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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林凝眉此刻也落座在八仙椅上,听说云想容来到府邸之中,艳丽的面庞之上登时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凤眼之中带着几分调侃,似笑非笑地望着聂修齐,轻声道:

    “将军。人家娇滴滴的美人儿此刻就在府邸外头,您可莫要怠慢了云姑娘,否则那些酸秀才恐怕又不知会编排出什么说辞了”

    话落,林凝眉站起身子,走到聂修齐身畔,不知怎地。忽然踉跄一下,倒在男人怀中,小手揪着聂修齐的耳朵,反手拧了一圈儿,道:

    “将军,待会儿妾身可就躲在里间儿,若是你胆敢瞧出神了,今夜就去书房歇着吧”

    说着,林凝眉便直接往里间儿走去。因她清楚云想容会来拜访,所以里间儿之中早便摆好了贵妃榻,此刻往软榻上一歪,林凝眉漫不经心的将蜜饯送入口中,当真闲适的很。

    过了不到两刻钟功夫,林凝眉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是云想容到了。

    香风袭来,带着一股子浓郁的脂粉味儿,林凝眉皱眉,抬手揉了揉鼻子,对这香气扑鼻的云姑娘着实有些不喜。

    从贵妃榻上站起身子,林凝眉躲在墙边,眯眼顺着墙边的孔洞往外看。这孔洞是藏在画中人眼睛处的,若是不细细观察着,也不会发觉端倪。

    前任知府大人大抵是亏心事儿做多了,所以才在正堂之中钻了个洞。想来也没有什么好用处,不过此刻倒是给林凝眉行了个方便。

    透过孔洞一瞧,林凝眉头一眼便看清了那低垂着头的粉衫女子,顺着这个角度,林凝眉正好能瞧见那细白的颈子,以及嫩如削葱根的玉手,明明这云想容的衣饰算不得曝露,但那仿佛杨柳枝一般的细腰。当真是能勾起所有男子的火气。

    林凝眉此刻还未瞧见云想容的正脸,不过细细端量着这女子的身形,她也觉得有些熟悉。

    难道先前是错怪了将军

    面皮飞红,林凝眉咬了咬唇,此刻云想容与聂修齐大抵交谈起来,盈盈抬头,对上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庞,林凝眉心中一震,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这位秦淮名妓居然与林清漪容貌生的一模一样

    即便云想容的气韵与林凝眉那娇小姐全然不同,但瞧见这女子眉心处的那颗红润润的观音痣,林凝眉就清楚自己没有看错。

    她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林清漪放着好好的齐王侧妃不做,非要当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这又是何苦来哉

    林凝眉咬了咬唇,眼下见着林清漪竟然沦落成了妓女,心中对那位齐王殿下也不由多了几分鄙夷,明明上一世齐王登上皇位,为了林清漪散尽后宫,椒房专宠。

    眼下不止娶了宋静嘉,还利用林清漪的美色招揽臣下,这般无耻之处,林凝眉还是头一次得见。

    心中既然已经清楚了林清漪的身份,林凝眉低垂眼帘,倒是不准备对这人太过上心。

    在她将要转身之际,却瞧见云想容眼中蒙上盈盈水雾,高耸的胸脯好似也往前送了送,水蛇纤腰一摆,那盈盈娇臀一动,整个人便往聂修齐的身畔走去。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即便聂修齐失去了记忆,但林清漪难道会不知自己嫁给聂修齐之事

    显然是这位云想容云姑娘刚刚到了洛阳城,还不知自己已经来到聂修齐的身畔,方才想要使出狐媚招数。

    林凝眉原本不愿光明正大的刁难林清漪,毕竟与一名妓女攀扯不清,也平白跌了她的身份。

    谁料想这云想容竟然是个不知好歹的,竟然打算勾引聂修齐,林凝眉将聂修齐视为禁脔,自然是不能容忍云想容的心思。

    凤眸之中闪过一阵寒光,只见穿着香尘底儿绣鞋的云姑娘一个踉跄,身子好似站不稳一般,直直往聂修齐怀中倒去。

    只可惜聂修齐并非怜香惜玉的性子,又对云想容这不知廉耻的妓女没甚好感,当下便往一旁侧了侧身子,避过了美人儿主动的投怀送抱之举。

    云想容一个不防,此刻竟然跌倒在地,细嫩的掌心被青石板给擦破了油皮儿,眼下已经微微渗出血迹。

    云想容从未想到聂修齐竟然是如此不解风情之人,明明他之前便瞧上了林凝眉那狐媚子,甚至对林凝眉多次相助。

    眼下他们夫妻分割了足足一年有余,而且自己又比林凝眉那奴才秧子来的妩媚俏丽许多,为何聂修齐还不动心

    若是林凝眉清楚了云想容的想法,恐怕也不会不由失笑,即便林清漪此刻姿容远胜以往又如何

    自打她沦落风尘开始,早就不是良家女子了,无论如何都洗不净那一身的骚气。

    聂修齐本就是个执拗性子,在他眼中,女子就该从一而终,而男子亦是如此,如今似云想容这般放荡行径,他自然是万万瞧不上的。

    可怜云想容一番搔首弄姿,全然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半点儿没有成效。

    此刻她跌倒在地,也没有立时起身,只是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哀哀叫道:

    “将军,妾身好像崴着脚了,您可否扶妾身一把”

    想到来洛阳之前齐王交代的事情,云想容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为了帮齐王拉拢那些手下,她辗转在多个男人身畔,不知被玩弄过多少次,若是此次没有将聂修齐收服,她还得利用自己的身子,再继续帮齐王拉拢旁人。

    想到那般不堪的日子,云想容心中便极为恼恨,她并非从一开始就是个放荡女子,若非世道不公,又怎会沦落到此般境地

    听得云想容婉转地声音,聂修齐眸光微动,面带冷意,淡淡道:

    “男女授受不亲,若云姑娘真伤着了的话,本将军将丫鬟唤进来,而后便送云姑娘去医馆瞧瞧吧”

    闻声,云想容登时瞪大杏眸,想要将聂修齐的脑壳撬开,看看这人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难道他是不能人道否则为何会对自己这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无动于衷

    平心而论,云想容实在是太过高看自己了,即便她这一身骨肉被调教的媚态横生,但聂修齐偏偏不好这一口儿,他那杆银枪只有在面对林凝眉之时,才能旭日东升,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只能是一抹斜阳

    云想容挣扎了一会子,才是自顾自从地上爬起来了,也不知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此刻竟然衣襟散乱,露出大半雪白的膀子,胸前的乳沟也挤出来一条,那道沟壑当真让人看花了眼。

    林凝眉躲在里间儿气恼非常,不过此刻她仍没有蹿出去的意思,多看看戏,方才能更好的折辱云想容,林凝眉性情本就恶劣,又怎会放过这样绝佳的机会

    云想容咬了咬唇,此刻为了不让自己再受旁人的糟践,便直接走上前来,拉住聂修齐的手,想要按在自己椒乳上。

    只可惜聂修齐本是武人,一身劲力算不得小,云想容自然没有得逞。

    “云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云想容贝齿轻咬红唇,心形小脸儿上流露出一丝媚态,想要将身子送到聂修齐怀中,低声道:

    “将军,奴家清楚将军是世间难得的伟男子,如今夫人与将军分别许久,奴家愿意伺候将军,还望将军您遂了奴家的心愿吧”

    林凝眉坐在贵妃榻上,此刻见着云想容竟然如此无耻,也不由有些惊诧。围肠长弟。

    这云想容可与她不同,并非穿越而来,乃是地地道道的古人,眼下竟然能将尊严弃之不顾,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聂修齐手臂微微一动,也未曾见他如何动作,云想容的身子陡然被推得踉跄几步,手也跟着松开了。

    “将军”

    云想容含泪哽咽,此刻竟然一边唤着聂修齐,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往下扯,若是现下毁了聂修齐的名声,虽说不能将此人勾引到齐王那处,但也会使得那些穷书生心生忿怨,对朝廷不满。

    想到此处,云想容手上的动作更麻利了,登时她身上的衣衫就被扯开了打扮,露出红艳艳的兜儿,以及水绿色的灯笼裤。

    林凝眉见着云想容姣好的身段儿,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看戏了,省的将军的名声被毁,恐怕便有些不妥了。

    莲步轻移,林凝眉不急不缓地从里间儿走出,等到云想容见着这正堂中还有一人时,登时便有些吓着了。

    不过待她瞧清了林凝眉的的容貌之后,云想容面如土色,指尖颤巍巍地指着林凝眉,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这个奴才秧子竟然也来到了洛阳。

    “你你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林凝眉恶劣地笑了笑,走到林清漪面前,抬手在她那鼓囊囊的椒乳处用力捏了一把,引得云想容痛苦地蹙紧眉头,哀叫一声。

    凤眸中带着极为明显的鄙夷之色,林凝眉道:

    “好妹妹,你沦落风尘也就罢了,怎能向着自己的姐夫自荐枕席难道母亲就是如此教导于你的姐姐我还真是开了眼界”

    ...

    ...

第182章 娇臀生得好

    云想容被林凝眉捏的乳儿生疼,林凝眉这奴才秧子的手劲儿比寻常男子都要打上不少,云想容本就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又怎能受得住这样的疼痛,登时泪盈于睫,哭的好不可怜。

    林凝眉见着云想容这幅模样。心中更添几分鄙夷,直接上前一步,抬手捏住云想容的下颚,厉声问:

    “好妹妹,你为何不开口?难道姐姐我说错什么了?”

    一旁站着的聂修齐听得小妻子的言辞,登时也唬了一跳。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云想容竟然是凝眉的妹妹,那这女子不就是出身晋阳侯府的林清漪,齐王的侧妃么?

    好歹也是刻入了宗室玉碟的女子,眼下沦落风尘,还几乎是齐王一手促成的,这厮还真是枉为男子!

    云想容此刻心中忐忑的情绪已经压下大半儿,她刻意冷了面色,怒道:

    “将军夫人在胡言乱语什么?奴家可从未见过将军夫人半面。又何来所谓的姐妹?”

    林凝眉见着云想容嘴硬,心中不免有些愠怒,不过她清楚云想容万万不能在府邸之中受伤,否则聂修齐与她定然会被那些铁齿铜牙的穷书生的唾沫给淹死。

    所谓众口铄金,便是如此。

    施施然收回手,林凝眉面上的笑意更浓,轻声道:

    “大抵是我认错了吧,我那妹妹可是堂堂的齐王侧妃,当年齐王南下时,还带着她一起上路了,即便中途病逝,也不会成为一名妓女!”

    林凝眉眼中流露出讥讽之色,将地上散落的衣裳塞进云想容怀中。笑着道:

    “云姑娘,若是你不快些将衣裳穿好,洛阳天气到底有些湿冷,恐怕你还会染上风寒呢!”

    听出林凝眉言辞之中的威胁之意。云想容一直清楚这贱妇是个颇有手段的,登时也不敢违拗林凝眉的意思,委委屈屈地将衣衫一件件穿好。

    云想容被虞城调教的一身媚骨,即便是穿衣裳的动作,也带着几分勾引人的味道,只可惜聂修齐目不斜视,此刻早已转身去了里间儿,半点儿没给云想容施展媚术的机会。

    咬了咬唇。云想容暗骂聂修齐不识抬举,偏偏此刻她没有成功将聂修齐给勾上船,而林凝眉还呆在洛阳。

    她与林凝眉早就结下解不开的梁子,即便云想容不对聂修齐下手,想必林凝眉都不会放过她,如若这样的话,还不如先发制人,反而能占下先机。围肠土巴。

    心中转过此番年头,云想容也将衣衫给穿齐整了,林凝眉见着云想容晦暗不明的神色,暗自冷笑一声,道:

    “云姑娘,瞧瞧你满面泪痕,就由本夫人带你去打理一番吧。”

    “不必......”

    话音未落,云想容就被纤细的食指堵在唇上,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只能任由林凝眉将她拉入厢房之中。

    云想容踉踉跄跄地被林凝眉带走,偏偏这奴才秧子面上笑意浓郁,瞧着便似和善人儿一般,所有人都想不到林凝眉会是个阴险毒辣的性子。

    云想容心中颇有些气怒,但她仍旧被林凝眉按在红木凳子上,有小丫鬟端着盛满温水的铜盆入了厢房内。铜盆之中还放了玫瑰花瓣,清香扑鼻,想来也是费了心思的。

    小丫鬟伺候云想容洗漱,等到将一张面皮洗干净之后,林凝眉仔细端量着云想容,发觉这姑娘的模样的确是与以往大不相同。

    前世云想容仍是这幅清丽容貌,但眉眼间却带着几分英气,瞧着便让人觉得京中。

    而眼下云想容一身媚骨,美则美矣,却使人心生鄙夷,半点儿也瞧不上这下贱货!

    抬手将洛阳城中上好的脂粉给取了来,林凝眉在二十一世纪怎么也能算得上是‘白骨精’了,化妆的技巧自然不在话下,即便古代的脂粉有些简陋,但在她一双巧手之下,云想容半点儿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反倒显得比将才更美几分。

    她这般模样离开府邸之中,想来也不会有人认为云想容在此处受了委屈。

    林凝眉望着铜镜之中的女子,抿唇一笑道:

    “云姑娘这幅姿容虽说与我那妹妹很是相似,但却远胜于她。”

    听得此言,云想容恨的银牙紧咬,偏偏又不敢吐出半个不字,只得附和着道:

    “将军夫人谬赞了。”

    林凝眉眨了眨水眸,眼中反倒刻意流露出一丝诧异,略有些疑惑的道:

    “谬赞?本夫人又何时赞美过云姑娘?即便云姑娘算是小有姿色,但与本夫人相比,自然是远远不如的。”

    转眼望着闷笑出声的小丫鬟,林凝眉问:

    “莺儿,夫人我说的对是不对?”

    听了这话,那个名为莺儿的小丫鬟点头如捣蒜,连声道:

    “夫人说的对极了!您天香国色,怎是寻常人能比得上的?”

    林凝眉满意的点了点头,压着云想容附身,二人的面庞一齐出现在铜镜之中。

    云想容虽说眉眼清丽,且身上带着一股子媚态,但若是论五官的话,当真比不上林凝眉艳丽。

    眼见着自己与林凝眉处于一处,就仿佛褪了色的画布一般,云想容恨不得涌出一口心头血,气的面色涨红,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无论如何林凝眉也是将军夫人,而她在明面上只是一小小妓女罢了,若是与林凝眉碰上,恐怕也讨不得好。

    挤兑完云想容之后,林凝眉见着她没甚反应,心中也觉得有些无趣,从袖笼中取出帕子,将指尖仔细擦拭一番,漫不经心的道:

    “云姑娘,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毕竟车马劳顿,您这娇滴滴的身子恐怕也有些经受不住。”

    林凝眉眉眼间尽是笑意,眼神却甚是下流,转往云想容下三路扫去,暗暗捣鼓着。

    “云姑娘有一处生的倒是不错,这娇臀饱满圆润,一看就是个耐操的!”

    林凝眉说这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就连那名为莺儿的小丫鬟也只看见夫人嘴唇嗡动,到底说了什么,她倒是未曾听清。

    “你!”

    云想容气的眼中满布血丝,她这幅模样可比那娇娇弱弱的白莲花做派真实多了,林凝眉见状,赶忙站稳身子,道:

    “我什么我?云姑娘怎的还不走?难道是看上了这知府府邸了?不过是正四品的官儿罢了,想来云姑娘一直呆在勾栏之中,也比不上我那妹妹见过的世面多。”

    话落,林凝眉再也不欲理会气的肝胆欲裂的云想容,兀自往前走着,云想容亦步亦趋地跟上,等到二人走到了府邸大门前时,林凝眉面上的笑意显得真诚不少,与云想容一齐走出了大门,口中还道:

    “云姑娘舟车劳顿,如今我已经派人往客栈之中送去了不少燕窝红参,虽说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但滋补身子却效用不差,还望云姑娘莫要嫌弃。”

    眼下知府府邸前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听得将军夫人竟然是这么一个良善宽和的性子,且容貌生的极美,一时间也颇得赞誉。

    而云想容原本相貌不差,但人最不能的就是比较,此刻她站在林凝眉面前,全然好似绿叶与红花处于一处,半点儿也不出挑。

    “哎呦,那云想容也不是多标致,怎的金陵人那么没有眼光,还将一个妓女捧得这么高!”

    “人家不管好不好看,床上功夫却是一流的,女人最后还是得拖到床上,皮囊再好看有什么用?”

    这般粗鄙之言,还得到不少人的附和,林凝眉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仿佛自己从未听得这话一般,冲着浑身僵硬的云想容摆了摆手。

    “云姑娘!云姑娘!你怎么失神了?”

    听得林凝眉的声音,云想容面色依旧十分狰狞,将周围的那些百姓都唬了一跳。

    “作死呀!这妓女为何瞪着将军夫人?难不成她想要对将军夫人下手?”

