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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九章重建清源

    海贼一上清源,首要的目标就是拿下港口,这里不仅存放有大量的物资,更是海船登陆的首站。

    大宋朝廷如要发兵来救,最好的就是从福州顺海而下,让士兵坐海船而来,比陆路运兵要强上百倍!

    这里有许多原来商人们存放的货物,还有许多海船,海贼来来的时候他们果断催船行至笋江当中,有的干脆往外海驶去避祸。这一来,货就来不及搬走了,有的便宜了海贼,大部分损失在战火当中。

    天雄军与成管大队帮助段鹏重新驻守泉州府的几个大门,被炸掉的临漳门火速让人重新用砖石砌起来,军民协力之下,很快又有了一座坚固的堡垒。

    来到港口,办公室被烧掉了一半,自己的人早已转移掉,伤亡并不严重。不过原来气象万千的好一处赚钱宝地,如今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梁川身边所有将士一看都是心沉到了谷底。

    刘一手等人见海贼逃离,便返回办公室,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来梁川画的那些海图还有地图,全都不见了!

    苏渭深知这些地图的重要性,脸当场拉了下来,眼中差点就能喷出火来,对着刘一手道:“地图呢,你们逃跑的时候没有把地图带走?”

    刘一手等几位画师傻眼了,这命都要没了,那几张废纸还有什么用,没了就没了嘛,再画不就行了?

    刘一手明面上可不敢乱讲话,弱弱地道:“东家你不晓得,当时情形太着急,港口上都乱作一团,不少人还要往这港口办公室里挤,就盼着能活命,谁也顾不上那些地图。。”

    还敢争辩,在苏渭看来他们的命就是全加起来也不如这些地图来得金贵!苏渭还要发作,被梁川拦了下来:“地图嘛,没了就再画,不怕!”

    苏渭道:“这些地图要是流到慕容潮手中,不异于给虎添翼!他本就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在澎湖岛上,要不是老天爷眷顾东家,只怕东家就要交待在岛上!”

    梁川苦笑一声道:“这些地图还不够精细,能发挥的作用有限,我还没有把更高倍数的地图画出来!再说了丢都丢了,再生气难道能挽回事实!”

    苏渭恨恨地看了刘一手一眼,几个人吓得把脖子缩了回去。

    “哼!”苏渭重重地哼了一声,旁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地图这般重要,不过眼下的难关总算是熬了过去,一行人放松下来,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把唐介带去治疗一下!二哥你多费一点心,这里事就不需要你帮忙了!”

    秦京应了一声,拉上尉迟添两人离去,去照看唐介。

    唐介在战后又见到自己的父亲,不过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脸上无光,自己的父亲当年也算是一位好汉,如今竟然干这等通敌卖国的丑事,这让他如何能够面对父亲!

    他们虽然是黑社会,可是黑社会也有羞耻心,什么事情能不能做,唐向天难心中没有一个数?

    唐介的经历也算是有点意思,小的时候跟一帮江湖人士屁股后面打打杀杀,可是最要好的玩伴伴偏偏是个成绩很好的读书人,一面接受义字当先的熏陶,一面又天天听文博彦念叨那些先贤忠君之论。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唐介虽然调皮,但是骨子里已经种下了大义当先的种子,他对唐向天不忠不义的行为深深感到可耻。

    梁川叫来耶律重光道:“把咱们小队长以后上的干部全部集合过来。”

    有必要再开一场会了,这场堪称梁川出道以来遇见的最惊心动魄的大战虽然以梁家军惨胜告终,可是这里面能够总结的东西太多了!

    苏渭同样有许多任务要布置,城头上士兵们留下来就可以,小队长呆着也没有指挥权,他们更不敢去指挥朝廷的官军,干脆就回来开会!

    除了留在岛上的,能回来的无一不是灰头土脸,成管大队黄金山与陈富贵更是挂了不少的彩。

    一行人安坐下来,各自就开始说起这些天他们的战果!

    “你砍了几个?”

    “三个,娘的,还挨了一刀,你呢!”

    “嘿嘿,我比你多一个,四个!”

    梁川见他们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更没有悲伤,这才感到一丝欣慰,他们做的是脑袋拴在裤裆上的勾当,现在会死人,以后还会死更多的人,悲伤是必要的,但是不能被悲伤打垮,否则就失去了希望,失去了动力!

    这两支军队自从注入了陕北人的新鲜血液之后,他们再也不是原来纯粹的凤山军。

    凤山人有很重的家乡情节,赚到了钱就要回去风光一把,否则就跟锦衣夜行一般。陕北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赚了钱反而更加安分,打起仗来更加卖力,许多人都是传统的军户出来,刀头舔血,回乡对他们来说简直太奢侈了。

    只要把钱赚了,再托人捎回去,让家里有条活路就行,如此简单的信念就支撑着一代代人走了过来。

    “这一仗打得并不容易,甚至我们的侦查不够到位,还靠所有的兄弟拼死用命,我们才能回到家乡,才能再看到我们的妻小!”

    这一说,所有人那份热血才冷静下来,拼死。。这一仗死的人真的太多了,梁家军从成立至今,没有死过这么多的人!

    注意点被转移,所有人就开始清算了。

    “东家,我们队这次死了六个兄弟,还有好几个兄弟以后只怕也不完整,您可得把这些倭人交给弟兄们,让他们血债血偿!”

    你一言我一语,恨不能立即将岛上俘虏的其他海贼全部分尸。

    为什么倭人让人讨厌,就因为这帮人哪怕是打仗也从来不讲道义,只会玩一些阴的。

    梁川想起澎湖一点的危险,这才会想起古人为什么会重视谋士,为什么张良孔明长孙无忌李绩还有李善长还有刘伯温这类人地位远在武将之前,太他娘的要命了,只要计谋运用得当,还真的可能会被这类人玩死。

    自己身边就一个徐渭,不过这个老小子自今好像也没有发挥什么特长,倒是在后勤方面对自己作用不小。

    这一仗暴露出自己几个队伍的问题实在是不少!

    “大家安静一下,血仇已经是结下,我梁某人会有机会给大家报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咱们的兄弟好好安息,把他们的遗骨带回凤山下葬!”

    陕北的这些军汉从来就不把倭人放在眼里,他们能够倚仗的就是海战的便宜,上了陆地,他们连反击的力量也没有!

    “把死去的兄弟遗孀接到凤山,孩子就让学堂带,女子如果想改嫁我出钱,以后过日子的花费我商会一肩担了!”

    这一次死伤的兄弟数量不少,按这样算下来,梁川的负担将会无限巨大,可是这位东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所有人心中是既悲又喜,为这样的东家卖命,死而无憾。

    梁川对着苏渭说道:“这一次杀退海贼,只怕不少商户也出了大力,清点一下他们的损失,要是他们有出人出力共同杀贼的,明年你拟一个方案,给他们减免一些管理费!”

    梁川这一次损失惨重,每个地方都要花钱,他倒是一点都不心疼,竟然还想着给商人们减免费用。

    “东家咱们自己。。”

    “这些人才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打了这一仗,以后只怕来清源做生意的人要少掉三成!而且现在海上到处是倭人海贼,咱们要是不清理干净这些人,不出二十年,海上的商路就会全部断掉,到时候咱们靠什么养活这么多人!”

    苏渭想的远不及梁川这般远,他更多的是想怎么打仗,至于做生意,他看得到,但是看不重,梁川一言点醒了他,不由得也往这方面想来。

    “现在首要任务是守好澎湖几座岛,想必慕容潮这些海贼也不会再去攻岛,这里不容有失,守好这里,倭人便不敢再南下!”

    “老渭这话我赞同,澎湖与清源互为犄角,守好了就可以做到关门打狗,谅谁也打不进来,所以,我打算在祥芝设立一座炮台以卫海疆!”

    “这个主意不错,东家大可以去说服段鹏大人,咱们几个城门上也摆上几门炮,弹药咱们自己收着,哪一天说不定真用得上!”

    “嗯,看来必须得这样了,现在火药可不仅咱们有,慕容潮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只怕也会费心思来弄这玩意,火药的威力不用说了,谁都喜欢,老渭你要做好准备,以后咱们的敌人不是拿着大刀,很可能是提着炸药包了!”

    这才最苏渭最怕的,梁川之所以能一往无前,连西夏人的铁骑都踩在脚下,就是因为梁川手头有火药更有火炮,这是没人掌握的先进技术,如果将来推广开来,朝廷有钱有权,能发动无数的匠人将这种武器变为大街货,那时候比的就不是谁家的战马多,而谁家的火炮多,梁川的优势哪里还会有!

    苏渭又要开始谋划下一步如何前进!

第九百四十章断粮恐慌

    战火的破坏,最得利的竟然是赵小品,这小子这些年光是靠着建寺庙盖房子就农奴翻身做主人,早早就过上了好日子。

    赵母也没有在万达商会帮工,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早回家去贻养天年。

    赵小品有一点好处就是虽然现在金字招牌打开了,有工部亲授的委任状,但是他们并没有坐地起价,包工的价格还是一如既往地亲民,而且在赵小品的把控下,不会偷工减料,哪怕垒一个鸡圈也要尽心尽力,就怕给官家的信任抹黑。

    这一次他们的赵家班的工程队听闻发迹的清源县城遭受了海贼的侵袭损失惨重,赵小品没等梁川吩咐,他自己就亲自组织着人马来清源协助重建!

    赵小品从小就不受待见,过的是人嫌狗厌的日子,可是遇上梁川这个生命中的贵人,让他发生了转机,更让他的价值观也跟着改造。

    梁川重情重义,感染之下他身边的人无不正派而谦逊,赚钱固然重要,但是要懂得感恩,懂得回报社会,梁川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身体一直在力行,这样的人才会被社会认可,钱才会源源不断。

    如今的赵家班人数也相当的多,从赵发达退休以后,整个王孙村的子弟大部分都是跟着赵家班来谋生。男的就学手艺,做手艺人,女人要么帮工要么照看男人,赚的钱早足以过上好日子,可没人会混吃等死,全部兢兢业业。

    赵小品先主动联系上了段鹏,主动提出要帮忙重新修建几座损坏的城门,最重要的是这座城市的标志威远楼必须要重建!

    清源港有一个好处,这里是天下百货汇聚之地,一但有需求,造成的商业就不会少。

    建房子要建材,周边的木材还有竹编马上就供不应求,还有砂石料,商人们的嗅觉相当的灵敏,很快就把把需要的材料码在码头上,待价而沽。

    城市里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几乎是要把这座城市重建一番的感觉,从生活必须品到家具百货,万达商会已经开始罗列商品,从四下引进。

    眼下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粮食竟然有些不足。

    乱世一两黄金换不到半斗粮,清源虽然商人们赚钱无数,但是居民们并没有经历过战乱,海贼们一来,给清源县包括附近诸的居民造成的阴影相当的大!

    兴化县还好,林居林裔造反让当地人知道南方人也会打仗,其他几个县从唐朝至今就没有怎么打过仗,强盗是有,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谁会想到海上还会有人打过来?

    谁也没办法保证还会不会有敌人打过来,谁都没有底,仗打起来钱根本买不到东西,商品也进不来,唯一能保命的就是足够的粮食,活下去一切才是自己的!

    海贼退去的头一天,居民们先是抢药材,用来治病救人。段鹏怕居民们这样抢下去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派出高纯控制清源的药材市场,还好药材大东家是庄翔,这个人良心尚在,不会大发国难财,药材一点也没有涨价,只是挡不住居民的哄抢。

    高纯抓了几个人,但是完全压不住局面,第二天开始还有更可怕的谣言传出来,就是海贼不日还会再从海上攻过来!

    这种无根据的谣言相当有说服力,老百姓完全相信这些海贼还会卷土重来!

    官府连威远楼都被炸烂了,通判也死在战场当中,做官的连自己都顾不及,还能保住老百姓?

    这后果就是许多的老百姓还始卷铺盖拖家带口开始搬家去投靠自己远在深山的穷亲戚!

    投亲这种事要是放在往年,都是远在大山里的亲戚死命往清源跑,住个几天都能吃到一嘴油,清源里也怕山里的穷亲戚来窜门,一来就得费不少的银钱。

    谁知道呆在山里面还有好处!

    这年头住在山里面,好比凤山后面的何麓村,要是梁川没穿越,连条像样的进山路都没有,外人想进山,哪里有那么容易?

    亲戚们也会意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些有钱人怎么今年这么有雅性,跑到他们山里来吃野菜来了,打听之下才知道,哦,原来沿海打仗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药材抢完居民开始疯抢盐和粮食。

    泉州地处东南沿海,这里有许多的盐场,煮海制盐让官府获利无数,但是战事一起,盐场马上就关闭了,就怕盐被破坏或着抢走,那损失就大了。

    虽然自己有产盐,但是销路被控制以后,市面上的存盐不多,而且是官府专营,老百姓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私盐还有,但是中间的差价可想而知,这种必备的生活物资,价格就跟涨雪花似的飞涨起来!

    最可怕的还是粮食,不吃盐反正还有咸鱼可以将就着下饭,但是要是粮食也没有,那日子就没办法过了。

    战事一启,各大米行就宣布涨价,一斗米原来就三十文钱左右,一下子涨了一倍,越涨大家还就越抢,几个米行的米仓在高价之下还是很快售罄,赚饱了钱,米行可是不管不顾,马上挂出了停售的牌子!

    米行没米!

    消息传出来居民们就更恐慌了,家里的米再多也有吃完的那一天,谁不想多屯一点?而且事实是居家家里的存粮并不多,谁没事会把米存起来,新米不吃去吃陈米?那是喂鸡鸭跟牲口的!

    居民害怕地发现,泉州府以前怎么说也是米粮不愁的地方,现在竟然颗粒不剩,有钱也买不到!

    这下完了,要是再打起仗来,不被海贼杀死那也会被活活饿死啊!

    买不到粮,很快就演变成了抢粮!

    再演变下去,城中甚至有可能会引发暴动!

    高纯很快便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段鹏,段鹏这时候一个头两个大,城内大小事务都需要他来协调,最可怕的就是再次引起民乱,内部出了乱子给敌人可趁之机,那时候扣下来的这帽子可就大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段鹏他是清官可不是强吏,也没有法子来解决这样的经济问题。归根到底这是一个民生问题!

    官仓里面也没有多少米,军粮更不用讲了,谁动谁死,打起来老百姓可以饿死,当兵的死了,地方就沦陷了!

    赵小品帮段鹏重新兴建府衙,这已经解决了他一个燃眉之急,可是问题太多,段鹏一时也应付不过来,许多问题他已经打报告派快马向福州方面汇报,倭人入侵泉州的事迟早会报到汴京,很多问题会解决,但是没有那么快。

    福建路转运使方面给的回复相当的快。

    各项物资都在往泉州运送,主要还是兵与装备,朝廷要的是先守住国门,地方不沦陷其他才有得谈,否则地方没了,还往泉州府运钱粮,那不是给贼寇送补给?

    各路的小道消息纷至沓来,人们听说官府还在往泉州增兵,更加坚信这仗还有得打,否则为什么要调兵,这一下泉州府中更乱了,每天都有大小数十至的抢粮纠纷,殴打致死的案件更不在少数!

    再不扼制,只怕会酿起大祸,段鹏实在想不出办法,高纯倒是替他出了个主意,梁川就是一个商人,手头还有海船,为什么不让他去想办法!

    段鹏大叫一声,马上把梁川给叫了过来。

    梁川一到段鹏的府邸,马上就被段鹏给奉为上宾,现在段鹏知道了梁川的身份,心下就猜,这小子在路里肯定也有一定的人脉,让他想想办法肯定比自己好使!

    “三郎实不相瞒,城里出乱子了!”

    “大人尽管说,在下一定尽力相帮!”

    “现在城中的粮食告急,外面各路商人都不敢靠近清源,城中的百姓难以为继,三郎你有没有办法,派几条海船出去运粮!”

    竟然是这了这件事!

    现在海上就怕有倭寇,一出海就会被抢,除非派战舰护卫,否则肯定不太平,这时候出海,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我看城里的存米数量不多,再这样下去,肯定不少人会饿死,朝廷的救援也迟迟未到,万一海贼再杀过来。。”

    梁川心中也没有主意,但是看着段鹏愁容满面,那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就知道这些天,段鹏肯定日子也不好过,什么事都需要他拿主意,哪里有时间休息。

    这个位子是自己一手给他扶上去,怎么说也不能坑了他!

