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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歌狂     捡到修真大佬一枚txt下载     捡到修真大佬一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四十一章 背地密谋

    孟扶摇站在那幽静的山门口。天边的晚霞静静地洒落下来,温和地照着侧脸。

    那阳光并不显得刺眼,倒是给人中平添几分柔情。

    蓝山和慕容蓝雨早早就已经离开了,星云台陷入了大战之后的休整期,弟子们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慢慢步入了正轨。

    孟扶摇主动地要了送萧明离开的任务,两个人一前一后,脚步十分协调地走到了山门口。

    夕阳斜照着孟扶摇的侧脸,也斜照这萧明的侧脸,两个人微微侧开,一前一后地站在一排整齐的青石板台阶路前,面前所对的正是笔直下去的高高的台阶。

    孟扶摇站在后面,听得萧明问道:“听说你是孟长安的姐姐?”

    “嗯,我叫扶摇。”孟扶摇认真地答道。

    她的目光之中没有丝毫的掩饰,几乎将那个重生的秘密清楚明白地写在了眸中。

    萧明怔了一下,侧过头,目光探寻地落在孟扶摇的身上,看清了她的容貌身量之后,又默然地立在那里,倒也没有说什么,长叹了一口气。

    孟扶摇从他悲伤的目光之中读出了一些东西,她知道,四师伯一定是想她的,一定是心中记挂着她的,因而心中感受到了几分温暖,嘴边便绽开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她说:“前辈,长安是个恋旧之人,他对丘掌门是有深厚感情的,丘掌门刚刚仙去,他此时是断然不会离开星云台的。”

    “嗯,长安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萧明有所感慨,又有点羞愧地说道:“说来惭愧,此事是我自己贪心了,瞧见别人家的宝贝徒弟,便起了歹心。”

    萧明自嘲着说道。

    这些天,萧明明里暗里地,多次对长安示好,又是送法宝,又是送丹药灵符的,为了星云台的重建也付出了很多,那十几个被破坏的法器,萧明也一一自掏腰包补上了,算是有心了。

    孟扶摇说道:“前辈,您多心了,我知道,此事并不怪您,您事先并不知道蓝峰的恶行,此事完全是受人蒙蔽的。长安早晚会离开星云台外出游学,你们也并非是全然没有缘分的。”

    萧明一听这里,眸光便动了动,里面又涌现出一些希望来。

    饶是萧明不拘一格,处事狂野,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强逼一个小辈,也不好太放低了姿态去求人,但内心却十分希望能收到长安这样的徒弟,对于孟扶摇这些话,他心中自是怀了一分感激的。

    不等萧明开口,孟扶摇猛地说道:“四师伯,我们姐弟与元青门,本就有着难以磨灭的不解之缘呢。”

    萧明当时便愣住,一时不能反应孟扶摇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皱了一下眉头,忐忑地问道:“侄女说这话是?”

    孟扶摇嘴角含笑,也没有直接点破,只说道:“听闻元青门的前任掌门也是姓孟对吗?”

    “嗯!孟师兄乃是当世翘楚,只可惜当年与魔主一战,损了一些真元,这才英年早逝。”

    说起父亲,孟扶摇心里不免感到伤痛。

    当年父亲初入中原,为了争地盘,与那万魔殿有所冲突,最后与老魔主一战,双方不死不休,互相都损了真元,没了寿数。

    此时亦是无奈,上辈子的恩怨,孟扶摇没有立场多加置喙,只是为了父亲的死感到悲伤难过,她更难过,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元青门,最后会落在了珞渊那样的小人手中。

    “孟掌门乃是真英雄,修为冠绝天下,人品贵重。”

    “那是,师兄在江湖中的地位一向是不错的。”萧明对孟倾甚是崇拜,满眼冒着星星,顺口说道:“唉,只可惜,师兄看人不行,选了一个继承人,却是个笑面虎。”

    “你是说珞渊?”孟扶摇探寻地问道。

    两人一边走一边谈着,本可以御剑而行,两个人却像是凡人一般,悠游地走在下山的台阶上。

    此行,孟扶摇虽是送那萧明离开,实则自己也要一同离开。

    萧明意识到说到了元青门的内务,不便相告,便说道:“孟姑娘且先回去吧,天色已晚,不必相送了。”

    孟扶摇见那萧明要走,忙喊道:“四师伯,你等等!”

    萧明猛地回头,眸中又是一阵纠结,似有怀疑,又实在是不敢确认。

    “孟姑娘,你今日已经是第二次叫我四师伯了。”萧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站定在哪儿,用探寻的眼光等着孟扶摇解释。

    孟扶摇眸中含泪,道:“四师伯,扶摇回来了。”

    萧明的眼泪几乎一下子就夺出了眼眶,心中虽难过,却还是谨慎地询问:“扶摇,扶摇大侄女?”

    孟扶摇含着泪点点头。

    萧明猛地一把拥住她,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确定一般问道:“扶摇?真是扶摇吗?”

    孟扶摇哭得更大声了,点点头说道:“是的,四师伯,我是那个常常偷你法器去变卖的扶摇,是那个常常把你酒瓶的酒换成白醋的扶摇,是那个喜欢偷跑出去玩的扶摇啊……”

    这样一席话,若萧明还不能确定,那便是白瞎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叔侄关系了。

    他激动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过了一下,他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小声问道:“扶摇,你……你是扶摇这事儿……可还有别人知道?”

    孟扶摇摇了摇头,这事她连金瑶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呢,若真要说有人知道,那便是珞渊了,只是珞渊这段时间倒是很安分,江湖上没有怎么听到他的传言,似乎低调了许多。

    哦,还是有的,白络城和杜灵儿要成亲了,有人说珞渊头上该带点绿色了,也有人嘲笑他山鸡配凤凰,终究是做不了杜灵儿的良配。

    萧明放开了她,摸了摸眼角的泪珠,小声说道:“可是那珞渊害了你?你……你这是夺舍重生?”

    看来四师伯一向是不糊涂的,仅凭着这些信息,便猜出来大致的真相。

    孟扶摇点了点头,将自己如何被珞渊给杀害,又如何重生,经历重重困难来到此处的事情同那萧明一一说明白。

    萧明听得心惊,心疼地直说道:“好孩子,你辛苦了。”

    他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走,跟我一起回元青门,珞渊那个坏小子,我来替你收拾他。”

    萧明是元婴高手,而珞渊还卡在那金丹没有突破,实力上来说,萧明确实有找珞渊麻烦的本事。

    但是,珞渊手中握着掌门戒指,萧明是没有办法对他出手的。

    孟扶摇深知这一点,不愿意让萧明冒险,于是摇头道:“不必麻烦师伯,我自己的仇,我早晚都会报的。”

    “唉,你我叔侄之间还有什么可以客气的?”

    孟扶摇笑着摇摇头道:“此事当真不着急,若是四师伯当真要为我出气,我倒是真的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一下四师伯。”

    “什么事情,大侄女你说,我一定给你办的漂亮。”

    孟扶摇笑着将一包白色的东西给了萧明,又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萧明随即便笑了,“大侄女,这么做,可不太厚道。”

    孟扶摇回道:“我倒是想对他厚道一些,只是我若是对他厚道,等他缓过劲儿来,却不会对我厚道一些,这样想来,我岂不是亏得慌?”

    萧明哈哈大笑道:“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们修真之人,不管嘴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终究都是强者为尊,大侄女,你重生了一次,对这些道理倒是领悟地剔透多了。这件事我答应了,一定会为你办好,你且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萧明办事,孟扶摇自然是放心,这便约了地方,在歌山镇的某个角落里,等着萧明办完事情回来。

    几日之后回来,歌山镇早已经不是当初那热闹繁华的模样了,或许是受了衡雪阁的影响,孟扶摇一踏入镇子,便觉得四处的气氛十分压抑。

    路上的行人很多,却几乎都不怎么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凝重的表情,偶尔有一些人聚在一起小声地交流,看见孟扶摇过去,便都一哄而散了。

    孟扶摇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馄饨摊,叫了一碗馄饨之后,才从那老板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

    原来啊,蓝峰回来之后,便与九霄天宫的人对上了,先是光明正大地赖掉了慕容紫雨的尾款,之后又公然抢劫了九霄天宫的一处分舵,夺得了很多珠宝灵石回来。

    九霄天宫自然不能示弱,第二日便如法炮制,也挑了衡雪阁的一处分舵。

    一来二去,两家的梁子算是结大发了,到了不死不休的那种地步。

    歌山镇与那衡雪阁的位置太靠近了,衡雪阁有什么大的危机,歌山镇难免不被波及的。

    “姑娘,您身上带着配剑,一看便是修行之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是老实本分的,瞧见这样的局面,早早就想着要挪窝了,瞧见了您来,自然是不愿意招惹的,深怕惹上麻烦罢了。”

    孟扶摇忙把自己的配剑给收了起来,笑着将馄饨给吃完了,寻了先前的客栈里等着。

    约莫是到了夜半十分,她正在床上打坐修炼的时候,窗户忽然间开了,一阵清甜的凉风扑面而来,她猛地睁开双眼,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窗前。

    她正激动地想要喊四师伯,却忽然卡住了。

    四师伯的身材似乎比这个要更加胖一些,也要矮一些、

    面前那个高大的身影显然并不是四师伯。

    她修整了一下仪容,从床上下来,捏了一个诀,正想要点上蜡烛,被那人一个掌风给拍灭了。

    “魔主,您这是……”孟扶摇早就认出了来人,疑惑地询问道。

    “点灯容易引起注意,我来只是同你说两句话罢了,没有别的事情。”

    孟扶摇哦了一下,眉头微微地皱着,又坐回了床沿边,说道:“魔主有什么吩咐,便赶紧说了吧。”

    莫星海也并不拖泥带水的,十分干脆地说道:“挑起衡雪阁与九霄天宫两家的纷争,是我们万魔殿的手笔。”

    “嗯。”孟扶摇应了一声,因为没有光线的缘故,她只能凭着自己敏锐的六识,感知到莫星海站在窗棂的位置,却看不清人形。

    这件事,她一早便是有所猜测的,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蓝峰就算是被冲昏了头,也不该实名制去挑人家的分舵,这不是直接往人家脸上开打么?

    莫星海这般简单粗暴,想来两家也是毫无办法的,毕竟分舵都挑了,而且九霄天宫是实实在在地把衡雪阁分舵给挑了,这仇算是结了。

    “大王,您是看中了九霄天宫的地盘吗?”孟扶摇正问道。

    只听见莫星海回道:“是,也不是。九霄天宫所统辖的地方确实很大,但也太过于惹眼了,万魔殿暂时还没办法吃下去,不过,九霄天宫多年来的敛财分舵,倒是可以笼络过来,这件事,我私底下已经叫典苍长老前去安排了。”

    “嗯嗯!”孟扶摇认真的听着。

    莫星海又说道:“这灵药的生意,是不错的发财之道,你的天珠花海我也已经着人去修整了,你再去时必定已经是焕然一新了。”

    莫星海将孟扶摇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没多讲一句,孟扶摇的眉头便多皱起一分,难道莫星海大老远地跑过来,便是来同她汇报这些天来的战绩的吗?若是这样的话,莫星海也太过于无聊了一些吧。

    他正要说些什么,孟扶摇瞧见窗户边又闪过一个影子,她料想应该是萧明回来了。

    萧明与莫星海并不相识,等会儿两人不会互相打起来吧?

    她自然有这个担忧,便也顾不得什么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莫星海那个大高个子猛地拉了过来,两个人直直地坠倒在床上,一个灼热又巨大的身体压着孟扶摇,叫孟扶摇的脸羞红一片。

    好在她看不清那莫星海的脸,不至于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尴尬,情势紧急,她猛地抱住那莫星海,华丽的翻了一个身,将人压在身下,又把那一层厚重的锦被盖在身上,两个人一上一下地躺在床上,呼吸交融,气氛升温。

第两百四十二章 回到邺城

    就在此时,窗户边又进来一人,轻声呼唤道:“大侄女?可是睡下了?”

    孟扶摇用厚重的鼻音发声,应了一下。

    仅仅是一个音符,便像是一只猫爪挠着心扉一般,叫人感知到了无限的痒。

    四师伯又道:“此事办得顺利,你要的东西,我也顺便给你拿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孟扶摇悄悄地想要爬出去,身子刚探出去了一半,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给握住了腰肢,又重重地拽了回来,结结实实地摔在一片坚硬的胸膛上。

    莫星海自然是很配合地没有说话。

    但是两个人挨得实在是太近了,孟扶摇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尴尬地用脚指头都能抠出一个大坑来。

    莫星海平日里都是端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那深邃的眸子里面总是看不清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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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扶摇心里摸不清底,便更觉得紧张,浑身都紧绷着,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来,不想叫四师伯察觉出什么异样。

    “大侄女?你睡下了?”

    孟扶摇心里很乱,脑中心念电转,却感觉总是想不好该如何应对,慌乱之下,小声应道:“嗯,师伯,我……我马上……啊……”

    她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莫星海的身上,她感觉身下的那个人,好像有点奇怪。

    她感觉,男子的身体似乎比女子的要烫很多,即使她是一个火系的修炼者,也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像是烧着了一般触碰着她的肌肤,她惊慌地叫了一声。

    “大侄女,你怎么了?”

    萧明着急地冲过去,孟扶摇慌乱之中打出一道结界,将萧明给挡了回去。

    千万不能叫四师伯瞧见她这样跟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无论如何,萧明都是她的长辈,叫长辈看到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她不愿意见到的,就好像小时候不愿意被父亲看见她偷偷地抄袭师妹的作业一样。

    孟扶摇慌忙解释道:“四师伯,我没事,只是床上好像有小老鼠,刚刚被吓到了,现在已经跑了。”

    被说成是老鼠的某人,此时脸色漆黑一片,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孟扶摇腰间的细肉,只是轻轻地碰一下,孟扶摇这回没有叫出来,只是有些恨恨地磨了磨牙,心里已经将莫星海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大侄女,你没事就好,你要的这个东西?”

    “师伯,你能不能先帮我放在桌子上?我今晚有点不太方便。”

    萧明略略一思索,便把东西放在了床前的梳妆台上。

    女孩子总有一些不太方便的时候,他虽然是长辈,毕竟是男子,想到这里,萧明十分识趣地离开了,临走之前嘱咐孟扶摇要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孟扶摇都一一应下。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外头再没有听见一丝动静,孟扶摇才将头探了出去,一把推开了莫星海,狠狠的喘了两口气。

    莫星海自顾自地在整理被孟扶摇压乱了衣裳。

    夜色太黑,他们彼此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倒也缓解了大部分的尴尬情绪。

    孟扶摇本是气得咬牙,想要质问一番,但是想到自己也有过错在先,若是真的细细讨论起来,就要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地连起来细细讨论,那岂不是又要经历一遍刚才那样尴尬的场面?

    由此想来,这件事还是不提为妙,她这才熄了心思,安静地待在梳妆台边上,用手摸了摸那触手生凉的石头,十分欢喜地藏进了空间戒指当中。

    莫星海也没有再提及之前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整理好衣物,便静静地走了过来,依旧是那种低沉地,带着威严的语气在孟扶摇的身旁说道:“刚才那位,可是元青门的萧明长老?他是你师伯?扶摇,你什么时候拜了师父了?”

    孟扶摇从头到尾就没有同莫星海说起过自己重生的事情,既然不想要点破,便解释道:“萧前辈看中长安的资质,想要收长安为徒,长安不肯,便在我身上打了主意,我便隔空拜了一个师父,乃是元青门的七长老。”

    莫星海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喜,低沉地回应道:“元青门的人,以后还是少打一些交道为好。你与长安既然入了我万魔殿,与那些正道宗门,便已经有了一条鸿沟。”

    孟扶摇也沉声道:“大王莫非忘记了?我们神月门虽是寻求您的庇护,但并未全部加入您万魔殿的门下,我们如今是合作共赢的关系。我保证不会损害你们万魔殿的利益,也请大王不要干涉我们神月阁的内务。”

    孟扶摇看不清莫星海的表情反应,当她硬着头皮,将这一段话义正言辞地说了,只觉得身边的温度直线降低,她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莫星海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站了一会儿,在孟扶摇发个呆的功夫里,消失不见了。

    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孟扶摇长舒一口气,将窗户关上,又回到了床上,从空间戒指之中掏出来从蓝峰手中拿回来的晓月司辰镜,放在手心里面研究。

    只是,仿佛周围都是莫星海的气息,之前同他在床上的一幕幕,不停地在她脑海之中闪过,搅得她心烦意乱,最终没有研究出什么来,倒是又发了半晚的呆,不知不觉便已到天明十分。

    天明之后,孟扶摇早早地便起了身,拿着才到手的晓月司辰镜,马不停蹄地赶往邺城而去。

    孟扶摇趁着相送萧明的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星云台,翌日清晨醒来,许久没有瞧见孟扶摇的白络城发觉不对劲,整个山头四处寻找孟扶摇,最后察觉到自己上了当,扯着孟长安要一个说法。

    孟长安也不搭理他,一个法阵摆脱了白络城的纠缠,白络城只好垂头丧气了下了山去。

    一眨眼的时间,孟扶摇已经进了邺城。

    天子脚下,繁华锦绣,一整条街的红灯笼,将那喜庆的气氛衬托的无比热烈。

    彼时已经到了中午,太阳虽已经和煦,没有显露出热辣的本色,但这城市的居民都已经躁动了起来,热闹的气氛遍布整条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以那稀奇古怪的叫卖声作为背景,来来去去,忙忙碌碌,像是生生不息的流水,永无止境。

    在这邺城之中,近日倒也没有什么趣闻乐事,左右还是杜灵儿与白络城的婚事,依旧是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茶楼酒馆的说书台上最为畅销的故事。

    孟扶摇两耳之中并不闻这些琐事,手里捏着那块冰凉的石头,心中怅然地想着那个躺在冰棺上面的白星奕。

    去白府,可能会被抓去做药引子,若是不去,白星奕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来之前她打算的好好的,自己签了白星奕不止一份的人情,总是要还的,到了这里,倒生出了一些近乡情更怯的想法来,反而犹豫起来。

    便是这样忐忑地来到了白府之中。

    今日以真面目示人,还未进得白府,便已经有人盯上了她,等她跨入小巷之中时,已经有人拦在了她的面前,她定睛一看,除了白孟春还有谁呢?

    白孟春见了她便道:“还是扶摇姑娘有本事,这是已经拿到了需要的东西,回来救人的吗?”

    孟扶摇皱起眉头,心中腹诽:“你怎么知道?”

    白孟春勾起一抹笑容,那一双眸子,倒像是胸中早已经了然的样子。

    “孟姑娘,跟我走一趟吧,我们族长想要见你。”

    白家族长?听说那女帝杜流云,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搜寻白家人,没想到,白家族长竟然就藏在这天子脚下,倒还真是讽刺地紧。

    “孟姑娘不必有所疑虑,我知道您的事情,皆因为我们组长善于推演之道,他早就算出来了,这世间只有您与我们家主上的命运相互勾连,只有您能够找到这信物,救回我们主上一条性命。”

    孟扶摇静静地听着。说话的功夫,白孟春已经带着她穿过了小巷子,拐入一家声色之所,从后院的小道,七拐八绕,最后进入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小屋子里面,从屋子里打开了一条地下暗道,一直通往了一处地下村。

    白家人还真喜欢地下建筑,原来在这里也建了一处规模不小的地下小村子,有不少的白家人聚集在这里。

    最后,白孟春领着孟扶摇走进了最中间的一个土屋之中,进门之后,便瞧见正对面有一副巨大的千山图,千山图下是一方矮榻,白族长正在矮榻上面打坐调息,闭目养神呢。

    听到那脚步声,这才争了争眼睛,看见了藏在白孟春身后的孟扶摇,便起身来迎。

    孟扶摇有些受宠若惊。

    白家这位族长,当初对她的态度,不可谓不严厉,就是到了后面,也没有什么改观的,怎么到了现在,这般恭敬起来了呢?

    也没有等她多想,白族长便迎着她进入了内室之中,叫她坐下,然后又屏退了身边的人,微笑着,语重心长说道:“孟姑娘,难道能请到您来此处。”

    “族长,有话便说吧,我可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有这般熟络。”

    白族长温和的面容僵了一下,随后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表情,笑着说道:“孟姑娘,我们之前是有一点误会,但如今误会已经解除了,若是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老朽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不必了。”孟扶摇推手拒绝道。过去虽然是有一些不太愉快,但她毕竟没有跟白氏一族发生过什么根本性的冲突,倒也谈不上说要赔礼道歉,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这次是来救白星奕的,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情谊,与你们并无什么关系,白族长不必多言。我已经拿到了晓月司辰镜,什么时候可以举行他的复生仪式?”