    “云想容在金陵时就与多位权臣牵扯不清,如今来了洛阳,不是想勾引咱们将军吧?”

    幸而周围以普通百姓居多,而那些自诩风流的读书人没有几个,即便他们想要为云想容说话,奈何读书人大都生了一副瘦麻杆儿模样,着实顶不过庄稼汉。

    云想容清楚自己被林凝眉给算计了,偏偏她还不能表现出半点儿怒气,否则一个不知好歹的帽子定然就得扣在她脑袋上了。

    心中转过此番思量,云想容冲着林凝眉福了福身子,面上强挤出一丝笑意,道:

    “多谢将军夫人美意。”

    林凝眉亲亲热热地拉住云想容的手,道:

    “远来是客,云姑娘莫要客气。”

    说着,林凝眉就见云想容往马车的方向赶去,那匆忙的脚步,好似身后有鬼在追赶一般,让她不由失笑。

    今日将云想容给算计了一通,林凝眉当真是身心舒畅,眉眼弯弯的模样,唇边含笑,比平日里不知柔顺了多少,让不少丫鬟都看傻了眼。

    她本就与云想容不对付,恨不得那方死了才感觉,眼下瞧见云想容过得不好,甚至从侧妃沦为名妓,林凝眉就安心了。

第183章 慧真

    等到云想容的身影从面前的正街消失之后,林凝眉便直接回了府,眼下她清楚云想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千里迢迢从金陵赶到洛阳,也算不得什么易事,若是就这样一事无成的回到齐王身边。想来云想容还会吃到更多的苦头。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林凝眉也觉得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有些道理,明明云想容与林清漪是同一个人,偏偏她自己个儿不承认,而林凝眉的一面之词想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不知不会相信。说不准那些酸秀才还会认为是林凝眉刻意诋毁云想容,所以林凝眉自己个儿不方便出面,不过她倒是还能寻着可以利用的棋子。

    先前因为林子佩与表少爷通奸,最后使得那男人锁阳而死一事,林子佩被发落到尼姑庵中,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若是能将林子佩给带过来,想来这女子也愿意帮上一把。

    晋阳侯府之人素来就是极为自私自利的性子,林清漪尤是如此。林子佩与林清漪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妹,性子自然也是有些相似的。

    既然已经想到了法子,林凝眉也不欲耽搁,直接就派了甄括往京城的方向赶去,顺道再将翠翘接来,如今翠翘的年岁不小了,二人趁早完婚,林凝眉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送走甄括后,林凝眉倒也闲了下来,将白芷请到府中,差使厨娘做了些滋味儿足的点心,两人就着杏仁羊奶,倒是吃的不亦乐乎。

    林凝眉笑眯了眼。冲着白芷道:

    “那云想容明明就是林清漪,偏偏她还不愿承认,恐怕是不想让那些读书人对她心生鄙夷吧!”

    白氏如今与陈安呆在一处,日子过得越发顺心。原本身量还有些清瘦,此刻变得丰腴了几分,姿容更胜以往。

    “听说云想容还准备在洛阳筹建鸿儒馆呢,她若是去到了京城,恐怕用不上半日功夫,就会被人识破了身份。”

    林凝眉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遮掩:

    “她想的倒是不错,不过现今洛阳城形势也算不得好,主要仍以军士为重。读书人并不多,筹建鸿儒馆又有何用?”

    白芷笑着接话:“大抵是为了给自己攒名声吧!”

    林凝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反正云想容就算面上的名声再好,暗地里也是男子在床榻间的玩物,也不知齐王到底是如何诱哄与她,才让这女子心甘情愿的在秦淮河沿岸成了名妓。

    捏起一块儿糖花水晶糕,白芷不急不缓地咽了下去,笑眯眯的道:

    “这位云姑娘想来也要出手了,不过也不知她打算如何对付将军,才能让齐王满意。”

    林凝眉口角挑起一抹弧度,喃喃道:

    “法子自然是有许多的,先可以以色惑人,而后用财帛诱之,最后毁其名、焚其身,离间将军与圣人,届时计谋也就成了。”

    说着,林凝眉眸光显得越发危险,云想容既然有胆子算计聂修齐,就要自己承担苦果,否则未免也有些太不公平了。

    以色惑人这一条路自然是行不通的,聂修齐算不得好色之徒,他只对林凝眉一人上心,就算云想容的姿容不差,看在聂修齐眼中,也与旁人无甚区别。

    云想容不是个傻子,自然不愿屡屡受挫。

    财帛诱之这法子想来也是有些不妥的,毕竟聂修齐身为骠骑大将军,虽说称不得富甲一方,但却也不缺银钱。

    所以云想容很大可能会离间聂修齐与元德帝,毕竟只要聂修齐与她接触过密,再传出些风声来,若元德帝是多疑的性子,心中定然会生出嫌隙。

    白芷拧了拧眉,面上现出忧色,问:围狂估血。

    “主子可有好主意?”

    林凝眉笑道:“我已经派甄括往京城赶去了,想来甄括要不了半月功夫,就能将林子佩给带来,林子佩与云想容对上,她们姐妹二人恐怕也得说道说道。”

    林凝眉猜得不错,即便那日被林凝眉识破了身份,云想容依旧想要入到知府府邸中,可惜府邸的门房早就得到了将军夫人的交到,自然是不敢违拗主子的心思,又怎会将秦淮名妓放入府中呢?

    见着云想容被拒之门外,她自己个儿还未曾多说什么,那起子酸秀才便呆不住了,说骠骑大将军与将军夫人着实是欺人太甚,明明身处高位,却心思狠毒,轻贱云姑娘。

    甭说聂修齐根本没有做出轻贱云想容的事儿,就算做了又如何?

    云想容本就是个婊子,眼下想要立牌坊,也得看旁人理不理会。

    如此又过了几日,云想容在洛阳城中买下了一间客栈,将客栈换上了鸿儒馆的招牌,此举更是惹得读书人的称赞。

    林凝眉听得莺儿禀报的消息,面上的笑意越发浓郁,眼下云想容立的越高,将来她便跌得越惨。

    因林凝眉并没有将云想容的真实身份给揭露出去,所以这云想容在忐忑了一阵儿之后,倒是放下心来,以为林凝眉是惧了她的手段,方才收敛了几分。

    就在外头的流言愈演愈烈之时,甄括带着林子佩回到了洛阳城。

    林凝眉呆在正堂,翠翘这丫鬟一见着数月未见的主子,登时眼眶就红了,她这姑娘本就是孩子脾气,此刻豆大的泪珠儿顺着面颊滑落,让甄括那高高大大的汉子登时也没了主意,想要好好哄上一哄,偏偏这二人还未定亲,也不好做的太过了。

    等到翠翘止了眼泪之后,林凝眉这才细细端量着站在后头的林子佩。

    此刻林子佩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僧衣,身材干瘦,明明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好像被抽干了水分的干花一般,整个人都没有生气。

    林子佩神情阴郁,眼神瞧着也有些渗人,着实没有出家人的慈悲为怀。

    不过就是这样才好,得狠心些的女子才能对付的了云想容,若是林子佩太扶不起来的话,倒白费了林凝眉的一番心思。

    林凝眉松开翠翘的手,走到了林子佩面前,笑意盈盈地福了福身子,道:

    “大姐姐近来可好?”

    林子佩面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她早就被绞了头发,因着赶路的缘故,打理的也没有往日细致,头顶上冒出一层青青的发茬儿。

    “谁是夫人的大姐姐?贫尼法号慧真,想来夫人认错人了吧!”

    “大姐姐怎能如此见外?凝眉派人将你接来,就是为了让大姐姐早日脱离苦海,若是接错了人的话,恐怕还得再将你送回尼姑庵,这一来一去的虽说有些麻烦,但却必不可少。”

    听出了林凝眉言辞之中的威胁之意,林子佩瞳仁儿缩了缩,她原本是晋阳侯府娇养着的大小姐,在尼姑庵中带了数个年头,那些畜生都不吃的饭食,她吃了几年,平日里又有做不完的活计。

    明明她才二十三岁,却苍老的仿佛半老徐娘一般,林子佩心中怎能不恨?

    咬了咬牙,她冲着林凝眉问道:

    “你派人将我带到洛阳城,到底所为何事?”

    见着林子佩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林凝眉面上的笑意越发浓郁,抬手拉着林子佩的手,发觉这侯府大小姐近几年还真吃了不少的苦头,手上指节处生了冻疮,且还留下了不少的疤痕与粗茧,看着就仿佛是难得的手一般。

    林凝眉有些诧异,眉眼处更添几分柔和,轻声开口:

    “这几年可苦了大姐姐了,若是大姐姐不嫌弃的话,日后便住在这洛阳城可好?好歹也比尼姑庵强些。”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且林凝眉也不是个爱吃亏的,林子佩自然清楚这一点,登时便有些警惕地开口问:

    “你到底是为何将我接过来?”

    林凝眉不愿隐瞒,笑着道:

    “大姐姐莫要担心,只不过妹妹我前日见着清漪了,偏偏清漪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还自甘堕落,当成人尽可夫的妓女,妹妹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住,希望姐姐能劝说一番,别让清漪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林子佩拧紧眉头,只觉此事没有林凝眉说的这么简单,但她却不想推拒,反正她与林清漪本就没有什么姐妹之情。

    林清漪打小养在外头,是及笄之年才认回来的,林子佩根本没有与林清漪相处多长时间,若是能利用这好妹妹给自己博一个前程,林子佩自然心甘情愿。

    眼神闪了闪,林子佩干燥起皮的唇上勾起一丝笑意,道:

    “只是劝说三妹妹,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儿,还劳烦将军夫人将我从尼姑庵中接出来,当真是煞费苦心。”

    林凝眉放开林子佩的手,低声道:

    “姐姐此言差矣,为了将清漪引回正道,妹妹我也费了不少心思,思来想去之下,终于得到了一个主意。”

    林子佩顿了顿,问:“什么主意?”

    “只要大姐姐将清漪的身份当着那群酸秀才的面前公布出来,想来她是齐王侧妃的经历自然就藏不住了,日后即便自甘下贱,还想做一些皮肉生意,也得顾及着齐王的名声儿。”

第184章 话本儿

    “当着那群秀才的面将林清漪给揭露出来,为何如此?”

    听得林子佩的问话,林凝眉拉着林子佩落座,笑着道:

    “因为清漪总是借着那群酸秀才生事,着实恼人的紧,若是这群酸秀才知晓了清漪的真实身份。恐怕也不敢染指齐王侧妃吧!”

    对上林凝眉微微眯起的凤眸,林子佩只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偏偏她现下被林凝眉控制在手中,若是违拗了林凝眉的心思,恐怕她将来还会被关进尼姑庵中。

    想到以往那种暗无天日的经历,林子佩眼中便不由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她再也不想当尼姑了!

    林清漪说到底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帮衬姐姐一把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林子佩点了点头,道:

    “既然是为了清漪好,我自然不会推辞。”

    见着林子佩应下此事,林凝眉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人将翠翘以及林子佩给安排住下。

    等到夜里,聂修齐从大营中归来,夫妻两个都呆在主卧之中,林凝眉手中捏着帕子。将男人额际的汗珠儿给擦去,道:

    “林子佩已经接过来了,接下来可以派人放出消息,给云想容点颜色瞧瞧。”

    聂修齐咂咂嘴,抬手将小妻子纤细的腰肢给搂入怀中,道:

    “我倒是想不到,这云想容竟然是齐王侧妃,出身晋阳侯府,还真是世事难料。”

    林凝眉顺势倚靠在男人怀中,轻笑着开口:

    “哪里是世事难料,而是齐王不将云想容放在眼里,若这个女子真是他十分爱重的,又怎么舍得折辱于她。让她辗转在多个男子身下?”

    聂修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带着粗茧的大掌一时之间也有些不老实起来,抬手捏着林凝眉柔嫩的胸脯,动作十分放肆。围狂吗扛。

    林凝眉啐了一声。面皮飞红,想要推开男人,口中咕哝着道:

    “我身子不方便,你今个儿莫要胡闹。”

    今日林凝眉恰巧来了月事,月事在大虞朝而言,当真可以称得上是污秽之物,若是男子沾染到了身上,未免也有些不妥。

    聂修齐可是要上战场的。林凝眉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使得聂修齐受伤。

    男人手臂上使出了几分力气,将林凝眉抱得更紧,顺势压倒在床榻之上。

    聂修齐本就生的仿佛铁塔一般高大,而林凝眉却是个纤细的壳子,此刻被压得呼吸一滞,面颊涨的通红。

    林凝眉咬了咬牙,直接将身上的男人一把给掀翻,顺势骑.跨在聂修齐的腰腹处,拍了拍男人精壮的胸膛,道:

    “都说了不要胡闹!”

    话音刚落,林凝眉面色一变,古代的月事带本就十分简陋,她身上的这一条还是今个儿用细棉布以及棉花刚刚缝制出来的。

    剩下的林凝眉都用开水煮过,而后又放在太阳底下曝晒着。

    饶是如此,这月事带可万万比不得二十一世纪的卫生棉,绑在身上左右乱窜不说,有时还会将经血给漏出来。

    林凝眉脸色发绿,僵硬着身子从聂修齐身上挪了挪,却不防碰到了一个硬物。

    “别动!”

    男人扶着林凝眉的腰,哑声开口道。

    林凝眉眼眶红了,恨不得直接爬下去,偏偏这厮实在是太容易被挑拨了,这样一来,她下身的液体恐怕就会直接喷涌出来,粘在男人衣裳上。

    想到此处,林凝眉不免有些急了,一把抓住聂修齐的手,狠狠咬在上头,直到口腔中弥散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之后,这才松了口。

    聂修齐疼的闷哼一声,但仍是一动不动,放任林凝眉仿佛小兽一般下口。

    眼见着男人黝黑的手背上留下的深深齿痕,林凝眉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色厉内荏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胡闹,我会下口这么狠吗?”

    聂修齐此刻颇有些哭笑不得,但见着小妻子如此娇俏的模样,他心中颇为舒坦,抬手揉了揉林凝眉细软地仿佛缎子一般的墨发,他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

    “都怪我,要不是我自制力太差,看见你就硬的发疼,也不会让凝眉你动怒了!”

    听得聂修齐没羞没臊地说着荤话儿,林凝眉脸红的更加厉害,好在聂修齐身上的**此刻已经平复下来,她便小心翼翼地从男人怀中爬下去,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坐在床榻上之后,林凝眉望着聂修齐一身靛蓝色的长袍,发觉上头没有沾上血迹,自然长舒了一口气。

    “今个儿你去书房睡。”

    聂修齐瞪眼,他虽说是个宠妻的性子,但遇上分房而眠的这类事情,自然是抵死不从的。

    “不去!”

    林凝眉皱眉,道:“你莫要恼了,女子月信时本就污秽,若是在平日里也就罢了,眼下咱们聂家军正与叛军在城外对峙,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该避讳些的。”

    聂修齐抬手搂着小妻子,问:

    “凝眉,你怎的如此迷信?”

    林凝眉眼皮子抽了抽,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林凝眉自然是信奉马克思主义,但穿越加重生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都落在她身上,林凝眉又怎能不迷信?

    穿越之事林凝眉不预备告诉聂修齐,这是她心底埋藏的秘密,所谓秘密,最好还是要烂在肚子中才好。

    小手推搡着聂修齐的胸口,林凝眉咬着唇瓣,道:

    “你到底搬不搬?若是不搬的话,我就去书房睡!”

    因着月信的缘故,今日林凝眉面色比起平日来也显得差些,聂修齐清楚缘由,心中自然十分心疼,偏偏他不能代替小妻子受苦。

    “搬!搬!你可莫要折腾下去了。”

    见着聂修齐应下此事,林凝眉扯着脖子,冲着雕花木门的方向喊了一声:

    “莺儿,派人去将书房收拾出来,今夜将军要歇在书房中。”

    因翠翘要与甄括成亲,眼下贴身伺候着林凝眉的便只有莺儿这丫鬟,这丫头是个老实本分的,也不敢生出什么不规矩的心思,林凝眉用的也顺手。

    莺儿在门外应了一声,过了两刻钟功夫才答了话:

    “夫人,书房收拾好了。”

    闻声,林凝眉冲着聂修齐努努嘴,道:

    “你还不走?天色已经晚了,如今叛军就守在城外,若是再不抓紧的话,恐怕你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了。”

    聂修齐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自然清楚林凝眉是对他上了心,方才如此叮咛着。

    心中划过一股暖流,聂修齐抬手扣住林凝眉的后颈,叼着细嫩的红唇,细细品尝着,直将这小娘子吻得娇喘连连,眼中都蒙上一层水雾,方才作罢。

    等到聂修齐离开之后,林凝眉从床榻上起身,忍着小腹处闷闷地疼,坐在案几前头,抬手在纸上仔细写着,不多时就将一页白纸上写满了簪花小楷。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日,林凝眉将甄括给唤了来,冲着他开口道:

    “如今到了洛阳城,我这出门子也算不得方便,今日你寻一个手下的兄弟,让他们在客栈、戏馆以及茶肆中说书,将云想容的身世也尽数吐露出来,这才得趣儿。”

    说着,林凝眉从袖笼中抽出了自己写的话本,也是类似于痴情女子负心汉的矫情事儿,只不过是以林清漪以及齐王为主人公。

    当然,在故事之中,齐王与林清漪用的自然不是本名儿,林凝眉也只是写出个大概,余下的那些说书人自然会编出顺溜的说辞,也不必她太过费心。

    一旁的翠翘此刻往前送了一个荷包,林凝眉道:

    “这里头有五百两银子,虽说算不得多,但收拢些说书先生还是足够的。”

    甄括点头,又接着问:

    “那可用隐瞒身份?”

