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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螺城师傅

    梁川和何保正一左一右两个大耳光子打得这个贼嘴里的牙都掉了两颗,嘴角的鲜血也渗了出来,小贼终于扛不住了,嘴里不住地讨饶道:“别,别打了,好汉住手,咱动口可以吗,问什么答什么。。”

    何保正一把抢过小贼手里的那尾大板鲫,放回自己的竹筐里,自己的手弄得一手腥,还在那个小贼的身上擦了擦道:“何必呢,令狐先生的名讳就你也敢擅用,早点老实交待不就不用受这份苦了。”

    “我叫赵小品,原来叫赵文武,这个名字原先取得太大,压不住,读书读书不成,练武又没那个条件,家里太穷。我不是令狐川也不是兴化都头的干儿子,我就一个在这地方给人打下手的。。”小贼赵小品将自己的身世慢慢地道来。

    赵小品并不是兴化本地人氏,而是邻县清源县的人,而且是清源螺城乡的人。

    何保正甫一听到赵小品说到这个地方,眼前就一亮,细细打听之下,更是欣喜若狂,正是嗑睡送枕头,饿了有馒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要的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清源县是赫赫有名的望县,自前朝以来这个地方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仗着临海的优势愣是商贸越做越大,四海列国的番人夷人全部来清源县交易,清源县的港口已成为朝廷上下公认的第一大港,可谓遍地是黄金,到处是金银。

    清源富归富,也还是有穷得叮响的地方,与兴化交界的这个螺城乡就是穷得吓人。

    为什么叫螺城,因为螺城这里的房子全部是用贝壳垒起来的,穷得连砖都用不上。穷则思变,螺城乡的人实在太穷了,没办法只能到处讨生活,讨什么生活呢,给人盖房子。

    螺城人盖房子的手艺冠绝八闽,为什么呢,老百姓说笑的说法是叫螺城人连贝壳都能盖房子,还有什么人不能盖房了的呢。但其实不是这样的,螺城人早先实在太穷了,山上打不粮食,海里又捞不到海产,代代人下来一代比一代穷。

    穷到后面活不下去了,没办法只能去别的地方讨生活。他们每到一处看见有盖房子的地方就去帮别人打下手盖房子,报酬就是一碗饱饭,其他的分文不收。

    久而久之,螺城人渐渐学会了盖房子的手艺,一个学会了就回来带另一个人出,自家吃饱了亲戚里也帮衬着,一个带一个,把人带出去,不想留在家乡等饿死。

    在传帮带的光荣传统下,螺城人硬是学会了这门高深的手艺,而且学以致用,发扬光大,做得比别人好,酬劳也比别的地方便宜。正因如此,他们的名声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成就了现在螺城师傅的名声,说出来八闽之内全都有口皆碑,螺城人就等于是高级工程师代名词。

    梁川不是要盖房子嘛,螺城师傅还能少吗?

    赵小品讲完自己的身份来历,何保正一脸就像捡到金子的表情。梁川看着何保正的表情,说道:“何保正怎么啦我,把鱼拿回来至于这么高兴吗?”

    何保正神秘地一笑道:“鱼拿回来了,晚上有鱼汤喝当然高兴,但是更为你高兴。”

    梁川不解道:“为我?”

    何保正道:“刚刚赵小品自称是螺城来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梁川问道:“螺城?有什么特别的?”

    何保正侃侃说道:“螺城乡这个地方出匠人,盖房子的匠人,都是功夫一等一的好匠人!”

    梁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对着赵小品说道:“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

    赵小品刚刚几个耳刮子被打怕了,反正鱼也没了,跑也跑不掉,不说等下还得挨打,一骨脑倒豆子一般,全招了道:“我们原来螺城好大一批人就守在兴化这一亩三分地,平日里五里八乡地么处转悠,就看看哪里有准备盖房子的,混口饭吃,谁知这几年世道越来越不景气,兴化这地方一年盖了没栋民房,大伙也需要养家糊口,没办法一群人全守在这个鬼地方等饭,大家实在等不了了,就商量着轮流守,有生意上门了就回螺城报信,大伙再一道赶过来。今年刚好轮到我在这个地方,大半年没开张了,实在没有活路,我在路上瞎转悠,肚子里实在饿得不行,看见你们背个筐。。”

    张天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盖房架构是什么方式的?”

    赵小品一听,眼睛亮了一下,精神也来了,还是一个同道中人啊,高兴地说道:“一般都是穿斗式的,小打小闹,抬梁不能乱盖,要杀头的。”

    梁川以前有听过一些老家人盖房子的说法,特别是在宗祠翻修的时候,什么穿斗式什么抬梁式的,梁川也不是很懂,但是行里人一听就懂。抬梁式一般用在皇亲贵胄的宫殿,平民不能乱用,否则按僭越论诛。

    赵小品既然这个也懂,也应该就不是在编瞎话了。

    一群有手艺的人混到没饭吃的这程度,也算是混得最差的了,梁川此刻心里都有点同情这个赵小品了,一般都说有手艺不怕没饭吃,他这样简直是给同行丢人。

    梁川问赵小品道:“你们多久没开工了,我这有个活计你们接不接?”

    赵小品怯怯问道:“盖房?”

    梁川点了点头。

    赵小品今天偷鱼不成挨了好一顿打,牙都丢了两颗,没想到因祸得福,高兴咧嘴笑了起来道:“接啊,盖个茅房的活都接。”

    “我这可不是一个茅房的活,我要盖一栋大厝,你们把你们所有的螺城工匠都一道喊来,什么泥匠,木匠,瓦匠,石匠统统需要,房子盖好后报酬少不了你们的。”

    赵小品几个月没有给老家的乡亲们介绍活计回去,眼下要到年关了,自己也没脸回去,这挨了几巴掌没想到还碰到财神了,当下乐得都要开花了,而且听这财神一讲,好像要盖的房子还不小,好久没碰到这么爽快的肥羊了,时来运转,时来运转!

    “多大的房子?兴化本地有游洋乡龙山村的林员外的林宅你们知道吗,就是我们这些螺城人起的,啧啧啧,到现在那林财主在乡子里都是倍有脸面的人物,逢人就说他的家如何宽敞舒服,见到我们也要客客气气,怎么样,听过没?”

    游洋在葫芦山后,处在兴化的大山当中,地理位置相当的偏僻,何保正早年也去过游洋,这龙山这栋大宅极有名气。

    何保正平日里没少听这些四里八乡的奇闻逸事,一听赵小品讲到游洋乡的林财主,立刻也联想到了他们家那套三进式庭院,规整气派,那真的是给祖先长脸,给后人享福啊,蹬时赞同地对赵小品点了点头。

    梁川笑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林财主家是个什么气派模样,不过呢我现在盖的这栋绝对是凤山乡何麓村最大的,不是最大也要盖到最大!”梁川看了一下何保正,何保正冷冷地哼了一声。整个何麓最大,那不是比他爷爷盖的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更大?

    其实何保正一直很奇怪,梁川和艺娘以前最多是从外地流落到这里的乞丐,也没见有什么过人之处,平日里更没见到梁川从事什么生产之类的,怎么突然有这本事起大厝,盖新房?不过这几日下来,梁川出手丝毫不小气,自己也没就没跟梁川在这些问题上多费脑力。

    “讲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两位大爷高姓大名?”赵小品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我叫梁川,这位是凤山乡何麓村的保正,何保正。外面放风的那位是我的小弟。”既然要做成一笔产易,那就不能藏着掖着了,梁川直接开诚布公地说道。

    “保正大人啊,久仰久仰,那我们回头就不怕找不到地方了,路上行人问问凤山何麓应该很好找吧?”赵小品就怕回头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沟里,找不到人问谁去?

    “凤山是去北边的必经之路,很好找的放心。”梁川安慰道。

    赵小品搓了搓自己的手,讪讪地笑道:“两位爷,那能不能先把定金交一下。我回去也好交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小品是没有底气的,因为今天的境遇太过于特殊了,自己最开始就是以一个骗子的形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现在自己公然再跟他们要定金,谁会给?

    何保正一听先要定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小子不会鱼没了套个大的,想直接要钱吧?

    梁川看着这个怯生生的螺城后生,反而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豪横霸气,取而代之的是怕活计揽不到的畏缩,这种表情他很大熟悉,对揽业务的渴望,这小子或许有什么苦衷逼不得已得去偷蒙拐骗,但是说到正事上就没了先前的玩世不恭,梁川就是认定了这小子的眼神,在外打拼的就没有几个是容易的,。

    梁川笑笑说道:“那这个定金,多少钱合适呢?”

第七十七章螺城师傅2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梁川看着这个落魄得走上歧路的少年,以前在基层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这般迷途的少年,人性本不坏,只是一时的失误而已,往往一个自新的机会就能挽救他们。赵小品没有开口,梁川直接就爽快地给了赵小品二百文钱当作定金。

    赵小品接过那两百文钱,不只是对接到活计的喜悦,更是对梁川对他人格信任的感激,前脚才偷了他的钱,后还肯直接将定金交给他,这定金可比那条鱼贵得多了,就这就信任。

    赵小品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接过梁川给他的两百文钱定金,只拿了一半,将另一半又送还给了梁川,说道:“梁川大哥,你既信得过我赵小品,这钱我拿一点就好,螺城那边得给我的乡亲看看,有定金才是凭据,明天我就将他们带到凤山!”

    何保正却是很担心,这螺城来回凤山有相近两百里的路程,一天要一个来回可不轻松。。

    赵小品拿着钱一刻也没有停歇就直接奔回清源螺城。

    何保正看着赵小品拿着钱走了,实在不敢相信梁川这等事也做得出来,问道:“你真将钱给他了,不怕他一去不回来啊?”

    梁川严肃地说道:“怕。”

    何保正性子急,梁川这个回答让他又有话讲了,道:“怕你还把钱给他?”

    “大不了就跟赌博输了一样,一百文钱而已,一百文钱赌我对这个小子的信任,亏也亏不到哪里,他要是真把工匠给我带回来了,你说值不值一百文钱?”

    何保正道:“那肯定值!”

    梁川叫来招弟,对着招弟语重心长地说道:“招弟啊,你看看刚刚这个赵小品,年纪跟你差不多,但是你跟他一比明显嫩多了,这小子临危不惧,还能想出一肚子的鬼主意,关键能咬得牙关,不到最后的时刻不松口,你的社会经验太差了,有机会你要多跟他好好学学,这对你以后混社会很有帮助!”

    “混社会?”招弟都笑了,“三哥,我就跟着你混口饭吃就行了,其他的不敢多想?”

    梁川不跟招弟打哈哈,说道:“跟着我?说不定哪天我就不在了,你自己一定得有个一技之长,现在这个世道这么困难,没有谁能一直依赖谁!以后我也会慢慢磨练你,直到你自己能立足为止!”

    从兴化到螺城乡来回有将近一百八十里多里的山路,路上崎岖坎坷,翻山越岭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平日里除了南北过往的商贾,其他的人很少会走这条路。

    两个县中间隔着这么多的大山,虽然在地理上来看都是沿海县,可是实际上所有人都认为兴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山区县,而螺城是沿海地区。

    赵小品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也为了家乡一大票父老乡亲的生计,也不顾不上路途遥远,一百八十多里的路,愣是咬完两个麦饼,就着几口山泉水就趟了过去。

    螺城的乡民们把自己留在兴化几个月了,自己也没带回去任何活计,平时就一直感觉亏欠家族的这些叔伯,今天终于能有所表现了,想到此处赵小品脚下就越来越有力,天微微黑的时候,就赶回了螺城。

    他们这一帮人住的村子叫王孙村,就是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的那个王孙,但其实跟那个诗没有一点关系。这个村都是姓赵的,但是天下姓赵的多得不得了,跟皇亲一点都不沾边,更和王姓孙姓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宋还没建立的时候他们就生活在这里,现在官家姓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穷鬼是东京城里的赵家子弟流落至此的后裔。

    赵小品回到螺城乡的时候,他们这帮螺城师傅的带头大哥赵发达正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蹲在村口吃晚饭,晚饭就一碗糙米,干的,他家就在村口,颇有点老爷守家门的味道。做这一行的,吃不得稀饭,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吃稀的没顶一个时辰就又会饿得两眼冒金星,所以只能吃点干饭。糙米上面就几根青草叶子拌着猪油炒了一下,肉?好些日子没吃过了。

    眼下已经快过年了,村子里好多户村民都快揭不开锅了,更不要说过个体面的年了。自己下面几个同家族的晚辈赵金玉赵家思赵廷昌天天来家门口守着,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相当敏感,生怕有什么活路自己错过了,这不敏感行吗,家里的米都快吃见底了,天天窝在家里,种地也没人家那么好的地,大片的盐碱地连草都长不出来!

    “达叔,实在不行,咱们再出去转转呗,天天在家里这样守着,活路它也不会自己找上门来啊?”仅存的老人中赵发达的辈份是最高的,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他的晚辈。每个晚上几个都会不由自主地跑到赵发达家里碰头,时不时几个牢騒话就会冒出来。

    “出去?”赵发达看了一眼说话的赵金玉,说道:“出去可以啊,我把这个头家的位置给你,这一大帮子你来带,我跟你出去!”

    赵发达扒拉着碗里的饭,白了一眼赵金玉。赵金玉是个木匠,手艺也是略有小成,但是赵发达一句话还是将他顶得屁放不出一个来。为什么他们要拉帮结派,就因为他们螺城的这个体系都是一个领头人带队,领头的收钱,下面不管你是做木工还是做石匠,直到这个活全部做完,钱都由头家收着,后面再分钱,一般也是平均分。

    这就造成一个问题,有活干的时候统一听头家指挥,按头家的说的分钱。但是没活干的时候就是全部吃头家的,平时有活干的时候还不打紧,这没活干的时候拖着一大帮人,有多少,二三十来号人。。师傅带徒弟,师傅算工钱,徒弟管饭。

    再有钱的头家也时常扛不住这帮人这样造。这几个月下来,房子没起两栋,几十张嘴,做这种重体力活的一个个又能吃,吃得越发达到后面说不行了,回家,各吃各的。

    这时代没有电话没有电视广告,更没网络之类的东西,螺城师傅们空有一身好手艺却常常揽不到活做,外面的人介绍活通常都是靠熟人手口相传一个个介绍过去,但是隔得远了往往信息没有那么灵通。

    赵小品到了村口,几个族里的长辈都在村口头家赵发达的家门口杵着,头家是清源特有的叫法,就是领头人老板的意思。

    赵小品什么叔公、伯父、堂叔的挨个叫了过去,挨个问好,这辈份和礼数不能乱。赵小品问候完几个,就站在一旁,以为他们正商量要紧事呢,不敢乱插嘴。

    几个人没注意赵小品是兴化赶回来的,平日里这个小辈也不是什么很起眼的人物,加上他老爹早些年出工的时候出意外被大梁给砸死了,家里没个当家的,就更显得没有存在感了,一个个都以为他是外面野回来了,冷冷地应了一声。

    赵家思平日人还不错,见赵小品还在旁边杵着,就问他道:“小品,杵着干嘛,回家去吃饭。”

    赵小品将梁川给的定金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头家赵发达道:“叔公,给,我今天上午在兴化县城里碰到一个人,他家要盖房子,这是定金!”

    赵发达正愁着没活干,赵小品这就带着喜讯回来了,嘴角的油一抹,将手里的大碗放到一旁,接过那一百文钱,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问赵小品道:“小品啊,咱们规矩不是定金至少一贯的吗,这怎么才一百文钱?”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亲戚的眼神就有点不友善了,看着赵小品怎么解释。赵小品脸上微热,心想他娘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早上发生的这些事,他们将自己留在外面是要代表螺城工匠的形象帮忙揽活的,而不是让自己在外面作奸犯科,败坏螺城人的形象,不然肯定被他们活活打死,他转念说道:“叔公,这个嘛,之前有点小误会,所以就收了人家定金少点,不过那个人我看还挺地道,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再且一百文钱也是钱啊,兴化那鬼地方那么穷,能拿出一百文钱也不错了。”

    “也是,兴化那鬼地方,对了上次那个地方叫啥来着,沧溪,那个姓费的那家人欠咱们的工钱给了吗,这都快十年了,要不是没办法,没有其他活路,老子真他娘不想跟这些兴化人打交道啊。”赵发达想以十前在兴化盖的一栋民房,就小小的三间,盖好后愣是拖着不肯给工钱,他娘的,几十号人打到县衙,狗官偏坦当地人,愣是和稀泥不管了。

    赵发达嘴里骂咧咧的,但是还是能分清楚当下的情况的,赵金玉几个晚辈眼巴巴地看着他,就等他发话什么时候动身去兴化了:“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天天不开张也不办法,其他地方人的钱是钱,兴化人的钱也是钱,拼拼运气了。老子就娘的就不信全兴化都是这些狗杂碎!”