    白族长见此时这般容易,笑得有些合不拢嘴,“只要姑娘愿意,随时都可以。”

    孟扶摇被他说得有些云里雾里,正要待细问,却听白族长说道:“既然孟姑娘这般愿意配合,我便叫人去准备仪式,您就先去客房里面休息吧。”

    孟扶摇完全一头雾水,一会儿之后,有四五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鱼贯而入,恭迎孟扶摇前去沐浴更衣,她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便被这四五个丫鬟簇拥着,在白族长和蔼的微笑之中,离开了白族长的屋子,然后走进了另外一个看上去更加奢华的屋子里面。

    她一进那屋子里面,便瞧见了侧边有个冒着滚滚热气的温泉池子,她便被那丫鬟们半推半就的推进了池子里面进去。

    “请姑娘沐浴更衣。”

    “啊?哦!”孟扶摇一脸惊讶,又想到很多仪式之前都有沐浴更衣这一环,以显示自己对此事的重视,倒也合情合理,便顺从的洗了起来。

    只不过不太适应的是,那些丫鬟们太过于热情了,对她上下其手,从前到后,里里外外地清洗了个干净,然后将她从池子里面捞出来,又塞进了一件件华丽的红色衣裳里面,将她裹成一个盛装打扮的新娘子一般。

    接着,是梳洗打扮。

    丫鬟们的手过于灵巧,孟扶摇那头乌黑的长发,在丫鬟们的手艺之下,编成了复杂灵动的美丽发髻,最后戴上那华丽的发冠,搭配上几对流苏发钗,并着一排小珍珠流苏面帘,直把她打扮成一个华丽而精致的仙女下凡。

    好一阵折腾,孟扶摇再瞧镜中的自己,似乎都没有认出来,这竟然是自己。

    她前前后后活了这么多年,就连当初及笄的时候都没有这般隆重地梳妆打扮过。

    小丫鬟们对她们自己的作品也感到十分满意,一边一个,牵着孟扶摇,将她带到一个房间里面,叫她在房间之中的那张华丽的拔步床上面坐下。

    孟扶摇十分听话地坐在那床上,眼前是一道道红色的帷幔,随着拔步床一层层剥开,被别在两边,床上叠着的是龙凤呈祥的被褥,烛台上燃着的是一对喜庆的红烛。

    她眼前看到的装饰,几乎都是红色的,那样喜庆美好,像极了每个女子结婚时候的场景。可真是美丽地紧呐。

第两百四十二章 黄粱一梦1

    瞧着瞧着,孟扶摇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那些鲜红的颜色晃了她的眼睛,她只觉得四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红,那窗棂的大大窗格上面,还映着一对红喜字呢?

    耳旁有宾客盈门的声音,喧闹的劝酒声果真像极了每一次的婚宴。

    忽的,房门被推开了。

    孟扶摇觉得自己眼前的迷雾慢慢被拨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渐渐清明了起来。

    身侧的丫鬟早已经不知去向了,她惊恐地看向前面,只见那被众人簇拥着走进门来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吉服的俊美男子,,身后跟着的,有一行身穿白衣的少年,还有一些着粉色衣裳的侍女。

    喜娘捧着撑杆请新郎官掀盖头。

    盖头?

    孟扶摇明明记得自己没有盖过盖头,此时眼前却是一片鲜红色的,眼前的画面也不知道何时已经消散了,她想要说什么,嘴巴里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直到,眼前站了一个人,她能瞧见那人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着金龙图案,点缀着珠宝的鞋面,然后,眼前便豁然开朗,红色的火烛正映着他俊美的容颜。

    那白皙的,俊俏的容颜,像是无数少女深闺梦中的情郎,那双眼睛,太美了,万千星辰也不及这一点。

    孟扶摇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渐渐忘却了先前发生的事情,仿佛今日,当真是她跟白星奕的婚礼。

    喜娘在耳畔说着一些吉祥话,说的大概是一些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之类的话语,她听得不太真切,眼里,耳中,似乎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人罢了。

    “摇儿……”他的声音亲昵地在耳畔呼喊着,包含着缱绻的爱意。

    孟扶摇的心神一动,沉醉在这深沉的爱意之中,眼眶里不由得涌出热泪来,她说:“星奕,我终于嫁给你了。在这之前,我已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局面,终于,终于成为了现实。”

    白星奕一把拥住了她。

    孟扶摇的眸光看见跟随这白星奕走进来的白衣少年们纷纷退出了房间,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的心被一种深厚的情绪给胀开来,那浓烈的美好的爱恋,似乎要涌现出来,不断地刺激着她的脑海。

    可在那深沉的爱之中,却涌现出一些迷茫来。

    孟扶摇沉浸其中,却也有一些的惶惑,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她忘记了什么呢?有时候好似抓到了一些线索,可是怎么也无法在深究其中了。

    白星奕温柔缱绻地在她耳边细细地呢喃着:“摇儿,我也等这一天很久了,还记得那一年,你从杏花林里走出来,便叫我一生无法自拔了。”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染红了孟扶摇的双靥,像秋天的枫叶一样惹人怜爱。

    他温柔地,一件件帮她除去钗环,如墨的长发四散开来,长长地,铺在那龙凤呈祥的被褥上面,金钗玉环落了一地,那个头顶金冠的俊美少年郎,温柔地俯身而下,那双美丽的眸子,一直凝望着床铺上美丽的女子。

    近了,他越发地近了。

    孟扶摇的心口突突地跳了起来,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她眉头深锁,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她是谁?她在哪里?她……

    她猛地避开了白星奕的亲近,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然后十分不解地看这孟扶摇。

    孟扶摇已经无从理会这些,她心里默念着,不对,不对,这都不是她的记忆,她怎么会跟白星奕成亲呢?

    不对,她忽然便起身,快步地想要往外走,手腕却被某人拉住,然后一把拽了回去。

    她依旧落在白星奕的怀中,温热的气息将她包围了起来。

    白星奕皱着眉头问道:“摇儿,你不开心吗?你不想要嫁给我吗?”

    “我……”孟扶摇很想要说话,但是努力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说出什么话来,只有一双眼睛像是铜铃一般瞪着白星奕。

    她叫“孟扶摇”,她是来叫醒白星奕的,白族长呢?白孟春呢?为什么她会奇怪地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说不出话来,为什么白星奕已经醒了,还想要娶她为妻?

    这一切的疑问,便是她刚才豁然开朗之事。

    只是,这只是一个非常短暂的记忆,她似乎很难留住这记忆,有一种十分强大的力量正试图在催眠她。

    继而让她说出很多肉麻而露骨的话,“星奕,我怎么会不开心,我做梦都想着要嫁给你。”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感受着白星奕听完这句话之中喜笑颜开的热情,然后便是洞房花烛夜的温柔缱绻了。

    那一切,孟扶摇只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另一个灵魂在操纵着她,叫她像是一只听话乖巧,偶尔又会做出一些挠心动作的小猫儿似的,调皮地配合着白星奕,直到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

    她才异常清醒的望着头顶黑暗的世界发呆,身侧的人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一双厚实的臂弯试图将她拥入怀中,却被孟扶摇不动声色的躲避开。

    她背对着白星奕,将身子缩成一团,挤在最里面的墙壁上。

    就那样,一夜坐到了天明十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回笼觉之后,醒来时发现白星奕已经起身离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两三个粉衣侍女,一个叫翠云,一个叫翠果,一个叫翠林,过来伺候她起身,顺带传达了一下白星奕的行踪:“父亲,家主在前厅,听说落霞山谷里出现了一头害人的妖兽,家主要召集一些族人,过去降服妖兽,为那一带百姓造福呢。”

    孟扶摇听得一头雾水,难道她已经不在白氏一族的地下村了吗?

    穿戴得当,推开了屋子的红色雕花门,眼见明亮热烈的阳光映入眼帘,她抬手去挡,方觉这温和的阳光真真切切地照在她的身上。

    她慌忙地走了出去。

    这是个雅致幽静的院子,左边种着一丛紫竹,正是出笋的时节,紫竹林边是一块形状怪异的太湖石,右边是一个人工挖掘的小池子,种着睡莲,有红白的锦鲤在上面游来游去。

    一条蓝色的玉带小溪,大概有一人的宽度,从紫竹林子那绕过去,又经过小池子,一路蜿蜒的流出去,一座小石拱桥从上面如彩虹般走过,是个落脚之处。

    这是个精致而讲究的院子,那气派,并不是一般人家才有的,她从那小石桥走出去,走出那月洞门,外面又是一片绿草茵茵,有无数的樱花树种在那里,已经到了凋零的季节,风吹一阵,便是无数的粉色花瓣随风而舞,有的落在草地上,有的一路飘进了那澄澈的溪水之中。

    他就从那溪水对岸走过来,走的不是彩虹般的石桥,而是想星星点缀银河般点缀在小溪上的一排搭石。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像孟扶摇迎来,轻轻的扶住了她,温和地笑着说道:“夫人可是找我?下次,就是再着急,也该先把鞋袜穿好了再出门,早晨的湿气重。”

    孟扶摇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还没来得及穿鞋子,那白色的裤袜,已经湿透了。

    她疑惑地盯着白星奕温和的侧脸,一个不注意,已经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一路轻快地往回走。

    孟扶摇本以为自己仍旧说不出话来,一开口却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她傻傻地盯着他的下巴问道:“这是哪里?”

    他莞尔一笑,“夫人当真健忘,可是你说这里的风景宜人,这若耶溪清澈见底,这樱花林唯美如梦,若是将这里作为家园,这辈子就是死了也值得了。如今,我既娶了你,就当完成你的心愿,将我们的新房建在这里,你可还满意?”

    孟扶摇可不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再想问,却问不出来了,只是静静地听完,略微一思索,便问:“夫君可是要去落霞山除魔兽?”

    “嗯,夫人怎么知道?定是那多事的奴婢告诉你的。”

    孟扶摇小声道:“难道我不该知道吗?”

    “啊?怎么会?”他笑着说道:“只是我特地赶回来,便是想亲自告诉你,我要出去一趟,新婚第一日,便让夫人独守空闺,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此事紧急,若是不赶紧处理,怕是周围百姓死伤无数。我特来告知夫人,夫人等我回来,要如何处置我,我绝无半点怨言。”

    孟扶摇轻声地应了一下,脑中却在思索别的事情。

    她似乎只能问一些与这个世界有关的事情,而不能问与自己有关的任何事情,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正在驱使着她,叫她顺着这个人物的命运走下去。

    对,她称自己为人物。

    因为,这绝不是她孟扶摇的人生,若不是这样,无从解释她完全想不起来白星奕说的这些过往,也无从解释,自己同白星奕那莫名而来的情愫。

    她定是陷入了一种幻梦般的处境当中,必定需要什么特殊的因素,才能从中解脱出来,只是,不知道这因素到底是什么?

    白星奕回来陪着孟扶摇用了早膳,才匆匆离开了。

    她在丫鬟的陪同下,在此过上了几日寡淡如水的日子,期间只有一人造访。

    那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她望见那人时,几乎本能地喊出了白络城三个字,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那人笑呵呵地走进来,问候道:“嫂子安好,我那大哥哥可把你藏得太好了,婚后连给夫人敬茶都省了,把你藏在这郊区偏远的地方,还偏偏叫我们不能来看,我今日实在是按捺不住了,特地过来瞧一瞧。”

    孟扶摇温和地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星辰,我是大哥哥的二弟。大嫂,你叫什么名字?”

    “孟摇光!”那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完,孟扶摇才更加确定,这不是她自己的人生,她被困在一个奇怪的梦境里面。

    “摇光?那我以后可以叫你摇儿吗?”

    “嗯!”孟扶摇轻轻的应了一声,又好像并不是她要应的。

    那日起,白星辰便在府上做客了。

    白星辰的性子像极了白络城,两个人都是那种天真爱玩的性子,总是有一堆的鬼主意,孟扶摇同他玩得很开心,几乎日日都聚在一起,研究着好玩的事情。

    直到,白星奕处理完了落霞山的事情,回到了这里。

    白星奕回来之时,脸上洋溢着微笑,一路狂奔进院子,便看见孟扶摇与白星辰一起在若耶溪里面捕鱼,一个挽着袖子,提着裙子,在抓鱼,另一个拿着鱼叉,动作矫捷,欢笑声不断地回荡着。

    白星奕的笑容渐渐地冷了下去,转身离去,直到傍晚,孟扶摇才从侍女的口中得知他已经回来了,然后带着今日抓到那些鱼,去找白星奕。

    白星奕的书房之中,点着明亮的烛灯,他就坐在墨色的书案边上,书案上垒着厚厚的书简,他拿出一份书简,正认真地读着,表情严肃,眉头深锁。

    孟扶摇不敢打扰,将鱼汤放在一旁,便悄悄地离去了。

    离去之时,白星奕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眉间的愁绪更深了些许。

    这些日子里,孟扶摇时而清醒,而是迷糊,她偶尔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偶尔清醒时,也疑惑着自己为何会身处在这里,心情便在懵懂与清醒之间不断地交错着。

    当晚,在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半夜,某个身影终于出现,轻手轻脚地躲进她的被窝之中。

    她想佯装已经睡下,但那紊乱的呼吸,终于还是泄露了她的情况。

    久别重逢,他俩之间的那些个小情绪,便在一场酣畅淋漓的相拥里消散而去。

    事后,白星奕问:“星辰怎会在这里?”

    孟扶摇便将如何结识了白星辰,两个人又如何投缘的事情一一都告诉了白星奕。

    一夜睡下,醒来之时,便受到了白星辰已经告辞离开的消息,取而代之的是白星奕亲手送上的一些可口的早餐。

    对于白星辰的忽然离去,孟摇光有些闷闷不乐的,幸好有白星奕的陪伴,才渐渐将此事给忘怀了过去。

第两百四十四章 黄粱一梦2

    白星奕毕竟是个大忙人,他不仅仅是白家的家主,更是正道联合推选出来的,正道联盟的盟主,但凡是修真界出现一丁点儿的事情,便会找上他。

    两个宗门闹矛盾打架了,或者是谁与谁争红颜了,那里出现了厉害的魔修危害修真界,凡此种种,便都成了白星奕的分内之事。

    两个人虽然成婚了,彼此之间相处的时间却并不多。

    倒是那白星辰,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有空便会来这里探望孟摇光,偶尔还会带着她出去街市上闲逛。

    久而久之,两个人之间便越发熟络了起来。

    呆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孟扶摇便越是能够感受到,孟摇光与她绝非是同一个人。

    由此,她也渐渐明白,这恐怕是一个构造的幻境吧,白族长的意思,或许是让她唤醒沉睡于幻境之中的白星奕罢了。

    而她虽然不能时时刻刻控制孟摇光的行动,但也偶尔会拥有短暂的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日,孟摇光同白星辰出游归来,辞别之后,走过若耶溪,走向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子,四周一片安静祥和,走近之时才发现,白星奕正一脸沉默地站在月洞门口。

    似乎是瞧见她回来了,那一抹深色的衣角蓦然转身,朝内走去。

    孟扶摇心中暗道不好。

    几日来,她对孟摇光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虽然白星奕在家的时间少,但他们毕竟已经是夫妻,怎么可以像这样同白星辰不清不楚的,虽然她能感觉得到,孟摇光只是将那白星辰当做是丈夫的弟弟,所以才对他的要求不太拒绝。

    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只怕那白星奕会多想。

    难道,她的任务就是帮助他们这一对小夫妻解决感情问题吗?

    虽然不知道是对是错,但孟扶摇坚信,干就完事了,这便追了上去,小跑着追上了白星奕,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白星奕大概是不想理她的,听到她的脚步声时没有半分的动作,等到她伸手去拍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转过身来。

    转过身的刹那,他那张阴沉的脸瞬间放晴,温和的笑容像是墨韵一般晕染开来,如同三月的春风一缕。

    孟扶摇被他的笑容晃了晃眼睛,低声咳了咳。

    “摇儿,你回来了?”

    分明刚才就瞧见了,还这般假模假式地问。

    孟扶摇心中腹诽,嘴上却十分温婉地点了点头,为了修复这夫妻二人暗潮涌动的关系,孟扶摇上去便挽住了白星奕的胳膊,又是冲他甜美一笑。

    大概是被妻子的笑容晃到了,白星奕明显地错愕了一下,随后微微低下目光,收敛神色。

    孟扶摇却发现他在偷笑,这笑容,显然比刚才那笑容来得真诚许多。

    不过,这人也真是别扭,心里明明不开心的时候,对人却是温和地笑,心里高兴的时候,反而低着头,深怕被人发现他在笑。

    “夫君可是得了空闲?”

    “尚可,近日去了一趟玉泉宫,玉泉宫与飞雪阁的事情已经料理地差不多了。”白星奕轻松地答道。

    孟扶摇便道:“夫君出马,便是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了。”她笑着,把那白星奕狠狠地夸赞了一遍,然后又道:“听说邺城繁华,邺城的夜景更甚,我想让夫君你陪我一起去看看。”

    话落,白星奕转头看她,眸光一动,里面似有缱绻温情,回应道:“自当奉陪。”

    短短一番话,两人之间的交流好上了许多。

    白家便在邺城,所以此去邺城,路途并不遥远。

    白星奕乘了一只白鹤,悠然起飞,照顾到孟扶摇的体弱,非得极慢。

    两人便在傍晚时分到了邺城。

    一入邺城,便去了那邺城之中最为繁华的朱雀街,那里灯笼高挂,彩旗飘飘,颇有一种宝马香车满路的感觉。

    蛾儿雪柳黄金缕也不足以描绘这条路上的美女如织,香气飘飘。

    孟扶摇主动牵上了白星奕的手,两个人静静地走在那条青石路上,只觉得周遭的人都成了背景板,只有手心里的温度,与身旁的人才是最清晰温情的。

    白星奕问:“夫人可想吃些什么?”

    孟扶摇说:“我想吃那边的汤包。”

    白星奕失笑,那边的汤包不过是一个只有一丈见方的小摊子,条件简陋。

    若是换做别家的女孩子,问及想要吃些什么的时候,铁定是指着那最高的浮云楼,说要吃上面最贵的一桌席面,那席面还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便叫做凤求凰。

    出自于凤求凰的典故。

    在一雅间之中,置一屏风,屏风后有乐师演奏,席面的桌子乃是用的最好的花梨木,凤凰用金色的南瓜雕刻而成,配了各种鲜美的果蔬,造型精美,气氛高雅,若是谁家小姐能求这样一桌,必定对男方的经济实力,个人品味有所认可,凤求凰便真的成了凤求凰了,必能传一出佳话。

    相比之下,那路边的包子,能有什么兴味呢?

    孟扶摇说干就干,拉着白星奕往那小摊子里钻。

    倒不是她瞧不上那浮云楼,而是因为,像白星奕这样的富家公子,什么样的东西没有吃过,即便是浮云楼,也应当是里面的常客吧。

    倒是这街边摊,应当能有一些特殊,而自己能陪他吃这路边摊,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更何况,她仔细瞧过,那个卖包子的摊位,人是最多的,味道想来不会太差。

    “夫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孟扶摇的眼中冒着星星,颇有一些听八卦的兴致。

    白星奕莞尔一笑道:“也没什么,第一次去南方海岛,便路过你们孟家,与你父亲大战一场,那是我第一次技不如人,败下阵来。”

    他轻笑了一声,强势如他,向来是很少会失败的,不过说起当年输给孟摇光父亲这件事,他却并没有多少的失意,倒是欣喜地很。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哈哈,你父亲乃是正人君子,我虽落败,他依旧留我在你家中修养。有一日,我在院中抚琴,你便在一旁吟诗,还说我的琴声,配不上你的诗文,要指导我如何弹琴呢。”

    孟扶摇扁了扁嘴,心中大有不快,郎情妾意,说得就是这俩了吧。没想到孟摇光的脑子不太好,竟还是个琴棋书画的高手?

    她正想着,却听那白星奕噗呲一笑,敲了敲孟扶摇的小脑袋说道:“摇儿,以后若是不会弹琴,便不要瞎指挥了。”

    孟扶摇竖起眉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娘子,您的汤包好了!”摊主乐呵呵地将一笼包子放在孟扶摇的面前,顿时间,面皮的香味扑面而来。

    孟扶摇一时之间食指大动,顾不得仪态,伸手便去抓。

    她未料到,孟摇光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千金小姐,自然没有她那般身后的火系灵力修为,那小手瞬间被包子烫红了,她立马丢了包子,将手按在耳垂上,疼得眼泪汪汪的。

    白星奕温和地将她的手牵了过去,小心地吹着,又从空间里取出一瓶绿色的药膏,抹了一点儿,轻轻地涂在上面,顿时间,一阵清凉便袭了上来,瞬间代替了火热的灼痛。

    孟扶摇盯着白星奕的侧脸,他的面部线条十分的柔美,那眸光温和清润,像是一棵修竹一般,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

    许是他太过于温柔了,温柔地孟扶摇的心口有些急促,眼眶有些灼热,等到白星奕上好了药,侧头看她的时候,她才立马伸手去遮住眼泪,偏过头去,猛地眨一眨眼,企图掩盖什么。

    一只温柔的大手拂过她的脑袋,白星奕笑着说道:“傻摇儿,以后可别这么莽撞了。”

    之后,他便不许孟扶摇自己去抓包子吃了,而是小心的吹好,这才喂给她吃。

    十个小包子下肚,孟扶摇再也吃不下了,正要准备离开。

    这时,侧边投下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拍了一下桌子,对着老板说道:“再要三笼包子。”

    随后便坐下了,微笑着看向那白星奕,说道:“大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你几日都不回家里了,我娘亲很是担心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啊?”

    白星奕的目光沉了下来,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孟扶摇的手,沉声说道:“我还有事情,无暇回去。请你转告姨娘,叫她管好他儿子,下个月便是比试了,拿出点成绩来,别叫族老们笑话。”

    白星雨的脸垮了下来,随后又把矛头指向了孟扶摇,不悦地说道:“这就是你背着家里面娶的小狐狸精么?”

    “你……夫人,我们走!”白星奕生气了,拉着孟扶摇,起身便要离开。

    那白星雨也不管身后要上的包子了,急忙便追了上来,一直跟在白星奕的身后:“大哥哥,我表妹那么喜欢你,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还看上这样一个土味的小狐狸,她到底哪里比我表妹好啊?”

