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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大胆     荡宋txt下载     荡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奔袭保胜5

    梁川的心在滴血,加起来有近两百的死伤,除掉那些老头子,战损率已经快达到了一成!

    这一次的对手是谁,就是一帮农夫,他们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没有可以匹敌他们手中标准化长刀的武器,连一件皮甲也没有,还受到了这样严重的战损,那将来遇上南越的正规军,他们要怎么办?

    虽然梁川当年制定的计划就是要避开这些正规军,不与他们正面决战,把打主力的任务交给侬智高,但是不可避免的总会遇到鬼,毕竟夜路走了这么远!

    侬烈在后面断后,同时负责观察追兵,一个时辰后他终于追上了大部队,并没有发现南越人追击的迹象。

    梁川与吴用两人的表情相当不好看,因为他们除了一甲一刀一弓,没有任何的补给,受了伤的侬人,只能。。硬扛!

    而且他们这一帮人,是打一次少一个!南越像保胜这样的城镇还有无数,如果再打上十次,他们的战损就全部耗光了!

    “除了‏‏​​‎‏‎‏​​​​‎​‏‏那些当场阵亡的兄弟,其他人受的伤都不是很严重,个别的就是这几天暂时需要照顾一下!我看过他们的伤口,许多人不是被南越人砍杀受伤,而是打斗的时候自己摔伤砸伤,手脚骨折的意外而已!”

    听到吴用的分析,梁川倒是有几分意外。

    严格上算起来,这是他们入越作战的第一战!侬人们多少会有点紧张,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吴用与梁川为了这一仗已经盘各种战场上可能发生的意外,但是人的心理情绪这一点没办法预料!更没办法量化,这样长途奔袭作战,也是为了克服侬人的心理短板,唉,没办法,只能一场一场来,让所有人都适应!

    将军不是一天能当上,只有百战之将,没有天纵之才,战场上的残酷,只有活下来的才是算是合格的士兵。

    什么时候手底下的这些人,不死不伤,打一场全胜的仗,他是不是也能成为名将了?

    可惜啊,他手头只有一床三弓床弩,要是有几门火炮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固然残酷,但是梁川看不上,据说大宋朝还有大杀器神臂弓,要是能弄到一些神臂弓也不错啊,配合上侬人们那天生神射,可是能发挥出超常的战斗力。

    “死去兄弟的遗体呢,有没有带回来?”

    打保胜之前,梁川特意交代了老麻子,清理战场要把每一个阵亡在他乡的兄弟的遗体带来,怕南越人在他们身上作文章,破坏遗体,也怕南越人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重要的情报。

    老麻子脸色有些发白,接连几天高强度的行军作战,对他们这些老骨头来说简直是噩梦!

    “当时把他们都烧了,只带回来他们一些遗骨。”

    老麻子话说得轻巧,却不知日后如何去面对这些人的家属。

    “狄青啊,这些人是为了咱们广源死的,带有一堆灰带回去。他们的家人还请你多发一点抚恤钱,让他

    们也好有个照应!”

    “我知道!”梁川对着吴用说道:“吴先生这事你多上一点心,这一次咱们洗劫了整个保胜得到的东西应该不少!这一次先把所有的东西留下,阵亡的兄弟有兄弟在咱们军里,把钱发下去,一个兄弟一百贯钱!”

    连老麻子都动容,一百贯,他最是清楚侬人的命贱,永远不可能值这么多钱,要是有这么多的钱,家中的妻小也能安稳地过下半辈子。

    休整了半个多时辰,眼看天色渐渐地又暗了下来,正是赶路的好时候,许多人往地上一躺便起不来,眼皮早了几回架!

    “让大家都起来吧,这里距离保胜才几十里地,又是升龙城往回保胜的必经之地,如果有回去

    报信,再过不久也能到达咱们这个地方了,不宜久留,咱们快些撤回高平!”

    听到梁川的话,所有人几乎是强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梁川以为这帮人会不服从管教,人就如同一根弹簧,要是压得太狠,可能就会永远地失去弹‏‏​​‎‏‎‏​​​​‎​‏‏性!

    让他意外的是,这些人只是起床的时候痛苦,但是当他们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这帮人的不对劲!

    他们的脸上竟然还能挂着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梁川急问向吴用,这些侬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吴用观察了一阵,对着梁川道:“头领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吗?”

    梁川静下心来听了一阵,只听到零星一些字句,什么多少钱,抢了多少之类!

    “他们在谈战利品?”

    吴用的脸上竟然浮起一丝笑容。

    “正是!头领大概会觉着昨上伤亡近两百人,可能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这对他们广南西路的人来说,完全算不上事!”

    梁川傻眼了,追问了一句道:“怎么说!”

    “头领你可能没有见过他们这里的土客械斗!那才是真正的大场面,比今天还要残酷的是男女老少但凡还有一条腿的都要起来干架,谁也逃不掉,往往都是全部人上阵,为的就是争夺水源山地之类的事,一场打下来,死掉几百人是常有的事,连官府也不敢管!”

    经吴用一提点,梁川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村与村之音的械斗,一直到梁川那个时代,从北往南这种风气是越来越重,最高潮的地方就属两湖与两广,在重刑威慑的背景下,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干架,全然不把当地政府与公安机关放在眼里,而且还经常闹成全国震惊的大案,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这年头是土司宗族还有乡绅势大威迫没办法,不去参加宗族活动的话以后就被受到宗族的排挤,甚至是直接欺凌,现在都不兴那一套了,更不是人多势就大的年代,大家还会傻傻地去打群架,真的不明白图什么!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让他们有动力的是他们得到的那些财物!”

    吴用明白梁川这个人,缓缓说道:“头领你心地慈善,在你

    眼里命比钱贵,所以你一直关心的都是死伤多少人,但是你可能不了解广南这个地方,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你能让他们得到今天他们在保胜劫到的财物,就是再费十倍的损伤,他们也肯!”

    “你看看他们,他的眼神里多狂热啊,除了钱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你要是现在跟他们说再劫下一个城镇,他们会马上跳起来跑着跟你去!”

    听到吴用的话,梁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钱很重要,可是人没了,要钱又有什么用?

    “走,大家继续赶路!”

    又是整整一夜,梁川才将整支部队重新带回了高平与河江交界的山里,重新回到了山寨!

    一来一回将近三天的时间,一个古城就永远地消息在了地图上,日后或许还会重建,但是对南越人的打击绝对不小!

    这一次梁川除了给阵亡的人发了抚恤金,其他的钱与缴获全部收了上来,吴用带着老麻子等人在山寨里‏‏​​‎‏‎‏​​​​‎​‏‏面挖了许多的地窑,把这些财宝全部放了进去!

    虽说没有分到钱,但是侬人们看到钱到了自己头领狄青的手中,同样感到高兴。

    狄青是什么人他们最清楚不过,这小子不是贪财的主,那口金矿在他手里,他甚至有机会占为己有,但是人家也没有做那么过分的事。从他对待那些阵亡的兄弟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所有人才不会担心这些钱让自己人的血汗白流了!

    一回来,梁川就给了侬大新的任务。

    外面现在风声如何,必须要出去打听一下,得知道南越朝廷的态度,还有就是南越人打到广源了没有!

    最后就是得让白岱这些小伙子回家了,这一次的战事与他们没有关系,梁川也不希望他们来参与,不管他们最后的结局怎么样,自己都不好跟白保正交待!让他们知道太多的秘密也不好!

    侬大是个人才,但是带他在身边打仗就不妥了。

    天残地缺他们两兄弟往自己身边一站,总觉得多了一丝喜剧效果,少了一分严肃,在战场上大家杀得正起劲,要是对手看到侬大这样的人,少说也能提振几分信心!

    他也不是打架杀人的料,与其让他在自己身边,不如把他派出去,干他最擅长的事!

    把事情打探清楚,这就算帮了梁川的大忙,侬二也出去了,要是有机会的话,也要把他找回来,他可能还会带回来不少的物资!

    一仗打下来,虽说侬人有着勤俭节约的好习惯,但是还是损耗了许多的箭矢,如果有机会,他甚至想让侬大再去买一些!

    山寨盖起了一间间屋子,侬人们的鼾声如雷,还好山中的风大,刮起树叶的声音完全盖住了这么大的动静!

    保胜一战,侬人的士气不仅没有被打消,反而无比的高涨起来,这才是梁川最大的收获!老人们已经上山去采草药,多了许多的伤员,没有药他们可不行!

巨额斩获

    保胜一战,梁川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他还是失算了!

    有几个人躲在城外逃过了一劫,他们活下来马上去向南越的官府报告保胜发生的惨案。

    保胜几乎一夜之间被抹平了,死伤不可胜计,官府乃至整个朝廷都震动!

    但是他们又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按朝廷的理解,只有大理或是大宋入侵他们,才会造成这样的惨剧,而大理正好就在他们的跟前。

    南越人也知道,大理现在国内风雨飘零,高氏与段氏正在大决战,国内非常不安定,到处都是匪盗,他们甚至是乱兵做这种事也说不定。

    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是一件好事,兵乱也罢也两国交战也罢,他们现在与大宋开战,根本没有能力抽出多余的兵力来对付这边的动乱!

    南越已经派出官员到保胜查看真实的情况,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是这些无知的老百姓看错了,或是有什么隐情!

    满朝上下谁都不会认为有人会来攻打他们的国家,但凡是在北面的国家,哪一个不比他们南越国力强,南越在他们眼里就是不毛之地的代名词,谁会来染指?

    最麻烦的那是那些凶残而又贪婪的盗贼,这才是最麻烦的对手,他们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专挑老百姓下手,打他们要花费巨大的成本,又得不到什么好处,不打的话他们就像长在国家这副身躯上的肿瘤,让国家灭亡得非常快。

    老百姓最怕的也是那些当强盗的,因为他们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残暴与冷酷是他们的代名词,其他国家的士兵还有所顾忌,他们可以说是肆无忌惮!

    不管是谁,不管朝廷多么无能,多么腐败,他们都要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不仅老百姓要答案,朝廷中很多人也会要答案,一个处理不当的话,这种事情可能就会变成政敌攻击的把柄。

    不过,这个时间差,梁川已经带着藏到了百里之外的高平山里,想要找到他们可不是一件难事!

    虽然在高平他们也犯下事,在河江也做下了大案,但是很少会有人把这几件事联系起来,毕竟这三个地方加起来的距离可是有好几百里,人怎么可能在一天之间跑那么远的距离。

    再说了河江的武助与高平的官员,只要梁川不再去麻烦他们,他们肯定也不会把这件事上报上去,辖区出现盗贼可是一件大事,要是没有治住,搞不好官职被撸掉都有可能!

    因为小贼往往发展到后期,甚至可能变成能动荡朝局的大祸,这是当朝者最怕的!像这样的小团伙就是灭杀在初期成本是最低的,你看看明末的李自成张献忠,一开始就是个驿站的马夫,最后把大明朝都给掀了!这些人是最不能小视的!

    侬大与梁川的感情甚至超过了侬幺。

    这小弟打小就与他们两位哥哥感情一般,因为侬幺并不理解两位哥哥,甚至在他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两位哥哥也不如别人家的哥哥那样,会果断地站出来护着他。

    侬幺不理解,梁川懂,因为这两兄弟的内心世界与他们的表情

    完全格格不入。

    在梁川眼里,三兄弟都是宝藏,但是两位大哥才是重中之重!

    侬大身怀重担,梁川一直将他送到了山脚下。侬大一别三回头,最后还是走到了梁川身边,对着梁川道:“狄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讲!”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这侬大什么也时候也变得儿女情长起来了!

    侬大竟然眼泪落了下来!

    “狄爷我们三兄弟都是你带出来的,要不是有你我们三人还在那大山里打转!老二也罢还有老三,不都是跟着你才混出出了一点

    名堂!”

    梁川看着侬大那真切的神情又不好骂他,还是着急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婆婆妈妈,有话直说,不要跟我玩这些煽情!”

    “狄爷我们来广源找您就是打算把这条命交给您,您为何还要支走我们!”

    侬大也算老大不小了,能让一个成年人流下眼泪,也算是触动到了侬大最伤心处。

    梁川拍拍他的胳膊道:“你以为我是故意叫走你的吗?”

    侬大说道:”难道不是吗?”

    梁川叹了一口气道:“哪里啊,你也看到了,咱们现在是深入死地,不管是呆在广源还是呆在南越,都是非常危险的境地,我身边的人手完全不够,又怎么会让你们走!”

    梁川说到这里,自己的眼眶也潮湿了道:“我在这世上孤苦,还好上天让我遇见你们兄弟三人,视我如同手足,看得起我听我的话,我才能活到现在,这个世上我除了阿月,就相信你们,我这处境已是最艰险的时候,这么重要的任务我只能交给你,还能再相信谁?”

    “我有一点实在不明白,狄爷你明明不是咱们侬人,为何要帮着侬智高出生入死?”

    梁川苦笑了一声道:“这世上的债有很多种,最难还的就是感情债还有救命债,我不是侬人,但是我这条命是侬人救的,不能坐视不理啊!”

    侬大一听,这才是他所认识的梁川,马上就道:“说得不错。”

    “我本不想跟你说,但是。。唉算了,我还是多交待你一件事吧,你去观州找侯通,就告诉你我这里又有一笔大买卖,问他想不想做!”

    观州?侯通?

    侬大没有接触过这人,没有什么印象。

    “我要如何与他述说?”

    梁川呃了半晌,侯通在横山寨让自己骗了一次,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那一次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一次自己则是有意为之,不过,相较于上一次的横山之乱,这一次的南越之行,要更加的凶险!

    “你就说我在这里,这里有大把的财富,就问他敢不敢来!”

    敢不敢来!

    侬大有些担忧地说道:“那观州在广南西北,若是他手头有兵也不能调,依宋律若是擅自调兵,那等同于谋反。。”

    梁川笑了笑道:“哦,我差点忘了,他是个山贼强盗!”

    侬大也笑了道:“我当为何要

    找他,原来不是一般人。我懂了,狄爷交待的几件事我马上去办,这次我会快去快回,再来时我会回到这里找吴先生!”

    【鉴于大环境如此,

    看着侬大离去,梁川这是百感交集,前途不可知,荆棘满前路,侬大倒也说得不错,他在自己身边帮不上什么忙,把他给调得远远的,或许还能保全他。

    山寨里面莫名地弥漫着一股躁动,梁川还没有发放,所有人竟全睡不着,等着梁川的回来,吴用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他也不点破,所有人好像达成一种默契,全部在听凭梁川发落。

    发落的自然是洗劫整个保胜得到的钱财!

    那些钱放在竹篓子当中,整齐地堆聚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山寨中央,竟如同一座小山一般,金银铜铁丝娟布绸,还有瓷器古玩各类的极具价值的玩意。侬人们互相监督着把东西交了出来,这些东西都是要平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他们就要死在战场上,他们私下里都互相交代好了,谁要先走一步,活着的那个人一定要帮着把钱送到死者的家人手上!

    虽然他们对钱财也有执念,但是他们想得通,他们只拿属于他们的那一份,不会多想不会多要!

    梁川看到这山似的战利品也是忍不住呼吸心跳加快!

    “算过了没有,有多少斩获?”

    “粗略的地算了一下,光是抢得的钱物,价值便在二十万贯以上,其他的物品折算下来,小几万贯钱也是有的。。”

    这可是非常可怕的一笔钱了,加上在高平还有河江两处抢的钱,他们这一笔军费要养活一支大部队,也非常富足。

    不过,眼下是南越,他们的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

    “竟然有这么多!这不是抵得上好几个生辰纲了!”

    什么是生辰纲?吴用还没搞明白,梁川便又说道:“光是有这笔钱,咱们回去做个太平地主也是绰绰有余了!”

