船有近两千斤,你的船撑死了一千斤出头,船桨还么短,你划两下别家的船顶天了才划一下,我看这比赛不用比了,你已经差不多赢了。”

    梁造可是造船的专家,他说的话不像梁川,说出来是极有份量的,梁川说给人的感觉轻飘飘的,玄之又玄张口就来,换谁听了都感觉他是在忽悠。

    司方行一听连梁造都对梁川想法大加肯定,欢喜得须发乱颤,大手按在梁造肩膀上将他晃得金星乱冒。

    梁川问道:“老梁你这船几日能下水?”

    老梁叫着船工拿来一副算盘,估摸着图纸,算珠开始劈啪地打了起来运算所需要的各种木材以及人力,他们制造大型海船也是有工期的,一年只有一趟来回,误了工期那损失可是按十万贯来算的,谁都承受不起,因此他们对材料的管控还有进度的把握都极其的精确。

    两个人凝神静气地等着老梁,要是这船要造个十天半个月那基本就宣判他们死刑了,因为船造出来了还得训练,不下水试一试,到时候船划到哪里都不知道。

    等老梁的算盘停了下来,司方行才凑过去低声问道:“老梁怎么样,几天能造出来这船?”

    老梁造的船比他们两人看过的还多,心想这条小船舢板的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一本正经地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要是我们赶工的时候还真没办法帮你们折腾这船。眼下新的工期才开始有的是时间,整个船坞的船匠全集中来帮你做这船,三天吧,三天能给你们。”

    司方行老泪纵横,拉着梁造的手感激涕零道:“老弟哟你可救了哥哥一命啊。”

    梁川眼珠

    子差点掉下来,口干舌燥地道:“这三丈多长的一艘船你们三天就能赶出来?质量没问题吧?”

    老梁吹胡子瞪眼睛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手艺,什么质量问题,造船要是手艺不熟这是要出人命的,人命关天的事怎可儿戏?三哥儿你去打听打听,我们这坞出来的船什么时候出过问题?只有有一个人说我的船不行,今天我就摘了这名头不干了!”

    梁川是错怪了这些手艺人,古代的手艺可是金贵行业,他们不像当代这些生产者重视经济效益超过一切而选择去忽视产品质量。在他们眼里手艺精了自然就不愁吃喝,但是要是手艺在自己手里砸了,那就是自砸饭碗别说赚钱了,连饭都会吃不上。

    梁造的这个船坞单单工匠就有五百多人,各有分工,五百多人全部集中起来帮他制作这一艘小龙舟三天都算是精雕细磨了,要是赶一赶两天出来都不是问题。

    梁川可不知道他们能调集所有的人力物力来完成这事,有些人对一些话特别敏感,好比这种做船的人你不能人家船下水时跟人家说‘一帆风顺’,这话一说出口人家会找你拼命,吃鱼甚至不能将鱼肉翻面,这是船工最忌讳的,当然说人家手艺不行更不行,那是断人家财路,等于杀人父母。

    司方行说道:“老梁说你两句你怎么还急上眼了,你是大师我们连门外汉都算不上不是,三郎你还有没有其他要交待的,我看老梁也要要赶船,咱们就不打扰他了。”

    梁川眼睛看了看这船坞说道:“有,我正想着在哪里训练这些龙舟队员比较合适,想来想去其他地方训练都不太方便,就怕龙舟会泄密,也怕这些队员闹事,依我看就老梁这里我看最合适,不用担心别人看到,这水坑练起来恰到好处!”

    老梁这个人古板,做事一丝不苟,最不喜欢做事的时候有其他的事情来干涉妨碍自己,这是做船的地方该干嘛就干嘛,什么时候变成玩乐的地方了,一听梁川说占他时间还要再占他地盘,脸马上就拉下来了,臭着一张脸看着梁川。

    梁川看了他的表情立即干笑着,也不好出声表态,眼头望向司方行。司方行了解梁造,这个人出了船坞什么事都好商量,找他借他们家祠堂说不定都能成,就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你跟他胡来,他能跟你玩命。

    不过眼下赢了这比赛是重中之重,司方行谄媚地腆着那些虎脸,让人忍俊不禁地说道:“老梁以后我保证不再灌你酒了,你就再帮我这一次。”

    谁知老梁话风一转,轻飘飘地嘲讽道:“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摸摸你那张老脸,昨儿个又吐又撒酒疯的,你知道昨儿个晚上你被三郎灌了多少酒吗?昨天整个清源差点就是你的了,老子天下第一哟,回去没少跟你家那头老虎干架吧?呵呵!”