    白星雨指着孟扶摇毫不留情地说道。

    白星奕忍无可忍,一道耳光,响亮地打在白星雨的脸上,白星雨的侧脸上,瞬间便有了一个红红的印子,白星雨顿时便红了眼眶,几乎要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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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扶摇看得云里雾里,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已经被白星奕快步地拉着离开了。

    白星奕一脸阴沉,许久也不说话,气氛很是尴尬,这般情状,孟扶摇也不敢问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人便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朱雀街的尽头。

    孟扶摇长叹了一口气,心情郁郁。

    白星奕意识到这一点,拉过她的手,说道:“对不起,刚才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你还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吧?”

    孟扶摇摇头道:“我吃好了,我们回去吧。”

    白星奕一把抱住了她,两个人在月下柳梢头的石桥边紧紧相拥。

    清新的花草香扑鼻而来,孟扶摇的心跳得很急,眼前的这个胸膛,温暖而柔情。

    “摇儿,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白星奕的声音很细,在孟扶摇的耳边久久地回旋着。

    这般深情的守护,又有什么女子能够抵御呢?

    孟扶摇也在那样柔美的春风之中醉了半晌,因这短短一句,心头温暖。

    但她很快便也自嘲地想:扶摇啊扶摇,莫要入戏太深了,白星奕的所爱之人,乃是千年之前的孟摇光,而并不是她。她只是一个见证者,一个要打破这个梦境的局外人。

    她需要做的是掌握更多的信息,寻求离开的路。

    这件事里,她大概知道了,白星奕与家里的关系大概是不太好。

    那白星雨口中的母亲,大概是当初那个姓杜的姨娘吧。

    他俩静静地回到了住处,在温泉池子里面洗了洗,便躺在床上睡下了,两个人相拥而眠。

    翌日醒来的时候,孟扶摇大概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她不知道孟摇光知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她乐呵呵地寻了一些丝线,要给白家的两兄弟绣香囊。

    她一针一线地缝着花样,这一日,那白星辰没有再来找她,而白星奕又早早地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一忙,便是几日,几日之后,孟摇光的香囊已经绣好了。

    那一晚,便刚好等到了白星奕回来,两个人一起用了晚膳,晚膳之后,孟摇光贴心地为他更衣,然后便累得晕倒了。

    孟扶摇的意识很清醒,只是在晕倒的刹那,她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平衡,便只能任由自己倒在白星奕的怀中。

    白星奕慌忙地喊着:“摇儿,摇儿,你怎么了?”

    慌乱的声音一直在耳畔嗡嗡地响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人轻轻地安置在床榻上,然后有人被请了来,为她把脉看病。

    她听见那大夫欣喜地同白星奕说,“家主,夫人这是有喜了。”

    接着,便是无数丫鬟们对白星奕的恭贺之词。

    她的双眸紧闭着,只能听见外面的声响,却没有办法睁眼看看白星奕的表情。

    也不知道,突然听见这消息的白星奕到底是什么表情,是欣喜还是担忧呢?

第两百四十五章 黄粱一梦3

    耳边的声音慢慢的褪去,她感觉道有人在她身边蹲下,一双温柔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

    白星奕在床边轻声地说道:“摇儿,你便是上天赐予我的珍宝。我愿意用尽一生去守护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摇儿,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情,便是前往南海,输给了你的父亲,然后遇见了你。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无数的好事,积攒了一生的好运,才能有幸娶到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保重自己,若是失去了你,我不知道该如何将剩下的日子继续过下去。”

    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诉说着。

    一股暖流从孟扶摇的心头流淌而过,舒缓了她对这个陌生小生命的恐慌感。

    不久之后,孟摇光便醒了,只是她醒来的时候,白星奕已经因为一些琐事离开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情从欣喜到惆怅,一日之间,便问了丫鬟好几次,白星奕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那丫鬟并不知道白星奕何时才能回来,只能随意的敷衍一番,孟摇光的愁绪更甚。

    她紧紧攥着手上刚刚绣好的香囊,站在床边发呆,侍女劝道:“夫人,家主交代了,您要注意好好休息,日后便不要为这些劳神了。”

    “哦!”她将那香囊攥地更紧了,目光之中尽是失落地把它藏进了怀中。

    这日,白星奕没能回来,倒是晌午的时候,白星辰过来瞧她,听说她有了身孕,十分开心,同她说了半日的笑话。

    孟摇光乐呵呵地笑了半晌,这才一展愁眉。

    白星辰开心地收下了她的香囊,还夸她的手艺好,并且约她几日后一起出门去赏花,孟摇光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

    等到夜晚,孟摇光疲惫地睡下,孟扶摇的意识在占据了主动权。

    白星奕在夜半的时候回来,瞧见里面的灯依旧亮着,便大步走了进来,颇有些心疼地说道:“摇儿,不必等我,该睡下了。”

    孟扶摇有些生气,作为孟摇光和白星奕的见证者,她觉得白星辰陪伴孟摇光的时间都要比白星奕来得多,便闷闷不乐地没有搭理。

    白星奕小心地走过来,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便轻轻地抱住了她瘦削的双肩,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摇儿,是不是不开心了?”

    “你每日都在忙。”

    “对不起,是我的错,明日,不管何事扰我,我都只陪你一个人。”

    孟扶摇倒是没有说话,她也不想让白星奕为难,她小声说道:“世间的事情千千万万,若是每件事都要你来管,如何能管得过来,我只是心疼你罢了。”

    白星奕笑了,亲了亲她的耳垂,小声说道:“夫人疼我,我向来是明白的。”

    孟扶摇不再说话,两人温存了一夜。

    翌日,白星奕果然没有出去忙公事,而是从早到晚都待在孟扶摇的院子里,先是给她做了可口的早膳,又是为她弹琴取乐,讲故事哄她睡午觉。

    他的样子温柔极了,整个人便像是一块暖人的玉石,总是温柔地笑着。

    许是因为有了身孕,孟摇光嗜睡,一睡便睡到了傍晚时分,醒来时刚好赶上了白星奕亲自为她煮的晚膳。

    有精致的小包子,有炖地软烂的东坡肉,还有香菇肉片,鱼香肉丝,密汁鸭等,满满摆了一桌。

    他见孟扶摇醒了,披了一条云锦织金团花纹的披风,笑着说道:“夫人说自己不爱下厨,我便抽空学了一手,今日算是第一次请夫人吃一次席面,若有做的不好,尽管指出便是,下次一定改善。”

    孟扶摇笑着落座,享受着某人殷勤的投喂,竟连筷子也不需要自己动一下,弄得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红着双颊吃下了一口片鸭,小声道:“我自己来吧。”

    白星奕却并没有让她如愿,而是温柔地看着她,又为她夹了一些菜肴,直到她吃的肚子也有些饱了,才打了一个饱嗝,抱歉地看着白星奕。

    白星奕笑着放下了筷子。“夫人既然吃饱了,我便陪你出去走走吧。正巧北院的梨花开了,我叫人点了灯,雪白一片,瞧着倒是有种清绝的美。”

    孟扶摇吃得有些多,正想出去走走,便欣然答应了。

    白星奕也不怎么吃,扶着孟扶摇便慢悠悠地像北院去了,怕她着凉,还特地为她加了一些衣物,两个人遣退了侍女,便安静地走着。

    北院的梨花果真是开了,一丛丛的白色,在落地宫灯的映照下泛着暖黄色,偶尔有青嫩的绿叶,在靠近灯火处表现出少女般的颜色,叫人心情畅快不已。

    “梨花一枝春带雨,果真是美丽无比。这样美丽的事物,世人却并不喜欢。”孟扶摇不由得感慨。

    白星奕笑道:“不过是因为梨字谐音离罢了,世人并非不喜梨花,只是不喜离别。不过在我看来,离与不离,乃是心之所向,又与梨花有何干系?实在不该迁怒于无辜的花草。”

    孟扶摇微微低头,笑了,她也正是这般认为的,两个人倒是默契了一把。

    因着担心她的身体,两个人只是随意地走了一圈,白星奕便抱着她回房屋里休息了。

    孟扶摇意犹未尽,不由得有一些小小的恼恨,“你可是将我当成了娇花,恨不得连风也吹不得?”

    白星奕一脸苦色道:“你如今身子重,风是该少吹一些,心事也少担一些,有什么事情,只管叫我便是了。”

    他这般说,孟扶摇自然不好再耍小性子,两人便这样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白星奕依旧是忙,只是陪着夫人的次数明显是增加了。

    两个人的感情稍稍有些升温。

    孟扶摇不由得感慨,自己这日子到底该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说来也巧,孟扶摇没等上几日,便等来了白星辰对孟摇光的邀约。

    孟摇光那日的状态并不是太好,身子毕竟有些不同了,一早上便一直在孕吐,一口东西也吃不下,但自己怎么说也是答应了白星辰的,不好随意反悔,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白星辰亲自来到院中接人,十分殷勤地扶着她出了府,带着她上了一辆马车。

    走进那马车内,这才发现里面竟还有一人。

    便是先前孟扶摇和白星奕在朱雀街上见到的那个白星雨。

    白星辰向她介绍道:“白星雨,她是我妹妹。”

    白星雨笑着同她打招呼,似乎那日对她争锋相对的人并不是她。

    孟扶摇觉得有些瘆得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自觉做得离那白星雨远一些。

    她问:“我们要去哪里?”白星辰笑着说道:“嫂子,你嫁给大哥哥那么久了,还没去我们白府逛过,不如,我今日带你去见见母亲吧。”

    孟扶摇想说不去,但此时此刻,身体的控制权却在孟摇光的手中,只见孟摇光点了点头。

    孟扶摇毕竟是一个局外人,想要阻止改变什么,却终究是有心无力的。

    孟摇光对白星辰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不管他提出来的是什么,都会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这马车便慢慢悠悠地向邺城最繁华的深处走出,穿过那热闹的街巷,最终停留在一座极致辉煌的宅院之前。

    这座原本是修真界最为壮观奢华的府邸,在孟扶摇生活的那个年代早已经被摧毁,如今切实来到这里,她也不由得被这极致的壮观给惊到了。

    那围墙极高,尽数刷了白漆,有种庭院深深的感觉,白府的人喜欢黑色,四处用的黑色元素很多,黑色的瓦片,黑色的影壁,黑色的一对石狮子,处处彰显着这里的一种庄严感。

    白府一共是有一座正门,两座偏门,两座角门,四面或许也开了其他的门。

    同那守门的小厮一番交涉之后,来了几顶小轿,分别载了孟摇光、白星辰、白星雨三人,摇摇晃晃地从角门而入,一路走过一条接着一条的甬道,奇怪八绕,也不知道拐了多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孟摇光的身体本就不好,一番折腾下来,一下轿子便扶着墙,干呕起来,引来那白星雨的一阵白眼,以及白星辰的一番关切。

    此处已经是白家的深宅了。

    听说白家的老家主不久前已经过世了,白家的家主之位正式传给了白星奕。

    不过,白星奕的母亲早亡,按着白家的传统,一夫一妻,即便是妻子死了,也绝不续弦,是以,府中只有一个妾室,那妾室便是从杜家而来的杜氏,也是白星辰和白星雨的生母。

    因为正妻去得早,有没有新娶续弦,杜氏虽为妾室,却俨然有了当家主母的风范,将那庶出的白星辰和白星雨宠得像是正室嫡出的小姐公子一般。

    白星辰说,“这里进去,便是我母亲的院子了,按照理解,嫂子过门是该给我母亲敬茶的。”

    白星奕乃是嫡子,并非杜氏所出,杜氏又是小妾,身为白星奕的妻子,绝没有要向妾室敬茶的道理。

    这话一出,就是迟钝如孟摇光,也并不接话,有些愠怒地站着。

    白星辰无奈摊手,白星雨则是原形毕露,小声地骂了一句没有教养,便往里面走去。

    未曾见到人,便先听见的声音,只听得有人笑呵呵地说道:“原是没有她向我敬茶的道理。摇儿莫怪,是我太关心你和星奕了,这才想了这个法子,叫阿辰把你给接进府来。”

    孟摇光的目光在白星辰和杜氏身上来回看了看,一头雾水。

    那杜氏顷刻间已经走到近前,十分熟络地抓起孟摇光的手,直跨道:“原是这般漂亮的姑娘,也难怪我们奕哥儿动了心,非要把你娶进来,还金屋藏娇了这么多日,舍不得叫我们瞧见。”

    孟摇光轻轻地想要挣脱,那杜氏也没有强求,便松了手,继续热情地说道:“星奕他本是错想了我,他要娶妻我哪里会不同意?还这般巴巴地把你给藏在外面。要我说,一家人便要一家人在一起的热闹,摇儿今日既然来了,便不要再回去,在白府住下吧。府中还留着你们俩的院子,我日日都叫人收拾着,晚上把星奕一起叫回来,一起住下便是了。”

    “这,还是等夫君回来再说吧。”孟摇光有些紧张。

    那杜氏不愧是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便把孟摇光的路全给堵上,滴水不漏地把人给笼络住。

    不明就里,又厌恶人情世故的孟摇光便像是一只小白兔似的,任由那杜氏揉扁搓圆,只能将这个问题抛给白星奕来解决。

    瞧着今日这个架势,杜氏是不会让她回去的,便也只能等晚上白星奕回来寻她,若是寻不见,自然会来白府的。

    那杜氏极是热情,听说孟摇光有了身孕,便让人在府库当中挑选了无数的珍品给她进补,又以过来人的经验给孟摇光传授了很多的心得,聊得不亦乐乎。

    这个杜氏,主动地揽下了给她安胎的人物,如数家珍地把宝贵经验倾囊相授。

    孟摇光也渐渐放下戒备来,认真地听取了意见。

    这一日,孟摇光便在府中闲逛了一圈,接受那杜氏的邀请,在白府的熏风阁中住下了。

    白府家大势大,一进院子,里面便有二十来个丫鬟婆子,见了孟摇光,也都毕恭毕敬。

    孟摇光稀里糊涂地便住了下来。

    孟扶摇看在眼里,却是急在心里。

    那杜氏,可是篡夺了白家的权柄,最后建立了朝云宗的风云人物,又岂是那良善之辈。

    既然有心篡位,怎么会对白星奕的妻子有什么发自内心的好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可怜这孟摇光,竟还傻傻地相信了。

    直到傍晚时分,孟摇光吃不消睡下了,孟扶摇这才得了一些主动权。

    她自是一改孟摇光的做派,先是遣走了伺候的丫鬟小厮,然后寻着自己记忆当中的路线,回忆出府的路线图。

    最好是能够顺利地离开白府,回到小筑当中去。

    只是想了半晌之后,发现那白府实在是太大了,她就是这般努力去记,都没有办法记下三分之一。

    身负修为尚且不知道能不能逃得出去,更何况孟摇光是个没有半分修为的普通凡人罢了。

第两百四十六章 黄粱一梦4

    孟扶摇最终不得不放弃这一方案,只能假意答应留下来居住,实则是派人去请白星奕回来,再行商议,届时,死活不愿意留下来住便是了。

    约莫是在白府中住了三四日,杜氏依旧十分殷勤,处处都安排得极好。

    把孟摇光哄得有些乐不思蜀,几日来心情倒是还不错。

    白星辰也时常来找她一起玩乐,日子过得着实潇洒。

    到了第四日的时候,白星奕总算是回来了。

    不过不是大张旗鼓的回来,而是在夜半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梦瑶光的房间里。

    然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夜间,下了微微细雨,孟摇光站在窗前,心中本忧虑着白星奕此时的情况,见他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嘴角微微上扬,幸福得靠在他的怀中。

    “夫君,你回来了?”她温婉地抱住白星奕,见他衣服上都是细雨,蹙眉道:“怎么不用避雨诀,衣服都湿透了,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想到孟摇光体弱,受不了什么风寒,白星奕这才赶忙放开了她,回去换了一身干爽的月白色长袍,又把潮湿的头发吹了吹。

    “摇儿,怎么不在家里等我?可是他们为难你了?”

    孟摇光摇头道:“这里便是你的家啊?婆婆对我很好,我很喜欢这里!”

    她说话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却没有意识到,她每说一句,白星奕的脸色便沉一分。

    最后到底是没有发作,只是闷闷地说道:“跟我回去吧。”

    孟摇光听完一愣,不悦地摇头道:“夫君不喜欢这里吗?可是,婆婆和星辰星雨他们都很关心你啊?”

    白星奕的脸彻底沉了下来,蹙眉沉默。

    孟扶摇暗自着急,真不明白孟摇光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骗局都不明白呢?

    好在白星奕没有开口,不然可能控制不住自己想骂人吧。

    白星奕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孟摇光的肩膀,温声说道:“最近可有累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可还安分?”

    孟摇光这才笑道:“看见你回来了,他就不闹腾了。夫君,我想吃你做的东西。”

    白星奕笑着应下了,又陪着孟摇光说了一会儿话,这才下去亲自准备晚膳。

    等到晚间白星奕在此回来的时候,孟扶摇趁势夺了身体的控制权,顾不上吃,拉着白星奕便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白星奕一愣,仍旧是温和地先将手中的食盒放下,里面有孟扶摇最爱吃的蜜汁片鸭,清淡的菜粥,还有一些小菜,“按照你上次说的意见,我认真改了,夫人想走,并不急于一时,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白星奕发自内心的笑着,表情说不出的柔和,伸手在孟扶摇松软的头发上揉了揉。

    孟扶摇低着头,心里却在腹诽:“这个时候,就不要讲什么浓情蜜意了,那个杜老妖婆肯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在白星奕的坚持,以及美味的诱惑之下,孟扶摇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认真的在圆桌前坐下,看着白星奕布好菜肴,动起筷子,而她只充当一只等待被投喂的小宠物,识相地连手也懒得动。

    白星奕的蜜汁片鸭,刀功很好,不仅肥瘦相间,不显油腻,更是将里面的骨头全部剔除,再沾上酱料,裹上面皮与小菜,吃起来美味可口,每次都叫孟扶摇欲罢不能。

    她不由得向白星奕讨教道:“白星奕,你是怎么把他做得这么好吃的?”

    白星奕一愣,忽而抬头盯着她,皱了皱眉头,回道:“夫人今日怎么不唤我夫君,连名带姓,未免也太生疏了一些。”

    孟扶摇捂了捂嘴,小声道:“夫君何故取笑于我。”话落,脸已经红成了一片。

    白星奕偷笑,一场玩笑,将那本就无关紧要的问题给淹没了。

    两人尚且还没有吃完,有人却是不请自来了。

    两个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杜氏是不可能不知道消息的,所以赶过来也不是什么奇事。

    只见她身后跟了一堆的家丁,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

    杜氏的身边还跟着白星雨,身后的丫鬟们也没有闲着,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些补品或是礼物。

    刚一进门,她便乐呵呵地招呼白星奕道:“奕儿,几日不见,人是越发精神了,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在外面没有受什么委屈吧。若是有人欺负,可一定要回来说,我们白府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白星奕沉着脸,面无表情地道:“多谢姨娘关心,奕已然是白家家主,白家有何分量,奕心中一清二楚,不必姨娘你来操心。”

    白星奕这般无礼,杜氏的脸上却还是堆着笑容,只说道:“害,瞧我这嘴,我可没有半分轻慢你的意思,只是你母亲去得早,你父亲又终日忙碌,你这孩子从小便吃了许多苦,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那我便多谢姨娘关心了。”白星奕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那话语之中,敷衍的成分要多于真心的成分。

    杜氏半分也不恼,寒暄了半日,又说道:“奕儿,你难得回来,便在家里多住一些日子再走吧,你媳妇儿也有了身孕,你在家里多陪陪她吧。若是想要吃什么,用什么,尽管说来,我这没有不答应的。”

    白星奕表情淡淡,只说道:“我还有事,便不叨扰了。”

    “这……”杜氏面露难色,又说道:“你媳妇儿身子弱,最是需要你照看的时候。”

    “摇儿会跟我一起走。”

    杜氏见此,又说道:“有了身孕的妇人,胎位不稳,可不宜这样舟车劳顿呐。”

    “不宜舟车劳顿,姨娘不还是费尽心机将她给接到了这里吗?”

    杜氏脸色一红,随即打哈哈说道:“我先前原是不知的,若是我早知晓,哪里会这般鲁莽呢?我去看她,去你那伺候着才是正理。奕儿,好歹你也回来了,便住些日子吧。老爷走的时候,我同他说,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兄妹三个,如今你一个人搬出去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不叫你在家里住呢!族中的老人,该怎么看我?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你死去的爹爹,便留下来吧。”

    好一段声泪俱下的话,倒真是将白星奕的后路堵得死死的,杜氏这般客气隐忍,若是白星奕再拒绝,恐怕便有些不知好歹。

    白星奕没有很快回答,而是看向了孟扶摇,小声问道:“摇儿,你可想留下来?”

    孟扶摇自然不想要留下,她只想安安心心地走完剧情,回到现实里,这杜氏看着便像是大反派的样子,留在这里横生枝节,徒惹变故。

    孟扶摇的表情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白星奕随即回道:“我去意已决,姨娘不必再劝。姨娘请回吧。”

    杜氏还想说些什么,白星奕却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摆明是要送客。杜氏虽然不情愿,也只得咬碎了银牙,走了出去。

    孟扶摇心中暗爽,不由得挽住了白星奕,冲他发笑。

    白星奕到底还是带着孟扶摇回到了郊外的小筑之中,孟扶摇又过上了那无忧无虑的米虫生活。

    白星奕也把那些不太重要的小事给推了,主要负责留在家中照顾孟扶摇,就这样,过了大概有三个多月。

    这一日,变故降临,自从一个白衣少年出现在小筑之中,白星奕的眉头便再也难以舒展了,孟扶摇能从中看出许多的纠结愁绪来。

    这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孟扶摇不愿意拘着他,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那一日的晚膳,白星奕亲自下厨,给孟扶摇烧了一桌子的好菜,孟扶摇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不等他开口,便先应允了。

    “夫君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便好了。不必顾及我。”

    “摇儿……”白星奕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脸贴在她的头顶上,两个人靠在一起,温存一番。“摇儿,我答应你,一定尽早回来。”

    “嗯。”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孕吐虽然好了许多,不过身子是日益重了起来,有时候便是出去走几步,都觉得乏累地很,弯个腰几乎也要了她半条命。

    肚子里揣了一个球,便是坐卧不安的。

    白星奕在的时候还好一些,他细心,总是能帮她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如果可以,她自然最不希望他离开的。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看白星奕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不是小事,她也不免担心,小声问道:“可知何事能归?”