    梁川说这话的时候,他能看得见,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脸憧憬,对将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了渴望。

    可是他又把到手的财物放了下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也把钱放了下来。

    没有梁川,他们绝不可能得到这么多的钱!

    梁川既不贪钱,他们更不可能被这些财物迷了眼!

    是的,他们几辈子都不可能见过这么多的钱!

    他们可以说当时就迈不开脚,但是,每个人似乎都有一种共识一般,如果有一天,他们能活着回去,这些钱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否则,就是过路的财神,早晚要从他们的指缝中溜走!

    “钱,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多!”

    “只怕咱们广源的金矿里金子全挖出来也值不了这么多的钱,真的让我非常意外!”

    梁川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钱咱们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你们与南越人打过仗,知道他们的能力,如果不能打败他们,将来就算这钱咱们拿回了广源,也会让他们再次抢走。要打败他们,就在他们的地盘上,胜了,这钱就是真的咱们自己的!”

南越失利

    就在南方梁川用极其猥琐的方法,一步步准备蚕食南越的内部之时,北方的战事终于也打响了。

    南越人的部队直接开往广源。

    侬智高不愧是有胆气有魄力的人,他知道南越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抢他们的黄金,在南越人到来之间,他就下令先将整个金矿直接炸掉!

    他从哪里来的黄金不得而知!

    但是那一口曹不休耗尽心力而挖到的金矿,在轰然的爆炸声中坍塌,烟尘漫尽之后,矿里的劳工还有农夫全部在远处望着,他们已经在这口矿里挖了近百米,挖出了几十斤的黄金,这一笔钱对于侬高来说,可是天降甘霖!

    一声巨响,这他们挖出来的矿就这样毁了?

    矿坑可不是挖开了填回去,以后想挖了还能再挖开的地方,一但毁坏,地质结构就遭到了破坏,将来再挖下去,发生坍塌的机率就会大大增加,再让矿工下井,不异于让他们去死!

    侬智高没疯,黄师宓同样支持他做这么疯狂的动作。

    他们虽然利用佛像,招到了一万多的汉家人加入到自己的队伍当中,但是毕竟他是一个侬人,对于汉家人始终抱有成见与戒备之心,比起南越人的先头部队,他们还是有巨大的差距。

    这差距不仅在于人数,更在于双方的装备与兵员素质。

    侬智高手下,说白了大部分都是乡勇,临时拼凑起来只不过操练了几天罢了,战斗力很是堪忧,南越人的部队里却大部分都是多年的兵油子,基本的配合与素质都会比侬智高的人要好!

    黄师宓与侬智高进言,南越人非为其他,就是冲着这一口金矿而来,如果把这口矿给毁了,那南越人的目的便没了,斗志自然也会消减!

    而且金矿不同于城池,根本无险可守,要保下这一口金矿,侬智高与黄师宓完全没有信心,他们也不愿意把自己手底下那么多的人,全部填到这口矿中,成为无谓的炮灰!

    金矿要是让南越人得到,就会让南越人如虎添翼,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先毁了!

    侬智高果断同意了狗头军师的主意!

    在他看来,只要广源还在,将来把矿再挖起来,黄金还是他的!

    他却不知道,如果要继续挖这口矿,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一次南越带兵的大将,竟然不是李常杰!

    李常杰在第一次围困邕州的时候,立下了不世之功,回国后声望日隆,遭到了朝中许多人的忌惮,加上他的身份又特殊,马上就被留中查看!南越人只看到了李常杰的风光,却不知李常杰为了这胜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一方面,李常杰确实是有将才,才能带着一帮散兵游勇千里围困邕州大半年,不致于发生兵乱。另一方面是大宋代估了南越人的决心与实力,他们以为凭着邕州的高墙能挡住这帮人,却不想这座城从里面先出了乱子。

    一个阉人都能打成这样,可见大宋有多软

    弱可欺!

    世人只见人吃肉,不见人挨打,他们不认可李常杰的能力,把这个功劳全安在了大宋的无能上面,满朝上下但凡是个人,都想着来大宋分一杯羹,捞一块肉吃!

    据说打下了邕州城,他们得到了近百万贯的收益!

    这钱堆起来怕也有天那般高了吧!

    所有人都被这利益冲昏了头脑,他们疯狂地造谣李常杰的不法之事与野心,把他从三军统帅的位置上成功拉下来,第二次的宋越之战,李常杰就只能在家里逗狗溜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陈承的家伙。

    南越陈氏,现在可不是一股小势力。

    虽然朝中有三个辅政大臣上面还有一位老太师,

    背后还有垂帘的老太后杨氏,但是真在在暗处搅动这南越这潭朝水的却是这个陈氏!

    陈氏家主陈嗣庆,虽然官职地位不及三位辅政大臣,却是实打实的权臣,他的妹妹就是先帝的宠妃,先帝在位之时,风头甚至一度盖过现今的太后杨氏,这也使得陈妃与杨氏太后的关系有些微妙,陈承的叔伯兄弟在朝中均把持着许多重要的位置,这一次他们对于攻打广南的斩获非常眼热,这么巨大利益要是能弄一点回来,对于他们陈氏,就能再上一层楼。

    但是事实能这么容易吗,并不是。

    南越朝廷上下一听说广源竟然挖出了金子,谁都不相信,直到他们收到安插在广源的女干细送回来的情报,证实了那一块一百一十二两重的狗头金确实是从地里挖了来的,他们全部疯狂了!

    当初他们把侬智高放回去,朝中就有很多的议论之声,无非就是放虎归山之类,广源也会因为侬智高的回归,而重新游离在他们南越的势力之外。

    谁会真的想到,这么穷的地方竟然还有金矿!

    李朝马上派出了使团,准备去找侬智高兴师问罪,阮仲出发之时,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他们到了广源骂上几声,侬智高就会怕死地跪地求饶。

    可是他们全部都错了,什么约定诚信对侬智高来说还不如一个屁,他一回到广源就翻脸了!

    阮仲他们一去已经数个月了,据说还派人回家取过不少的钱,所有人一度以为,他们在广源吃香的喝辣的,玩得乐不思蜀,直到广源又闹出一桩更大的动静,那里竟然从地里长出了一尊佛像!

    侬智高已经从暗地里招兵买马变成了明目张胆地吸收部众,甚至公然扬言要讨伐南越,为他死难的父亲报仇!

    南越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不仅不打算按他们的要求把黄金交出去,还把刀子亮了出来,打算跟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

    征宋大将军陈承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对侬智高的鄙视与不屑!

    侬智高是什么人,不过是他们南越的手下败将罢了,而且还是屡战屡败的那种!

    他是就打听清楚了,现在的广源侬人不过万,到处是残垣,拿什么跟他打,他这一次带了三万

    多兵马来征讨广源,满打满算广源能凑出三千的兵力,已经是极致了吧,一比十的兵力比例,他们南越岂有不胜之理?

    很多打仗的外行人都有一种错觉,他们以为打仗就是一比一单对单的拿刀互砍,如果人多了以后就是多个人打一个,但是实际在战场上并不是这一套的计算理论!

    如果按这么算的话,大明第一战神应该颁给帝师王振,什么常十万要靠边站。

    很不巧,陈承就是这样算的,他也相信自己肯定算的没错!

    南越与广源的第三次大战就在这样的心理差异中拉开了帷幕!

    陈承大军压境,不打大宋的其他地方,就是带着人先去邕州的破城之下转了一圈,发现邕州城早已破空,无利可图之后,就顺着邕州一路往北,直奔广源而来。

    带着大军的陈承,还一度幻想着,待他的天兵一到,广源的这帮乡巴佬就会土崩瓦解,跪在他的脚下求饶,放回阮仲等大臣,让他带着黄金回南越去交差!

    做着白日梦的陈承派出了自己的亲信三千人,打头阵前往广源,他则不紧不慢地赶着路。亲信比陈承还要自大,比陈承更想享受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快感,被侬智高派来“请降”的人给迷惑了!

    侬智高采用黄师宓的示敌以弱的战术,假意跟陈承的亲信媾和,然后在送去的食物与酒水里面的下药,先弄得三千多人上吐下泄,战意无全,再趁他们不

    备,一举将他们袭杀在广源外!

    三千多人连裤子都没有提起来,刀也没有举起来的时候,就被这些他们看不起的对手斩杀!

    侬智高一战成名!

    他现在手下可不是那些爱打不打的侬人,全是冲着护佛护法名头而来的汉家人,更多的是对侬智高抱有幻想的汉家人。

    所以说迷信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有了佛祖的法力加持,连下面的这些人都觉得自己有万丈金身,打起仗来刀枪不入,区区南越人,可比他们瘦弱得多了,他们哪里会感到害怕!

    一方目中无人,一方信心满满,加上黄师宓的诡计,这一场仗在没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结局!

    惨败的消息传到陈承耳中,他也不敢相信,侬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为了稳妥起见,陈承不敢再分兵,带着两万多人直奔广源而来,要为自己的名誉而战!

    侬智高听了黄师宓的建议,首战大捷,胜心无比的膨胀,不仅是他,连他手下的这帮人也跟着信心大增!他们现在有一万多人,可不比远道而来的陈承实力差到哪里去!

    诡计多端的黄师宓再次提出建议,面对这些人不能硬碰硬,要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

    坚壁清野?

    不管这计略怎么样,侬智高从第一仗看到了黄师宓的用处,便再次相信了他的建议,一把火把梁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烧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给南越人留下!

南越失利2

    火,冲天的大火,当年诸葛亮一把火烧死了南蛮无数的兵勇,换来了蛮人的归降。

    火仿佛是南方生灵的天克一般,燃尽一切,毁灭一切。

    梁川当初把汉家人招徕进广源,就是看中他们的手艺,能为广源带来建设与生产力,事实也证明汉家人的基建狂魔的天生属性,在广源拔地而起无数的屋宅。

    可是如今,侬智高就像一位暴发户的傻儿子,才不管打下这片基业有多么辛苦,仔卖爷田一把火烧了竟然一点也不心疼!

    侬智高算账最是清楚不过,烧的都是汉家人辛苦建起来的屋宅与田地,只会增加投靠自己的汉家人的愤怒,让他们与自己结合得更加紧密,对于侬人,他们还是一样无动于衷!

    山下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让这些南越人破坏,侬人的底子薄得就像纸片,家里穷得连纸片都没有!

    陈承也没想到,一来广源竟然碰上一号这么决绝的主,一开局就放大招,准备‏​​‎​‏‎‏‏‎‎​‏‏‎‎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南越人的打法就是标准的以战养战,他们有后勤补给,但是搞后勤的人同样要贪污,要从这场战争中得到好处!要想靠这帮人,让士兵吃上饭,士兵们早就造反了!

    南越人第一次进攻大宋,神奇地发现这就是一块充满财富的地方,只有手无寸铁的百姓没有拿刀的官兵与守军,什么都能抢,看上什么没有不是照头一刀不能解决的。。

    所以他们第二次进攻大宋的时候,只看到了大宋的软弱可欺,只看到了大宋满地的金银米面,却没想到大宋人也会坚壁清野,不给他们留下任何的东西!

    这样一来,急于求战的反而变成了陈承。

    要是不打败侬智高的话,他没办法跟南越朝廷交差,最麻烦的就是眼前这一关他便过不去,手底下的人就算再有斗志,也经不起不吃饭!

    广源已经烧了,其他的地方他们不敢擅自前去,因素太多顾虑也多,他们这才发现,李常杰这个阉人干的不是人事,那么大一个邕州城竟然让他攻下来了!

    第一次李常杰能得利,既有大宋没有准备的缘故,有大宋的百姓帮他补给,如果这一次换成他来,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侬智高带着所有的人藏到了山时,以溶洞为根据地,这一次广源方面有兵有粮还有武器装备,侬智高手头还有佛祖加持,给手下人洗脑,战力远非前两次以卵击石的脑残之举所能比!

    他不把黄金留给南越人,也不把钱与粮食留给南越人!

    远道而来的南越人疯了,冲着侬智高所在的山头疯狂大骂,骂侬智高背信弃义,不知廉耻,各种粗话全部送给侬智高,可是又有什么用,侬智高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陈承又不敢攻山,因为侬人早有防备,他们一上山侬人们早就逃到更深的山里面,浪费的是他们的力气和物资。

    第一次攻山得益于侬统给他们

    的情报,打了侬人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双方的攻守都转化过来了,南越人早就失去了优势!

    陈承带兵在山下扎营,按他的想法,既然“占领”了广源,虽然没有擒获侬智高,但是也算完成了任务。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邕州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搞头,来了广源又碰了一鼻子灰,实在是没办法交差,两万多人每天吃穿都是一个大数目,后勤又跟不上,现在吃的用的全部是他们陈家自己的钱粮,再撑一个月,他们陈家都要见底了!

    陈承留了一个心眼,他之所以采取这种骂战的方法,就是学了张飞取西川的战术,他这是示敌以疲,等到晚上,侬智高他们一定会下山来偷寨,只要自己把破绽亮出来,届时,他们就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

    对于南越人来说,能读懂到三国志的人可不多,能读懂的更是无几。陈承自信满满,这么高级的兵法都运用上了,侬智高这小子报仇心切,一定会中计!

    很‏​​‎​‏‎‏‏‎‎​‏‏‎‎不巧,黄师宓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他也看过三国志。

    他与侬智高在山上居高临下,颇有一种法正战夏侯的感觉,第一眼就瞧出了这似曾相识的场面。他果断跟侬智高说了自己的猜测,经他一点,侬智高也想起来了,他也看过三国志。。

    侬智高志得意满,不敢浪费这来不易的好开局。好不容易灭掉南越的三千前锋,为自己手下人开了一个好头,振兴了士气,他接下来的动作一定要稳!

    果然到了夜里,陈承的营地虽然没有人,但是军账全部是亮着的,要是休息了怎么可能不灭火?分明就是有诈!陈承守了一夜,实在守不下去,解散了众人,士兵们才从军帐中出来,这一场景让所有人藏在山上的侬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下黄师宓的地位更高了,侬智高连称黄师宓叫黄先生,要么叫军师,少了几分先前不屑的意味!

    黄师宓的计谋与判断接二连三地建功,让他自己也开始飘了起来,原来他还打仗是个外行,没想到书面里全都教过了!

    一开始他见南越大军远道而来,其实内心无比地惊慌。

    论起来,他就是一介落第的书生,比起那些真正的考霸学神,他的水平是真的差得多了。人家可不是简单的书读得多,书呆子,他知道自己与这帮举人进士之间的差距!

    先帝有云,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自古名将除了少部分是天纵之才,多是勤学苦读之辈,只是他们成名之后不会告诉你,他曾经吃了多少读书的苦。

    书里面有兵法有谋略,那些举人进士,自小就是无书不欢之徒,他们看得的兵书多了,那肚子里的鬼点子能不多?

    就算是生搬硬套古人的兵法谋略,人家读书多的也能多搬几套兵法过来,可不是这么粗糙的,搬谁的兵法不好,去搬一个猛张飞的兵法!

    黄师宓第一次与这个陈承交锋,看到他的行军布阵,一颗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

    感情这个陈承也是个草包!

    行军时前锋为首、右军次之、左军再次之、后军最次。在行军途中如果遇到三岔路口,全军即停,派游兵前往高处瞭望;如果遇到密林幽谷,那么要先派塘骑前往深处搜索探查,没有异常后再行军。为了保险起见,主将还会给各部设置暗号,在主客兵互不相识的情况下用以辨认,并避免敌人伪装。

    陈承的军队,就他自己前呼后拥,整支部队乱作一团,毫无章法,他们只管行进,遇到障碍便各自为政,全然没有一盘棋的思想,这样的部队要么就是部下骄纵,要么就是没有军令管理,黄师宓虽然是门外汉,但是也读过兵书,看到陈承的行军布阵,他也马上了然,原来是位同道中人!