    赵小品在旁边悄悄地嘀咕道:“叔公,我看这次的这个东家不错,而且好像不是他们本地的人。”

    赵发达狐疑在看了赵小品一眼,问道:“为什么?”

    赵小品咧着嘴笑了:“我在兴化呆了寻么多年,本地人嘴里都有一股子聒躁腔,这东家身上好像没有!”

第七十八章师傅上门

    赵发达带着几个撑门面的师傅,领着赵小品睡了一晌,夜里星星还相当明亮的时候,便带着吃饭的家伙先行上路了,毕竟到凤山路途太远,等不及天亮了。

    几个人也是太久没接到活,有点着急上火了,一路上风风火火的,时不时几个人还问赵小品这个主人家是什么情况。

    赵发达是问得最多的,道:“你有先了解一下这户主人家要造什么样的屋子没?”

    赵小品想了一想,说道:“叔公记得兴化游洋的那个大户人家吗?”

    “游洋乡龙山村的林家吗?”赵发达今年六十有二,算算已是少有的长寿老人了,而且赵发达不仅年龄大,身子骨也硬朗,脑子一点都不糊涂,所以他现在还能当这群螺城师傅的头家,下面的后生晚辈也服他。

    “对的,就是那个相当气派的林家,这次的这个东家上次说了,打算盖一个跟林家一样气派的大厝。”

    赵小品的一席话,弄得几个心头立即火热了起来,他们犹记得当年盖林宅的那个盛况,那宅子几十号师傅徒弟忙活了几个月,完工的时候林财主拉着当时的头家也就是赵发达的哥哥,整整喝了三天的酒席,那时候赵发达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与有荣焉,想起那些招待的绍兴黄酒,现在赵发达的嘴还会巴匝几下。

    但是赵发达没想得太乐观,说道:“大家不要想得太好了,咱们这些年一个个场打拼下来,碰到几个林财主那样的大善人,不仅工钱按时给,完工了还一个师傅发了一个大红包,连小徒弟都有几个银钱领赏。”

    几个人倒底不如赵发达老练,想想这些年的近况,却实大部份人还是想少花钱办漂亮事,一到付钱的时候都抠得不得了,想到这个关节,几个人也就平静多了。

    几个人先到兴化县城,这路还是挺熟的,到了兴化再到凤山还有二十多里地,走着走着到凤山集市的时候都快到晌午了,这还是几个脚力快,平日里都是干些重活,受得住这路途的奔波。

    到凤山就实在受不了,几个人嘴里不停地发牢骚,看到凤山乡下这鸟不拉屎的鬼样更是怀疑得不行,这鬼地方会有人造五开二进大宅?盖给谁看啊,古人常方道,富不还乡不如锦衣夜行,回家显摆是人之常情,但是凤山的乡下实在太荒凉了,荒得让人有一种在这种地方讲排场就是病有的想法。

    赵小品很会察颜观色,看着几个长辈心里的火气已经上来了,今天要是找不那个所谓的凤山的梁川,回去肯定被几个长辈活拆了。几个长辈没动,他倒是相当麻利,见人就问凤山何麓在哪里,怎么走,生怕再出点乱子。

    终于过了石马桥,这里是涟前、赤合的地界,再过山水就能到何麓了,可是几个人的耐性已经被挥发得差不多了,乡下的小路极多,一连多走了好几次歪路,几个气得肺都快炸了,走来走去又回来了龙水庙里,坐在庙门口张口破骂。

    三个村近来也有牛离奇病死的情况,一见有生人在村子里走动,几个人被拦下来好几次,还好他们看着都比较老实,也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三个村民没有过多为难,放了他们走。

    一拨人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桥上,想着这桥是这几个村子的必经之路,指不定在这里能等到梁川。

    五个人坐在石马桥头束手无策,正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突然来了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太婆,一头的蓬乱的白发,两个眼睛空洞无神,颤颤巍巍地走进了龙水庙里,对着里面的神灵拜了起来。

    等她拜完的时候,赵小品恭恭敬敬地走到她边上,客气地问道:”婶娘,请问何麓怎么走?”

    老人的语气里无经没有任何的活力,只是平淡无味地说道:“跟我走吧。”

    赵小品赶紧示意几个人起来,跟着人家走。老人走得很慢,几个人想着现在应该不会有错了,也就耐下性子跟着老人家走。

    赵发达不愧是老姜,生活阅历比较丰富,路上多问了老太婆一句道:“老姐问你个人,你在何麓生活了这么年,梁川您认识吗?”

    老人的两眼空洞无神,听着赵发达的提问,摇了摇头,连回答都没有。赵发达心下一凛,什么情况,要是本地人应该认识的啊,特别是这些老人。

    难不成是让人忽悠了?不过忽悠他们来兴化跑一趟了没有什么好处才是啊!

    不会是个老糊涂吧,咱们这会不会傻呼呼地跟着一个疯老太婆走?

    到了何麓,老人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何麓了,就踉跄地走到一条小路上,然后越走越远,不再更会几个人。

    赵发达等几个看着这无比荒凉的景象简直惊呆了,这简直比螺城乡他们王孙村还穷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一点生机活力都没有,这种地方能有人造三进大宅子?

    赵发达恨恨地看着赵小品,先往赵小品后脑勺给了一个刮子,嘴里骂道:“真他娘的晦气,被人耍了!”

    赵小品被打得后脑壳生疼,愣是不敢吱一声,躲在一旁,用力的搓着自己的后脑勺,缓解一下刚刚那个栗子的疼痛。

    赵金玉几个师傅岔岔然不甘心,约好分头去问问附近的人家。一柱香的功夫后,几个人纷纷回来了,赵家思回来一脸气急败坏的说道:“二叔,咱真被人家给耍了!”

    赵发达狠狠地看了一眼赵小品,对着赵家思说道:“你不要急,慢慢说,问到什么了?”

    赵家思道:“我刚刚去前面最里面一户人家问,你猜那户人家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那户人家是个肥婆娘,长得要多恶心有死恶心,家里还有个男人一看就是个软蛋,一直蹲在地上,我问了好几句也没吭一声。然后我就只好问那个恶心的肥婆,我问说你们这有个叫梁川的吗,她说三儿啊,有啊。我估计着就是咱们说的那个梁川,心下高兴。然后我就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你们猜怎么着?”

    赵发达脾气臭,又被耍了一天,心情差得无以复加,一句猜你老娘差点就从嘴里蹦出来了,赵金玉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说道:“家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后来怎么着了?”

    “那肥婆给我指了一块空地,那里烧得连渣都没剩下,指着那块空地,肥婆说,喏,那就是梁川的家,说完一盆洗碗水差点没泼我身上,啪的一声关上门,不理我了。”

    “烧了?”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人还活着吗?”

    “我去那块空地看了,就两个没搭好的草棚子,连个鬼影都没有!全都烧得一干二净,拿什么造新房?”

    完了完了,真的是被坑了,都烧没了,人影也看不到,这上哪去找人啊?赵发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下真的是死心了,也不怨赵小品了,对着几个人说道:“走吧,回去了。”那神情无比的落寞。

    作为现在王孙村这一帮泥水师傅的领头人,他一直都感觉自己的身的担子相当的沉重,几十口人跟着自己混饭吃,但是自己却没有能力给这些人温饱,他的背越来越佝偻了。原来他就觉得不能对赵小品的话抱有太大幻想,这个后生还年轻,闯荡江湖毕竟还不够老练,是自己的过错,带着几个人又白跑了一天。

    五个人顺着原路准备回螺城。

    这时招弟正好从凤山给叶小钗他们买完药回来,身边跟着欢快的黑鼻,两伙人正好在路上碰到了。赵小品因为没有立功,相当的失落,一路上都是低着头的,也没看到迎面走来的招弟,倒是招弟擦身而过的时候,看着赵小品觉得面熟,多嘴问了一句“你不是昨天在兴化偷我们鱼的那个小贼吗?”

    这是心心念念的梁川那伙人啊!赵小品听着这熟悉的情景,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了,大哥啊,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几个人初到何麓,什么偷鱼的小贼?骂谁呢?赵发达平日为人正派,这种话哪里能忍,正要发作,赵小品一把拉住招弟,对着赵发达说道:“叔公,咱们要找的人就是他们啊!我说吧,他们几个看着就不像是唬人的!”赵小品激得得快要哭了,几个长辈不争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大哥在哪里,快带我们去找你大哥,这些就是他要的螺城鼎鼎大名,赫赫有名,最最有名的造房子师傅了!”

    招弟领着几个径直去了何氏宗祠,梁川因为盖房子是重中之重的事,这几天也不敢乱跑,生怕这些个金贵的泥水师傅等下找到了何麓找不到他的人。他举起斧子在院子里劈柴,原来的柴禾都烧没了,今天趁着早上去山上背了百来斤的柴禾回来,现在正在劈削整齐。

    梁川看着赵小品一群人走了过来,笑道:“看来是赌赢了。”

第七十九章十两金子

    梁川喜上眉梢,毕恭毕敬地将几位手艺高人请进自己暂时歇脚的何氏宗祠。

    这个时代还没有流行茶桌文物,宗祠里就一张供桌,给乡里的人每逢先人祭日的时候,抬出来摆放供品用的。

    几个人远道而来的人,梁川把桌子清理了一下,几个围坐了下来。赵小品好比一个中介,依次介绍了两边的人。

    这里的条件有点寒酸,但是说实话比起原来那个茅椽蓬牗的小草屋拿得出手多了,要是今天住在那个小草屋里面,然后跟这一帮大师傅说想要造一个光宗耀祖的大宅院估计这几个师傅只会扭头就走,谁知道造好之后有没有地方去拿工钱?

    艺娘端着几碗水,放到供桌上,寒暄道:“家里没有什么招待的,一路劳顿,解解乏。。”

    梁川笑着说道这是贱内,几个人笑笑示好,心想倒也个漂亮媳妇。

    几个人走得肚子里疯狂咆哮,结果桌子上只有水。。

    赵发达等人坐在条凳上,看了看梁川的扮相,再看着这个破败的宗祠,应该是有相当的年头的,上面的老梁,角落的立柱,那些原木里的油脂都慢慢的渗出来了,颜色变得有点黝黑,上面的横梁因为香火的熏燎,愈加的发黑,不少的地方的房盖上的瓦片已经脱落,正中央挂着一块“忠厚相传”的匾额,金漆已掉得差不多了,看着有点。。让人放人不放心。。这个东家的财力。

    几个人局促地坐在供桌边上,赵发达先开口了,问道:“少东家贵姓?”

    梁川说道:“免贵免贵,梁川,排行老三,你们叫我梁川就行,本应是我亲自登门去请各位主人家,但是家中不巧有人生病了,实在是走不脱,故只能辛苦小品独自去将各位大师傅请过来。”

    梁川的讲得相当的顺耳,几位师傅走江湖几十年,一样米吃百样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人在世上要的就是一个相互尊重,这心里也舒坦,梁川就能做到给他们这样的一个感觉。

    赵发达问道:“少东家姓梁,那怎么会住在这何氏的宗祠里?”

    梁川顿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回道:“家里前几日走水了,好好一的屋子烧成了一堆灰,现在拖家带口无家可归,还好村里的保正可怜我们没个着落,就把这个宗祠先给腾了出来给我们这些人暂住。。”

    暂住?几个人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这像是有那能力造新房的人吗!

    正说话间,叶小钗从偏房里走了出来,前几日因为病得太重,连床都没办法下,艺娘精心陪护了几日,今日终于好得大半,但是脸色还是有几分清减。

    叶小钗平素也是个美人胚子,那容颜更在艺娘之上,面容姣好,身姿盈盈,而且明显历经不凡,那举止相当的端庄。

    叶小钗款款地走出偏房,去与艺娘帮忙。

    令狐川的药果然有奇效,短短几日病情就大见好转。

    几个见突然有一貌若天仙的冰山美人从偏房款款走出来,见到梁川正在商议大事,不敢讨扰,脸上如春风一般抚媚一笑,做了盈盈一福,便慢慢走了出去。

    几个螺城师愣是把眼睛都看直了!

    梁川看着几个人盯着叶小钗的那个样子,不要说他们了,叶小钗现在真的是美丽动人啊,自己都想收了这个小妖精!

    男人要的就这面子,这叶小钗真的很会来事,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足自己面子。

    竟然还有一房这般如此娇艳的小老婆!

    养得起这样的小老婆那还担心这个主人家造不起房吗,赵发达那是有眼力的老江湖了,梁川谈吐不俗,一看就不不是一辈子窝在这山里面的泥腿子,家里更有娇妻美眷,没有几斤几两,谁能有此底气?

    赵小品看着几个长辈看得痴了,自己也想说两句恭维话拍拍梁川的马屁,说道:“张大哥,姨太太真是绝色美人啊!”

    梁川呵呵一笑,对着赵小品道:“咦,话不能乱讲,我哪有那个本事娶什么妾室?”

    什么不是小老婆?妈的,又看走眼了?

    赵小品嘴上跟没关门一样,继续问道:“那是?”

    梁川手指放到鼻子上挠了挠,歪头着想了一想,说道:“按你们这的规矩说法,叫下人吧。。”

    下人!一句几个人顿时倒吸几口凉气!你个人模狗样的还用得起这么美的下人!你还用得起下人!你用得起下人就给我清水喝?

    赵发达眼见有此,心下那是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眼睛瞟了一眼几个晚辈,示意他们说不要冲动,这里他来说话,几个晚辈心领神会。赵发达当下就直奔主题地说道:“主人家,打算起多大的房子?”

    关于造多大的房子梁川盘算了很久,一方面考虑手头的金银,怕一次性花得太多,他日想做点什么事业没有启动的资金,另一方面,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怎么个情况现在也没有弄懂,万一哪一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坐在值班室里,自己只是做了长长的一个黄粱大梦,那岂不是白白走了一遭,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守着这些钱物干嘛,再说了,现在自己也有点想法,起码在这个世界饿不死,那不如先把该享的福先享了。

    有见于此,梁川便没有什么顾虑了,说道:“刚刚你们来这何氏宗祠的时候,有看到边上一栋很不错的宅子吧,那个是我们村保正的大宅子,你们照着他那栋房子给我来一座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太铺张了,房子是用来住的,舒服就行,其他的没有用!”

    赵发达刚刚自己有看到那何保正的宅子,是个什么样的宅子自己远远地站在外面一瞧便知道里面是什么名堂,心下自己盘算了许久,盘算着这么个宅子盖下来得花多少金银。

    这个宅子少说也有几十年历史了,前朝乱世民不聊生,物价飞涨,随便一斤猪肉一斤小米那也要好多钱,这座宅子眼见最多也就五开间,以当时的物价少说也得大几千贯金银,这个数目放到现在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赵发达想起自己当徒弟那个时候的物价,对比一下现在。现在朝纲已立,新皇虽初立,但是几任官家励精图治,国泰民安。除了北边与西北边的两个民族,极少战乱,米价已大幅降低,米价意味着物价,其他的各种材料也相应的降低不少,以现在物价来造这样一座大宅院,材料自费,工钱与材料对半开,那价金就便宜多了。

    赵发达计算已定,心下想着怎么开口与梁川说这价金之事。梁川见赵发达算了良久,这好像有个结论了,但是坐在那里,久久不敢开口,梁川不解,便问道:“赵师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话,咱现在提出来。”

    赵发达心下想着主人家既然说了,这钱的问题要是现在不说,等下开工了,再因为钱的事而脸红脖子粗,那不是更得不尝失?心里想通了这些关节,便开口说道:“少东家你也知道,我们几个师傅已多日没揽到活了,现在手中的盘缠金银不多,现在少东家要造如此豪气大宅,所费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钱。。”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啊,就是怕老子没钱是吗?