    白星奕认真地说道:“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必定回来陪你。”

    “嗯!”一个月虽然久了一点儿,但她尚且还未生产,应当是能熬过去的。

    就这样,白星奕出发了,离开了他们两个的爱巢,这一走,便是几个月。

    孟摇光掰着指头数日子,终于把每个手指头都轮着数了三遍,一个月的时光悄然而逝。

    不过,那个温雅的白衣少年却没有按照规定的日子回来。

    孟摇光的眉间明显地添上了一些愁绪,那愁绪随着延长的时间越长,变得越发浓厚起来。

    之后,白家的马车便来了。

    这一次,是杜氏亲自登门,排场极大。

    杜氏迎了进来,一见到孟摇光,便是热络地说道:“一别数月,摇儿,你可真叫我思念得紧,你看,我是不是都瘦了?”

    孟摇光身子沉,强打着精神笑着点头,回道:“真是辛苦母亲了。里面坐吧。”

    杜氏带了几个家丁和丫鬟婆子过来,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进了这里,并且以照顾胎象为由,住了下来。

    杜氏带来的人倒是不多,只要了一间小院子满足日常起居。

    孟摇光已经答应了下来,等到孟扶摇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拒绝了,该来的果真还是要来的。

    杜氏百般殷勤,每日里都变着法子地哄孟摇光开心,又将孕妇地饮食照顾地十分妥帖。

    便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

    白星奕向来是个守时的人,说好一个月,便很少会食言,可这一次,他不仅食言了,拖延的时间竟还来得这般久,不免叫人担忧。

    孟摇光为此总是焦虑的睡不着觉,私底下也询问了一些白家子弟,只是都没有得到什么靠谱的答案。

    这一日,孟摇光辛苦地挺着大肚子,在若耶溪边发呆,头顶的樱花树早已经谢了粉色娇花,凋敝了那红色果实,深秋将至,连枝头最后的绿意都慢慢泛黄,飘落成那蝴蝶一般的枯叶。

    杜氏在小溪的另一头,正同一个白衣弟子鬼祟地说些什么。

    孟摇光认出来那正是当日来叫走白星奕的人。

    她远远便看见那人神色慌张,一脸苍白,便觉得不大对劲,那杜氏听完消息之后,神色也十分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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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摇光一时好奇,便躲在那边听了一耳朵,惊得她一脚踏空,便摔在了小溪的石滩上。

    幸亏那石头都是圆圆的鹅卵石,没有那般地尖锐,可即便是如此,她一屁股坐在上面,也只觉得肚子里翻涌出一阵钝痛,身下便流出了血水。

    听到动静的杜氏一时惊慌失措,忙过来搀扶,一边跑,一边喊道:“摇儿,你还好吧,来人啊,赶紧去找大夫和稳婆。”

    孟摇光这一胎已经有八个多月了,本离那生产的时间并不远,只是这一摔,摔的太过于突然,胎气一动,羊水破裂,生产便是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她的意识迷迷糊糊的,被人抬着进了寝殿之中,之后,脑海中便是来来往往的画面,半昏半醒之间,看得并不真切,听的也不真切,只有一句话,听在她的耳朵里,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与死亡的召唤。

    “她昏睡过去了,这样可怎么好?孩子怎么生得下来啊?”

    怎么生得下来啊?她听着这句话,心底便有无限的恐慌,只是眼睛总也睁不开来,怎么也睁不开来,肚子里似乎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挣扎着,不停地挣扎着。

    她却没有力气配合着将孩子生下来。

    也不知道这般过了多久,等到意识真正地恢复清醒时,孟扶摇意识到,她已经成了一抹幽魂。

第两百四十七章 黄粱一梦4

    她浮在那虚空之中,本是头重脚轻,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学会了轻飘飘地游动。

    周围的景物渐渐地清晰起来,她发现自己站在若耶溪旁,有个妙龄女子斜斜地侧坐在若耶溪的石头上,目光忧郁地看向远方。

    “孟摇光?”她一眼便认出了她来。

    孟摇光却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只是哀伤而绝望地看着远方的天际,长长地哀叹了一声,眼角的泪水静静地滑落下来。

    她很安静,安静地叫人心疼,那种悲伤,原本也不需要太多的歇斯底里去宣泄,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便能叫人感同身受。

    孟扶摇其实一直都觉得,如白星奕这般温柔细腻的人,孟摇光是配不上的,因为她太多愁善感,几乎一点儿也不对身边的人设防,杜氏、白星辰,甚至是后来的白星雨,都可以轻而易举地骗的她的好感。

    她待人总是那样温和,就算是丫鬟们欺负了她,她也只是笑一笑便过去了。

    这样的女子,弱的叫人可怜,也弱的叫人可恨。哪里有半点儿配得上那白星奕啊。

    也并没有等孟扶摇上前搭讪,那妙龄女子的身影忽而随风消散了。

    孟扶摇一惊,大喊道:“孟摇光,孟摇光……”四周却并没有什么回应。

    倒是月门之中,那杜氏的身影袅袅翩翩地走了来。

    她的身后跟了一个老嬷嬷,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那东西,可处理掉了?”

    “早已经处理了,若是家主问起来,便说是少夫人体弱,生产是气血不足,这才导致了胎儿无法出来,一尸两命。”

    “嗯!”杜氏轻轻地应了一下。

    虽说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那嬷嬷脸上依旧是担忧,又补充道:“这边的事情已经了了,夫人不如早些回去吧,虽说我们有理由把责任给推卸了,但家主若真是动怒起来,恐怕还是会迁怒于夫人您的。”

    “呵,他就是想动怒,也不得不顾及老家主的遗愿,不会真对我怎么样?更何况,我在白府多年经营,也不是全然没有根基,他不敢轻易动我。”杜氏一脸冷静,“白家有祖训,一生只娶一妻,这孟摇光无子而亡,以奕儿对她的偏爱,断然不会轻易续娶,白家的祖业终究是要落在辰儿的肩上的。”

    “夫人一心筹谋,必定会为辰少爷争得一个光辉前程的。”

    杜氏满怀笑意,便也欣然接受了这样的恭维之语。

    孟扶摇在那里飘了许久,把这主仆两人的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只可惜她没有办法跑去白星奕的面前揭发,只能恨得咬牙切齿。

    孟摇光的尸身一直没有处理,那杜氏用极好的寒玉将尸身封住,等着白星奕回来。

    也不过是等了两三日,那一日晚间,一道身影几乎是瞬息而至,如魅影一般极快的掠进屋中。

    那身影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孟扶摇双眼看得真切,极快地跟在那身影之后,后脚也进了屋子里。

    屋中便是存放了孟摇光的尸首,还有他没有机会面世的孩子。

    这是时隔几个月之后,孟扶摇第一次见白星奕。

    往常他总是穿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今日是难得一见的凌乱,那狼狈的模样,孟扶摇此前从未见过,他身上披着黑色披风,上面都有一些灼烧的痕迹,与刀剑之伤。

    修炼之人,身上有伤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像白星奕这样重的伤势,却也是罕见的。

    料想,他必定也是历经万千辛苦才赶回来的,但终究是没能见到他心爱的女子,那花一样的少女,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命,苍白如纸片地躺在那里。

    那一刻,他很安静,轻轻地站在那里,像是一碰就倒了的瓷瓶,一动也不动地立在那里。

    分明只是就那样地站着,却能感觉到一种哀伤的氛围,大约是空气太过于安静,叫人眼角莫名地酸涩。

    天边的月色正浓,恰似那日他们在邺城街道的尽头,顶着漫天星光紧紧相拥,他说夜色真美,似夫人明艳的眸光,叫人魂牵一生。

    可惜,这世间在也无那一晚的美丽月色了。

    她走之后,夫君可还敢抬头望月吗?

    孟扶摇忽然觉得眼角酸涩,用手揉了揉。

    耳边回荡着白星奕略显絮叨的话语,“摇儿,你可怪我当日带你离家?我记得,初见你时,你还是个俏皮活泼的姑娘,你最爱笑,我当日便是见了你的笑,才觉这世间的温暖明媚,都藏在你这双眼睛里了。可是,你跟我来到邺城之后,便再也没有对我笑得那般开心了。我知你无聊寂寞孤单,我本想早些了了手上的事务,等到你平安诞下孩子,便与你一同归隐,再不问世事的,可这一切,都来得太迟了,太迟了是不是?”

    白星奕用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手臂,那上面本就有伤,在惩罚性的握紧之后,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孟扶摇的心揪了起来,她最不忍心看别人受伤流血,真恨不得自己去替了他。

    无奈却都是徒劳。

    白星奕的眼角又一抹晶莹,在月光乍现的时候让人看得分明,他忽地站起来,匆匆地离开。

    孟扶摇早便好奇白星奕到底在做些什么,这会儿慌忙地跟了过去。

    只见那白星奕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杜氏暂居的院子,可见他回来之时已经调查了情形,显然是知道内情的。

    那杜氏到底是怂了,此刻已经回府去了,留下来的是自己的贴身嬷嬷、

    那嬷嬷见了白星奕,一点儿也不虚,便只是装聋作哑地问那白星奕到底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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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星奕知道那杜氏不在,又冲去了白府,迎面便遇上了白星雨,白星奕笑着去拉白星奕,欢快地说道:“大哥哥,你回来了,陪我去琅轩阁逛逛吧,那边又上新款了。”

    白星雨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看上去竟全然不知此事。

    白星奕一把推开了她,气势汹汹地往里面走。

    接着遇见的是白星辰,白星辰拉着白星奕道:“大哥,你来找母亲吗?母亲正在里面同族里的长辈说话。”

    白星奕仍旧也是推开了他,往里头走去。

    那杜氏早已经请了家族中的长辈,此时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喝茶,见了白星奕,都乐呵呵地说道:“奕儿,你回来了?”

    白星奕没有看他们,而是剑指那杜氏,问道:“可是你杀了摇儿?”

    杜氏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奕儿,你怎么会生了这样的误会?我怎么会对摇儿下手呢?我疼爱她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她还怀着你的孩子。我怜惜她身子一日日地重了起来,眼巴巴地亲自跑去照顾。原本一切都安好,只是你媳妇儿一直在挂念着你,时不时询问你的消息,而你远在千窟山封印魔族,我不忍心去打搅你,也不好告诉她你在做如此危险之事。摇儿她日思夜想,忧思成疾,便种下了祸根,后来那日,我听你的随从来禀报,说你陷入敌军重围,本也要将这个消息瞒下,谁知却刚好被你媳妇儿听见,这才动了胎气,之后便实在是保不住了,母亲我也是尽力了的。”

    杜氏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的苦楚,声泪俱下。

    “奕儿,你真是冤枉你的母亲了。你父亲去后,她的所作所为,我们族中长辈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心里记挂着你,时时刻刻都为你打算,哪里会做那种恶毒之事?实话告诉你,你母亲见你媳妇难产,今日请我们来,便是商量着如何做法事,好超度你媳妇和未出世的孩子的。”

    白星奕沉着脸没有说话,眉间尽是隐忍的怒火,可那一剑,他终究是没有刺下去,而他亦不能原谅自己,身上的重伤,加上失血过多,便直直地坠下了。

    孟扶摇想要快步去接,却发现自己只是一抹魂灵,他的身体穿过了她的双手,最后还是摔在了地上。

    杜氏假仁假义,惊慌失措地唤着奕儿,“奕儿”,慌忙叫人去请灵医,族中的长辈也慌乱了起来。

    耳边的声音变得十分嘈杂,乱糟糟地交织成恼人的噪音,孟扶摇瞧着眼前人来人往,顿生一种无奈之感。

    于这一场闹剧而言,她终究是个过客,虽有幸寄居在孟摇光的身体之内几日时光,可她终究是外来的人罢了,并不属于这里,所以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才显得这般的力不从心了。

    白星奕很快就被抬了进去,又灵医过来诊治,索性并无大碍,只是伤势过重,加上连日奔波,导致失血过多才会突然晕厥的,只需要好好休养便好。

    杜氏听完这话,伤心地在一旁哭着,那族中长辈们安慰了她几句,便都回去了。

    杜氏表演了一会儿,意识到没有什么观众,便也起身离开了。

    孟扶摇在床榻前受了白星奕四日时光,这四日间,他身子虚弱,嘴唇苍白,偶尔发出一些奇怪的呓语,睡得极不安宁。

    孟扶摇瞧着心疼,便一刻也不敢松懈,尽管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得益于此,她在第三日的晚上发现了白星奕身体的一些端倪之处,他的眉间有一点儿黑雾,不停地蔓延穿梭着,那黑雾看上去泛着诡异不详,孟扶摇试图用手去碰,却是横穿而过。

    最终消失在他的眉眼处。

    之后的两日,那黑点有些长大了,也变得越发嚣张,每日里出现的时间变得更长了。

    终于在第七日的时候,白星奕醒了,负责照顾他的丫鬟着急忙慌地赶了进来,正要上前询问,却被一记突如其来的重拳击倒,瞬间便没了生命。

    白星奕的双眸血红一片,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般,顷刻之间,杀光了院子里的十余号人,好在体力不支又晕倒了过去,要不然,以他的武力值,恐怕这白府都要被血洗。

    灵医很快来了,杜氏也匆匆地赶过来,十分痛心疾首地看着昏睡不醒的白星奕,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哭一边说道:“奕儿啊,都是母亲没有照顾好你,你怎么就入了魔了呢?你可是我们白家的家主啊!”

    白星奕入魔这件事,便就这样悄然传播开来,不出几日,整个白家上下都知道了,所有人都躲白星奕躲得远远的,深怕一个不小心被他给杀了。

    杜氏很快就召集了家族会议,将家中最有名望的几位长老都请了过来,共同商议。

    “奕儿约莫是镇压魔族的时候沾染了一些魔气,如今重伤不愈,神志不清,唯一清醒了一次,却大开杀戒,足足害了十一条人命,此等大事,还要请诸位拿个主意才是啊。”

    族中的老人们面面相觑,互相眼神示意,谁也没有先说话。

    最后,由那年迈的太叔公颤颤巍巍地说道:“奕儿不慎入魔,但我家族不能一日无主,修真界也不可一日无主,为今之计,只有另外挑选一个人选了。”

    “老家主膝下便只有两个公子,此事,非辰儿莫属了。”有了族老十分真诚地建议道。

    杜氏坚决道:“辰儿不争气,各方面都不及奕儿优秀,恐怕是难以担此大任,各位族老,可知有何方法能够祛除魔气呢?我愿意割肉喂鹰,放血救人,只为奕儿能恢复正常才好。”

    “夫人,你不必再说了,魔气无人可解,奕儿是不中用了,辰儿平日里虽然顽皮一些,但年纪还小,稍加调教虽做不得什么千古明君,当个守成之君也不会差的。”

    杜氏仍旧要在拒绝,在几人的着力劝谏之下,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这个决定,只是有一条,必须尽全力救治白星奕。

    杜氏这一战打得漂亮,不仅将那白家的权力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还在人前立了一个顶好的名声,此等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孟扶摇一直等到了白星奕彻底地苏醒,正苦于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没办法打破着困局,那一日,抬头看见明亮的天光,只觉得阳光刺眼,抬手去遮挡,忽然,身体便化为了虚影,消失殆尽了。

    孟扶摇猛的惊醒,发现自己仍旧穿着那红色衣裳,整齐地坐在屋子的大床上。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二次入梦

    孟扶摇坐在那里,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这个屋子,与先前唯一的不同便是,她归来之时,身边站着的远不止先前服侍的几个丫鬟,还有她心心念念要见到的白族长,甚至还有白星奕的冰棺。

    她被吓了一跳,面色苍白,却并没有将此时的情绪给表现出来,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族长,等着他做出一个解释来。

    白族长同样急切地看着她,热切地问道:“扶摇姑娘,情况如何?”

    孟扶摇一脸怒容,反问道:“不知族长问的是什么情况?”

    “自然是我们家主的情况如何?”他指着冰棺之中的白星奕说道。

    孟扶摇反问道:“族长什么也不同我解释,如今倒来问我情况如何?我怎知情况如何?”

    白族长快要急死了,无奈之下,将情形娓娓道来,“我们先家主,乃是在一次封印魔族的行动之中魔气入体,之后便种下了心魔,如今心魔渐成,在他身体之中产生了强烈的角逐,若是不解决心魔问题,恐怕家主难以苏醒。”

    孟扶摇皱眉,白星奕的心魔?

    她是在离去的时候,看见白星奕心魔渐生,不过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已经回到了这里,后续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白族长解释道:“此乃轮回之阵,我送姑娘回到家主的记忆深处,若是姑娘能从家主的记忆深处消除他的心魔,再以姑娘手中的旧物呼唤,家主的魂灵未灭,必定还能回来。”

    孟扶摇无奈道:“可是,我只看到他心魔渐成,便已经出来了,根本无力回天呐。”

    白族长长叹一口气,“为今之计,我只能再开一次轮回之阵,这一次,姑娘务必要消除家主的心魔,将他平安带回。”

    孟扶摇缺了几分底气,孟摇光已经死了,她该如何劝慰白星奕呢?

    白族长道:“轮回之阵凶险,若是姑娘这一次不能成功为家主消除心魔,恐怕便要和家主一起永远留在梦境之中“”了,姑娘可还愿意?。”

    孟扶摇心里打鼓,但看那白族长的神色,这趟路,怕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的。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了推辞的必要。

    再一次入梦,孟扶摇的心情便比先前轻松畅快了许多。

    她猛地出现在邺城大街上,这一次,没有别人的脸,别人的身份,而是自己原装出境,傻愣愣地站在路口,身边便是来往的行人过客。

    “哎,你们听说没有?白家要易主了。”

    “这不是还没有易吗?星奕道君刚刚失了发妻,心情悲痛,旧疾复发,这才叫自家兄弟暂代几日,别总是捕风捉影的。”

    “唉,我也不想捕风捉影,这不是担忧嘛?星奕道君天赋卓绝,修为绝佳,一直是我辈楷模,这几年来更是兢兢业业,为了维护我们修真界的安定,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还不允许我关心一二吗?”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说人是非了,我们一起祈祷白家家主快些病愈归来吧。”

    孟扶摇穿过一条热闹的长巷,沿着记忆中的道路,一路狂奔到了白府大门之前。

    此时此刻,白府之中一片张灯结彩,尽是繁华景象,往来宾客盈门,她一细问,原来是白星辰的继位仪式,虽说是暂代,但杜氏还是办得风光,修真界中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了。

    孟扶摇无意间听到又来参加的宾客私底下小声讨论说:“星奕道君的后母可真是厉害,这般声势浩大,对那些有头脸的人物都送了重金收买,可不是想一直霸占着白家家主之位么?可怜我那星奕道君,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那人是来参加宴会的宾客的女眷,颇有为白星奕打抱不平的架势。

    孟扶摇顶着自己的身份而来,金丹的修为仍旧还在,虽说高手如云,但小心一些,还是混到了白家后院里。

    她沿着记忆之中的路线,兜兜转转,算是找到了白星奕的住所,里面冷冷清清的,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她悄悄地走进去,走进了月洞门才发现,外面有一道金光亮了一下,想要再次出去,却是怎么也不可能了。

    竟然是这般卑劣的囚禁法阵,杜氏可真是打的一出好算盘。

    孟扶摇压下心中的愤怒,一路地走了进去,这院子似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打扫了,叶子落了满地,在一片细雨的湿润之中,陷落在泥泞的尘土之中,她便踏着那些衰败的树叶,一路地走到了朱漆大门前,小心地推开了大门。

    忽的,一道铁链之声清脆地传入耳际。

    孟扶摇的六识本就敏感,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样清晰可闻的铁链声,随即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杜氏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妖婆,她竟拿锁链锁着他吗?

    她心疼地想着,便来到了内室之中,却并不曾见到白星奕,有细想,那杜氏不会轻易叫人发现白星奕的所在,便四处寻找,好在长安为了锻炼自己的阵法修为,便常常找来人间的一些机关设计钻研,希望能找到一些设计法阵的灵感。

    孟扶摇常常与长安待在一处,便也学了一些皮毛,很快便找到了机关所在,随着一声响动,书房的书柜被打开来,出现了一条通向地下的甬道。

    孟扶摇轻手轻脚的走了下去,又将大门恢复原样。

    甬道潮湿,充斥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两旁也没有设置灯火,等到大门关上,便是彻底的漆黑一片。

    那铁链之声再也没有响起。

    孟扶摇只得以火灵来照明,为了避免叫人察觉,只敢小心翼翼地使用着。

    终于在摸索了半晌之后,在地底下的冰窟一角找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

    她实在不敢认,那竟是白星奕?

    她以为,杜氏虽狠毒,也不至于狠毒至此,如今看来,却全然不是这般。

    铁链洞穿了他的琵琶骨,鲜血早已经凝固,他凌乱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遮掉了大部分的面容,他的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整个人像是一个破败的娃娃轻飘飘地靠在那面石墙上面。

    知道有人来,他轻飘飘地道了一句:“你是谁?”