    梁川好生安慰段鹏道:“大人稍安,这事我回去与手底下人商议看如何处置最妥,哪怕不行,我也可以派人从陆上去周边的县城采粮,不必担心!”

    段鹏听了大喜,连声向梁川表示感谢!

    “要是能买到周边的米就好了,城里的人心也能安定下来!”

    “大人我想老百姓怕的不是没有粮,而海贼再打过来,人心思定,还是要想办法安扶住人心!”

    段鹏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做起来谈何容易,现在城内损失折将,闹得人心惶惶,福州方面的兵又一直不到,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第九百四十一章断粮恐慌2

    梁川会安慰段鹏,其实他自己也拿不出主意,一回到港口办公室,便把情况说给苏渭听。

    苏渭早就为这事发愁。

    澎湖岛上还有无数的俘虏还有自己的甲士,光是他们每天消耗的米粮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海贼从清源退军的第二天,苏渭与梁川请示之后就先把自己手头积存的粮食全部在战船的押送之下运了过去。

    原来在凤山养兵多容易,所有人放下武器就能拿起锄头,在山上全部是自己种地瓜,完全可以满足自给自足,一打起来,梁川马上就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因为粮食几乎是一天半船地吃,这还是精打细算的结果!

    放眼整个清源,现在还上哪里去找粮食?

    “咱们要不派海船去运粮?”

    苏渭想了许久,胡子把搓掉了好几把道:“这事不可,你一往外面去调粮,外面的人反而不愿意把粮食运进来。”

    “那咱们怎么办,下面的弟兄每天都来咱们这里催粮,你看看,一会宋铁根又要来报存粮,肯定不多了,再拖下去咱们兄弟也会着急!”

    苏渭气鼓鼓地道:“谁会料想到咱们这鱼米之乡也会缺粮,几百年都没有打过仗的地方,走到这一步也是让人想不到!”

    梁川道:“段大人刚刚把我叫过去谈话,他更担心这断粮到时候会引起民变!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咱们好不容易把清源给守了下来,可不能内部出了乱子!”

    “你记得咱们西北的时候,那些汉水帮的商人!”

    汉水帮?

    梁川被苏渭一提醒,还真的想起了点什么。

    “我记得当时这帮人就是靠着走私粮食发了大财,要是没有这帮人咱们的后勤也不可能这么顺畅顺!”

    梁川看着苏渭一脸奸相,眼睛眯了起来,两人好像有了一股子默契。

    苏渭老脸滑过一道奸笑,嘿嘿道:“你让段大人继续守好门户,再向城内继续散发谣言,就说不日海贼又要打上来,让老百姓真的以为还会有仗要打。”

    “这样做到时候粮价不是会更高?”

    苏渭眉头一挑道:“就是要让粮食的价格越高越好!”

    梁川不解地问道:“到时候真出乱子,段鹏不把我劈了!”

    “不会,现在海上不太平,外面的商人知道清源发生战事,他们更清楚现在清源的物价一定会飞涨,把东西运进来一定能大赚特赚,而陆上运可没有那么容易,更不可能把运到家门口的东西再拖回去,这样赚的钱还不够支付成本的,等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就好办多了!”

    这老小子果然阴险。

    “现在怎么办?”

    “你就到时候让人去散发谣言,哄抬物价总会吧,见人就说什么东西涨价了,再让耶律重光偷偷跑出城去,去汀州还有江西,杭州等地,把米价暴涨的消息传出去,商人们要是有钱赚,就是西北打伏那么凶的地方他们都马上飞过去,清源这仗比起来可不算什么!”

    “我马上去办!”

    当天耶律重光一帮人就火速赶出城门,接着城门又紧闭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

    城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传起了谣言,说是海上又会起祸事,连时间和地点都说得有模有样的,搞得段鹏不知道底细,收到风声火速叫人叫固了城防,几个城门还门人用石条死死封住,防止再被火药破坏!

    半真半假最是唬人!

    梁川让夏德海按照谣言的时间,半夜再去笋江放海口放了几炮,火炮震天动地,一响起来清源十数万家庭家家如惊弓之鸟,户户闭紧门窗,就怕再有人伤亡。

    老百姓不知道真相,就以为这是海贼打了过来!

    完了,原来一斗米六七十文现在直接涨了三倍,两百多文一斗都买不到!

    活脱脱一副乱世景象,其他的如柴炭还有药材食盐,涨得更是离谱!

    为了防止万一,梁川还是派出了船队,一方面先往澎湖岛上运粮,一方顺水南水,去岭南去拉粮食,这时候想必不用到岭南,潮州那里就有很多的商人准备把粮食运过来,只是他们不敢乱运,就怕路上也遭了海贼!

    耶律重光兵分五路,除了海上不派人过去,北面的浙江,西北的江西,还有建州汀州,全部派出人去,一到见人就讲泉州打仗死人无数,米价暴涨,老百姓听了自己都在抢本地的粮,生怕战火波及到本地。

    本地的粮再涨也涨不了一倍,更不可能像泉州府这样涨到十倍不止!

    商人们马上闻到了商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赚钱好机会!

    虽然危险,但是商意就是剑走偏锋兵行险招,躺在床上安逸可没有把钱赚的道理!

    这笔账很容易算,一斗粮运到清源,卖出去就是二百文钱,一个挑夫一个竹筐能挑一石,也就是十斗粮,左右各十斗,加起来就是四千文,四贯钱!

    成本呢,一斗粮原来也就三十文左右,扣除掉一个挑夫的工钱就是五十文钱左右!再加上路上吃的干粮,顶多再费个数十文钱,算下来,只需要跑一趟清源,就能让米行赚接近三贯钱!

    这样的利润可是平时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时机!

    为什么米行不选择用螺马来运输!

    因为真正紧急的关头,牛马骡驴的效率远远不及人的效率来得高!

    挑夫常年累月从事这种重体力活,对他们来说,只要不是急行军,缓缓挑着走,他们一天走上数百里都是小事一桩。

    而且最重要的是成本问题!

    请马队骡队要花钱,路上还要雇牛马师傅照看,挑的重物顶多就比挑夫多上百来斤,再重的话牛马也负荷不住。

    算下来,马队要花一头牲口的钱,还有一个马夫,相当于三个人的花费,多出来的利润仅仅多半个人的效益,速度还不及挑夫!

    挑夫平时一天的工钱就二十到三十文钱,可不是人人都像梁川那样慷慨,给的钱那般多,这种特殊的时候能给到五十文钱,挑夫已经激动得睡不着觉要抢着来做这份差,生怕落后没了着落。

    挑粮食要走的路有多远,从福州走到泉州。

    这段路就是后世开车走高速也要近两个小时!

    挑夫们为了五十文钱从福州挑下来,他们会觉得委屈吗,并不会,这价钱太诱人了!直到改革开放后,梁川家的邻居,那是几位长辈,还从事着这样可怕的重劳力,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但是这在当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体力活,还是算有份稳定工作,有东家肯雇用的体面活!

    这还仅仅是粮食,衣食住行,样样商品现在对清源来说都是紧俏商品,只要能运进去,不要说卖出去,卖个高价也不是问题。

    官道上,还有一些翻山越岭的小道上,一群群挑夫开始疯狂地挑着粮食还有各种货物往清源赶,只要晚一天,价格可能就掉一半,商人们为了利润,对挑夫们许以重利,个个不要命的,不可思议地挑着两百斤的粮食在林间小道上,还能跟飞奔一般。

    小的时候,梁川家一位叔公,从他懂事以来就埋头在田里干活,活水挑土还有担肥,以及后面收获后挑着粮食,都是不可思议地挑着满满两大担,那扁担梁川每每看见都怕会被压折了!

    人的潜能真的是无限,长大后每每梁川看见古书里说古代的武将武器如何巨大,重量几何,别人不信梁川总是深信不疑!

    因为他真的见过,来到这个时代,更是见证古代劳动人民的勤劳,这才能创造如此之多的灿烂文明!

    一天的时间,挑夫陆续到达清源城外,可是他们惊奇地发现,几座城门锁得比什么还紧,根本就运不到城里面!

    城头上守城的是高纯,还有前来协助的郭灿与杨林二人!

    高纯就不用说了,开了一次差点大家一起玩完,这次一次说什么也不会放一只母苍蝇进来。郭杨二人是奉命办事,更不敢去做那种掉脑袋的事,他们也在等下一步的安排,可不想在这时候出纰漏。

    清源城现在跟铁桶一般,外面的商人做的本就是倒买倒卖的伤天害理之事,哪里还敢声张,无数人挤在城外,进退不得,这才急得转转团!

    日子越拖越久,城外的挑夫越来越多,他们把东西挑过来,可没人敢让他们挑回去,几百人的挑队损失就要多少钱!这还不包括货物在路的损耗!日晒雨淋,昼夜霜露,一点点就能让粮食变质,再运回去,只怕要血本无归!

    高纯怕的是海贼混在其中,打听之下,这些城外的人多半是挑着粮食来的,而且粮食挑的还不少,大量涌入城内的话,说不定还真能缓解城中的粮荒!

    他马上把情报汇给了段鹏,段鹏也想到,上级不往清源运粮,倒是这些商人来得这般迅速,还是钱有号召力!

    段鹏也没有马上开门,因为这时侯一开门,粮食进城价格还是降不下来,受灾的还是老百姓,要是再拖个几日,等时局真的平稳下来,不会再打仗,那粮食一涌入,价格可能就降下来了。

第九百四十二章三个难友

    不出七日,清源城外赫然出现了一个临时聚集的小型批发市场,大小各种货物聚集,特别是粮食,一担接一担的粮食运过来,堆成山,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这是准备打仗呢。

    福州方面的援军终于来了。

    前后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要不是梁川自己手头的火炮蛮横,半个月清源早让海贼破坏成了历史,哪里还能让他们这些人看到?

    这期间梁川不断地往澎湖派出守军及物资,澎湖只要没有海贼过去,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修成固定的大小数十座炮台,谅敌人再蛮横也打不过来!

    这一次是福建路转运使派出来的首批援军,一到清源,先是纵兵抢了一番不少商人的货物,吓得商人叫苦连天,本来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没有折在海贼的手里,倒是折在这些援军的手里。

    这些当兵的丘八抢了还不以为意,美其名日劳军!

    大宋朝军纪虽然严,但是黑色地带无处不在,都是死无对证的事,谁还敢跟当兵的死犟,嫌自己命长了不是?

    段鹏确认了守军的身份,马上就把这些人放到城内,城防一换,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撑了半个月,粮食早就炒成了天价,但是外界运过来的粮食更多,居民一看福州方面的援兵已来,信心大增,哪里还会担心海贼再来,这时侯轮到运输商品过来的商人们叫苦不迭。

    米价以断崖式的下跌呈现,城内都还没有真正出现饥荒,米行更不会傻到天真地去收两百文钱一斗的天价粮。

    收进来容易,卖给谁?

    福州方面下来的人只当是海面上的小股渔民闹事,被段鹏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说成天大的事。

    他们还想着可以借机大捞一把,发一笔战争财,反正二一添作五全部推给海贼便是,谁也不清楚。

    可是看到城内的惨状他们才相信,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战事,特别是看到段鹏点出来的数千颗人头,以及牢里塞得满满的俘虏,他才知道,这一场战斗要是他来得早一点,只怕也是来送菜的!

    这么大一场仗,光凭清源这几个人竟然能守下来。

    而且他也没听说路里有调令,怎么郭灿与杨林两个人就擅自来清源协防了?

    这三地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过命的交情了?

    福州的援将名叫王佐,为从五品的团练使,这小子一来便起了一个坏心思。

    战场上的东西,操作好了,可以赚的油水太多了。

    王佐先是盯上了两位疑似擅自调兵的郭灿与杨林二人!

    据他所知,福州方面还没有正式派人到清源,而他了解到的,几乎是海贼一登陆之后两个县的守将就带着兵马到了清源,这速度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大宋朝从来没有这等效率,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个厮是擅自出动!

    有了这罪名,再核实一下,要办了这两人就容易得多了!大宋朝调兵虽然不归他王佐管,但是先抓两个罪官,这还是相当容易的。

    反正这罪官泉州府跟龙海同安两县肯定没有权限来审问,也是送到路里,等待朝廷治罪,他抓起来审问一番,或许可以敲出一大笔钱来!

    这些底下领兵的可比他们在路里的清水衙门胆子肥多了,他们才不管老百姓的死活,能刮一点是一点,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王佐这人名字起得好,心是大大地黑,马上就使唤手下人去押解两个罪将。

    杨林与郭灿二人连日损兵折将,本以为立下汗马功劳,还准备等待上差给他们一份大赏,没想到功劳没等到,竟然等到了两副巨大的木枷!

    二人正在梁川驻军的校场喝酒,军营里不许饮酒,这是任何朝代都有的铁律,王佐的手下一看更加来气,一脚就踢翻了二人的餐桌,酒水飞溅,两人气得抽出腰刀指着王佐手下道:“哪里来的配军,敢在这里撒野!”

    手下人皮笑肉不笑:“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乖乖跟军爷走,少吃点皮肉之苦。”

    杨林脾气大,这莫名其妙的指责让他火瞬间爆发。

    “什么罪直说了就是,绕什么弯子,我等为国死战,保全了城中百姓,你们上来就要拿人,莫不是把我们兄弟的命当成草芥?”

    手下人可不怕这些当官的,他们怕的上面现管的大官,至于下面的小官小将,在他们眼里都一文不值,说的话可以直接忽略,体制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必要跟你解释太多。

    郭灿知道这一次他们两个没有错,这要是被弄进去,往他们头上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那血可就白流了!

    “我说杨林,咱们在这里打滚也混了这么多年,这些狗日的想做什么你心里还没数,不就是眼红咱们立了大功,这次砍了这么多的脑袋,再不齐也能升个半级,抢功来了!”

    手下人不住地冷笑道:“你们这次就是砍了一千个脑袋也是白搭,路里的相公们没有调令,擅离职守就是死罪,带你们走是保你们,想什么呢?”

    郭杨二人诧异地互相看了看,没有调令,那梁川手里的玩意是什么?梁川还不一般人,人家一到府衙段鹏就奉为上宾,比他们两个支援的都监还要热络,这要不是路里同的人,段鹏会这么客气?

    不过两人早就有些担心,梁川身上一点官气也没有,更没有上差的那份作派,对他们也是数礼到位,颇有几分江湖气息,现看现下的情况,难道。。真如这上差所说,梁川身份是假冒的?

    杨林谨慎道:“我记得梁川手上有调兵的鱼符,老郭你自己不是也看过,难不成是假?”

    郭灿大叫道:“假不了,我以我项上人头担保,这是打眼的事吗,你他娘女人玩多了两眼晕花,我还能看错!”

    手下人大叫道:“好哇,路里发的第一支兵是我们,你们还敢伪造将令,来人啊,给我拿下!”

    郭杨二人也不敢相信这位上差会来诓他们,因为没有必要,内部的矛盾肯定手头有一定的证据,否则他们也不敢乱来,两人一愣一愣地就让人上了枷,生生脱到清源县城的班房当中。

    司方行也正被囚禁在这里面。

    手下人一看乐了:“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位配军!看来你犯的事儿不小,段鹏自个儿就把你给拿了,正好三个人来齐了,看我们王大人怎么发落你们!”

    司方行自己是擅自借出部队的装备让段鹏给拿了下来,可是这两人是来救命的,怎么跟他们二人也有干系!

    看着王佐手下离去,司方行马上道:“你们这是。。”

    两人现在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忐忑地问司方行道:“司方行你在清源呆得久了,我们跟你打听个人,梁川你认识不?”

    司方行这几日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旁人讲话都是爱理不理的,不过郭杨二人进来了,他倒是疑惑起来。

    “知道,咋滴?”

    两人一听马上围了过来,急问道:“这梁川现在身居何职?”

    司方行一愣道:“什么身居何职,三郎他就是在港口上做生意的,不当官!”