第四百三十四章操练队员

    司方行的手下骑着快马飞奔入船坞,翻身下马跟司方行禀报道:“将军,高都头已经将人带至校场,请将军及小梁大人一齐回营训示。”

    才半晌的功夫高纯就将兵完毕,这效率好高。

    司方行朗声道:“知道了,我们即刻便回!”

    一行人拜别了梁造,又立即返回司方行的校场。梁川回首看了看这座宏伟的船坞,他此刻才能相信万里长城京杭运河乃至传说中的阿房宫这些世纪工程在没有起重机没有机械的手业年代里能创造出来,真的不是梦。

    可惜历史的洪流已经注定了它的流向,就如同推、背图里的故事依旧会一一应验,自己只是历史中的一颗小石子掀不起风浪更没办法改变它的走向,一千年啊,要是这些手艺能继续发展下去,不因战火还有朝代更替而堙没于历史的洪流当中,梁川不敢想象那一刻中华民族为世界的文明创造的贡献能有多大,有多先进。

    两个人又回到了校场,校场中间站着两排神情畏缩忐忑的犯人,犯人们身上穿着囚衣,披头散发的样子极为狼狈。梁川从他们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很害怕,充军可是重刑,路上跟过鬼门关没有区别。

    校场里的兵丁脸上全部都有刺字,这也是梁川一直搞不懂的宋朝的地方。大宋什么人才会刺字?就是这些囚犯等朝廷定罪下来以后脸上就会刺字,然后发配到该去的地方,而当兵的人脸上也刺字,民间对大头兵又叫他们贼配军,地位也就比这些囚犯高了一点点。区别就是一个已经升堂过审,而眼前的这些人则是待罪之身。

    都说军人是最可爱的人,在这些人脸上,只有满满的戾气,哪里有什么可爱可言?

    拱卫国家的人如果得不到尊重,那么他们的心中也绝不对有保家卫国的观念,他们没有民族自豪感没有为民族献身的想法,相反他们的心里只有仇恨,当外族人打到家门口的时候,还能指望兵将们抵制外侮吗?那是痴人说梦,大宋不亡不是没有道理的。

    校场中央这些大头兵将这些囚犯团团围住,手里拿着枪棒时不时地往他们身上戳一下捅一捅,有的朝他们怪叫,囚犯们自知是砧板上的鱼肉,就怕挨打受刑,小小的动静也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高纯对囚犯们讲的是要划龙舟,大家一听能到外面放风划得好的还能帮他们讲一讲好话,以后在牢里日子好过一点,众人有了盼头这才跟了过来。这怎么突然带到兵营里来了,传说有些兵营训练士兵时要让士兵见血会挑人来让他们练手,难道是将他骗过来让这些兵杀着玩?

    司方行看着这一幕,火热的眼神渐渐地变为冰霜冷彻,一股子无名邪火从心燃起,好不容易叫来的囚犯万一让手下这些骄兵悍卒给吓到了,还划个鸟龙舟?这些光会吃饷一点用处没有兵油子要他们出力不会,欺负起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囚犯一

    个个那么起劲,平日训练他们难道就是来欺压这些弱者的吗?

    “取我鞭我!”司方行第二次召唤自己的鞭,手下惊恐地递来马鞭,他们看着司方行发青的脸色,知道他这回是动了真怒了。

    司方行走到人群当中,大喝一声:“都给老子站好!”

    几个老兵一看司方行又抄家伙了,知道大事不妙正想开溜,一听命令不能跑,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司方行撸起袖子,高高地扬起鞭子朝着众人一个个抽了过去,运气好的挨了一鞭子勉强忍得住,运气不好的多挨了几下疼得泪油都出来了,原地哇哇直叫。

    刚刚还一副流氓相的大头兵这会就像待宰的老母鸡,所有人全被打了一个遍,梁川与高纯在一旁看着,别提多解气了。

    囚犯们看着这个将军本以为是自己要挨打了,没想到这位将军还会替自己这些什么都算不上的人出头,司方行的地位一下子在他们心目中高大了起来。

    高纯道:“这些兵我哥在的时候还压得住,老方做惯了老好人,没跟他们来过硬的,他们还以为老方不敢管他们呢。”

    梁川饿得有些发晕,这些兵的所作所为是气人,可是自然有人来收拾他们,现在他比较关心自己的肚子。

    司方行把所有人打了一个遍,还不解气,自己忙里忙外奔波了一天,本指望这些手下替自己争光指望不上,他们还敢看热闹,扔掉手中的马鞭对着众人说道:“今天晚上没饭吃了,去,给老子操练,练习刺击五百次!谁敢偷懒再挨老子的鞭子五十鞭!”