    孟扶摇的心中一阵的揪痛,她在想,若是自己当时能够再努力一点,多关心一些白星奕,多阻止一下孟摇光,多提防一点杜氏,或许便不是如今这般的局面。

    可她终究是个外人,这是白星奕内心深处的记忆,她纵然改得了记忆,也改不了白星奕在千年前的遭遇。

    她为此感到心痛万分。

    如今近乡情怯,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一直在那里立了很久,大概是真的有些难过,所以控制不住眼泪,竟有些流淌之势。

    “摇儿……你是摇儿吗?”他忽然有些激动,挣扎着要靠过来。

    孟扶摇想,牵动那铁链,必定是一番剧痛,便慌忙叫住他:“别……你别动。我是来救你的。”

    话音一落,白星奕失望地靠了回去,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你不是摇儿,摇儿她……她已经死了……”

    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似装了成千上万的悲恸,叫人心里满是感伤。

    孟扶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傻愣愣地又站了半晌,“我……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没用的,我的灵力被封住了,我们出不去的。”

    孟扶摇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来之前,她还忐忑犹豫,看到白星奕的这一刹那,她心中无比的信念,便势必要将白星奕完完全全地给带出去。

    白星奕莞尔一笑:“你我素不相识,又何必为了我冒生命危险。你走吧,我早已经是心死之人,不管在何处,都没有区别。”

    孟扶摇被一噎,差点儿泄气,但她心里又觉得很是难过,当她曾是孟摇光的时候,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温柔缱绻,说过多少温情脉脉的话,如今物是人非,她换了一个身份归来,两个人之间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一时没有适应这样的角色转换,心中难免有些悲凉。

    不过,她向来都不是认输的人,白星奕这般说,她也有一种偏不叫他如愿的傲气,取出自己的长剑,便对着那铁链一阵猛砍。

    铁链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但很快便传来了白星奕的吸气声,大约是牵动了伤口。

    孟扶摇再也砍不下去了,面露难色,讪讪地把手又收了回来。

    “铁链的钥匙在哪?我去拿。”

    白星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幽幽地说道:“有人下来了。”

    孟扶摇恨恨地撇嘴,很快便躲在了一旁。

    果然,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人提着一盏羊角灯,慢悠悠地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了白星奕的身旁。

    羊角灯的光芒,照出一片圆形的亮色空间,孟扶摇躲在那木质扶梯的底下,正好看到那羊角灯对面,白星奕苍白的脸色。

    来的人背对着孟扶摇站在那里,用沙哑而阴沉的身影问道:“大公子,二公子需要你的帮助,身为亲兄弟,您难道真的忍心看二公子日后受人欺凌吗?”

    白星奕冷笑一声道:“呵,他有这般厉害的母亲,又怎么会被人欺凌。我这一身修为,若是想要你来拿便是,我只要杜氏,给我的摇儿偿命。”

    不过是几日的光景,说话总是温润轻柔的白星奕,却变得这般凌厉起来,好似那些被磨得光滑扁平的棱角在一夜之间就长了起来,不,比棱角更甚,简直便是长成了荆棘倒刺,说起话来,便像是往人心口上送刀子一般。

    她知道缘由,便更是心痛白星奕的遭遇,恨不得此刻去找杜氏拼命。

    来人冷冷一笑,回道:“如今白府一切尽是夫人做主,大公子,您已经是废人一个,此生也走不出这间地窖的。你这一身修为,想给也得给,不想给也得给。”

    话音刚落,孟扶摇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接着,她看向白星奕,整个人都惊住了。

    一团黑气从白星奕的身上蔓延出来,只用了一招,只用了一招便叫那人顷刻没了性命。

    那团黑气蔓延而来,杀了那人之后尤不知足,直冲向孟扶摇过来。

    孟扶摇吓得花容失色,一边伸手抵抗,一边大声道:“白星奕,你不想见你的摇儿了吗?”

    许是听见了摇儿这两个字,那团黑气瞬间消散了。

    孟扶摇松了一口气,跑过去看白星奕的情况。

    白星奕昏迷了过去,而那倒下的人,真是杜氏身边的嬷嬷之一,此时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孟扶摇从那嬷嬷身上找到了铁链的钥匙,将那白星奕从墙上解了下来。

    把铁链从他琵琶骨中抽出来的时候,他被疼醒了,一掌将孟扶摇推开。

    孟扶摇满是气氛,大声道:“白星奕,从现在开始,你若是还想见到孟摇光,你便得听我的话。”

    白星奕傻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儿之后,扭过头去,“你不便巧言令色,摇儿已经死了。”

    孟扶摇勾唇说道:“若是你真的以为摇儿已经死了,刚才为了突然停了下来?”

    虽然清楚地知道深爱的人已经失去,但人们心底却总是做着她们尚且还在人世的美梦,这样的想法,就连白星奕也不能免俗,嘴上说着人已经死了,可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希望,他都会燃起心中的那一份渴望。

    果不其然,在这样的诱惑之下,白星奕也抵挡不住,嘴上虽然不饶人,却没有再阻止孟扶摇的动作。

    孟扶摇将他身上的铁链一一解开,带着重伤的他,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扶梯,来到了院子当中。

    “这是困龙阵,我们没那么容易出去。”白星奕淡淡地说道。

    若是容易,孟扶摇便不会来这一趟。

    阵法复杂多变,她只恨自己没有长安那样的天赋,能将阵法玩弄于股掌之间。

    困龙阵,她自是不能解的。

    她望了一眼白星奕,冷声道:“解阵!”

    白星奕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是你要带我离开,为何还要我来解阵?”

    孟扶摇气不打一处来,若非白星奕是阵法的鼻祖人物,创造了各种优秀的法阵,她才不会叫他来解阵,分明是来救他的,叫他做一点分内之事,还这般不情愿,她真的怀疑,这真是她认识的那个白星奕吗?

第两百四十九章 逃出生天

    好在白星奕不是真的不帮忙,看着孟扶摇焦头烂额地纠结半晌之后,他便说道:“先往那墙边走三步,看到一个很小很小的法器,嵌在那假山的石头里,你把它取出来,再往乾位走十步,取下下一枚法器,再往坤位走两步,取下法器……”

    孟扶摇按着他说的,一共取下了十六枚法器,那法器很小,乍一看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瓜子片,一点都不起眼,如今聚在手中,也像是什么小石头似的。

    等到法器取完了,两个也算是逃出了院子了。

    出了院子,耳边可就热闹多了,前厅在举行宴会,必然是宾客盈门,热热闹闹的。

    孟扶摇站在月门外的小路上,艰难地扶着浑身是血的白星奕。

    白星奕的伤势很重,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孟扶摇尽量地减轻他走路时的痛苦,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白星奕身上。

    “我带你离开这里。”孟扶摇小声说道。

    带着这么明显的一个人,要想直接离开,显然是不能办到的。

    她虽有了修为,但小小的金丹修士,自然是不敢托大,便带着白星奕尽力往最为偏僻的北边院落里走。

    好在她先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对这里的陈设和位置还算是熟悉,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遇上的几个丫鬟,也都被她一一制服了。

    “等他们醒来,定会寻来,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又何必要为了我搭上一条性命呢?”

    孟扶摇累得直喘气,歪头睨了白星奕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她是为了自己的。

    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是为了自己,总不能说眼前一切都是梦境吧。

    孟扶摇便打住了,顿了一下之后,接道:“我是为了摇光。”

    白星奕默了一下,收回那调笑的神色,认真地逼问道:“你认识摇光?”

    本是不认识的,但无奈也算是有过一段交集,孟扶摇便扯谎说道:“她是我远房姐姐。”

    “哦?你叫什么名字?”

    “孟扶摇!”她答道。

    那孟摇光也算是她祖上的一个亲戚了,她这般说,但愿自家祖宗不会气得从地下钻出来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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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星奕若有所思,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那一瞬,孟扶摇忽然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

    她也不知道这种转变从何处而来,不过,在这一路上,白星奕再也没有出言调侃,反而是认真的给了她几点真诚的建议。

    大抵是白府这一日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白星奕好用的大脑,两个人倒是较为顺利地逃出了白府。

    阳光明媚地落在两人的脸上,白星奕半低着头,半个身子都靠在孟扶摇的肩上,幽幽地盯着脚下的地板。

    孟扶摇站在小巷子里,左边是望不到尽头的房舍,右边也是看不到尽头的房舍,红墙黛瓦陪着几棵苍翠的树木,将她俩牢牢地困在这一片逼仄的巷子里。

    她正思索着,到底往何处走呢?

    “喂,你跟摇儿熟么?”白星奕突如其来的问题,叫孟扶摇怔了一下,随后道:“还行吧。我们先不说这些了,赶紧找路要紧,待会儿杜老妖婆该追上来了。”

    “摇儿小时候一定长得很可爱吧?”

    “……”孟扶摇直皱眉,看他那甜美的陷入回忆的模样,叫她想要上去打他一巴掌,她沉声道:“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

    “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找个落脚的地方。”

    白星奕不以为然,随意地指了一个方向。

    “去那边?你已经有了主意吗?”孟扶摇疑惑地问道。

    白星奕便没有再答。

    孟扶摇一脸无奈,顺着白星奕说的方向走了下去,不一会儿,两人便窜到了市集上。

    两个人着装怪异,一时间引来很多人的侧目,孟扶摇一惊,连忙架着白星奕躲进了一家成衣店。

    “看你指的路,你现在身上满是血,出现在大街上,不被人围观就怪了。”

    某人非但不知错,反而大言不惭道:“被围观又如何?”

    “被围观就意味着行踪暴露啊,笨蛋。”孟扶摇恨不得瞧一瞧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草包。

    “行踪暴露又如何?”

    “行踪暴露就会被杜老妖婆发现,被她发现的话,你就会被带回去,而我也会被她抓住。”

    “那又如何?”白星奕那话一出口,孟扶摇忍无可忍,顿时便松了手,叫他一个人跌在一片,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孟扶摇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白星奕摔在那一片红红绿绿的丝绸里,带着血迹的手弄脏了丝绸,惹得那老板气冲冲地走过来,语气十分不善地道:“二位怎么一进店便弄脏了我的绸缎。”

    孟扶摇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一些钱丢给掌柜,掌柜这才眉开眼笑,也不再计较那些。

    孟扶摇要了两身衣裳,又把白星奕推进那雅间里面换装。

    白星奕半晌也没动,懒懒地说道:“我没有力气。”

    孟扶摇只觉一阵无语。总不能替他去换衣服吧?

    左右看了一下,那掌柜一脸为难地看着,孟扶摇无奈,抱歉地看着那掌柜,将他推进了换衣的雅间里。

    过了一会儿,那掌柜一脸苦相地出来了。

    十分无奈地看着孟扶摇,就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白星奕也出来了,换上一身黑衣的他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身上的血迹没有那么明显了,看上去正常了许多。

    “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位公子伤得很重,姑娘要好生照顾着。”

    孟扶摇点了点头。

    两人从店里离开,继续沿着白星奕指的路走。

    走了大半天,总算是到了一个简单的四合院前。

    孟扶摇走上前去,伸手敲了敲木质大门上面的铜环。

    里面很快有了动静,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灰色衣裳的中年人,见了白星奕之后有些激动,急忙将门打开,把白星奕给带了进去。

    “家主,您总算是来了。到底怎么回事?您怎么能将家主之位给让出来呢?您说,是不是那老妖婆耍诈?”

    那中年男人长得壮硕,说起话来,脸也是一抖一抖的,说话声中,倒是充满了关切。

    白星奕并没有忙着回答,而是说道:“福叔,去帮我办件事吧。”

    白福激动地道:“家主,您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你帮我打探一下,摇儿现在在哪里?”

    孟扶摇一惊,心中想道:原来这家伙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她能够带他见孟摇光,之所以跟着出来,是想叫昔日的部下去给他找孟摇光。

    这家伙,必定是打定好主意,准备出来的,路上还做出这样无所谓的态度,真叫人不爽。

    白福是个忠仆,见白星奕满身都是伤,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个两百斤的大汉,满脸是泪的样子叫人哭笑不得。

    白星奕却很是无所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屋子里疗伤去了。

    白福这才有心思注意到孟扶摇:“姑娘,您是家主的朋友吧。”

    “啊?哦!”鬼才是他的朋友,她心里有些不忿,竟就这样自己走进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白福呵呵笑了笑,“家主为人清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您现在此处稍作休息,我出去街上一趟,很快便回来。”

    白福出了门,小心地把门关好,便安心地把白星奕丢给了孟扶摇。

    孟扶摇坐在这院子里,心里也是焦急的,盘算着此时杜氏应该已经发现了白星奕离开的事实,她定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但私底下的寻访是必然的。

    邺城这般大,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找不过来的,躲在这里,约莫也能抵上一些日子,只要等白星奕的修为恢复了,处境应该会好上很多。

    她往那屋子里看了一眼,白星奕此时已经开始打坐调息,微弱的灵力在他周身游走,努力冲破封锁。

    那么重的伤势,对于肉体凡胎而言,确实是重伤,养上一些日子是必然的,除非他能够冲破封锁,恢复修为,那样身体的恢复能力会有所增强,或许养个几日便也好了。

    孟扶摇又看了看白星奕,他脸上冒着冷汗,表情痛苦狰狞,想来那封锁并不是这么容易突破的。

    孟扶摇见此,绞尽脑汁地从空间之中找出一些药材来,若是能炼得几枚补气的丹药,应该能够帮上一些忙。

    只是翻遍这空间,还缺上了关键的半边莲和黄芪草两味药。

    本是想着这平凡到两味药随处可买,没有留意,此时却成了她不得不出门去寻的东西。

    想来白星奕在此处也并无危险,她也轻轻地关门离去,直奔邺城的药馆而去。

    她走得极快,寻着记忆,找最近的一家药馆,便是在这座巷子出去,再沿着大街往东行个半里路。

    街上依旧熙熙攘攘,白府抓人的紧张气氛尚且没有传达到此处。

    孟扶摇走得小心,低着头走进那药铺之中。

    这家药铺倒是不大,里面放了一张小床,是供病人们躺的,再是大夫的问诊桌案,最后是三大排的药材贵,那大夫便在那药材柜前,同两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哥说话。

    那蓝色的衣着,恰巧便是白家下人穿的统一服饰,孟扶摇因此靠近了几分,听两人的谈话。

    她耳朵本就灵敏,将两人谈话听了个一字不差。

    “小爷,您今日怎么有空得来?我记得你们白府不一向都是在宝记药行抓的药吗?”

    “我这次不是来抓药的,上面嘱咐了,这两日一律不能卖治伤的药出去,但凡是有人来问诊伤病,一律要上报。”

    “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上面的事儿,你别管,只管照着这意思去做便是了。若是把人找到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是那是,还得多谢小爷您一路来的扶持呢。”

    “少拍些马屁,只管去把事情做好便是了。”

    匆匆交代一番,那蓝衣人便离开了。

    孟扶摇低着头,左右看了看。

    那掌柜的立马招呼上来道:“姑娘,是给自己看,还是帮家人拿药?”

    “给自己看!”孟扶摇说道。

    “姑娘得了什么病?”

    “不过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手罢了。”孟扶摇适时将自己的手臂露了出来,上面果真有被大火灼伤的伤口,正泛着一个大大的水泡呢。

    大夫看了一眼,便立马露出同情的眼神,“姑娘也太不小心了,这若是留了疤痕,可怎么好?”

    孟扶摇附和道:“是啊,大夫务必要想想法子帮我去掉这疤痕,不然我日后恐怕是连嫁人也难了。”

    大夫忙点头称是,转头进去,闷声写起药方来。

    这里头便开了一味半生莲,乃是清热去火的,可以缓解伤口炎症。

    等终于拿到了这药之后,孟扶摇如法炮制,又在另外一家药店里面买到了黄芪草,小心地回道了白福家的院子。

    一来二去,孟扶摇耽搁地有些久,回到院子的时候,白福已经回来了,白星奕也修整好了,坐在院子里面,正同白福说话。

    “家主,白家的人真到处找您,我这里也不大安全,我不如先送您出城去吧。”

    白星奕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白府。

    一场喧闹的宴会落下了帷幕。

    宴会的主角白星辰,此时喝得酩酊大醉,在下人的搀扶之下,醉醺醺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整个白府都笼罩在一种洋洋喜气之中,他们似乎已经遗忘了还有白星奕的存在,心安理得地庆祝着自己将获得无比的权力。

    杜氏的院中,早已经有人将白星奕逃走的消息传了过来,为了不叫来往的宾客看出些许端倪,她才一直隐忍没有发作。

    整场宴会下来,她都提心吊胆,深怕白星奕突然出现。

    等到宾客散去,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从担忧的神色转变为愤恨,低声道:“不是叫你们看好他吗?被铁链锁了琵琶骨,又设了困龙阵,怎么还困不住他呢?”

第两百五十章 苍龙驿前奏

    下人们只觉得委屈,白星奕如何是那么容易能被控住的?

    他本就是修行的天才,修为惊人,即使是那样被困,也杀死了前去审问的嬷嬷。

    而那困龙阵,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个难以破解的大阵,但在白星奕这样的阵修高手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杜氏满脑子都是头疼,也只顾着发泄心中的怒火,打骂下人。

    末了,又着急自己的心腹来,多方打听白星奕的下落,务必要在他被其他人发现之前找到。

    于是便有了私下里打探消息的事件。

    白福的院中,孟扶摇正认真地在炼丹,白星奕和白福一番商议,准备暂时离开此地,但是白星奕的伤势太重,暂时不宜行动,便转移到一处地下石室当中修养。

    孟扶摇很快便练好了丹药。

    月色清明,明月冉冉升起。白福笑着道:“姑娘对我们家主可真是关怀备至啊。”

    “啊?”孟扶摇的脸色红了红,不大好意思地应道:“哪有?我对他只是普通的朋友之情。”

    白福哈哈笑了笑,叫她赶紧把丹药拿进去吧。

    孟扶摇红着脸被白福给推到了地下石室,站在那黑漆漆的石室门口。

    她站了一小会儿,鼓足勇气,咚咚咚敲了一下门,随着那有节拍的敲门声,她的心也突突地跳了跳。

    她对白星奕的情绪可太奇怪了。

    有时候被他气的恨不得打死他,可等到安静下来的时候,她脑海中又总能浮现出白星奕温柔地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脸庞,说着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的场面。

    于是,她的心跳便失去了控制。

    默了一会儿,他亲自过来开门,只打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那缝隙,沉着脸看她,大有种不希望被她打扰的态度。

    孟扶摇的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先前准备好的说辞顿时间就卡住了,非常不悦地把练好的疗伤丹药丢在白星奕的怀中,语气不善地嘱咐道:“给你的,记得吃。”

    随后转身便走。

    白星奕先是盯着她离去的背影,随后微微低头,看了眼怀中用瓷瓶装好的药丸,拿出那药丸,在鼻端闻了闻,随后,嘴角裂来一抹微笑,关门进去了。

    孟扶摇气呼呼地又到院子里坐着,白福已经将院子四处都布置好了法阵,又检查了四周,确定没有人来之后才安心地回到了院子里坐下小憩一会儿。

    “孟姑娘,家主惹你生气了?”他笑着问,笑容憨厚,像个邻家大叔。

    孟扶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白星奕态度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后有的是自己生气的机会,若是每次都对人吐槽,大抵也显得自己没有气度,便说道:“他就不配我对他好,最好叫他孤独终老。”

    “哈哈哈哈……”白福大笑,劝慰道:“家主确实不太会待人处事,若是有什么不对的,我在这里替他道歉。姑娘,我们家主从小便在严苛的教育下长大,老家主治家极严,他又是自幼没了母亲,后母又是那样的人,性子难免冷淡。即便是对夫人爱之入骨,嘴上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我是真切地瞧着他俩走到一起的,说实话,夫人嫁过来并不开心。原以为夫人会是家主的救赎,却不知原是一场劫难罢了。孟姑娘,你是个不错的女子,你若是喜欢我们家家主,愿意救他脱离苦海,我就算是给你当牛做马也甘愿了。”

    孟扶摇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晌,脸又红了,皱眉道:“我才没有喜欢他。鬼才会喜欢他。”

    话落,便羞得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一夜,邺城之中风起云涌,虽到处都是白家的巡查人员到处查探,但到底没有查到这里,算是安稳过去。

    孟扶摇心中忐忑,半夜仍未睡下,辗转反侧了许久,索性起身,又到了地下石室,轻扣了一下门,又把动作收住,料想白星奕应该已经睡下了,无奈地摇头,准备回去。

    却不料,身后的大门竟然打开了,白星奕穿着一身睡袍站在那里,认真地盯着孟扶摇。

    孟扶摇诧异地转头看他,觉得那目光似乎有种审问的味道,她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两步,嘟了嘟嘴,羞得想立刻离开。

    白星奕叫住了她:“这么晚了,有事?”

    孟扶摇一拍脑袋,觉得更是尴尬了,急中生智道:“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过来问问,那丹药可好用吗?”

    白星奕答道:“还不错,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早带你离开此处。”

    “哦!”孟扶摇听话地应了一声,忽而觉得不对,白星奕不是一向都十分傲娇,离不离开摆出无所谓的一副态度的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了?

    她觉得怪怪的,便又问了一句:“去哪里?”

    “城郊!”

    “哦!”两相无言。

    孟扶摇觉得尴尬,便想往回走,白星奕又叫住了她,“若是睡不着,便一起走走吧。”

    孟扶摇下意识地便应了一声好。

    白星奕两步赶了上来,走在孟扶摇的身侧,两人踱步到了院中。

    白星奕问:“你既是摇儿的远房妹妹,明日便同我一起去祭拜摇儿吧。”

    孟扶摇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腹诽:“原来是为了去祭拜孟摇光,这才变得这般积极。”她心里酸溜溜的。

    这便又问道:“喂,那日在地牢里,我见你分明被封住了修为,为什么能这么容易就杀了那嬷嬷?”