    林凝眉摇了摇头,知晓云想容身份的人拢共也没有几个,就算林凝眉隐藏了身份,云想容依旧能猜出这是自己的手段。

    “不必了,便直接送过去就成,记得让那些说书先生将故事编的精彩些,这样才能在整个洛阳城中流传开来。”

    甄括听到此处,也清楚这位将军夫人大抵是又要对旁人出手了,方才如此开口,不过就算如此,他这身为下属的只要照做就成了,也不必多费心思。

    两手抱拳,甄括瓮声瓮气地道:

    “还请夫人放心,甄某定然会将事情给办妥的。”

    林凝眉面上现出一丝笑意,冲着甄括开口:

    “等到解决了云想容之后,就该给你与翠翘办喜酒了,翠翘如今都一十有九,的确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听得此言,甄括这高壮的汉子面色陡然涨的通红,显然是十分意动。

    翠翘一张苹果脸儿此刻也涨的通红,眸光闪躲,也不敢再看甄括半眼,显然是有些害羞了。

    林凝眉见着翠翘这幅模样,心中也极为满意,她倒是愿意让身边的人嫁给军汉,这些人虽说有些性子粗犷,但待妻子却十分疼宠,不像读书人,花花心思实在是太多了,令人有些受不住。

    她生父宋清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偏偏在情感在极为淡薄,将自己丢弃了十余年,着实是个冷心冷血的。

第185章 大闹鸿儒馆

    “呔!话说那青姑娘与齐公子离开京城之后,因齐公子盘缠不够,最后便只有沦落风尘一条路了,所谓红颜薄命,青姑娘在京城也是世家贵女,但一朝选错了夫婿。当真是个命苦的!”

    说书先生口沫横飞,为了那颇为丰厚的赏钱,他们自然能编出不少才子佳人的故事,虽说没有什么趣儿,偏偏百姓们爱听,也爱想。

    这青姑娘好似与云想容的经历十分相像。都是秦淮河沿岸的名妓,艳名远播,难道青姑娘就是以云想容为原型写的话本?

    一时间,洛阳城的百姓当真是沸腾了,茶余饭后就开始讨论起青姑娘的经历。

    一想到这位青姑娘原本是侯府贵女,却因为嫁了王爷,奔逃出京,隐瞒身份,最后沦为妓女。

    普通百姓自然是闲得很。如今也不处于农忙世界,所以他们一闲下来,便三三两两的拘在一处,甚至洛阳城的赌坊之中还设了赌局,让大家下注,看青姑娘是否是以云想容为原型写的话本。

    林凝眉这计策使得当真不错,眼下普通百姓可能未曾想到什么,那那些酸秀才的联想力一向惊人,恐怕有的已经开始怀疑云想容的身份了,只是没有确凿证据而已。

    想到此处,林凝眉勾了勾唇角,所谓证据,即便没有。她也能给造出来。

    派莺儿去将林子佩给带来,等到听得脚步声接近后,林凝眉便将正堂中余下的丫鬟给屏退出去。

    亲亲热热地迎上前,林凝眉冲着林子佩开口道:

    “大姐姐。如今鸿儒馆已经建好了,您是否该去劝劝清漪妹妹呢?”

    听了这话,林子佩沧的面皮不由一抖,干瘦的身子都颤了颤,道:

    “现在就去?”

    林凝眉面上笑意微敛,轻声开口道:

    “难道大姐姐不愿去帮清漪一把吗?眼下鸿儒馆来往的穷书生可算不得少,清漪虽说顶着云想容的身份,但到底也是晋阳侯府的嫡出小姐。哪能让那起子穷酸给冲撞了?”

    林子佩也清楚林凝眉是个不好相与的,若是自己不对付林清漪的话,恐怕日子仍旧不会好过。

    死道友不死贫道,林子佩两手握拳,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抿了抿唇,道:“凝眉放心吧,我这就去鸿儒馆。”

    听着林子佩已经将此事给应下了,林凝眉面上的笑意也真诚几分,凤眸微眯,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不少,极为和顺。

    但林子佩却知晓这不过是假象罢了,心中转过此番年头,便听得林凝眉开口道:

    “大姐姐一个人去鸿儒馆,妹妹自然是有些不放心的,白芷的武艺不差,陪姐姐一同去,也能安全些。”

    林子佩瞳仁一缩,恐怕那白芷跟着她一同往鸿儒馆中,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为了行监视之事罢了。

    心中不免有些不忿,林子佩无论如何也是晋阳侯府的大小姐,虽说这几年在尼姑庵中吃了不少苦,但被人如此要挟的次数却并没有。

    此刻林子佩面色忽青忽白,偏偏又不敢发作,只得闷声道:

    “多谢夫人美意。”

    派人去将白芷叫来,此刻林子佩也换上了一身儿青灰色的僧衣,且头顶新长出的发茬儿此刻也剃了个干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幸亏林子佩真做过一段时日的尼姑,否则让她将满头青丝给剃下来,想来也不会舍得。

    那话本儿之中,青姑娘有个嫡亲姐姐,称为佩姑娘,后卷入一场意外,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眼下这全须全尾的‘佩姑娘’出现在众人眼前,想来更会热闹不少吧。

    白芷领着林子佩离开了知府府邸之中,林凝眉望着二人的背影,面上的笑意之中也掺了几分恶劣。

    ******

    林子佩好歹也是京中的闺秀,规矩自是不少,她来到这偌大的洛阳城之中,也没有好好转上一转,自然也不清楚新建的鸿儒馆到底在何处。

    白芷因嫁为人妇的缘故,所以时不时便与陈安一起,在城中逛逛。

    二人走到鸿儒馆时,守门的小厮见着是一个尼姑与一名女眷,着实有些为难。

    “这位师傅,鸿儒馆中不招待女客,还请师傅往别的客栈去吧。”

    听得此言,林子佩还未开口,白芷面上便流露出一丝笑意,反驳道:

    “此处若是不招待女客的话,为何云想容还能在鸿儒馆中来去自如?”

    那小厮面上流露出一丝不愉之色,道:

    “云姑娘是鸿儒馆的掌柜,自然可以出入馆中,而你二位怕是不成的。”

    白芷眯了眯眼,说:“我们是来寻云姑娘的,这位师傅乃是云姑娘的嫡亲姐姐,你瞧瞧,她们二人的模样是不是生的有些相似?”

    听了这话,小厮当真仔仔细细地端量起林子佩的面容。

    林子佩微微蹙眉,想要呵斥着鄙贱之人,但又想起了林凝眉的吩咐,自能强行忍耐,微微侧过头去,心中颇有几分不愿。

    白芷见着林子佩这矫情样儿,暗自发笑,但面上却未曾表现出来。

    不瞧不知道,细细一看后,这尼姑虽说尽显老态,但五官当真是与云姑娘极为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发觉此点之后,小厮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将林子佩与白芷二人给迎入馆中。

    两名女子将将步入其中,大厅之内的书生们登时便将眸光投注在二人身上,不过书生们好歹也是知礼数的,眸光也没有太过放肆地盯在白芷二人身上。围医私弟。

    只不过他们眼中的诧异当真是极为浓郁,毕竟林子佩与云想容乃是嫡亲的姐妹,这相似之处一眼便能瞧得分明。

    发觉这些读书人面色大变,白芷心中也不由满意几分,只要在人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林清漪即便将身份遮蔽地再好,百密一疏,总归还是有破绽的。

    届时这些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的读书人,想必心中更会恼恨非常。

    此刻那小厮已经上了二楼通报,没过一会子,云想容便穿了一身儿藕粉色的襦裙,莲步轻移,走下楼来。

    一对上林子佩,云想容面色猛然大变,身子踉跄地往后连退三步,已经要藏不住心中的惊恐了。

    她!她不是应该老死在尼姑庵中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见着云想容狼狈的模样,几个心有七窍的书生已经猜出来了不少,想来这位云想容,当真便与说书人口中的青姑娘经历全然相同,正是那齐王的侧妃无疑。

    齐王侧妃建了鸿儒馆,怎会与齐王没有关系?

    这明显就是为了给那乱臣贼子建的经营之所,打着大庇天下寒士的旗号,还真是好不要脸!

    林子佩此刻勾了勾唇角,原本在知晓林清漪嫁给齐王成了侧妃之后,她心中是又恨又妒,此刻见着她这好妹妹已经沦落风尘,林子佩心中也平衡了几分。

    “清漪妹妹,你面色为何如此难堪?难道是不想见着姐姐我吗?”

    “清漪?可是齐王侧妃林氏,这不是晋阳侯府认下的小姐吗?”

    “原来话本儿上的东西竟然是真的!云姑娘从侧妃娘娘沦为妓女,这齐王当真好狠的心肠!”

    又有一人反驳道:“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竟然云想容是齐王侧妃,背后定然有齐王的影子,齐王身为叛臣,建鸿儒馆作甚?显然是心怀不轨!”

    听得众人的言辞,云想容气的面颊涨红,水袖一甩,怒道:

    “这位师傅还请莫要胡言乱语,奴家本是孤女出身,自小名为云想容,可不认识什么清漪!”

    见着云想容眼中划过的杀意,林子佩心中更恼,喊叫道:

    “我之前就是在京城被赶入尼姑庵的,难道妹妹此刻竟然浑都忘了?你当上齐王侧妃,竟然不愿将亲姐姐从尼姑庵中给救出来,着实好狠辣的心肠!”

    一边说着,林子佩眼中溢出不少泪珠儿了,她心中是真的苦,明明身为大家闺秀,偏偏名声尽毁,在尼姑庵中受了不少苦楚,林子佩本就是心眼儿小的,又怎能看开此事?

    云想容此刻也有些急了,抬手指着林子佩,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眼下师傅如此诬赖奴家,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的?又有什么阴谋!”

    见着云想容到此刻还在嘴硬,林子佩面色一冷,道:

    “好妹妹,没有什么人在指使我,只是姐姐实在看不得你自甘堕落,明明是咱们晋阳侯府的嫡亲女儿,偏偏因为自小养在乡下,没有人教导你规矩,竟然做出此等恬不知耻的事情,做妓女!你可还将父亲祖母放在眼里?”

    云想容心中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明明她的确是晋阳侯府的娇小姐,偏生养在乡下,让林凝眉那个奴才秧子平白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她怎能不恨?

    贝齿紧咬红唇,云想容用的力道不小,将红唇都给磨破皮了,但她却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旧阴瘆瘆地瞪着林子佩,面容扭曲,着实渗人的很。

    “你给我滚!滚出去!”

第186章 轻解罗裳

    林子佩眼眶登时红了,豆大的泪珠儿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即便林子佩如今的容貌算不得精致艳丽,但她到底也因为出家人的身份,让人不免升起几分敬重。

    眼见着云想容竟然如此激动,众人一看便清楚其中定然有猫腻。

    云想容的贴身丫鬟见着主子神色狰狞。心中一紧,赶忙扯了扯云想容宽大的袖襟。

    回过神来,云想容将周围人震惊的神色收入眼底,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着面前的林子佩开口道:

    “师傅,还请你先离开吧。此处毕竟不是女客应该呆着的地界儿,还望师傅莫要让我鸿儒馆为难。”

    听得此言,一旁站着的白芷倒是开口了:

    “侧妃娘娘,妾身着实是没有想到,您竟然与齐王一齐离开京城,且还开办了鸿儒馆,齐王明明是叛臣,开办鸿儒馆,到底居心何在?”

    林凝眉主要并不是想对付云想容。而是想借机将鸿儒馆彻底毁了,否则齐王再借此招揽名声,对于朝廷也并非好事。

    云想容此刻也反应过来,眼中露出一丝杀意,恨不得将林子佩与这个贱奴一起打杀了,偏偏碍于这些穷书生在侧,她也不好妄动。

    抿了抿唇,云想容辩解道:

    “奴家与这位师傅并无半点儿关系,也不是齐王殿下的侧妃,眼下建起鸿儒馆,的确是受了齐王所托。”

    顿了顿,云想容眼眶微红,水眸也蒙上了一层雾气。瞧着颇为惹人怜惜。

    “殿下心思仁善,认为读书乃立国之本,所以这才拿出不少银钱,就为了让学子们能有一片清净地读书。”

    闻言。白芷点了点头,面上流露出一丝讥讽,问:

    “是吗?若齐王真如此仁善的话,为何不干脆向朝廷投降,使得成千上百万的百姓陷入战乱之中?这样将人命视为草芥之人,哪里能配得上仁善二字?围爪巨巴。

    眼下洛阳城还未被叛军占领,云姑娘可莫要胡言乱语,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听得白芷所言。云想容的面色更是难看,偏偏她也并非牙尖嘴利之人,当年之所以沦为妓女,只不过是因为虞城心血来潮罢了。

    虞城那厮将她的身子好一通调教,后来就教唆齐王,让齐王把她当做礼物,送给别的官员,如此才能收拢到更多的势力。

    既然林清漪得辗转在多个男子身下,自然就不能再顶着齐王侧妃的名头,否则齐王又怎能称自己为真命天子?

    最后仍是虞城这厮想出的法子,而后林清漪就消失在这个世间,取而代之的则是云想容。

    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云想容贝齿将红唇都给咬出血来,殷红的鲜血顺着雪白的肉皮话落,看着着实触目惊心。

    云想容此刻不知该如何反驳白芷的话,毕竟在她心中,齐王当真算不得什么好男儿,但凡他有一星半点儿的羞耻心,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沦为妓女。

    想到此处,云想容心中对齐王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恨意,若是能够报仇的话,她定然不会手软!

    低叹一声,云想容手指扶着额角,身子踉跄,眉心紧蹙,好似要昏迷了的模样。

    眼见着主子如此,一旁的小丫鬟赶忙扶了扶,惊声叫道: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白芷精通医理,自然一眼便瞧出云想容实在装昏,此刻她兀自上前一步,扶着软倒的云想容,冲着林子佩开口道:

    “我记得晋阳侯府的三小姐,乳儿上有一颗红痣,如果云姑娘身上也有的话,那定然是侯府小姐无疑了!”

    说着,白芷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撕扯着云想容的衣裳,这般放浪形骸的动作,着实是半点儿也没有礼数。

    饶是如此,后头的那些穷书生不知何时竟然聚在前头,一个个面颊涨的通红,眼眶之中满布血丝,直勾勾地盯着云想容娇软馥郁的身子,想来也是打算一饱眼福。

    云想容本就是装昏,感受到白芷真在撕扯她的衣裳,登时就有些急了,也不敢再昏迷下去,陡然抓住白芷的手。

    只可惜白芷是习武之人,手劲儿自然极大,云想容身上的衣裳本就系的松松垮垮的,否则当日在知府府邸之中,也不会一蹭就开。

    只听撕拉一声,云想容身上的衣裳登时便被扯开了大半儿,不止露出雪白的臂膀,还有藕黄色的兜儿。

    云想容的胸前的高耸生的也好,此刻将兜儿撑得鼓鼓胀胀的,甚至两点红梅的形状都若隐若现,那些书生们一个个都是假正经,真的有识之士也不会来鸿儒馆这等地界儿。

    此刻一见着如此香艳的美景,定力不够的,登时面红耳赤,更不济地甚至喷出了鼻血。

    有的咂了咂嘴,恨不得冲上前去掐一把,手心儿着实痒痒的厉害,偏偏抹不开面子,只得在心中臆想着。

    云想容如今也顾不得旁的,两手护胸,以防白芷将她的肚兜儿给扯下来,她胸口的确没有什么红痣,但若是被人看光了的话,即便她现在身为名妓,想来也没有半点儿名声可言了!

    “滚开!你给我滚!”

    云想容拼命挣扎着,想要将白芷给踢开,白芷却并非怜香惜玉之人,此刻猛然站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云想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疼的不住哀叫着。

    因倒在地上,云想容不住晃动着身子,此刻的情景更是令人血脉喷张,一旁的林子佩见着此番情景,也不由有些愕然,

    转眼望着一旁的白芷,林子佩故作急切地道:

    “姑娘,快快救下我妹妹,她好歹也是齐王侧妃,若是被齐王知晓的话,该如何是好?”