    这话一出,两个人背后如闪电劈中一般,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司行方肯定不会骗他们,也没有理由骗他们,既然司方行都这样讲了,肯定不会有假,梁川这小子就不是官门中人!

    那。。梁川手头的那枚鱼符就肯定是假的!

    完了,两人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人抽干了一般,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郭灿还不停地喃喃道:“怎么可能看错,我真没有看错!”

    杨林更是心如死灰,又问了司方行几个问题,人家把梁川的来龙去脉交待得清清楚楚,果然是一点都与官门不搭门。

    路里面的高官来拿他们,看来不是没有理由,他们两人从龙海与同安调兵,后来这两地有没有问题他们完全不清楚,要是有个损伤,那是真的完了,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怎么活了一辈子最后倒这样的大霉!

    司方行看着两人那发青的臭脸,简直比自己还像要上刑场的人,这两人不是立了大功,怎么回事?

    郭灿完没全心情说话,坐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杨林呢,做的这糊涂事倒不怕人知道,这些人他活得也窝心,临死前能说出来,倒不枉为好汉一个!

    杨林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司方行听得一点都不意外,这小子干的多少事他还有哪件会意外的,自己手头都敢养那么多私兵了,还怕多铸一枚鱼符吗?

    连他也相信,梁川手头的鱼符肯定来不正,八成就是为了调动其他地方的兵仿冒的!

    谁敢想一个平头老百姓手头会有这个能引祸上身的东东?

    司方行极为同情地说道:“我这次死不死不说不准,你们被三郎这们一坑,城里的百姓是保下来了,只怕是借你们的人头顶上来的,哎,可惜了!”

第九百四十三章王佐敲诈

    大牢里三个人自己成一方小天地。

    别的囚犯都看得挺开的,有事没事吃饱睡睡饱吃,反正

    生活也没有什么指望,案子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因为没有打点,出去难,多半还要重判。

    几个人一直盯着司方行等三个人看,三个人看着身上的膘就知道出身不简单,互相不搭理。里面不少犯人还认识司方行,知道这原来是清源土霸王一般的角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敢造次。

    杨林与郭灿两人跟死了爹一样,现在脖子都梗不直,耷在肩上,两眼一丝神采也没有。

    郭灿还时不时冒出一句,如果出去有机会一定要活劈了梁川,杨林呢,哪里会去怪别人,要怪只怪自己眼拙,还有就是命中没有官运,混了这一辈子天天被人压在头上不说,临到头还被治一个杀头之罪,净给祖宗丢脸。

    郭灿骂累了,突然来了一句:“我说司方行你可真给咱们这伙当兵的丢人,穷到这份上连朝廷的装备都拿去卖?”

    司方行双手撑在地上,很是不屑地看了郭灿一眼,正眼都懒得给他一眼。

    他心中很是不屑地回道,你知道老子一年收入多少钱吗?

    “我还没疯,不至于为了这么点苍蝇肉去玩命!”

    “那你干嘛进来了,我看你们清源的这帮人就是不对劲,光着身子跟海贼打仗,装备都去哪里了?”

    说司方行贪污便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不过当兵的人都知道,做将军的人怎么赚钱,一靠卖军粮二靠喝兵血,盘剥手下人的好处,狠一点直接就不把手下人当人,用他们为自己谋私利,能卖的先卖了再说,钱到自己口袋才是真的!

    清源虽富,那是做生意的人厉害,不见得跟他们这些大头兵有关系,司方行吃得脑满肠肥的,一定是吃人高手!

    不过也没有听说,一般这样的人在圈子里名声都特别臭,这些负面的消息一点都没有听过!

    “老子的装备都打倭寇去了,你以为去哪了?还能去哪了?老子吃了他们?”

    “打倭人把自己给打进来了,你可是人才!”

    司方行懒得解释,越说就越黑,这事虽然不赖他,可是他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说来说去他就是一个背锅的。

    两人见不想聊他自己,就把话题引到了梁川身上。

    “这个梁川真是胆儿比天大,这事他兜得住?”

    郭灿一口一个梁川家的女姓,不停地问侯着,说到情急的时候站起来原地打转还在数落着梁川。

    他们当兵的不比读书人,这功名更是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换来的,每个能当官的小兵,手上一定粘了不少的血,用军功才能换来升迁。

    这辈子也算混出来了点模样,愣是让当梁川给忽悠瘸了,这事他们哪里能忍得下去!

    “哼,兜得住,你知道他的来路吗?”

    两人来了点兴趣,反正这鬼地方抬头不见天日,时日无比地煎熬,还不如多听听司方行吹牛批。

    司方行这一开始讲就没有停过。

    从梁川在兴化打虎开始,打山民打土匪,再创办一系列的商会,在港口抢地盘,云游东瀛又闯荡西北,最后又在汴京打下一大片天地,连赵惟宪夏竦一系列人都对梁川客客气气,天底下不少人都知道这里面的小道内幕,就是他们这些个边缘人物,一般打探不到这些小道消息!

    两人是越听越不对劲,原来想听想个乐呵,没曾想这小子的能量远元超乎他们想象!

    “高干原来你们有打过交道吧!”

    两人好像想起了当年清源的那个人精都监,这小子原来也不得志,占着好地方可是没捞到什么便宜,突然在一夜之间,好似乘了什么东风一般,啾的一下就飞到天上,他们拍马都赶不上。

    据说现在都混到了汴京城,好像是巡检司使!

    这官位已经算是他们这帮武夫的天花板,再高有,但是跟他们没份!高干短短数年的时间完成了这一高难度的动作,谁在背后想这小子到底何德何能,今天听了司方行的话他们才知道原来这背后还有高人在指点!

    高人竟然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子!

    郭灿嘴比较会说,脑子也灵光,马上就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高干是梁川一手提拔起来的?”

    “我不知道高干是怎么提起来的,但是我知道,原来我们赵王爷一心想调回御前听用,这事是梁川一手操持的!”

    赵惟宪在清源几年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因为人家眼高于顶,一般的小事入不人家的法眼,他这个人也是自视较高,不与一般的小老百姓打交道,就怕落了他们赵家的名声。

    如此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会低头跟梁川去说人情,而且事情还真让梁川给办成了!

    这梁川难不成是土皇帝?

    杨林冷冷地来了一句:“那你说说,这梁川难不成还真有调兵鱼符!”

    三个人同时低头沉默,大宋朝什么都有可能,唯独兵符是假不了的,更没有人胆子肥到这程度,敢去偷兵符。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兵符是偷的,可是转头一想又摇摇头,与其去偷不如去仿!

    梁川的这兵符最大的事能性就是他自己仿的!按照梁川做事的风格完全有可能做这样的事!

    杨林冷哼一声讪讪地讥讽道:“这梁川看来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司方行他怎么不帮你,让你烂在这里面?”

    “我与梁川的私事不需要你们插手,你们还是管好你们自己吧,看你们这样就是泥菩萨过江,还有心思来讥笑我!”

    当兵的就是这样,性子又急,一言不合就翻脸,连亲兄弟打起来的都彼彼皆是。

    司方行自己都沉默了,走到这一步完全就是毫无选择的一条绝路。

    他当年因为金钱沉沦到梁川这片沼泽当中,收人家的钱越来越多,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判,到梁川最后借兵器的时候,早由不得他来选择!

    梁川肯定要打倭人,他不借也得借,倒霉就倒霉在他碰上强攻清源的这帮倭人。

    他不敢再去想梁川保不保他,这事清算起来,梁川就怕他自己也要玩完!

    事情闹得太大了,不是他们这个层面的小人物所能左右。

    说他娘的再多都是泪,有什么好说的。

    大牢里一阵沉默,然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司方行一出事,他的家属就为此事破了不少的钱财。

    司妻以为主事的是段鹏,很早便备了一份大礼给段鹏送了过去,段鹏哪里会去贪这点好处,原封不动地给人家退了回来,并且还好言相劝了许多。

    司妻一看段鹏不要钱,那这是准备要她们家男人的命啊,急得整日在家以泪洗面。

    后来司妻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听说福州来了一团练,权力无边能左右他家男人的生死,礼物又备足了给王佐送了过去!

    王佐这厮本来就是冲着钱来的,以为司方行这小打小闹骗个千把贯钱就算了,没想到竟然一下收到了司家的见面礼一万贯!

    这出手可着实把他给震住了,这家子一看就是一群待宰的肥羊,没磨刀呢就把肉给晾了出来,刚开始就起飞,后面不得上天?敲一敲是不是能敲出更多的竹杠?

    王佐就是一个武官,哪里能左右下边人的生死,不过他不要脸,三天两头就让人上司家去敲竹杠,几天下来,可是狠狠地从司家赚了这些不懂官场道理的女人不少钱!

    有钱不赚是傻子!

    梁川早就为几个朋友入狱的事在旁边周旋,结果好了,王佐的恶行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奶奶的,司方行与郭杨二人是自己的人,你他娘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吧,竟然敢这么放肆,这不是把自己当死人是什么!

    王佐一行人临时驻扎在悦华酒楼里,得知王佐欺压司家的事,当天他就带着成管大队,以及手下的四大金刚杀到悦华酒楼,他才不管王佐是甚鸟官,把酒楼直接围了起来!

    大战过后百废待兴,酒楼酒肆看似冲击颇大,但是少不人大难过后大肆庆祝,这悦华酒楼的生意不少反升,许多人纯粹就是抱着明天与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的态度,有一种报复性消费的心理。

    王佐霸着酒楼就是白吃白喝,这种吃拿卡要的机会可不多,狠狠宰了酒楼一刀,搞得掌柜的赶也不是,招待更是招待不起。

    晚上一看酒楼招待的都没有,正想掀了这酒楼发作一番,手底下人来报,原来他们被人堵了起来!

    “将军不好了,有人把咱们围了起来!”

    “什么!”王佐重重地摔烂了自己手中的杯子:“谁人围的?想造反吗?”

    当差半辈子,从来只有他横,可没人敢跟他这么造次!

    “把人给我召集起来,一会我说动手就动手,咱们是上头派来的,可不能折了路里的威风!”

    手底下人巴不得闹出一点动静,这样他们可以从中捞出一点好处!

    王佐带着人气冲冲地杀了出去,只见外面一堆人举着火把脸上的表情阴睛不定,王佐还没有开骂,梁川冲来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把这个主官给一把拎了起来!

第九百四十四章冷箭伤人

    冲突爆发得如此直接。

    梁川可不管这帮人是不是朝廷的军官,只要你作恶多端,还欺负到自已人的头上,他就要动手。

    蒲庚的例子充分证明,人一味的忍让并不能换来别人的尊重,梁子一但结下了,只有不死不休,至于原谅,那只能交给玉帝了。

    王佐率领的所谓王师进入清源城后,并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安宁与稳定,相反,丘八们无恶不作,几乎成了治乱的根源,成了清源城重建的最大阻碍!

    他们吃拿卡要,借机大肆欺压老百姓,老百姓活过了海贼的屠刀,都在他们的欺凌之下惶惶度日,威远楼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再管这些乱兵。

    多日的愤怒终于在梁川这根导火索之下引爆。

    悦华酒楼,梁川带人把王佐直接给干了!

    梁川在清源,江湖地位早已奠定。在保卫清源的一战中,他带领的天雄军与成管大队浴血死战,更是让城中的居民印象深刻,老百姓们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王佐带的人干了什么好事他们看不到,只看到盘剥与欺凌,对成管大队等人,无不竖起大拇指。

    王佐被梁川拎起来,急得两腿在空中乱蹬!

    他自从当上团练使,好歹也算是一方诸侯,跺跺脚都能让地方抖上三抖,不要说跟他动手,都多少年没人敢跟他大呼小叫了!

    王佐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羞辱,脸马上涨成了猪肝色,声音都变成公鸭嗓,对着梁川咆哮道:“你个刁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告诉你,你死定了,要是我不向段鹏告你个犯上之罪,你今天只要让我走脱,下次我绝对好好玩死你!”

    王佐的兵不敢轻举妄动,梁川手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衣领子扯得王佐呼吸有些困难。

    “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当朝廷的军官!老百姓就是被你这样的狗官逼得走投无路!”

    王佐说的话确实不当,他想搞梁川,大可以私下用一些手段,竟然这么不把梁川当一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要弄死梁川,那对于普通的老百姓,不是更加不屑一顾!

    “大胆!你敢这般污蔑朝廷命官!”

    王佐大叫一声:“你们还愣着干嘛,把这帮乱民给我拿下!”

    这些福州府来的厢兵还算是有一些战斗力,加上对于当地老百姓财富的贪欲让他们无比猖狂,可是他们今天的对手不是一般的地方军,而是见过血的西北军汉子,以及训练有素的成管大队!

    厢兵赤手空拳对着成管大队及天雄军发难,他们天真地以为只要他们这些正规军一出手,这些乡巴佬就会束手待毙,这也是老百姓一惯的反应。

    可是没想到他们错了,拿刀起来这帮兵不是对手,赤手空拳他们更不是!

    成管大队压着厢兵打,厢兵几回合就被打得找不着北,他们没有王佐的命令不敢动刀子,王佐此时自顾无暇,他正被梁川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梁川扇了王佐几个巴掌大骂道:“你小子骗了司方行家人多少钱财?快吐出来!”

    王佐被梁川打得七晕八素,两眼狂冒金星,哪里还能答对,钱他早就收了,被打死也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众人是想替司方行及这城中的百姓出一口恶气,可是他们也明白不与官斗的道理,在大宋朝殴打朝廷官员跟造反没有区别,要是再出个差池,照着梁川这个打法,接下来非把王佐打死不可!那时候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眼见于此,有人急记跑到段鹏处,把情况说给了段鹏。

    段鹏一听,马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梁川啊梁川,我都不想处理你,怎么你自己还跳出来惹事!

    段鹏带着高纯火速赶到了悦华酒楼,场面已经失控,成管队员或擒或打,搞得福州兵狼狈不堪!

    至于王佐,现在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猪头!

    段鹏见状大怒:“梁川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嘛?你这是要造反?”

    说完,段鹏一把推开梁川,把地上的王佐扶了起来,马上帮他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物,再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造反!梁川冷笑,这一次要是打下了澎湖,他下一步再打夷州的主意,等到这两块地盘都打下来,他是铁定要造反的,这他娘的朝廷是一次次让他失望,留着还有什么用!

    “你问问这位王大人,咱们在这里抗倭打海贼,他倒好,一来就把司将军还有两位从龙海同安前来保卫清源的壮士给扣了,还对他们的家眷百般刁难敲诈,城中的百姓怨声载道,他们的罪行比海贼有过之无不及!”

    段鹏早听说了王佐在城中的恶事,不过清源中的事情太多,老百姓死伤无数,安抚民情才是重中之重,至于王佐做的什么事,他段鹏只能交给朝廷来管,两个人论起品秩,段鹏也没有对王佐的管辖权,所以他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付这样的人,只能来日在朝堂上狠狠地参他一本!

    王佐吐了一口血水,见段鹏来了,而且是向着他这一边,他马上就变本加厉,对着段鹏道:“段鹏!今天本官亲眼见到你这厮勾结乱民,清源城的战事看来有诈!”

    狗急跳墙!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王佐的胆子太他娘的大了,竟然坑完郭杨二人,还想把这主官一块儿给拉下水,他可是武将啊,朝廷向来不会听他们这些武夫的话,他敢说这番话,可见他的信心有多足!

    这你妈将来还有活路?

    段鹏都想拔剑一刀砍了这个王八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摆着王佐是诬陷自己,他才不怕。

    他不怕,这些清源兵还有梁家家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只见梁川朝人群里的梁师广一个示意,嘴巴朝段鹏努了努。

    梁川扔下王佐,在梁师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梁师广这个闷葫芦马上就心领神会,悄悄退出人群,暗藏到黑暗当中。

    黑暗之中,梁师广不知去何处弄来一根厢兵的箭失,将箭轻轻搭在弓上,嗡的一声,黑暗一声破空之声,箭直朝段鹏袭来!

    现场本就极度混乱,各方人混战一团,谁还顾得上这黑暗中的冷箭!

    一箭钉在段鹏肩上,将他射翻在地!

    这一拨操作可是惊呆了所有人!

    主官遇刺!