    梁川手伸进怀里,摸了半天。

    几个人看着梁川这动作,大惑不解?这是干嘛?拿钱吗?这怀里能放多少钱?

    咦,放哪了,早上打柴的时候明明从树洞里取了一锭十两的金元宝,放哪去了。梁川撩起衣服看了下,唉,有了!梁川掏出那枚金元宝,轻轻地放到这张供桌上。

    金元宝!还是一锭十两的金元宝!天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一伙人受刺激太多的,情绪波动太大,一群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这样直接地见到这个诱人的金元宝还是狠狠地咽了两口口水,视觉冲击太强烈了。。好久没有碰到这样豪奢的主人家了,多少年了,付钱的时候能直接拿出雪花银的而是少数,大部分人家都是用成箱成捆的铜钱结账,多久没见过这么豪气的,直接拿出金子的。。

    几个人看着那锭金元宝眼睛都挪不动了,梁川笑了笑说道:“赵师傅可以以拿起这元宝验验,这锭金元宝是十两。”

    赵发达老脸一红,说道:“东家,见笑了。”拿起那枚金元宝放进自己的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这黄子较软,以他的牙口还能咬得动,这要是一块黄铜那就是把他满嘴牙都崩了,也咬不出一个印子来,再且黄铜的味道放嘴里发苦,金子略甜,金子里有没有掺铜,味道一试便知!

    赵发达咬完递给赵金玉,赵金玉跟他一样,也没管刚刚赵发达已经咬过了,直接放进嘴里就咬了一下,几个人轮流往那块金子上咬了一圈。最后那块金元宝再回到梁川手里的时候,整块金元宝上都是一股浓郁的口水味,元宝上满满的一圈咬痕。。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几个师傅讨论了一下,最后得出了统一的结论:“两千来贯就成!”

第八十章招待师傅

    中午在何氏宗祠里,梁川与赵发达商议既定,几个人喝了一碗水,解解乏,下午便到梁川原来那个茅草屋去看地址。

    原来的房子是什么样的,有大多,打的什么基的,是砖瓦房还是土坯房子站在地基上一看就知,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原来住着破草房子的乡民,怎么能拿得出那么大锭金子,而且拿得那么随意,好像平日里就是这般锦衣玉食般的生活。

    “少东家,这个方位看了没有?”盖房前方位选址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大事,他们这些泥水师傅给人造房子,风水方位没先讲好,回来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原来有一个高人给看了一下,没有说清楚怎么个朝向方位,不知道赵师傅有没有认识的高人的,请过来帮忙掌掌方位?”

    前几天令狐川过来看过了,按他的原话是说大可不顾虑风水,这是块天然福地,随便起都没问题,这话要是讲给赵发达他们听,他们肯定不会信,哪有什么随便起的道理?定以是什么推脱之词。况且他们干这一行的,肯定现在都是一条龙服务的,有业务互相介绍,大家一起赚钱,你好我也好。

    “我这倒认识一个风水先生,只是怕主人家到时候嫌弃人家道行低微,有些门道没有及时发现,日后怪罪下来,我们几个人微势单,可承受不起啊!”赵发达言下之意是这得先说好了,你不叫风水先生那我就叫了,叫过来什么样的你自己看,不满意到时候可别怪我们。

    “既然赵师傅有相识的风水先生那尽管请来无妨,我张某人对风水堪舆这一套,看得比较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风水之事怎能强求!”

    梁川把话讲得慷慨无比,不知道的人好像他真的无所谓这风水之事一般,要是没令狐川那席话兜着,梁川哪里肯这么随便!

    言下既定,赵发达吩咐他们几个人全部返回王孙村,带上吃饭的家伙还有所以的小徒弟,反正在家里闲着也会长虫,全带出来历练一下!

    那些骨头再在家里呆下去迟早要化掉!这次的生意关系到所有的人今年能不能过一个好年,到手的肥鸭子不能再飞了!一定给拿出十二万分的积极性,给主人家一个好印象,咱太久没有在兴化造出像样的房子了,这是一个机会,更是一次打响咱们螺城师傅名声的好机会,所有人务必严阵以待!

    赵发达老了,身子骨实在吃不消这来回好几百里的路途,再回去一趟能把他一身老骨头都折腾散了!今天他就打算在梁川原来搭的那个草棚子那里将就一晚,明日等他们把村里人都来了,就立即破土动工。

    梁川一听赵发达竟然要在这草棚子里过夜,吓得立即恭敬地将老爷子请到自己暂住的何氏宗祠里。

    在老姓的眼里,造房子的五大匠都是雇主家不敢轻易得罪的大人物,老百姓要他们造民房,官家要他们起官所。这些技艺又是诸行业中算是最复杂难学的,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相当于你没读过书,然后又让你去考建造师,你能考得下来吗?士农工商,工匠的地位虽然仅排在第三位,但是无论是穷家富户,只要修宅造房,口袋里再紧巴,对这些人也要客客气气,不能让人家觉得你不尊重他,为什么?民间三种人不能得罪,接生、挖坟和盖房!他们只需动一点坏心眼,门楣高一尺,房梁歪一分,就会让你家宅不宁,轻则招灾伤财,重则家破人亡,吃尽苦头!梁川小时候听老一辈说了不少凶宅闹鬼的故事,无一例外都与这些造房的工匠有关!

    再者令狐川也说了,风水是其次,家主之德才是关键,善待他人,谦逊有礼才是和气生财之道!这是买卖没错,但是买卖没必要就完全讲金钱讲铜臭,也可以很有人情味的嘛!

    梁川将赵发达请到了自己的家里,昨天买的那只芦花鸡还没宰了,本来因为何保正的那些私货被黄贴司给贪没了,自己买的这些鸡鱼果蔬就想直接给何保正当做赔礼,谁知何保正也是个硬气人物,硬是不肯收梁川的这些礼物,收了,那人情味就变了。那芦花鸡在宗词的天井里像一个威武的大将军昂着头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艺娘也舍不得把它杀了,往地上撒了一把小米,让它自己在地上慢慢啄食。

    艺娘说这几日吃的肉食够了,以前过年都不曾像今时这般大鱼大肉,现在房子还没盖,这挥霍倒是三五天就练就了,可不能天天这样大鱼大肉,惯坏了自己的五脏庙,到时候没钱买肉的时候,野菜哪里能吃得下嘴?

    梁川一回家,就吩咐艺娘将那只芦花鸡宰了,一半下锅里去炖,叶小钗她们大病未愈,身体虚弱,现在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鸡汤最是滋补,给她们养养身子,另个半只鸡下锅去加点葱、盐,豆豉炒透,起锅前再加点花椒和姜末,还未起锅,那诱人的香味便弥漫开来。梁川再吩咐艺娘煮些饭食,光吃这一盘鸡可不够两个大汉一顿饱腹的。幸好李初一和招弟不在家里面,去山上浪去了。

    梁川又去何保正家里,何保正刚刚去田里转了一圈回来了,地里种了几畦生菜和小葱,长势相当的良好,就是这农肥不够,不然可以长得更旺,寻思着村里面的几口的茅厕的粪肥什么时候得再去抢一点,不然到时候长得太瘦卖相可不好。回来刚放好锄头,就碰到梁川急忙了地过来了,何保正看着梁川一脸匆忙,说道:“你要不是急着来请我过去吃肉喝酒,那就请你转头回去!”

    梁川嘿嘿奸笑了一声,说道:“唉,巧了,何保正您老怎么知道我是过来请你喝酒的,不过我家里酒没了,刚刚艺娘宰了半头肥鸡,一起过去喝两口!”

    何保正那是相当心疼自己那些为数不多的高梁酒了,这酒是喝一点少一点,现在官家抓得又严,不允许民间私自酿酒,抓到就要重罚,自己手头的那几坛子都是顶风作案酿出来的,自从碰到了梁川这小了,没有哪一天是不喝酒的,连自己那压箱底的骨酒珍藏都拿出来,唉。不过想想有肉吃,这要是不配点酒,吃起肉来简直是浪费!

    何保正脸上一阵抽疼,不过那些肉实在太馋人,前些天这小子带过来的肉自己吃了,这几天饭里没肉,吃着米断配着菜感觉都不是滋味,真是做孽啊,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后,何保正还是拗不过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对着梁川说道:“说好了,这可是最后一次了,老子家里的酒也不多了!还得留几坛子过年用!“

    梁川可不管那么多,他一向是有酒吃酒有肉吃肉,断没有存着明天的道理,跟着何保正美滋滋地就进去提酒了。

    赵发达正坐在那张供桌旁等碰上梁川回来,回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路上梁川已经把今天的事跟何保正讲了,何保见赵发达原来站在供桌旁边,现在特意还起身起来相迎,赶忙说道:“赵师傅不必客套,刚刚去地里转了转,没碰上赵师傅,来了就是客,招呼不周的地方跟我讲一下,我叫梁川这小子马上改!”

    “这位是?”赵发达没见过何保正,茫茫然看着梁川。

    “这位是我们何麓的保正,何保正。”

    “哟,保正大人,小老头这老眼晕花,有眼不识泰山,您多包涵!”赵发达说话也很客气。

    “老大哥,你可千万别这样,你们是手艺高人,我们何麓这好几年没人造新房了,没有你们这些大大有名的螺城师傅来过,现在托这小子的福,愿意落户我们何麓,咱们这才有缘碰面啊!”

    “哦?少东家难道不是何麓这本地人吗?”

    这就奇怪了,有钱了都是回老家盖屋起大厝,很少人会远走他乡在别人的地盘上盖房子。

    “此话说来就长了,不着急,咱们喝酒吃肉,细细道来!”这要讲能讲到天黑,梁川赶忙叫两个坐下来,站着说话多累啊。

    酒是男人最好的公关工具,酒桌上几个人你来我往,没三五句话便放下了所有身段,聊得不亦乐乎,古往今来许多大事因为有了酒,便很容易解决。

    三个人几杯自酿的米酒下肚,除了梁川,两个人的脸上便有了一点潮红。鸡肉香甜可口,两个人也是不像梁川这般,天天能吃到这些荤肉,这要在前世菜比肉贵的那个年代,吃肉能把人吃吐。梁川的筷子倒是没动得那么勤快,两个人就着白酒,不消一会,那半只肥鸡便吃得差不多了。

    赵发达不敢喝太多,就怕等下喝太多误了事,也怕等下酒风不好出洋相,尽管喝得不少,但是还是脑袋清醒的,把想知道的,该知道的从何保正这个保正嘴里都套了出来。

第八十一章师傅到位

    当赵小品几个人把这个笔大买卖的消息带回王孙村的,村子里几乎男女老少奔走相告,生怕有一家错过了这个好事。

    几乎家家户户都全民动员起来了,就像准备与北边的契丹开战一样,每家都带上造房的镢铲锹锄,木匠石匠还带上了锯锤斧刨凿墨斗等工具,有牛的用牛拉,有骡子的骡子驮。

    家里的锅碗瓢盆还有被褥全总打包带走,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不能会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免不了还要在那里搭伙造饭过夜。大师傅有小徒弟负责照顾,帮忙做饭洗衣,小师傅就得由家人照顾了。

    赵金玉几个原来回来就打算叫上几个懂事灵活的小徒弟就回来开工了,结果每家都不想错过这个大活,家家户户都想要出人来上工,一清点人头,足足有四五十个小徒弟想跟过来,吃头家用头家的,造完房了还能分一笔钱,谁都想来。还有那个风水师傅,那个也姓赵,最早也是跟着当徒弟,人还比较灵活,看着徒弟这一行没什么行情了,就跳槽跟了风水师傅,这个比较玄乎,除了他们王孙村本村人,其他人看到他们风水先生的行头都是比较客气的。

    没办法,最后又是抓阄,又是各种威逼还是有三十来个小徒弟跟了过来,王孙村历史上去外面出工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多人过。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像逃荒一样,不管天黑,准备好了火把,不想等到明天,眼下就奔着兴化而去。

    官府最怕的就是流民,因为流民相当不好管理,打一枪放一炮,在一个地方闹完事就换下一个地方,抓都没地方去抓人,是社会不稳定的最大因素。这帮人的声势太浩大了,以致于经过兴化县城的时候,就被拦下来盘查了。赵金玉等几个辈分最大的在赵发达不在的时候就要充当头家的角色,对外充当话事人去与守门官兵交。守门的官兵只他们的描述也从行李中找到了锹镢锄等确实是造房匠使用的工具,但是他们还敢大意。这些工具用得好的话不比刀剑威力小啊,门口的守卫可不想放这么一帮流民进去闹事,万一真把事闹大了知县老爷可不会放过自己,这帮人要滚多远有多远。

    一帮人没有办法,顺着兴化县城又绕了一圈,走到兴化城的时候,差不多第二天午后了。农村的乡下很少会见到一群人结队而行,情况有几种,一是流民,北方逃难的下来了,他们很可恶,经常到地里随便就抢菜抢粮食,告到官也就只能把他们打一顿,东西都被吃了,打一顿有什么用。二是官府下来收税了,这种一般会有官家制服的带头,旁边跟着一群地痞无赖。这种情况一年只有一两次,夏天和秋天以后,秋收嘛,农民手里有粮了才有东西收。三是打架的,没错,就是打架的,村与村之间的械斗,乡邻之间,往往一条小溪,一小块地,一棵小树就能引发两个村之间的大规模打架。官府?官府一般不出面,清官也难断家务事不是,都是历史积下来的疑难问题。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大鱼吃小鱼。

    何麓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大规模的械斗了,因为何麓根本没必要斗,何麓的地太穷,土地大片的抛荒没人种,嫁到外面的媳妇没什么地位,又娶不到外地的媳妇,自然与外面能产生冲突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很多年以来,何麓一定程度上是一个安定的地方。

    今天是怎么回事?但凡看到这帮脸上挂着莫名让人胆寒的邪恶笑容的流民,谁都会退避三舍,这帮人一个个身强体壮,人人手里要么拿着锄头,要么拿着斧子,就没有一个空手,后面跟着的牛车和马车都驮着不知道哪里抢来的东西,沿路走来,莲乾,仙水何麓路上连一只虫子都没有。。全部躲起来了,恼了这帮人,还有命吗。。

    到了何麓,赵小品先跑了出来向梁川和赵发达通报。梁川和赵发达看到这一群壮观的“劳动人民”时内心是相当震撼的,不只是梁川,连赵发达都没想到这次竟然来了这么多人,整整三四十人,村子里大概所有的壮劳力都来了吧。。他娘的,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好活计,这么多人,到时候又要分掉不少钱,剩的能有多少。。

    梁川可以安排这赵发达及几个师傅暂且住在何氏宗祠里,毕竟有个遮盖的地方也比那草棚子强多了,但是这么多的人,要住进来,那可不现实啊。与赵发达,何保正商议了一下,怎么安置这帮人,赵发达说,不用担心,他们出工都是在外面搭草棚,这种日子过惯了,来讨生活还由得他们挑三捡四的吗,有得住不错了。

    赵发达领着着他们一帮人,去了梁川造房子选址的地方。在赵发达的指挥下,一伙人麻利地卸下牛车马车上的各种锅碗瓢盆和工具,几个人拿着斧子柴刀等工具上山去伐竹子,几个人去河边的旱地里去收茅草,他们分工明确,手脚灵活,虽然晚上要睡在这破草棚子里,但是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终于又有活干了,总比一直窝在家里面强。

    果然这专业的和半路出家的就是不一样,梁川原来搭两个小破草棚就搭了一个半调子,不伦不类的。细观他们的草屋,他们更清楚自己的需求,而且是长期在他乡为他人造房从而掌握的建造技术,他们不像梁川去砍这些硬木来搭房,他们利用柔软有韧性的枝条就搭成了框架,这个季节虽然北风还是时不时呼啸而来,但是檩条关节绑好了,房屋还是相当结实的,而且就住一小段时间,没必要在这个草屋上花太多的功夫。他们的土灶用石块砌起来,糊上点泥巴防止漏风,灶火升起来已经开始烧水了。

    梁川和何保正也跟过来看看,造房的基址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何保正看着人家螺城的好后生心中感慨万千,他是这一方土地的保正,虽然说在何麓村辈分比他大的,资历比他老的大有人在,但是这些老人大都不问世事。他看着这些年村子里的年轻人走出去了一批又一批,出去了却咸有几个真正回来光宗耀祖的,大抵音信全无,村子里现在都是老幼和妇孺。自己多么希望自己村的年轻后生能跟螺城的年轻人一样,脚踏实地的,这样的日子多好,才是农家人的本分!而不是天天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发财大梦!他看着这伙人的头家赵发达,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拼写一口气带领乡民讨生活,所有的晚辈都敬重他,不像自己,挂着一个保正的名头,自己只会守着几亩瘦田刨食,他的心里也是很有落差。

    明天就能破土动工了,梁川心里也很是激动。感谢那大蜚山的那群江湖义士给他送了这么多金银珠宝,现在虽然生活过日子还没有什么来钱特别稳当的门路,可是这又不急,衣食住行这些个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实现了才能去考虑那些不是,况且人现在虽然多了一点,但是吃着那些抢来的金银不还能吃个十年八载的,省着点用嘛。

    天色渐渐晚了,招弟和李初一也都回来了,李初一这个人现在是吃饱了没事别着把柴刀就带着黑鼻在山上到处转悠,但是转悠有转悠的好,回来那背篓里总不会是空空地回来。招弟现在没事干,艺娘看叶小钗她们的身子还没好全,治病的草药用得又很快,就让招弟去跑腿,需要什么买什么。

    夜幕降临的时候,何麓村好像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如此热闹。今天这伙螺城师傅的动静太大,搞得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人心惶惶,都以为又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不少人耐不住好奇心,偷偷地跟过来远远地观望,就看到这伙人行到何麓那人迹罕至的进山的村后头,便停下来安营扎寨。没有期待的热闹可以看,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终于还是回去了。

    没有热闹可以看,他们却也瞧出了一丝不对,这帮人身上带着墨斗石凿的,除了盖房起厝的师傅会带这些东西,谁会带?何麓一个穷得钉铛响的地方,现在难不成还有人请得起这么多的师傅来盖房子?要盖多大的房子?