    白芷点了点头,直接上前将云想容给扯了起来,偏偏也不知何处出错了,她腰间的系带松开,外衫落在地上,只剩下薄而透的灯笼裤,以及上身藕黄色的兜儿。

    肚兜儿后头不过一道细细的丝带罢了,将雪白的脊背都给露了出来,今日云想容还梳着堕马髻,更显脖颈细致。

    偏偏云想容的脊背可全然不同,因之前与虞城相处了好一阵子,她后背被纹上了大朵大朵盛放的牡丹花,颜色十分靡艳,引人心神。

    白芷余光扫见了这大片大片的纹身,眼皮子不由抽了抽,怪不得这位云姑娘能够成为花魁,原来这一身皮肉都被人给收拾过了,自然是媚态横生。

    此刻云想容依旧不敢再挣扎了,若是她再妄动的话,身上的衣裳恐怕会掉下的更多。

    被白芷搀扶着,云想容心中满是杀意,恨不得将此女即刻打杀了,方才能消心头之恨!

    水眸哀戚地扫过鸿儒馆大厅之中的学子,往日这些用倾慕眸光望着自己的男人们,眼下竟然一个个眼神闪躲,再也不敢与自己对视。

    云想容心中气急,偏偏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不过她今日实在受到了不少惊吓,神情狰狞而扭曲,面上的脂粉早便糊成一片,红的白的粘在脸上,半点儿没有美态,反而令人作呕。

    眼下那小丫鬟也上前扶着云想容,将这女子扶到了二楼,白芷略略在厅中扫了一眼,发觉不少男人都现出丑态。

    只因云想容身上擦了的香粉,本身就有提升性致的效用,只不过药效算不得猛烈,所以那些书生一般只以为云想容是天生便勾人心魄,而不会想到这竟然是因药物所致。

    今日云想容衣衫尽褪,身上折腾的香汗淋漓,香粉的味道自然更为浓郁。

    白芷口角勾起一丝冷笑,眼下她将云想容的身份给揭露了,又撕破了齐王的伪装,甚至还将云想容的衣裳扯下大半,日后云想容再想对主子出手,想必更是难上加难。

    因鸿儒馆中到底都是男子,林子佩与白芷也没有多留,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厅内。

    二人乘着马车回到知府府邸之中,此刻呆在正堂内的林凝眉已经得到了消息,知晓云想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剥了衣裳,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云想容身为名妓,自然是要脸面的,眼下她的脸面被人狠狠地撂在地上,甚至还被踩了几脚,想要再捡起来,除非真正**熏心之人,否则旁人是不会理会此等不要面皮的女子。

    白芷与林子佩走入堂中,林凝眉赶忙迎了上去,将她们两个按在八仙椅上,笑道:

    “我已经听说了鸿儒馆中生出的事情,眼下此事自然要闹得越大越好,待会儿我便将甄括给唤来,让他去寻一些乞儿,在洛阳城中散布消息。”

    听得林凝眉所言,林子佩身子一抖,眼中也不由流露出一丝忌惮之色,她从未想到林凝眉竟然如此张狂,她自己也是出身晋阳侯府,将林清漪的名声也毁了,难道她的日子还会好过?

    林子佩心中不由有些着恼,她是林家大小姐,即便之前削发为尼,但眼下自然是打算还俗的,偏偏母家没了名声,着实恼人。

    此刻林子佩并不清楚林凝眉与聂修齐之间的情意,若是她清楚此事的话,也就知晓林凝眉的依仗到底是什么了。

第187章 莫要立牌坊

    利用林子佩毁了云想容的名声,林凝眉心中悬着的一块儿大石总算是放了下去,如今只消再将鸿儒馆毁了,云想容是万万没有颜面再留在洛阳城中。

    眼见着林子佩面色不愉,林凝眉也半点儿不在乎,林子佩对于她而言。也算不得看重之人,只不过是一枚颇有用处的棋子罢了。

    抿唇笑笑,林凝眉冲着林子佩道:

    “如今清漪恐怕是难以回头了,不过凝眉不会让大姐姐白白辛苦,日后就留在这洛阳城中,自立为女户。也不必再看男人脸色过日子,可好?”

    林子佩眼神一闪:“自立为女户?”

    她自己个儿从来没有这种打算,毕竟自立女户总是免不了抛头露面,不过她现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侯府小姐,只要有足够的银钱,就算抛头露面又如何?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林子佩暗暗有些期待,若是将来能在洛阳城中立足,倒比在京城里强上许多。起码不用再回到那阴暗逼仄的尼姑庵内。

    顿了顿,林子佩问道:

    “自立女户的主意虽好,但我却从未做过粗活儿,恐怕也不是个能吃苦的。”

    林凝眉面上笑意更浓,她本身也并非吝啬之人,当即便道:

    “大姐姐放心,等到清漪回到金陵之后,那鸿儒馆妹妹便出钱买下,届时大姐姐只需当一个老板娘,凡是无需亲力亲为,虽说过不了往日奢靡的生活,但也是衣食无忧。”

    今日林子佩去过鸿儒馆,也清楚那三层的酒楼在整个洛阳城中都算是极为体面的。且位置正处于正街之上,人潮攒动,想来赚些银钱也算不得难。

    林子佩对林凝眉的法子满意的很,微微点了点头。道:

    “多谢凝眉了。”

    将林子佩送走后,林凝眉赶忙拉着白芷的手,笑着开口:

    “今日当真十分可惜,若是我也去了鸿儒馆中,说不准还能看见那玉体横陈的场面!”

    听得主子如此开口,白芷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说:

    “那云想容的身子有甚好看的?再者说来,她之前不是在主子面前脱了个精光吗?您难道还未看够?”

    林凝眉只是想要瞧瞧云想容受辱的场面罢了。毕竟她与云想容针锋相对,瞧见这位好妹妹受挫,她心中便痛快的很。

    “你这张嘴还真是越来越利索了!”

    林凝眉横了白芷一眼,又开口道:

    “眼下只要瞪着云想容离开洛阳城,就可以给甄括以及翠翘办婚礼了,如此军情算不得紧张,添添喜气儿也好。”

    “甄侍卫肯定欢喜坏了!他这人早便将翠翘那傻姑娘放在心坎里,如今能将人给娶回去,定会好好疼惜着。”

    林凝眉点头,眼中刻意露出一丝凶狠之色:

    “他若是敢欺负翠翘的话,本夫人也不会让甄括好过!”

    白芷端来茶盏,送到林凝眉面前,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皱眉道:围爪围号。

    “如今咱们聂家军与叛军在城外对峙,叛军的人数着实不少,想要得胜也有些艰难。”

    林凝眉也不由叹息,她对行军打仗之事一窍不通,眼下就只能看聂修齐与聂家军的本事了。

    ******

    那日林子佩与白芷在鸿儒馆中大闹了一场,云想容的身子被上百个书生瞧见了,即便她是名妓,此番丢了颜面,旁人心中也会对她更添几分鄙夷。

    再加上她身为齐王侧妃的消息已经曝露了,想到回金陵还要面对齐王的怒火,云想容心中便十分惊惧,一股邪火憋在体内,最后将她生生给气病了。

    肝火郁结于心,云想容本就是一娇弱女子,如今却落得病榻缠绵的下场。

    饶是如此,之前对她颇为追捧的书生们,此刻再也不敢登上鸿儒馆的大门,毕竟洛阳城乃是朝廷统辖的地界儿,与齐王这等叛军头子有接触像什么样子?

    即便穷书生好渔色,又大都是怜香惜玉之人,但谁会为了一个妓女折腾掉自己的性命?

    就算云想容是天香国色,依旧不成,何况她的姿色不过清丽而已,也算不得什么绝色佳人。

    云想容此刻形容憔悴,连身边伺候的丫鬟对她也不如往日上心,偌大的厢房之中,连一个伺候的人手都没有。

    她两手握拳,心中对齐王更为恼恨,这些丫鬟都是齐王派人送来的,眼下敢这么怠慢与她,说不准是得了哪个贱蹄子的吩咐!

    云想容水眸中划过一丝杀意,偏偏她面色仿佛白纸一般苍白,神色扭曲,着实狰狞的很。

    “林凝眉,你竟敢如此算计于我,我定然不会让你好过!”

    云想容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清楚此事到底是何人在从中作梗,林凝眉那个奴才秧子自打发觉了她的身份,便见不得她好,寻了林子佩来,一同使绊子陷害自己。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云想容两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床板上,怒道:

    “你们要死!还不快进来伺候着!”

    门口打花牌的丫鬟听得云想容中气十足的声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撇了撇嘴,直接推门入到主卧之中,眉眼处带着几分鄙夷,漫不经心的道:

    “主子您如今处于病中,可得好生歇息着,否则若是身子骨儿生出了大碍,王爷定然是不会放过奴婢的。”

    云想容抬手将身后的软枕给抽了出来,直接砸在那丫鬟脸上,软枕之上编了金线,分量自然算不得轻,将丫鬟砸出了眼泪。

    “主子!你这是作甚?为何如此作践奴婢?”

    瞧见这怒目而视的丫鬟,云想容心中不免畅快几分,冷哼一声,道:

    “去将大掌柜给我叫来。”

    听了这话,丫鬟咕哝一声,磨磨蹭蹭地不愿往外走,云想容又从地上将香尘底儿的绣鞋捡了起来,狠狠冲着那丫鬟后脑扔去。

    教训了那丫鬟一通之后,云想容心中的郁气也散出几分,正在此刻,大掌柜走入厢房之中,平凡无奇的面容上尽数冷淡,问:

    “不知云姑娘有何吩咐?”

    云想容坐起身子,倚靠在床榻上,沉声道:

    “想必大掌柜也清楚,之前我的身份曝露,都是因为一个名为林凝眉的贱蹄子,方才如此,此女胆敢毁了殿下的名声,若是不给她一个教训的话,即便咱们回了金陵,依旧免不了责罚。”

    大掌柜面色未变,淡淡问:

    “不知云姑娘有什么想法?直接告知属下即刻。”

    云想容眼中划过一丝得色,笑着开口道:

    “这林凝眉是聂修齐的夫人,若是将林凝眉的清白毁去,再杀其性命,想来聂修齐定然心神不定,届时咱们也能一举将洛阳城给夺下来。”

    大掌柜眼神微微一动:“云姑娘是想要让属下去将林凝眉给绑来?”

    云想容笑着点头,说:“我正有此意,毕竟大掌柜的武功不差,那林凝眉一身怪力,寻常男子难以将此女制服,只有大掌柜你亲自出马,咱们方才能够计成。”

    望着大掌柜那十分憨厚老实的面庞,云想容心中一喜,林凝眉那奴才秧子即便恶毒,但容貌生的却不差,若是让大掌柜将人奸淫了,再毁了林凝眉的名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大掌柜没有马上将此事应下,反而含糊其辞道:

    “容属下先想想,毕竟林凝眉是将军夫人,若是轻举妄动的话,事情恐有些不妙。”

    云想容皱了皱眉,她心中万分焦急,想要将林凝眉给毁了,也让她尝尝求救无门的滋味儿,偏偏大掌柜不应下此事,还真是恼人。

    “大掌柜,你到底如何才能答应我?”

    听得云想容的问话,大掌柜面上也不由现出一丝淫邪之色,直接走到床榻边上,粗粝的大掌轻抚着云想容细腻的面颊,在女子惊恐的眸光之下,不急不缓地道:

    “属下也想尝尝秦淮名妓的滋味儿,若是云姑娘应下属下的话,此事便成了。”

    “你敢!”

    云想容从未想到这位身为杀手的大掌柜竟然会有这样腌臜的心思,当真好大的狗胆!

    即便云想容与多个男人都行过欢好之事,但那些人皆是位高权重的能人,若是让她与一个下贱的死士交欢,云想容心中着实觉得有些恶心。

    别过头去,云想容冷声道:

    “此事不成,你换个条件吧!”

    见着自己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大掌柜面色也不由扭曲起来,他一把掀开云想容身上盖着的锦被,将女子身上的亵衣撕成粉碎,用力揉捏着高高耸立的椒乳,狰狞道:

    “你不过只是个婊子罢了,又何必非要立牌坊?

    如今你已经将殿下的名声毁了,就算是回到金陵,也不能再做鸿儒馆的掌柜,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跟了我!只要你让我好好爽快一番,那林凝眉定然活不了!”

    云想容的身子被虞城调教的极为敏感,如今旷的时日久了,即便被大掌柜这般粗暴的亵玩,身子也不由起了些反应,面颊潮红,高高低低的发出有人的媚.叫声。

    发觉云想容如此下贱,那大掌柜眼眸之中满布血丝,竟然胆大包天的直接将身子覆了上去!

第188章 做梦

    云想容羞愤欲死,她从来也未曾想到过大掌柜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折辱于她,明明她是齐王侧妃,即便眼下隐藏了身份,化名云想容。也与他们这些奴才全然不同。

    不过云想容到底也不是贞洁烈女,被人强占了身子之后,只是悲戚的哭过一场,也没有寻死觅活的。

    大掌柜见着云想容识趣,又觉得此女的滋味儿着实不错,也便应下了云想容的要求。打算对林凝眉出手。

    此时此刻,林凝眉还不知晓云想容已经盯上她了,她一直呆在知府府邸之中,如今洛阳城内的乞儿已经将事情给散播出来,按理而言,云想容应该没有颜面再呆在鸿儒馆中,偏偏她竟然还没有往金陵赶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凝眉也许未曾才想到什么,但聂修齐却暗暗警惕起来。

    知府府邸之中都是从锦衣卫带来的好手。一个个武艺高强,藏身在角落之中,平时是觉察不到的,除非真有人不知好歹,想要在府邸之中生事,这些锦衣卫才会现身。

    转眼间又是一月功夫,聂修齐多年行军打仗,耐性自然极佳,就算一月未曾生出异动,但他仍旧没有放下防心。

    等到立夏之后,齐王的手下终于露出了马脚。

    那大掌柜本是齐王训练出来的死士,身手极佳,因着云想容的缘故。一直来踅摸法子将林凝眉给绑出来。

    可惜林凝眉近来一直呆在知府府邸内,半点儿也没有出府的意思,当真是愁煞人了。

    左等右等之下,这只螳螂终于失去了耐性。决定自己潜入知府府邸之中。

    今日聂修齐领军与叛军交战,自然是没有功夫理会林凝眉,这大掌柜倒也聪明,清楚知府府邸的防守严密,登时便装作卖身入府的模样,想要混入其中。

    大掌柜模样本就生的憨厚老实,横看竖看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人牙子将他带入知府府邸。便有管家前来相看着。

    隐藏在暗中的锦衣卫自打大掌柜一入府,就盯上了此人,瞧见大掌柜比寻常人粗大了几分的骨节,就清楚此人定然是个好手,掌上功夫半点儿不弱。

    管家将大掌柜给买下来,让他做一个打扫院子的活计,只可惜因为大掌柜是男儿身,不能进入后院儿之中,连垂花门都不得靠近,自然是见不着林凝眉的面。

    大掌柜近几年的日子也是顺风顺水,眼下让他做一个伺候人的活计,心中不忿也是有的。

    知府府邸内的锦衣卫也是坏心肠,明明瞧出了此人不妥,偏偏没有急着动手,见着一个身手不差的杀手在府中做粗活儿,他们倒是觉得挺有趣儿的。

    可怜大掌柜自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却早便被府中人得知了,等到聂家军与叛军停战之后,又回到了知府府邸之中。

    去岁天气大旱,死了数万百姓,到底也是挺过来了。

    不过今年的年景依旧算不得好,自四月起,就没有一滴雨再落下来,洛阳城郊本就盛产粮食,但今年因日头热,麦穗都有些枯黄,好在没未到盛夏,农人们挑些井水,也不至于让田地干死。

    林凝眉与聂修齐坐在后院儿的凉亭之中,也没有不长眼的丫鬟前来搅扰。

    两手撑着下颚,林凝眉皱起眉头,道:

    “若是今年再不下雨的话,恐怕收成就更差了,好在京城那片儿种了不少番粮,眼下番薯已经有了收成,也能解一时之急。”

    聂修齐抬手捏着一枚莲子,送到林凝眉口中,开口说:

    “你心急什么?反正眼下才刚刚六月,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不会出事的。”

    听得聂修齐的劝慰,林凝眉胸臆中仍觉得有些沉甸甸的,闷得她极为难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抿了抿唇,问:“将军,明明叛军的实力不济,为何不一举将他们拿下?”