    梁川大喊一声:“有刺客!有人放冷箭!”

    梁师广这一前在百步之外射出,力度早已小得不能再小,就是要伤到段鹏又不会伤到他的性命,箭只是稍稍钉到段鹏的肉里面,将他射翻在地,压根不想伤他的性命,全军能有这箭术的只有他独一份!

    死了一个通判黄少平,城内百姓已是悲痛万分,没想到这个帮助他们保卫下清源的知州大人在他们自己的地盘竟然再次遇刺,看看那根扎在段鹏肩上的箭失,分明就是王佐等来人的制式装备!

    所有人当即炸开了锅!

    这武将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刺杀朝廷命官,这不是纵兵行凶是什么!

    “杀了他们!”在梁川的挑拨之下,成管大队不再留手,果断把这帮厢兵围了起来,至于王佐,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自己手底下人会去放冷箭,胆子再大也没有这么大的吧。

    可是他自己也看到了,那箭就是烧成灰他都认得,就是他们厢兵自己的装备!

    这一下可完了,抓了郭灿与杨林,他顶多受一点责罚,论罪一点都摊不上,可能还有功。

    伤了段鹏,这就是死罪一条了!分明就是纵兵行凶,他们对待父母官都敢亮刀子,那对待老百姓呢?

    王佐身子不停地颤抖起来,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手下人肯定有失手的时候,好死不死射到了段鹏身上,这他娘的还真是自己手下人的箭,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梁川立即大叫道:“把这帮人都控制起来,一个都不要跑了,段大人生死不明,马上把安神医给我请到清源来,我要用尽最好的手段把段大人救活!”

    段鹏死不了,只是那箭扎在身上确实让人后怕,要是射歪了,段鹏估计只能下辈子注意一点了!

    梁川装得比真的还真,那样子就像要吃人一般,谁见了都知道他是急段鹏之所急,现场的情绪急转之下,全部人都站向了梁家军一行人,老百姓不少直接朝着前来救援的厢兵动手,臭鸡蛋直接往这帮人头上招呼!

    王佐被人控制了起来,正好,关他的地方就是锁郭灿与杨林的那个大牢,王佐被打得不成人形,刚丢进来,郭灿与杨林就好奇凑了过来。

    梁家军指着王佐对着司方行道:“司将军这人就是害你们三位的那位王大人,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好好招待一下他,不要弱了咱们地主的名头!”

    郭灿一听马上跳了出来:“好你个王佐,你也有今天!我等忠义之士被你陷害,看来你这是报应到自己身上了,老子我打不死你!”

    大牢里传出一片哀嚎!

第九百四十五章韩琦到来

    清源的乱局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段鹏倒是在床上躺了不少的时日。

    那一箭没有伤及到他的要害,但是也伤得段鹏不轻,一连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嘴唇到现在还是白的,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一箭是怎么回事,心中也是料定是王佐的手下人所为,否则谁会那么大胆,敢刺杀朝廷命官!

    王佐的手下人被高纯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当天在场的将校一个个过堂审讯,这事本来就不是他们干的,谁会承认这等屁事!

    可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由不得这帮人不承认啊,不承认高纯哪里肯,一天天过堂,一天天加刑,把王佐什么时候调戏良家妇女的黑料都全部挖了出来,不要说刺杀段鹏这件事,光是被高纯掌握的贪污受贿的这些事,就能让王佐卷铺盖回家!

    朝廷终于来人了!

    一彪快马从北而来,穿州过县,诸县主官夹道相迎,大部分人都是吃了一鼻子灰,连马上人的影子都没有瞧见,便继续往南赶路。

    看着这彪人马的模样,似是汴京的贵人。按理说这汴京来人,都要提前知会沿途的驿站,否则这路上的劳顿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

    从汴京至清源,足有几千里的脚程,这帮人竟然在半个月便赶到,到了官驿,换马不换人,全是用最好的马匹,驿卒本来颇有怨言,可是看到来人的身份,吓得面色如土,再不敢多舌。千里烟尘,足见一路上风霜之苦。

    这帮人在万安渡前按下马头,一来他们不知道清源里面的情况,二来眼前大河拦住了去路,为首之人便也不急,唤来随从道:“你去清源把梁川给我传来,我有话问他!”

    下人喏道:“是,韩相公!”

    梁川把王佐弄进大狱之后,一心便扑在巩固自己胜利成果的大事当中,澎湖岛需要重建,更需要经营,他不仅要重建,更要建得固若金汤,成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

    不难是澎湖岛,还有清源也是乱成一团,他自己的港口被破坏得极为严重,如果不重新建设,给商人营造一个安全稳定的营商环境,不出几年,外来的商人便会去别的地方!

    千头万绪之下,一个陌生人来寻他,倒是让他极为意外!

    “谁是梁川,出来回话!”

    传话人进了清源城,按照指示到了港口,把话带到了梁川跟前,梁川不在万达商会,在港口办公室。

    这种低级的把戏一般梁川是不信的。

    他才没这么傻被人给忽悠到城外,城外现在有什么,全他娘的都是倭人,世道乱成一团,指不定在哪里就让人给砍了,他胆子再大也不愿去冒这种险啊!

    传话人见梁川不肯出城相见,这下有些犯难了,他可不敢空手而回,白白让上峰在原地傻等。

    这人是谁梁川都不知道,出去干嘛?难道现在随便什么啊猫啊狗都能请得动他?

    传话人无奈只能把上峰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梁川。

    “韩琦,韩相公来了!点名要你相见!”

    什么!梁川蹦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待查证,不过梁川相信,应该没人胆子会大到用韩琦的名头来唬人,韩琦号称白面阎王,敢假冒他,回头算起账来只怕脑袋不够砍的!

    梁川想了想,果断叫上罗宪带着一支人马,再跟上孙梁秦尉四人,这样阵容不说打不打得倭人,逃跑应该是不在话下!

    韩琦啊,这是足够引起梁川重视的人,这人的前途实在一片光明,等夏竦一批人退出舞台以后,就是这人的天下,他的高度甚至不比夏竦的低!

    传说人见梁川脸色变了又变,又叫来这么一大帮人,总算是相信了他的话,这才安心跟着把梁川往万安渡口引去。

    渡口上风浪微熏,细腻的波纹点缀着小小的渔船,安逸又详和,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这些日子已经消停下来了,前几天韩琦不曾见到,渡口上满是逃兵乱的居民,他们拖家带口,疯狂地逃离清源,渡口上是一船难求,生怕逃慢了落入虎口!

    半月有余,见战火已消,所有人这才渐渐稳住了心!

    韩琦在万安渡头扎了行程,他也担心城内的情况,万一城内有变,他才不愿意把命交待在这里。

    看到眼前这战火刚燃过的古城,韩琦心中万分感慨!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韩家祖籍为河南相州,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安阳,不过韩父韩、国华在泉州府当官时,跟婢女一时冲动生下了韩琦,千年以后威远楼边上的泉州第二医院里还立着一块碑,就是记载着这位千年名相的出生轶事!

    可惜韩琦早年活得并不痛快,虽然是官二代,但是他只是一个下人生的,荫封等美事跟他没关系,他老爹的资历也达不到,更何况韩、国华是一个短命鬼,在韩琦四岁的时候就去见了孔夫子。

    不知道是不是童年太过悲惨,韩琦从小就不喜欢讲话,见谁都是板着一张脸,心性也是很早熟,在姐姐们的拉扯下长大,不过这家人基因里就有读书的种子,韩琦靠着自己竟然打出了一片名堂,现在已经干到了枢密副使的位置,已配称得上一声韩相公!

    赵惟宪庆幸这事是发生在自己走后,要不然又要被朝廷扣下一顶大帽子。朝廷得知清源兵乱,马上布署方针,指令福州方面救援,清源是东南重镇,朝廷的重要赋税来源,万万不能有一丝意外!

    这时就需要派一员重臣来来坐镇!

    什么人选最合适?

    这里是他的出生地,更有他的童年记忆,朝廷不少人都知道韩琦早年在清源生活的经历,更加上韩琦虽然是一介文相公,但是领兵杀敌的经验相当的丰富,他刚从京东路回来,眼下专治就是倭患,由他来清源最合适不过!

    鬼他娘才愿意来清源,这狗屁地方有多远就不用说了,一来一回不用大半年?这么好的地方人家赵惟宪会不想呆,想尽办法调回来?

    再说了那里可是真的打仗啊,听说倭人足有万数,这可不是一小撮人,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为国捐躯了!

    韩琦不是怕死之人,对他来说他这辈子的志向远不是什么富贵荣华,他要做的就是名留青史,做万人敬仰的千秋名臣,西北乱他就往西北去,京东东路有倭患他也去救火,朝廷派他来清源救急,他更是义不容辞!

    不为其他,心怀天下尔!

    一路远来数千里,韩琦完全可以一路玩过来,不过等他到了清源可能都凉了,他没有耽误,亲自骑着快马跟着队伍加急换马,连夜不休地往清源而来,半月不消,竟然奇迹般地赶到了万安渡口!

    “草民相见来迟,望韩大人恕罪!”

    梁川跟着传话人火速来见,一照面便拜倒在韩琦跟前。

    还真是韩琦,他竟然骑马从汴京赶到清源,这。。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啊!

    韩琦现在还骑在马上,没有在驿馆下榻,就是等着梁川,见梁川姗姗来迟,身上还挂着彩带着伤,本来心情有几分不悦,此时也烟消云散。

    “起来回话!”

    韩琦不是酸儒,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打量了一遍梁川,以及他身后带来的人,这帮人身上杀气腾腾,武器更是花样不穷,还有人拿着一根大扫帚,虽然奇怪,但是压不住那扑面而来的桀悍之气,看来就是百战之兵!

    梁川乐呵着打量了几眼韩琦,韩琦本来就瘦,这几天狂奔更是让他消瘦不已,梁川凑到近前,一把挽过韩琦的马缰,俨然一副职业马夫的架式!

    “韩大人先到小民处洗洗身上的风尘,我让人去通知段大人!”

    韩琦知道梁川的背景,自从梁川离开汴京后,关于他的事已经极少人再谈起,毕竟汴京才是权力的中枢,主动离开汴京就离开了闲言蜚语,谁还会去搭理这个闲杂人等。

    不过韩琦却是知道,梁川,不简单!

    朝廷里有很多种说法,几种主流的谣言就是说梁川是太后的人,有的说他是官家的人,还有人说梁川是夏竦的人,反正不管是哪一种说法,梁川都不是一个可以小视的人!

    更因为梁川有这种背景,却做的是下里巴人的事,给自己牵马他都能牵得这么自然,一点都不带尴尬,谁人有这样的肚量?

    “我以为你会直接通知段鹏,让他来见我!”

    韩琦心道,你与段鹏是穿一条裤子的人,都是夏竦跟前的人,怎么不互相知会?

    梁川牵着马故作悲伤地道:“大人有所不知,段大人他。。”

    韩琦一听就知道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不急不缓地问道:“他怎么了,你不敢说?”

    梁川支吾了一阵,韩琦脾气上来,声调陡高道:“信不信我砍了你!”

    梁川面带哀色地道:“不必大人砍我,这次想要小民死的人,可是不少!就连段大人他。。。他都遭了歹人毒手!”

    这是什么情况?

    韩琦夹住马腹停了下来,眼睛透着一股子杀气慢慢问道:“据实道来!”

    梁川看到韩琦那张阎王都怕的脸,马上就知道可能要有好戏看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添油也不加醋,只是把王佐在清源做的事说了一遍,韩琦听完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的!

第九百四十六章探视段鹏

    梁川讲的不多,着重把围攻悦华酒楼的事讲了,虽然自己也没有道理,但是比起王佐的行径,梁川的行为简直不值一提。

    毕竟梁川只是一介草民,民变正常,但是。。

    武将胆敢袭杀朝廷命官,这自五代十国以后就极少听说,大宋朝怕走前唐的老路,对武夫是严防死守,都多少年没有这样恶性的事件发生,没想到在对抗外敌的节骨眼上,还有这么令人齿冷的事情发生!

    梁川不至于讲假话!

    看来他又要用屠刀鲜血洗地,好好整顿一下闽浙的官场!

    此番前来,他是带着圣意而来,一是清除倭患,二是稳定东南,本以为祸乱之源是海上的倭人,不曾想这福建的官场竟然混乱如厮。

    一行人穿过重新修缮过依旧破败的城门,北面是朝天门,这道虽然海贼进攻的时候受损最小,但是逃跑的时候可没少挨炸,海贼们就为了能逃得更快。

    进入城中,韩琦看到了与当年他父亲在时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哪里还有盛世繁华的景象,几乎家家户户都挽着白联挂着白布,一群又一群的人在街上烧白纸,为死去的亲人送行。。

    原来繁华的街道此时只有残垣断臂壁,街面上的生意几乎完全处于停滞的状态,当年他在的时候,这个城市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什么都是以生意为中心,再看如今,什么都没了,只有悲伤与绝望。

    损失与伤亡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虽然南方的清源距离倭国如此之远,不曾想,这里竟受到了最惨烈的伤害!

    段鹏没有住在威远楼,威远楼还有重建,梁川把他安置在了港口,因为这里才有最好的大夫!

    安逸生与黄书记两人在,段鹏想死都难,更何况,段鹏的伤并不致命!

    韩琦直接进屋,虽然是夏天,但是屋内热得憋闷,就怕段鹏再中风邪,加重病情。

    这在医理上是错误的,伤口要通风,人更要通风,否则屋内容易滋生病菌,让病情久拖不愈!

    这便是梁川的意图!

    要是段鹏的伤好得太快,那不是说明伤情不重,情况不危急?

    在他的‘善意’授意下,段鹏在屋子里受着活罪,伤好像一天比一天严重!

    韩琦看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的段鹏,他的杀意在那一刻涌了出来!

    进屋,两位大夫刚为段鹏诊完脉,今天的脉又不好不死地弱了几分,两位大夫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韩琦进门正好撞见安逸生与黄书记。

    黄书记他不认识,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与禽兽打交道,而安逸生不一样,当年他可是有禁宫出入自由的大权!

    正巧韩琦就认识安逸生!

    当年安逸生在京圈里,虽然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但是经不住人家的手艺好!

    他凭着一手精湛的医术成为诸多朝堂大员的座上宾,权力再大的人也敌不过生老病死!而且越是这些有权有钱的人越是怕死,安逸生就凭手中一根银针几乎结下了半个汴京的善缘。韩琦当年姐姐也得了急症,遍访名医不得治,最后来是安逸生出手,从阎王爷那里拉回了一条命。

    别人韩琦也就客套一下,可是他长姐如母,韩父国华死后就是这姐姐将他带大,养恩如天,韩琦才会如此上心!

    只是突然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安逸生就在汴京城中消失了音信,许多大员费尽心力想请他出山救人,可是江湖再没有他的传说。

    千里之外,竟然他会出现在这里!

    韩琦一个近前,主动朝安逸生示作揖请安道:“安大夫!昔日汴梁一别,今日竟在此处重遇,真是韩某之幸!”

    安逸生有些认不出来韩琦,他救过的人太多,走在街上经常有人就这样跟他客套,已经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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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逸生坐到一旁,微微颔了颔首,并不再作表示。

    这才是神医的风骨!

    韩琦不怒反喜,恭敬而小心地又朝安神医道:“家姐早年得遇神医救回一命,某一直在找寻机会报答以相谢,今老天垂见,终于报恩有路。”

    黄书记看了一声道:“你能让安老儿出手,看来非富即贵!”

    韩琦直起腰,看了一眼黄书记,他敢称安逸生为老儿,想必也是一位高人!

    “不敢当,不敢当!眼下有两位神医在,段大人看来性命必定无虞!”

    黄书记啧啧道:“虽然伤不及性命,不过也是伤筋动骨的大伤,看来要大损元气!”

    韩琦默然,地方上的这些人真是贼胆包天!堂堂朝廷的地方大员竟然被他们伤至此地!

    是不是再给他们一点兵,他们都敢造反了?

    “两位神医且先休息,后事我来安排!”

    韩琦发话,两人看了一眼梁川,梁川点点头,二人便退了出云。

    韩琦坐到段鹏的床头,好生安慰段鹏道:“段大人受苦了!”