    何麓山脚下渐渐飘起了缕缕炊烟,螺城师傅埋锅造饭,没有什么酒肉,糙米下锅留着一点猪油炒出来的小青菜。

    有米饭吃这生活怎么样?梁川回忆起当初受伤的那些日子,艺娘生怕不够自己的治伤买药钱,楞是顿顿小米粥吃着,这片土地上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就冲着这一口雪白的米饭在爬摸打滚,他们的日子在何麓人,不在凤山人的眼里俨然可以算是幸福的了,毕竟有手艺在身上,还是古代较受人尊重的匠人。

    这一条溪边上,生活的艰辛明天睡醒了还要继续面对。

第八十二章破土动工

    艺娘一大早就叫上招弟一起去凤山集市,今天是开工的大日子,昨天夜里和那个风水先生合计过了,先生掐指一算正好今天就是盖房的吉日,早上要准备好三牲祭祀一下土地公。

    土地公与灶王爷都是民间老百姓最熟悉的神仙,其司职也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因此日常的诸多话动,往往都要先敬个神,祈祷诸事顺利。

    所谓三牲就是猪肉,鸡或鸭或鹅还有鱼一条,半部都是半生熟的,用于祭祀土地公,如果是自己家里祭祖的,那就要全熟的。

    再搭配着香梨,青枣,柑橘,甘蔗,山上的山味如香菇,木耳,冬笋等时鲜,斟上三大海碗下亭楼里买回来的绍兴黄酒。满满当当的一桌酒肉果蔬供品,祈祷合境平安,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土地爷在房子完工前都会日日供俸,香火不停。

    风水先生在香案前穿着道袍,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旁人听不懂的各种咒语。梁川领着艺娘,手顶着香虔诚地跪在地上,先拜天公,然后再拜土地爷。

    梁川的嘴里也神神叨叨地念着:上苍你既与我来此一游,游必有因,虽弟子现在未曾领悟天机,但是人生在世,孜孜以求,不求大富大贵荣华显赫,但求一生平,周遭亲友平安无虔,此则足矣。今天弟子在此成家立业,人生逆旅漫长,还望满天神灵保佑!

    艺娘看着梁川在自己的边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她本也是诚心之人,有学有样的,把自己的心愿一并诉与各路神灵,没有其他多的念想,就是希望梁川别再碰到几个月前那种灾劫,万事平安就好,别无所求。

    李初一看着梁川这个年轻人,他自许人事看得透彻无比,却怎么也看不透梁川这个人。因为梁川自已的房子被烧了,但烧了就烧了吧,令狐先生不是也说了,这个房子烧了结束了一个因果。他在大蜚山赚了一大票金银,换作一般的话早就拿着这些金银去花花世界醉生梦死了,这个小子竟然没有。

    他还真的造起了大宅院,准备收留他们这些天厌之人,自己见过的人无数,他在想什么自己还真看不清道不明,继续看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看到更有趣的结果。

    招弟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梁川,想想自己当时发现他的时候,黑白无常可能都已经走到半路,这真没想到大难不必,后福无尽!也被县里面的官差带走过,没事人回为了,去山贼窝里走了一圈,还是没事人地回来了,三哥说了大宅子盖好后自己就跟着他了,想想自己也快有一个窝了。

    何保正看着梁川真的着手造房了,心里五味杂陈的,自己的地界出了这么号英雄少年,小小年纪就能自己请来螺城的造房师傅,说干就干,这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

    另一方面,他也看得见,梁川一家人大大小小六七口人,六七张吃饭的嘴,既没看到他们劳动,也没看到他们生产,这钱。。年轻人有志气有胆略是好事,可是国有国法,走歪门邪路可不行啊。。

    叶小钗她们三个在家里休息,梁川本来想叫上她们一起来热闹的,但是叶小钗说今天是梁川的大日子,三个人身体有恙,恐大好的仪式沾了晦气,任梁川怎么劝三个人也不肯来。

    风水先生说了,年煞在西北,这几年内在西北当有一大劫,保是这劫无需多虑,大利在东南,东南将是福贵所在传奇之地。

    赵发达站在房子地基的中心点,接过小徒弟递过来的铜锣,往西方敲了六下,这是驱煞,接着转过身子向着东南方向破土。赵发达用铲往地下挖了一尺有余,破土的仪式就算大功告成了。

    祭祀甫一完成,伴随着招弟点燃一串九百响的鞭炮,一群人纷纷向梁川祝贺道喜,梁川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枚铜钱,礼轻情意重,示意大家一起分享这喜悦。赵发达他们带的小徒弟一个个接过钱,虽然银钱少,但是一个个心里都是相当感激梁川的,因为梁川给了他们这个活计,做完这个,每个小徒弟都能分得不少钱。他们拿过钱,满心欢喜地放在怀里,拿起自己的工具,在地基上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在古代建造房屋前要“打槽”,类似现代建筑打地基的意思,槽底要按照三比七的比例铺垫灰和土。之后在垫层上面砌水平的基础墙,梁柱的基础也在这一步完成。师傅们知道梁川就想盖跟何保正家差不多大的屋子,在基础墙上预留出位置,安装柱顶石,作为今后柱子的“地基”。

    造房子的事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了,现在自己也可以好好合计合计接下来的打算了。梁川在地基上看了一小会,在没有机械设备的这个年代,光靠人力完成这些土木工程其实进度是相当缓慢的,看了半天,最多也就是那地基从一分挖到一尺,一栋大宅子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赵发达看着梁川那个样子,也不是对这盖房很有兴趣的样子,对劝他道说这风大尘多,还是回家去歇会吧,这里有他这把老骨头在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梁川还是信得过赵发达这个老师傅的,笑了笑对赵发达说这里的事就完全仰仗他了,说完便拉着招弟回去了。路上梁川从怀里掏出了两锭束腰形的一两的银元宝,递给了招弟,他可不会随身带着几贯钱那么多,对着招弟说道:“招弟这钱你拿着,以后你也要独挡一面,免不了有要用钱的地方,男子汉大丈夫口袋里没钱可不行!”

    一两银子差不多是一贯钱,招弟这辈子都没有拿过这么多钱,拿到手进而的时候还有一种梦幻的感觉,说道:“三哥,这钱我可不敢收啊,你要吩咐我用钱的时候再给我吧,放我身上我怕丢了。”

    “二两银子就把你吓成这样,我告诉你,咱们盖这栋大宅以后师傅买的材料的事都由你负责,我就不管了,到时候所费何止是二两,二百两都要从你手上经过,你必须学会这些花钱用钱的道道,日后手上有了大钱,你才不至于连怎么用钱都不懂!这二两是给你当零花用的,以后路上碰到点什么想买就买,没了再来找我要!”梁川将那二两银子硬塞给招弟。

    招弟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那钱,说道:“三哥,买材料这个事太重要了,我怕我做不好,你叫李大哥去做吧。。”

    梁川恨铁不成钢,狠狠地往招弟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不会就不能学吗,多跟那些师傅学学,平时有事没事多问问人家,要买什么材料自己再跑去凤山多看看,凤山没有卖就去兴化,嘴和手脚勤快点,什么都能学会,学不会就是你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

    “造房这些事都让我来负责吗?出了错怎么办?”招弟忐忑地问道。

    “出了错就要补救啊!”梁川又抬起脚,准备给招弟狠狠地再来一脚。

    招弟屁股一挪,躲了过去,立马往回跑,从这一刻起就准备专心地泡在造房这项伟大的事业上。

    梁川回到何氏宗祠,李初一今天没有去山里面转悠,而是在宗祠门口的空地上劈柴。又是这熟悉的一幕,李初一劈柴的那功夫简直是一门艺术,当真是快准狠诠释得淋漓尽致,简单的农活能让享受到视觉上的快感。

    梁川第一次看到李初一就猜测李初一肯定不简单,背景相当的毛复杂,后来何保正来了,把李初一的经历交待了一遍,果然跟自己想的八九不离十,这一身横硬功夫就是在战场上搏杀出来的!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日也不短了,这拳脚功夫已经用上了好几回,虽然几次拼杀下来,自己现在还能喘口气,但是想起几次身处险境,虽然现在是三九隆冬,但是脊背上还是会冒出小汗珠,特别是想起那次在山贼窝里与跑掉的山贼头子的那次恶斗,要是李初一再晚来一会就可以给自己开追悼会了。

    这功夫到用时方恨少啊。

    梁川一双贼眼滴溜溜地盯着李初一,脑子在盘算着,李初一一看这画面就知道是这小子肯定又有了什么坏水,把手中的活停了下来,两只眼睛像能直接洞穿人的心扉一样,直接了当地说道:“怎么?有事?”

    梁川有点不好意思,咽了一口口水,极尽谄媚地靠近李初一,走到他旁边说道:“别停呀,你这一斧子使得出神入化,连劈柴都劈出了境界,让人看着都舒服!”

    李初一最恶心梁川明明正派的人却常常喜欢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每次听梁川这样和他说话,他心里总是隐隐地不舒服,这一不爽,口气就更冷了三分,连看也懒得看梁川了,说道:“不说就滚。”

    梁川脸上马上化嘻为常,而且还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想跟你学功夫!”

第八十三章发奋自强

    李初一不知道梁川又在说什么浑话了,“功夫?”

    那是什么?

    梁川忘了,功夫这个词是伟大的武术家李小龙后来才创出来的,还被收录到了词典里,李初一他们这个时代的根本就不没听过这个词,梁川想了一下,说道:“口误口误,我是说你能不能教我一些。。杀人技!”

    功夫分千门万类,准确地来说,梁川的这些拳脚功夫应当归于散打这一类,以击倒对方为直接目的,见招拆招,与李初一战场习来的搏杀技最为相近!

    梁川的弱点不在拳脚,更在力道,而是在兵器上面。。

    上次在大蜚山,虽然梁川一双大斧舞得有模有样,但是临阵对敌起来漏洞百出,要不是李初一屡屡救场,几次险要被人当场格杀。

    李初一好像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笑话,自顾自地笑了出来,搞得梁川挺尴尬的,一个人杵在那里有点不好意思,他不明白李初一听他这话,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怪异。

    李初一放下手中的斧头,就一只断手背在自已的后面,转过身去,背对着梁川。梁川也当相当恶心李初一这个作派,做人直接爽快一点不行,天天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大哥拜托,行不行你吱一声,不行我就去找别人,令狐川那手段惊天地泣鬼神,要是能跟他学到一招半式,嘿嘿。

    “杀人技,杀人技再强也强不过那万人敌的权术之道啊,你天生神力无穷,不用学什么杀人技也是无人能敌,你平时出口不凡,有这精力还不如放在仕途一道,说不定更有一番成就。”

    李初一想着自己的断臂,想到那战场上杀人再多却抵不过朝堂上那些所谓的文官一张嘴,心底只有无尽的叹息啊。

    战场上决策的都是那些以笔当剑的书生文官,他们要手底人往西冲就不能往东跑,军法如山,纵前面是刀山火海,无辜的大头兵们也得硬着头皮上。

    “我心中已有诗书万千,再钻到书堆里也是枉然,再说了,诗书读得再多有何用,咱凤山第一大才子已经蹲在兴化大狱里了,害得一个老母亲天天肝肠寸断,你说读书有什么用!”

    梁川想起孟良臣那个样子,心下实在有点不忍,“在这穷山恶水里,嘴巴里能吐出十行诗,还不如一刀能杀十个贼,你说是不是。。人各有志,仕途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了,嘿嘿,你说朝堂上的那些人,是啊,高高在上之时,可玩弄千万人性命于股掌之中,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大逆不道!李初一被梁川一席话说得内心热血沸腾,当兵的讲的就血性,而不讲阴柔,梁川的这一套说得太对他胃口了。但是,这不过是痴人说梦,那些朝堂里的人哪个不是爬了半辈子才走到那个位置,想站在他们头上?你以为是在大蜚山杀贼那般简单吗,呵,站在他们头上,梦里估计可以。

    “好,好,好,你想学什么‘功夫’”,李初一真的想看看这小子怎么凌绝顶,那将是个怎么样的画面!

    梁川没有犹豫,张口就来,说道:“我觉得我那两柄斧子使得还挺顺手,就是没有点章法,我看你这一斧子使得出神入化,要不咱先从斧子入手?”

    “练斧吗?”李初一看梁川神情绝决,也不像是临时起意,便说道:“现在开始吗?”

    梁川的眼睛里绽放着兴奋的光芒,武术啊,国之精粹,现在自己也能学个一招半式,这算不算得上是武林中人?此时不练,更待何时,“现在就开始!”

    李初一指着地上的木头墩子,眯着眼看了梁川一眼,说道:“既然你有心,那好,十八般武艺自己练得称手最实在,这话着实不假,你把地上这些墩子全部劈了。”

    “这么简单?”梁川愣了一下,这老小子是不是敷衍自己,把柴劈了就行吗,那不是三两下就搞定的事情。

    “劈成手指头粗细!”李初一补了一句。

    “什么?”梁川眼前一阵发黑,手指头粗细?地上足有十来块木头墩子,每一块墩子都有环抱来粗。这些天因为梁川一直县城凤山地到处跑,忙于处理买地的事,家里的杂事都无暇顾及,艺娘照顾叶小钗三人之余还要抽空去山上打柴,李初一堂堂男儿,艺娘的救命之恩原本无以为报,现在看着一个女人家如此操劳,心下看不过过去,自己提着斧子就上山去打柴。李初一上山随便一砍就是一大堆木头墩子,全都背了回来。

    既然话说出口了,就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梁川也是要强好胜之人,李初一那人长了一张刀子嘴,自己现在反悔日后指不定还会被他如何花式嘲讽。梁川三两下跳进屋子内,取出一柄自己的大板斧,说道:“这些墩子全部砍成小木枝就行了吗?”

    “我有说让你用你那把大斧子吗?”李初一说话能把人逼死的节奏,不用这斧子,那怎么算是练自己称手的兵刃呢?李初一接着说道:“这木头墩子你需用小斧砍慢慢劈砍,劈到就剩手臂差不多粗的时候,再用大斧劈成手指头粗细!”