    聂修齐意味深长地望着林凝眉,说:

    “即便这些人是叛军,但依旧是咱们大虞朝的子民,若是自相残杀的话,总会引起不少事端,东海有倭寇作乱,北地有匈奴虎视眈眈,眼下咱们聂家军就拖着,毕竟那些叛军也并非心甘情愿为齐王做事,只是欠缺一个归降的时机罢了。”

    林凝眉点了点头,总算是明白了聂修齐的用意,不过既然是双方主帅都有意打太极,伤亡定然不会太大,只不过磨蹭的时间恐怕不少。

    夕阳西下,望着天际烧红的云彩,林凝眉不知何时已经被高壮的男人抱在怀中,脑袋倚在聂修齐的胸膛上,她不由有些犯困,半眯着眼,小脑袋点了点,不多时便睡着了。

    见着睡熟了的小妻子,聂修齐心中升起一片暖意,如今能跟凝眉在一起,是他莫大的福分,只可惜那两年的记忆尽数丢失了,虽说能是不是想起一些画面,但到底是忘了九成。

    即便被男人抱在怀中,林凝眉这一觉睡得也算不得安稳。

    在泛黄的麦田上,她见着了沉甸甸的麦穗,如今这麦穗还没有变为金黄色,但也要不了几时,便能彻底成熟了。

    想到今年年景不好,但却能有这样喜人的丰收,在梦里,林凝眉面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只可惜,好景不长。围欢大号。

    陡然间,林凝眉耳中突然传来嗡嗡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发觉远处竟然有一片遮天蔽地的黑雾飞快地往这处赶来。

    等黑雾离得近些,林凝眉方才看清了黑雾的真面目,这哪里是黑雾,分明是比两个指节还大的蝗虫!

    今年天热,蝗虫自然愿意产卵,发生蝗灾也是自然。

    眼见着马上就要收获的粮食被蝗虫啃咬的什么都没有剩下,林凝眉心中自然算不得好受,这是洛阳一年的收成,若是没有了这些粮草,百姓该如何过活?

    她越发着急,心口也疼的厉害。

    猛然惊醒,林凝眉望着蔓延的青翠,感受到男人结实的臂膀,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聂修齐粗粝的手指抹去了女子额间的冷汗,问道:

    “凝眉,你这是梦魇了?”

    林凝眉点了点头,面色苍白的抓住聂修齐的大手,咬唇说道:

    “我梦见今年发了蝗灾,将咱们地里的麦穗都给吃了个精光,虽说这只是场梦,但若是真发了蝗灾的话,该如何是好?”

    听出了小妻子话中的颤抖,聂修齐不免也有些心疼,一把将女子的娇躯搂入怀中,轻声安抚着。

    “凝眉莫怕,我马上传令下去,让周围的农人提防蝗灾之事,提早做些准备。”

    “怎么准备?”

    聂修齐叹了口气:“只要早些将麦穗给收割下来就成了,就算麦穗成熟的不全,也比被蝗虫都给啃光了强。”

    林凝眉苦了脸:“若真如此的话,将军你定然会挨着百姓的埋怨,我只是做了一场梦,万一蝗灾没有应验,事情岂不更糟?”

    爱怜地亲了亲女子的眼,聂修齐低声道:

    “我的名声与百姓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该试一试的。”

    听得此言,林凝眉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既然聂修齐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自然不能阻拦。

    两手死死揪住锦帕,林凝眉力气用的过大,将江南产出的绣帕一不小心给捅了个窟窿,毁了这一块做工精巧的帕子。

    聂修齐当真是说到做到,他既然应下了林凝眉,当日便派锦衣卫去了田间,请来了有经验的农人,问询了蝗灾多发的时节,发觉洛阳城附近一般都是在八月中旬发蝗灾,如此只要在八月上旬将粮食都给收上来,想必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锦衣卫这一番动作,自然是引得农人的不满,但锦衣卫的凶名在外,这些升斗小民自然是心中惊惧的很,连缘由都不敢问,也顾不得心疼田间的粮食,只得将此事应下,等到八月上旬将粮食给收割了。

    大掌柜在知府府邸之中呆了有一个月,眼见着接近不了内院儿,他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火气。

    挑了一个月黑风高夜,听说今夜骠骑大将军又睡在书房之中,只要他趁机入了主卧,那林氏想必便跑不了了!

    眼中流露出一丝狰狞,大掌柜换上夜行衣,仿佛灵巧的猫儿一般,趁着夜色接近主卧。

    只可惜他还未到主卧,就被守在外头的锦衣卫给发觉了,雪亮的寒光在夜色中一闪,大掌柜心知不妙,赶忙侧身避过,好悬没有受伤。

    发觉主卧就在眼前,大掌柜心中着实不甘,若是此时退去,日后再想要动手,定是难上加难。

    咬紧牙关,大掌柜心一横,直接往主卧之中冲去,只要抓住了林凝眉,就不怕逃不出此处!

    一脚踹开雕花木门,大掌柜刚刚迈过门槛,却被人直接掐住了脖颈。

    “你倒是好大的狗胆!”

    即便今夜无月,但只听得这男子低沉的声音,大掌柜不由心如死灰,明明聂修齐今夜应该歇在书房之中,为何还会出现在主卧?难道他们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

第189章 金针刺穴

    大掌柜面如土色,因咽喉被聂修齐死死扼住,他几乎喘不过起来,想要反抗,但无论如何也敌不过聂修齐。

    此刻躺在床榻之上的林凝眉也起了身,她不急不缓地披上外衫。转眼望着这不速之客,笑着道:

    “将军,这人老实挣扎,让我练练手吧!”

    听得此言,聂修齐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点了点头。林凝眉便走上前去,抬手抓住大掌柜的手腕,一个用力,只听嘎嘣一声,整只手竟然软软的垂了下来,显然是被直接折断了。

    大掌柜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但他却挣脱不开聂修齐的钳制。

    四肢被尽数废了之后,林凝眉摆摆手,说道:

    “快将这东西给带出去。大晚上如此折腾,着实恼人的很。”

    聂修齐提着大掌柜的衣领,将人交给院中的锦衣卫,冷声吩咐道:

    “好好审问。”

    锦衣卫一个个自然是不敢怠慢,他们分别守在院子中,竟然还能让人冲进主卧,着实是失职的很,想到此处,为首的锦衣卫十分羞愧,拖着已经半残的大掌柜往洛阳城中的刑房之中赶去了。

    聂修齐转身回到主卧,直接躺在床榻上,今夜夫妻二人根本没有分房而眠,只不过想要诈一诈那大掌柜。没想到鱼儿果真上钩,倒是意外之喜。

    林凝眉靠在聂修齐肩头,低声问道:

    “那人可是齐王派来的?”

    聂修齐道:“应该并非齐王,若齐王出手。不会用出这般鄙陋的法子,想来说不准是云想容对你心存忿怨,这才派人来到府邸之中。”

    林凝眉挑了挑眉,倒没想到云想容居然如此大胆,她眼眸转了转,问:

    “要不暗中派人去将云想容给抓来?反正此女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留在洛阳城也无人理会。”

    抬手按住林凝眉的脑袋,聂修齐开口说:

    “眼下时候已经不早了。先歇息吧,就算要抓云想容,也等到明日再说。”

    对上聂修齐有些强硬的目光,林凝眉撇了撇嘴,倒是未曾多言什么。

    转眼又是一日,等到聂修齐派人想要将云想容给抓住时,却发现鸿儒馆早已人去楼空,云想容不知所踪,想来是早便离开了洛阳城中。

    聂修齐与林凝眉都不愿将此事闹大,所以也放弃了捉拿云想容的想法,反正那女子眼下声名尽毁,就算回到金陵,恐怕也讨不得好。围欢爪亡。

    正如林凝眉所猜测的一般,那夜云想容没有收到大掌柜传来的消息,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也不敢再在洛阳城中多留,等到一大早城门将将开启时,便乘着水路往金陵赶去。

    呆在船上,云想容心中十分忐忑,此次来到洛阳,齐王吩咐的事情她一件儿也没有办成,这该如何是好?

    云想容身子有些发抖,望着泛绿的江面,一时间也不由有些犹疑,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回到金陵去。

    即便心中犹豫,但在船上度过了半月功夫,云想容仍是踏入了金陵的地界儿。

    被齐王的手下引着回到王府之中,云想容一人呆在主卧,坐立难安。

    过了不到一刻钟功夫,主卧的雕花木门被人推开,云想容见着齐王冷着脸步入其中,心中惴惴不安,生怕齐王忘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发落了自己。

    “殿下。”

    云想容福了福身子,姣好的面庞上刻意流露出一丝愧意。

    齐王神情狰狞,大步走到云想容面前,一把捏住女子纤细的下颚,沉声问道:

    “让你去洛阳城引诱聂修齐,你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止没有将聂修齐处置了,还毁了自己个儿的名声!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豆大的泪珠儿顺着芙面滑落,云想容眼下清楚齐王处于暴怒之中,若是不让这人将胸臆之中的火气给发泄出来,恐怕她更没有好日子过。

    下颚被捏的生疼,云想容泣声道:

    “殿下,妾身刚到洛阳城中,就被林凝眉识破了身份,眼下也是没有法子了,还望殿下饶命!”

    “饶命?本王饶了你,又有何人能去将聂修齐给解决?”

    云想容只是泪流不止,她清楚齐王会留她一命,否则也不必千里迢迢将自己带回金陵。

    一把将面前的女子给推倒在地,齐王冷声道:

    “你最近便好好呆在王府之中罢,莫要再在本王面前出现,省的碍眼。”

    “殿下忘了不成,妾身好歹也是您的侧妃,眼下您这是要弃妾身于不顾吗?”

    齐王冷笑:“侧妃?若是本王未曾记错的话,你现在是云想容,而本王的侧妃早就死在了来金陵的路上,云姑娘还是莫要胡言乱语,否则若惹得本王动怒,后果定然算不得好。”

    话落,齐王鄙夷地望着云想容,那双凤眸之中再无以往的情深意切,云想容心里发冷,当日明明是齐王求她去勾引虞城,眼下他成功从京里逃脱,便翻脸不认人,还真是个好样的!

    低垂眼帘,云想容遮住眼中的冷色,两手死死揪住裙裾,恨的咬牙切齿。

    望着齐王离开的背影,云想容面上露出一丝怨毒之色,既然齐王不仁,就休要怪她不义!

    “姜远道,是你逼我的!”

    云想容喃喃自语,眼中一片空洞。

    姜远道叛乱也有些年头了,在来到金陵之后,又纳了一名美妾,产下一子,虽说这美妾算不得得宠,但那孩儿却是姜远道在金陵唯一的骨血。

    正所谓最毒妇人心,姜远道生生毁了云想容,对于这唯一的孩子,云想容也不打算放过。

    这日云想容身上穿着一件儿水红色的束腰裙,更显身量纤纤,如今齐王虽说恼了她,但到底也没有将云想容从齐王府中赶出去。

    捏了捏自己曾经断了的右手手指,云想容眼中划过一丝杀意,径直往后院儿之中行去。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美妾所生的贱种日日都会来到荷塘边上玩耍,不过是刚会走的娃娃罢了,却极其愿意折腾人,着实是个没有教养的。

    云想容目不斜视,走到了荷塘边上,果不其然见着了姜仲,也就是姜远道的次子。

    姜仲这孩子模样与姜远道像了七八分,生的倒是玉雪可爱,只可惜性子却极为恶劣,令人招架不住。

    “呀!”

    姜仲话说不利落,抬起小手指着云想容,拍打着乳母,想要靠近云想容。

    今日云想容刻意穿了一身颜色鲜亮的衣裳,就是为了引起姜仲的注意,毕竟在偌大的王府之中,因为并无王妃,所以能穿水红之人自然是没有的。

    而云想容身为妓女,也并非寻常人家的妻妾,无需顾虑此点。

    乳母清楚云想容的身份,不愿走到她面前,偏偏小儿闹腾,非要凑近了云想容,否则便哭闹不休。

    乳母无法,只得抱着姜仲走到云想容面前,半弓着身子,恭谨道:

    “奴婢见过云姑娘。”

    云姑娘?

    听得乳母的称呼,云想容眼中寒意越发浓郁,之前她明明是姜远道的侧妃,眼下竟然沦落到姑娘的地步!

    果真是薄情郎!

    稳了稳心神,云想容抬手轻轻拍了怕姜仲,姜仲这孩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一身儿水红色的衣裳,却未曾发觉一根细如毫毛的金针刺入了他脐下三寸的穴道之中。

    小孩子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夏衫,清凉的很,且姜仲话都说不全,之前又不住哭闹着,此刻被金针刺入水分穴中,也不会叫疼,只是狠狠地咬住乳母的脸,让那年岁不大的乳母哀叫连连。

    云想容瞧着此番情景,眼中划过一丝快意,也没有在荷塘前头多留,兀自赶回了自己所居的主卧之中。

    针刺水分穴之法乃是云想容偶然间在《洗冤集录》上瞧见的,这还是她头一回用。

    金针入到脐下三寸的水分穴内,姜仲这贱种并不会登时毙命,还需再过几个时辰,方才会一命呜呼。

    想到姜其琛在金陵唯一的儿子会死在她手下,云想容心中便划过一丝快意。

    将主卧中值钱的首饰收拾起来,银票则缝在肚兜儿之中,云想容生怕谋害姜仲一事曝露出来,所以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将羊脂玉佩挂在脖颈上,金累丝双鸾点翠步摇戴在墨发之中,云想容今日梳了堕马髻,发间簪上不知多少名贵的发钗,都是以前那些恩客送的。

    耳间挂着上好帝王绿坠子,腕间又戴上数个镯子,好在水袖宽大,云想容这么一收拾,也无人能瞧出不妥。

    还有一些名贵的字画,云想容就算是想要带走,也是有心无力,为了保住自己个儿的性命,还是快些离开此处为妙。

    云想容一个丫鬟也没带,直接出了王府,往鸿儒馆的方向赶去。

    如今鸿儒馆已经换了掌柜,云想容自然不是去自取其辱的,而是在鸿儒馆附近有渡口,趁机赶到船上去才是正经。

    云想容到底没吃过什么苦头,全然不知她这样一身打扮落在有心人眼中,登时便让其起了歹意,更何况这小娘子模样生的极为不错,独身一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第190章 船老大

    云想容没有想太多,直接入了渡船上的客房之中,因她拿出了不少散碎银子,所以住的客房也是上等。

    这渡船不小,三教九流的人物什么都有,见着云想容这么一个标致的姐儿出现在渡船之上。一看就是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又怎会不生出腌臜心思。

    等入了夜后,船老大冲着一旁的伙计吩咐一句,之后便按着记忆,往云想容所居的客房之中行去。

    如今渡船行驶在大运河上,船老大就是这渡船上的土皇帝。想要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独身上路,他便不由有些心痒难耐。

    “老子从来没有睡过这样娇滴滴的小娘皮,若是能弄上一弄,说不准爽的魂都飞了!”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这被晒得黝黑的船老大搓了搓手,走到了客房前头,轻轻敲了敲门。

    云想容听得声音,心中一紧,警惕地问道:

    “谁?”

    “姑娘。您开一下门,外头船舱内出事了!”

    听得此言,云想容不疑有他,直接走到木门前,将门栓打开,一见着船老大那张熟悉的面庞,急声道:

    “出了什么事儿?”

    话音将落,她还未曾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十分粗糙的大掌个堵住了口。

    云想容几班再是单纯,也清楚此刻的情景不对,她拼命想要挣扎,但因着不过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常年在船上做活的船老大。

    船老大略矮却结实的身子挤入木门之中。反脚一踹,直接将木门给阖上。

    他手没有松开,直接将云想容给压倒在床榻之上,腥臭的大嘴不住亲吻着雪白的面皮。口中喃喃道:

    “小娘子,你可得老实些,否则不得渡船到苏州府,我就将你投入大运河之中,届时你可就成了这江中鱼儿的食物了!”

    云想容最是惜命不过,听得船老大的要挟,挣扎的幅度也不由减弱几分,她眼中含泪。对身上压着这个粗鄙汉子极为痛恨,偏偏又没有法子,只能不住的掉泪。

    船老大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条麻绳,直接将云想容的两手给绑在一处,之后淫邪地笑了两声,只听撕拉一声,云想容身上的衣裳就被撕开了大半儿,露出了纹绣鸳鸯的水红色兜儿。

    “呦!还真是个娇贵人儿,这一身皮肉比窑姐儿不知细嫩的多少,我今日还真是有福了!”