    晕迷之中,段鹏睁开眼睛,床头坐着一位陌生人,他竟然不认识这位真泰山。

    “你是。。”

    “我是韩琦,受官家之命,特来泉州府调查倭乱,大人放心养伤,某身负皇命,教此事有个定论!”

    韩琦!

    段鹏这一刻好像吃了大力丸一般,拼了命想从床上翻起身,朝这位朝廷派来的大员行个礼!

    韩琦他不认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枢密副使,曾打过党项人,人品与才干俱是一流的偶像级人物,关键还是代表官家前来,如何让他躺得住。

    可是身子一动就马上牵动伤口,撕裂的剧痛让段鹏如同一头大虾缩了起来,豆大的汗滴了下来!

    “段鹏守土不利,致百姓枉遭涂炭,实在罪该万死,如。。今更是身负重伤。。已然担不起知州一职。。还请大人禀明圣上。。另外派遣要员守城。。”

    “段大人快躺下休息,不用再说了,梁川已经都告诉我,万事都有定论,这次海贼来势汹汹,北地多有沦陷,段大人能保全泉州府已是不易,王佐狼子野心,公然谋害朝廷大员性命,我相信朝廷会还段大人一个公道!”说白了,王佐这个小人物的命在韩琦看来是一文钱不值,他要的是保护他们文人的利益,要是以后谁都敢随意提刀子对他们这些读书人下手,还有他们的活路?

    今天受伤的不只是他段鹏一个人,更是天下文人的利益,他们是捆绑在一起的共同体,不杀一两只鸡来敬一下猴,以后就没有规矩!

    韩琦虽然脾气大,但是他的架子不大,只是让他能瞧上眼的人并不多,他看不上夏竦这种不走正途上位的人,倒是对范仲淹这样的清流相当的‘苟同’。

    虽然朝廷上一直都以为这次段鹏能连跳三级,一下子从籍籍无名的知军升为知州,全是他转投到夏竦门下的缘故,但是细心的韩琦离开汴京前曾了解过,似乎事情并不像外人所认为的那样!

    段鹏与夏竦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两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流言当中说段鹏投靠夏竦,但是夏竦常年在西军,段鹏则入仕后就常年在南方任职,两人完全没有交集!

    至于为什么夏竦会保举段鹏来出任这个重要的位置,目前他还没有搞明白,这并不重要。

    段鹏对于韩琦的定论很是感激,这一次的清源损失实在是太,他作为守土之官难辞其咎!

    韩琦对于清源情况了解不少,清源的守备军并不多,战斗力也很是一般,只是在当年山民暴动之后才加强了军力,但是对上上万人的海贼,不可能守住这一方城池。

    而且据可靠的情报,当时的贼人并不止上万人!

    这其中似乎还有更复杂的内情!

    查!韩琦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该死之人,他是带着刀来的,不掉几个人头,他是不会罢休的!

    段鹏伤得太狠,如果是自残的话那成本就太高了,这种程度的伤万一个不小心,只怕会把自己搞死掉,韩琦不会这么傻,他段鹏也不会这么傻。

    倭人这一次进攻目标性极强,直奔威远楼而来,不仅成功杀死二号人物通判黄少平,连主官段鹏都身受重伤,看似两者相去无关,但是细细想起来,未必不是一场阴谋,听说几个会带兵全部都下了狱,再把段鹏搞死,城内便没有坐镇的人,谁还能指挥得动城内的力量,到时候要破城便易如反掌!

    好算计!

    难怪赵惟宪挤破头要离开这地方,看来这里也不是风平浪静,平湖之下暗潮涌动,韩琦眼中泛起了一阵杀意。

    刚走出港口办公室,韩琦又向两位神医问了几声好,留下自己的地址,就盼着将来能得到两位神医的帮助,凭他今时的地位,这并不算唐突。

    安逸生与黄书记现在做事都得看梁川的脸色,梁川眨眨眼睛努努嘴,两人这才小心地应了下来。。

    韩琦当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约了梁川道:“陪我去威远楼边上走走!”

    梁川眉头一挑,看不出韩琦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才是领导的水平,让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过能陪昔日的老领导,当然是义不容辞!

    “大人这边请!”

第九百四十七章韩琦的刀

    威远楼已经成为了历史,废墟大部分被清理掉,地上的青石板再度显露出来,岁月把这些石板磨得铮亮光洁,不过这石板走上去极为舒服,便是下雨之时也不会裹得一脚泥泞!

    清源千年,人杰地灵。

    这里走出过很多达官显贵,远的不说,参知政事丁谓就在泉州府任过职,还写下过一篇关于刺桐的名篇。眼下还有一个人,韩琦也与清源有不解之缘!

    威远楼边上有一棵古榕,郁郁葱葱的枝叶下伫立着一座老宅,韩琦走到这老宅跟前,静默良久。

    梁川带着几个高手小心地静侯在边上,看着韩琦一言不发。

    韩琦的性格很是直接,沉默寡言几个字就写在他的脸上,他要么不说话,一出口就能伤人的那种!

    这时候的威远楼风吹来并不会炎热,带着一丝海风的味儿,让人回想起当年的往事。

    良久,韩琦才说道:“当年我便是出生地这座老屋之中!”

    梁川想说一声卧草,突然发现韩琦并不是喜欢附和之人,更不是一个能开玩笑的人,只好忍在心中,对着韩琦道:“大人还记得门前这颗老树?”

    这是一句废话!

    韩琦道:“忘不了,在这里的几年过得还算安逸!某这一生吃过无数的苦,也就当年家父在世之时算得上是衣食无忧,想当年我姐带着我在这树下学走路,我一圈一圈地绕,虽然那时候还小,却忘不了!”

    “大人如今枝繁华茂却不忘根本,实在是我辈楷模!”

    韩琦没有搭理他。

    “这大好的城啊如今却被毁成这样,着实让人心痛!”

    韩琦好像永远不会疲倦一般,他从北方万里而来,神情依然奕奕,换成梁川,非先睡他三天三夜再说!

    “倭人实在可恨,他们的骨子里就有侵略的劣根性。。”

    韩琦打量了梁川一眼,在固原城的时候他与梁川走得并不近,韩琦一向看不起梁川这个人。

    跳梁而已!

    不过在夏竦的府门之前,梁川亮出来的那一手着实让他惊艳!

    说梁川不学无术,他腹中的才华当世无双,作出的诗词才情俱备,连他这个正经科举出身的文相公都自愧不如。

    许多人说梁川会拍马屁,看他拍的都是什么人,先是丁谓后是夏竦,那都是天下无双的人精,绝不是什么迷魂汤都能灌得晕的主!想拍他们的马屁,还得看自己够不够格!

    原以为梁川的性子,跟自己会极不对付,韩琦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心中最是有数,自己这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

    梁川低眉便能牵马,别人只看梁川是马夫,马夫可不能上战场!

    在西军,韩琦就看出梁川的不一般!

    延州的庞籍据说在对西夏的战争中偶然获得了一支骑兵,装备精良战训有素,庞籍乐得眉眼都歪了!

    自从得了这支部队,每次出兵都是杀得周边的党项部落闻风丧胆,为首的先锋带着一张青铜面具,更是人称天将军!庞籍一介文官,打出了赫赫威名!

    本以为是党项人的降兵降将,有心之人打听之下,这帮人竟然是出自定川寨!

    定川寨这个小地方知道的人没几个,但是韩琦不可能不知道,原来就是一个前哨,后来在梁川的经营之下,不仅折杀了几位党项大将,还留下了几百具铁鹞子的尸体!

    当地的牧民还说了,定川寨里面有一支很强大的部队,在固原城以防守为主的期间,他们就四处出击,打了不少的胜仗的。

    这些胜仗竟然鲜为人知!

    西军回撤之后这才解密了不少军中秘闻,韩琦进入枢密院,是少数知道这些东西的人之一!

    所有的这一切信息全部都指向定川寨!定川寨里面有谁,只有一个御马值小官——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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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琦便知道,为什么丁谓要重用梁川,等夏竦上位了,同样也要重用梁川!

    这小子不仅会作词会拍马,似乎还有一手天下人不知道的!

    韩琦看到了梁川身后跟的这几位,虽然脸上挂着金印,但绝不是一般人,还有梁川带来的那一队人马,绝对有两把刷子!

    而且他分现了一点端倪!

    梁川手底下这帮人,大部分竟然是纯正的秦兵,关中汉子!

    值得玩味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他一直怀疑,梁川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韩琦问梁川道:“你手底下为何这么多关中汉子,莫非?”

    梁川嗯了一声,也不否认,很是爽快应道:“大人猜得不错,正是从陕北南迁的流民!”

    韩琦脸上色彩流连,看向梁川带着三分意外。

    梁川弯腰朝韩琦行了一个揖,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

    “西北连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小民从前只在纸上知道流民的悲哀,亲眼踏足西北才方知纸上肤浅与苍白!这些百姓老天爷没有给他们活路,他们救了我梁川一命,我不能坐视不理!”

    韩琦目光灼灼地看着梁川:“一共迁回来了多少人?”

    梁川道:“差不多有三万之数!这些还只是在凤山落脚的,南方实在太远,能坚持到闽中的,十不足其一!前年汴京下大雪那一次,光是汴梁城下就有三十万流民!”

    十不足一,三万之数!

    韩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还好这场战争结束了,起码几年内老百姓有安生的日子过!要是再打下去,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颠沛!

    “三万百姓都安顿好了吗?”韩琦关切地问道。

    梁川点点头。

    “花费不小吧!”

    “微末支出不足挂齿!”

    “果然是个人物!”

    韩琦一句话,算是对梁川的肯定了吧!

    韩琦的风评如果说是在当朝,可不比范仲淹差,范仲淹式的完人千年无二,韩琦这样的更像一个普通人,一个能玩政治又品性纯良的好人,加上他的刚硬性格,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得到这份肯定。

    “为天下百姓的事,你只管做,哪天遇到困难了大可以来找某,韩某身无缚鸡之力却有忧国之心,只恨朝堂论道不如江湖之远!”

    “大人说笑了,有这句话我便替小民身边的无数黎民感谢大人!老百姓的活路不多,话语更没办法传到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相公耳朵中,如果大人真听得进这些底层的民声,那真是老百姓的福气!”

    “你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

    “嘿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朝廷有韩大人这样的贤臣良相,大宋才有将来。在地方,固然可以直接造福百姓,但是能帮助的人数有限,但如果是在朝廷上能制定出万世延续的造福良策,这样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受益!”

    韩琦看了梁川一眼,一副我还要你教的表情,干咳了一声便没有再商业互吹下去。

    两人在韩琦出生的地方转了一圈,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倒是两人交心了一把。

    “威远楼重建任重而道远,听说你当年都能参与到官家八座宫殿的重建当中,现下更要挑起这副担子!”

    “这城中的工匠俱是优良,他们的责任感不比小民差,事情一发生他们便站了出来,还请大人放心!”

    韩琦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我可能要在泉州呆上许久,你准备一处清净地方,我要长住!”

    来泉州这一趟肯定要得罪不少人,但是最危险的还是外部的人危险,韩琦不得不考虑这一点!

    他这一行人带来的人太少了,少到连自己的安危都没办法顾及,本来他是打算让福建路转运使安排好行程,一听王佐造反的事,他心又悬了起来,王佐他是宰定了,到时候便会得罪福建路的官员,那自己就要给自己准备后路了!

    放眼整个城里,当地的官员他不信任,反倒是这个与他参加过西征的丁谓家奴夏竦小厮值得托付!

    “大人肯下榻是小人的荣幸,放心,大人只管安心住下,衣食住行一概不用大人担心!”

    官员出行,一般能接送的都是视为亲密的自己人,梁川心想是不是韩琦认可了自己?

    韩琦想的则是,梁川与夏竦的关系近,现在在朝廷里,他虽然无党无派,但是依旧被别人视为西军一党,这是由不得他的事,既然都认为他是夏竦的人,就不怕被梁川暗算!

    “你说我从什么方面开始查起比较好?”

    梁川假装不解地问道:“大人准备查什么?贪污还是腐败?”

    查个毛线的贪污,韩琦来铁定是查海贼进攻一事,只怕还与倭患脱不了干系!

    韩琦冷哼了一声:“泉州府不是小地方,竟然这般轻易让海贼破城,可见平时的军备何等松懈,这倒也不重要,就怕有人内外勾结,那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梁川连嗯了几声,这可不好表,这事他也有份,万一查到他头上。。

    韩琦又道:“帮我准备一具铡刀!”

    梁川小心肝一颤,弱弱地问道:“大人这是准备。。?”

    “杀人!”

    梁川吓得脖子一缩,再不敢说话!

    韩琦就是一把刀,一把锋芒毕露的刀!

第九百四十八章韩琦审讯

    清源县衙位于东街大道的边上,一条小巷延伸进去,门口立着一块碑,记载着这个县衙的历史。

    平时这里很安静,因为威远楼就在几百米远的边上,府县里有什么大事,人们都是直接报到威远楼,让州里断定,小老百姓也知道不与官斗的道理,极少往官门中溜哒。

    梁川来了清源几年,也很少到这个鸟地方,鸟知县叫什么他都不清楚。

    威远楼与清源县衙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谁来了这一亩三分地就自觉地夹着尾巴做人,不会找不自在。

    韩琦头上顶着一块清正廉明的大匾,府衙里有几分燥热,阳光照在堂上,却让人看不清高高在上的县老爷们的模样!

    清源县衙成了临时的办公场所!

    今天坐堂的成了韩琦,堂堂的枢密副使成了临时的小知县,泉州府的其他官员,还有从福州方面匆匆赶来的转运使田真秋。

    田真秋得知团练使王佐竟然纵使手下的悍兵把泉州知府段鹏给干了,而且是当着几百人的面,吓得他几夜睡不着觉。

    汴京方面派了大臣下来调查,他这个指挥使不仅是因为清源被攻要来视查重建工作,还是手底下人犯事,他都没办法安心再呆在福州。

    田真秋也算是一介封缰大吏,要是再进两步,也能坐到韩琦的位置,不过此时两人还差了几级,韩琦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看田真秋。

    田真秋尴尬地朝韩琦寒暄了几句,只换回来韩琦一张臭脸,气得他自己脸也是黑得不行。

    此时的田真秋坐在副案之上,养气功夫还算到家,在他后则是清源的大小官员,他们没有坐着的资格,全部站在公案后,文书拿笔抄记着,一场大阵仗即将展开。

    边上人看到这冰点般气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正堂上的阳光透过窗子射到堂中间,正好晃起那明亮亮的铡刀上的寒光!

    没人会以为这是杀退海贼之后的庆功宴,只怕今天有人要血溅三尺!

    铡刀梁川可没有地方去弄,这一架还是从威远楼的库房里请出来的,据说已经三十多年没用过,原来杀气太重,八月的时候这尊杀器放在库房里都能让整个库房寒气嗖嗖!清源大部分的死囚都是先押起来,秋后再执行。

    当堂铡杀实在太过血腥,与清源人和气生财的原则也相冲!

    韩琦看了看府门外的日头,对着高纯道:“什么时辰了?”

    高纯是高干的弟弟,这一次回清源前,高干还特意找韩琦府上吹了一阵子水,就想着让韩琦关照一下他们高家的人,这么大的事就怕难免有意外。

    高纯应道:“禀大人,巳时已到!”

    韩琦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淡淡地说道:“把王佐给我押上来!”

    王佐堂堂五品团练使,也算是一方大员,手中的权力堪比当年的节度副使,现在在清源的大狱里活活吃半个月的生罪,每天郭灿准时吃饱了就拿这个鸟人出气。

    当兵的人脾气火爆,郭灿也是料定这次自己死定了,活一天算一天,有一天就要出一天的气!

    杨林原来可不敢去怎么着这位五品大员,可是后来看郭灿每次打完都有一种神清气爽的痛快感,加上郭灿天天在他耳边吹风,再不打就来不及了,搞得两个人轮流上阵,打到后面一个打上初一一个打十五,打得王佐不成人形!

    王佐被叉出牢房的那一刻终于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出了牢房就能找人去疏通关系,再也不用担心哪一天暴毙在这黑牢当中!