    陈承设下圈套要伏击侬智高,侬智高偏不中计,生生耗了陈承一夜,第二天陈承南越部士气开始低迷,但‏​​‎​‏‎‏‏‎‎​‏‏‎‎是他还不死心,依旧阵前大骂,准备骂上三天,每天夜里都埋伏着,准备给侬智高一个惊喜!

    黄师宓建议侬智高不仅要忍上三天,不妨忍上半个月,这帮人远道而来,带的粮食肯定不多,加上他们求战不能,半个月后,绝对一点打仗的士气也没有,这一招他又是战国策上面看来的,名篇曹刿论战!

    侬智高诚如陈承所言,报仇心切,但是他现在对黄师宓的话那是言听计从,半个月他也不损失什么,若是能一举歼敌,那才是王道!

    不出黄师宓意料,守了广源半个月

    的陈承没有等来朝廷的嘉奖,反而等来了许多言官御史的责问,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广源!

    所谓拿下,意思是要侬智高的人头,还有那些狗头金!

    可不是占领这些没用的土地!他们不敢留人下来守住广源的土地,占领等于是一个屁!

    受到朝廷的刺激,陈承也开始急了,整日整夜地酗酒!

    他一连求战数日,可是人家全当没看见,地也占了,屋也烧了,田也光了,就是人全找不到,抬头全是茫茫的大山,他才不想进山跟人家打游击!耗了半个多月,彻底将他的耐心给耗没了,他这才料定,侬智高压根不想跟他打仗!侬人已经吓破胆!

    直到看到那漫山遍野的人冲下山,见人就杀,四处放火!整个南越营地乱作一锅粥,没人会想到,侬人竟然在半个月后还有这么强大的气势,反观自己身边的越人,休息了半个月,也不能抢也不能打,每天吃到肚子里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不要说气势,仅有的力气都快榨干了,还打什么?

    黄师宓也不会什么兵法,反正干就完了,所有人抄起家伙冲下山,不要放过一个人就算完了!

    那一夜南越人尸横遍野,陈承用他的耻辱助黄师宓一战成名,直接刷爆了黄师宓的经验,更让他的信心无比地膨胀!

南越失利3

    广源一战,震惊了所有人。

    南越震惊于陈承的无能!现在满朝上下都是众口一致,李常杰一介阉人尚能打得大宋无还手之力,在邕州城筑起京观,宣示大越赫赫武力。

    陈承带的兵不比李常杰少,竟然让几个连衣服都没得穿的侬人打得体无完肤,三万精兵死伤殆尽,只有他还有几个亲随逃了回来!

    陈承竟然还有脸回来,不如死了算了!

    南越的脸都让这厮给丢尽了!

    侬智高是什么货色,那可是南越的手下败将,父子两个都让南越给生擒过来,谁过去都是拿他虐菜,陈承竟然能输给这么一号人!

    最让大家不爽的是,他竟然还有理由!因为他看到的敌人可不止几千,上万了都!而且这些人不是侬人,而是汉人!他断定是宋朝的援兵到了,他败给了宋朝,何罪之有!

    朝廷里的人更加怒了,宋朝的人又如何?他们在邕州不是一样败给了阉人李常杰?宋人又不是金刚不坏,又不是百胜之师,他们可以输给契丹人,可以输给党项人,为什么不能输给他们南越人!

    御史言官不停地参陈承,可是陈承是谁,人家这一趟就是去捞好处镀金准备提拔的衙内,没有苦劳就算了,这些人还打算落井下石,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老爹可是朝廷的实力派人物陈嗣庆,作为军界的二号人物,仅次于刘庆覃,谁敢拿他们有办法?

    陈承待罪收监,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结局要么是戴罪立功,要么是不了了之,他们这些人,除了犯的是谋反的大罪,谁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所有人都在讨论是不是要出兵讨伐侬智高,朝廷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保胜的事也在这个时候发酵了!

    南越此时可谓是内忧外患!

    保胜这地方虽说贫穷又偏僻,但是处于与大理交界的前头堡,位置十分重要而且特殊,竟然让人在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又不留下一丝痕迹。这样的行为本身就充满了迷!

    如果是为了进攻南越,敌人会大张旗鼓,如果是强盗山贼,那他们南越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么大一伙强盗?要在一个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灭掉一个城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少说,他们派出一万名南越兵都不一定能做得像这一帮人这样干净利落!

    南越朝廷已经派出得力的干将去侦办此案,可是数日过去了,竟然没有一点有用的情报回来,这便更让所有的官员心生疑窦!

    朝廷已经损失了三万兵马,如果再这个节骨眼再派兵去与大宋缠斗,届时国内真的出现一帮强盗,可能会危及到朝廷的安危,这个风险,难道要去冒?

    南越与大宋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仇恨,甚至他们就是为了面子,为了广源黄金才挑起这场战争的,可是他们在邕州已经得到了万倍于那口金矿的利益,他们何必还要为了面子,让国家伤筋动骨?

    这些大臣讨论来讨论去,最后才决定,朝廷既要攘外又要安内,这样的话就必须两头兼顾!

    广源的失败让他们看到了北方大国的可怕之处,其实他们也或多或少地听说了,邕州能大胜,不是他们有多强,而是宋国出了内乱,他们的精兵正用于安内,邕州城只有临时招起来的三千农夫,就这样他们还耗了半年时间,如果他们的禁军来了,南越的军队能不能顶得住?

    三千的农夫就教他们作人,还有广源的那一帮台草班子,谁都不相信那是宋廷的人,绝对是侬智高哪里招的乡勇,他们南越都打不过,这仗怎么打?

    虽然南越人嘴上不讲,但是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宋朝人的实力有多强悍!这些年他们虽然在北线与西线的战场上没有获胜,但是辽国与西夏的实力都大打折扣,大宋却依然是那个大宋,永远不变,

    反而让人更加敬畏!

    两头兼顾,南越的人派出了李常杰,临危授命,要让他重新在北线获得南越的尊严,又准备让陈承戴罪立功,让他去查清楚,保胜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事是三个辅政大臣一手促成的,朝廷反对的声音才稍稍小了许多!

    当官的都知道,有些事朝堂上的人不可能知道,但是民间一些人他们有能力知道,陈家就是这样的人!

    陈家他们想的是,与国外的人对战,他们可能拿不下,在自己的国内,那还能有他们的对手吗?

    第二个震惊的就是侬智高自己!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找到了一位军师,没想到战局的扭转竟是这般迅猛!

    以前他就是侬全福的军师,他说什么他那个死鬼老爹就听什么,可是经过实战的检验,发现他那一点计谋连鬼都骗不到,侬人们更是让他带着进入了地狱,死伤无数,广源无气大伤。

    侬智高在第二失败之后就痛定思痛,对自己进行深刻地剖析与自查,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力的不足,更促成他寻找事业合伙人的坚定想法,也是他运气好,碰上了一位从邕州逃难过来的黄师宓。

    黄师宓的第一次出手就是佛祖出世事件,成功地让侬智高吸引到了无数的支持着,有了远超侬人的实力。接下来的出手更是让侬智高一雪前耻,侬智高是既高兴又兴奋,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先前的实力是那么弱,原来南越人也不是完全不能打败!

    他的思维就是,南越人已经被他打败,南越人又打败了宋人,那他不就有了问鼎天下的能力。。

    老天他送他金矿,又送他黄师宓,不就是卧龙凤雏,可安天下!

    原来打仗可以这么简单,三万多人啊,两场仗就打完了,他见到那一地的尸体都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招的草头兵做的杰作,这些南越兵可都是全副武装,装备比他们好不知道多少倍!

    他吸收了南越兵留下的武器与装备,实力更是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守住了广源,他的功劳是不是可以真正配上他上呈给朝廷的请表了。。

    第三个震惊的就是大宋方面。

    卢之瀚自从得到侬智高的请表之后,压根就没有把它呈上去,而是不知道塞到哪门小妾打麻将的桌脚下,去垫桌子了!

    这侬智高是什么身份地位,竟然敢跟朝廷公然讨价还价,他的请表要是卢之瀚交上去,那换回来的绝对是同僚的嘲讽与问责!

    朝廷不想多事,这侬智高却是不安份的主!

    这厮先前就造过两次反,竟然还敢公然自称为王,就冲他前两次的荒唐行为,拉到菜市口砍十次头都够了,他现在竟然还要朝廷的封赏,侬人都不长脑子的吗?

    就是这个不长脑子的货,竟然又扯起一支人马,直接跟人家南越开战。

    广源发现黄金的事他听说了,一块狗头金而已,卢之瀚连问的心情都没有。

    大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几两黄金而已,有什么好眼红的!但是后来听说又闹出一个佛像事件,从这里开始,他就闻到了这里面不一般的味道,直觉告诉他,侬智高这小子又要做什么大事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他就公然说要报仇,要讨伐南越,两拨人也就是狗咬狗,没想到南越也是脑子有问题,还真的让人家刺激一下,派了大军过来!

    一仗之下,南越竟然惨败!

    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这个广南一把手封疆大吏感到了自己背后的冷汗!

    南越人连一群没有刀剑的侬人都打不过,邕州城却丢在南越人手上,这件事要是让朝廷里面的人知道,他这个官真的就做到头了!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等。

    他在等朝廷的公文,八成是要免掉他,可是终究没有等来,难道他要主动上书朝廷,把失去的尊严与荣誉夺回来吗?侬智高他是看不上,这样的人都能打败南越,那南越跟一坨大粪有什么区别?

    他震惊的是南越的真实实力竟然这么弱!

    多年官场滚打的直觉告诉他,这一仗之后,又要风起云涌了!

    梁川花了几天的时间整顿了一番,又通过地下的渠道,用自己在保胜抢来的钱,在南越买了不少的物资。

    在坊间,他也听到了侬智高与南越交战,并且大获全胜的消息!

    万万没想到,侬智高与黄师宓这两个人蛇鼠一窝,竟然真的能办成大事!

    他一开始也以为这个消息是假的,毕竟主力在他手上,侬人都办不到的事,那些汉家人竟然能够办到?

    可是打听了许多的地方,大家众口一词,说的口径居然全部一致,他才知道,侬智高真的办成了一件大事!

    更可怕的是,他听到一件大事,侬智高在大胜南越之后,已经点兵南下,准备跟南越决一死战!听到这个消息的梁川眼前一黑,差一点昏倒!这小子是不是打赢了一战,脑子让胜利冲昏了,在广源那是自己的主场,怎么打都有优势,他现在要南下,他以为他真的是战神?

吴定抢粮

    ‘这个村的人好硬,总算是把这块骨头给啃了下来!’

    大火很快就吞噬了宣光这座明江下游的小城,这一战,南越人死亡八千四百余人,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尸体堆满了街道,也没人去清理,梁川打算留下来让南越人好好收拾!

    他们的人口比保胜还要少,但是他们竟然比保胜还要难啃。

    梁川判断,保胜被灭的消息已经在南越传开,南越到处都知道现在国内有一股强盗到处洗劫的消息,所以或地的城镇或多或少都开始组建民团,开始夜巡等各种防卫手段,也加大的自卫的等级!

    而且现在不仅是国内有强盗,还有侬智高对他们的威胁,整个国家都已经紧张了起来。

    南越不同于北方的大宋。

    南越东部的平原上,已经与西北的高原山地不同。这里就是世人眼中的厉瘴之地,人口相当稠密,往往数十里之内,不会见到一个村落。茂密顽强的野草,年复一年的几乎把土壤中最后一滴养分挤干,种下去的种子随便就可以收获粮食,甚至不需要人为的去给土地增加肥力!

    南越大部分的人口都集中在这几条大江大河的中下游。这里河密布,与大宋两江的地形极为相似,只是这里的气温更高,更适宜作物的生长,农作物在这里的产量也更高!

    在这里的定居的人民,往往他们的性格相当独立,他们多是早年从中原迁过来的百姓,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南越王赵佗带过来的南征的秦人后代,随着南方的不断开发,还涌入了大量的客家人,他们不怕冒险,勇于与险恶的条件斗争,千百年来,他们能在这里生存下来,便证明他们的能力非常的强。

    南越大部分的城池都没有城墙!如同中原南方,一样很少有筑起高大的城池,大部分聚集的地方都是水田地,这种地质很松软,如果要建城,就必须把湖河填上,难度非常的大!

    南越还处于非常原始的部落状态,大部分的城寨都是依托天险,易守难攻。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城镇还是农业导向型,需要大量的水源与土地,这样的地方更没有条件像中原大战的城池筑起高墙来防御。

    他们也没有中原那么强大的财力与物力,支持不起这么庞大的消耗。

    不过所有人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虽然还是用偷袭的方式,但是梁川等人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侬人无差别的攻击,现在的目的很是简单,就是要消灭南越境内的有生力量!

    梁川发起进攻的时候,同样是选择在夜里,雄鸡正要唱晓的时刻,那是人体最疲惫,最需要睡眠的时候,也是一个城市戒备最弱的时候。

    不过,梁川发起进攻之时还是引起了小镇居民的注意,他们放起了响箭,敲起了铜锣,把整个城镇的居民全部叫了起来!

    侬们们的弓箭如同镰刀一般先收割一轮生命,等到反抗的力量消失之后,再抄着刀进村去消灭其他的有生力量!

    可是,侬人也知道,这些南越人不是死了,而是躲起避开了箭雨。

    侬人冲入城中,先是放火把人从屋子里逼出来,掩护的侬人再将其一一射杀,配合相当的默契。比起野兽,南越人如同猴子一般,他们的灵活性更强!

    因为城里的屋子大多是茅草建成的草屋,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正面对决,南越人没有几个人是侬人的对手,侬人是为杀戮而来,而且身上有上刀的钢刀还有防具,光是这些硬件就足以碾杀手中只有一些简易道具的南越人!

    这一次所有的侬人动作很快,他们已经不再是那些见钱眼开的主,相反他们拿的钱已经够了,现在就是想要活命,南越人家里的东西除非是非常显眼的财物,隐蔽的他们已经懒得再去寻找。

    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抢得盆满钵满!

    侬人就像一群蝗虫,路过每一个城镇,就把当地啃食得一干二净,什么东西也不给南越人留下。

    许多南越人逃出城去,梁川也不追,任由他们四下逃散。

    人是杀不完的,钱也抢不完,穷寇莫追,追必受反。

    侬智高已经南下,他现在与侬智高一南一北,一东一西,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配合牵制着南越人的后方,梁川为侬智高争取更好的作战环境!

    从宣光离开的时候,梁川这边又伤了一百多号人,死亡的倒是没有。这样的比例是极为严重的,要是再打两个城镇,那他们的战损就要占据大部分了,对于侬人来说,就会严重损伤战力。

    他们非常需要药物还有粮食。

    他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所有人在打仗的时候,几乎都只会往竹篓里面装钱,没人会去装粮食!

    几场仗下来,吴用那里的粮食已经开始告急!

    口粮分配到每个人头上,包括梁川在内所有人的配额都是一样的,多抢就能多吃,不抢等自己的配粮吃完,就只能站着干看!吴用算了一下,所有人的粮食还只能再吃三天,侬人抢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钱,粮食却只够他们吃几天了。。

    包括梁川老麻子在内的主要干部,开始为药材还有粮食焦虑起来!

    不得已之下,梁川果断调整了策略,他让老麻子带着侬人当中的老人,把钱财运回去,他则带着侬烈侬幺等人,不停地前往下一处城镇!

    宣光的东方有一座小镇叫作吴定,据说几百年前从吴中一带南迁的汉人后代,他们现在仍然沿用着许多吴中的风俗。

    梁川派侬烈去打探了一下,这个地方有一万多人,却没有官兵也没有组建乡勇。

    因为这些几百年来也没有打过任何仗!强盗也很少在吴定这些地主流窜,因为这里都是平原,强盗无处可逃,他们不是梁川这种一天能跑一百多里地的疯子,打完了再藏到西北的山里,没人做得到!