    一边说着,船老大手上的动作未停,将云想容身上的肚兜儿给退了下去,为了防止云想容乱喊乱叫,就将这块薄薄的布料堵在她口中。

    云想容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绝望,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这船老大竟然如此大胆,她呜呜的哭着,偏偏这莽汉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三下五除二便将云想容身上的衣裳给剥了个精光。

    随即船老大猴急地将自己个儿身上的短打衣裳解开,坦着胸膛,腰身一挺,就直接入了那香软湿滑的桃花源之中。

    云想容眼中一片空洞,身子随着男人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偏偏她只是个弱女子,想不出半点儿法子来制止此人的恶行。

    此时此刻,云想容心中不免有些悔意,若是她今日未曾对姜仲动手的话,也不必心急地赶往渡船之上,最后被这极为粗鄙的船老大给糟践了身子。

    这船老大年近三十,身子骨儿也有些不济,没有折腾多久,就低吼一声,泄了出来。

    云想容本以为自己能够解脱了,偏偏船上的伙计们也听得响动,加上客房的木门未曾插上,他们竟然直接推开了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二人交合,就仿佛饿狼一般。

    心中一阵绝望,这满船的伙计足足有二十余人,好在今夜须得有人在船上守夜,所以他们也未曾一齐将云想容给糟蹋了,否则即便云想容做过一段时日的妓女,身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浑身粘腻,偏偏双手被绑缚住,一动也不能动。

    云想容恨不得死了算了,但像她这样的美人儿,这些粗鄙之人又哪里见过,眼下得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将云想容好生照顾着,就留在这渡船上伺候这些伙计,也是极为不错的。

    云想容不但没有死成,反倒被养的身子丰腴了几分,自打那些伙计们发觉她并非完璧之身,也见着了她脊背上的牡丹纹身之后,将她折腾的更为厉害,好在没有继续绑缚着了。

    转眼又是三日,渡船已经到了苏州府,这些伙计们不敢杀人,也不好时时守着云想容,此女到底是有些手段的,竟然趁人不备,换上了伙计们穿着的灰褐色短打,带上自己所剩无多的首饰,以及缝在肚兜儿之中的银票,直接逃出了渡船。

    渡船上的伙计们一个个都有些心惊胆战,生怕那个婊子去寻了人报复他们,好在云想容现下便仿佛惊弓之鸟一般,赶忙在苏州府中买下了一个小院儿,又买了一个年过四十的仆妇照看着,这才缓过一口气儿,又哪里敢生出报复的心思呢?

    这厢云想容安顿下来,而处于金陵的齐王府却乱了套。

    那金针刺入水分穴的法子确实是极为有效,姜仲不过只是一个刚满周岁的娃儿罢了,云想容逃走的那个夜里,就直接殒了性命。

    齐王在金陵只有姜仲一子,至于处于京城的小皇孙,早便与他划清了界限,自然也算不得一家人。

    最为上心的儿子殒命,齐王几欲疯狂,派人将伺候在姜仲身边的下人仔仔细细地审问一番,最后才觉得云想容有些不妥。

    派人去将云想容给带来,却未曾见着人影,到了此刻,姜远道才知道云想容早就离开了王府。

    杀子之仇,自是不共戴天。

    只可惜大虞朝地界十分广袤,要想从茫茫人海中寻到那个不要面皮的女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眼见着云想容失去了踪迹,齐王气的呕出了一口心头血,昏迷了足足三日。

    好在王府中有太皇太后坐镇,齐王手下的叛臣们虽说一个个蠢蠢欲动,但到底也没有生出什么大乱子。

    不过这人心若是散了,想要再聚起来,绝不是易事。

    处于洛阳城的聂修齐与林凝眉夫妻知晓齐王世子离世的消息,也不由十分愕然,他们可未曾想到云想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但对姜远道的儿子下手,看来这二人之间不止没了情意,反倒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只可惜云想容眼下失去的踪迹,倒少了一场好戏。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中旬。

    因先前有锦衣卫的提点,洛阳城周围的农人大多都是老实性子,生怕自己一家子惹怒了锦衣卫,最后若是被征了军户,那可就毁了一家子。

    不过仍是有些刺头儿不以为意,根本不愿下田收粮,认为锦衣卫就是在胡乱折腾,明明去年旱得比今年还要厉害,都没有发蝗灾,为何今年会发?

    锦衣卫们监督着农人收粮,眼见着十分之九的粮食都入了各家的仓库之中,锦衣卫们也没有管那些刺头儿们,反正若真有蝗灾,吃亏的也是他们自己个儿。

    又过了十天,林凝眉呆在知府府邸之中,也不由有些发愁。

    她心中十分矛盾,一方面不希望发蝗灾,省的苦了百姓,但若是今年当真平稳的话,恐怕聂修齐也会背负上不小的骂名。

    林凝眉心疼聂修齐,又怎么惹得男人受苦?

    待到九月初一的那一日,天气仍旧惹得十分厉害,之前没有收粮的刺头儿望着田中长得结实饱满的麦穗,口中嗤笑一声:

    “你们一个个儿的都是傻子,就算锦衣卫让收粮,只要磨蹭一些,不就能保住自家地里的粮食了!哼!”

    不少老实的农人见着这刺头儿家中长势极好的麦穗,一个个都不由苦了脸,有个老汉并不言语,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显然心里头也不痛快。

    正待此事,远处竟然出现了一片黑雾,嗡嗡的响声传到坐在田埂间的农人耳中,让他们颇为诧异。

    “这是什么声音?”

    老汉也站起身子,微微眯了眯眼,满布皱纹的面庞上忽的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嘶哑地开口叫喊着:围厅匠才。

    “蝗虫来了!是蝗虫!”

    这些蝗虫们当真厉害的紧,所过之处,颗粒无收,若是大活人待在外头,说不准都能被咬下不少血肉。

    周围的农人此刻也顾不得旁的,一个个赶忙往家里冲,而那个刺头儿望着即将到来的蝗虫,心中着实难受的很,想要将地里的粮食给收上来,偏偏他又舍不得自己的性命。

    最后此人咬了咬牙,还是冲回家中。

    蝗虫过境,将偌大的洛阳城都给遮蔽起来,林凝眉在知府府邸之中,自然也能感觉到异动。

    她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虽说蝗灾影响不小,但好歹洛阳城有了防备,聂家军也不必饿着肚子上战场。

    转眼望着南方,林凝眉不由摇了摇头,他们提早有了准备,但城外的叛军却没有这么好运。

    看来,这场由齐王掀起的叛乱,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第191章 贱种??

    眼见着洛阳城真爆发了蝗灾,大多数的农人都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虽说收入库房之中的麦穗算不得成熟,但好歹也比颗粒无存强得多。

    之前那几个不肯听官家劝告的刺头儿,等到蝗灾过境时,后悔不已。偏偏此刻已经没有法子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田中的粮食被蝗虫吞吃入腹。

    林凝眉与聂修齐呆在主卧之中,听到门板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她皱了皱眉,道:

    “今年的蝗灾倒是有些厉害,那余下的蝗虫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放任这些蝗虫们留在洛阳城中。那不是白白糟践东西吗?”

    聂修齐颇有些疑惑的看了林凝眉一眼,问:

    “若是抓住蝗虫的话,直接烧死就成了,还用做些旁的?”

    林凝眉一滞,她倒是未曾想到大虞朝的人居然没有吃蝗虫的习惯,虽说这东西看着恶心,但却富含极高的蛋白质,今年的大旱虽说未曾造成过大的影响,但最底层的百姓日子仍是有些难过。

    “将军。您大抵不清楚,蝗虫也是一种食物。”

    聂修齐面色一变,明显是觉得蝗虫这东西着实恶心的很,但小妻子都已经开口了,他倒是不好直接推拒此事。

    “难道凝眉想要尝尝这蝗虫的滋味儿?”

    林凝眉眼皮子抽了抽,摇头道:

    “不是我想尝尝,而是希望将军做个表率,说这些蝗虫可以食用,如此还能让底下的百姓将蝗虫们尽数抓起来,成为盘中餐,省的继续糟践东西。”

    蝗虫可不止吃庄稼,所过之处,几乎是寸草难生。即便眼下蝗灾刚刚过境,但仍留下一小股一小股的蝗虫在洛阳城境内,若是不快些处置的话,依旧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聂修齐抿了抿唇。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显然让这位骠骑大将军将蝗虫吞入腹中,着实算不得什么轻松活计,偏偏此法是小妻子想出来的,让聂修齐不忍直接推拒。

    硬着头皮,聂修齐紧咬牙关,好一会子才开口道:

    “那我就试一试。”

    顿了顿,聂修齐面色发绿。问:

    “蝗虫该怎么吃?总不能吃生的吧?”

    林凝眉噗嗤一笑,说:“将军放心,蝗虫烤熟了再撒上些盐,味道就不差了。”

    听得林凝眉所言,聂修齐明显有些不信,不过他倒是未曾多言什么,只是脚步有些发软,将窗扇掀开一丝小小的缝隙,望着外头铺天盖地的蝗虫,一时间也不由苦了脸。

    林凝眉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聂修齐如此模样,不由发笑,抬手扯着男人的袖襟,轻声问:

    “将军莫不是怕了这小小的蝗虫吧?”围厅池巴。

    “胡说什么?”聂修齐强压住心底的恶心,色厉内荏道:

    “不过就是些小小虫子罢了,难道还能比上战场可怕?本将军定然会将蝗灾给处置好!”

    见着聂修齐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林凝眉耸了耸肩,倒是未曾多说什么,反正烤蚂蚱的滋味儿的确不错,若是换到二十一世纪,这道菜还颇有些贵呢!

    虽说蚂蚱瞧着狰狞些,但大虞朝的东西却是没有半点儿污染的,吃着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反而能给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们添补添补。

    聂修齐既然应下了此事,便万万没有推脱的道理,当日下午,等到半空之中的蝗虫数量没有那么多时,与锦衣卫一齐待在知府府邸之中,抓着了拢共一麻袋的蝗虫。

    他们的功夫都是顶好的,所以抓蝗虫时,也没有伤着这些小东西,大多数都是活蹦乱跳的,在麻袋中发出嗡嗡的声音,让人不由有些头皮发麻。

    林凝眉提前去小厨房吩咐一声,其中的厨娘虽说对蝗虫有些发憷,但却不敢违拗主人家的意思,等将这奇异的食材送到小厨房之后,厨娘们便将蝗虫好好收拾一番,最后穿成串串,放在炭炉子上烤了起来。

    因其上添了不少香料,所以滋味儿当真是鲜香可口。

    林凝眉对这些东西并不很憷,等到小厨房将烤蚂蚱送到主卧中,她便拉着聂修齐一齐落座在红木凳子上,笑道:

    “将军抓都抓了,还不快些过来尝尝?”

    聂修齐高大的身子不由有些僵硬,他着实是受不住这样的东西,偏偏对上小妻子充满期待的眸光,推拒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吐口。

    抬手捏起一根签子,聂修齐闭上眼,视死如归的咽下一只蚂蚱,虽说这东西生的十分恶心,但味道却着实不差。

    眼见着聂修齐的表情没有先前那般难堪,林凝眉这才放下了心,笑着道:

    “你瞧,这味道是不是还挺好的?”

    聂修齐抽了抽嘴角,没有言语,不过这蝗虫瞧着是真能入口,让百姓们将此物抓来吃,倒是解决蝗灾最好的法子。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聂修齐下口的速度也比以往更快了几分,他本就是个粗莽的军汉,用饭时可不似林凝眉一般斯文,明明将开始聂修齐受不住那些蝗虫,但等到最后,这一大盘烤蚂蚱,竟然大半儿都送入了男人的五脏庙。

    亲自尝试过烤蚂蚱,聂修齐不免有些急切,让那些也跟着尝过烤蚂蚱的锦衣卫带着人手再次下到田间,告知百姓们蚂蚱可以食用。

    因着之前蝗灾一事,大多数农人对聂修齐以及这些锦衣卫都心存感念,此刻即便是让他们吃蝗虫,大多数人心中都算不得好受,但仍是有些胆大的,主动尝试一番,发觉此物既耐饥味道又不差,着实是不错的粮食。

    万事开头难,不过眼下蝗灾已经算是顺利解决了,林凝眉得知此事后,心中悬着的大石倒是放下了。

    洛阳城中一片安宁,但往南面走景况可算不得好。

    本身因蝗灾的缘故,洛阳城以南的粮食就不知被蝗虫糟践了多少,偏偏那些人未曾将蝗虫作为粮食,使得蝗虫在当地肆虐的更为厉害,将百姓折腾的苦不堪言。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粮草都被天灾给毁了,三军将士即便留在洛阳城外,也坚持不了多久。

    聂修齐清楚叛军的粮草所剩无多,当下便乘胜追击,将叛军层层包围,等到他们弹尽粮绝之日,便是此战获胜之时。

    此法虽说称得上是乘人之危,但行军打仗却与旁的不同,所谓兵不厌诈,聂修齐如今将叛军收复的法子,自然算不得什么。

    聂修齐远在城外,林凝眉则是呆在知府府邸之中,原本她以为这场战事已经要结束了,却未曾想到远在金陵的太皇太后好似疯了一般,剑指太后,言道程太后秽乱宫闱,与人有私,混淆皇室血脉。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若是程太后当真与人生出苟且的话,那坐上皇位的元德帝,是否真是崇明帝的血脉?

    太皇太后逃出禁宫,与齐王一起造反,是否就是因为皇室血脉混淆?

    一时间,满朝文武的心思浮动,饶是元德帝性情沉稳,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林凝眉呆在洛阳城中,心中不免有些忧虑,生怕呆在禁宫之中的程太后出了事。

    当年程太后与宋清生出私情,知晓事情之人拢共也没有几个,但若是太皇太后将宋清的名儿给说出口的话,想必事情就更是不妙了。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林凝眉恨不得即刻赶往京城之中,但她还没有动身启程,没想到远在宣府镇的聂老将军与聂老太太竟然带着一家子来到了洛阳城,也不知是因何缘故。

    原本这偌大的知府府邸之中还有些空旷,但住了聂家的主子之后,反倒热闹起来。

    见着琬姐儿、钰哥儿以及瑜姐儿,林凝眉胸臆中也不由升起了几分愧意,自打她产下这三个孩子之后,在她们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

    如今琬姐儿早就满了三岁,整个人生的玉雪可爱,也不必乳母太过照顾着,一个小小的娃娃,脚上踏着木屐,嘎达嘎达的跑到了林凝眉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奶声奶气的问:

    “娘亲,你是不要琬姐儿了吗?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听得此言,林凝眉咬了咬唇,直接将琬姐儿抱在怀中,眼眶也不由红了几分,低声道:

    “是娘亲错了,以后琬姐儿与弟弟妹妹就跟在娘亲身边儿,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琬姐儿正色地点了点头,小脸儿上露出一丝苦恼之色,抬手扯着林凝眉的襟口,瘪了瘪嘴,显得十分委屈。

    “娘亲,琬姐儿与弟弟妹妹不是贱种是不是?您走了之后,总是有人叫我们贱种,呜呜~”

    琬姐儿哭的有些厉害,即便三岁的娃儿瞧着不大,但在古代而言,有些早慧的已经颇为懂事了,琬姐儿虽说算不得有宿慧之人,但却比一般的孩子伶俐许多,听不懂贱种的意思,也清楚这两个字算不得什么好话。

    林凝眉登时就有些怒了,气的柳眉倒竖,明明这三个娃儿都是交给聂老太太亲自照顾着的,怎的还有人胆敢在他们耳边嚼舌根?

    当真是欺人太甚!

第192章 吴氏

    抱着琬姐儿直接坐在红木凳子上,林凝眉面色越发难看,抬手拍了拍怀中香软的小娃,轻声开口问道:

    “琬姐儿,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你面前胡言乱语?”

    听得林凝眉的问话,琬姐儿咬了咬唇。满布泪痕的小脸儿上露出一丝委屈,道:

    “娘亲,是弟弟的乳母。”

    闻声,林凝眉瞳仁儿一缩,她倒是未曾想到那个姓吴的乳母竟然如此大胆,身为哥儿身边最亲近的人。竟然一口一个贱种,如今钰哥儿都已经过了两生日,若是再大些的话,指不定还会被那乳母糟践成什么样子!

    想到此处,林凝眉便不由红了眼眶,手上的力道也不由添了几分。

    “娘亲,疼!”围在坑亡。

    见着琬姐儿的小脸儿皱成一团,林凝眉眼中也划过一丝心疼之色,赶忙诱哄道:

    “是娘亲错了。琬姐儿莫哭!”

    派人将钰哥儿以及瑜姐儿都带到主卧之中,林凝眉面色铁青,瞧着就不似欢欣模样。

    抱着钰哥儿的乳母吴氏一入到主卧内,对上二少夫人的眼神,身子便不由打了个哆嗦。

    吴氏暗暗有些心虚,亦是十分忐忑,生怕琬姐儿这小贱种跟二少夫人嚼舌根,届时她只是一个个小小乳母,想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林凝眉将琬姐儿放在床上,又将钰哥儿以及瑜姐儿抱在怀中,她本身气力就不小,抱两个娃儿也算不得难事儿。

    如今钰哥儿已经两岁了,之前林凝眉待在宣府镇之时。这娃儿活泼伶俐的很,眼下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眉眼中竟然多了几份瑟缩。

    林凝眉心中暗恨,狠狠地瞪了吴氏一眼。强扯出一丝笑意,将两个娃儿都放在床榻之上,亲了亲钰哥儿柔嫩的小脸儿,发觉这孩子竟然微微颤抖着。

    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林凝眉眼中满布血丝,转眼望着站在堂下的吴氏,冷笑着道:

    “吴氏,当日请你来照看钰哥儿。是因为你算是老实本分的性子,没想到本夫人才离开宣府镇几月功夫,你竟然胆敢苛待小少爷,究竟是何人给你的胆子?”