    王佐临走前还不忘威胁杨林与郭灿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爷今天出去了明天就重新回来,不过到时候有你们罪受的!”

    郭灿追到木栅之前,指着王佐的鼻子大骂:“狗官!你要是你娘给你生个卵泡的话就来跟老子干一场!老子这几天没打死你,老天爷也会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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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佐披头散发,脸上乌青一大片,得意得手舞足蹈:“哈哈哈,老天爷管不着我,不过我一定会让我受的罪百倍的还到你们身上,到时候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郭灿恨得牙痒痒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得在监狱里面大声嘶吼,谁让他不在这几日就干死王佐。

    王佐以为段鹏怕事情闹大要把自己放出去,到了公堂上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堂上还架着一具铡刀,顶头上司田真秋只能坐到一旁,正主他并不认识,那张脸写得满是死字!

    王佐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韩琦发话,王佐就在公堂上咆哮了起来:“田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奉命前来泉州救援,却被这帮当地的官员囚禁起来!”

    田真秋刚到,情况怎么样还没有了解,当然是要跟王佐穿一条裤子。

    “谁人把你伤成这样,你们泉州府已经先动用了私刑?”

    韩琦很不爽,我都还没有说话你们就在这里一个接一个大叫个没完!当我不存在还是怎么样,怎么下面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韩琦好像跟自己说话似的,开口问道:“清源何时遭到攻击?”

    这话声不大,所有人却不敢当作没听见,支起耳朵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韩琦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想搭理你们几个。

    话题一下就转了过来。

    不过泉州府现在主官受伤,副官已经上了西天,谁来回答韩琦的话都不够格,安静了一阵,田真秋只能硬着头皮道:“韩相公,我们福州路接到清源的战报是七月十二,路上快马跑了一夜,差不多是七月十一发生的战事!”

    “哼,差不多?军情如山你们竟然用这种敷衍的词?我告诉你们吧,贼七月十一申时上陆,酉时攻打临漳门,戌时破城!”

    田真秋冷汗连连,身为福建路的主官,他连这一点情报都不知道,却是不对!

    “韩相公说的不错,正是这般,贼人来得太突然!”

    韩琦没有跟他废话,继续问道:“那福州是何时收到清源的救援,又是何时将的援军派出,何时到达泉州?”

    韩琦就是一把刀,一刀慢慢出鞘的刀,锋芒越来越利,问的是王佐,回答的却是田真秋。

    王佐能主意吗?当然能,离开福州后就是归他管,不过前面都要听福州方面的调遣。

    田真秋应道:“七月十二天不亮福州便收到了泉州府被海贼进攻的消息,出兵我记得拖了三日,需四处调兵,七月十四晚才派兵。。至于到达泉州府。。”

    田真秋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手底下人什么德性他还不清楚,说得好听是援军,不是过来破坏的已经要谢天谢地。

    韩琦道:“王佐你自己说。”

    王佐披头散发,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吱声道:“我们是八月初。。到达泉州府!”

    韩琦冷笑道:“好一个兵贵神速!

    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品出了里面的杀意,王佐站在堂上更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

    “大宋军法有令,救援者百里限两日内赶到,泉州府此去福州不过四百里地,你却足足拖了半月有余,依律该治何罪?”

    王佐很怕,但是他只要随便找一个像样的理由便能蒙混过去,田真秋更不可能让他韩琦就这样杀了自己的手下人,这让他这个领导的面子往哪搁?

    田真秋替王佐解释道:“此次派兵前来泉州府是我的命令,正是因为多准备的事宜较多,因而在路上耽误了较多的时间,虽然延误了数日,总算没有误了大事!”

    韩琦坐在椅子冷冷地道:“这么说还要感谢这批海贼了,要是他们多待几天,是不是你们还要再晚几天来?”

    县衙听说今天有热闹可以看,聚集了一批群众,老百姓听到韩琦的话,不禁都笑了出来,看来能治得了这些官老爷的只有更大的官老爷,老百姓谁敢跟他们讲这种话,打不死人!

    田真秋汗颜,堂外突然有人高声大:“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

    众人一看,高纯首先就慌了,来人正是司方行的妻子!

    她想干嘛?高纯不是没想过去救司方行,凡事私底下都好办,只要钱到位,许多事都好办!但是拿到台面上,可能就没有余地了。这次司方行入狱,很有可能跟梁川有关,更有可能跟军队里面的这些事有关,要是拿出来论律,一百个脑袋也不够。

    情急之下高纯自己先跳出来道:“嫂嫂你做什么,这里是公堂不是大哥家里,不可胡言乱语,快快回去!”

    司妻哪里肯,今天她来就是梁川授的意,梁川告诉他只有今天在县衙坐堂的官老爷能救他家的相公,来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司妻挣开高纯,一把揪住王佐大声哭喊道:“你将我夫君害入牢中,又来诈我家钱财,致我方家落得人财两空,狗官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王佐一看便认出了这个女人,吓得想躲,可是堂上哪里又能躲。

    司妻扯下了一把王佐的头发,又在他那些乌青脸上抓出几道挠印,才被衙役制止下来。

    韩琦道:“你与这人有何过节,细细说来!”

第九百四十九章铡死王佐

    司妻体态臃肿,可以用丑来形容。司方行在泉州府不算高调,一般也就圈子里几个人自己围起来喝一点小酒,然后再美滋滋地收梁川的黑钱,生活不亦乐乎。

    这几年,他从来不跟人脸红脖子粗,碰见谁都大方爽快地招待起来,要酒有酒,要女人有女人,谁见了司方行都是竖起大拇指猛地一顿夸赞。

    这哥们做人实在地道,够义气!

    可是当年司方行可没这些钱,一开始的司方行还是一个大头兵,打完仗到月底发的钱饷早就换酒喝得一干二净,回到家连颗米都没有拿回来,全是司妻在外面给人煮饭浆衣物才能勉强度日。

    司方行不是对家庭不管不顾,实在是钱饷不多,加上他这个性子就这样,几个过命的兄弟混下来,要么都是口袋空空,要么就是买一点东西回去装装样子。

    司妻也不会去埋怨这个丈夫,男人在外面是刀口上讨生活,今朝有酒明日不知道就什么情况,无怨无悔跟着司方行一路风雨走来,帮他带着孩子独力养着这个家!

    原来的司妻常年体弱多病,瘦不经风。司方行发迹以后过上了好日子,身体一下子反弹,变得肥胖起来,她自己也知道男人有钱就有花肠肠子,不但不会拴着这个男人,让主动让他纳妾让他去外面应酬!

    司方行被外面的莺燕吹了无数次的耳旁风,每每回家都想把这胖女人给休掉,可是大醉回家,有醒酒汤,有养生汤,有人给加被子,再回想起当年的糟糠岁月,司方行就先抽自己两巴掌,一直不去做那无情之事。

    这一次司方行又落难,小妾们听到风声就要被牵连,早卷着家财跑路。只有司妻这个不算漂亮的胖女人到处打点四下找人,就为了把这个风雨同路的男人给救出来!

    梁川给她指了一条路,她不管不顾,马上就打上清源县衙!

    田真秋听得这个胖女人在堂上哭哭啼啼,越讲越离谱,王佐这鸟人贪得无厌,张嘴就吃了人家司家几万贯钱,这样还不满足,还要再拿钱,并让司家给他安排女人。

    韩琦问道:“可有证据?”

    司妻哭泣道:“大人尽可以去悦华酒楼搜找一番,这几日王佐定还是把钱放在悦华酒楼当中!”

    韩琦看了一眼高纯,高纯拱手拜道:“小人马上带人去搜查!”

    悦华酒楼自从王佐这群瘟神走了以后,那是每天心情舒畅,大叫这帮恶人罪有应得!

    听说朝廷来人查办王佐,悦华酒楼连笑带唱引着人去查办,就差在门口再放几串鞭炮庆贺一下!

    王佐收了钱后还不满足,更没有时间去花销,这些财物还放在悦华酒楼的包厢当中,等什么时候打道回府了再一并带回去!

    没想到钱没捞到手,就要把自己报销在此处。

    高纯带人进楼几乎没有费什么事,包厢里一开大大小小的箱子一字排开,一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玉珠,高纯这些年也有不少家底,一看到这些财货还是不免有些心动!

    “奶奶的,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捞了这么多!”

    高纯指挥着手下人道:“给我上了封条,谁手脚不干净少了一箱,别怪我不留情面!”

    当年黄中书给蔡京送的生辰纳也不过比这些财货多出几箱,便引得天下的盗贼耸动,可见王佐胃口有多大。

    高纯来去极快,马上便把王佐贪的东西排到了公堂上。

    王佐面色如土。

    韩琦道:“清点一下!”

    几位文书开始盘点起来,他们算账的功夫还差了一点火候,高纯一看,又到外面去请了几位账房先生,全是几户商行最有名的老先生,只消动动手指,不用算盘都能算清楚的那种高手!

    一盘盘的元宝搬出来,一串串的玉珠罗列开,都是价值极高的财物,五六个账房先生不停地拨打着算盘,算珠声还是敲了半天!

    “一共五万八千五百余贯,首饰一类价值略有出入,不过止在千贯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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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琦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握紧了拳头,前后几天不到的功夫,竟然能敲诈这么多!

    连田真秋都怒了,偷吃都知道擦嘴,你娘的一来就捅这么狠的一刀,一下子勒索这么多钱,人家不急眼才怪!

    王佐身子开始抖了起来大叫道:“怎么可能这么多钱!我就是让司方行意思一下,他自己把钱搬到我住处的!大人你不知道,下官带来前来退贼,却被这帮人围攻在酒楼,如今他们要栽脏陷害也是轻而易举!”

    韩琦问:“司方行是何人投入大狱的?”

    王佐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道:“那是段鹏所为。”

    韩琦以为自己听错了,梁川与郭杨以及司方行四人之间的瓜葛太过复杂,外人无从得知,韩琦一听说段鹏也参与到司方行的案件当中,便知这里面只怕还另有隐情。

    “既然是段鹏将司方行投入狱中的,所犯何事你是否清楚,你又凭什么能将司方行保释出狱?”

    王佐只是欺司方行家孤儿寡母,趁机狠狠地敲诈一笔,他有个屁的本事从狱中把人给捞出来。

    “我。。”

    韩琦话锋一转道:“是不是答不上来了,答不上来就对了,本官且问你,你为何纵兵射杀段鹏?”

    王佐这一下是真的吓到了,面色一下就成了金纸,他不知道是谁射的段鹏,但是那箭肯定是自己人的无疑!

    要怎么说才能混过去?

    “在下绝无可能发出这样的命令,一定是手下人擅做主张。。”

    “好一个擅作主张!”韩琦眼中的杀意大盛!

    “带王佐随从!”

    王佐自福州带来的几个随从,也就是那些跟着王佐到处敲诈的爪牙马上就被提了上来!

    田真秋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这再审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也给拉下水。

    几个随从还好,在牢里没吃什么苦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郭灿一样。

    韩琦审讯道:“本官抬话抬头答应!”

    随从哪里敢抬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帮人也就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横,对上面的人就怂到了姥姥家,因为他们都知道,老百姓拿他们没办法,但是上面的来的官员有一百种方法来弄死他们。

    “王佐敲诈司家一事,你们可是知情?”

    随从看到王佐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牢里受到了酷刑,惊恐之下他们马上就跟墙头草似的,一下子就把王佐给出卖了:“都是王佐贪婪,见此时司家无人作主,想趁机侵占司家的财产,我们都是受王佐指使,不得不从命!”

    “那射杀段鹏也是王佐指使你们干的?”

    随从压根也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这堂上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他要是不招,那就杀威棒吃,吃饱了。。也就认了!

    这场面他还看不清楚?

    随从硬着头皮就道:“是王佐指使的!”

    一句话等于判了王佐死刑!

    王佐脸上已经如同死人一样苍白,无力地坐在地上,现在是破鼓万人锤,什么罪都往他身上揽,连自己手下都背判了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

    “押下去,杖五十,刺配银州!”

    韩琦看着王佐,命令文书道:“记录在案,让人犯签字画押!”

    “刺杀段鹏是何人所为?”

    王佐哪里还能说出个一二三五?现在已经跟活死人一样了。

    韩琦道:“到这一步了你还要包庇属下?本官再问你,郭灿与杨林二将犯了何罪,你将二人囚禁?”

    王佐又不说话,连田真秋都替他着急:“你倒是说话啊,如果没有犯下极恶之罪,本官还能。。”

    韩琦冷酷地打断了他的话:“依宋律,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王佐纵容手下兵士击杀上官,韩琦得官家圣意,此次前来清源有决断之权。”

    说完,韩琦在判签之上写了一个斩字,直接就扔了下来,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王佐!

    田真秋愣住了!

    韩琦是真杀!

    “韩大人万万不可!”田真秋的话哪里有用,判签一扔,高纯马上带人将铡刀抬了出来,两名皂吏押着王佐马上就按上了铡案。

    王佐脖子刚触到那冰凉的铡案就惊醒了过来,马上就开始挣扎大叫道:“韩琦你敢滥杀无辜!”

    王佐接下来就是各种污言秽语不停地咒骂,主要还是想挣开,不骂不要紧,韩琦更怒了,这厮竟然敢直称自己的名讳!

    高纯见韩琦脸黑得跟墨汁一般,马上就喝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再上人去按这厮给我按住!”

    四个衙役一拥而上,死死按往这头垂死的困兽。

    高纯见人被制住,亲自上前操住铡刀,手起刀落,锋利的铡头铡王佐的脑袋就如同切猪草一般,脑袋咕咕地滚到了地上,只见那鲜血喷出三尺之远,浅了满满一公堂,皂吏紧忙递过一只木盆,马上来接王佐的鲜备,黑色的血水先是喷浅最后就变成流的,流满了一桶,衙役把他的尸身给拖了下去。

    堂堂一介五品官就这样给韩琦生生铡死在公堂之上!

第九百五十章方行招认

    王佐一颗人头将在场所有人吓愣住了,堂外还有不少的小孩子,他们本就想来看看热闹,看看官员怎么审讯官员的,没想到看到血溅三尺,许多人直接吓哭了!

    杀猪都没有这么血腥!

    杀猪怕猪血到处乱溅,还要把猪倒吊起来,在脖子放血,等血放干了才剁掉猪头。

    韩琦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在西军他杀的人可不比这少,算起来这只能是小场面!

    田真秋与威远楼的官员也没想到韩琦会来真的,竟然真的当堂铡杀朝廷命官,这可是五品的官员啊,朝廷的中流砥柱,天下诸州全是赖这样的官员守着。

    王佐可惜不是文官,否则韩琦不会下手这么干脆!

    可是有祖制,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拿这些读书人开刀,武将就倒霉了,说杀就杀,也不用经过三堂会审!

    铡刀旁的木盆接了满满一盘子的黑色血水,一股子血腥味令人作呕,心理素质差的人已经躲到边上干呕,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刺激的场面。

    田真秋手指在打颤,韩琦不会对他动手,只是这样的结果下去,就怕他也没有好果子吃!韩琦不会对他动刀,动动笔总可以吧,他一个领导责任哪里跑?

    王佐死就死了,今天记录在案的全是他的黑账,送到汴京,朝廷铁定会责问他怎么派了这么一个鸟人来清源,这不比那些海贼还要残暴?

    奶奶的,又要去找人打点了!

    韩琦接着审案,丝毫没有因为一个王佐而坏了心情,反而越战越勇。

    “带清源守将司方行!”

    司妻大喜,终于要把他的丈夫放出来了!她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多谢大人为民妇做主!”

    韩琦不置可否,司方行带到,没了往日的雄风,只有一股子颓丧之气,看到公堂上的血渍,他就知道,只怕今天是最后一天,看了满心欢喜的妻子,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也没给我送一顿酒菜,让我吃饱了好上路!

    高纯看了司方行,这时候韩琦把他叫上来。。

    韩琦淡淡地道:“你就是泉州府都监司方行?”

    “下官正是!”

    “为何下狱?”

    司方行喉咙有些发堵,讲出来可能他就真的完了,心中激斗许久,最终还是头一歪,先对着司妻讲:“你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且先回家去等我!”