    ‘砍下二十个人头,装成一筐,然后再去抓二十个人!’梁川对着侬烈吩咐道。

    侬烈一愣,现在要去抓人可不容易!宣光城里原来也有几千人,可是一打起来就全部逃光了,少部分跟他们作对的也被砍得七零八落。。

    可以说现在要活比杀死他们还难!

    ‘人大部分都跑掉了,不好抓!’

    ‘那抓几个算几个吧,人头一定要够数!’

    侬人杀人没有心理负担,但是砍二十个人头对他们来说,这罪恶感就很重了!二十个人头装到一个竹筐里,让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件事本来不算难,可是侬烈又带人返回宣光,又折腾了半天,才凑齐梁川想要的数目,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梁川要这么。。

    只抓到三个人,三个人还是腿上受了伤,跑不快才让侬人抓到!

    梁川看着地上反绑的三个人,对他们说道:‘你们三个人跟着我们到吴定,把人头送到吴定的官员手中,再把宣光这里发生的事跟他们说,我给他们一天的时间,让他们准备好九万斤的粮食,没有粮食用肉换也成,一斤肉换三斤粮食!一斤酒换两斤粮食!再准备治外伤的药材一千斤,少了一斤,我就杀一个人,直到杀光他们吴定的人!’

    梁川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震惊了,他竟然把消息先透露给南越人,就不怕南越人做好准备,跟他们拼死抵抗!

    梁川的眼睛就像能看清所有人的心里想法一般,对着这些人又道:‘告诉他们,要是他们不配合或是找人来支援,我今天不灭了吴定,将来也一定会办到,他们要是不怕死的话大可以试试!’

    ‘如果他们做到了我提的要求,我保证他们吴定的人一定不会有事,我说到做到!’

    三个南越人看着浑身是血的梁川,吓得不敢与他直视,只能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梁川对着侬烈道:‘带一百号人跟着他们一起去,你们不用进城,就当是给阤们三个人一个机会吧,看他们要不要好好珍惜了!’

    侬烈带人即刻起程,三个南越人吓得眼中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背起那些人头,往东方的吴定而去!

    ‘狄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些南越人会乖乖地把粮食和药材交出来!’侬幺有些诧异,不可能有人会这么听话。

    ‘如果咱们直接过去,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但是他们看到自己同胞的人头,就知道咱们是来真的,那他们会考虑一下交粮与抵抗的后果。交了粮或许还能活,至少能多活几天,但是抵抗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就算他们官府的人想跟我们斗,那些老百姓也不可能会打,就交一点粮食罢了,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梁川笑了笑道:‘我也告诉你吧,你不要以为咱们不要他们就不给,你只要说你要打他们,他们甚至会主动送给过来!’

    侬幺一脸不信,要是换作他们,就是拼死也不能让人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粮食抢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前尘往事

    ‘咱们就赌他们会不会再给咱们箭!’

    梁川笑吟吟地看着侬幺,没想到这小子很鸡贼的抢答道:‘那我猜他们会制作!’

    侬幺嘿笑着看着梁川一脸吃瘪,等来梁川一顿骂道:‘那可不一定,他们敢给粮,可不一定敢给咱们箭!’

    侬幺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他心疼几头山鸡。

    ‘那你怎么还让他们去制作箭!’

    ‘咱们先撤,路上我跟你说!’

    在吴定抢了几万斤的粮食,这些粮食足以让这些侬人几个月不用担心饿肚子!有粮食在手,所有人脸上浮现了比抢到钱更高兴的笑容!

    侬人心里有个计较,就算他们抢到了钱,无非是多买一些粮食罢了,让下半辈子不愁吃穿,在广南这种地方,钱也没有地方让他们去挥霍,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肚子填饱,对他们来说,真正的定心丸还就是粮食。

    吴定人交上来的,不仅有稻谷还有肉,广南人喜欢的腊肉,鱼干还有新猎获的野生的动物的肉,按秤抵粮,也交了不少。

    虽然大家都知道肉好,但是肉在南越并不如谷子来得受允受欢迎,吃一顿肉还要不少的东西相佐,调料都要买不少,有这些精力,还不如吃一碗米饭来得实在。

    吃肉这样的事还是留在过年的时候,与广南人一样,不是天天都能吃得到,与其留在家里发霉,不如把肉交上去,大部分的人交肉并不会伤到这个家庭的筋骨,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只是年节的时候就少了一顿美味罢了!

    离开吴定,梁川特意带着这些人往东而去,东边的人更多,他反而不担心。

    因为该来的早就要来了,一直没有来,说明南越这些人是真的差劲!不管他们是找不到自己也好,还是他们不敢来管自己也罢,都说明这些南越人也是外强中干的货!

    他们越是退让,自己就越得贪得无厌!血债已经欠下来了,谁也不能回头!

    吴定再往东,有一处越北最为富裕的小城,富良府。

    这个富良府也是梁川的下一个目标。到目前为止,这是梁川遇见的最大的城镇,按阮仲他们最早提供的线索,这里不仅有常住人口五万多人,还有驻军一千多人,不过这里的知州也不是什么好鸟,贪污受贿无恶不作。城外还有良田几万亩,刚刚才收割完,应该有不少的库粮,老百姓手里头也会有不少的粮食,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距离富良还有五十里地,梁川把了一个小山头安顿了下来。

    山头上早已升起了灶火,不过大家用的都是干柴,雨季还没有来临,到处都非常的干燥,造反的烟火不是很大,不怎么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梁川刚坐下来,老麻子与鼻毛叔就抬过来一坛子酒,陶缸外面落满灰,上面的封泥看样子应该有点年头。

    ‘狄青这酒你尝尝,喝点酒能解乏,这些日子上山下地,你受累了!’

    梁川看了看到处都在地里掏洞制作土灶的侬人,他们把土里挖出一个坑,然后左右垒上石块,再把随身带的小锅架在上面,侬人出门什么也没带,就是一弓一刀一竹篓,里面底下垫着一口锅,东西才不会漏!

    至于餐具,就是山上砍点竹筒或是树枝,就可以吃饭,吃完一扔就成,效率优先,吃饱就成,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让兄弟们不要着急吃,先试试这些粮食与酒肉有没有问题!’

    鼻毛这个陷阱老饕早就试过了,对着梁川说道:‘已经抓了几只兔子试过了,没问题!’

    他们也知道敌人可能在粮食里面下毒,这不得不防!

    ‘还得你们在,万事都想得周到!’

    老麻子也道:‘不骗你说,以前我们也干过类似的事,不过那都是早些年的事了,那时候广南也乱,大家抢来抢去,大鱼吃小鱼,强弱强食,怨不得别人下手狠,也吃过那样的亏,别人的东西人家早在里面下毒,还害了不少的兄弟!’

    ‘我一直担心你们拿刀对着那些南越的老百姓下手,心里会有芥蒂,很多人迈不出这一步!’

    ‘下不了手?’

    老麻子往地上唾了一口痰恨恨地骂道:‘你当这些南越人也是什么好鸟?别的地方不晓得,我们广源人那是深受其害!’

    老麻子与鼻毛叔递过来一截竹筒,没有杯子与碗,只能这样来吃酒。

    南越酿酒的技术显然不如北方的宋人,这酒一看就封了不少年,但是一揭开,还是有一股呛人的杂味,看着酒体也不是十分的纯净。

    ‘这酒试过了没有?’

    梁川小心地问道。

    ‘封泥我看过了,没有破坏过的痕迹,要是有破损酒味就跑出来了,我看过,都没有,可以喝!’

    鼻毛叔说道。

    梁川听他这样一讲,也不再顾忌,自己先舀了一筒,然后一饮而尽!

    两人看了呵呵直乐,跟着也把酒也吃了!

    酒是最不好携带的,笨重又没有什么用,只有体乏力竭的时候才能发挥他最大的用处,吃上一点,身体便酥了,也不会觉得累!

    梁川也料定,南越人不敢在粮食里下毒,他们可能得手,但是至多也只能毒死几个侬人,换回来的绝对是暴雨厉风般的报复!老百姓的胆子再大,也没人敢这样做,那个当官的黎正一看也是样子货,更不可能搞这么大的动静!

    ‘好酒!’梁川看不上这样的酒,竟然从老麻子嘴里迸出来一个好字!

    侬幺也过来凑了一口,刚吃到嘴里就吐了出来,骂道:‘跟马尿似的,这能喝?’

    侬幺原来是在七源州开开酒楼的,什么好酒好料没有见过,喝一到他嘴里便知优劣,自然看不上这南蛮子的土烧。

    几个人见侬幺的反应也不生气,反而高兴地道:‘酒不少那你可要少喝一点!’

    侬幺瞪了老头子一眼,喉头咚咚一阵耸动,把酒全部吞下肚,也不跟老麻子一般见识!

    酒不好老子也要喝!不冲突!

    竹筒看着是小,可是几个舀着舀着竟然消去了一大半,这点酒味很烈但是度数并不高的土烧,梁川喝得很不过瘾,竟还不如啤酒!

    老麻子喝了几筒,脸上已经几分醉意,竟然还不知足,一筒一筒地往嘴里送着,果然侬人对酒的痴迷不是盖的。

    ‘我阿娘死的时候我才八岁,八岁呐,跟阿月差不多的年纪,就是让南越人掳走的,后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尸身我都没有看到!’

    老人想起自己内心最痛苦的往事,那自己都以为干涸的泪腺都流出了眼泪!

    哇哇的,就像一个小孩子,诉说着这辈子最大的不公平!

    天下娃娃都有母亲,就他没有!

    梁川想安慰一下这个老家伙,才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

    ‘你说我们不敢下手,我们哪一家身上没有南越人的血债!’

    ‘打从我们记事起,每年大大小小都要跟南越人打上几十次,大的丢掉性命,小的落下残疾,也没有南越官府的事,就是这帮南越平民干的好事!他们就是一群强盗,缺吃少穿就把我们广南当成他们自己家一样,来了就抢,抢不过就杀人放火!’

    老麻子没有喝醉,也只有喝了酒,这些压在他心底几乎快要带到棺材里的话,他才会说出来!

    一辈子都忘不了事,那得多刻骨铭心,把母亲从孩子的身边抢走,那笑里多残忍?

    ‘不止是我,你叔你婶子,哪一个侬人家里跟这些南蛮子不是血海深仇!他们拿起刀就是贼,放下当就要当老百姓,怎么可能是无辜的,也就你狄青胆子大,带我们来走一遭,让他们也尝尝让人鱼肉的滋味!’

    梁川看了一眼众人,再看看老麻子,这个老头子活了一辈子没有什么出息,不出意外地话,没有碰到梁川之前,可能就是死在山里某个角落,要么就是死在南越人的手上,命好一点的话,或许能混个善终。

    许多人跟他是一样的,谁也没想到,今日他们敢走这么一遭!

    这辈子也算值了,活得不算窝囊。

    南越人的天性从来都是好斗的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占便宜的机会!但是对大宋朝来说,这些跳梁之人的动作,根本伤不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他们自然也敢置之不理,甚至为了讨好南边的这个小邻居,他们还会把板子伸向自己的百姓,多少年了,苦果子都是自己人来吃!委屈的可都是自己的百姓啊!

    ‘别光顾着喝酒,东西也要吃一点,不然一会就醉了!’

    梁川想劝一劝这个老哥哥,没想到老麻子笑了笑拒绝了梁川的好意:‘醉不了,醉不了,不至于!’

    ‘我们算是活够了,也活够本了,不枉这么一辈子,硬气!也算是替我们先人长脸了!咱们走这一回,也让南越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到咱们的地盘放肆!’

    梁川满满喝了一大口气,胸中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舒了出来,从此再无负担!

    ‘那我也就放心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突袭富良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要不要把粮食运回去给吴先生存起来?”

    侬烈问道。

    几个老头子再喝下去,侬烈也怕他们醉了,岂不误了大事?

    老麻子听见侬烈的声音,一把将他拉过来道:“你问问烈娃子,他家里人去哪里了?”

    侬烈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他的沉默引来了更多人的沉默。

    是啊,梁川从来没有见过侬烈的亲人,好像他一直就是一个人。

    梁川有些失神,竟不知要不要再开口说话。

    他一直奇怪,为什么侬人们没有会跟他报怨,梁川屠杀平民的作法太没有人道,原来他们心里早就有数,这只不过是因果报应,南越人早年种下的恶果,重新报应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大局之下,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只有累世的血仇与不停的报复。

    最后打破宁静的还是梁川:“吃饱喝足,东西就留在这个山头,咱们接下去是东边的富良!”

    众人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侬幺问道:“不歇一天,直接打?”

    梁川把竹筒往地上一摔,眼中透着决绝道:“打,狠狠打!”

    老麻子看着这满载的粮食无比的心疼:“咱们都丢了?”

    梁川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可能丢了,带着咱们只会束手束脚,吃饱了有力气打,等打完了,咱们再回来取回这些粮食!”

    梁川站起来,居高临下,对着山坡上灶饭的侬人高声呼喊道:“都吃饱吧,今天我们可能要有一场血战!”

    每个人背着几十斤的粮食,有了梁川发话,他们再不犹豫,想吃多少就下锅多少,敞开了肚子吃得饱饱的,那些肉与酒,打开就是喝,喝醉酒?没有人会干这样的傻事,酒是粮***,喝了长气力,喝得越多一会拿起刀来,越没有人发会怵。。

    “咱们要不要像吴定一样,让那里的鸟官把粮食放到咱们跟前?”

    侬烈小心地问梁川道。

    梁川打住他的话,给了他一番深刻的教训。

    “你要记住!咱们是来打仗的,粮食要的再多有什么用,哪一天这仗打完了,回了家有了太平日子,还怕没有粮食吃?”

    侬烈喝着他不习惯的酒,听着梁川的话,也是似懂非懂。

    他看着梁川失神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句道:“你让我们怎么办就怎么办!”

    山下人大口地吃着刚炊出来的喷香米饭,没有调料,他们能增味的只有那些腊味,这些肉放在锅里与米一起炊熟,捞起来就是极致的美味,吃到肚子里更是顶饿!

    “为什么我不动吴定的那帮人,因为我放出话了,他们交了粮我就饶他们不死,咱们是盗,但晚盗亦要有道,不能拿人粮食再食言而肥,那样的话,以后咱们走任何一条道,都没有人会再相信咱们!”

    梁川转向侬幺道:“咱们要赌的第二场,我说他们一定会把箭交过来,因为咱们的信用比他们的官府要好!他们把粮食给了咱们,他们的人来了,更要找他们的麻烦,你看看,自己的父母官不保护自己也就罢了,还要回过头来收拾他们,你说他们会相信咱们还是相信他们的官府?”

    “那也不可能每个地方的都信咱们吧!”

    梁川拍拍他的肩膀道:“他们当然不会信咱们,因为咱们始终是贼!咱们来这里不是要他们相信,而是要他们害怕,等他们足够害怕了,那时候。。便相信了!”

    这时候也没几个人有闲心听梁川在这里闲扯淡,炊好的饭端上来,便送嘴里送,只有吃饱了一会才有力气打仗,他们还不知道,下一顿饭能不能吃得到。

    富良城外。

    梁川这一帮人的凶名,虽然他们极力掩

    饰,还是还是已经传遍了明江南北,红河两岸。

    南越国内许多的地方都知道现在国内匪盗丛生,其中凶名最盛的就数梁川这一支人马,人数多,手段狠,抢完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重要的是他们的行进速度非常的快,一天能行军一百多里地,想追都追不上!他们所到之处除了吴定没有损伤,其他的地方基本在历史长流中消失。

    富良这地方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一帮人,却不曾想,这帮人会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他们离保胜可是有大几百里地,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们倒霉。吴定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也还没来得及收到情报,就要面对这帮天降煞星!