    林凝眉言语之中的杀意半点儿未曾遮掩,吴氏本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否则也不会碍于严灼华的胁迫,日日辱骂小少爷。

    只听扑通一声,吴氏直接跪倒在地,而一旁站着的杨氏,乃是瑜姐儿的乳母,比起吴氏假装的老实,杨氏对骠骑大将军府才是真正的忠心,毕竟杨氏乃是将军府的家生子,比起吴氏自然强出百倍。

    碍于三个孩子都呆在主卧之中,林凝眉也未曾打算当着他们的面将吴氏处置了,否则若是吓着三个孩子的话,可有些不妥了。

    正待此刻,林凝眉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原来是聂修齐这厮回来了。

    男人见着跪倒在地的乳母吴氏,剑眉紧蹙,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吴氏瞧见聂修齐,赶忙大声喊冤,希望这骠骑大将军能救救她,否则被二少夫人磋磨一番,她怕是半点儿活路都没有了。

    “将军救命!将军救命!夫人想要将奴婢径直打杀了,奴婢上有老下有小,还望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聂修齐面上现出一丝冷色,并没有理会吴氏,只是走到床榻边上,先是将从未见过的小女儿瑜姐儿抱在怀中,亲了亲瑜姐儿的小脸儿,冲着林凝眉问道:

    “这奴婢犯了什么错?”

    林凝眉未曾隐瞒,咬牙切齿地道:

    “吴氏当真好大的胆子,竟然管钰哥儿叫贱种!她自己不过是个奴婢罢了,竟然胆敢这么磋磨主子,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听得‘贱种’这两个字,钰哥儿瑟缩地更加厉害,林凝眉抬手将钰哥儿抱在怀里,掀开他身上翠色的小衣裳,瞧见钰哥儿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她心中恨的更是厉害。

    不过只是个两岁的娃儿罢了,吴氏还真是个黑心的!

    聂修齐同样见着了钰哥儿身上的伤口,鹰眸中陡然现出一丝杀意,钰哥儿是他唯一的儿子,眼下被一个妇人如此磋磨,聂修齐又怎会不怒?

    抬手拍了怕林凝眉的纤细的肩头,聂修齐冷声道:

    “我派人将这妇人审问一番,得了结果后,事情便尽数交给凝眉处理可好?”

    林凝眉点点头,两手死死攥住锦被,心中却转过不少思量。

    在骠骑大将军府中,胆敢与她对着干的,除了严灼华之外不作他想,如今严和抛妻弃女逃到了金陵,但大长公主与严灼华身上的封号却没有被削去,仍是身份尊贵的宗亲,想要使些手段也算不得难事儿。

    眼见着锦衣卫走入主卧之中,将不住挣扎的吴氏给拖了下去,林凝眉低垂眼帘,这一次她是不会放过严灼华了。

    吴氏只不过是普通妇人罢了,即便本性贪婪,但却不是个硬骨头,被锦衣卫审问一番后,便将事情尽数招了。

    林凝眉将翠翘唤了过来,好生照看着这三个娃儿,而她自己则是带着半死不活的吴氏赶到了聂老太太所居的小院儿之中。

    如今聂老太太年纪越发大了,精力也有些不济,所以即便三个孩子养在聂老太太身边儿,也不免会生出疏漏。

    此刻聂老太太呆在正堂中,手中端着茶盏,一见着孙媳妇这架势,便将铁观音放在了桌上,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凝眉,你怎么将吴家的给带来了?”

    林凝眉面上流露出一丝委屈,恭恭敬敬地冲着聂老太太福了福身子,抬脚踹上了吴氏的身子,道:

    “还不快跟祖母解释清楚!”

    吴氏一边抹眼泪,也清楚自己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想想之前那些锦衣卫的手段,吴氏便不由心惊胆战,冲着聂老太太连连叩头,哀声道:

    “老太太,都是奴婢鬼迷了心窍,受了三少夫人的唆使,对不住钰哥儿!”

    “钰哥儿?”

    聂老太太皱了皱眉,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不妙之感。

    她最看重的两个孙儿,便是长安与钰哥儿,毕竟这两个是嫡出的孙儿,似胡佳然产下那庶出的哥儿,聂老太太虽说也照看着,但却并不算太过上心,毕竟人心总是偏颇的,又怎能一碗水端平?

    “你对钰哥儿做了什么?”

    吴氏哭的涕泗横流,不住叩头道:

    “三少夫人吩咐奴婢,在人后时要管钰哥儿叫贱种,且若是孩子哭闹,就狠狠地教训他,奴婢也实在是没有法子,只得怠慢了钰哥儿!”

    林凝眉气的眼前发黑,面颊涨红,就连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而聂老太太显然也气的有些厉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怒道:

    “吴氏!你竟敢、竟敢如此磋磨我的孙儿,难道是不要命了不成?”

    聂老太太身边的嬷嬷生怕主子气坏了身子,赶忙给聂老太太顺气儿。

    聂老太太摇了摇头,嘴唇嗡动,道:

    “去!去将严氏给我带过来!”

    之于聂老太太的吩咐,老嬷嬷自然不敢违拗,赶忙贴着墙根儿退出了正堂之中。

    林凝眉此刻也没有落座,只是冷着脸站在堂下,无论严灼华是否是郡主,这次若是再饶过她,林凝眉都不会甘心!

    转眼便过了一刻钟功夫,林凝眉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面色更是冰寒。

    严灼华一迈入门槛,就见着跪倒在地的吴氏,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严灼华面上带笑,先是冲着聂老太太福了福身子,娇声道:

    “祖母,您为何如此心急,将孙媳给唤过来?”

    见着严灼华佯作无辜的模样,林凝眉冷冷一笑,直接开口道:

    “严氏,你收买吴氏,给我儿使绊子,还真是好狠辣的心肠!”

    林凝眉心中清楚,严灼华从一开始就未曾打算要了钰哥儿的性命,比起弄死这个孩子,将他养废反而更为稳妥,且养废了一个哥儿,使之成为纨绔子弟,将来说不准会带来多少麻烦。

    严灼华也是出身宗室,对此种事情最是了解不过,当即便使了银钱,吴氏也是个颇为贪财的,二人一拍即合,吴氏便开始对钰哥儿出手。

    面上刻意流露出一丝惊诧之色,严灼华微微蹙眉,眼眶红了三分,哽咽道:

    “二嫂,无论如何咱们都是一家人,您为何要如此诬赖于我?即便我是郡主,你嫉妒我的身份,也万万不能如此血口喷人!”

    林凝眉冷哼一声:“巧舌如簧!”

    低头望着吴氏,林凝眉道:“吴氏,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一遍,可莫要冤枉了灼华郡主!”

    吴氏磕头磕的额间一片青肿,甚至还流出了不少血迹,面色发黑,瞧着也带着几分狰狞之色。

    “三少夫人,那日明明是你交给奴婢五百里银子,让奴婢对钰哥儿出手,您怎能浑都忘了?”

    严灼华心中十分恼恨,若是早知晓这吴氏是如此不中用的东西,在宣府镇时也不该将此人收买了,不止没有将聂景钰那贱种养废,反而打草惊蛇,着实是一步废棋。

    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意,严灼华莲步轻移,走到吴氏面前,狠狠就是一耳光,怒道:

    “你这刁奴,竟然敢诬赖主子,还真是好大的狗胆!”

第193章 回京路

    严灼华的力道算不得大,但此刻却半点儿未曾留情,直接将吴氏打的口鼻涌血。

    碍于严灼华的身份,即便吴氏心中再是恼恨这十足恶毒的妇人,也不敢跟郡主对上,只等再次转头望着聂老太太。哀叫道:

    “老太太,那日三少夫人给了奴婢五百两银子,乃是用荷包盛放的,那荷包奴婢一直贴身带着,还望老太太您过目。”

    说着,吴氏便颤巍巍地冲袖笼中取出一个荷包。上头纹绣着合欢花的图样,算不得特别,想来只是绣娘做出的东西,也无法凭着这小小荷包便将此事扣在严灼华头上。

    林凝眉心如明镜,但若是让她生生咽下这口气,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

    严灼华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过她自己个儿也并非好性儿,登时便冷声道:

    “郡主,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严灼华面色如常,只是淡淡地望着林凝眉,低声开口:

    “二嫂,这荷包十分寻常,难道凭着一个小小荷包就能定下我的罪?未免有些太过鲁莽了。”

    “是吗?”林凝眉唇角勾起一丝笑,只可惜笑意未曾到达眼底。

    莲步轻移,林凝眉走到严灼华身畔,抬手捏住严灼华细致的下颚,冲着聂老太太开口道:

    “祖母,如今严和那贼人正在金陵,跟随着齐王行出叛乱之事,之前咱们一家子呆在宣府镇还好,但此刻到了金陵。万一郡主为了尽孝,做出什么吃里扒外之事,恐怕就危险了。”

    听得此言,严灼华面色大变。她从未想到林凝眉竟然会如此无耻,将严和与她扯在一处。

    严和自打逃到了金陵,便是实打实的叛臣,若非元德帝对大长公主母女还有些怜悯,恐怕这二人的封号都会被夺去,又怎能安安生生地过活?

    “你!你莫要胡言乱语!”

    余光扫见聂老太太晦暗不明的神色,严灼华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万一聂老太太真不信自己。该如何是好?

    “祖母,二嫂明显是在诬赖孙媳,还望祖母为我做主啊!”

    严灼华当真是个会做戏的,此刻陡然跪倒在地,哭的十分可怜,泪盈于睫。纤细的身子不住颤抖着。

    而一旁的林凝眉却仿佛青松一般站的笔直,两相对比之下,严灼华更显柔弱。

    只可惜聂老太太年轻时乃是将门虎女,最瞧不上严灼华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心中不止没有疼惜,反倒对这个孙媳妇尤为厌烦。

    再加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严灼华真与严和有往来,对于聂家军而言,着实算不得好事。

    聂老太太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眸光在林凝眉与严灼华身上不住游弋着,心中不知转过了多少思量。

    林凝眉眉眼低垂,瞧着十分安分,她心中很清楚,严灼华因着之前行出那腌臜事儿,早便成了聂老太太心中的一根刺,若不是碍于她郡主的身份,恐严灼华早就无声无息的‘病逝’了。

    聂老太太一语不发,严灼华心中更为忐忑,也没有站起身子,直接跪着爬到了聂老太太面前,两手死死攥住老太太暗红色的裙裾,泣声道:

    “祖母,孙媳当真没有做出半点儿叛国之事!孙媳既然已经嫁入了聂家,生是聂家的人,死是聂家的鬼,还望祖母信孙媳一次,可好?”

    聂老太太年纪大了,但却半点儿也不糊涂,即便钰哥儿的事情没有证据,但十有**也是严灼华弄出来的。

    这么一个心思狠毒的妇人,连两岁的娃娃都能下得去手,聂老太太若真信了严灼华,恐怕日后偌大的将军府也会毁于一旦!

    面色一冷,聂老太太直接将裙裾撕裂开来,不去看严灼华哀戚地眸光,只淡淡道:

    “老三家的,如今正处于非常时期,你的确是不该呆在洛阳城中,祖母派人将你送回京城吧。”

    听得此言,严灼华身子一软,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如今京城中骠骑大将军府除了奴才之外,一个主子也无,若是她一个人回到京城,恐怕会有不知多少人戳着她的脊梁骨。

    严灼华本就是个心气儿高的女子,之前被聂修宜毁了名声,不得已才嫁给那个废物,眼下好不容易在聂家站稳脚跟,竟然因为林凝眉一句话被打发到了京城!

    林凝眉!

    严灼华心中恨毒了此女,一双水眸中满布血丝,死死地盯着林凝眉,恨不得生啖其肉,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对上严灼华的眸光,林凝眉心中半分惊惧也无,秀眉挑了挑,心中划过一丝杀意。

    如今聂老太太已经做下了决定,即便严灼华哭闹不休,最后仍是被绑上了马车,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严灼华离开洛阳城的那一日,林凝眉出了府,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车驾,唇畔勾起一丝冷笑。

    这位灼华郡主,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到京城了!

    林凝眉心中对严灼华的容忍早就到达了极限,在严灼华离开洛阳城之后,就派了锦衣卫前去追赶。

    这些锦衣卫一个个都是颇有本事的,林凝眉也没打算让锦衣卫动手,只是希望这位娇滴滴的灼华郡主能够落入山贼之手,以严灼华的高傲性子,若是被山贼抢了去,恐怕对她的折辱远比死更有用。

    聂修齐早就清楚了小妻子的主意,不过他却未加阻拦,毕竟似严灼华这般蛇蝎妇人,早些解决了才好。

    ******

    马车在官道上行走着,此处着实有些荒凉,因严灼华折腾的厉害,身上的绳索仍未解开。

    驾马的车夫听得严灼华在车内怒叫着,眼中不由划过了一丝不耐,这位三少夫人着实是个难伺候的,如今被绑了送回京城,指不定是因为做出了什么腌臜事儿,方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锦衣卫单枪匹马,自然比严灼华坐着马车要快上许多,那锦衣卫早就使了些银子,联络了一帮山贼前来劫道。

    马车往前跑着,车夫却未曾想到平地上居然多了一根麻绳,直接将马儿给绊倒了。

    马车陡然摇晃地十分厉害,就连其内的严灼华都被颠簸了出来,落在地上,直接昏迷过去。围在尽血。

    严灼华身边儿原本有一个小丫鬟伺候着,只可惜这丫鬟着实是个胆小如鼠的,眼见着此番变故,又发觉山林之中涌出来不少人影,竟然直接跑了。

    好在山贼们先前得了锦衣卫的银子,也没有滥杀无辜的打算,他们的目标只有严灼华一个。

    其中一粗莽汉子径直走到严灼华面前,低头看着这细皮嫩肉的小娘皮,眼睛一亮,直接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严灼华扛在肩上,冲着一帮兄弟喊道:

    “走吧!这小娘皮着实是个美人儿,咱们今天既得了银子,又得了女人,实在是不亏了!”

    眼见着山贼们哄笑着将严灼华带走,藏在树冠上看戏的锦衣卫也没有多留,飞身掠去,骑着马儿,直接往洛阳城的方向赶去。

    严灼华摔得并不算严重,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发觉自己仍被布条绑缚着身子。

    望着头顶靛青色的纱布帷帐,严灼华心头一紧,她从未睡过如此破败的床榻,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费力地站起身子,严灼华打量着这间逼仄的房间,发觉这房中积满了灰尘,且家具只有几样,瞧着十分简陋。

    想起之前被绊倒的马儿,严灼华身子不住发抖,她难道是被歹人给劫了去?

    正待严灼华心中慌乱不已时,之前那粗莽的汉子直接推开门,走入了卧房中。

    “哎呦!美人儿你醒了。”

    眼见着这满脸络腮胡子的糙汉,严灼华心中十分惊怒。

    随着男人逼近,她鼻尖也涌入了一股子汗味儿,这些山贼一个个都不羁的很,自然不像严灼华这等娇小姐一般讲究,身上的衣衫几日不换,如今正处于炎炎夏日,这味道自然是有些难以忍受了。

    “你是何人?为何将我抓来此地?”

    莽汉走到严灼华身边,一把捏住了女子纤细的下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发觉这小娘皮实在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而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娇贵人。

    “我叫王虎,乃是这山寨的首领,你日后就是我的压寨夫人,可记住了?”

    严灼华身为宗室贵女,何曾被这些鄙贱之人如此冒犯过?此刻她心中气怒非常,尖声叫道:

    “你大胆!本郡主岂是你这贼人能够冒犯的?还不快将本郡主送到京城之中?”

    王虎一皱眉,倒是没想到这小娘皮的身份如此尊贵,竟然是皇家人。

    心中不免有些惊诧,不过王虎也没有将严灼华的身份放在眼底,反手一耳光打在女子面上,王虎神色狰狞,怒道:

    “不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都走不出莽山,你若是胆敢生出半点儿异心,老子就将你卖到窑子中,记住了吗!”

    严灼华唇角溢出一丝殷红的血迹,豆大的泪珠儿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地往下掉,只可惜王虎着实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见着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样,只觉十分厌烦。

第194章 大军得胜

    若非这妇人模样生的标致,王虎也不会将人带到莽山之中,不过即便这妇人身为郡主,入了莽山之后,也得老老实实地听他的吩咐,否则这条性命便不必留了!

    见着王虎狰狞的模样。严灼华心中十分惊惧,偏偏她身子被布条死死绑住,想要挣扎都不能,只得瘫软在床榻上,默默泣泪。

    王虎虽说是个好色的,偏偏不爱小娘皮哭哭啼啼的模样。当下心中便止不住厌烦,抬手又甩了严灼华一耳光。

    严灼华被打的双颊红肿不堪,原本算是个美人儿,此刻脸肿的比之前打了一圈儿,唇边满是血迹,混着泪痕,令人烦躁不已。

    “你若再哭的话,老子今日就将你卖入窑子中!”