    司妻热泪满盈,捂嘴连连头,对着韩琦又磕了一个头,带着人先回家。

    她以为韩琦是个好官,她以为丈夫是被人构陷,她哪里会知道这里面的关节利害。

    养了这么多的小妾,他以为都是真心爱他的女人,没想到临死只有这个发妻来替他出头。

    司方行昂首道:“下官军备保管不力,以致海贼来袭之时城内军备空虚,守城军民损失惨重!”

    韩琦轻声道:“高纯你把这一次泉州府战死战损各项损失战报呈上来!”

    高纯先是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司方行,眼中都是老方我没有办法的神色,接着只能把这一次战斗的统计给韩琦端了上去。

    韩琦知道每一场战争都会有武将大发战争财,不是倒卖军粮就是走私军械,这很正常,要是不这样这些武将根本没有收入。

    武将其实比文官更需要人情事故,他们是战场的直接主导着,要打仗就要各项资源,骑在他们的头上的上官只要把任何一项物资或着权力卡住,他们就没有办法打仗,上战场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历史上但凡仗打得好的武将,要么是权力极大恩宠极深的名将,要么就是做人十分剔透的事精,他们能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游刃有余,不被人卡住脖子。

    韩琦看完战报脸都青了,威远楼武库内战前竟然一件铁甲也找不到,只剩下几块皮甲,还多是绑腿之类的无用器具,海贼打上门时,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光甲上阵,穿着自己的衣服跟海贼搏斗,以致损失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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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琦心中极度愤怒,但是脸上依旧。这样的场景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大概以为,泉州府这种重商风气兴盛的地方绝对不会有战事,所以这些武将会把武备给偷偷卖掉。

    可是前几年山民的暴动不是才刚发生,他们怎么敢顶风作案?

    “这些装备刀械都去哪里了?”

    司方行等一句话题问已经好久了:“都让下官给。。。卖掉了!”

    什么!

    田真秋总算逮到了把祸水东移地机会,站起来指着司方行的鼻子大骂道:“好你个司方行,你利用职务之便大贪军费,后果之恶劣几乎让泉州府沦陷在海贼的屠刀之下,你罪该万死,韩相公,此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韩琦懒得搭理他,司方行固然该死,可是轮不到你来多舌!

    “清源军的军备都卖到哪里了,是不是私通贼寇了?”

    田真秋准备再给司方行强行扣一个帽子!

    海贼现在已经是全城的公敌,这个帽子扣上,老百姓看向司方行的脸色都带着怒火,如果他真的通敌,那老百姓不会放过他!

    司方行怒啊,反正是一死,他也不管了,当堂指着田真秋的鼻子就骂道:“老匹夫你怎么敢满嘴喷粪!”

    司方行火气上来就要跟田真秋厮打,嘴里还不停地叫骂道:“你个狗官,我们方家世代忠良为国尽忠卖力,到你嘴里成了偷鸡摸狗的小人,看你自已那副嘴脸,你纵兵在泉州府胡作非为,你这种更应该下狱问罪!”

    田真秋真不知道今天他自己来图什么,先是韩琦给他脸色,连司方行都敢当堂骂他,堂堂一路长官简直颜面扫地!

    田真秋手抖着如同孩了一般向韩琦哭诉道:“韩相公你还等什么,快铡了他!”

    韩琦淡淡地问道:“司方行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你把装备卖与何人?是否有通贼?”

    众人听着有点奇怪,这叫什么问法,这样问鬼才会承认?

    韩琦明显感觉司方行做的事有些奇怪,他查过武库的出库记录,在上个月这库里的装备还是相当完备的,怎么可能一个月地间司方行就着急着把东西全卖了?

    要接手这么多的装备,一定有一支庞大的队伍,要么就是私自养的军队!他最怕的也是司方行与海贼有牵连!

    吏治极度腐改,内官才会与外贼勾结,那时候要杀的肯定就不止司方行一个!

    司方行左右为难,他决计不想把梁川给供出来!

    人群里梁川早见司方行来问审,知道他的难处,便自己站了出来道:“回韩大人,司将军把装备卖了小人!”

    梁川!这个时候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铡刀可能落到头上!

    高纯急了,梁川你干嘛!可是他不敢乱说话,说错一句话可能就万劫不复!

    司方行也没想到梁川会掺和进来,他本想自己把事情都给扛下来,梁川竟然。。

    “三郎你乱说什么,这事与你没关系!”司方行高声道。

    梁川笑着摆摆手道:“老方我已经害你受了够多罪了,这事本就与你无关!”

    韩琦问道:“梁川你收武器做什么?”

    梁川道:“小民本就是一个商人,商人有利可图的事自然就做。小民在海上往来,近来海上又不太平,刀剑为朝廷管控,其他的地方无处购得,自然只能从官府下手。”

    “你的意思是你与司方行共谋,把武库内的装备据为已有?”

    “司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管这等小事,我只是买通了管理仓库的小吏,让他把东西卖给我的!”

    “小吏何在?”

    “已死在海贼的乱刀之下!”这都是梁川乱编的,不久梁川的身份可能就要暴光,他手上有太后的兵符,买一点装备哪里会犯事,这事只能私下跟韩琦说,外人绝不能知道,能拖一会算一会,起码保下司方行就成!

    “好一个死无对症!”

    司方行有苦说不出,要死死他一个便好了,起码梁川不会亏待了他的家人,这下他自己也卷进来。。

    两人马上被押了下来,韩琦拿起战报继续查看,事情的麻烦超出他的预料。

    这一场战斗只怕是早有预谋,段鹏新到,责任只怕到时候落不到他头上,而且他亲自杀敌,还落了一身的伤,可能朝廷还要给他奖励,背后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司方行死不足惜,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还有两个人也麻烦,那就是郭灿与杨林。

    两个人属于地方兵,韩琦问田真秋道:“福州府是否有给龙海县与同安县下答过调兵令?”

    田真秋应道:“从未有过!”

    韩琦的心又是一沉,王佐击杀上官,司方行私贩军械,郭灿与杨林二则是私自调兵,福建的官场是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胆子大?

    郭灿被提了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刚刚谁死了,是司方行还是王佐?”

    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官比他大的,这小子竟然嘴这么大,这时候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第九百五十一章都是梁川

    出去的时候只有司方行一人,再进来多了一位梁川,司方行不禁在狱中大骂:“三郎你疯了,这事咱们两人有一个人受牢狱之灾已经够倒霉的了,怎么两个人一起受罪?”

    梁川嘿嘿笑道:“让你一个人进来,只怕你活不到出去的那一刻,事情是我搞起来的,必须让我自己来扛!”

    韩琦也没想到梁川会找司方行把他的装备全部买走。

    梁川手底养了一大帮人他是知道的,只是这样昭然若揭的作法胆子实在太大!

    这事不处理好,以后大家有学有样,大宋就算完了!

    郭灿杨林二人被押上堂,韩琦冷冷地看着二人,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抽什么风,竟然自己调动兵马来救泉州。

    泉州算是救下来了,可是他们的命也算没了。

    龙海与同安两县和知府韩琦不用想也知道,就算这泉州全没了跟他们也没太大关系,但是兵擅自派过来这关系就大了,属于跨地区调动兵力,是要问斩的。

    不过一下子两个县的守将同时抽风,把自己的兵全部调过来,这事有点不可思议,难不成他们是同谋?

    韩琦看着二人道:“你们二人可曾接到朝廷的调令?”

    二人同时答道:“不曾接得。”

    “既是无朝廷的调兵的为何你们擅自出兵来泉州府?”

    杨林没有说话,他最怕的就是那枚兵符是假的,而且他自己早就断定,这兵符绝对是假的。

    郭灿见梁川也进去了,心也完全冷了,要是说梁川带着兵符把他们骗过来,不光说死路一条,还要再加上一罪,用兵糊涂!

    二人没有争辩。

    “不说话便是承认了,朝廷有制,擅自调动地方兵马者,死罪,不过念在你们保下泉州府十数万黎民,本官可以判你们一个绞刑,秋后。。”

    相较于王佐的斩刑,他们总算还能留一个全尸!别看这一字之差,许多家属都觉得是皇恩浩荡!

    一下子进去了几个武将,三个人还要秋后绞刑,一个当堂就斩了,老百姓连呼过瘾!这一次泉州府死伤无数,老百姓怨声载道,虽然他们不怪这城内的官员,但是一听说官员有办事不力的地方,他们还是怨气十足!

    韩琦接下来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

    “把贼首带上来!”

    这次参与进攻泉州府的几个主事者,慕容潮跑掉了,但是抓住了两个!

    一个是泉州府当地的大户蒲庚,一个则是外来的化外人阿卜杜拉!

    两人一提上来,阿卜杜拉马上就跪地求饶,蒲庚倒是有点骨气,往阿卜杜拉身上吐了一口痰,大有一副誓死不降的气势!

    韩琦看了这些商人眼中满是厌恶的神色!

    “你是汉人?”

    蒲庚大骂不止:“你娘才是汉人!”

    韩琦也不恼,缓缓道:“我看了你呈上来的供词,你说你儿子被梁川害死,却没有证据,为儿报仇想拉着全城的百姓陪葬,甘愿与海贼同污,其心可诛!”蒲庚早就对人生失去了信心,他的家财再多,也没有继承人,一辈子都是给别人做嫁衣,还有什么好留念的?

    “要杀便杀,你快快动手!”

    “你的火药是从何处弄得?”

    哼!蒲庚冷哼了一声,不想再多说!

    韩琦却是知道,这玩意能破开泉州府的城门,也就破开其他地方的城门,这样威力巨大的武器一但推广开,大宋朝多少坚城都成了摆设!

    这样的人简直是遗恶千年!

    算他们通敌已是定罪极轻!

    段鹏让人审了蒲庚多日,该问的也早已问到,这火药是蒲庚从炮药司偷出来的,后来又花了重金偷到了配方,现在海上的贼寇已经得到了这火药的配方,多少海边的百姓还要遭到毒手!

    “杀你有何难?本官今日就要警示天下所有人,敢怀有不轨之心与贼同谋是什么下场!”

    韩琦判道:“蒲庚通敌卖国,罪大恶极依律判处剐刑,即日执行,所有家眷没入教坊,永远贱籍!”

    剐刑就是凌迟!

    这是大宋律法中最为残忍的法律,最少都要剐够三千六百刀,少一刀便会认为刽子手收了人犯家属的好处,会被定个同罪,因此敢执行这个刑罚的刽子手都是手艺人,就是怕失手少了几刀,惹祸上身!

    蒲家从唐朝开始在泉州落户安家,世代经营香料生意,累世已经积攒了亿万的家财,可是钱多了却没有好的家风,养出的子女到处作恶,最终还是葬送了他们家的祖业!

    至于阿卜杜拉韩琦连看都懒得看他,该说的也全部问到了,段鹏在受伤之前对这次海贼进攻的相信信息都问到手,唯一不足的就是根本不知道慕容潮的来历!

    “我天朝大开门户,让你们这些蕃人前来营商,本就是天恩浩荡,你们不思感恩竟然还吃里扒外勾结倭人,实在可恶!”

    阿卜杜拉也是倒霉,来清源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跟着蒲庚被忽悠上了贼船,本来想着能打下泉州府有个立足之地也算在海外开疆扩土,还没有建功就遇上了梁川!

    韩琦祭出铡刀,当场就把阿卜杜拉送去见真主!

    又是黑呼呼的一大片鲜血!

    至于阿卜杜拉手底下的几百号战士,韩琦一声令下,全部变成了奴隶,这些人要是养起来放在大牢里还要供他们吃喝,一下子就部把他们宰了,那以后谁还敢来清源做生意?横竖都不合适!把他们当成奴隶是最好的结果!

    一个早上杀了好几个人,老百姓全部围到城外去看剐刑,田真秋没有摊上麻烦心中已是万幸,威远楼的官员还沉浸在惊惧之中!

    接下来韩琦便开始主持清源城的方方面面,他不仅是一位带兵的好手,更是文官出身,对于民生最是拿手!

    城内战死的士兵亲属发抚恤金,段鹏还没来得及做这些事便受伤,还有安置城内的百姓。

    因为战事发生,港口上便没有了生意,许多的老百姓整日在街上游晃,韩琦把这些人全部招集起来,每日给他们发工钱,他们配合重建城门与威远楼!

    城内的物价段鹏已经配合梁川,动用了一些手段,因些物价还算稳定!

    麻烦的就是梁川,还有这些不知去向的海贼!

    照段鹏提供的调查结论,虽然海贼已经退去了,但是他们根本没有伤及到根本,几千名海贼,普通的沿海小城根本不是这股势力的对手!

    一切好像都很明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是迷雾重重!

    梁川啊梁川,他看似没有背景,但实则背景强大,韩琦没有当堂给梁川判一个绞刑,就怕回头万一有回旋的余地!

    他就怕汴京的某个大人物干涉进来,不是他韩琦怕事,就怕这背后还有更多的事情!

    连范仲淹对梁川这样的人都肯让步,这人不得不承认有他的过人之处。

    清源县衙的大狱之中。

    昏暗的牢房当中,韩琦亲自来到其中。

    梁川与司方行,还有郭灿杨林四人挤在一个小小的牢房当中。

    韩琦驻足良久,郭灿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贴了上来,他还会多活两年!

    韩琦一看就知道,这郭灿有话想跟他说,只是在公堂之上定有不便之处!

    韩琦自己也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便再问了一次:“郭灿你为什么敢擅自调兵?你们两个身家都不要了?”

    郭灿见眼下四处无人,咬咬牙最后还是指着梁川道:“韩大人刚刚在外面我们不想说是怕丢人,现在您来了我们就告诉您实情,当初这小子拿着一块假的兵符来到我们龙海与同安两县,骗走了我们两县的兵马,我们他娘的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被这么拙劣的伎俩给骗了!”

    韩琦一下子给听愣住了连声问了一句:“什么?”

    杨林也站了起来,把郭灿的话讲了一遍,两人的话差不多,韩琦总算给听明白了,原来这里面都梁川搞的鬼。

    他不知道抽什么风,一通乱搞这下三个老兵油子因为他要倒霉了!

    韩琦望向梁川,只见了这个小子一脸不好意思,郭灿早想打梁川一顿出气,只可惜他看见梁川身上的肌肉,还有那一道道可怕的伤痕,一看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只怕他还打不过梁川!

    “郭灿说的可是真的?”

    梁川嘿嘿一笑道:“差不多吧!”

    你他娘还笑得出来,韩琦都佩服梁川的胆量,究竟是什么底气让他敢干这么出格的事,什么事他韩琦都有商量的余地,独独这样的蠢事不可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川应道:“对大人来说泉州府清源县可能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但是对我来说可不一样,这里是我发迹的地方,更有我无数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海贼们的凶残我清楚不过,我不能坐视他们被海贼残害,所以我得尽我所有人的能力来救他们!"

    “那你就伪造了一块假的兵符来调兵?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十条命都不够铡的!你的兵符在哪里,拿出来我看看?”

第九百五十二章兵符真相

    在大狱里梁川已然没有了退路,韩琦亲自到了狱中已经免去了很多麻烦的环节,有些话他已经不得不向韩琦说。

    韩琦要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调动两县兵马的!

    梁川要是这个时候不把兵符拿出去,以后再没有机会独自面对韩琦!

    时不待我,时不可错!

    梁川笑嘻嘻地从怀里把那枚带着余温的鱼符掏了出来,两手捧着小心递给了韩琦。

    韩琦倒是很少见梁川这个姿态,跟着夏竦他都是大大咧咧的模样,什么会让他这么慎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接过梁川的鱼符,那厚重的质感马上就韩琦心中一个咯噔,他睁大了眼睛看了两眼这块令牌,晦暗的牢房里的火光摇曳,视线不是十分地良好,有些老花地他连忙把鱼符举了起来,对着天井照了照!

    郭灿与杨林,还有一旁的司方行看到韩琦的这个模样,手中的动作迟疑了!

    郭灿想的是,不是吧,连这汴京来的大相公都看不出这玩意的真假,那我们被骗不是很正常,不是可以免死。。

    想法是人之常情,虽然有几分荒谬!