    白星奕沉默了一下,冷冷地盯着孟扶摇,盯得她心里有些发毛,又道:“不想说便不想说,你何必要这么盯着我呢?”

    “这件事,知道了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哦!”孟扶摇接连受挫,已然达到了忍耐的极限,不快地说道:“话不投机,我还是回去休息吧,再见。”

    白星奕应了一声,便也没在说什么。

    孟扶摇走到卧室门口,往回瞪了他一眼,他仍坐在院子里,正襟危坐,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孟扶摇转头关上了房门,蒙着被子,一直睡到了天亮。

    起床梳洗的时候,白星奕和白福已经收拾妥当了,在院子里等着她,孟扶摇胡乱地梳洗了一番,便也到了院子当中。

    “孟姑娘早啊。”

    “福叔早!”孟扶摇含笑应道。

    白福呵呵地笑着,只说道:“孟姑娘,今日便委屈你乔装一下了。”

    白福原来还有一门好手艺,一番装扮之后,孟扶摇便完全看不出自己原先的模样,活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厮。

    白福说:“孟姑娘,等出了这个门,你就叫我父亲,我们一起出城去。”

    孟扶摇看了一眼仍旧一点儿模样没改的白星奕,指着他,不解地道:“他这么一点儿也不改?”

    白福笑着道:“家主乃是万金之躯,不好改扮,委屈他躲在这箱子里便好。”

    两个人驾着一辆黑色马车,不消多时便到了城门口。

    今日的城门口,看似与平常没有区别,但左右却多了很多卖东西的小贩,城门口也站了两个白家的家仆。

    孟扶摇观察入微,一眼就察觉到了这些小厮的异样,他们看上去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厮,实则手中都有老茧,怕是练武之人。

    如此重重防范,孟扶摇一行只得是小心再加上小心。

    好在,在一番心跳加速的考验之中,他们还是成功过关了,走出了邺城的大门,直奔城郊而去。

    孟扶摇长舒了一口气,白福也没想到竟然能这么顺利,笑着同孟扶摇打趣道:“孟姑娘的运气可真不错。”

    白星奕从箱子里面钻出来,大摇大摆地坐在马车里面,不忘接上一句:“福祸相依,可别掉以轻心了。”

    孟扶摇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最终还是收住了,哼了一声,继续驾车。

    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外的一座小山丘,名叫苍龙驿,说的是此处的山脉蜿蜒崎岖,便像是一条卧伏在大地上的苍龙,而苍龙驿便是龙爪处,是苍龙停下休息的所在。

    因为在风水学上,此地的风水极佳,便成了主要的墓地。

    福叔早前打探出来,孟摇光难产死后,杜氏便将她葬在了苍龙驿的山脚下。

    孟扶摇忽的说道:“杜氏一向不喜白星奕,怎么会这么好心把人葬在苍龙驿呢?会不会有诈?”

    白福不解,接道:“不会吧。”

    “她不过是想找个能围猎我的地方罢了。苍龙驿西边是巍峨高山,山中多是精怪,东边又是邺城方向,她以为我进了苍龙驿,便是插翅难飞。”

    孟扶摇意识到他说的话,顿时沉了脸,勒住缰绳道:“我们换个方向走。暂时先不去苍龙驿。”

    “孟姑娘,行程已定,这是为何?”

    孟扶摇重重地甩下缰绳,起身站在车沿上,掀开车帘子,怒冲冲地看着里面一脸无所谓的白星奕,厉声道:“白星奕,你早知道,杜氏会在苍龙驿埋伏我们是吗?我们出城的查验这般轻松便过来了,是杜氏在苍龙驿等着我们是吗?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带我我和福叔跟你一起去送死?”

    白福后知后觉,也转头看着白星奕,小声道:“家主。”

    白星奕不答,算是默认了,

    这种态度更惹得孟扶摇气愤,她跳下了车去,愤愤骂道:“白星奕,就当我瞎了眼,我就不该去救你,我就该叫你在白府里面自生自灭。不就是死了一个孟摇光吗?你至于做出这样一副全天下都欠了你,都该跟着你一起去死的架势吗?我告诉你,我不奉陪了。”

    孟扶摇被气得够呛,头也不回地冲进远处的林子里。

    白福满脸的担忧,转头问白星奕,“家主,您就这样放孟姑娘离开了吗?”

    白星奕长叹了一声,目光也幽幽地看着孟扶摇离去的方向,低声说道:“福叔,你也跟她一起去吧,苍龙驿之行,我一人去便罢了。”

    白福惊了一下,急忙道:“家主,老奴不畏死,老家主离去之前,便叫我要好好照顾您,我绝对不会弃了您而去的。”

    白星奕点头道:“我明白。不是你弃了我而去,而是我弃了你们。没有摇光,我的生命已经没有了意义,不管如何,我都要去见摇光最后一面,这本与你们无关。”

    “家主,您这又是何必呢?夫人就算在天有灵,也绝不希望您这般轻生的。”

    白星奕长叹道:“都太晚了,我如今想的,只有随她而去罢了。”

    “对,孟姑娘,孟姑娘,家主,孟姑娘这么喜欢您,您就忍心将她丢在这里吗?”白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说道。

    白星奕去意已决,幽幽说道:“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要拖累别人呢。”他的脑海之中,闪过孟扶摇手臂上的烫伤,紧紧地握住了孟扶摇昨晚递给她的那个小瓷瓶。

    忽的,他眉头一皱,猛地将白福推下了马车,两匹枣红色的马被一阵掌风驱使,风驰电掣般狂奔而去。

    白福尚且不能反应过来,便已经瞧着马车飞快离开了。

    白星奕痛苦地捂住胸口,一团黑气将他整个人团团包裹了起来。

    他无奈地长叹,终究是压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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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深处,孟扶摇走了一路,最后在一处小溪前停了下来,坐在了小溪边上的石头上。

    也不知怎么的,看见了小溪便想起了若耶溪,想起了与白星奕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起初的愤怒一点点地消散,她早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一开始的愤恨,便转化成了担忧,有股力量驱使着她,让她去苍龙驿看看白星奕。

    她的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劝她赶紧去苍龙驿,一个则是让她不要管白星奕那个狗男人。

    她纠结了半晌,便碰到了追上来的白福。

    孟扶摇高兴的跳了起来,暗想这必定是白星奕后悔了,叫白福过来请她。

    白福跑到近前,双手拄着双腿,气喘吁吁地说道:“孟姑娘,你也跑得太快了,叫我一顿好找。”

    孟扶摇颇为傲娇地说道:“我是不会回去的,就算是白星奕亲自来请我,也休想叫我跟他同路。

    白福一脸无奈,平复了一下心情。

第两百五十一章 苍龙驿

    “孟姑娘,您还是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家家主吧,他做了赴死的准备,连我也不让跟着,这会儿已经一个人去苍龙驿了。”

    孟扶摇暗道不好。

    “你怎么不拦着他?他现在修为被封,冒然前去,岂不是送死?”

    白福满脸的紧张,哀求地看着孟扶摇道:“孟姑娘,家主出言不逊,我在这里代他向你道歉,您千万要去救救我家家主啊。”

    孟扶摇应道:“福叔,我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此时何需你来道歉。若是能救人,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只是,我毕竟只是金丹修为,比不得白家的众多高手,此战胜算微茫。你是白星奕的老仆了,可知道白星奕有什么厉害的朋友或者是部下?”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孟姑娘您且先等着,我去请人来。”

    “嗯,我先跟过去看看情形,你赶紧回去请人来,我们在苍龙驿回合。”

    孟扶摇便这般来到了苍龙驿,一到山脚,便有一阵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大概是这里的树木都长得太过于高大了,形成的绿荫总是格外地阴凉。

    她才到山脚,便碰上了白星辰,他乘着一辆马车,堪堪赶到山脚下,交代了几句车夫,便要往山上走,那车夫拉住白星辰道:“少主,您还是别去了,这事儿若是叫夫人知道,我们的性命可都不保啊!”

    白星辰哪里管这些,只说道:“大哥哥上山了没有,若是大哥哥出了什么事情,才是追悔莫及。”

    “少主,大公子已经入魔了,您又何必为了一个入魔的人伤神呢?山上凶险,您还是别去了吧。”

    都到了这里,白星辰怎么会甘心打道回府,不再搭理那车夫,三步并作两步便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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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扶摇跟在后面,看着那车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而她便跟着白星辰的脚步,匆匆地山上去。

    苍龙驿的山并不高,用一丈宽的青石板铺了一条长长的石阶往上而去。

    孟扶摇跟着白星辰拾阶而上,不多时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入目之中,猩红色的尸体三三两两地遍布着,血迹还未干涸,想来这场残酷的厮杀发生并不久远。

    她继续往更深的山谷里面走去,越是往里面走,倒下的人便越多。

    起初瞧见的,也不过是普通的练气士,慢慢的,能看见一些筑基的修士,偶尔也能瞧见几个金丹修士。

    这场状况之惨烈,大抵是可以窥见的。

    为了能抓到白星奕,杜氏也算是下了血本。

    苍龙驿的山并不高,由几座矮小的山丘组成,便是和缓的山腰连着山谷存在,最险的一处,也不过是个葫芦口,过了那道葫芦口,里面是条河流,白色的瀑布一泻而下,哗哗的水声将脚步声掩埋。

    白星辰大抵是知道一些内幕,几乎不假思索,便朝那葫芦口而去。

    孟扶摇紧跟在其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葫芦口的山口处,有一个修士的尸身,狰狞地立在那里。

    他用剑撑着身体,虽然已经死了,人却没有倒下,那一双滚圆的眼睛并没有闭上,而是恶狠狠地瞪着,像一尊凶神恶煞的守门神。

    孟扶摇被他的样子惊了一下,再看之时,瞧见他那心口空空如也,竟是连修炼的内丹也已经被掏空了,这般残忍的死法,看了叫人作呕。

    她在想,这莫非是白星奕做的吗?

    可是,他的修为应该还被封住,如何能杀了这么多的人呢?除非是……

    她又想起了那一团阴森可怖的黑雾。

    他果真是黑化了吗?

    忍着一路的血腥残暴,总算是到了孟摇光的墓前。

    白星奕已经来过了,用猩红的血迹在“爱妻孟氏”这几个字上描摹了一遍,四处还设了一片法阵,叫雨水不落,叫外人也不得进。

    白星辰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着,“大哥哥,大哥哥~”

    一道影子窜出来,轰的击中了他。

    孟扶摇三步并作两步,将那白星辰给救下。

    “你是?”白星辰好奇地询问。

    “要想活命,先别说话。”孟扶摇回答。

    两个人暂时退出了山谷,在幽静的林子里躲着。

    “我数过了,一共是两百一十八具尸体,都是被一招致命,不想死的话,赶紧离开吧。”孟扶摇冷冷地说道。

    与白星辰相熟的是孟摇光,她在上一个梦境之中与这白星辰也算是有过一些接触,他只是人蠢了一些,倒也未必有什么坏心眼。

    白星辰摇头:“我是来找大哥哥的,找到他之前,我不回去。你是他的朋友?也是来找他的?你是一路跟着我上来的吧。”

    “你找他做什么?是把你母亲引来,把他杀了吗?”

    “不会的,母亲也不会杀了大哥哥的,她只是想把大哥哥带回去而已,他如今入了魔,不宜在外面逗留。”白星辰认真地说道。

    孟扶摇冷笑,“她派出了那么多的高手,竟不是为了杀人?”

    白星辰反驳无力,不再说话。

    “你身上的伤并不重,回去邺城养伤吧。告诉你母亲,别再打什么坏主意了。”孟扶摇把白星辰丢下,自己起身去寻白星奕了。

    白星辰跟在她身后,不愿离去。

    孟扶摇加快了脚步,林子太深,两人终究是走散了。

    孟扶摇没什么寻人的经验,不过想着白星奕的性子,多半不会离孟摇光的墓地太远,便在墓碑附近的方圆几里内搜寻。

    日光渐渐沉没,最后一点余晖照着孟扶摇的侧脸,终究是沉了下去,黑夜悄然降临。

    随着眼睛失去作用,她的耳朵承袭了眼睛地功能,变得警惕起来。

    淡淡的血腥味始终萦绕在鼻间,成为这片林子里独有的特色。

    孟扶摇在林间搜寻了许久,忽的,觉得身后似乎有黑影跟随,蓦地转身,一道火龙照亮四周,但很快被黑气席卷而熄灭。

    一团黑雾很快冲了过来,快到她几乎没有时间反应,便被那黑影扑倒在地。

    “白星奕,是我,你放开我。”孟扶摇挣扎着。

    那黑影却并没有半分松懈。

    她大喊道:“摇光,你怎么在这里?”

    黑影这才愣了一下,被孟扶摇的一团火球给击中了。

    孟扶摇得了一个喘息,立马御剑而逃。

    黑影发现被骗,怒气冲冲地继续追杀她,那动作很快,灵力极强,如同翻涌的海浪,叫人有置身于沧海之中的危机感。

    漫天的黑气将她团团围住,孟扶摇的火龙也翻腾不出半点儿花样。

    这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孟扶摇想过自己找到白星奕的几种情况,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也会被这团黑气给杀死。

    可是,她这般弱小的修为,在黑影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嘭……黑影撞了过来,随着那一声巨响,孟扶摇的心口也提到了嗓子眼,紧闭双眸,等待着黑影的制裁,可过了半晌,睁眼却发现,自己依旧完好无损。

    她惊诧地去查探周围的情形,火龙照亮之处,却见白星奕已然昏睡在一旁。

    刚才那一声巨响,竟然是白星奕撞到了大树之上。

    她一阵无语,伸手将这人给翻了过来抱在怀中。

    还有呼吸,不过昏睡不醒。

    那黑影已然消失不见。

    孟扶摇探寻他的经脉,并没有发现灵力解封的痕迹。

    倒是一番剧烈的运动,叫白星奕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皱着眉挣扎了一会儿,无奈地小心撕开白星奕的衣角。

    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度过了一夜时光。

    到了翌日清晨,白星奕总算是醒了过来,惊讶地看了一眼孟扶摇。

    他的伤口早已经包扎止血,轻轻动了一下,也只是有一些微微的疼痛。

    孟扶摇也睁开了眼睛,问道:“你可还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

    白星奕摇摇头,对自己的杀戮行为一无所知。

    孟扶摇的心情很沉重。

    两个人收拾了一番。

    孟扶摇坚持下山离开,而白星奕却坚持要去给孟摇光上坟。孟扶摇最终还是拗不过白星奕,只得陪同他一起去。

    经历了昨日那一番厮杀,她可再也不敢叫白星奕一个人独处了。

    一路上,尸体的血腥味依旧在弥漫着。

    白星奕静静地走着,聪明如他,看见那些尸体的刹那,大抵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也没有询问孟扶摇,只是皱着眉,一路上没有再说话。

    “这些不是你的错。”孟扶摇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说完便迅速避开白星奕投过来的目光。

    这却是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那杜氏,非要派人来杀他,要怪就怪让白星奕黑化的那股黑气。

    “善良的人,是不该为了不属于自己的错误而自责的。”

    白星奕的目光落在孟扶摇的侧脸上,盯了好一会儿,这才又看上了葫芦口。

    他虽没说话,脚步却轻快了许多。

    孟扶摇不想跟过去,便守在葫芦口的山口处。

    “你自己进去祭拜吧,我便不去了。”孟扶摇说道。

    白星奕诧异地转身,看着她道:“摇儿不是你的远房姐姐吗?你不一起去看她?”

    “你们夫妻说说悄悄话,我跟过去算怎么一回事?”孟扶摇心里不免泛酸。

    白星奕不在勉强,一个人过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子里窸窸窣窣,似乎是有人来了。

    她正要躲避,听到福叔叫她,“孟姑娘,是我来了,我们家主呢?”

    福叔身后跟着几十个人,有几个孟扶摇见过,应当是白星奕原来的下属。

    孟扶摇一一打了招呼,丘岳、李程、白鑫、罗斌……都是些受过白星奕恩惠的修士,原本都是寒门出身,自打遇见了白星奕,这才改变了命运。

    李程道:“我们已经寻了家主多日了。那杜氏一向盯着白家的家主之位,一旦寻到机会,便要向家主发难。若非是家主封印万魔窟魔气时受了重伤,又乍然听到夫人难产的消息,急火攻心,也不至于乱了方寸。”

    罗斌附和:“确实如此,若非是家主大意了,事情不至于如此,我们几人已经在邺城寻了家主多日,幸亏今日遇到了福叔,这才得知了消息。福叔,你寻到了家主,怎么也不告知一声?”

    白福无奈:“几位声明在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不似我,早些年被派去给老家主守灵,几个月前回到邺城也无人注意,行动比较方便些。如今我们已然是聚首了,往事前尘,不提也罢。”

    丘岳应和道:“说的正是呢?往事暂且不提,如今家主可好?能否叫我们见见?”

    孟扶摇便道:“他正在里面祭拜你们夫人,暂且先等一等吧。”

    “孟姑娘巾帼英雄,此次救了我家家主,我们感激不已,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几人必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孟扶摇推辞了一番。

    几人寒暄一阵,孟扶摇想到杜氏必定会派人盯着罗斌他们,此番他们窸窣聚集行动,大抵是逃不过杜氏的眼睛里去,几人的行踪怕是藏不住,必定得早些离开此处才是。

    久等白星奕不出,便也不耐道:“我们一起进去瞧瞧吧。”

    孟扶摇一马当先,打了头阵,第一个冲进了葫芦口,另外留了半数的人在山口望风,一旦有人靠近,能立马通知。

    孟扶摇走到里面,只觉得四处寂静,浓郁的血腥味,经过一晚的挥发,依旧没有散去,七零八落的尸首,看得人心情郁郁。

    白星奕跪在孟扶摇的坟前,一动也不动,像一座雕像似的。

    孟扶摇在身后唤道:“白星奕,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你若是想她了,日后还有机会回来祭拜。”

    白星奕没有反应,一动也不动。

    孟扶摇知道他平素就这般傲娇,不大爱搭理除孟摇光之外的人,心中不爽的同时,也并没有起疑心。

    直到她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一抹嫣红的血迹,再循着那一抹血迹往上看去,正是白星奕低垂下去的手臂,血液正慢慢地从他的手腕处一滴滴地坠下。

    “白星奕!”她忽然冲了上去,双手轻轻碰到他的身体,那原本巍峨挺直的身躯便直直地朝她坠倒。

第两百五十二章 风雨前夜

    孟扶摇见过很多人死去的面容,苍白如纸的,破碎淋漓的,不管是怎么样的惨状,她都曾亲眼目睹过。

    白星奕死的并不算难看,即使是苍白的脸庞,也并不损他俊美的容颜。

    但他那样安静地倒在孟扶摇的怀中,却叫她的心跟着一起碎了。

    她也不知怎么的,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她低声抽泣着说道:“白星奕,白星奕……你便这样爱她吗?她死了,你也要以身相殉吗?我……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呢?

    她内心深处无比的自尊,叫她怎么也不能将那句话说出口,可说不出口的情感,在心底里却切切实实地存在着,在她的心底里掀起了一阵狂风骤雨。

    身后,警报忽然响起,罗斌正大喊道:“有人围上来了,掩护家主撤退。”

    那声音渐渐变得模糊。

    孟扶摇一个晃神,便醒了过来。

    她一身红衣,站在轮回阵法的最中央,微微的失神之后,已然寻找回了神志。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心中百感交集。

    白族长还在闭目凝神,似乎还在为阵法伤神不已。

    白星奕的遗体供奉在正中间的冰棺里面,帅气的容颜,紧闭的双眸。

    原来,梦里梦外,都是一场空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跨步走近那冰棺身边,轻轻地抚摸着那冰棺里如雕塑般的容颜。

    那一句许久没能说出口的话,她在心里默默念了数遍,趁着四下里无人,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声说道:“白星奕,原来你在我心里,占了这么重的位置。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你先遇见的人能是我。”

    “我……喜欢你!”

    心中虽是满怀苦涩,她也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爱情,终究是迎来了尾声。

    这一句话出口,便代表着圆满无憾了。

    她正准备起身离去,忽的,那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掌紧紧地抓住。

    她猛地回头看,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然后,那沉睡中的人儿便睁开的双眸,那一双漆黑而幽深的眸子,正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她。

    双目对视的刹那,孟扶摇猛地避开他的目光。

    接着,法阵中的众人也睁开了眼睛,无数双眸子正齐齐地盯着阵中央的孟扶摇和白星奕两人。

    孟扶摇觉得自己的双颊烧了起来,努力挣脱白星奕的禁锢,隐藏到不被注意的角落。

    白族长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来,对着白星奕深深地鞠躬行礼,“我尊敬的白家家主,您终于醒来了。穿越千年,您的后代子孙,愿将这伟大的权柄重新交由您的手中,请您带领我们白氏子孙,重新走向辉煌。”

    “走向辉煌!”