    侬人的突然出现,让这座城镇如同一头受惊的小兔,害怕得到处乱窜。城里的百姓看着那黑压压的大队人马,已经来不及思考,带上家中最值钱的细软,大队的人马践踏着,向相反的方向涌出城外,逃跑代表活命,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直觉。人的本性在这一刻暴露无疑,大难之前,动物的本性总是本能地逃跑。

    混乱引发了官府的注意。

    知府胡季在这个时候,竟然表现了弥天大勇,带着随从城里出来,与梁川来了一个面对面。

    这份勇气是所有人所未曾预料到,不过,他们的意外很快就变成了失望,这小子大概是知道自己要是跑掉也是一死,抱着赌徒的心态来拼了一把,他一开口就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下官胡季,是这富良府的知府,英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下巴略。。略备薄礼,以犒天军,希望英雄们改换行程,城中失乱不是待客之地!”

    大概是胡季连自己的话都觉得不好意思,提出要给梁川等人送钱的时候,他自己都结巴了!

    梁川也是被眼前这个叫胡季的狗官那不要脸的姿态给恶心到了,侬幺想一刀剁了这狗官,却是被梁川拦下来道:“胡大人带了多少钱,要是钱格合适的话,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

    听得此话,胡季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感动得老泪纵横,亲手就要把梁川迎进城,招呼着手下人连忙把钱抬上来!

    钱真的非常多,侬人都看愣了,那一筐筐的钱币抬上来,不少还在半道上,看样子怎么也有几万贯,还有一些玉石珠宝,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梁川赶紧招呼着侬人道:“大家还愣着干嘛啊,胡大人一片心意,咱们不能不领情,大家快分了都!”

    侬人见状也不客气,轮流近前,把钱币装进自己的竹篓里,每个人装上几分,跟蚂蚁搬家似的,很快便把这些钱财分得一干二净!

    胡季看着这些侬人心中在滴血,不过脸上却还仍要挤出一丝笑容,他以为搬完了钱,这帮人应该就要走了,没想到侬人们拿完了钱,压根就没有走人的意思,所有人脸上全部挂着一丝坏笑,邪恶地盯着他!

    胡季被盯得心中发毛,对着梁川只能苦笑:“那还请英雄们移驾。。”

    梁川那个高兴啊,还没打就大赚一笔,不过今天来之前他也说了,现在不是为钱,就是为了消耗掉南越的实力!

    梁川走到胡季身边,重重地拍了几下他的肩膀道:“这些钱就权当是胡大人的买命钱,今天不杀胡大人,但是城里的人的买命钱没交,对不起了。。!”

    “啊!”胡季刚发出一声惊呼,心中大骂梁川不地道,只见梁川带着人马上冲进了富良城中,这座没有城墙的小城马上就变成了屠宰场,四处充斥着血腥!

    本来这城里还有一千多的守军,可是这帮大爷比胡季还要不靠谱,他们个个都是欺负老百姓的行家里手,打仗对他们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还没有打起来之前,他们就跑掉了一半人,见梁川等侬人真的入城,他们早就脱下装备丢下武

    器,跑得比那些平民老百姓还要快!

    光天化日之下,这帮强盗就像攻城的士兵一般进犯城池,所有人都能看得到,那蝗虫一般的箭雨朝自己袭来,点燃居住的屋子,扎在人的身上,发出噗噗的闷响,那个场面真的非常恐怖,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很快就会崩溃!

    侬人只是齐射了三轮,地上就留下了几百具扎着箭矢的尸体,许多人还没有断气,但是补上一刀,就死得不能再死!

    跑便跑吧,跑掉了更好,这样他们就不会有太多的反抗,也能减少伤亡!南越人的逃跑引发了混乱,光是他们自己慌不择路就引了不少的伤亡,加上侬人的推波助澜,越来越多的人死在城中!

    不知何时,城时燃起了熊熊大火,胡季看着这大火燃起来的那一刻已经心如死灰!

    侬人的攻势如同一把热刀子***黄油,将黄油快速消融!侬人每推进一步,就是血溅三尺,横尸满地,不过侬人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留下了胡季一条命,光是他自己给梁川提供军资,这一条要是日后翻出来,就够剁了他的狗头,不需要他来动手!

    富良城也算是南越的重要地方,否则南越朝廷不可能留下一千人的驻军,只是这一千人没有发挥作用,就夹着尾巴逃跑了。如此重要的一座城镇,让梁川一搅,已经废了一半的功力,要恢复原来的气象,没有几代人的努力,怕是不可能建树。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白天行军也如此顺利的时候,异变突生!

    天空突然落下一阵箭雨,虽然数量与准头不佳,但是还是对侬人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敌袭敌袭!”

    箭雨过后,富良城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劲旅,他们身上披着皮甲,后里同样握着刀,从四面八方涌出来,顶住溃散的南越人,然后渐渐反攻过来!

南越救兵

    梁川望向远方,人数渐渐稀少的富良城内,不知何时又涌出了大批的南越人,这些不是普通的南越百姓,而是武装得严严实实的南越士兵!

    他们的装备是制式统一的战甲,虽然看样子只是普通的皮甲,但是这种甲适合南方作战的南越人,便宜在山林当中行进战斗,也在他们的经济承受范围内。

    梁川自己让侬人装备皮甲,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甚至于这些南越人手上的刀,也是一样的!

    怎么回事,事前他们已经打探过了,城中的一千多南越兵不是逃散大半,其他的也没办法组成有效的反击,这帮人又是哪里来的!

    一抬头又是一波箭雨来到,所有人连忙拿出背后的竹篓进行抵挡,里面装着不少的东西,此时救了大部分的侬人一命!

    啊啊啊!

    但是惨叫声依旧在自己身边响起,许多的侬人来不及躲避箭雨,被利箭放倒在地!

    梁川叫来侬幺眼中充满了愤怒,这一次他们竟然让别人给偷袭了!

    ‘快去看看,这帮人是什么来头,来了多少人!’

    侬幺得令,顶着箭雨冲到前线,抄起砍刀左右劈杀!

    接着梁川又把侬烈与老麻子叫来,对他们说道:‘前面的人顶住,为受伤的人争取时间,这一仗敌暗我明,咱们不打,东西扔掉拖延时间,快!’

    这一仗受伤的人实在太多,梁川甚至不需要去数受伤的人数,身边紧跟着自己的,几乎找不到一个身上是完整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彩,鲜血不要钱地流了下来,还好,这些侬人都是百战之士,几乎半辈子都在械斗与外战之中度过,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这帮南越兵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富良州胡季的援兵?梁川绝不相信是他们的援兵,既然有援兵,他如何还敢花钱买通自己?

    在南越人的家里逛了这么久,可以说把人家家里的家人打了一个遍,今天终于碰到他们的反抗了!

    南越人一向是睚眦必报,最是记仇的民族心性,梁川还以为他们的骨头还软化掉了,竟然这么能忍!

    侬人对于面对面的硬仗还是不适应,保胜是第一仗,不过是对手无准备的顺风仗,接下来的宣光吴定也都太顺利,眼前这些敌人敢直面自己,与自己硬碰硬,这样的对手对是最难缠的,而且他们手中除了那把刀的质量不如自己,其他的弓箭与铠甲都不比侬人身上的装备差,这种仗比的就是气势,谁的气势强,谁就能打胜仗!

    梁川紧张地观察了半天,侬幺去打探情报还没有回来!

    城里已经成了巷战的泥潭,弓箭在城里施展不开,唯一有效的武器就是手里的刀!

    侬人的刀是来自万达商会制造的上好宝刀,煅造的技术还是来自于西夏的高级工匠,远不是南越的这些普通工匠所能比拟,两军的刀相碰,撞出一阵阵火花,南越人的刀身上马上出一个霍口,要是碰撞得重一点,直接就碎为两段!

    正是有了武器上的优势,侬人信心大增,不仅没有因为突然袭来而心生畏却,反而他们杀得不亦乐乎!

    面样的心理可不仅是侬人才有,就连南越人也暗自心惊,这帮蟊贼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这么强悍!有铠甲有好刀,对砍几下他们手里的刀早成了破烂,就对面的那刀还是明晃晃的,非常可怕!用削铁如泥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

    南越士兵的心态极为简单,在他们眼中梁川这帮人就是一伙普通的强盗山贼,充其量就是人数多了一点罢了,自古邪不胜正,这些山贼草寇碰上他们官府的正规军早就会吓破了胆望风而逃,可是这一接触,硬碰硬打下来他们才知道,这帮人不是一般人!

    这些是狠角色啊!

    一股作气压不下来,反倒让侬人给顶住,他们南越人倒处在崩溃的边缘!

    侬幺乱战之中他抓住一个活口,用刀架在他脖子上吓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哪一部的人马?’

    ‘我们是李常杰将军麾下。。’

    ‘有多少人!’侬幺继续喝问道。

    ‘前部有三千人,后面还有近两万人马!’

    两万!

    侬幺心头一紧,刀往南越兵脖子上一抹,送他上路后马上回报梁川道:‘大哥不好了,敌人有两万多!’

    听到这个数字,梁川也是手心直冒冷汗!敌人人数太多了,他绝对不是对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撤!

    ‘让所有人把背上的钱都扔了,让南越人去抢,咱们带上受伤的兄弟,马上撤回吴定那个山头!’

    命令一经下达,侬人们果断把背上几十斤重的缴获甩在地上,没有背上的束缚,所有人如得大赦,

    身形闪躲强了一不止一个档次,要攻要守,明显就占了上风!

    胡季贿赂梁川的钱足有好几万贯,这些钱扔到街上,马上引发了巨大的骚乱!

    南越人的注意力不再放在打斗之上,他们也察觉到敌人要撤退,便不再与敌人缠斗,弯下腰去抢地上的钱!

    侬人不要钱,他们要!南越人一见到钱就跟鲨鱼见到鲜血一样疯狂,他们甚至为了抢钱可以自己人跟自己人大打出手!

    场上的变化来得太突然,所有人也没想到,强盗竟然不要钱!他们竟然能把到手的肉吐出来,侬人现在对钱已经麻木了,因为吴用那里他们存了不知多少钱,再加今天的钱,无非就是锦上添花罢了,诱惑力已经没有那么大,所以扔了也就扔了。

    那一筐筐的钱倒在地上极富冲击力,南越人几乎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他们当兵就是为了一口饭吃,然后用命赚一点饷钱,现在钱就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再也把持不住!

    后续跟进的南越兵人数更多,他们也看到了前锋部队的进攻乏力,正欲前来援助,却发现前方的这帮人不是打不过,而是正忙着捡钱!

    好家伙,他们要是再晚来一步是不是要错过这好事了!

    捡钱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部队内快速传播,南越人战意全无,全顾着抢钱,没人想要去打仗,任凭后面的督战队怎么催也无济于事!

    得益于这个空隙,梁川果断下令,所有的侬人带上受伤的以及死去的兄弟的遗体,马上撤离!

    跑就跑吧,跑了更好!敌人跑了,他们就能享受这场狂欢了!

    他们不仅是捡钱,甚至开始公然破坏抢劫民财,他们才不管什么老百姓不老百姓,反正这地方已经乱了,不抢白不抢,破鼓万人捶,他们捶坏了也要把账算在梁川这帮人身上!

    侬人们也没想到,这钱这么好使,敌人的数量太多,他们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一离开富良州,他们马上就往西北方向逃跑,因为那里有大片的深山与原始森林,富良与宣光这里都是平原,要是遇上敌人有骑兵,他们就死定了!

    只要钻到山里面,敌人就算有翅膀,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一群人不要命地跑,没有粮食压在肩上,也没有钱在背上负担,跑起来别提多轻快,一会儿功夫他们就跑到原来灶饭的地方,那里还有大量的粮食,粮食可不能扔掉!

    梁川躲在这个山里观察了半天,这才发现,南越兵并没有追过来!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山上大口喘气,从刚刚的惊魂中慢慢恢复。

    ‘那是谁的人马?’

    ‘李常杰!’

    死太监!此时的梁川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名字从他的脑海里刷过,马上浮现起了阮仲等人对这个李常杰的评价!

    对于这个人,所有恶毒的字眼都加在他的身上,几乎是清一色骂得最难听的话,什么阉贼阉竖。

    但是这个时候派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任何一个剧本,通关越到后面,出现的敌人就越难对付,不管是谁,打牌都不可能一上来就下个王炸,那后面只能下一对三的话,就死定了!

    李常杰可是在大宋留下不世之功的人!

    虽然关于他的评价众人不一致,但是梁川隐约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如果李常杰是那么不堪的人,为什么朝廷还会重用他?他又凭什么能打得下邕州?

    刚刚的交手很短暂,但是这一支部队绝对是梁川进入南越以来遇见的最强大的部队!

    他们的装备虽然算不上一流,也只是停留在农民军的水平,甚至遇见好处也是军心大乱各自为政,但是先前展示出的实力,就让梁川感到窒息,不出意外的话,这厮决对会是自己在南越最强大的对手!

    梁川心中一直在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一直被这个人缠着,那接下来的日子就有苦头吃了,必须一股作气,甩开李常杰,否则自己这些人根本经不起李常杰的折腾!

    对付这样的名将,离间计是最好的,可是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把阮仲等人弄回来!

    对于李部的反应太慢,以致于梁川想作出有效的应对,已经来不及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南越名将

    那些就是李常杰的人马!

    梁川顾不上腹中我饥饿周身劳累,马上从怀里掏出吴用从阮仲那里编制成的南越好汉英雄传。

    这里面记载了很多人物,许多梁川连面也没有见过,也就江河的武助榜上有名,这小子背景比较深厚,因此上了榜。诸如黎正还有胡季这些边缘人物,在阮仲等人眼里,狗屁都不是,既没有深厚的背景,也没有过人之处,连费笔墨的资格都没有。

    梁川一开始也没有把李常杰这号人物放在眼里,因为在阮仲等一帮使团的眼里,这个李常杰就是狗屎一般的人物。

    而且还有一个更加让人不舒服的标签,就是阉人!

    自古以来,不管一个人的成就有多大,但凡是贴上这个标签,那就跟打落凡尘没有什么区别,有时候甚至叫做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三宝太监,不过那不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是他们作为俘虏受到的惩罚。其他人诸如王振魏忠贤刘谨,再往前的‎‏​‏‏​‏​‎‏​‏‎‏‏‏唐朝的阉宦,几乎要到了祸国殃民的地步,对朝政的危害极大!

    李常杰也一样,他在书上被阮仲等人描述成一个出身低贱投机图利的女干邪小人,各种恶毒之词全部往他身上加,可以说,整个南越英雄录里面,李常杰的官职不大,地位不高,但一定是他们众人眼中最坏的那一个!

    但是梁川细细看了下来,发现了一不对劲!

    如果李常杰真的如众人所言那般不堪的话,那他的事应该为众人所熟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可是梁川仔细看了一遍,他们几个人对于李常杰的生平故事讲的根本就不一样,完全没有同样的版本!

    他们几乎是每个人一个版本,讲的故事生平历程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对李常杰大骂特骂,非常的不屑。

    这里面就很不对劲了!

    梁川隐隐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日与李一交战,要不是自己放出大招,成功用金钱诱骗了南越人,否则自己在富良州要留下多少人还不知道,一休整,清算了一下,又折损了近三百人,整个侬人部队现在满打满算,还能有战斗力的也能两千人出头一点!

    战损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

    接下来的仗还要怎么打!

    梁川看到李常杰的那支部队,就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够打下邕州,不是靠巧合,他们这支部队确实有一战之力!

    李常杰的部队,步战在前,弓箭在后辅助,前军压上后续施压,富良城中混乱,他们能逆势而上,顶住侬人的顺风乱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虽然没有正面交锋,梁川已经知道,这个李常杰肯定不是阮仲他们所描述的那般草包!