    什么?小斧砍大墩子,大斧劈小柴头,这怎么本末倒置?大斧子斧身沉重,势大力沉,斧刃完厚,最适宜劈斩大块头的物件,而小斧子,小巧精致,重量也轻,拿在手上得心应手,最适宜精准发力,用来劈开这些小根的柴头最适合不过,现在偏偏要大斧子劈小柴,小斧子劈大墩子?

    李初一看着梁川都傻眼了,依旧是不温不火的,但语气好像已经有些许嘲讽的味道道:“办不到吗?”

    梁川头皮一阵发麻,想想吃不得苦中苦,哪里来的人上人,要像李初一这般学了一身高强的武艺有自保能力,不付出点代价,那怎么可能。当下咬咬牙,强挤出一脸欢颜,对着李初一说道:“这个简单,我当是多么高深的武功套路,还怕自己领悟不了,劈个柴而已,又有何难!”

    李初一只是翘起嘴角,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对梁川说的什么不置可否,他只是追求结果的人,柴有人劈了,他逗着黑鼻,在一旁看起了热闹。梁川拿起李初一原来使的小斧子,摆好木头墩子,开始奋力劈柴。

    梁川自自己穿越以后,身体力量比前世大了许多,简直可以说是神力无穷,自己原来使用的板斧一把就有几十斤,挥起来自己还觉得挺轻松的,就像拿着一件普通铁器一般,丝毫不会半点吃力感,这小柄手斧拿起来就更轻了,自己拿在手上掂了几下,轻若无物!

    既然向别人学艺,那就诚心向善。

    梁川将手心往地上搓了一把,沾了一点灰,这样可以防止等下用力过猛,手心出汗斧子脱手。接着抡起那把小手斧,抡圆了就像一个满月一样,至上往下狠狠地劈了下去。但是小手斧的斧刃短小,斧刃的厚度又薄,力度太大,没办法一斧由木墩子上面砍到底,斧刃会卡在木头中间,这时候就必须将斧子头从木头缝里拔出来,重新发力,对着刚刚的斧子劈缝重新劈下去,一大块又圆又厚的木头墩子必须得发力十来次才能一分为二。。

    这才是一分为二。。

    接着一小块又是八九斧才能再一分为二,一小小块化四为八又得八九斧,而且木对墩子劈得越小,对木头的发力就越要准确,否则稍一劈否,木头就会不规整,又得重新劈过。一大块木头墩子需得耗费上百斧,斧斧精准用力,才能将手中的小斧子劈出的柴劈出想要的臂儿粗的效果。

    大冬天的北风相当凛冽,吹在身上让人瑟瑟发抖,但是此时梁川的身上,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遍布,汗水流下来掉到地上,形成一个个梅花似的小印,细细看过去,梁川的头上隐隐有雾气升腾,显是体力消耗不小。

    体力消耗不小?梁川将小手斧放在一旁,拿起自己最称手的大板斧,现在才刚刚开始,臂儿粗的木柴要再细劈成手指头粗。此刻再拿起板斧,在手中不经意间竟然觉得斧子多重了三分。。使用起来,竟然有种阻滞的感觉。

    李初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斧子是重型兵刃,虽然梁川是天生神力,但是象再大也经不住万千蚂蚁的轮翻啃噬,临阵对敌,如果劲力耗尽,那必将使自己的方寸大乱,有心而无力,此刻斧头在自己的手上不再是称手的武器,而将变成自己的累赘,只有强行适应并且熟悉这种状态,他日身处险境才能化险为夷,立于不败之地。

    大斧砍小柴,练的就是如何使用手劲,如何使用腰力,身体的协调性。全身必须协调配合,身转力至,才能将硕大宽厚的巨斧劈起小块的柴头来得心应手!同时,眼睛的观察力要极为细致,木头有纹理和木瘤,许多还有分叉,更需要细心观察后确定如何发力,这样才能劈出完美的木头。

    劈这鸟柴若说为了烧,那随便砍砍也就处算了,但是此刻练功是主要,烧柴是其次,练功一途梁川自己也知道,这就是学一门手艺,只有千锤百炼,万没有终南捷径,梁川至始至终没有吭吱一声,十来块硕大的木墩子天黑的时候,在墙角变成了整整齐齐的一堆指头细的柴枝。

第八十四章小钗洗脚

    李初一逗着黑鼻,真真切切地看着梁川将那一大堆木头墩子砍成了一根根的木条小柴条。

    李初一原本以为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会在砍到某个墩子的时候,扔下斧子狠狠地骂娘,然后撂挑子不干,但是这意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这个一起和自己杀上贼窝的年轻人,从头到尾身上的衣服就没有干过,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

    是个汉子,他虽然胸无点墨,可是也不至于大白话跟诗词分不出来,这小子天生不凡,文能出口成章武能抽刀断水,只是窝在这小山沟中未免太可惜了,若是能到西北那黄砂战场上去,定能建立一番不小的功勋!

    傍晚,艺娘出来拿柴进去烧,看着满地的细柴又惊又喜,惊问道:“你疯了,一天之内砍这么多柴,这都够烧好几天的了,吃饱了没地方去使力气吗?”

    梁川累得不成人形,胳膊硬麻得跟铁棍一样,抬都抬不起来,只是一伙看着李初一,一会看着出来拿柴的艺娘,痴痴地傻笑,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样,傲骄得不行。

    “这哪算多啊,现在咱们一天要用的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前几天没有给下亭楼送炭去,这几日不得给人家全部补上?”

    “明天继续。”李初一淡淡地抛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梁川累得像一滩烂泥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屋。艺娘正在烧饭,叶小钗厨艺一般,在厨房里只能给艺娘打下手,梁川见她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基本能活动了,就唤来叶小钗,道:“小钗啊,你去帮我打盆热水来,实在太累了,我洗个热水脚。”

    叶小钗的身份梁川一直很好奇,而且不只是叶小钗,其他两个人因为一直都是害怕与人接触的状态,所以这么些日子以来,另外两个人叫什么名字梁川到现在都还没个数,这样做老板简直太失败了。叶小钗被关了几个月,一直都不见天日,那原来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苍白,而且她的那双手不像艺娘的小手,艺娘的手因为平日里操持家务,时不时还得自己去山上打柴,所以她的手显得相当的粗糙,叶小钗的不同,她的手就像平日里用牛奶保养出来一般,连另个两个女人的都没有她这般纤巧,秀气,就像十根细腻的青葱。

    梁川看着叶小钗打水端水的那个姿态,虽显相当的生疏,寻常的农家子弟这些家务活断不可能一点都没做过,不是农家子弟,难道是千金小姐吗,那过的日子应该不错,而且昨天在那一帮螺城师傅的跟前,那举止当真是落落大方,就算是艺娘,两个人的处世比起来也是判若云泥。

    叶小钗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梁川的跟前,自己站在一旁,告诉梁川可以洗脚了。水盆里那水气腾腾往上冒,热气蒸得梁川出汗出得更厉害了。

    梁川累得抬不动自己的胳膊,看着也没多想,直接就将脚伸进水盆里,这一放差点没烫得梁川从椅子上跳起来!叶小钗估计自己都没试过水温就直接给梁川捧过来了,梁川被烫得呲牙咧嘴,嘲着叶小钗怒道:“你想烫死我啊!”

    叶小钗轻咬粉唇,大病初愈心力本来就弱,现在又被梁川又吼又凶的,眼中微微地噙着泪花,神色幽怨地看着梁川,像是一个被婆婆折磨的小媳妇,眼神中露着一点委屈,哀怨地说道:“对不起,我刚刚忘了试水温了,我去添一点水来。”

    叶小钗端起盆,梁川看着这个委屈的小娘子,故意说道:“连倒个水这种最基本的都做不好,养着你那不是天天吃干饭?”梁川就是想试试,这个女人到底图什么,一看就是大小姐的作派,却不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样跟着自己,几天来也没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女人,今天正好。

    叶小钗回头幽怨地看了梁川一眼,自己如今这步境地是好还是坏?自己的被呼来喝去倒盆水就受不了吗,当初是自己选的这条路,如今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咽。

    这算得了什么?不就一盆水而已,再打过来就是了。叶小钗将热水倒掉一点,从井里打了半桶井水倒进盆里,井水冰凉,自己用水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这样应该不会有意见了吧。

    梁川把脚放到那盆里,水温不错!自己坐在椅子上靠着背,舒缓着砍柴带来的疲惫,享受着足底水温带来的舒爽,在这个年代也没什么桑拿足浴,洗个热水脚也算顶天的享受。梁川享受地闭起眼睛,身体太过于劳累,差点迷迷乎乎地睡了过去,迷离之间,脚底传来一阵酥麻之感,梁川不知道还以为水里有东西在咬自己的脚,大惊大下,脚迅速撩了起来,动作太大,盆里的洗脚水水花四溅!

    梁川回过神一看,水里哪里有什么东西,原来是叶小钗悄悄地蹲下来,正在给自己洗脚!刚刚自己动作幅度太大,洗脚水溅了叶小钗一脸。。

    梁川看着叶小钗的一脸狼狈,那张脸黑得简直能滴出墨汁来,急忙拿起旁边放着的干布给叶小钗擦拭脸上的洗脚水,自己无心让叶小钗难道,急忙说道:“实在对不起啊,刚刚我不是故意溅你一身水的,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帮我洗脚,这活一般是艺娘帮我。。”

    叶小钗心底那个恨啊,自己放下身段,好心好意帮你洗脚,自己的爹娘自己都从来没有帮他们洗过脚,今天让你享受这种待遇,没想到你竟然敬酒不吃!本以为梁川故意捉弄她,使的坏心眼才溅得她满头满脸的洗脚水,没想到梁川竟然急切地向她道歉,难道真的不是成心的?

    梁川看着叶小钗的脸色越加的不善,心知自己定是让她误会了,老脸一红,说道:“我说叶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我看你这一身行头,从头到脚怎么看都不像是农家人出身,跟我们这些乡下人只有吃苦受累的份,你有容有颜,何必这样作贱自己,从哪来的回哪去,家里的亲人定是十分牵挂惦念,又或着寻觅一个良人,立室成家不也是委身做下人听我们呼三喝四强得多?”

    叶小钗蹲在地上,蓦然抬起头来,那脸上哪有什么韶华美颜,只有一张失了魂无比可怜的凄苦愁容,原本就是一张病容,现在更似西子黛玉一般,梁川看着一时就呆了,更为自己的粗鲁行为感到过意不去,讪讪地说道:“真不是故意的。。”

    叶小钗凄苦地说道:“你只以为我们不肯回家,不肯寻一好人家度过残生吗,可是你又知道我们还有家吗,李姐姐和杨姐姐家里所有人都被那一窝贼人残杀干净,有家谁又不想回!我们几人沦落贼窟,夜夜饱受折辱,你可知道这世道对待失贞女子何其残酷!你说世上几人知道我们的身世后还肯真心诚意接受我们!那些日子那些山贼为了尽情蹂躏,天天逼我们喝凉药,我们下体天天见红,早已不能生育,女人不能生育,还有价值吗。。”

    叶小钗说得句句诛心,梁川对这三个女人没有往深处想过,今天从叶小钗口中说来出,方知世事不是儿戏,更没有一句你什么为不去做这么简单,自己能理解,能接受她们,而这个时代的礼教,呵呵。

    梁川说道:“我不是想逼你们走或是怎么样,我只是担心你们在我这里觉得委屈了。相反,我觉得你们这么多人能跟我一起生活,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这个世界上我最怕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孤独是最可怕的。”

    叶小钗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示意梁川坐下来,梁川无论如何是不肯,叶小钗强行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将他的脚又放到热水时,温柔地帮梁川洗起了脚,边洗边说道:“当时我跟我李姐姐还有杨姐姐说你会收留我们,我劝她们也一起来,以后就给你做下人了,也比流落在世人,任人欺凌好。”

    梁川好奇地问道:“我就奇怪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收留你们!”

    叶小钗道:“官府那些人没有好处他们都不会舍身犯险去山寨救人,但是你去了,你看着那些山贼羞辱我等,旁人避之不及你却义愤填胸,招弟李大哥与你非亲非故,你却待他们如手足。我们三人身体病得不轻,又是女人的病,放在家里都怕沾了晦气,你却满不在乎,还四处访医问药。我看得出你这个人和一般的人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出来,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有错。”

    赵小钗洗脚的功夫确实不咋的,比起温柔的艺娘差多了,梁川坐在椅子上又眯起了眼睛,喃喃地说道:“呵呵,直觉这东西不靠谱啊,哪天你们发现被我骗了以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梁川正在享受的时候,突然耳根子一疼,好像被人揪起来一般,睁眼一看,只见艺娘一手掐腰,一手气揪着他的耳朵道:“我的梁大官人,你好大的福气啊,这么享受!”

第八十五章贵客来临

    梁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两个铁一般的胳膊酸痛感竟然消退了大半,现在身体真的是恢复力惊人,就像上次在山寨里与大当家的一战之后,自己身上那刀口子多得数不清,但是睡了一觉后竟然结痂了,而且疼痛感一点都不强烈,真的是有得有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李初一一早就不见踪影了,大概又领着黑鼻不知道去哪里浪了,招弟去赵发达他们那边监工了,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人,自己提着斧子就到山上准备砍些木头回来练斧子。

    凤山多山,山上多树,几百上千年的参天大树比比皆是,梁川挑了一棵参天合抱的云衫,抽出腰间的巨斧不消几斧便将这株历经百年风雨的大树砍倒,修理干净树干上的枝桠,几百斤的木头愣是自己一个人扛了起来,扛在肩上,一个人将这根巨木运了回来!

    到了院子里,梁川又将木头照着李初一的要求劈成木头墩子,然后依样画葫芦,开始了一天艰辛的练斧生模式:先用小斧劈大墩,再用大斧劈小枝,如臂儿粗,如指头细。重复百遍,枯燥而乏味。

    李初一今天没有在外面逗留很久,早早地就回来了,看着梁川已经自己练上了,没有自己的催促,自己竟然有这份毅力,当真是不错的好苗子,虽然那些脸依旧像别人欠了他的钱不还一样,但是心下却是大为满意。

    梁川正在练斧的时候,招弟回来了,一脸的神色匆忙,边跑还边叫唤道:“三哥,不好啦,出事啦!”

    梁川见招弟这么不稳重,这才交待他去看着赵发达他们造房子才一天,现在就跑过来大呼小叫的,这小子这样哪里能行,即使有事也得给老子压下来慢慢说,搞得鸡飞狗跳的,小事也会人心惶惶的。

    梁川等招弟跑到跟前,骂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啦,这个臭毛病就不能改改,喊这么大声有用吗?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什么天大的事,我就把你的嘴给赌上了,让你再这么瞎嚷嚷!”

    招弟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许久缓不过来,显然是太着一路跑过来的,说道:“三,三哥,有人砸场子!”

    “什么人敢来砸场子!”梁川一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妈的,这样都有人跟自己过不去,“对方是什么来头?都打上门来了?”

    “不清楚啊,只听那个马夫说什么叫主事的东家出来,我们占了人家的地了!”招弟说道。

    梁川远远望去,只见一驾马车跟在招弟后面,嗒嗒的马蹄声,配合着车轱辘的咯咯声,传入梁川的耳朵里。梁川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厮挥着马鞭嘴里驾驾地赶着马车,径直往梁川家里过来了。马车上帷联挡住了,看不到车里坐的是何方神圣。

    “吁——!”小厮驾车的功夫相当熟练,马车走到梁川家门口的时候,扯了扯缰绳,配

    合嘴里的口令,那匹马打了一个响鼻,原地停住一动不动地。这个小厮兼马夫,坐在马车上,指高气昂地,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用马鞭指着在场三个人,说道:“你们谁是当家的,赶快出来答话!”

    李初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声不吭地,溜着黑鼻,倒是黑鼻看到这高头大马,上面又有一个恶奴,呲着牙朝着这个马夫狂吠不止。

    小厮也怕恶犬,挥着马鞭着对着李初一道:“那个残废的,喂,说你呢!管管你的狗,这么没有眼力劲,对本爷这畜生也敢乱吠!”