    “走向辉煌!”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将情绪一波又一波地推向了高潮。

    似乎已经没有孟扶摇什么事情了,她像是一尊雕塑一般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恍如隔世一般地望着眼前这奇怪的场面。

    白星奕从冰棺里面走了出来,嘴角微微地笑着,朝着众人做了一个手势,便将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给叫停了。

    他像个谦和有礼的绅士,微微地笑着。

    他那样温和,倒不似孟扶摇见到他时的那种清冷,可他做出那样的温和的表情,孟扶摇却并不觉得他比先前来得更好接触,那种温和的笑容,更像是一张假面,贴在他的身上。

    白星奕接受了白氏族人的跪拜,在这一片寂静漆黑的地下宫殿里面加冕为王,重新成为了白氏一族的家主。

    孟扶摇仍觉得这一切似乎过于魔幻了一些。

    此间事情已了,孟扶摇同白孟春说,自己即将离开此地。

    重生后的白星奕叫她觉得陌生,她心中也记挂着长安,想出去探听一下星云台与衡雪阁之事的后续,这便与白孟春辞行。

    白孟春说:“白家既然重新迎回了家主,一切事务便要由家主决定,此事,白姑娘应当去向家主请示。”

    孟扶摇自打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白星奕。

    白家内部,似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自然也无暇见她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

    孟扶摇对此心中有气,并不想见白星奕,之后又去向白族长辞行。

    不曾想,白族长也是一样的说辞,无奈之下,孟扶摇只得找白星奕。

    白星奕此时已经搬进了邺城白震天的府邸。

    朝云宗脚下,面对着日日追查白家余孽的朝云宗门徒,白星奕这个头号反派人物,竟然堂而皇之地在白震天家里做客。

    白震天对外宣称,白星奕乃是白络城的远房哥哥,来到邺城借住几日。

    孟扶摇被人蒙着眼睛,趁着夜色,带到了白星奕的面前。

    白星奕住在一个幽静的小院子里,一边品着上好的明前龙井,一边懒洋洋地听着孟扶摇辞行的话。

    孟扶摇说完之后,白星奕沉默了一会儿,用茶盏的盖子轻轻地拨动茶汤,低沉地说道:“你既然是白族长敬献给我的祭品,岂非已是我的夫人,既然已是我的房中人,又怎么能轻易离开?”

    孟扶摇辩驳道:“当日答应白族长,相救于你,本是因为承你当初破湮灭之地结界之恩,我即为报恩而来,如今恩怨已清,自当离去才是。”

    白星奕默了一默,忽的倒是转头看她,一双幽深的眸子落在孟扶摇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抬起头来!”

    孟扶摇心中有些不悦,抬头瞪了白星奕一眼。

    四目相对之时,她那狠狠的一瞪,却显然没有白星奕那轻描淡写的目光来得有气势,有侵犯性。

    孟扶摇在气势上矮了一截,便不再同他对视,幽幽说道:“昔日,你助我一回,今日我救你一命。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还请你放我离去。”

    “这么说,你是去意已决?”白星奕低沉问道。

    孟扶摇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白星奕旋即笑了,“我重回人世,此事并无他人知晓,若是你胡乱传播,可知道后果?”

    “放心,我与朝云宗本就势不两立,不会泄露此事。”孟扶摇将旖旎的心思尽数收了起来,听到这番话,知晓白星奕是因为担心她泄密才不让她离去之时,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失望,只是因为此时的白星奕看上去陌生又凌厉,才不好发作,为了尽早离开,她又补充道:“你的修为实力我是知道的,我没有必要自寻死路。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立下重誓。”

    “立重誓倒是不必,我不信这天命。你要走便走吧,只是倘若我听到你泄露了丁点儿我的事情,便休怪我无情了。”

    白星奕的话叫孟扶摇的心冷到了极点,只觉得自己先前那些奇怪的感情真是错付了。

    她淡淡应道:“如此,便先谢过了。”

    她蓦地转身,往那院墙外走了两步,在她前面,正是白震天严肃地快步而来,她下意识地给他让道,见他走了进去。

    “家主,你说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边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

    “嗯,很好,白家会记住你的。”

    “能为白家的复兴添砖加瓦,乃是老夫的荣幸,家主不必客气。”

    “嗯……”

    孟扶摇听了半晌,蓦地转头,叫道:“白星奕……”

    白星奕疑惑地抬头望她,一瞬间露出懵懂的目光。

    孟扶摇瞬间便明了他内心毫无波澜,心里满是失望,苦涩的笑了笑,接了一句:“你还记得孟摇光吗?”

    白星奕的神色瞬间便沉了下去,冷漠地说道:“本座心中,除了大业,别无半分。”

    孟扶摇的心中悲戚更甚,便再无留连,转身离去。

    离开了白府之后,她便四处打听星云台的近况。

    因为星云台同衡雪阁的官司闹得极大,这件事倒是变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孟扶摇一问,有大半的人都对此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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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从何而起,就是,前些天,衡雪阁的蓝长老莫名其妙被人给杀了,蓝阁主十分生气,认定此时乃是星云台所为,不知怎么的,连九霄天宫都牵扯了进去,三方纠缠不清,这不,都闹到女帝陛下那里去了。

    女帝陛下也是头疼不已。这不,连万国公主的婚典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布置呢。”

    孟扶摇在这邺城之中才逗留了这么小半日,两件大事便在她耳边来回地轰炸,其一,便是星云台与衡雪阁的这件纠纷。衡雪阁的蓝阁主和星云台的杜长老,两人打擂台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天轮一个,分别去给女帝陛下上诉衷肠道委屈,搅得女帝陛下这几日心情极为不佳,朝云宗的温度都降了好几个等级。

    其二,便是极富盛宠的万国公主与白家公子白络城的婚期将近,四处张灯结彩地,眼看着便要热闹起来。

    约莫是星云台与衡雪阁的这件事情更加跌宕起伏,名气也更大一些,被传的更加神乎其技了。

    孟扶摇打听到星云台的人如今住在朝云宗山下的一处别庄里面,这便匆匆地赶去会合。

    运气也实属不错,一道别庄门口,便恰好遇见了正要出门的长安,姐弟重逢,这便热络起来。

    长安认真地介绍身边的一位美貌女子:“阿姊,这是我的二师叔。”然后又指着孟扶摇道:“二师叔,这是我的亲姐姐。”

    那位美貌女子随即爽朗地大笑起来,热情地道:“原来是长安的姐姐啊,难怪长得这般美丽。我是杜莜,他的二师叔。”

    “杜前辈,晚辈有礼了!”孟扶摇弯腰作揖,嘴角含笑。

    本是两人成行,杜莜这便拉着孟扶摇说道:“我们正准备去朝云宗呢,那不要脸的蓝山,竟然先去我姑母那边献殷情卖乖讨好,也不打听打听,我杜莜是什么人。你也跟着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

    孟扶摇尴尬地应了下来,那杜灵儿已经失忆了,这朝云宗倒也没有她要怕的人了,正巧去长长见识。

    长安也欣喜孟扶摇回来,一路上,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

    杜莜看在眼里,笑在脸上,等到长安不注意,便调侃道:“你们姐弟俩的关系可真不错,你家长安一路就盯着你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孟扶摇哑然失笑,“我与长安自幼相依为命,感情自然要好一些。”

    “哈哈,挺好的,我便羡慕你,我家里可没有这么可爱的弟弟。”

    孟扶摇笑了笑,没有说话。

    九重宫阙,玉石台阶,一层层蔓延到山顶之上,浮云缭绕之处,青山与楼阁,若隐若现。

    杜流云的身后,是一座巨大的用金线锈成的富贵牡丹屏风,在金碧辉煌的映照之下,身着织金云锦华服的女帝杜流云,看上去尊贵无比。

    杜流云的身边,已经站了两人,一个是沉默的蓝山蓝阁主,一个是静雅的慕容蓝雨,一对夫妻俩,也算是杜流云的左膀右臂,十分恭敬地站在杜流云的身边。

    杜莜最是活泼,看上去也才二十多岁的杜莜,半点也没有稳重一说,十分随意地便到了杜流云的身边,笑着说道:“姑母,这两人是不是又到你这里来告我的黑状了?”

    杜流云笑着质问道:“你呀你,是不是又去捉弄蓝阁主了?把他困在法阵里面过了一夜,不知道叫你耽误了多少事情,都多大了,还这般不知轻重。”

    杜莜瞪了蓝山一眼,说道:“我们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规矩,若是不服一个人,便可以摆下擂台,同那人比武,我以阵会蓝阁主,蓝阁主苦思一夜无果,央求自家夫人来找姑母破阵,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了,我这怎么能算是不知轻重呢?蓝阁主,你说是不是?”

    蓝山的脸色已经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了,看也不看杜莜一眼。

    都说杜莜是修真界最难缠的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杜流云笑了笑,请你地拍了拍杜莜的小脑袋,向那蓝山道歉:“蓝阁主,我这侄女被我那哥哥个宠坏了,从小就是个没轻重的,我在这里替她给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竟是女帝亲自道歉,这般天大的面子,蓝山也不得不接受,拱手谢恩。

第两百五十三章 盛世婚礼

    两人之间,终究是在杜流云的调节下面不得不握手言和了。

    杜流云这才笑着说道:“莜儿虽是我的侄女,却同亲女一般,乃是我看着长大的,情分非比寻常。蓝山,你跟蓝雨也是朕做的媒,朕对你俩也是颇为看重,爱护非常,你们三人,都是朕身边最重要的人,朕希望你们能以和为贵,休要在为这些事情你争我吵的了。”

    蓝山和杜莜互相看了一眼,这一声终究是应不出来。

    一个死了继承人和亲弟弟,一个死了掌门和弟子,双方乃是血仇,如何能三言两语地便化解了呢?

    杜流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即板起脸来,“你们下去吧,朕乏了。”

    三人叩谢圣恩,互相及不对盘地瞪了一眼,这才走出了大殿。

    走到殿外,杜流云身边的嬷嬷杜晚晚便追了出来,笑着说道:“蓝阁主,慕容宫主,还有五小姐,你们且在邺城多留几日,万国公主与白家公子的婚约便在五日之后,陛下特地命我来给你们送上请柬。”

    因为同杜莜一起,孟扶摇和长安也有幸拿到了请柬。

    孟扶摇望着这烫金大字写的双喜,心里五味杂陈,脑海中却浮现出与白星奕大婚时的场景,随即将请柬给收了起来,心情郁郁。

    杜晚晚松了请柬,又说了一些要和睦相处的话,一直将五人送到了朝云宗的宗门牌坊前,互相道了别。

    杜晚晚一走,杜莜立马便沉了脸,没好气地说道:“某些人,便只会告状请外援,当初发迹靠得是女人,如今还是靠女人,这些年,空长了年纪,别的什么都没长进,可真是好一只凤凰男。”

    那蓝山好歹比杜莜大上二十来岁,被小辈这样挤兑,脸上早已经挂不住,只不过蓝山的性格阴郁稳重,在这样的场合,断断做不出同杜莜当街争吵这样的事情,发作也不知如何去发作气得直发抖。

    慕容蓝雨看不过去,一把握住了蓝山的手,回护道:“杜叔叔便教出了你这样一个女儿,可当真是辱没了杜家门楣。此事既然连陛下都说不必再提,杜小姐,你还是积点口德吧。”

    “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慕容蓝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嫁给他的,不就是奉子成婚么?要说没有家教,你怎么也比我要厉害一些吧。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师兄一条命,还有我可爱的师侄一条命,我定要讨一个说法。”

    “此事连陛下都不愿意管,你还想要什么说法?”慕容蓝雨回道。

    蓝山终于按捺不住,低沉应道:“难道本座的弟弟蓝峰,以及本座的侄儿蓝乔,他们的命便不是命了么?你们星云台的这笔账,我们总归是要算的。”

    杜莜怒道:“他们两个坏事做尽,不过是死有余辜罢了。”

    双方话不投机,眼看着便要打起来,要从武力值来说,他们这边终究是略逊一筹,思虑一番之后,孟扶摇理智地拉住了杜莜。

    蓝山的眸光在孟扶摇和孟长安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那阴沉的目光落在人身上,叫人觉得十分不适,好似是被一条阴狠的毒蛇盯了半晌。

    蓝山终究还是带着慕容蓝雨走了,孟扶摇三人也回到了别院中暂住。

    之后几日,两个宗门之间的矛盾似乎慢慢地消停了下来。

    毕竟,女帝陛下不愿意管这件事,想着以和为贵,而星云台与衡雪阁,又双双碍于杜灵儿的婚宴即将进行,不得不卖女帝一个面子,将这件事暂时放下。

    杜灵儿与白洛城的婚事逐渐成为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一桩事情。

    红色的灯笼挂上了每家每户的门前,给繁华的邺城多添上了几道靓丽风景线。

    既然收到了请柬,孟扶摇准备为婚礼准备一份厚礼,挑选了再三,定下了一块四合如意牡丹屏风,叫人精心地做好,等着那一日,送到白家府上去。

    “阿姊,我看那白家的公子,似乎是真心喜欢你的。”长安不知怎么提起了这一茬。

    孟扶摇一惊,有些哑口无言,心中却已经思绪万千了。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白络城的情绪,一开始还可能以为他只是个富家公子,与她玩玩罢了,后面见他坚持,大抵心中也便默认了这一桩事情。

    只是,她对白络城实在是无意,两个人能做朋友则罢了,若是真的要纠缠不清,怕是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小孩子家家,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难不成,长安现在有心仪之人了?”

    “阿姊惯会打趣我,我哪有什么心仪之人,若真的有,怕便是只有阿姊了。”

    “我看你跟阿绮就挺配的。”孟扶摇忽的起了个邪念,便说出这样的话来打趣长安,长安霎时羞得双颊都红了,低着头,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孟扶摇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这才道:“对了,明日的婚礼,我便不去了,你和杜莜长老,带着我的贺礼一并去了吧。这份贺礼,是我送给白络城的成亲之物,你记得交给他吧。”

    “阿姊,你为何不去?你是怕你去了,便成了抢亲吗?”

    “好小子,你……”

    孟扶摇见他呵呵笑着,便知道他是在报复她先前的打趣,气得她抡起东西要打人。

    “此番婚礼是必定不会顺利的,即使我不去抢亲,也不代表别人不去。”孟扶摇忽的顿住了动作,目光望向远处。

    长安也严肃下来,顺着孟扶摇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色便一沉。

    “是他。阿姊,我们走。”长安沉着脸说道。

    孟扶摇没动,“做什么走,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对我如何。”

    孟扶摇非但没走,更是迎着那宽广的街道往前走了数十步的距离。

    珞渊也注意到了孟扶摇,脸色变得十分深沉,那眼睛冷得像是要把她直接劈成几瓣。

    孟扶摇莞尔一笑,丝毫也不惧,反而笑着打了一声招呼:“珞渊道君,可真是许久不见了。”

    珞渊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到孟扶摇这张脸,便想起了先前的种种悲惨遭遇。

    他的身侧还站着婉约美丽的白落落,白落落正好奇地打量着孟扶摇,紧抿唇瓣,时不时也看看珞渊的反应。

    孟扶摇同他打完招呼,便又看向了后边的萧明长老,也笑着叫了一声:“四长老好。”

    萧明已经知晓孟扶摇的真实身份,此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气氛大约是尴尬了许久,珞渊冷声道:“姑娘,本座并不认识你,我们还有要事,麻烦你让一让。”

    孟扶摇冷笑:“给你让路当然是可以的。只是你想叫我给你让路可以直说,不必使那些卑劣的手段将人给害死。你瞧瞧,现在我给你让了路,你的高枝却早就飞到别人的怀抱了,你说这又是何必呢?”

    珞渊的头上仿佛是又一片青色的草原,映地他的脸都冒着绿光。

    “让开。”他声音低沉地说道,那双拳头紧紧地攥着,似乎要对孟扶摇出手。

    珞渊根基不稳,断不会在大街上公然杀害他,这才极力隐忍。

    孟扶摇一翻挑衅之后,心满意足地带着长安离开了,剩下脸色臭的像茅坑的珞渊一脸不悦地走向了朝云宗宗门的方向。

    孟扶摇的心情极好,一路上买了不少的吃食,给长安分了一点儿,剩下的,回到别院里同杜莜两人边聊边吃。

    白府。

    花红映着柳绿,红色灯笼,大红喜字,尽数按着最奢华的标准一一地张罗着,去朝云宗里接亲的銮驾也绝对不能马虎,一条一条,都得细细地过一遍,不然连睡觉都不敢睡下。

    这一晚,白府的管家可谓是忙得底朝天了。

    可偏偏这新郎官本人却对此一点儿也不上心,白络城那一晚喝了一点儿小酒,穿着一身红衣,在府中胡乱地走着。

    府外他是去不了的,白家的院子给下了一个强大的结界,便是为了防止他逃婚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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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喝得有些微醺,猛地拉住了一个走过的小丫鬟,一身酒气地说道:“我父亲呢?”

    “老爷正在陪着远房的那位少爷,公子,您放开奴婢吧。”

    “哼,又是陪他,到底我是他亲儿子,还是他是他亲儿子啊。你去同他说,我要出去。”

    “这……这……”那奴婢立马便求饶道:“公子,您还是放过奴婢吧,奴婢若是这般说,老爷必定要打死奴婢的。”

    白络城觉得无趣,将人放开,踩着摇晃的步伐,幽幽地朝着白星奕居住的院子那走去。

    白星奕的院子里,白震天正细细地同他讲解明日大婚的流程,白星奕一边认真地听着,偶尔也插上几句,将一些不懂的细节询问清楚。

    等这前后的流程都一一说明之后,白震天仍旧有些担忧。

    “女帝她虽说比不上家主您的修为领悟,但也绝非是无能之辈,她的天赋,在我们这一辈之中也实属难得。这几年,她越发慵懒,很少出手,但我猜测,她约莫是快要大乘期圆满的了。家主,您可有把握做成这件事?毕竟您的功力并未完全恢复。”

    白星奕冷冷地笑了笑,黑漆漆的眸子里辨不清情绪,“你只管去安排便是,其余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白震天心中虽有疑惑,但对他也算是信任,并没有再多说,只说自己倒是会把事情给安排妥当。

    “不知可否问一句,家主,您的修为如今恢复了几成?”

    白星奕侧头看他,目光幽深,不辨情绪,许久也没有回答。

    两人说道一半,门口便传来了咚咚咚的敲打声,伴随着敲打声,传来的是白络城醉醺醺的声音,“白震天,你给我出来。我不成亲,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同杜灵儿成亲。以前我没有喜欢的人便也罢了,如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非她不娶,白震天,我没见过你这样卖儿求荣的父亲,竟要生生断送亲儿子的幸福,你配当父亲吗?若是我母亲在世,绝不会像你这样对我的。我不成亲,我要出去找摇儿,我要出去找我的阿摇……”

    随后便是一阵低低的呢喃。

    听到“摇儿”两个字,白星奕的眸光深了深,脸上却也不辨情绪,侧头看向白震天。

    白震天一阵汗颜,解释道:“家主,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你放心,我这边把他带回去教训一顿。”

    “毕竟是新郎官,不必太过于严苛,带回去醒醒酒吧,新郎官可不能是个酒鬼。”

    月洞门虽是大开着的,白络城却已经醉的有些不省人事了,对着那白墙猛地敲着,嘴里还念叨着“开门”、“开门”这样的话,着实叫人莞尔失笑。

    白震天只觉得冷汗涔涔,赶忙出去扶起那白络城。

    白络城被白震天拉着回了房间,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吐了小半晌,被人抬着丢进了澡堂里面洗干净,睡下,到了凌晨时分,又灌下了好几碗醒酒汤,再被拖着起来梳洗打扮,穿上那华丽的红色礼服,带上特制的新郎礼帽,被人牵着到了府门前。

    白震天对他“语重心长”:“今日,你且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如若不然,休说与你那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便是她想活着,我们白家也不会给她生路。你若是好好听话,娶了灵儿,再过个一两年,我便允你将那女子接进家里做个侍妾。”

    白络城毕竟是娇养的公子哥,虽天赋比别人强一些,个性比别人娇贵一些,终究是经不过风浪的,听到白震天那般警告的话,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坐上白马,领着迎亲的队伍,一路朝着朝云宗进发了。

    长长的迎亲队伍,起码有两里路长,抬着各色的东西,吹吹打打,十分壮观。

    孟扶摇站在那高楼上往外看,看着白络城骑着白马,意气风发地走向朝云宗,她把人群中的每一个人都看了一个遍,看得十分仔细,看完之后,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身侧的长安小声问道:“阿姊,你真的不去了吗?”

第两百五十四章 突发意外

    孟扶摇摇摇头,颇显失望得道:“不去了,迎亲队伍也出发了,你去催催杜长老,你们该前往朝云宗了。”

    长安应道:“嗯,我这便去。”

    此番婚礼虽是白家娶亲,但宾客纷纷前往朝云宗观礼。

    一则,白与杜两家本就是一家,杜家为了后代的血脉天赋,需要不断地与白家人联姻,以获取白家的天赋血脉,增加修为。杜流云的逆天天赋便是这般改造而来,杜家掌权之后,对此事极为热衷,由此早就了两家亲如一家的局面,二则,婚礼婚礼,多半是人情往来,白家虽也有一定的实力,但与朝云宗相比,逊色了许多,这些人精自然都会想着借此机会去朝云宗拜见女帝陛下,套套近乎。

    为此,此事便由女帝陛下亲自主持,由白络城一早从白家出发,赶到朝云宗,在杜流云的证婚下,两人拜堂成亲,再由白络城将人接回白府之中,洞房花烛。

    “这一场婚礼可真是办得轰轰烈烈,令人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瞧那新郎官,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孟扶摇在茶馆之中喝着茶,边上那桌的两人便聊起了这盛世婚礼。

    孟扶摇一边品茶,一边听着两人瞎掰扯。

    “哼,那白家想当年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却被内宅妇人篡了权,如今你别看他们表面风光,其实呀,就是杜家延续血脉的工具罢了。”

    “此时怎么说?”另一人好奇地询问。

    “害,你不知道吗?白家号称是神族后裔,后代之中,每个人的天赋都异于常人,修炼起来一日千里,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这便是白家的血脉之力。白家是天生的贵族,而那杜家呢?白家的家奴出身,在修为天赋上,再努力个几万年也赶不上白家,所以才有了这一条嫁白家人的规定,还不是为了自身的家族利益嘛!”