    所有的士兵立即抄起自己的木枪由伍长带着,跑到校场自己的位置开始练习刺击起来,没有刚刚的嘻嘻哈哈,进入练习状态的这些大头兵看起来还是有点架式的。

    囚犯们看得心惊肉跳,因为这些大头兵看着他们的眼神极不友善,刺出的每一下就像要戳到他们身上一样。

    司方行骂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高纯对着梁川说道:“我从牢里弄了二十囚犯出来,都是犯的小罪没有十恶不赦之人,就怕人数不够还给你多找了两个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就看你怎么化腐朽为神奇了。”

    梁川说道:“我饿了,这些囚犯估计肚子也饿了,能不能先开饭再说?”

    军营的伙夫将饭菜端了上来,嘴里还骂娘道:“见了鬼了,这坐班房的比老子吃的还好,将军这是中什么邪,给这些个死鬼两桶粥吃就够了,还要有肥鸡肥鸭,驴日的糟贱粮食啊。”

    囚犯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一刻心里还在担忧会不会被人打死在这校场,后一刻竟然还有好肉好菜给他们吃,他们都快记不得肉是啥滋味了只晓得有顿生蛆的稀粥能裹腹就行。

    这是梁川吩咐司方行交等伙夫给他们准备的,要这些囚徒们卖力气不给他们

    吃可达不到效果。

    累了一天了梁川与高纯司方行饮了两盅酒,也坐下来吃饭。他们吃的自然是最好的,别人有肉他们不仅得有肉还要是好肉,司方行看着这人也齐了,龙舟也开始造了,万事俱备,说不定这回笋江上的龙舟赛还能真拿个彩头回来。

    正吃着,梁川突然问了一句:“听说上次咱们清源港口有人劫船,那事查得怎么样了?船找回来了?”

    这事在清源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说得上是尽人皆知,梁川问这个话题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司方行道:“查个屁,上哪去查?这船一出了港口就两眼一摸瞎上哪去查?”

    高纯道:“被劫的船是那些大食国人的,他们不少在清源定居,为这事没少到威远楼闹腾,要咱们彻查此事,还扬言没抓到凶手以后就不来清源做生意了。被黄大人劈头盖脸骂了回去,自古都是他们求着咱们做生意的,就没听过大宋稀罕他的来咱们这的,爱做做不做滚蛋。”

    梁川见识过黄少平通判的脾气,还真是他的风格,读书人极少能认识到商业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就是他黄少平在清源呆了这么久,也没有意识到这点。

    也不知那个辽使最后逃到哪里去了,现在南风才刚刚刮起来,他们正好可以顺着风回辽国去。估计司方行他们也有出海去追过,一般都以为这些船会逃往南洋去,因为北方的海船少之又少,辽人做生意一窍不通,常识里船都不会往北走。

    校场里的大头兵看着这些好菜好肉伺着的囚犯们更是怒火中烧,他们刺了百来下手臂就酸胀难忍,关键这饭点到了肚子里空空如也,连这些猪狗不如的囚饭们都有肉吃,气又发作不得,催命阎王就在一旁盯着呢。

    酒足饭饱,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校场里篝火熊熊燃烧了起来,火光照得校场分外通明,大头兵们还继续练习着刺杀,囚犯们吃完饭心里又忐忑起来了,因为有人说了一句,这怕不是断头饭吧。

    断头饭三个字的威力太大了,他们在牢里没吃过好东西,但是又怕突然哪一天有好东西送来给他们吃,因为这顿饭就是断头饭,吃了是要死人的。有些人吃得慢,一听这三个字立马也吃不下去了,坐在原地就哭了起来。

    当初断头饭这三个字也搞得梁川差点想写遗书了,还好化险为夷。

    梁川一看还有人哭了,立马过去看热闹,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担心吃了这顿饭就要打死他们,梁川哭笑不得,对着所有人叫道:“没人要害你们,刚吃完饭你们消消食,等下叫你们卖力气的时候跑不动,我会让高捕头好好招待你们,但是要是跑得好了,高捕头那里我会去说,以后哪怕你们出不去威远楼大狱,在里面也能过得比以前好。”

    囚犯们巴巴地看着梁川,互相嘀咕了起来:“你谁啊你?怎么好像见过,是不是也进过班房?”