    李初一瞟了了眼这个马夫,本来无神的两眼中瞬间迸射出无匹的杀气,李初一这种久经沙场的杀神,在战场上活下来凭借的就是这股锐利无比的杀气,别说这区区一个马夫了,就是马边那些马背上长大刀头舔血的契丹人,见了也得两腿打哆嗦!

    那年轻的马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种眼神的人意味着什么,当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不再找李初一的碴。李初一见好就收,过了争勇斗狠的年纪了,血气早已凉了,他安抚着黑鼻,黑鼻渐渐地也安静了下来。

    这时,从马车的车厢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子的声音,缓缓地呵斥道:“蔡刚,不得无礼,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所为何事,不是来寻衅滋事的!”这声音轻柔而略带三分刚强,梁川听在耳朵里,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叫蔡刚的马夫被这个声音训斥了一顿,有所收敛回应着马车里的声音道:“是的小姐。”,但是估计觉得里面的声音的主人看不到,这个蔡刚竟然一脸不以为然的骄横,隔着帷帘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嘴脸,梁川几个人在外面竟是看得真真切切!这恶奴竟然阳奉阴违,胆敢以下犯上!

    “你们这里到谁是当家的主事人,没人敢站出来吗?”蔡刚问得火大,声音都大了好几分!

    “什么菜缸米缸的?我是这里的当家的,你们是什么人?”梁川放下砍大墩子的小手斧,身上流满了汗水,解开了自己胸前的衣物带子,露出了自己结实壮硕的胸肌,然后拿起了自己最称手的大板斧,使劲对着边上的一块木头墩子狠狠地劈了下去,那合抱大的木头墩子被梁川这一斧子下去,一声爆炸,尘土地飞扬,应声碎为好几块!接

    梁川缓缓地转过头,对着蔡刚说道:“我就是当家的,怎么?有事?”这口气是模仿李初一平日那种睥睨天下的噎死人口气说的,梁川一直想学,今天正好试试!

    这个世道,拳头就是最好的代言人,实力就是最好的解释!蔡刚甫一看那把大斧子,斧面比他腰板还大,斧刃宽厚,那木头那么块被劈得粉碎,砍在人身上不得身首异处?

    这一击吓得蔡刚的您舌头都缩到肚子里了,愣愣地咽了咽口水,说不出一句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我,我。。你,

    你。。小姐,我们,来。。。”完全语无伦次,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果然是个吃软怕硬的怂包,梁川这种人见得多了,就是仗着自己的某点势力背景,人模狗样的还把自己当人了。梁川见势补刀,大声吼道:“有屁就快放,没事就赶紧给爷滚!别打扰了爷爷劈柴的雅性!”

    劈柴的雅性。。果然人横说什么都是道理。蔡刚憋红了脖子也不没憋出一句话来,车厢里的女声再次传来:“蔡刚不要再闹事,下去将马车扶好,我要下车。”

    这个小厮背地里还敢造点次,明眼下却不敢乱来,屁颠屁颠地滚下马下,将马头把住。马车的帷帘缓缓地打开,只见一个面容姣好,身姿绰约地少女猫着身子,从车厢里走了出来,蔡刚上去扶了一把,这个姑娘搭了一把手从车上跳了下来,对着蔡刚说道:“蔡刚带你出来不是来丢我们郑家的脸的,不会说话就往边上静静看着,免得丢人现眼!”这姑娘当真强势,训起这家丁来不留情面。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这个姑娘一袭黄色绸缎衫子,一看比农家寻常的粗麻棉布来得有档次,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在背上,一直垂到腰间,简单地挽起一个发髻,插了一根镶着珍珠的金钗子。姑娘的脸上脂粉涂得不多,但天生丽质,自己本身的肤色就相当粉腻,与叶小钗相比,就感觉比叶小钗少了一分流落红尘的愁容,反而眉宇间多一分坚毅,更有三分别样的韵味。

    小女子朝着梁川莞尔一笑,嘴角扬起了一个相当迷人的弧度。梁川定睛一看,咦?这不是那天晚上来自己家里讨要歌词的那两个小妞的中年纪较大的那个!

    这个黄衫姑娘见梁川竟然没反应过来,玩味地笑道:“梁大官贵人多忘事,这才几日的功夫,便草房子换大厝,腿也不再瘸了,真是双喜临门,姑娘我还真看走眼了。”

    “大小姐说笑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存了这么多年的钱,勉强存够了钱,安得小草屋一间,一个栖身小窝而已!只是不知道今天大小姐怎么有空闲来寒舍这里走动?莫非姑娘还惦记着那首歌词!”梁川客套道。

    这个姑娘被梁川一说,俏脸一红,自己不好意思地捂起脸庞,这风情看得

    招弟这种未涉男女之情的小男孩都痴了,连梁川这种环肥燕瘦见多了的人都不禁怦然一动。姑娘见他们几个人神色古怪,气氛仿佛凝固了,干咳了一声,几个人回过神,道:“今天来呢,不为别的,不为别的,就是家里几亩薄田被你们家占了,今天来与大官人理论理论。”

    梁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私下问了一下招弟,招弟一脸茫然,问了也是白问,便说道:“大小姐,我这地是从这个小子家里买的,有县衙红契为证,应该不会误,大小姐请核对仔细了,免得尴尬!”

第八十六章郑家若萦

    那姑娘说道:“你不要一口一个大小姐,听着还以为我多矫情,我不为难你们,但是这土也不能让你们白白占了。”

    梁川说道:“郑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占了你们的地,能不能拿出证据让我们看个明白,不然郑姑娘你说得再多,我今天也只当你来我们家门口道声喜,其他的就不要说了。”梁川拿起斧头就要继续砍柴,不现理会这个姑娘。

    这个姑娘一听梁川不信他的话,说道:“有没有咱们去你家造房的地方瞧一瞧不就知道有没有了。”

    蔡刚刚刚嘴风上输给了梁川,正想寻机扳回一城,现在正好在主子面前表现一下,便说:“好你个烂泥腿子,你占我家地面,我家小姐千金之体客气与你商夺,你不识好歹!”

    梁川就当这蔡刚放了一个屁,连看都没有正眼看这小子一眼。

    “好便依你,我倒要看看,我们都是本分的良民,小胳膊哪里敢跟你们大腿较劲,那不是自找不自在。”梁川信誓旦旦地说道。

    蔡刚牵着马车,这郑家小姐没有上车,而是跟着梁川往造房地基那里一起走去。这小姐也真是奇怪,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走路来的,这里到凤山这么远的路程,愣是走了过来,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自己都没试过坐马车是什么感觉。

    一路上,梁川一直有一种错觉,就是这个姑娘好像时不时地就一直在偷看自己,但是自己转过看她的时候,她眼睛又正好看着其他地方,真是奇了怪了。

    “我将你上次唱的歌写成词,问了好多我认识的朋友,但是他们都没听过你这首歌,你说这个是你家乡的人创作的,应该是推托谦词吧。”郑家姑娘一开口,终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呵,你才几个朋友,他们不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啊。”梁川笑道,他们要是能知道那就有鬼了。

    “他们都是咱们东南有名的才子,经常在书院青楼歌粉处比划风月,舞文弄墨,他们听了你的曲子相当的惊艳,问他们是否知道这是哪里的民歌童谣,他们也都说不知道。东南是我朝之税脉所在繁华之地,一有什么奇文妙章都定会在这里广为流传,可是问了多人也没人听过!所以我想,这歌肯定是你自己创作的!”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梁川,一脸的崇拜相。

    梁川说道:“我就是一个种田的,以前还是要饭的,哪里有本事写得出这么美丽动听的词曲,你喜欢这个歌?”

    郑家姑娘使劲地点头,说道:“词很美,写得大胆而直接,唱出来的方式更是特别,但是我就听了一次,你是怎么唱的我想不起来了。”

    说着一伙人已来到地基上,赵发达,不只是赵发达,这伙螺城师傅看着郑家姑娘脸色都很是不善,他们帮乡邻造房,经常碰到一些乡里的地痞流氓出来生事,要么争说土地有纠纷,要么叫他们房屋

    用料由他们提供,索取高价。

    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会使他们的工作进行得相当艰难,赚到的钱也会少了很多。

    赵发达就是将郑家姑娘当成过来闹事的不良人了。

    几个人看着梁川过来了,以为郑家姑娘是闹事的,一大群彪悍的螺城师傅群情激愤,围绕在梁川的周围,主动请缨问梁川道:“主人家,是不是有人来闹事!主人家你别担心,他们就两个人,等下打起来了,我们帮您!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螺城师傅身板强壮就是那个马夫蔡刚估计都经不住他们蹂躏,更别说还有一个姑娘家,梁川笑笑道:“各位师傅有劳了,你们只管去完成各自手中活,他们不敢闹事,也不会闹事,放心,需要各位师傅的时候,我绝对会喊你们。”

    梁川看着自己房子雏形已经大概形成了,面积相当的大,几十个师傅同时干活果然效率不是一般的快,心里大为欢喜,而且房子的地界基线全部都在原来自己的院子一线的内侧,没有一个地方超出自己原来院墙的范围。

    梁川还特意蹲下来指着房子规划在地上划的墨线,“你看看,我这房子没有一丝越界,哪里占了你们的地了?”

    郑家姑娘跟着也蹲下来了,那画面有点像两个小孩子蹲在地上玩泥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墨斗在地上打出来的黑线,疑惑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说你的房子的占了我家的地了?”

    “你!”梁川以为自己被耍了,当场就要发作,只听郑姑娘天真地看着他说道:“不是你的房子,是他们的房子!”说郑家姑娘起身指着这伙螺城师傅搭的那个草房子说道:“这个草房子盖的是我家的地,眼下春耕快开始了,这样我家的佃农怎么干活?”

    梁川霎那时愣了一下,自己好像忘了这一茬了,原来以为这个地抛荒这么久,平时没也没有种庄稼,自己造房也不会太久,暂时借用一下不会太久就会恢复原状。没想到这才刚开工主人家竟然就找上门来了,这么小气,这么认真!这怎么办,强制拆除违法建筑?还是赔偿经济损失?

    郑家姑娘也没想到梁川这个表情,自己在梁川这里吃过跟头,看到梁川也发愣的时候有种莫名的笑意,捂住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是吧,我不至于骗你跟你开玩笑,给你家造房的这些师傅确定占了我家的地。”

    这一看梁川确实没话说了。眼下自己的房子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要是把这盖好的房子拆了,再另外盖一栋,一是延误工期不说,二是自己的地都规划去造房了,要再留出一大片地来盖子也挤不出来,无论怎么说只能先占借这郑家姑娘家的地,别无他法。

    梁川无奈地说道:“郑姑娘,这些螺城师傅谋生不易,也不是故意占了你家的地界,说来说去还是我考虑不周到,你若是要这些螺城师傅将草房拆了再盖,那是白白地浪费他们的工期,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们商量一下,不要为难这

    些师傅,又能让你满意?”

    郑家姑娘打量着梁川,这个男人有太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他说话的方式很奇怪,一般的乡间野夫看到她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而这个人好像经常与她这样的人接触一般,有一种喝水般的平常感。而且,要是其他的主人家,自己家里盖房子,只管自己的事,自己的房子能够顺利造好就行,这些泥水工匠的死活他们哪里会去管,他倒是一个仁义的汉子,认为是自己的考虑不周,而不推脱。他会唱美妙的歌,而且在这穷山恶水里,竟然能造这么大一间大宅,她盈盈地看着这个男人,发现他身上好介有很多的密秘!

    不过转念一想,他竟然误以为自己是来为难一帮苦命师傅的,郑家姑娘一想到此处,顿时有点不开心了,自己难道在他的心目中是如此不通常理,专横叼蛮的形象吗?

    梁川见她的脸色越来越怪,心下着急,就怕等下惹恼了她,真的逼得这些赚口辛苦饭的螺城师傅只能另觅安所的地方,试探地问道:“真没办法商量吗?我出钱?”

    郑家姑娘噘起嘴角,鄙夷地说了一句:“你很有钱吗?”

    梁川说道:“钱不多,跟你们家比起来,肯定连根牛毛都算不上。”

    郑家姑娘娇嗔地看着梁川说道:“你当真以为我来寻你就是为了那几两铜臭吗,倘若真是如此,我叫老蔡带着蔡刚前往便可,何需我自己来,我以为你不是那般势力铜臭的人,没想到你以为我是!”

    梁川实在猜不透女人的心事,女人心海底针,梁川挠挠自已的后脑勺,问道:“也不谈钱,那谈啥?”

    郑家姑娘问道:“梁川,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梁川嘿嘿一笑道:“姑娘闺名岂能乱问?既然姑娘肯讲,那我也洗耳恭听!”

    郑家姑娘认真地看着梁川,两个大大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笑盈盈地直视梁川,完全没有世俗礼教的顾忌。。梁川看着这个眼睛怎么有点不敢直视,毕竟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一个姑娘这样调情未免有点不好吧。

    这个姑娘当真率真直性,要是换成艺娘那脸早就红得跟猴屁股一般了。

    “我叫郑若萦。”

    这名字可比自己的梁川这样的名字强多了,梁川想着不过名字只是个代号,做人,看要看一个人内涵,比如自己这样的。“郑姑娘,你还没说,今天来我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应该不是大老远过来跟我讲你的名字吧?”

    “当然不是,你这我今天来算是第二趟,我不想为难你们,但是你的歌却让我相当为难啊,我听了你的歌以后,脑海一直回忆那天你所唱歌曲的那一幕,却怎么也学不会,你可以再唱一次吗?”一个少女一脸的追星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梁川。

第八十七章赚钱方法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梁川当下苦着一张脸说道。

    “现在让你唱很为难吗?上次你唱的时候不是围观的人更多,比现在干活的师傅多多了,害羞啦?”郑若萦歪头脑袋笑嘻嘻地看着梁川,“你这么有才情,在当众之下展示自己的才华这本事一件光荣出彩的事情,你怎么还会觉得是负担呢?”

    郑若萦一脸俏皮样,梁川老脸一红,说道:“我这个五音不全,大庭广众之下只会丢人现眼,哪里谈得得上出彩呢?”

    郑若萦亲身见识过梁川表演时的那种深情而真挚,这并不是做作或者是无病呻吟,再者说无病呻吟能呻成这样,也是一种能厉害的本事。而在梁川自己看来竟然觉得展示自己的能力是一种丢分的行为,真的是能力越强的人越低调吗?

    “那不然,你愿意私下唱给我听吗?”郑若萦背着手,歪头脑袋笑呵呵地看着梁川,期待着他的回答。

    梁川心想我擦姑娘你可以啊,好你个落落大方的千金大小姐,果然每个时代女子底气越足,越是没有什么羁束,一个个都敢爱敢恨,不会扭捏造作,还敢约下私下唱小曲,就不怕大爷我唱完小曲性致来了,玩点其他的花样吗?

    梁川说道:“郑小姐,我老婆就在屋子里,你这样约我去唱歌会不会太唐突了啊,我这种泥腿子是无谓,不过到时候就怕姑娘名声被我给搞臭了,那可对你不好了?”

    郑若萦歪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打算怎么再唱一次那首歌呢?”

    梁川问道:“你是觉得词好呢,还是曲好呢?”

    “我觉得两样都很不错!”

    梁川说道:“那这样吧,我先把词念给你吧,你抄回去,下次有机会我再唱给你听,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也是需要场合的,不是随便一个地方就能卖唱,那也会很扫兴。”

    郑若萦心下大喜,开心地道:“这也行,但是咱们可说好了,你日后可不能后悔啊!”

    日后反悔?日后哪里舍得反悔。

    梁川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那这些螺城师傅的草房子还要拆吗。。?”

    郑若萦赌气地说道:“你真当我是如此蛮不讲理的啊,上次找你要歌,你一开口就是五千文钱,这赚钱哪有这么容易的,真当别人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这次好不容易抓住这个好机会,以你之道还之你身,趁机坑你一下!我哪里会为难这些辛苦的螺城师傅,再说这些地抛荒多年,每年给官府交的税钱不在少数,种的粮食还不够交税的,我爹都想将这些地给卖了,但是上哪去找人来接手?”