    “哦?竟是为了这般的缘由。那白家的男丁岂不是跟青楼里的那些女人没什么区别吗?”

    “可不是嘛!好好的神族后裔,竟沦为人家的生育工具,真是可悲可叹啊。”

    “我还听说一件事,你帮我品品到底是真是假?”

    “你说来便是!”

    那人道:“早些年,江湖里盛传,流云女帝的皇夫,是被女帝给……”他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另一人一听,眼神便深了下来,低声同那人说道:“你说的是白御天吧,他当年可是整个白家天赋最好的,被流云女帝选中成为皇夫。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他的天赋极强,修为超过女帝良多,为了杜家的统治,杜家族老们联合在一起,将人给绞杀了。”

    那人把脸都皱成了一团,默了许久,感慨这杜家人可真是不好相处。

    孟扶摇也听了半晌,心中忽而对白络城有些同情。

    以杜灵儿的修为,恐怕将来也没有白络城那般优秀,难道为了巩固杜家的地位,到时候也不惜牺牲掉白络城吗?

    白络城可是白震天唯一的儿子啊,他难道就舍得吗?

    不管白震天舍不舍得,那杜流云怕是半点也不会心软吧,毕竟她连自己的夫君都能杀害,那可是同她生了三个女儿,同床共枕过那么多年的枕边人。

    孟扶摇放下茶盏,从茶楼里面离开。

    沉吟半晌,她到底还是决定蹚一趟这浑水,拿着请柬,到了朝云宗。

    门口的弟子见了请柬,果断地放行了。

    宗门之中,一片红色映入眼帘,红灯笼,红喜字,红绸子,挂的满目都是红色,地上还铺上了红地毯,走在上面便是软乎乎的。

    过来观礼的宾客很多,也不乏几个熟识的人,其中便包括珞渊。

    孟扶摇此刻并不想与他碰面,躲着他绕进更深的人群之中,在人山人海里面,望见前头一对穿着红色礼服的人影儿,站在那高台上面,像是一对玩偶,没有灵魂地祭拜这个又祭拜那个。

    杜流云和白震天便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之上,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对新人。

    忽的,她在人群之中又瞧见了一个人,心忽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躲开那人看过来的目光,恨不得缩成一团,叫他不要瞧见。

    白星奕,他竟也来了。

    他与白震天,到底在这场婚宴上密谋了什么呢?

    难不成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白星奕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身上绣着银色的花纹,看上去贵气又低调,像是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但孟扶摇心里明白,杜流云的脑袋就算是被门夹过,也不会请白星奕过来观礼的。

    白星奕忽然从观礼的人群之中走了出去,孟扶摇急忙跟了上去,一直跟着那黑色的身影走出了人潮,不知不觉来到一处荷花池前,白星奕冷不防地转过身来,孟扶摇来不及躲,便撞在了一起。

    “你……是你啊,好巧啊!”孟扶摇尴尬地不行,断断续续地说着。

    白星奕的目光之中充满着探寻,细细地注视着她,那腹黑的眼神,显然是半个字都没有信她的,低沉地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有吗?”孟扶摇还想继续装糊涂,看那白星奕立马阴沉下来的脸,好似下一秒就要对她发难,她忍不住道:“我想看看你想做什么?”

    “你可知道,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

    “我……”我觉得你不会杀我的。尽管孟扶摇心底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没有自信说出来,“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若是想要杀我,早就杀人灭口了。”

    “你是在提醒我该杀了你?”

    “……”孟扶摇对他的抓重点能力感到无语。

    倒是一阵慌乱的声音将她拯救了出来,原本还聚在一起观礼的人,忽的又大半都散开来了,喧闹声不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道气旋猛地冲过来,孟扶摇下意识地躲避,那风浪还是掀起了她的长发,给她的灵海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她定睛往那台上看去,上面的人几乎消失不见,台下的人潮也纷纷退散开来。

    孟扶摇纠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星奕胸有成竹地说道。

    孟扶摇以为他离开人群是想要搞事情,所以未曾想到他人还在这里,事情却已经发生了,可见,这件事情的执行者,应该并不是白星奕。

    孟扶摇思索了一番之后,忽的回答道:“是杜灵儿吗?你派杜灵儿去刺杀她的母亲?”

    孟扶摇忽然灵光一闪,脑中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白家抓了杜灵儿,为什么又要这样送回来,还听说杜灵儿失忆了,这些事情本来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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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灵儿是杜流云最爱的女儿,为了杜灵儿,杜流云也算是费尽了苦心,对她最大的惩罚或许就是让她女儿亲手杀了她,不过,杜流云的修为很高,大抵不会这样轻易去世,刚才的那一阵气旋,可能是激起了她的护身法器吧。

    “你这女人,倒是也聪明。”白星奕冷声说道,目光沉静地看着那边台上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游戏才刚刚开始。”

    看来,等待着杜流云的,应该是来自于白星奕的腥风血雨了。

    孟扶摇抿了抿唇,想到长安和杜莜的安危,心里又不免担心,照此看来,白星奕这边应该暂时没有危险,她且先去找找长安才是。

    孟扶摇着急离开,白星奕倒是也不拦着,像是看戏一般看她离开。

    观礼的人瞧见事故,纷纷躲避,四下离开,只有孟扶摇是逆着人流往那观礼台上去的。

    耳畔一直有人在说话。

    “哎,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公主殿下竟这般大逆不道。”

    “哎,是啊,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陛下如今情况如何了。”

    “陛下福大命大,必定是不会有事的,不过,此后麻烦的事情还多着呢,我们暂且还是想想自己吧。”

    看来杜流云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看好的未来接班人想要刺杀她,这种事情总归是一根刺,如鲠在喉的。

    “先撤散开再说吧。那边已经有灵医在看了,此时我们不宜参合,小心自身难保。”

    身边的人从密集道分散,也不过是半晌的时间罢了。

    孟扶摇很快走到了人流的尽头,心中本来焦急万分,好在发现长安同杜莜在一起,忽的会心一笑,朝他小跑过去。

    “阿姊,你不是不来了吗?”长安眼中充满惊喜。

    孟扶摇说道:“不放心你罢了。发生了何事?”

    杜莜抢着说道:“刚才本是在观礼,只是突然见到公主暗中拿出法器,冲女帝陛下便丢了过去。好在公主的修为并不是很高,陛下吃下了公主的重重一击,受了一些伤。我只怕,身体上的伤是其次的,这心里的伤才是致命的。真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大喜之日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孟扶摇自然不能说是白家人做的,笑着道:“许是公主殿下不愿意嫁给白家公子,心里怨恨陛下的决议吧。”

    “我听闻,她一开始确实迷恋那元青门的珞渊,不愿意嫁人,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肯了。”

    这一前一后,自然是因为杜灵儿被白家的那些灵医做了一些手脚罢了。

    孟扶摇道:“今日的仪式怕是进行不下去了,杜长老接下去准备如何?”

    杜莜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同长安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呆着,我们同衡雪阁的事情还没完,这时候也不能叫那衡雪阁钻了空子,我在这里随时待命,有事情传讯符联系便好。”

    听她这样说,孟扶摇也没有什么意见,拉着长安离开。

    这一日,朝云宗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一直从早上热闹到了晚上。只不过这热闹的气氛却是大有不同的,早上是喜气洋洋的热闹,晚上确实被人看笑话的热闹。

    “仙友们的情绪可都一一安抚过了?”

    “陛下,都已经一一安置妥善了。”

    “他们都回去了吗?”

    “也就只剩下几个白家的长辈在,另外便是蓝阁主和五小姐在了,其他人都已经遣散回去了。”

    “嗯,那逆女呢?”

    “公主在紫霄大殿上跪着呢。”

    此时的杜流云身体有些虚弱,无力地靠在床上,同身侧伺候服药的杜晚晚一问一答。

    杜晚晚看着杜流云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心疼道:“陛下,您的身子本就弱了,这一遭之后,可得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事情那么多,如何休息地了。”杜流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陛下以前便是不服输的人,事事都要争先,若是有稍稍落后别人一些,便是熬到夜半,也要刻苦地练着。”杜晚晚回忆道。

    杜流云苦涩地笑了笑,“既然活了这么一世,不争一个第一,又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在奴的心里,您便是永远的第一。奴只希望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罢了。”

    “你呀你……”

    同杜晚晚聊了这么几句,杜流云的心情便好上了许多,也不似之前那样唉声叹气的了。

    两个人是多年的老友,总能第一时间化解对方的情绪。

    这时,杜晚晚才说道:“公主殿下虽然顽皮,但也不至于做出今日这般离经叛道之事来,陛下,此事应该详查才是啊。”

    杜流云沉了脸色,但到底没有发作,低沉说道:“这个逆女,必定是恼恨我将她许配给了白家。她哪里知道我的难处呢?若不是看中她的前程,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要嫁白家人,老大乐意着呢。洛城这孩子,虽然不着调一些,但那天赋放在哪里,是白氏一族的嫡亲,这才是我们杜家永保太平的制胜法宝啊。”

    “陛下殚精竭虑,自然都是为了公主们的将来。只是公主现在还太年轻,没能体会到您的良苦用心,早晚有一天,她们会明白的。”

    “哎,老大离经叛道,不务正业,机敏有余,毕竟是不知轻重了一些,老二身子又那样差,只有老三,是我一步步看着长大起来的,沉稳,机智,最是像我,哎,此番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第两百五十五章 与人私奔

    杜流云为杜灵儿的规划,一向都是最为用心的,像老大杜霜儿,在她这里近乎是个透明人,有事的时候传唤一番,没事的时候就晾在一旁,老二杜芸,早些年遭受了异常刺杀事件,损坏了根基,一辈子便只停留在筑基的水平,再难突破,此生已经如一个废人一般。纵观这众多的子女之中,也就是只有杜灵儿还算是争气,天赋比两位姐姐都要好一些,行为处事,乖巧中也带着机敏,这样的孩子,哪个父母会不心疼呢?

    可是,这一次,杜灵儿却真伤了杜流云的心,叫她跪在紫霄大殿中反思。

    其余观礼的人,能遣散的都遣散了,白家也只剩下白震天和白络城还留在宫中。

    “灵儿暂且先留在宫中,你去同白大哥说一声抱歉,从库房里面拿出那件和田玉塔青松枝盆景出来,当是薄利,权当赔罪了。另外,城儿那边你也暂且去安慰一番吧。”

    杜晚晚领命,刚要离开,却又被叫住,“你且先等一等,晚儿,你说此事会不会是有人布局的?要陷害灵儿?”

    杜晚晚不敢轻易回答,小声道:“陛下,此事干系重大,须得细细查来,公主仁孝,奴婢万万不敢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此事公主也未作申辩,不好入手。”

    “嗯,我知道,灵儿一直都是乖巧的好孩子,她断断不会做这种事情,你且暗中去查访一番。”

    杜流云一思索,补充道:“对了,从湮灭之地归来的白家余孽,可有查到行踪?”

    杜晚晚照实说道:“先前在赤城查到了一些线索,最近查抄了一处据点,俘获了几个白家的人,邺城之中一直都在严查,只不过最近有大喜之事,来往之人实在是过多了,彻查起来,难度过大。”

    “嗯,从抓到的那几个人入手,可有什么重要的头目?”

    “有一个,金丹修为,我听人都叫他季冬,人我见过一次,骨头很硬,没有审问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

    杜流云抿唇,思索一番之后道:“放出风声去,后日午门问斩这位白季冬,邀请全城百姓前来观刑,势必要越盛大越好。”

    杜晚晚为难道:“可是,公主殿下大婚才过,便动用极刑,恐怕是凶兆啊。”

    杜流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杜灵儿今日的刺杀事件,叫她脊背发寒,总觉得身边处处都是危险,白家就像是暗处的一双眼睛,无情地盯着她,随时都准备着将她生吞活剥了,这种从心底里涌现出的不安,叫她不得不去提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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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杜流云要问斩白季冬的事情,不出半个时辰,便已经传到了白星奕的耳中。

    彼时,白震天与白族长都在白星奕的院子里,三个人并没有为今日的盛举高兴多久,脸上已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我那表妹,向来多疑,恐怕今日之事,已经有所察觉了,不然不会突然要问斩季冬的。”白震天冷静地分析道,“我们安排的营救计划至少要五天的时间才能成功,后天实在是太紧了。”

    白族长一脸舍生取义的表情,干脆说道:“大业未成,这些小辈,该牺牲便得牺牲,我们不能轻易地暴露自己。尤其是震天你。”

    “族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白家的优秀子孙,怎么能说牺牲便牺牲呢?”

    “白家人为了这一日,牺牲的人已经够多了,为了大业,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放下,绝不能为了这一个人,放弃了我们即将获得的胜利。”

    白族长在湮灭之地忍受了这么多年的黑暗生活,他们的族人,用千年的时光和努力,换来了重见光明,与那千年的苦难相比,一个人的生死实在是过于渺小,就算是现在,叫那白族长为了大业去死,他也心甘情愿,毅然决然吧。

    白震天则不同,他是在温暖的摇篮里长大的,从小天赋卓绝,修炼路途里,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太大的苦难。

    为什么反对杜流云,原因也很简单,他最爱的亲哥哥白御天,是死在杜流云手上的,除了他的亲哥哥白御天,他的祖上,每一辈都要有一个人入赘进杜家,最后或许可能丧生于妻子之手,成为悲剧。

    他只有一个儿子白震天,嘴上虽然严厉,心里却爱到了骨子里,但他却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娶杜灵儿,杜灵儿以前还对白络城颇为厌恶,两人若是成亲,等到杜灵儿剩下几个儿女之后,白络城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被可能会被直接杀害,届时,就连杜流云,也不会太多的干涉的。

    他自然不能甘心。

    为这这些,白震天拼死也要为子孙后代争取幸福。

    他的出发点本就是为了几个重要的人,对人命也更加看重一些。

    白星奕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嘴角微微地上扬,“好戏才刚刚开始,两位如今也不必相争,车到山前必有路,届时,会有好戏看的。”

    两人见白星奕胸有成竹,懵了一会儿,便应和道:“那便听家主安排。”

    白络城的新婚之夜,便是在独守空房之中度过的,他望着天边明月,直到西沉坠下,又望着东方的鱼肚白微微地发白,一抹天光在半盏茶之后乍然地照亮整片大地,白昼降临人间。

    孟扶摇这一夜睡得安稳,梦见邺城之中血雨腥风,杜流云与白星奕直接对上,新仇加上旧恨,两个顶尖高手殊死搏斗,破坏力极强,几乎将整个邺城都轰掉了半边,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获得了胜利,孟扶摇便被街上的叫卖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卖豆花,激起了心里的馋虫,便起床,出门去买了三碗豆花。

    她回来一问,杜莜长老昨日竟然也没有回来,直接在朝云宗里住下了,长安倒是起床了,但是他有晨练,实在自己制造的幻境之中修炼,孟扶摇不忍打扰,等到他结束之后,才叫他出来吃豆花。

    “趁我不在,你们自己加餐,可太过分了。”

    杜莜赶得巧,正从门槛外跨步进来。

    孟扶摇笑着给她添碗筷,“一口都还没有动,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呢!”

    “你们还有心情吃豆花?朝云宗里闹翻天了。我原本还想留在那里,以防衡雪阁那个软饭男趁机讨好我姑母,现下看来是不用了。姑母自顾不暇,这个时候,谁往上面凑,都是徒惹厌烦罢了。”

    孟扶摇好奇询问道:“又发生了何事?”

    “哎,”杜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那灵儿好妹妹,刺杀女帝陛下还不够,昨日被罚跪在紫霄大殿前面的台阶上,陛下怜惜这更深露重,怕跪坏了人,派人去请,谁知,灵儿表妹,已经跟人私奔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孟扶摇的心中划过一道涟漪。

    能与杜灵儿私奔的,除了珞渊,不作他想。

    可那珞渊便住在不远处的一间青舍之中,她想到于此,猛地站了起来。

    “扶摇妹妹,你要哪里去?”

    “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她着急地跑了出去。

    她能想到杜灵儿是跟珞渊私奔的,那杜流云必然也能想到,这个时候,必定是派重兵出来抓人的,珞渊是死是活他不关心,可是珞渊带来的人之中还有她敬爱的四师伯啊。

    可毕竟收到消息时还是迟了一些,朝云宗的人刚刚才走了,孟扶摇问,可否抓了什么人?那路人只说:“是抓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女的长得蛮漂亮的,男的没仔细看。”

    那女子多半是白落落,那男子,或许是珞渊,或许是四师伯,很难预料。

    孟扶摇心中担忧,不免四下探寻,却又没有什么门路,最后只想到了杜莜,又灰溜溜地回到了别院之中,将自己同萧明的关系胡编乱造地说了一通。

    “那萧明长老,虽说也参与了破护山大阵,但到底与那些人不同。”

    孟扶摇最后向杜莜小声地说道:“那蓝峰,便是萧明长老亲自动手杀了的,我承了他一个情,此事他徒然受到波及,还请您帮帮忙。”

    杜莜忙把她拉起来道:“本是我们星云台承了他的情,哪里需要你来说情,同我还客气什么,此事包在我身上,我这便去朝云宗打探打探。”

    杜灵儿新婚之夜与人私奔之事,说起来并不光彩,消息封锁的很严,街上并没有听见什么议论的流言。

    但此事在朝云宗却早已经炸开了锅,女帝杜流云为此盛怒不已,责令开始彻查此事,撑着虚弱的身体,亲自审问从青舍里带回来的两人。

    “珞渊到底去哪里了?你们最好从实交代,那小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你们元青门的实力,想要灭掉你们,也并非是做不到的。”

    “我们不知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掌门只是出门办事了而已。”那人说道。

    杜流云盛怒,上刑。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是个体修?看来是什么也不怕。旁边这位小姑娘,应该只是个灵医吧,既然他不肯说,那边换你吧。上烙刑。”杜流云冰冷无情的一句话之后,左右的小厮便取来被炭火烧得通红的铁钳。

    白落落的心中害怕紧张,她想说点什么,但她也不知道珞渊的所在,她来的路上听到羁押他们的修士私底下偷偷说,珞渊带着杜灵儿私奔了,为这这个缘由,女帝才会盛怒的。

    她心中也颇为愤怒,生气珞渊分明说他已经全然放下了杜灵儿,最后却还是选择了她。

    他们两个逃出去卿卿我我了,最后却要留着她受苦受难,这还有天理吗?

    白落落大声喊道:“慢着。”

    杜流云摆摆手,只要对方愿意提供线索,她也不想动粗。

    白落落眼中已经有了一丝泪珠,“陛下,我是元青门三长老的嫡传弟子,昨日,掌门不告而别,我们却是不知道他的行踪。不过,我可以猜测他几个常去之地。”

    白落落正要说话,外边有人过来通传。

    “陛下,五小姐到了,说是得了一些好吃的玩意,过来孝敬您的。”

    “她在哪里了?”杜流云以为她又是为了星云台与衡雪阁之间的恩怨而来,心中便有些烦闷,下意识想要拒绝,“今日朕还有事,叫她先回去。”

    却听那通传之人道:“五小姐说,有重要之事需要求见。”

    杜晚晚也帮衬道:“陛下,您便见见吧。或许是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您也不一定。”

    杜流云思索了一下,还是叫她进来了。

    杜莜一进来,便想绕着白落落和被抓的另一人转了一圈,确定那人不是萧明之后,松了一口气,转头笑着看向杜流云。

    杜流云为她这我行我素的性格感到有些生气,便板着脸道:“今日又有何事?你这皮猴,每日都要闹得姑母不得安身才肯罢休吗?”

    杜莜嘟着嘴委屈道:“莜儿哪有啊。我是听说姑母抓了元青门的人,特意来给姑母送情报的。”

    杜流云这才来了兴致:“哦?你能有什么情报?”

    “姑母这便小瞧于我了吧。我同姑母说,那珞渊呀,才离了灵儿表妹几个月,便已经另结新欢了,便是眼前所站的这位白姑娘,这位白姑娘啊,乃是从湮灭之地来的,天赋极好,当初在赤城的采珠盛会上,便采到了太一天珠,叫众人艳羡啊。我想,以表妹之聪慧,必定不会跟这种人走的。我想表妹必定是内疚昨日不小心伤害到了姑母您,这才想躲出去反省几日的。”

    “当真?”杜莜的这两句话说得杜流云开心不已,她是个极重面子的人,以后别人背后说她女儿新婚之夜与人私奔,这叫她面子上如何挂得住呢?

    “哎,你这表妹真是叫人不省心。也难得你巴巴地跑过来,今日我也乏了,我们先回去,莜儿,你便留下来,我们一同用膳吧。”

    杜莜乖巧地没有拒绝,答应了同杜流云共进午餐,午膳之后才匆匆赶回了别院,迫不及待地将萧明并没有被抓的好消息分享给了孟扶摇。

    孟扶摇听完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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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修真大佬一枚介绍:
孟扶摇作为元青门的掌门之女,本该一路顺风顺水,谁料自从父亲死后,接任掌门大位的未婚夫却临时婚变,不仅悔婚要与朝云宗联姻,还不惜杀了她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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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奕,上古时期的最强修真者,因为被自己的亲人陷害,肉身陨灭,灵魂沉睡于本命法器晓月司辰之中,千年之后,他的衣冠冢被破开,随着法宝揽月琴的现世,司辰得以重见天日,阴差阳错,与它的新主人签订了契约,最强修真大佬白星奕也被迫成为了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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