第四百三十五章收集情报

    那一夜梁川没有梦见百万雄兵,倒是沙场的兵看着不是热闹的热闹的傻乐傻乐的起哄到了深夜,沙场的擂鼓咚咚咚一直震天响到了深夜。

    囚犯们按着鼓点一鼓一划桨,手里拿着哨棒左右两组模仿划动作,击一次鼓划一次桨,按鼓的节奏的划船,所有的大头兵都盯着,谁刮来就把谁瞅出来,抽上一鞭子,所有的囚犯崩着神经耳朵认真听着那鼓声,不少人还真挨了鞭子,抽得他们鬼哭狼嚎。

    梁川要的就是鼓急桨急鼓缓桨缓,龙舟的艺奏能随着鼓声起伏,所有的频率都控制在司鼓的手里。

    这大鼓一直擂到了半夜,梁川亲自擂鼓,一夜鼓下来也是一身大汗累得不可开交,梁川打鼓不如军营里专门司鼓的兵卒。行军时击鼓则表进军,一鼓一步,十步一鼓则是则是快步行进,这都是十分讲究的,乱了步调可是要当场格杀的。

    最主要的是这位军营鼓手擂鼓的时候还总能让所有人都跟上他的节奏,不比梁川,变调的时候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频率压根跟不上。

    梁川擂了一通便把位子让了出来,自己在旁边学着,要说这行行出状元,自己不服还真不行,鼓锤到了人家手里那就成了一件乐器了,擂的气势如虹不说,轻快缓急还能收放自如。

    当兵的都有一种脾气就是护短,自己的袍泽擂鼓时欢声擂动撼天动地,梁川学着擂鼓的时候他们就嘘声连连,梁川羞涩难堪还是硬着擂完了一通又一通的鼓,将酒水都打熬成了汗水。

    司方行想留下梁川在兵营里过夜,梁川哪里肯,这是帮忙又不是卖身,奶奶的还要留下来过夜,真是将他当免费劳动力了。梁川死活不肯,家里还一大堆事,天上人间眼看着也要开业了,现在时间就是金钱,自己的事还没完呢,净忙活别人的事。

    兵营里的马车将梁川送了回来,行到承天巷口已是更深露重,梁川坐在马车里几快睡着了,突然车夫勒了一下马头,马打了一个响鼻停了下来,车夫对着梁川说道:“大官人外边有人等您。”

    梁川撩起马车的车帷一看,耶律重光正站在巷边候着呢。梁川心道,难不成又发生什么事了。

    梁川吩咐车夫先回去校场去复命了,自己等下走回去就行。一下车耶律重光便挨了过来,梁川说道:“大半夜的跟夜游神似的杵在这里你怕别人看不到咱们天天腻在一起吗,我说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差了,我以前就寻思着给你们改进一下,现在看来不改不行了。对了,说吧,又怎么了。”

    耶律重光道:“东家尽管吩咐,我没有什么事,只是听耶律罕见你今天去了清源校

    场,我估计着东家肯定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所以就在这里候着了。”

    “你还挺上道的,没枉我栽培你一场,知道揣摩你东家的心思了,你没有猜错,这次还真要你们再次出动了,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地方去说。”

    耶律重光凑过来小声谨慎地问道:“坐马车不?”

    梁川踢了他一脚怒骂道:“你还真当你是车夫了吗!”

    耶律重光笑得跟朵刺桐花似的,一脚踹开之后立马又粘了上来,腆着脸笑道:“鞍前马后!鞍前马后!为东家卖命我高兴还不及呢,按个人试试?我还不伺侯呢!”

    万达货行里的灯还亮着,沈玉贞留着门正等着梁川,在门口做着针线,梁川才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人。

    梁川对玉贞说道:“怎么这么晚还没关门?”

    沈玉贞道:“等你呀,万一你回来了不还得起来开门?”