    古代压在农民头上最沉重的负担就是税和役,土地种不出来粮食来,农民终究走投无路。

    张看着这些地,面积广袤,但是只有零星的土地种了一点蔬菜,其他

    差不多都是处于抛荒的状态,着实让人可惜。听郑若萦讲他们都将这土地用来种粮食,梁川心里很是疑惑,弱弱地问了一句:“这地种不出粮食,就不能种点别的吗?”

    “嗯?”郑若萦没想到梁川会这么问,说道:“不种粮食也只能种一点家常菜,平日里从地里采上来放到集市上卖也只能卖几日,蔬菜求鲜,蔬菜几天内没卖出去便不好保存,将菜贩到外地成本又高,路上菜也会烂去十之七八。咱们凤山不比兴化清源这些大地方,吃菜的人不多,况且家家户户多少都有自己种一点菜自用,这样一来蔬菜的销量极其有限,以致于靠种菜也赚得不多。自然人们种蔬菜的积极性就不高了。”

    梁川说道:“咱们兴化的气候冬暖夏热,一年四季里光照相当的充足,夏天降水又充沛,这旱地虽然说没有水田那般肥沃,但是也不是很贫瘠,这种条件最适宜种甘蔗,如果稍加改造,种甘蔗相信收成也相当可观!”

    为什么会想到种甘蔗呢,因为兴化后世有一个中国第二大的糖厂,而制糖的原料就是甘蔗。兴化早期就是造着这一家糖厂养活了无数的劳动人民,可惜梁川到凤山后来这些荣光便不复存在了,只能在老一辈的记忆里捕捉到依稀的风采。

    “种甘蔗?”郑若萦至始至终都没有这种想法,种这玩意能赚几个钱?甘蔗冬天上市,不错,甘蔗是很香甜解渴,男女老少都喜欢,但是这种东西不是大米小麦那样的硬通货,偶尔啃几根甘蔗可以解解馋,毕竟不能拿干蔗当饭吃,自然也就不能像种水稻那样大面种甘蔗!郑若萦觉得梁川根本就不懂种地才会说出这种话,笑道:“张大官人你平日一定很少到凤山集市去转转,不然一定不会想种甘蔗的!”

    梁川说道:“平时家里事太多,确实没什么机会去街上溜哒,不然这个世界这么大,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好一个世界这么大,也要去看看,张大官人真是豪气干云!可惜我只是一介女儿身,不然。。”郑若萦的眼神里突然出现了一丝落寞,梁川也知道,这个时代毕竟对女人没有太多的包容,郑若萦接着说道:“这蔗农每日挑着一担甘蔗上街去叫卖,最多也就是赚个糊口的钱,甘蔗就像街上的酸枣糕,偶尔吃吃还不错,但是要寻常人家天天吃甘蔗那简直是痴心妄想,所以我说种甘蔗这想法不切实际。”

    原来郑若萦误以为自己就是想种甘蔗去卖,呵呵,光凭原材料交易这是最原始最落后的手段,产品的加工手续越多,产品的附加值才会越多,种甘蔗上街去卖,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蔗糖你知道吗?”梁川问郑若萦道。

    “蔗糖?你说的是可是那种贵比白银,直追黄金的调料?”郑若萦惊呼道。

    “是的,我说的就是那种味道甜甜的,不过平日里也没怎么见到,我看了好几个厨房,好像都没人使用这个玩意?咱这地方地貌大

    多是丹霞地貌,旱地里的土壤也是红壤为主,这种土种其他的都不好,就种甘蔗是最适宜的!”

    郑若萦听梁川说起这种金贵的物件起来竟如寻常油盐一样侃侃而来,就像经使用一般,惊得杏眼圆睁,说道:“寻常百姓之家哪里能用得起这种金贵的东西啊,莫说你们村子里的乡民,就是我家里也找不出几斤这种好东西,难道你懂得如何制作这等稀罕之物?”

    梁川扬起嘴角,却没有笑出声,此时无声胜有声,有时候实力不一定要用嘴来证明,沉默更能说明许多问题,而此时而对这个问题,梁川的做法让郑若萦更是捉摸不定。

    郑若萦一看梁川这副成竹于胸的模样,心下更是肯定梁川定是知道制作蔗糖的配方,他府上许多的佃农,每个人都精通种田耕稼,但是却是从没来都没听人提起过种甘蔗糖这回事,不是因为他们不会种甘蔗,只是因为没人会制作蔗糖。

    糖这种东西直到元朝还是相当金贵的东西,更不要说在宋朝了。虽说我国历史也有很多关于蔗糖汁的记载,但是真的制作方法并没有。前朝的太宗皇帝为了能让蔗糖这种东西能为民所用,特意命人去“摩揭他国”求取蔗糖的熬制方法,自此蔗糖才能开始在民间流传。虽说如此,时至今日,蔗糖这种东西还不能一般的老百姓能够享用的。

    物以稀为贵!郑若萦虽然身为女儿家,但是平日里一直帮父亲打理家里的各种生意,她一听梁川的这种想法,立即就想到了这是一条黄金万两的富贵之路!

    要是能卖蔗糖,东京汴梁多少千金之家渴望这种稀罕之物,这条生意路一但通了,何愁家里的事业不兴旺,爹爹一直感慨自己是个女儿身,不能帮他分担家里的生意,女儿家抛头露面总是不好!

    如果自己能独立完成一番事业,将这蔗糖的事业做成了,自己也能为爹爹脸上增光!谁还会再说说女子不如男?

    只可是梁川这个人怎么如此简单地就将这门生财之道告诉自己。。此种妙方,但凡知道的巴不得永不泄露,自己独守这生财之道,怎么还会有人如此大方甘愿与他们分享!就是了,自己太年轻,差点又被这个小子给骗了,转念之间,郑若萦已经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登时岔岔地说道:“一首词曲你都要向我索要五千文钱,今天怎么会如此大方,将这千金难买的制糖配方拿出来?”

    梁川嘿嘿一笑,说道:“姑娘你想太多了,谁说我要将这制糖配方给你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郑若萦小嘴一噘,说道:“我就知道没有这等好事!骗子!”

    好一个骗子!

    梁川说道:“你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你喜欢词曲我这里有几百几千首,你想要这制糖的方法,这也只是雕虫小技,不过呢,我不把方法给你,但是咱们可以配合不是吗,你们种植甘蔗,我生产蔗糖,事后分账,岂不美哉!”

第八十八章如何分账

    梁川领着郑若萦回来何氏宗祠,梁川又找来了一张皱巴巴的黄纸,毕竟家里搜来搜去都找不出一张像样的白净的,提起笔想将神话的歌词写给郑若萦,果然每个少女都喜欢抄歌词啊,就写了一个字,便写不下去了,因这他的字实在太丑了,写毛笔字果然不是自己的强项啊。

    连郑若萦也震惊了,因为按她的想象,梁川应该是那种腹中有万千诗书的高人,所谓字如其人,这个人怎么写的字这么的不堪入目!简直是残不忍睹啊!

    这个字比自己府上的下人写的还差!难道这个曲子真的不是他创作的?那他怎么还会有几百几千首?倘若世上有几千首这样美妙的曲子,自己怎么会从未听过!

    郑若萦看着梁川写的那个犬爬字,实在是配不上这般美妙的词藻,字如其人,天底真有这般才华横溢的人,却如此不修边幅吗。郑若萦果断从梁川的手里抢过笔纸,说道:“你的字太难看了,来,你念,我来写!”

    念?这些歌怎么念产?就像大河向东流一样,张口就没办法正常读出来,谁有办法念出来,梁川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还是用唱的吧!”

    “解开我

    最神秘的等待

    星星坠落风在吹动

    终于再将你融入怀中

    两颗心颤抖

    相信我

    不变的真心

    千年等待有我承诺

    无论经过多少的寒冬我绝不放松”

    梁川刚开始唱的时候,郑若萦就像一个小女孩碰到喜欢的玩具一样,满心欢喜的照着梁川唱的内容开始记歌词,因为第一次就听了一遍,又过去了这么多天,曲子的调调完全一样,但是好像又哪里不同。。

    等梁川唱到那句再将你融入怀中,上次的词分明不是这样!这怎的如此直接!上次的词虽然大胆,但是还算含蓄婉约,哪像今天这般直接赤祼!不变的真心,千年的等待?这般迷人的情话梁川竟然唱得如此坦荡!郑若萦双十芳龄正是怀春的美妙年纪,再碰上梁川这般大胆不羞的腔调竟然一张俏脸直接红到了耳根!他这是借词表意吗。。

    梁川唱得太投入,完全没发觉郑若萦身上的异样,等他唱完,才发现郑若萦根本就没写几个字,问道:“是我唱太快了,你写来不及吗?”

    郑若萦的声音就像飞蚊鸣叫一样低不可闻,她使劲的将自己红得发烫的脸埋下来,梁川看她神色古怪,愣愣地问道:“郑姑娘,你怎么了,我再唱一遍?”

    再来一遍?这个人的脸皮怎么如此厚啊!

    郑若萦抬起头,梁川只看到一张白里透红的俏脸,那杏眼里的泪汪汪地,犹如被风吹皱的一池秋水,歪着头,幽怨地看着梁川嗔道:“你对每个女孩子都如此轻薄,又能如此坦然吗?”

    等等?轻薄?还有这副哀怨小媳妇的表情,梁川吓得不由得

    向后退了一步,细想自己刚刚念的那首诗,当下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说道:“唉呀,对不起,刚刚这个歌我唱错了,这个歌有好几个版本,都是相当不错的歌词,我只是唱了那版流传最广的版本。”

    郑若萦幽幽地说道:“你怎么能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哪个地方会将这种歌随便乱唱,你们那里的姑娘难道听着别人唱这种歌而无动于衷吗?”

    无动于衷?梁川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已真心太孟浪了,这个时代礼教还是束缚得相当严重的,自己张口闭口的就是想她的真心千年的承诺,哪个小女孩会被别人这样调情?自己无主之失,难怪她会骂自己说轻薄她。。

    梁川脑海里没有丝毫淫邪浪荡的想法,因此他的眼神也是清澈无比地看着郑若萦,正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郑若萦看着梁川的眼神却实没有一丝的慌乱掩饰,心下才稍稍相信了梁川的“鬼话”,说道:“好吧,这次我就相信你!”

    想思与爱你都能说得如此随意,而且你当真是一点都无动于衷吗?郑若萦生在凤山,自小就是锦衣玉食,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相貌才学均有大家之风,她也对自己颇为自信,平素追求她的人排队都能排到兴化去了,在街上即使是小孩子都会对她多看两眼!唯独这个梁川!平平无奇的梁川,面对着自己,自己竟然泯然众人矣!

    我还不如你家的那个小娘子吗?你看着我当真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

    “我再念一遍原来的歌词,你再记一下。”

    “不记了,写不下去。”

    “那。。?”

    “你说的那个制糖之法可是真的?”郑若萦没有心思再纠缠什么词曲了,梁川的行为让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的意乱如麻。她如今已是二十有余,在凤山像她这样的同龄人少说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虽说家里富有千金,但是再不出阁,黄花也终有凋谢的一天,家里的长辈为她的婚事愁得头发都的白了,但是她自己却是另一番想法。她一心想替爹爹分担家里的事业,谁说女子不如男,如果真的完成了制糖这一大业,爹爹定会放手让自己去闯荡,不会再以婚嫁的事情来说服自己!

    “当然是真的,咱们可以定个契约,到时候你家种出来的甘蔗有多少我收多少,不过这个价钱嘛,只能到时候再说,我可没办法现在说明年的蔗价,谁知道是贵还是便宜呢!”梁川摸了摸鼻子说道。

    郑若萦细想一下,一脸防备地说道:“这样可不成,甘蔗种出来只能卖与你一家,到时候你嫌蔗价太高,不肯收购我家的甘蔗,那我们辛苦种出来的甘蔗不是全部要自己啃干净?”

    这个女孩子倒还是知道一点经商的门道啊,没有那么傻,知道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这个道理,这个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梁川沉思片刻说道:“

    这样吧,咱们能不能这样,不分谁是种甘蔗的,谁是制糖的,咱们来个三位一体!”

    “怎么个三位一体?”郑若萦第一次听到如些新鲜的说法,好奇地问道。

    “三位一体的意思就是呢,原本咱们应该有三方,一方种甘蔗,一方制糖,最后还应该有一方去卖糖,到最后咱们才能分到钱,现在咱们把三方捆绑成一个整体,你种出来多少甘蔗我们这边无条件全部制成糖,然后再将糖送到你这里贩卖,你们拥有众多的门面,相信在北方或着清源县这些港口城镇也有自己的经商渠道吧!”

    这个乡野农夫竟然懂得如此多的经商之道!郑若萦此时震惊得无以复加,要是说在乡下读书识字那还不是什么让人奇怪的事,一本书有人稍微指点一下,自己下点苦功,也能熟读四书五经。但是经商之道可不是等闲之辈随便就会的,店里多少伙计,跟着学做买卖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一个伙计,真正的门道会的人少之又少,只因为经商之道都是不宣之秘,说出来便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你的意思是中间几个环节咱都不讨论各自己的生产成本,只需按要求提供自己应该提供的原料,然后最后由我们来统一出售吗?”郑若萦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的,我现在手上可没有什么店铺门面,只能靠你们来卖,但是这也只是暂时,说不定将来我发达了,自己手头上也有商铺了,可能就不会与你们合作了!”

    郑若萦心里仔细地盘算着这门生意的可行性,没错现在梁川手头空空如也,也就是靠手艺吃饭,只能借她们这只现成的大母鸡下蛋,将来等他攒下了一定的金银,那要买几个店面完不是难事,到时候他定不会再提什么三位一体了,肯定只会自己独吞这门下金蛋的生意,自己到时候靠着种甘蔗,可就只能赚点微不足道的钱了。

    郑若萦咬着嘴唇思来想去良久,眼下有几个关节必须与这个家伙说好了,不然到时候自己可就亏大发了,道:“张大官人,不是小女子我信不过你,只是这件事不是儿戏,倘若中间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功亏一溃,自古以来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嘴,所以为了给小女子安个心,咱能不能定个契约。。”

    梁川心想,你这个人果然有点意思,还知道立个字据契约什么的,笑道:“什么叫不能相信男人的嘴,男子汉一言驷马难追!你说吧,这个字据要怎么立!”

    郑若萦道:“今冬开始,这南溪北岸我们郑家的这些旱地几百亩我们都会让佃农全部开始种甘蔗,到时候你别说你你做不出糖要全吃了,再者我们这三位一体的攻守盟得定个期限,别一年你赚够钱了,就自立门户!你这借鸡生蛋,我们家出的本钱可是够多的,地给你用了,店给你用了,连我们的商路都会用起来,这成本你算算要多少,说到底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怎么分账?”

第八十九章契议已定

    女人果然不能小看!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小看!金大师教给我们的做人道理放在哪个时代都不会过时。

    梁川笑吟吟地看着郑若萦说道:“大小姐,你不要这么上纲上线的好不好,我就随便说了一个方案,搞得这么紧张,把气氛弄得这么销魂好不好,这做糖只是一门小小的门路,生意要做就要做大生意,以后多的是大生意可以做,这不过两天我就要去卖神鸟蛋,郑姑娘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郑若萦瞪了梁川一眼,道:“呵呵,神鸟蛋,你少用那些挂在天上的馅饼来诱惑我,这糖都还在地里没种出来,你就敢开口做其他的什么大生意,少跟我来这些虚的,先说说这个契约怎么立!”

    梁川见这个千金小姐对他始终不放心,不依不挠地,难道自己的信誉这么差吧,看来什么时候公关工作得做一做,树一个好招牌。

    “这样吧,你们负责种植甘蔗,从甘蔗的种植到收获,期间的运送搬运清洗整理全部要你们负责,最后到我手上的甘蔗必是经过处理的,可以直接制糖的干净甘蔗,否则我不予接受,再者期间不适宜制作糖的甘蔗我处理掉或是退给你们,你们不得有异议。”

    郑若萦静静地听着他说着这些细节,说实话她只听到梁川会制作糖的工艺,但是这个怎么流程她完全不懂,现在只是强装镇定地虚心听取梁川的意见。

    梁川见她没反应继续说道:“再者糖的制作过程由我们完全保密,你们不得干涉,第三,你说要约定一个期限,要几年你定吧,最后这分钱的嘛,我吃点亏,四六分账就好了!”