    看来有必要打听一下这个李常杰的真正来历,还有,他到底是来跟自己过不去的,还是刚好让他碰上?

    刚好这个词不太可能,这个年代,要是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都可能让官府抓起来,更不说带着

    一支几万人的大部队到处乱跑,没有上头的命令这可是足以杀头的大罪!

    朝廷已经派出人来针对自己了吗,但是好像又不太对劲,要是朝廷的安排的话,那胡季他没有收到朝廷的命令,还敢给自己钱乱来?

    这是什么操作,梁川自己都有点搞不懂了。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朝廷有命令,但是没有给胡季,他也是个倒霉催的,要是他硬一点先顶住自己这帮人的压力,然后等到李常杰汇合,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也是自己运气不好,挑个哪里不好,怎么挑到一个富良,这里这么多的人!

    富良城内,李常杰骑着一匹马缓缓入城,原

    来富庶的富良城此时已一片狼籍,再没有往日的风光与繁荣。

    他的手下没有去追击梁川,因为所有人都在忙着抢钱,甚至有人打起了城内百姓财产的主意。

    这些人已经被他军法处置,不是绑起来杖刑,就是抽鞭子。

    今天的战局他在后面看得非‎‏​‏‏​‏​‎‏​‏‎‏‏‏常清楚,这帮不知从哪里出来的贼人,身上的武器极为精良,手下捡了几根他们遗落的刀回来,刀身上面竟然没有一个缺口,在阳光下寒光闪闪,他自己亲自试验了一下,朝自己人的刀上砍去,只见南越刀断为两截,而这帮人的刀,竟然完好无损!

    而且他们身上还有穿皮甲,虽然对弓箭的防御力较低,但是刀砍在上面,造成的伤害已经能减少许多,光是这一点,这帮人就不能算是一支强盗流寇,而是一支正规军!

    他们是哪里来的?

    难道他们就是保胜惨案的制造者?

    可是富良与保胜相去有几百里,就算骑马也要不少的时间,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到富良来犯事?

    不管是不是这帮人制造的保胜惨案,这帮人已经出现在了富良州,再往南一两百里地就是南越的龙城升龙城,他们要是胆子再大一点,打到升龙城脚下,那不是。。

    李常杰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这帮人的危害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把人带上来!”

    南越兵拖着死狗一样的胡季到李常杰近前。

    李常杰只是冷眼在胡季身上扫了一下,发现他身上还是完好的,突然挥鞭往胡季脸上抽了过去!啪啪两声过后,在胡季脸上留下两道狰狞的血痕!

    胡季也没想到李常杰会突然动手,大骂道:“李常杰你胆敢伤我!”

    李常杰的声音很轻很低,一点也火气也没有,在他看来,这小子连跟他讲话的资格也没有,他不配!

    “伤你又如何,这两鞭是替这城内的百姓打的,听说你还送资敌,是不是有这种事!”

    胡季当场否认道:“你不仅伤我,还要污蔑我,我一定要上书参你一本!”

    李常杰的心态稳得让人害怕,胡季不敢与之直视,气势上就输了许多,还后退了两步,生怕再让他抽上两下!

    “你倒不必参我,参我的人不少,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这城

    里百姓死伤无数,全因你在位渎职,我不收你,自然有天收你!”

    说完李常杰也不理会胡季,轻夹马腹,便往前而去。

    他走到富良城路口,看着梁川退去的方向,有些失神。

    敌人的主帅是谁他没有看见,也没有机会交手,这样匆匆一对,他便觉得,这个对手不是一般的对手!

    不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对战场形势的判断,甚至是他手下的这帮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这么多的钱,他手下的南越人可以抢破头,许多人为了钱甚至引发骚乱无视军纪,但是这些敌人,把这么多的钱说扔就扔了,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就连他们的撤退的时候,还把死去的战友的遗体全部带走了。。

    要不是自己的人多,这一战谁赢谁输,可能还是未知之数!

    国内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这个时候朝廷还要跟大宋朝开战,他们不知道真正的***烦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吗?

    他知道,如‎‏​‏‏​‏​‎‏​‏‎‏‏‏果自己派人追上去,或许可以消灭这帮人,但是他没有机会,追上了可以砍死这些敌人,但是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擅自调兵,不按军令行事,将来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朝廷已经派出陈承带兵来讨伐这帮国内的强盗流寇,可是陈承是什么货色,水

    平比一头猪还不如,他如何能是这个人的对手?

    自己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变成如今这副腐败无能的模样,死难的全是百姓,大好的河山被摧残得满目疮痍,他实在是心痛!

    好不容易在北方与宋朝的战事,他们南越能占得上风,正是与宋朝谈判夺取利益的大好时机,朝廷竟然又让女干邪当道,错失这等大好的良机,把优势变成劣势,实在让人心痛!

    不过,今天他也算是给这帮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陈承遇上他只要不使昏招,也不会吃亏到哪里去,这一仗还算有得打!

    为了朝廷,为了李朝的江山,他还是打算修书一封,把富良发生的事情经过说给陈承知晓,不管这小子能不能听得进去,哪怕他听自己一言,可能国内的局势都不会再恶化下去,自己也可以大胆放心地云讨伐广源的那帮侬人!

    “传令下去,就地修整明日出发前往高平!”

    手下看了一眼李常杰试探的问道:“那今日在富良所缴获的钱帛如何处置?”

    李常杰胸中泛起一波滔天恨意,闷在他的胸口好似要把他气炸。

    “还能如何处置,自然是收缴随军充作军饷及物资以备用!”

    属下一听大喜,他们这一回出门,朝廷连粮食都没有给他们,全让他们自给自足,有了这些钱,他们便能打仗,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担心的是李常杰要让他们把钱粮还回去,那样便太过残忍。

    别人不知道李常杰,他们最清楚,这位将军虽然生体不完整,但是极度的清廉公正,绝不会去做伤害老百姓的事,到手的钱,还回去的机率非常的大!

退回山寨

    无名小山成侬人的短暂休息之处,在这里他们用得到的草药为伤员救治,然后又埋起无数的锅灶,趁着这喘息之机,赶紧吃饭。

    这一回所有人明显就没有了先前的从容与淡定,他们清理着身上的血污,时不时还有人仰天长啸,咬紧了牙关,有的因为伤势太重,直接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在抱怨,怎么突然就出现这么多人,而且跟他们一样都是全副武装!

    倒不是害怕,许多人竟然还有说话,全然不把刚刚的险境当一回事!

    他们几乎一辈子都是在不停地械斗当中,几乎每一次都是以少敌多,凭着人数的优势而战的机会并不多,这一次不过就是他们人生中的又一次械斗罢了,不同的就是在别人家的地盘。

    侬烈手臂上被人划了两道深中见骨的口子,鼻毛叔给他抹上了草药,刚裹上的去草药混着血水,一块布条子马上变成了黑色的血条,缠在手臂上。

    他脚上还长了许多的血泡,此时正在挑着血泡,梁川见状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跟麻子叔他们帮我把咱们受伤的兄弟送到吴先生那里吧!’梁川明明有关害怕,却又强压住自己的语气,让自己显得很是淡定。

    侬烈一听马上不乐意,脚又重新踩到地上,就像没有长过泡似的,对着梁川说道:‘麻子叔他们送人回去就行了,我没必要跟着一起去!’

    梁川这次是真的想支开这个小子,他的年纪还小,不过是被自己坑到这险地,现在跟着自己的就是鬼门关前游荡,全然不知什么时候会有意外发生,再死人,梁川也不想看见,更不希望自己身边的手足在自己跟前死去。。

    可是这帮人,不管是侬大还是侬烈,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自己一想把他们支开,他们的意见比自己还大!

    ‘你是不是脑子让人打傻了?’

    梁川怒了,别人也就算了,这小子可是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的孩子!

    ‘狄大哥你就骂吧,麻子叔他们年纪大了,他们可以回去,我不行,什么话也不用说了!’

    ‘妈的!’梁川恨恨地骂了一句,接过鼻毛叔送过来的饭与肉,狠狠地扒了几口,把东西全吃进肚子里,这才把任务安排了下去!

    他想让老麻子带人先回去,不料老麻倒劝了他一句,老人家也是累得够呛,不过还好几十年这么艰苦的日子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几次与南越人的大战,那惨状可比今天要惨上百倍不止。

    梁川这个人不是刚愎之人,更不会带着大家做无畏的牺牲!他作这一切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减少伤亡,如果他不能带着侬人回去,以后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打了一仗,老头子才把自己身上的酒气给挥发掉,人讲话的时候才没有醉意。

    老麻严肃地说道:‘现在咱们的身份位置已经暴露,敌人也在后面追着咱们,咱们本来就在人数上没有优势,如果再把人分开,你可能不懂得南越人,南越人打猎也很有一手,他们迟早也能找到咱们,没有你在,我们早晚也会。。’

    老麻子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更是站在合理的角度来分析利弊,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所以梁川听也也觉得有道理。

    ‘敌人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咱们不清楚,就像山里的野兽,你别看有些畜生你攻击它之后就逃掉了,其实它一直跟在你的后面,等到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就给你来一下!’

    梁川听得连连点点,老家伙讲得非常在理,还能用动物的例子,讲得更是透彻!

    ‘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不能轻举乱动,只能等这头畜生先把獠牙露出来,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先撤回河江山寨,等摸清了敌人下一步的动作再行动?’

    ‘是的,咱们就藏起来,保护好自己,伺机再动!’

    ‘咱们的人不多,老头子我们活了一辈子,也就这一两年活出个人样,放在以前,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的那种,我们侬人生下来那一刻都不会怕死,就是跟南越人死嗑!’

    几个人脸上毫无惧色,他们甚至都知道下场是什么,可是谁也不想逃。

    ‘你别小看了这些南越人,他们也很狡猾,这一次就设了一个圈套让咱们钻进去,还好咱们也不是待宰的猪,不过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吃第二次!’

    ‘我不像你们会谋划,我们做事就是凭着感觉走,怎么样好就怎么样来,分开依我看是最不好的,所有人怕也都不想分开,就算是要死,大家伙也要死在一起!’

    说着说着老麻子又要开始煽情了。

    ‘早些会就在这里,我喝了一坛子酒,美啊,还盼着你小子带着我们多尝尝这酒的美味!你跟侬智高那浑小子不同,他不把我们当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刚刚跟烈小子都说了那番话,我们就能理解你的想法。前面就是龙潭虎穴更不能让你独去!’

    ‘我们在观州就看出来了,你小子不怕死,但是人不能那么傻,凡事都拿自己去拼,还有我们在呢,又不是抛下你不管,倒怕你嫌我们老了不中用!’

    一句话就像戳中了梁川的泪点,他的眼睛一红,眼看着泪珠儿就要掉下来,却还要强的朝着山下烧饭的侬人嘟囔了一句:让你们别用湿柴,这么大的烟,一会把南越人给招来了!

    众人一看梁川这要强的小脾气,不禁连声大笑,笑声穿透天际,竟不怕把南越人招来!

    不想老子却站起来替梁川打掩护道:‘大家伙吃饱些,烟再大些,南越人来便来吧,有什么好怕的,正好杀他们个落花流水,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

    梁川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连声道:‘烟太大,迷眼啦!’

    男人的感情不同于女人,他们永远有一片柔软的内心,触碰到那片心海,眼泪也就决堤了!

    吃罢饭,梁川立即带着所有人往河江赶去,一路走的竟是险路树林,尽量不留下任何的痕迹,这时候鼻毛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他们两千多号人,非常容易留下追踪的线索,但是只要有心,遇水走水,遇山分散而行,就非常容易迷惑对手,几百里的地,弯弯绕绕,就是再精明的猎人也要前功尽弃!

    此时正值春末,天空已开始飘起了雨花,雨季终于来了,这也是南方最闷最痛苦的时候!

    吴用的山寨建成的时候,特意在外面撒了不少草籽,又插了一些树枝叶条,短短几日的功夫,竟然冒出了新芽,已经隐隐把这个地方给盖住,更增加了几分保险。

    刚一进山寨,梁川才发现,侬大已经返回了山寨,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老二!

    二兄弟见梁川,那里几十里就出来相迎,不过此时见梁川一干人身上伤痕累累,显然经历过大仗,也不多话,马上先让梁川进山休息,帮助他们救治伤员。

    短短几天的时间,各自仿佛都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都是经历了许多波折,最后才能在这里又相遇。

    梁川把自己的遭遇说给吴用听,吴用连连赞同地说道:‘还好听了老麻子的话,否则这一趟就凶险了!’

    梁川也是连连点头,急忙又问侬大,现在广源是什么情况!

    侬大也把广源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听得梁川一脸不可思议!

    侬智高竟然在广源打败了南越的大部队,他们的人数可是远不如南越人,虽然梁川在南越的时候就听到不少的消息,也听说侬智高已经带兵南下讨伐南越,但是他一直以为那都是假的消息,直到听到这些话从侬大嘴里说出来,震惊才写在他的脸上!

    他没想到,这个侬大炮跟黄屎逼两个人联合在一起,竟然还真的能发生点反应,不简单!

    最让他意外的还是那个消息,李常杰!

    原来李常杰不是针对他而来,而是南越大败之后,原来入侵大宋变成了卫国战争,侬智高带着大军杀下来,他们必须要带兵守住国门。广源一战也让南越国内看到陈承的无能,果断把他换了下来,又派了老将也是国之利器李常杰出马!

    李常杰,果然对得起他的杰字,身为人杰又是忠名在外,虽然朝廷上下都看他不爽,但是还要办大事,还得这样的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他们也不是傻子!

    李常杰不是专门来讨伐梁川,而是他带兵北上,正好在富良遇到了梁川,所以才有了富良州的遭遇战!

    听到这句话的梁川,终于松了一口气,晚上他终于可安心睡上一觉,难怪一路上都没有遇见李常杰的追击,原因就在这里!

    不过,他又得到了另一个不好的消息,侬智高的老对手陈承,此时变成了他的对手!

    正在屁股后面追着呢!

    这么久的时间,他连陈承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怕,侬智高都能对付的敌人,他梁川也能!

援兵到来

    陈承没有见过,梁川也不期待,他的任务并不是跟这些南越的人交手,他的任务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就是捣乱!

    倒是李常杰,这才是梁川真正害怕的人,因为这个人可以说是所有人的对手,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遭遇,还不是因为树大招风,只有优秀的人才会被人这样构陷。

    而且自己与他打了一次,真的是个人物,侬人的战力他自己最清楚,能顶得住侬人的冲击,真的是不得了!

    梁川想起一件事,低声问侬大道:‘侯通来了吗?’

    他在山寨并没有看到侯通的影子,心想八成这小子也不敢来南越闯一回。心中一阵叹息,怕是又少了一个助力。

    没想到侬大面露喜色,讲起侯通心情比谁都要激动。

    ‘来了来了,侯通带着他自己的人马来了!’

    梁川眉头一挑,听到这个消息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来了人在哪里?’

    梁川正是好奇,如果侬大与侯通前来,肯定会在此处相会,有了侯通,这场面就大不相同了!

    侬大煞有介事的继续道:‘可不止侯通将军一人来了,他还带了一员得力帮手!’

    ‘谁?’

    ‘不知狄爷是否认识,此人就是横山城下的骂神宁添!’

    谁?宁添?骂神宁添!

    ‘他怎么跟侯通混到一处去了?’

    ‘那时我去观州寻侯通,也没见到宁添,不过后来我多方打听,方知二人兵合一处,俱往南越来了!’

    ‘怎么回事?’

    ‘那我便不得而知!’

    梁川看向吴用,吴用也是一头雾水,他对侯通与宁添二人不是很了解,更不明白这里的来龙去脉!

    ‘我初到观州,看到侯通手下兵强马壮,才明白狄爷的良苦用心。这侯通从叶凡处得到三百良骑之后,回去便精心训练,如今已经是一支精骑,战力非同小可!’