    梁川说道:“以后我晚回来你就不要给我留门了,现在世道不太平,这里不比咱们凤山,夜里不门贼可是会惦记上的。”

    沈玉贞看了看耶律重光,笑了笑便不再说话,给两个煮了一壶茶之后,自回房去了。

    梁川坐家里嗓着热茶,也怕茶水喝多了夜里失眠,今天累得够呛一沾被子立马就能会周公,茶水温热入喉生香,看着一旁的耶律重光说道:“这次清源又要热闹了你知道不?”

    耶律重光道:“知道,不就划个甚劳子的龙舟嘛?”

    梁川多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情报工作做得真他妈到位,自己想知道什么他还真的都知道。把茶杯放下,缓缓说道:“去查查都有哪些地下盘口,下的赌注都有多大,我听说这多赌档钱庄都开了黑盘,这次咱们要狠狠地赚一笔。”

    这钱是想赚就能赚的,耶律重光虽然不好赌但是他也知道,人家开赌场赌档的人就没有做亏本买卖的,指不定还让人把钱赚走了!

    他想劝劝梁川,人一旦走上了好赌这条路就难再回头了,赌徒很疯狂,赌徒的人生更疯狂,他现在手里头捏着自己弟兄们三十几条人命,拖家带口加起来足有近百口的人命呢,这可不是一条光明大道。

    耶律重光面带难色地道:“东家咱能不赌不吗?”

    梁川啐了他一口道:“赌个屁老子不赌!老子要做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这次你要好好上心,能不能给弟兄们再谋次福利就看你们的情报收集得到不到位了!”

    耶律重光只学会了察言观色,可是还没做到跟梁川同心同德的地步,梁川想什么他还是猜不透,只能问道:“东家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去抢。

    。这些赌档?”

    梁川一个大巴掌就盖了过来,恨其不争地骂他道:“抢你娘的赌档,你记住你不是马夫,咱们也不是山贼强盗,咱们是要做大事的,抢了丰州的贼窝只是老天送到咱跟前当作咱们救人做善事的福报,咱们以前不会去坑抢拐骗以后更不会!”

    耶律重光想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这次可不敢闪躲,挨着梁川一顿训斥,可梁川的这些粗话听在他一大老粗耳朵里那比什么好话都中听啊,句句都是暖心窝子的好话,而不是那种委蛇绕圈的大虚话。

    梁川这才接着说道:“从明儿起你给查清楚有多少盘口,每个盘口的赔率是多少,每天都要记清楚,有多少人下注了,一样不少地都要记清楚!”

    “记这些干嘛?”

    梁川屁股挪了挪,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地说道:“要下注!”

    耶律急得跳了起来,大逆不道地指着这个出耳反耳的大耳贼,一脸忠贞地指责道:“东家前一刻你还信誓旦旦地说好了不赌的吗,这不是还赌吗!天呐你光会说好话来训我,你自己就是绕不出来,都说一天是赌鬼一辈子都是赌鬼,这路真走不得啊!”

    “你指谁呢!”梁川的眼神瞬间泛起了杀气,瞪着耶律说道:“你犯浑呢?下次再这么没大没小的你看我打不死你!给老子坐下,你听风就是雨了?你有没有脑子?还是没有耳朵?我说了不赌你听不懂吗?”

    耶律重光讪讪地道:“那。。?”

    梁川道:“这次咱们要押的是必胜的那只龙舟队!”

    耶律重光一听这话就瞬间懂了,脑子金光一点,笑了起来道:“东家你有内幕消息!”

    “内幕消息没有,只能靠咱们这次自己努力了,这次的行动咱们要格外重视,当然了难度也是极大的,各项条件都对咱们不利,但是咱们要迎难而上创造条件,把一切不利的条件都消除掉,然后制造咱们能胜利的机会!”

    耶律重光听他讲得这么玄乎都是废话,只是问了一句:“东家你打算押哪一队胜?”

    梁川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威远楼队胜,你以为我今天在校场忙了一天是图什么?”

    耶律重光看着梁川哦了一声。。心领神会,他一直以为东家的背景是朝廷,不是朝廷的背景打山贼的时候能那么简单调动那些捕快?不是朝廷的人能随意出入校场?不是朝廷的人能想都不想就押在威远楼那队草鸡队吗?

    这时候的耶律重光感觉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话是听不懂,谁让人家想得太多,可是这看,自己还是有眼睛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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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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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