    郑若萦一听,心想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我们付出这么多,道:“好!那就说定了,你四我六。”

    “等等!谁跟你说我们四你们六了,我是说我六你四!姑娘你可别听岔了。”

    梁川‘好意’地提醒了一下郑若萦。

    如果自己穿越来的是唐朝那自然是把煮盐的手段拿出来,可惜现在都北宋年间了,几百年来煮盐的技术早已成熟,倒是这制糖的工艺是一门一本万利的行当,白白让你四成利润已经是仁至义尽啦!

    谁知郑若萦气得杏眼怒睁,恶狠狠地看着梁川说道:“这样断不可能,我们家已是出了大力,最后还分个小头,不要说我,就是我爹也更不可能同意此事。”

    梁川讪讪笑道:“你们莫说是分到四成,就是分到一成你们也是赚了,想想,今天要不是我说这方案,你们这几百亩旱地还是继续抛荒着,店里一样该卖杂货的卖杂货,我这纯粹是给你们白找了一条生财之道,你再想想,明年我将附近几个村子里闲散的人农夫鼓动起来种甘蔗,到时候不需你们家,你岂不是错过这门生意了。”梁川说得句句诛心,实则给郑若萦留了很大的情面。

    郑若萦不是傻子,她听得出来梁川话里的意思,没错,这门手艺只有他会,他大可以找

    别的地主合作,实在不行就从外地买来甘蔗,完全没有必要吊死在她们家这一棵树上。

    他今天提出来这个方案,看着是她们郑家吃亏,实则她们郑家已占了天大的便宜。这糖只要能运出来,不论是苏杭还是汴京,那些大富大贵人家完全供不应求,到时候只怕光是四成就能赚得手软脚软,只是一来便只能占个下乘,郑若萦平日里傲惯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思来想去,想想四层也是能赚不少钱,就是传出去不好听,她凤山郑家偌大家业,如今却只能委曲求全,想想就让人不甘。咬咬牙,郑若萦说道:“四成我爹爹不会同意,这样吧,咱们五五分账,你看如何?”

    梁川看着郑若萦的一脸为难,脸上不由自主地觉得好笑,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地说道:“好吧,五成就五成。”

    郑若萦本就是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蛮跟梁川争取这一成的‘脸面’,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放弃了这一成的利益,是心里瞧不上这一成的利益还是觉得自已要六成也觉得有点过分了?只怕可能他还是真的瞧不上这条制糖的生财之道。。

    梁川将那张皱巴巴的黄纸翻了一面,打算就将他们商量好的约定写在这张破黄纸上面,郑若萦再一次被这个人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当真有人拿此大事如此儿戏的,她不争气地骂道:“这事事关重大,怎么能如此草率,不要说这纸太过粗糙不好看,就是能写也不能将这一大事写在一黄纸之上。。多晦气。。”

    郑若萦叫来门口守着马车,闲得快淡出鸟来的蔡刚,蔡刚以为小姐玩够了想打道回府了,斜着眼看着这个地方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姐这天色不早了,这地方人生眼杂的,不宜久留,老爷在府上也会担心的。”

    郑若萦睨了一眼蔡刚,嘴里没有任何语气地吩咐道:“蔡刚,现有一要紧之事,你驾着马车火速返回府上,取来笔砚纸笺,再拿一块朱红印泥,快去快回。误了本姑娘的大事,你就跟老爷夫人告罪回家种地去吧。”郑若萦语气绝决,不似在与蔡刚开玩笑,听得蔡刚冷汗涔涔,心想小姐今天发的什么脾气,自己在她面前好像也没露过什么马脚吧,回家种地的滋味可不好受,当即不敢再多嘴,自己挥着马鞭,驾着马车就回凤山。

    郑若萦确实无比重视这件事,一方面是梁川对制糖这件事就刚刚嘴上说的几件事连她都一知半解,听得一愣一愣的,倘若不是熟悉了解这种工艺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门道,而且表现得那么沉稳有把握!

    爹爹一直以婚配的事向自己施压,自己如果真的促成此事,将金银赚回凤山摆在爹爹面前,证明自己也能独挡一面,没必要在男人的荫庇下生活,爹爹应该不会再逼自己了,这糖一但能制做了来,有多少她就能卖多少,到时候别说爹爹向她施压,只怕她爹爹在凤山当土财主赚的钱也没她多!

    蔡刚去取纸笔了,郑若萦心下计定一定得将这个事白纸黑字地用契书定下来,梁川这个人身上到处透露着古怪,这种生财之道他都轻描淡写地,可能他真的无所谓这门生意,心里还有其他的大门路。郑若萦弱弱地问梁川道:“这三位一体的攻守同盟,你打算坚持几年?”

    梁川沉思片刻道:“郑姑娘你想几年就几年,我真的无所谓,不要说几年,到时候我应该就不在凤山了,人生里哪有几个几年,钱赚够了就要出去看看外面的这个世界,山不到我这里来,我就到它那里去。哪里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

    梁川一句话直戳郑若萦的心窝子,郑若萦生平最恨自己的女儿身,生来只能相夫教子不能抛头露面,偏偏她又醉心于家里面的这些事业,一心想打出一片天,巴不得能闯到外面的世界一展抱负,可是自己一想要出去,家里娘就开始一哭二闹抹眼泪爹爹开始背着手叹气,每每于此自己都于心不忍,所到至今仍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打转,以至看到梁川这么新奇的人都觉得惊为天人。

    想到这些痛处郑若萦的眼眶里泪汪汪的,像受了委屈眼泪又开始打转,说道:“假以时日,大官人功成名就之时,可否带上小女子也去闯荡一番,见识一下这个世界?”

    咱们什么交情,这才见过一第三面你就敢让我带你出去飞,你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梁川最怕女人落眼泪了,还好艺娘没看到,不然又要过来揪自己的耳朵了,道:“之前我就跟你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赚钱的门道,就看你自己想不想做了,都是黄金万两的大生意,想跟我赚钱的话,我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郑若萦见梁川说得豪气干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小女子望大官人来日富贵功成之时,不要望了今日的承诺。”

    蔡刚驾着马车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将那笔墨纸砚放在供桌上,郑若萦示意他先退下去,去门口候着,这个事,她可不想让这些闲杂人等知道,蔡刚是个小人,而且跟兴化几个人关系暖昧她早就知道,只是一时拿不到什么把柄将他驱走,现在这一大事她可不想这个小人从中作梗,再出什么乱子。

    郑若萦提着笔在那张微黄而又平整干净的纸笺上将今日与梁川商议的几个事项小心翼翼地写下来,梁川在旁边看着这个小姑娘娟秀而工整的字迹,自己用毛再拍马也写不出这一手好字,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女子会写这一手好字不是更妙,嘴里不禁啧啧地感叹。

    郑若萦听着这啧啧声以为他在嫌弃自己的小字,说道:“小女无才,这字入不得大官人的法眼!”

    梁川摇摇头,说道:“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这一手字写得漂亮,我是自愧不如了,古人云,才女自古无娇颜,郑家千金领双绝!”

    这字比自己的不七扭八的字强得太多了!

第九十章郑家的苦

    凤山郑家,现在掌门的老爷叫郑益谦,靠着经营田宅几代人的积累下来,已换得无数田产和商铺。凤山南北肥美水田大部分已归郑家,凤山集市上,大部分的商铺门口的挂着的都是写着郑记的旌旗,郑家的势力在凤山可见一斑。

    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做个个快活财主倒也顺心,心中的憾事就是家中香火不旺,唯一的女儿还是三十岁才得的,宝贝得不行。连兴化数一数二的郑祖亮也是凤山郑老爷的妹夫,相传早年郑祖亮还是一介穷酸书生,当时毫无功名在身,娶了家财万贯的凤山郑老爷的妹妹,一路腾达中了举,只是后来仕途无望,转投经商一道,靠着郑老爷的帮衬,现在所资已远胜凤山的郑老爷,但是谁都知道要是没有凤山的这位爷,他郑祖亮大官人不知道还在哪里凉快。

    朱门高墙,飞檐画梁,凤山最气派的大宅子就是他郑家的。

    “吁——!”蔡刚驾着马车稳当地停放在大门前,郑若萦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就直奔偏房去找总管老蔡,老蔡也姓蔡,但是跟这个蔡刚可没有一丝亲戚关系,在郑府里从总角少年一直干到了现在的苍暮之年,头上的白发都白得像白绸一般。

    郑益谦坐在大厅里,看着风风火火的自家女儿,心里越发的着急上火,小的时候还是知书答礼的一个好姑娘,怎么长大了越发的不得体了,儿女家走路应当步履轻盈,安安闲闲,这般莽撞,尤胜男儿!最近又有几个大户上亲说若萦的亲事,这般模样被他们撞见,那还了得!

    他自己斟了一杯建平竹叶青,他年轻时因为时常做事做得体乏力竭,须要饮酒解乏,因此沾上了这命里不能摆脱的魔障,现在却是因为这个家中的宝贝人生大事至今没有着落而更加不想摆脱这魔障,一杯酒下肚自己可以麻醉自己,一醉解千愁不再想烦心的琐事。

    郑若萦一下子跑得不见踪影,能唤来下人蔡刚,他挺喜欢蔡刚这个小子的,这个小子说的话他听得很顺耳,又经常在他眼前说一点带荤的小故事,经常说得他是笑得合不拢嘴,就是这个名字比较俗了一点,叫蔡刚,怎么不叫尿缸呢。

    要不说这小子相当有眼力劲,而且族里亲几个亲戚是兴化里几个当差的,人老了就喜欢听一些恭维话,自己是越看这小子越顺眼。

    今天若萦不知道又去哪里野了一天,这个蔡刚是跟着一起去的,把他叫来问问。

    这个建州竹叶青的味道独特,第一次喝的人一般都不能接受这怪异的口感,但是郑益谦喝了这个酒几十年,就像喝水一样,他细细地品着酒香,将蔡刚叫来跟前来,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不轻不淡地问道:

    “今天你驾着车载着小姐去哪了,怎么小姐一回来就这般冒失,你们去做了什么?"

    蔡刚对小姐还敢耍点小心眼,对着这只老狐狸可不敢有一点胡来,他的那点道行在这只老

    狐狸的眼里就犹如家家一般。

    蔡刚猫着腰恭恭敬敬地站着堂下,回着郑益谦的话道:“回老爷,今儿何麓有一个小子家里盖房,那小子家里的几个泥水师傅占了咱们府上的旱地,小姐听了这个事后带着小的去何麓找对方理论去了,只是后来小姐不知在那小家里商量什么,谈了老半天也没出来,小的不在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益谦虽说好酒却从不敢因酒误事,否则这番偌大的家业早已被别人惦记上了,他泯了一小口酒,静静地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心想,这何麓那几亩旱地早些年就抛荒到现在了,好的年景也没收上来两斤粮食,要不是官家几个阎王每天定时来催粮缴税,自己都快把那鸟地方给忘了,这若萦今天怎么会想到那个鬼地方?

    郑益谦深知事若反常必有妖,追问道:“怎么回事?那几个泥水工匠占的地后来可有让出来?”

    蔡刚倒是实话实说道:“让出来倒是没有,只是小姐在那主人家里呆了好一会,回来的一言不发,哦对了,小姐期间还让小的赶回凤山来拿笔和墨砚,好像要写什么东西!”

    郑益谦道:“行了,这丫头最近的行事越发神秘,帮我多盯着一点,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他看着蔡刚退下去背影,心里喃喃道,这个丫头平日里鬼点子特多,唉,今天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自己的年纪也大了,下一代又没有接班人,看着自己半辈子苦熬出来的一番成绩,拱手就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他郑祖亮不禁悲从中来。

    他择婿的标准倒也不高,讲个门当户对就成,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吃了亏,将来女儿要是有福,生下两个小子,能过继一个给自己家续香火看祖祠那就更妙了!

    他郑祖亮正想着,这时,郑若萦从偏房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欢愉就像发现了什么财宝一般,郑益谦看了一下心想这孩子今天怎么这般高兴,一张臭脸挂在脸上就是不给自己好脸色看都好几年了,今天这是撞了邪?

    郑若萦平素最讨厌看到老爹喝酒,老人上了年纪身体本来就不好,酒又是穿肠毒药,喝多了有百害而无一利,今日找到堂上准备和爹爹说一说在凤山发生的事,一上来就撞见老人又在喝酒,脸上的喜悦笑容顿时一扫而空,一张臭脸又挂了起来。

    坐在椅上添一道油,道:“爹爹,饮酒少许,壮心提神;豪饮过度,伤身之源。女儿本不该以下犯上来教训你,但是你是我的爹爹,女儿心疼您老人家的身体,你每天沉缅于酒国之间,这身子越来越不好,再喝下去身子必然出问题,这家里终究没办我们女人来主事,你垮了难不成让我们挑梁?”

    郑益谦的眉毛一跳道:“你也知道要男人挑梁,那你还把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我就盼着你能多生几个儿子,将来有一枝帮一帮咱们郑家。。”

    一句话顶得郑若萦没有谈下

    去的欲望。

    又是这些话!郑若萦气不过,现在在家里跟两位老人的最大矛盾根源就是自己的婚姻大事,果不其然,又扯到了这件事!

    多说无益,她板着脸说道:“爹,女儿今天想跟你定个约定,倘若我能证明我可以支撑起咱家的基业,不用依靠男人,赚回来一万贯,你是不是就不再干涉女儿的婚事,让女儿自己作主!”

    郑益谦坐在椅子上听到郑若萦的这番话差点没跳起来,多少?一万贯?这丫头今天抽的什么疯,赚到一万贯?她是不是好日子过习惯了不知道这钱的难赚,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拖延时间?

    郑益谦抓住郑若萦的手,语重心长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说道:“我的闺女啊,爹爹知道你想替爹撑起咱郑家的祖传基业,老祖宗打下来的基业不能这样拱手白白便宜了别人,爹爹更知道这凤山能配得上你的小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但是找不到咱可以去兴化,可以去福州建州挑个好夫家嘛,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再过两年你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要再觅个好人家可不是这般容易的事了。”

    郑益谦为了给这番话加一点感情色彩,那干涩的眼角还硬是挤出了几滴几十年没流过的眼泪。

    郑若萦看着自己老迈的爹爹竟然还因为自己的落泪了,当下自己的心更难受了,她豆子大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说道:“爹爹,你就给我两年时间,两年时间一到,我若是赚到一万贯,到时候爹爹要怎么要求女儿的婚事,女儿都任由爹爹安排!绝不会再有二话!”

    两年。。郑益谦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可知道这一万贯是多大的数目,咱郑家现在在凤山有良田百亩,旱地无算,再加上这些商铺一年的收入千贯已是不得了!你呀,太年轻啊。”

    郑若萦心里压根也没想过要赚到一万贯,到时候能赚到几千贯证明自己的能力就行了,再说两年时间拖一拖,总比现在就去嫁作人妇强。郑若萦坚决地说道:“爹~”,老狐狸不为所动,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郑若萦拽起郑益谦的手臂左右荡了起来,开始撒娇攻势道:“爹,你最后给女儿一次机会行不行,好爹爹,求你了~~”

    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姑娘现在还如曾经孩提般跟自己撒娇,郑益谦的心都快化了,脑海里回想了一遍,多久没见过女儿这副可爱的样子,真是造孽啊,拗不过孩子,郑益谦只能默认了,他瞅了一眼自己的闺女问道:“你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在这一年内赚到一万贯,你爹我见过太多年轻人一心图快,结果走上邪门歪道的,说出来让爹爹帮你把把关!”

    说到此处,郑若萦一双明亮的眼睛就更加的有神彩,眼神里满是喜悦地说道:“爹爹,咱家在南溪那头的那些旱地不是荒了有些年头了,我打算将家里的那些闲散的佃家组织起来,今冬开始,全部去种甘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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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宋介绍:
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