    当初侯通与马金镖两人来横山寨想要买战马,马可不是玩具,维护的成本极高,马术也要专门的人培训,侯通他们也是少数民族,不是马背上的少数民族,对于马术同样不甚精通。敢主动去打战马的主意的,不是野心之辈,就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事实证明,梁川这个好人做对了,他劝叶凡把马卖给刚需的侯通,正好给侯通造就了一支优秀的骑兵部队!

    此时南越乱战一团,各方势力都渗入此地,侬智高手中的是步兵,梁川手中的也是步兵,唯独侯通他们手里有骑兵,骑兵的机动性可不是两条腿的步兵所能比拟!

    自古骑兵完克步兵,以步克骑,除了大唐的重步兵,手持陌刀方可一战,还有就是大宋朝的步人甲方阵,手里再有神臂弓加持,也能与骑兵一战,但是这些装备与兵源素质,南越的步兵都不俱备,对他们来说,哪怕是一支小小的轻骑兵,也是南越步兵的噩梦!

    那日横山寨一别,宁添与侯通分别得到了三百优良的滇马,虽然在横山寨里略有折损,但是总的来说,两人都是实力大增。侯通回了观州绥南寨的实力直接爆表,晋级为观州一哥,梁川去了观州,碰到麻烦,侯通一个眼神便帮他摆平了。

    而宁添,本来也是不学无术的一介混子,平时除了好事什么事都做,也是一个超级败家子,差点把他老爹宁宇气死,直接送走宁宇。本来广南局势紧张,宁宇让宁添去横山寨见见世面,也不指望他能买到几匹马,毕竟横山寨的马管控极严,普通的人想买到一批好马,可能性等于零,所以他也没给宁添多少钱,这几年他赚了不少的钱,还有点资本让这败家子去挥霍,权当让他去旅游算了。

    没想到这小子竟是被人抬回来的,下身中了一箭,没伤到要害,倒是带回来了三百匹上好的滇马,还有好几大车品质相当不错的皮子皮筋!

    这一番操作连宁宇都惊呆了,他怀疑宁添的这批马是不是来历不明,又或是他使了什么歪招从哪里骗过来的,毕竟是自己儿子,他屁股一撅要拉什么屎自己最清楚,歹竹焉能出好笋!

    他最怕的就是这小子脑子发热去抢了某个大势力家的马场,那捅的篓子就大了,当时把宁宇不是孝到了,而是吓到了,脸色当场都青了,冷汗流了一背。

    他才不管这小子躺在床上是不是真受伤了,就怕他是装伤,一把给他给扯起来,严刑拷问了一番,最后才知道他在横山寨发生的凶险之事!

    三百匹滇马跟用命换来的没什么两样了!

    宁宇老泪纵横,自己这两年算是祖坟冒青烟了,走的什么大运,钱也赚了不少,儿子竟然也懂事了,出生入死的也做出了一番事业,再不是那浑浑噩噩的小畜生,只会惹事生非,一点正事也不做!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是一个小混蛋,然后突然有一天就开窍了,打通了任都二脉,从此改邪归正,原来人生都是这样的历程。。

    倒是从那一天起,宁宇看到自己这个儿子顺眼多了,再也不会肆意打骂,凡事好商量,让宁添倒有点不适应。

    宁添好吃好喝供着,不出几日能下地,拄着拐也顾不上疼痛,便开始到处乱走,第一件事就是把三百匹马武装起来,一时间安平州竟然有了自己的骑兵,实力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周边个州寨都要避安平州的锋芒!

    宁添是什么人,就是典型的二世祖纨绔子弟,手头让他有兵还得了,更加的无法无天,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此时正值与南越打仗的危急时刻,他也不敢太过招摇,生怕引起南越人的注意。

    宁宇也警告过他,有兵更不能乱来,他们土司的封荫是朝廷给的,要是引起朝廷的忌惮,那事情就麻烦了!他老子话还是要听的,老家伙这几年的作为相当的优秀,实在是他的榜样。

    百无聊赖之下,他突然想到了在横山寨城下结识的朋友侯通,反正没事干,就到他那里旅游一趟!

    说来也怪,侯通身为观州一霸,也是草莾英雄,向来眼界极高,除了梁川这样的超级战士能入他的法眼,其他人还真的没几个能让他瞧得上,倒是碰见了宁添,他也不欺宁添是小辈,竟然与宁添打得一片火热,这大概就是当年的同患难的结果,他好好地招待了宁添一回!

    他也想看看宁添是怎么用上那三百匹马的,更想在宁添面前好好炫一回,看看他把骑兵调教得如何!

    两个爆发户就这样开始了商业互吹,各自把自己的人马拉出来溜了一回,说来也巧,两拨人各有特色。侯通的人胜在兵精人壮,他们都是草莾出身的绿林,手上的技术要出色。而宁添从叶凡那里得到了几万斤的出筋皮货,制作出了上好的装备与弓箭,所以他们在装备更胜一筹,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两人一较之下,不仅没有红眼,反倒是惺惺相惜起来,酒过三巡,两人讲起在横山寨的往事,老泪纵横大呼过瘾,恨不能结为异姓兄弟。

    后来侬大到了观州与侯通讲了梁川的提议,一经出口马上吸引了侯通,虽说南越很危险,但是侯通不傻,他不是要去打仗的,他的职业是强盗,是山大王,如今手头有了超级装备,不拉出去试试,放在家里等着生锈?

    侯通从侬大的口中得知,整个南越到处空城,连个城墙也没有,又是沃野千里,更是骑兵最佳地形,他们一帮人在南越东杀西劫,竟是一处抵抗也没有碰到,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这才是吸引侯通的最大因素!他仿佛看到南越那遍地唾手可得的财宝,这才是属于他的天堂!他现在手头有马,去逛一圈,打不过大不了还可以跑嘛,既能报国仇,又能还梁川的人情,还能顺手赚一大笔,不是一举两得!

    侯通得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就告诉了他的好兄弟宁添,只有宁添手头有马,他才能跟自己相互配合!

    宁添这人压根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在他看来,侯通都不怕,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岂不是显得自己贪生怕死,况且打动他的,同样不是别的,正是南越那满地随手可得的财宝!

    两人也不要侬大怎么吩咐,带着人马直接就从南越东部的平原长躯直入,此时已经在南越掀起了比梁川更加汹涌的狂风暴雨!

    侬大也没想到这次的求援竟然这么顺利,他还以为让侯通入越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没想到这两个人不需要他多说,自己就来了,他马上回到南越寻找梁川,把情况告诉了他。

    现在情况就好多了,有侬智高与侯通等人牵制,南越东线的战事肯定胶着,李常杰有这两路人马骚扰,够他喝一壶了!他在南越西北,只怕一时不会有任何的困难阻扰,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这两日吴先生你帮我先照看好伤员,我们休整两日,马上起兵!’

群魔乱舞

    梁川只休息了两天,侬大带回来不少的草药,只要不是伤及到性命的严重大伤,以致于无法下地,或固定或上药,马上就重整旗鼓,准备再次南下!

    这一次他一定要带上侬大,让侬大提前打探好情报,才敢派出自己的人马去扫荡。

    万一再碰上一次李常杰,那损失就太大了。

    侬大三兄弟别的好处虽然也有,但是最大的优点就是太普通了,那样貌放在人堆里面谁也不会以为他们是特务细作,也就当他们是个路人甲,连多看一眼都是浪费自己的体力。

    吴用一句大势已至,没必要再藏着掖着,除了伤员不要出动,再没有躲在河江的理由,此时只有使出全力才能制造更大的混乱,为东线南下的侬智高吸引兵力。

    平时一向不说话的侬二出了一个主意。

    对付小地方强攻,对付大地方则要智取,像富良那样的大州大县,三千人一拥而上采取强攻的方式实在不明智!

    在抢劫这一方面,侯通与宁添这两个人果然才是专业的。

    这两厮南下,在安平州汇合,再在夜间行军,借道七源州,直接进入南越境内。一进南越就抢了两个几百人的小村子,那村子哪里能抵得住这帮虎狼的撕扯,两帮人如蝗过境,他们把两个村子屠得血流成河,村中的财物粮食更是让他们照单全收,一根毛也没有留下!

    侯通作为观州巨盗,不过在宋境内也是小打小闹,从来不敢搞什么屠村的大案,广南虽然乱,但是上面毕竟还有一个大宋朝廷,只要他们敢把南越的一个小操作在大宋实施,要面对的就是大宋朝廷无休无尽的疯狂报复!

    侯通宁添二人来到南越,那简直就像是猛虎入羊群,连个篱笆栅栏都没有,想怎么抢就怎么抢,这不是违法犯罪,这是为国争光!头上顶着光环还能把钱给挣了,谁能想得到这事有这么爽利的!

    两人刚入南越之时,如同乞丐一般,虽然他们有骑兵,但也只是骑着马的乞丐,改变不了他们缺钱的本质,来南越就是发财的,要是他们手里有钱,鬼愿意来冒险。

    两人就各自抢了一个村子,得到的粮食与钱财就让两人尝到了甜头,士兵个个兜里都是满满当当的,一匹马屁股后面还驮着好多粮食,口袋里脖子上全是金银财物,完全就把爆发户三个字挂在他们的脸上。

    钱来得是这么容易,大军开进村里,面对这些家民地主,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就像秋后的麦子,等着他们来割走!

    最让他们惊喜的是,这里不管是大的城镇还是小的村落,几乎所有的地方都不设防,不像大宋,就算是小小的横山寨,这么偏僻的一个小地方都有高大的城墙阻拦,更不要说邕州这样的超级大城。南越的城镇就像双腿分开的少女,任由客官进来光临。。

    而且抢完走人,连个追击捕盗的官府也没有,他们做土司做强盗几十年,头一回见到这么离谱的地方,简直把老百姓的生命当成儿戏,这些官府可以说是泥塑的菩萨纸糊的罗汉,全是摆设。

    做强盗的最怕的就是官府,他们人数多装备好,可以说是源源不断,这样的对手最是可怕,现在官府不管这档子事,那不是全是这些强盗的主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痛快的,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观州与安平州虽然在相对较内陆的地区,与广源州不同,距离南越有一段距离!但是他们以前也受过南越不少侵扰,就拿安平州来说,宁宇这些年的锐气消磨了不少,特别梁川一事以后,对他的打击更大,这么强横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足以说明广南这水有多深。

    南越为了在广南获取足够多的利益,到处拉笼各地的土司与宋官,肯下水的就与之好处,不肯的那就变着各种方法打压打击,宁宇明白,就算跟了南越人,他们能给的也不可能比宋廷多,与下水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跟在宋廷的屁股后面,毕竟这座大山不是一般的大!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司,什么人能跟什么人不能跟他一眼就能分得明白,南越不过是一时跳梁,大宋是隐忍不发,这都分不清楚,早就该死在这广南的混乱当中了!

    宁宇也不表态,但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站在大宋这一边的,结果可想而知,换来了南越的报复,南越进攻广南的时候,特意到安平扫荡了一圈,对安平州造成不小的破坏。

    观州也不例外,虽然南越人没有打过来,但是他们通过其他的手段,也搞得观州上下很不痛快。

    此时正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两人抢了一回,在高平州下面的一处小地方叫支棱乡的地方又汇合到一起,也不知两人是不是太过自信,竟然在南越人眼皮子底下玩起了游戏,两个人约定,以三个月为限,谁在南越抢的钱最多,杀的南越人最多,就认谁为大哥!

    侯通与宁添两人在横山城下相识,虽然也说不上一见如故,但是两人还是有区别。

    侯通是地道的强盗,在绥南寨当了许久的山大王,向来以武力著称,而宁添,侯通一看这小子就是个二世祖出身,在横山寨更是一骂成名,利害的不是拳脚,而是那张利嘴!

    宁添自己主动提出跟他比试,他要是不接受,那不是承认他不如一个嘴炮?

    两人从支棱乡约定,互不干涉,自由发挥,以最终的结果来一较高下,证据就是各自割下的耳朵,只要左耳!

    对别人来说是残忍了一点,可是广南人身上谁没有南越人的血债,这是国仇家恨,谁会觉得残忍?

    虽然他们各自只有三百左右的人马,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这样也才能更好的分出高下,但是两人并不觉得难度有多大,因为他们尝到了甜头,又仗着自己手头全是耐力极强的滇马,比普通的马更适合长距离作战,南越人全是靠着两条腿打仗,根本就追不上他们的骑兵!

    两人既已达成约定,当天就各自分开,宁添让侯通先走。侯通也不推辞,选择东线,从富饶的永安州杀下来!

    宁添则是反其道,他选择了贫穷而少人少的西线,这里多是山地,甚至连路都不怎么好走!

    两人各有各自的考虑!

    东线富饶面临的压力也会更大,但是这里才是适宜骑兵远距离奔袭的平原地带!他哪怕打不过也能跑得掉,不用担心被围困住!

    宁添想的正好相反,西线多山地,不适宜战马前行,但是他们的马匹是高原适宜的滇马,爬山正是他们拿手的!他不像侯通那样是行伍出身,打仗不是长处,但是投机他擅长啊,就是要剑走偏锋,给南越人来个出奇不意!

    还有一点,中路正是侬智高行军的路线,南越人就算有主力军也会被侬智高的部队牵制,绝对不会把主力用在对付他!在这种危急时刻,分兵是大忌,南越绝对不会分兵来针对他们几支部队!

    宁添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如果真的能够获胜,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倒不如大头让人家侯通去抢,他捡个小漏也算是大赚!要是能让侯通把主力都吸引走,让他拉走大部分的仇恨,那就是血赚,那就更好了!

    侯通一入永安州境内,就开始大张旗鼓,声势震天恨不能让所有的南越人知道他来了,虽然只有三百人马,却号称三万,人送外号侯万三,手下人抢了几个村子,让村子里面的女人帮他们赶制军旗,那些军旗一摇,还真有点三万人马的气势,非常唬人!

    南越自上而下都知道与大宋朝撕开了,可是没想到,大宋竟然来得这么凶猛。。一时间,东线的所有村落城镇,一旦看见侯字的旗号,连小孩子都会吓得停止了夜哭!

    侯通发挥的战力更是对得起他这番作为!他手下是精兵强将,他不擅于计谋,却是最擅长啃硬仗长途奔袭,这样只要一力降十会便可,更不需要其他的复杂操作!南越在东线并没多少兵马,大部分的人马一支拨给李常杰北上抵抗侬智高,另一支则是陈承带走,可以说是后防空虚!

    宁添就不一样了,他就像一只夹起尾巴的狐狸,手头明明有一支精骑,却要装成是散兵游勇,每到一处,要攻打之前都要多方打探,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动手,第一要保证自己人的安全,第二还是要保证自己人的安全,第三在保证自己人的安全之下才敢动手赚一点小钱。。

    而且他打的基本都是小地方,人一多他就绕道而行,让人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

    三拨人的齐心协作之下,堪堪踏上南越大地的侬智高这才发现,原来以为南越是何厉瘴之地,现在一看,这哪里还有完好的地方,全是一片狼籍,想打仗,却是一个对手也没有。。

阴魂不散

    侬智高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能杀得南越兵大败,并亲自带着大军杀入南越。

    他虽然在广源两次立国,不过两次都与过家家似的,没有取得任何成就,还差点成为别人的笑话。

    可是英雄不就是这样,不管失败了多少次,但凡取得一次成功,那便成了!所有的失败都能一并掩盖!

    侬智高带着一众人等站在南越的土地,他的身体激动得开始颤抖,原来功名与他如此之近!

    当初来南越,他是坐着囚车给人当牲口一般押解到升龙城,再回首,往事竟是如此不堪!