    杨林呼吸有些急促,他想的是,难不成这兵符是真的,他先是露出一丝希望,然后又摇摇头,果然自己扼杀了这种幼稚的想法,怎么还是有这种执念,死到临头还不能放下,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大牢之中,韩琦的眼神有些恍忽,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拿着掂了掂,也确认了这么多回,那纹路,那质感,梁川递给他的分明就是一枚真的兵符!

    别人或许还对这玩意抱一丝怀疑,可他是出自西军的重要人物,当年他与夏竦还有范仲淹三人手里就分别掌握过这玩意。

    古代调兵不讲什么情面,全凭这玩意,大头兵们就是唯这兵符是瞻,这一套体制是一千多年积累下来的,当兵也知道为什么要听拿兵符的人号令,因为这兵符就代表着皇权,代表着那个给他们发饷的人,不听皇命听谁的命令?

    夏竦与他还有范仲淹就持过兵符调过兵,他曾仔细地端详过朝廷赐的调兵鱼符,凭他的记忆力,绝对不会有错!

    看着梁川那胸有成竹完全不怕的样子,他更坚信这是一枚真的兵符!

    按梁川的性子,绝不会拿自己的脑袋来开这种玩笑,更不会拿兵符来当玩具,一不小心可是会把自己玩没了!

    梁川跟过丁谓与夏竦,两个都是官场的老手,他比任何人更应该清楚官场的规则,兵符这样的事闹出来,没人敢出面保下他。。!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枚兵符是真的!

    “你说!这。。”

    韩琦本想直接问梁川这兵符是哪里来的,可是一想这兵符背后肯定不是一般的内幕,要是把朝廷的一些秘辛给泄露出去,他怕是不好办!

    想到此处,韩琦连忙把嘴闭上,思虑了一阵才对左右道:“把梁川给我押出来!我要单独审问他!”

    手底下人对梁川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拖死狗一般把梁川拉了出来,郭灿一看,对着杨林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这是要拉出去砍头的节奏啊!”

    杨林万念俱灰,心早沉到了谷底,哪里还有心思再搭腔。

    只有司方行好像看出了一丝不对劲,他听说过韩琦的性格,这人说一不二,做事更是光明磊落,哪里会做那些藏着掖着的卑鄙事,要是梁川做的事不地道,早被他一刀给铡了!

    此间定有猫腻!

    梁川被带出去,司方行倒是燃起了一线生存的希望!

    审讯的刑房当中,韩琦坐了下来,心中是百味杂陈,看着梁川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还沾着血污的案桌上放着那枚在黑暗发亮的兵符。

    梁川被人架着进了小黑屋,看着韩琦这阵势心中便已了然,韩大人这是要找他说私密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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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这是准备对小民怎么着。。”

    韩琦心里那个怒啊,你他娘手里有这玩意,老子能把你怎么招,你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再装下去,多少人要跟着你掉脑袋,里面的那两个大头丘八还稀里糊涂地呢!

    你娘的再装,他就要去投胎了!

    韩琦给了左右一个眼色,左右识趣地全部退了个一干二净,整间审讯室里连一只蚊子的声音也没有。

    韩琦也再拐弯抹角了,开口就道:“这兵符是夏竦给你的?”

    他能想到也只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当朝的宰相夏竦!

    他在西军的时候朝廷给了他一枚兵符,至于后来回到汴京复命,有没有把这枚兵符交上去,他就不得而知了!

    整个朝堂谁还敢揣着这玩意随便到处送人的,除了官家,怕是再没有第三个人!

    夏竦为什么要把这兵符给梁川,他韩琦自己也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自己与包拯走了一趟京东东路,在那里他们看到了足以危胁到这个国家的重大威胁!

    而当初是谁让自己去的,正是夏竦!

    东南不比京东路,京东路已经有夏竦的势力渗透进去,再加上韩琦本身的能力,他不需兵符。

    东南不容有失,失一福建等于失去当年半个南唐!

    福建的收入抵得上大宋半数的沿海城市之和,最可怕的是这里的海运十分发达,反而想从陆上进攻福建千难万难。一但这里有失,敌人可以凭借便利的海运跑到浙南,甚至是岭南作恶,朝廷得费十倍的军费来处理这样的局面!

    光是运兵这一项,就能生生拖垮大宋的国库!

    梁川倒是挺意外的,据他所知,夏竦与韩琦并不对付。

    这令牌是刘娥给他用来自保以及保护她女儿刘谨言的最后大杀器,在外人看来没人会觉得这玩意是真的。

    当然这个密秘必须永远是秘密,否则让言官御史们知道刘娥把这朝廷的重器私自交给他一介家奴下人,不把刘娥喷出翔才怪!

    他想把这个秘密安到赵官家头上,毕竟只要人还正常,就没人敢去找赵官家对质说是不是他真把令牌交给梁川的!

    韩琦倒是替他自己想出了一个人物——夏竦!

    梁川这才反应过来,可不就是夏竦嘛!两人不对付,韩琦就是真去找夏竦去核实,也是自己找不自在。

    谁会把兵符给夏竦,肯定是朝廷里的贵人,至于夏竦为什么会把兵符给梁川,这背后的事肯定多得去了!

    捅到最后,韩琦肯定有查不下去的理由,他查得了梁川,但是梁川背后的夏竦就不是他能动得了的人了,更不用说那个站在夏竦背后的人!

    梁川又要开启他编故事的节奏了!

    “韩大人你知道当年为什么夏相公要把你与包拯派到京东路吗?”

    韩琦一愣,怎么这话先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你说,我听着。”

    夏竦这个人他看不上,倒不是因为夏竦的本事,只是他的为人韩琦有些看轻,至于夏竦的本事,他还真的不得不佩服。

    西北那样的乱局最后成全于他的手,到了汴京城,这帮牛鬼蛇神各自为政了多少年,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让夏竦收拾得服服贴贴,夏竦眼下已经着眼于地方,想把地方上的这些小苍蝇也一并收拾了!

    清源这一次爆出来如此巨大而突然的倭乱,朝堂里所有人都是始料不及的。

    梁川道:“你与包拯去京东路是夏大人的主意,你知道我是夏大人府上的下人,我自己手头做了一些事,组建顺风镖局想必大人也有听说过。”

    韩琦不置可否。

    顺风镖局在汴京中颇受好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个机关的背景实在太强,他们拿了钱一定会办事,有些私密的物件不方便别人托运的,只要交给他们,一定交办得顺顺当当!

    梁川笑道:“顺风镖局是夏大人苦心经营多年的神来之笔,它的主要任务是帮大人收集四方的情报!”

    韩琦的眼睛终于不再淡定。

    梁川则继续编着他的故事。

    “在西北,与李氏的多场战斗中夏大人总结出来了一点,有许多事受制于朝廷他没办法出面,更没办法去实施,如果能有一支民间的机构出马,这样便能做很多事情,收集到无数的情报!”

    梁川从韩琦的眼神中读到了相信,他很满意这种效果,忽悠对他来说现在已经游刃有余。

    当他没有地位的时候,他讲的话再真也没有人会听,当他到达了一定的高度,有了一定的背景,他就是放一个屁,不少会还会主动蹲下来深深地闻一口,品尝一下这屁是什么风味的。

    韩琦哪里会知道,梁川说起谎来,死人都能从棺材里说跳出来!

    “我们早就打探到,京东东路的倭患已经相当严重,更有当地的官员与倭人勾结,对老百姓危害极大,对大宋的根基更是形成危胁!”

    这一句话也是韩琦想说的!

    他与包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大跳!

    京东路官场的痼疾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吏治腐败,贪污横行,鱼肉百姓还是小事情,通敌卖国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许多沿海县城的官员,倭人竟然成了他们的座上宾,官员可以纵容倭人在辖地内杀人越货,两伙势力再勾结分赃,可怜的人民竟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第九百五十三章减免税收

    “清源也是你们收获到的情报之一?”

    韩琦自己脑补了许多的情节,虽然这些情节都是无中生有,但是对韩琦自己来说,这些情节相当的有说服力,也很合逻辑!

    梁川愣了一下,连话也顿住了,韩琦已经成了他这出话刷的演员,主动卖力地配合着他的演出!

    “正是!”梁川慷慨地说道。

    “京东路已经有夏相公派去的西军,这是百战之师,有他们在,倭人再怎么也不能掀起风浪。官场上更有韩大人坐阵,清洗之下定会焕然一新,起码不会再有任由倭人肆虐的恶土存在。”

    一通马屁拍得韩琦是神清气爽。

    夏竦能抛弃成见,重用同是西军的他,本身就让他颇为改观,现在知道夏竦站位如此之高,远见如此之远,心胸更是如此宽广,更让韩琦对夏竦有了新的认识。

    “但是清源不一样,这里原来的主官是赵惟宪赵王爷,若是韩大人您这样的性格来。。”

    韩琦自己倒是说了出来:“必有一伤是吧?”

    梁川嘿嘿一笑道:“这我可没说。但是有见于此,夏相公也是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倭人早早就把清源作为入侵大宋的前头堡,此地必会有一战。如果是派一位大臣前来,顾及到皇室的颜面,也无法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赵惟宪赵王爷的心气太高,容不得有人在他头上张扬。”

    韩琦总算是想通了。

    “所以你们把段鹏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给派了过来是吧。派的官越大越不合适,段鹏这人在兴化军几年也算小有成就,性格也是刚正,最重要的是他与夏竦不是一路人,夏竦便是用了,也没有人会拿这里面的人事来做文章!”

    韩琦倒是不避讳,一口一个夏竦,哪里是说给梁川听的,就像在说给夏竦本人一般,你小子的心思我都门清!

    梁川连忙接话道:“韩大人玲珑心思,果然是天上人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韩琦心气何等高傲的人物,现在让人当成棋子一般摆布,本应该极为愤怒,可是眼下他没有。

    清源的倭乱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战斗,不,称之为战争已经不为过,这是倭人在向大宋宣战!在京东路他们还只是小打小闹,抢抢县城周边的零星百姓,抢一抢鱼村的小渔民,到了泉州府,他们已经敢直接打上州府大门,这不是战争是什么!

    韩琦不是为了私利,他甘愿不远万里而来,完全是出于一片对天下百姓负责任的公心,也是因为这样,他对夏竦才提不起恨来!

    “夏竦竟然付出这么多,如此深远的谋划,我韩琦也是自愧不如!”

    韩琦发自肺腑的感慨在梁川听来有点可笑,夏竦谋划个屁,夏竦还是那个夏竦,一肚子就是为了看能不能多赚一点钱,他才没功夫来管这些倭人,除非能踩着倭人的脑袋再往上爬几步。

    “世人对夏大人多有误会,便是顺风镖局在外人看来也是一本万利摇钱的行当,没人会去深思这背后的真实意图,当然夏大人想的如此周全,也是怕有心之人从中破坏,因为藏得深了一点。”

    “夏竦是什么时候看出倭人会对大宋朝构成危胁的!”

    倭人原来也就是疥癣一般的小问题,跟北面的契丹人还有党项人比起来,会动摇国本,但是谈不上亡国!

    可是当年的党项人不正也是这样,从几个放养的牧民,住在敖包当中,野心开始越来越大,他们先是占据小的州府,最后连兴庆府这样的塞上江南也得手,以致这头小猫最后养成老虎,把獠牙露向了大宋!

    倭人同样是这样,他们一但抢顺手了,就开始有计划的进攻大宋,先是在家门口对山东半岛下手,现在已经把黑手伸向了遥远的南方城市,这城市多不善攻伐,连守城也费劲,倭人的目标不可不谓毒辣!

    光是眼光这一点,他韩琦就不如夏竦。难怪夏竦能从一介州陌小卒,一路滚打一直坐到人臣的极位,果然是有几把刷子。

    梁川一脸崇拜地说道:“当年倭人向我大宋派出使团,竟然敢公然要求与大宋比武,这是何等的狼子野心?分明就是来打探我大宋的军力,这时候夏大人就瞧着这帮人野心不小了!”

    “夏竦凭什么能断定,倭人会进攻清源?”

    他会断定个屁!

    “这点我就不得而知了,可能夏大人知道我出身泉州府,因此特意把我派到此地,以便打探倭情!”

    韩琦又开始脑补了,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夏竦没有把握敢让你小子带着兵符到处乱跑,这玩意万一落到歹人手中,时局怕都会剧烈动荡!

    “夏竦不让你说,本官也不想多问,本官此次前来,本来想多杀几人,若是你这兵符不拿出来,司方行郭灿与杨林三颗人头本官是摘定了,现在看来,要是再多用刀戮,只怕还会乱了夏竦的方针布署,那就真是坏了大事!”

    梁川一听马上就道:“大人果然明鉴!”

    梁川不禁感叹,大是大非面前,韩琦竟然能抛开与夏竦的成见,为了大局着想,光是这份气度,以后果然是做宰相的材料!

    “你身负重任,倭情复杂,必须要持久为功,这一事事关东南沿海百生黎的存亡,我大宋朝海商繁茂,依赖海商所得更是无算,倭人贪得无厌,如今净想坐享其成,直接获取海上生意的果实,实在是无耻,用心何等险恶。”

    “小人这些年与这帮倭人多有交道,当年机缘之下更是去过倭国,倭国这几年因为国内内乱消除,老百姓安居乐业,这些武士无处发泄,只能到海外来谋求生路,倭患因此而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怕没这么简单!你把这些日子知道的全部说一遍,滋事体大,事关两国的邦交,如果倭人想发起正式的战争,那本官一要慎重地禀告官家!”

    当然没这么简单,倭国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梁川都还不知道,这个原困只是他随口一说。

    梁川便把倭人在澎湖列岛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与蒲家勾结的事他也没有放过!

    “夏竦的安排是对的,或许他对于金钱有看法,但是对官家对朝廷的忠心还是可以信任的,这事必须要查到底,搞清楚倭人的目的,倭人的布署!”

    “是大人,小人一定尽力!”

    韩琦看了梁川一眼道:“还有其他事?”

    “大人。。有些话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小人刚刚在堂上也听大人的安排,把城中闲散的劳动力集中起来安排他们去重建这座城市!”

    韩琦道:“想说什么你直接道来,不必拐弯打哑谜!”

    梁川有些不意思地道:“小人想说的是,这座城市不比其他地方,这座城市的活力不在这些小老百姓,依赖的终究还是藏在老百姓当中的大商人!”

    韩琦耐心地听着。

    “城里的人太多了,这些人多是靠着商业而活着,城市终有一天有兴建完善的时候,到时候又如何安排他们?”

    “这一次倭人给清源造成的最大损失不是城内死了多少人,而是沉重地打击了这里的营商环境,商人们就怕自己一辈子的积蓄一着毁灭,他们哪里承受得起?这一仗清源的元气何时能够恢复,谁也不知道,朝廷必须想办法让此地重新振作起来,否则如同逆水行舟,将来泉州府只会被历史淘汰!”

    “你这里有具体的方案?”

    “方案也算不上,操作起来倒也不难!”

    “说,我能做主的不会坐视不理!”

    说实话,还好朝廷这一次派过来的是韩琦,要是像贾朝昌那样的鸟人,哪里会管这里老百姓的死活?

    “大人可以向朝廷申请减免泉州两年税收!商人重利,若是商税能暂时降下来,大商人才不管这里打不打仗,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想办法赶来,不出所料的话,只需要两年的时间,这里便能恢复元气,那时候朝廷再重新按律收税,不怕损失弥不回来!”

    韩琦看了看梁川,他在想这样做对梁川有什么好处?

    梁川在清源有开办商会,据说家财早就无算,这顺带着是替他自己说话?

    韩琦眼里容不得砂子:“这是替你自己说话?”

    梁川道:“大人这样想固然也没错,但是整个清源生意何止千万,小人至今也就经营蔗糖铁器家具还有竹货几样生意,其他的都是小打小闹,一年到头也挣不着几个钱,有人来清源做生意小人才有一口饭吃,这商业活络了,小人自然是乐于见到的!”

    “你这个人说话倒是不藏着掖着,不过本官也只能把你想的事情报到三司,让三司的相公们一齐研究打算,好在这两年朝廷不用兵了,否则你就趁早死了这个念头,成与不成最后都在官家,本官先把话跟你挑明了!”

    “有大人这句话小人就要千恩万谢了,何敢再提其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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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