    严灼华听了男人了威胁,登时也不敢泣泪。只得小声抽噎着。

    王虎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走出了卧室之中,留下严灼华一个人呆在床榻上,好不委屈。

    杏眸中划过一丝杀意,严灼华心中清楚,她怕是离不开这山贼窝了,若不是林凝眉那贱妇,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

    严灼华心中仿佛浸了毒水一般,整张俏丽的面庞都扭曲的厉害,让人瞧着便不由心生惊惧。

    ******

    处于洛阳城中的林凝眉对于严灼华的处境并不十分清楚,锦衣卫之前回禀一声,说严灼华已经被山贼带走了,之前的车夫也十分狼狈的赶回洛阳城。将事情禀报给了聂老太太。

    虽说严灼华身为郡主,但对于骠骑大将军府而言。却是个不小的祸害。如今被山贼掳走,生死不知,反倒是最好的结局。

    聂老太太派人修书一封,送到京城去,也不论大长公主见信之后如何暴怒,反正严灼华如此是再也不会回到聂家了,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前线战事颇为顺利,叛军连连逃窜,甚至有不少人直接投降,聂修齐眼下都已经不在洛阳城外,仍是往南行去,收缴别的城池了。

    甄括带着侍卫守在洛阳城中,林凝眉最近也得了空,直接派人将府上修缮的十分热闹,就是为了给甄括与翠翘办婚事。

    因甄括本是莽汉,林凝眉也怕亏待了翠翘,便跟她准备了不少嫁妆,洛阳城中盈利的铺子一共三间,京城的铺子一间,虽说没有给准备田地,但这些铺子收益颇丰,再加上三千两的压箱底银子,已经算是十分体面了。

    林凝眉挑了个吉日,让翠翘直接从知府府邸之中发嫁,那日甄括骑着高头大马,来到知府府邸之中,将新娘子迎了出去。

    眼见着花轿越行越远,林凝眉心中也觉得十分欢喜,白芷翠翘两个都有了好归宿,自己心中也能安宁些。

    等到翠翘发嫁之后,林凝眉便将之前的鸿儒馆买了下来,直接给了林子佩,与这妇人也算是两清。

    林子佩得知此事后,对林凝眉也不由高看一眼,觉得林凝眉虽说出身不高,但性子却十分大方。

    之前将吴氏发落了,林凝眉也没有再请乳母,而是亲自照看着三个娃儿,若非瑜姐儿现在还得吃奶,她连杨氏都能一并送走。

    琬姐儿年岁最长,性子亦是极为乖巧的,而钰哥儿变得十分沉默,时不时便绷着一张小脸儿。围在上扛。

    初时林凝眉还觉得钰哥儿的模样像了聂修齐,没想到除了高高挺挺的鼻梁之外,五官与她是越长越像似。

    这么一个玉雪可爱的娃儿,偏偏因为吴氏那奴才秧子,性子变得越发沉闷,终日里便板着一张小脸儿,半句话也不吐露,好在钰哥儿不过两岁,慢慢将养着,也不会生出什么大碍。

    林凝眉照看着几个孩子,而聂修齐则在前线拼杀着,叛军越发不济,齐王的身子骨儿也十分羸弱,就算有太皇太后坐镇,也不过只是一介女流罢了,在后宅争斗上能有些用处,而行军打仗,未免有些儿戏了。

    聂家军一路南下,最后竟然打到了金陵城外。

    叛军如今只剩下两万残兵,死死守着金陵城,无论如何也不退让。

    聂修齐望着暗青色的城墙,知晓此处离玄武湖极近,风光颇为雅致,等到将金陵拿下之后,倒是可以将凝眉带到金陵,好生游玩一阵子。

    金陵乃是古城,被叛军侵占了几年,如今百姓可谓是过得民不聊生,家中的存粮全都被叛军收拢走了,日子越发难过。

    一听朝廷的军队打到了城下,金陵的百姓心中十分激动,恨不得聂家军能快些将叛军拿下。

    一连僵持了五日,在最后一日时,天光未亮,金陵的百姓竟然从内打开了城门,将聂家军给迎入城中。

    聂家军的人数比叛军多了十倍,拿下这些叛军自然算不得什么难事儿,聂修齐直接带人往齐王府中赶去,眼下齐王与太皇太后、以及一干叛臣都被困在齐王府中,将他们缉拿后,这场战事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聂修齐身边跟着不少锦衣卫,论抓人自然是无人时锦衣卫的对手,齐王府被层层包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将叛军首领一个个都绑缚起来,关在栅栏之中,齐王仍是一副病弱模样,待被人拖出王府时,还不住地咯血,面色青白,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而一旁的太皇太后,瞧着也是十分狼狈,原本太皇太后的年岁虽说大了,但在禁宫之中将养着,显得也不算苍老。

    但如今,太皇太后面上满布皱纹,身量干瘦,身上的衣衫远远比不上京中的布料,眉眼之中划过阴鸷,一看便是十分刻薄之人。

    聂修齐骑着高头大马,望着这些叛臣的狼狈模样,心中也不由讥讽,他们一个个的身份都不低,偏偏贪心不足,总是想要拿到更多的东西,甚至觊觎地位,元德帝本就是城府极深之人,又怎会放过这些叛臣?

    冷冷的扫过这起子人,聂修齐冲着锦衣卫道:

    “将这些叛臣押往京城,余下的叛军降者留其一命,如有抵抗,就地斩杀即可。”

    听得将军的吩咐,锦衣卫连连应声,一部分锦衣卫将叛臣们往京中押送,而另一部分则继续留在金陵城中,想来是要将叛军彻底清剿干净,方才能够罢休。

    战事结束之后,林凝眉也清楚聂家人是不好再留在洛阳城中了,毕竟京城才是聂家的根,饶是如此,林凝眉心中仍是有些舍不得洛阳城,毕竟此处没有京中的勾心斗角,倒是安宁不少。

    不过她再是舍不得,也不能留在此处,等到入冬之后,聂修齐便回到洛阳,接着一家子往京城行去。

    如今大虞朝内部的叛乱算是结束了,无论坐在皇位之上的元德帝到底是不是崇明帝的血脉,只凭着他这样果决的手段,以及勤政爱民之心,那些有眼光的朝臣也不会多言什么,反正这龙椅谁坐不是坐,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也就成了。

    一家子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在冬至之前回到了京城。

    骠骑大将军府的奴才们早就清楚了主子要归家的消息,将将军府收拾的极为齐整,直接便可入住其中。

    林凝眉与聂修齐回到了琢玉轩中,三个娃儿也跟着住进了琢玉轩的东厢房,一人一间屋子,倒也不怕住不开。

    坐在床榻之上,林凝眉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冲着聂修齐笑了笑,打趣儿道:

    “将军,先前你就是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如今就将齐王之乱给平叛了,圣人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封赏你才好。”

    林凝眉这话虽说有些调侃的意味儿,但也的确是在提醒聂修齐,若是真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聂家恐怕就危险了。

    好在聂修齐自己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此刻这男人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榻之上,抬手揉了揉小妻子细软的发丝,咬着香滑的耳垂,笑着道:

    “凝眉可是有旁的想法?”

    林凝眉点了点头,抬手戳了戳聂修齐结实的胸膛,淡淡道:

    “急流勇退谓之知机,这句话将军不会不懂。”

    聂修齐不由沉默,也清楚小妻子言之有理,不过聂家军都是他的兄弟,若是交到了别人手中,聂修齐自然不会安心。

    手上的动作越发放肆起来,聂修齐哑声开口道:

    “再给我一段时间,总归会好些的。”

    林凝眉吃亏已经听不清男人究竟在说什么了,就被直接压倒在床榻之上,她抬手推搡着聂修齐结实的胸膛,却被轻易制住了两手。

    与林凝眉成婚数年,聂修齐如今终于知道该如何制服自己的小妻子,只要在手上使出些内劲,将小妻子两手按在脑袋上,这小娘子就跟被捏住了七寸的小蛇一般,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夫妻两个好一通缠绵,聂老太太也体谅着小夫妻许久未曾好好相处,便没有派人将二房的人叫到易远堂中。

    转眼又过了一日,骠骑大将军府不过刚刚回京,聂修齐又打了胜仗,自是风头正盛,偏偏仍是有不长眼的主动上门,当真是胆大包天。

第195章 入宫讨打

    上门闹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大长公主,如今大长公主的处境着实算不得好,毕竟严和身为叛臣,早便落得一个午门斩首的下场,而严灼华又被山贼掳走。甭说寻不着踪迹,就算将严灼华给救回来,也不可能再呆在骠骑大将军府中。

    林凝眉对此事了解的极为清楚,如今聂老太太年岁大了,大长公主上门闹腾的事情,林凝眉也不打算惊扰了她老人家。便派石头将大长公主引入了琢玉轩正堂之中。

    今日林凝眉穿了一件儿金丝纹绣百蝶小袄,下身陪着湖青色的裙衫,发间的红宝石滴珠点翠步摇微微摇晃着,更衬得林凝眉艳丽非常。

    此刻林凝眉已经产下三个娃儿了,偏偏这小模样着实娇艳的很,比起未出阁的女儿家更添几分美态,令人瞧着便移不开眼。

    只可惜大长公主见着林凝眉之时,眼中的杀意几欲将人吞没。

    大长公主并非什么好性子,偏偏如今她处于劣势。若是再不安生些的话,恐怕就连她自己的封号也保不住。

    不过想到被山贼掳走的女儿,大长公主心中便尤为心疼,若非骠骑大将军府苛待了灼华,她好端端的女儿又怎会下落不明?

    “林氏,我女儿到底所在何处?难道将军府就不打算给本宫一个交代吗?”

    将大长公主怒气冲冲的模样收入眼底,林凝眉面上流露出一丝愧意,低声道:

    “大长公主莫要动怒,若是气坏了身子的话,就是臣妇的错处了。”

    顿了顿,林凝眉眼见着大长公主落座,这才轻声开口:

    “之前郡主想要回到京城,祖母拗不过她。便只能派了人手护卫着郡主往京城赶去,哪里知晓竟会遇上山贼?因着如此。郡主也彻底失去了踪迹。实在是令人郁卒。”

    即便林凝眉口上说的好听,但大长公主却清楚面前这低眉敛目的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只不过是个身份鄙贱的奴才秧子罢了,也不知使出什么手段,竟然将聂老太太给笼络住了,甚至成了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压了自己女儿一头。

    大长公主本就是掐尖儿好胜的性子,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得到最好的,只可惜灼华不止没有嫁给聂修齐,反倒婚前失贞,不得已嫁入了将军府的三房。

    每每想到此处,大长公主就恨不得生撕了林凝眉,偏偏碍于这毒妇的身份,不好动手罢了!

    “本宫不愿听你的说辞,眼下只要你将灼华给带回来,此事便一笔勾销,否则本宫定然会入宫鸣冤!”

    林凝眉还真不怕大长公主将此事闹到禁宫之中,不提别的,光凭着程太后是她的生母,便不会让自己亏欠了的女儿受苦。

    抿了抿唇,林凝眉淡淡道:

    “大长公主,不是臣妇不愿将灼华郡主给带回来,实在是有心无力啊,那些山贼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找不到藏匿的窝点,且郡主失踪那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下就是再想找着那条路,都是难事儿。”

    大长公主听得林凝眉的声音,心下的怒火更盛,噌的一声站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凝眉面前,保养得宜的面庞上露出狰狞之色,恨不得抬手甩林凝眉一耳光。

    “你休要胡言乱语!之前那车夫不是回来了么?本宫不信那车夫会找不到郡主失踪的地界儿!”

    那车夫的的确确是能找着的,只可惜林凝眉不愿再让严灼华回到京城,毕竟那般心思毒辣的女子,竟然会对一个两岁的哥儿出手,林凝眉若是不报此仇,她自己个儿都不会甘心。

    扯了扯唇角,林凝眉秀眉蹙起,道:

    “那车夫如今还留在洛阳城之中呢,之前因着被山贼给伤着了,昏迷不醒,所以将军府中的侍卫也不敢贸贸然将人带回京城,若是生出事端的话,恐怕找到郡主的机会便更是渺茫了。”

    “你!你!”

    大长公主气的面色涨红,她发现只要自己说出一句话,林凝眉这贱妇都会寻到一个由头堵她一次,还真是个没有教养的,果真是天生的下贱坯子!

    “林凝眉,你本身就是奴才秧子,若是不将灼华给找出来的话,我便将此事告知圣人,届时你也逃不脱欺君之罪!”

    林凝眉眨了眨眼,面上的笑意更为浓郁,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

    “大长公主尽管去将臣妇的身份知会圣人吧,反正臣妇也不在乎。”

    听得此言,大长公主直觉有诈,眸光之中带着几分怀疑之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凝眉,想要看看这贱蹄子究竟会使出怎样的花招。

    见着大长公主被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林凝眉心中着实畅快的很,笑着道:

    “大长公主,臣妇有些疑惑,既然你如此疼爱灼华郡主,为何不亲自派人去将郡主给寻回来的?”

    大长公主两手握拳,身子气的不住发抖,她倒是想将灼华给找回来,偏偏严府败落,大长公主手下连个可用之人也无,唯一的独子年岁还小,根本不顶事,大长公主又能依靠何人?

    深感自己被林凝眉这个奴才秧子给羞辱了,大长公主觉得自己好悬被气的昏迷,两手抠住细嫩的掌心,大长公主怒道:

    “好!好!本宫这就入宫,林氏,你给本宫等着!”

    眼见着大长公主额角都迸出青筋,林凝眉不免有些替大长公主忧心,若是这位活生生的在骠骑大将军府中气死了,可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不过折辱大长公主的滋味儿,当真是极为不错的,毕竟这位以前也没少做仗势欺人的事情,林凝眉吃过亏,她本身也是个记仇的,如今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中自是畅快。

    笑着点了点头,林凝眉道:

    “好,臣妇等着!”

    大长公主被林凝眉的无耻气的身子一踉跄,好在身边年岁不小的嬷嬷赶忙上前扶了一把,才没有让大长公主摔在地上。

    未曾见着大长公主出丑,林凝眉暗暗觉得有些可惜。

    大长公主怒气冲冲地从骠骑大将军府中离开之后,便径直入了宫中。

    不过她去寻的并非是圣人姜其琛,而是程太后。

    元德帝虽说面上瞧着温和,但暗地里的手段却令人不寒而栗,想到自己手下得力的人手都是被这位好弟弟一一斩杀的,大长公主心中便恨的咬牙,偏偏为了严灼华,她不得不去求到程太后面前,心中着实堵得慌。

    程太后听得大长公主又入宫了,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厌烦。

    这位大长公主仗着自己是崇明帝头一个女儿,性子不免养的骄纵些,甚至连她这位元后都不放在眼里。

    如此没有规矩之人,程太后心中又怎会待见大长公主?

    “带她进来吧。”

    听得太后娘娘的吩咐,徐公公应了一声,随即便派女官将大长公主给带入甘露殿中。

    一见着程太后,大长公主登时便跪倒在地,她好歹也是元德帝的嫡亲姐姐,被一个下贱坯子给折辱了,想来程太后也不会袖手旁观。

    只可惜大长公主未免高兴的有些太早了。

    “还望太后娘娘做主!我那苦命的女儿被山贼掳了去,偏偏骠骑大将军府之人都是冷心冷血的,竟然从未派人去寻灼华,他们胆敢如此苛待郡主,实在是胆大包天!”

    一听事情牵扯到骠骑大将军府,程太后心中也就有数了,淡淡开口道:

    “灼华的事情哀家已经清楚了,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福康,你节哀吧。”

    闻声,大长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程太后竟然如此不将情面。

    “太后娘娘,灼华是宗室女啊!而聂家人不过只是一群身份高贵些的奴才罢了,哪里能和灼华相比?”

    程太后虽说早便清楚大长公主并非什么安分性子,但听得她将聂家人比作奴仆,程太后心中也不由动了真火,一掌拍在黄花梨木桌上,厉声道:

    “你竟然胆敢胡言乱语!骠骑大将军乃是有功之臣,若非有聂家人,大虞朝早就不在了,眼下你因为一己之私,竟然如此折辱与骠骑大将军府,还真是个没有分寸的!”

    大长公主死死咬牙,她心中本就不服程太后,此刻被这般教训,心中更恨,尖声叫道:

    “太后娘娘,您就护着骠骑大将军府吧,如今聂家平叛有功,早就功高震主,等真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您说他们会不会对龙椅动心?”

    程太后一听这话,差不点被大长公主给起了个仰倒,她抬手颤颤地指着大长公主,冲着徐公公道:

    “张嘴!给哀家张嘴!”

    徐公公一向奉程太后为主,此刻见着太后娘娘气的面色惨白,心中也不由动了怒气,冲着殿中伺候的两个嬷嬷使了眼色,那二人会意,登时便走到大长公主身畔,其中一人反手按住大长公主的手臂,而另一个虎背熊腰的婆子则高高扬手,狠狠甩了大长公主一耳光。围史尤亡。

    听得这一声脆响,大长公主不由怔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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