    当初所见的南越,与此时的南越大不相同。

    那时初见南越,有千里沃野,人口更是不输广南,侬智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此时的南越,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到处都是残垣破壁,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

    黄师宓是见过世面的人,邕州城破他见识到了什么景象叫做人间惨剧,眼前的南越,可谓不输邕州,一样的破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连他也震惊,这难道就是狄青带着那三千人干出来的,这破坏力太惊人了吧!

    他们却不晓得,先前来了一个狄青,他在高平可没怎么下手,动手还是从保胜开始的。

    高平却是侯通与宁添二人的杰作。

    两人南下,所过之处直接就变成了无人区。

    看到这样的场景,两人的心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侬智高心中最清楚南越人是一帮什么人,这些人神出鬼没,堪称小鬼般难缠,在南越数量又远在他们之上,如果他们采用人海战术与广源军对阵,那侬智高极难讨到好处!

    当初他同意让梁川带人南下,就是为了让梁川分散走一部分南越人的主力,自己好在战场上游走,寻找更为有利的战机!

    看来,他的打算又成功了!在他看来,高平州的惨象就是梁川的杰作,只是他也十分意外,梁川这帮人也就三千之数,这破坏力未免太强大了吧!他猜不透梁川是如何做到的,印象里这里的人口可是如蝗如蚁一般,现在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难道南越人也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黄师宓看到南越大地上空空如也,他不认为是梁川所为,直接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侬智高尽管不相信梁川,却也对黄师宓的观点保留自己的态度。

    南越人面对广源人,他们有着各方面的优势,完全没有必要去烧自己的家园,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甚至南越人直接派出大军与自己决战就是了,侬智高可不打算走梁川那种游击的战术,他要从正面打垮南越,从肉体与精神上双重消灭南越人!他绝对会接招,更会与之决战!

    与他料想的不同,他希望在南越的边境上就打败南越的主力,届时,他就可以对南越长驱直入,无人可挡。

    可是现在实际的情况好像与他想的完全不相同!

    不管南越人打的什么主意,这仗必须要打,他们就算人数不占优势,也没有退让的道理。现在的他手下大部分是汉家人,几乎在邕州一战中与南越结下了死仇,他们内心对南越人更加痛恨,比侬人有过之无不及。

    正是有这种情绪,他们的战斗力甚至不输侬人!侬智高也正利用这帮人的情绪,把这场仗打下去!

    可是他也有点犯愁,进入南越他才发现,身边这一万多人相对于这广袤的土地来说,一点都不足道,他们没有办法守住这些土地为已用,变成自己的大后方,等他们走后,南越人可能会卷土重来,那时候他们孤军深入的话,那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南越西部。

    梁川接连洗劫了数个城镇,都是人口不多的小地方,他本着消灭有生力量的方式,对南越人采取了凶残的灭族行动,几个村子永远地在历史上消失,逃掉了一小部分人,人数却也不多,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怪梁川人多,就怪南越人居住的多呈零星式分布,他们追逐大片空旷而平坦的水田,这样的地方可谓无险可守,又无城池的屏障,碰到敌人就是灭顶之灾。

    南越有强盗吗,也有,不多,官府才是最大的强盗!在高压铁腕的统治之下,老百姓就算做强盗也没有什么出路,因为老百姓太穷,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去抢。

    按侬二的策略,侬人每每盯上一处城镇,总是派出大部分化装成当地的行商或是路人,控制住大部分的地方以及路口,切断南越人的来路去路,而且化装成南越人,侬人就在南越人身边,突然暴起发作的话,杀伤力非常的人,南越人根本不可能有效防范。

    南越各处烽火四起,大多数人以为是强盗所为,没人想到是两国交战,他们印象当中,强盗也就是小打小闹,虏三五个人,抢两三户人家已是顶天,不可能做到灭城灭村。。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所有人防范的意识非常的低!

    还有一点,这年代的信息传输无比的落后,除非官府花大力气把消息通传到各州各乡,否则一些偏远地方的小村落根本不可能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眼里,太阳东升西落就是他们的全部,哪里会想到有人会来攻打打劫他们的家园!

    梁川手下侬人行军,就贵在一个快字!侬人不要命地东奔西走,甚至抢在了许多情报的前面,连侬人自己也不知道明天要攻打哪里,南越人更不可能会有反应的机会!

    就在梁川志在必得的时候,现实又狠狠地给了他迎头一击!

    他们刚刚跨过明江,只劫了一个村子,竟然又遇了一波敌袭!

    这一次的敌袭来得非常的突然,所有侬人都没有想到,甚至侬大他们已经在外围打探过了,还是被这帮人得手,虽然损失不大,但是差点让侬人的信心又打没掉!

    不是别人,正是李常杰所率的南越军!

    正因为梁川与李常杰交过手,所以他们的制式装备还有那大旗梁川一看就了然,南越除了他,也不会有其他人敢来找梁川的麻烦!

    这一战,梁川果断把到手的好处全部丢下,故技重施再一次成功地吸引住了李军手下兵的注意!

    虽然李常杰制军严谨,但是南越人骨子里的贪婪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的,一旦有一个人去抢地上的财物,其他人就会跟着效仿,一连串的效应就会让整支部队失去战斗力!

    不过梁川也有失算的地方,他低估了李军的决心与贪婪,他们已经认定,梁川这帮人就是他们的财神爷,只要跟在他们的后面就有无数的财宝可以抢,所以当李常杰决定来追来梁川的时候,所有人的眼中透出了一股恶狼般的凶光!

    李常杰扼制手下,不让他们把屠刀伸向自己的百姓,却不能阻止梁川等人对南越人下手。梁川抢完南越人,他们再把财物抢回来,不仅没有心理负担,反而他们一个个都非常的自豪,这是在立功,这是在为民除害!

    李常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看来,梁川这伙人只是一股流寇,迟早是穷途末路,早晚会落到他的手上,与其这样不如让手底下的人也捞点好,对战斗力的增加更有好处!

    梁川就纳闷了!

    他听到的情报,这个死太监不是应该北上奉命去讨伐侬智高,为何他会出现在明江附近,难道他的胆子这么大?敢违抗圣命,还是他得到新的命令,专门奔着自己而来?

    其实梁川完全想错了!

    李常杰的任务没有变过,还是北上去抵抗侬智高的入侵,因为侬智高的部队人数最多,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打着讨伐南越为父报仇的旗号,声势不可谓不大,南越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举国震动!他才是南越的头号敌人!

    至于侯通还有宁添梁川这几路人马,在朝廷眼里就是作案的小贼,秋后自然会跟他们算账,再让他们也跳不了几回!

    李常杰当然也想去打侬智高,但是他有他的策略。

    他不会傻到现在与锋芒正盛的侬智高对战,那是自讨苦吃,就算是打胜了也会是惨胜。

    越北的情况他早已侦探过了,那里可谓是白骨盈野,现在就算是蝗虫来了,也要饿肚子,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早就让宋人破坏殆尽!而且侬智高的部队人数并不多,他们也无法对越北的领土形成有效的占领,与其直接与侬智高硬碰硬,不如在这期间积蓄一番自己的实力!

    他下手的对象就挑到了梁川这帮人!

    梁川这帮人够肥,从他们身上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

    而且他与梁川交过手,虽然搞不清楚梁川这支部队的真正实力,但是到手的好处是实打实的,他的手下人追着人家不放,所有人都尝到了甜头,他知道要打侬智高,但是朝廷也没有明确要求他多久打败侬智高,为了能稳稳地打一场胜仗,前戏可是少不了。

南定血战1

    侬人以战养战,南越人穷追不舍。

    梁川以为与李常杰一部的二次相遇又是一个意外,但是他发现这部人马一直追着他的屁股不放,他就知道,有些不对劲了!

    李常杰不是偶然撞见他们,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梁川带着侬人能不战绝对不战,撒开腿就是疯狂地跑,他们甚至越过了明江,往南跑,回头一看,南越部队就如同附骨之蛆,不咬下一块肉,誓不罢休。

    南越大地上,两支部队每到一处,销烟便被烧到哪里,明江江左,可以说再也没有几处完整的村子,到处都是焦土与死尸,流民不停地往西北逃去,深深地遁入大山之中。

    过了明江,前方便是紅河,古稱南定江。

    西北再去已经毫无意义,那里最大的城镇保胜只剩下几栋破房子,是梁川最早消灭的城镇,三千多人要补给,去了只能吃土。

    眼下最重要的任务,不仅要摆脱李常杰的追击,还要保证三千人不会饿肚子!

    梁川与吴用还有侬家两兄弟合计了一下,把目光放到了南定江江右,那里有千里沃野,是南越的命脉龙巢所在,可以说是南越的心脏,但是那里也是虎穴龙潭。

    南定江南定江,前途如同这江的名字,生死难定!

    一江之隔,那几百丈的宽的水面能让三千侬人插翅难飞,能过江的地方可不多,如果到时候不能及时找到出路,下场便会同大渡河边上的石达开,被人围剿而死!

    梁川思虑再三,最后心下一狠,先从金都桥过明江,再在南定江上游浅缓之处再过南定江,花费多时,终于越过了这天堑!这一招险棋,也如同一把尖刀插进南越人的心脏,让李常杰差点心跳骤停!

    他万万没想到梁川这帮人的跨度会如此之大!

    一般来说,流寇也有自己的据点,他们会占山为王负隅顽抗!但是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伙人一样,好似无头苍蝇到处乱撞,自北往南而来,这行军的距离已经有几百里之远,他们的目标是何处?还是他们但凡后面有人在追,就会不停地跑?

    这样的一支流寇那就太可怕了,他们会把整个南越彻底打烂,南定江以南是整个南越朝廷的命脉所在,所有的财税粮全部出自这里,要是这些被破坏完了,那南越朝廷的气数就到头了!

    追还是不追?

    不追下场就是放任梁川去做恶,到时候朝廷也会让这个小流寇养成大寇,变成更大的威胁,要是追的话,那自己就是抗旨!

    哪怕自己灭了这帮流寇,将来自己仍旧是死路一条!再宽宏大量的帝王都不会放任一个将领违反自己的旨意,今天可以抗旨,明天就能造反,他们的威胁与流寇是一样的!

    他甚至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局,朝廷到时可能还会有人参他一本,就说这些流寇是他赶过来的,那他也解释不清了!

    梁川的一招歪棋,竟让李常杰如坐针砧,不得不思量一下自己的前途与将来。

    一个合格的政客都是十分稳重与成熟的,任何人都不会拿自己的前途与生命开玩笑,因为他们要做的事情很重要,所以他们会先保全自己,以图将来!

    李常杰同样是这样的人!

    贼要剿,但不能不计后果地乱杀一通!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如果让任这批流寇跨过南定江,到时候不管自己立功几何,下场绝对不会比这帮流寇好到哪里去!

    朝堂上的党争与排挤比这沙场上还要险恶,没有刀光剑影,却处处能致人死地!

    他因为是阉人的身份,在朝廷上已是如履薄冰,与谁都没办法站到一起,若不是他行军打仗的实力远超旁人,在南越这一潭浑水中早就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

    他比任何人吃的苦头都要多,也比任何人见了更多的人情冷暖,这也导致他的性格比旁人要更坚忍,也更不会把希望寄托于旁人身上,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现在他不止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还要寄托在梁川这支流寇身上,只希望梁川等人回转心意,重新去越北,或着过南定河的时候慢一点,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南定河。

    此时的河水虽然广阔,但是水流还不算大,西北高山上的冰雪融化的季节还没有正式来临,下游正处于枯水期,祼露的河床许多地方都能看到浅浅的水洼子,还有许多地方一眼就能看到江底。

    南定江到了下游,周边无数支流汇入的时候,才是他显示自己身板的时候,过了升龙城,河流的水量暴增,水深也骤然加深,在那里要过河,除非有船有桥,否则绝无可能。

    吴用看着水位不高的南定河,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挂着浓重的哀愁。

    老麻子等人却是欢喜异常,几条大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前有天险后有追兵,已经连追了他们好些日子,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凶多吉少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处可以过河的地方!

    梁川同样意外,他本没打算过了南定江,去南方折腾,那里太危险,离大宋边境也远,如果真有困难,很难有人支援他们,他们也不好逃离南越。

    只可惜后面的李常杰率大部众追得实在太紧太凶,要是再慢上一拍,就要与他们硬杠,人数的劣势是没有办法弥补的!只有逃,逃得越远越好,甩开南越军的追击!

    可是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要么向西北再次进山,要么过河,往南越而去。

    侬大他们已经打探过了,西北方向同样出现一支部队,打着姓陈的旗号,人数与李常杰部不相上下,两军大有形成合围之势!得到这个消息,所有人更是心凉了半截。

    面对李常杰上万的人马他们已经快吃不消,这一下又来一彪,那就是雪上加霜,情势更加严峻!

    两条路,只剩一路,别无选择!

    过河!

    侬人大部趁着夜色,所有人趟着过膝的河水火速南渡,吴用脸色冷峻得如同刀削一般,他与梁川一道,压在队伍的最后,看着排成两列互相挽手过河避免被河水冲走的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咱们这一过河,只怕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众人纷纷看向吴用,不明白泼的这盆冷水的用意。

    梁川也是看向他,不解地等待着他的解释。

    只有侬二说道:‘接。。下。。来就是。。雨季了!’

    他说得很吃力,却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三兄弟里面这个小胖子最不起眼,但是众人从梁川看待他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这小子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锉胖的身子里藏着无穷的智慧,不擅于表达,却不妨碍他说的话一语中的!

    梁川的脑海突然被击中一般,侬二的话一下唤醒了他的地理知识。

    他平时很难把课堂上的知识运用过来,但是这些依靠经验生活了几十年无数代人的南方人却最明白不过,南方最让人烦闷的雨季要来了!

    吴用缓缓地道:‘昔日楚霸王破釜沉舟,今日我们何尝不是!’

    吴用书生出生,此刻竟有霸王的豪情!

    众人不由得被他感染,任由激流打湿着自己的裤腿,所有人刹那间挺直了腰板。

    ‘用不了几天这河水就会涨得比咱们人还要高,可是西北与东边都有强敌,咱们的任务是来破坏,也不可能回到北方,所以只有南渡了!’吴用最重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连他一个文弱不堪的汉家人都有这份豪气,其他人哪里还会有半分畏惧!

    ‘我已经打探过了,现在南越所有的兵力都放到江北,南北可以说是一片空虚,虽然有来无回,但是前方没有阻拦,正可以大展拳脚好一番作为,对咱们是更有利,越北已成为一片焦土,咱们再呆着,日后怕是连补给也没有地方去抢!’

    此时侬人也开口了,大部队一行人纷纷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在梁川麾下,所有人都不会有身份言语的负担,梁川这个人最是能接受有利的意见,并且会付诸实施,达到最佳的效果。为什么他身边就拉上这么一大帮人,就是人多好出主意,而他往往能采纳那个最佳的建议!

    ‘咱们是来报仇的,前面的人才多,回不去又如何,只要咱们跑得快,他们还能追得上咱们不成!他们肯定也猜到雨季要来了,咱们一旦过河就回不去,那索性杀个痛快,不枉来此一回!’

    梁川放出了他最豪横的一言,众人一听,原来紧张的情绪全都放松下来,众人大仰天大笑起来,他们来南越走的这一遭,已经把南越人欠下的血债还得差不多,再多沾几条人命又何妨,他们眼馋的可是前方无限的财富!

    头上的月光渐渐隐入黑云当中,大地不知不觉失去了光彩,天气的突变给所有人心头笼上了一层不好的预感。

    大部队已经过了河,只剩下梁川等这些主要干部在殿后。

    ‘敌袭敌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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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力与智慧的统一体 他是东南大地的传奇 他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
他是北宋王朝最后的排面 他代表着自由浪漫还有一点扯淡
回到北宋仁宗年间,种地赚钱过日子,小公务员梁川渴望的是家有余粮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社会却逼得走上人生巅峰!荡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