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祸端
林潇潇内心一时五味杂陈。
冻死人，人口变少，需要的粮食就少了，缺粮就这么解决了。
林潇潇甩甩头问道：“往谭城的路已经封了吧？”
“封了，第一场雪的时候，谭城就封城不让进了，路自然也封了。”阿秀道。
连城都不让进了？看来城里的贵人们能过个安稳的冬天。
也是了，在这个年代，官家本来就不用为城外的野人负责。
“山女，牛首山建冰墙是为了防盗匪么？”阿秀显然注意到了新出现的冰墙。
“是啊，听你阿爹说都城附近出现了盗匪，筑了冰墙至少能挡一挡，若不是真被盗匪半夜摸到山上，估计连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阿秀皱眉：“那我们羊首山是不是也该建个冰墙？”
“你可以跟你阿爹提一下，有备无患。”
又聊了几句，阿秀就要走。林潇潇塞给她一罐冻羊奶，目送她离开。
按理说缺粮危机应该不存在了，但林潇潇却愈发不安。
原本冰墙上的洞口是用石头赌上的，林潇潇干脆让人换成冰，也就是冰墙上不留洞口了。
外面已经大雪封路，以后谁也别出去了。
若是实在需要出去，就用吊篮，就像城墙宵禁那样。
为了这事儿，林潇潇又找村里的大娘们编了几个能装人的大篮子。也不需要太大，每次装一个人就行。
为了避免绳子和篮子在用的时候突然断掉，林潇潇做了很多备用的。
雪停了，也更冷了。
滑国的冬天更多阴沉，既是太阳出现也会很快不见。
山里越来越多的村民搬到了桃源的山洞居住。
二丫带着三丫和小四搬到了林潇潇这里。这三个孩子的父母都不在，几乎是把林潇潇当做家长了。
在谭城往北越二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座芒骊山。
芒骊山靠近乐水，因曾有隐士居住而小有名气。如今的芒骊山上零散住着几户人家。
芒骊山面积比较小，山势复杂，不太适合耕种。
住在这里的几乎人家要么去其他村落交换粮食，要么进城花钱从官家手里兑换。
若是天好，则在自家院子里种点蔬菜。
某家小院里。
胡老叔正在训斥绿奴。胡老师的语气非常生气，甚至是有些愤怒。绿奴不敢回话，只是低着头抹眼泪。
胡子归在书房忍了又忍，终是放下竹简走了出来。
“老叔，都一个时辰了，绿奴该是知错了，你就放过他罢。”
“不行，他这次敢把祖宗的祭器给卖了，要不让他长点记性，下次就敢把公子也卖了。”
原来前段时间他们的钱花光了，胡老叔让绿奴拿点东西进城换钱，结果绿奴私自把他们从胡国带出来的祭器卖了几件。
胡老叔今日一早打算给祭器上油，发现少了几件。绿奴这才把事情说出来。
那些祭器是祭奠旧胡国公先祖之用。他们逃命那会连粮食都来不及带，都要带上那些祭器。可见在他们心里那些祭器有多重要。
胡子归神情黯淡。
旧胡已灭。按照礼法，胡子归祭祀祖先已经不能使用诸侯王御用的祭器。
“罢了，卖了就卖了罢。”
绿奴抹了把眼泪，忍不住哭诉：“那些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处，还不如那些金银玉器有用。好歹公子进城访友，身上总要戴着。”
绿奴的想法更现实。
他们三人不事生产，也不善经营，手里的钱都是用带出来的金银玉器换的。
之前在边关为了给军士发饷银，胡子归拿出了一大半。之后来了滑国，他们开销一直不小。
起初文舒他们都在的时候，几乎月月要换钱。现在就剩了他们三人，好歹能用个半年才换。
他们手里除了胡子归那匣子金银玉器，值钱的就是那些祭器。
祭器除了祭祀用就没其他用处。他们现在都是滑国的流民，祭祀根本不能用祭器。若是被人知道了，搞不好还会是祸事一桩。而且祭器需要定期保养，否则就会锈蚀。
总之绿奴不觉得还有留那些祭器的必要。
而那些金银玉器，偶尔还是会有用处。
比如胡子归每次进城身上都会佩玉，否则就会被人看轻了去。玉器一旦卖掉就很难再买回来。玉是身份象征，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说到换钱，物以稀为贵。祭器能换到的钱可比金银玉器更多。
这样比较下来，绿奴当然是卖祭器。
胡子归扶额，只觉得头疼。
“罢了，他已经卖了。绿奴从小跟着我，我知他品性，绝不会出卖我们。”
绿奴瞪大眼睛道：“我不会离开公子，绿奴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小孩子家家，不要说生啊死啊，不吉利。”胡老叔也瞪眼。不过听他这话应是气消了。
胡子归不介意绿奴卖祭器，但他担心会被人盯上。
“你把祭器卖给了谁？”
绿奴犹犹豫豫说道：“公子不要怪我。我知道祭器不能随便卖，就把东西给了申吴。申吴去了都城附近的城里，卖给了一家大户人家。”
“申吴？”胡子归松了口气，“他是值得托付的。”
“公子不怪我跟他还有联系吧？”
“不怪，申吴乃守信之人。”
“申吴一直记挂着公子，每个月都会过来，我都跟他约在乐水畔的茶寮，他总会问我公子好不好，他还说若是有一日公子改了主意，他还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胡子归似是叹了口气。
“公子，我以后还能见申吴么？”
“随你。”
胡子归回了书房。
胡老叔默默望着他的背影，似是也叹息了一声。
绿奴对着胡老叔做了个鬼脸，正想跑却被胡老叔大手一把抓住。
“你等等，跟我说说，你跟申吴是怎么约着见面的？”
“哦，他若是来了会在山下路边的第三颗树留下记号，我看了记号只要去乐水畔茶寮等他就可以了。”
“你们上次见面什么时候。”
“就是上个月托他卖祭器。”
“那这个月他还会来找你？”
“大雪封了路，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他是剑客，这样的雪挡不住他。”
第44章 又来了
进了腊月，天变得更冷了，村里所有人都搬到桃源住了。
林潇潇把太阳能发电系统转移到了桃源，白天在村子里活动，太阳下山就回桃源。
山洞里要闷一些，但比木屋暖和多了。当然通风口都是做了的。
林潇潇特意提醒村民注意木炭的使用，一定要保持通风。
为此，大家在桃源里都是集中做饭。专门有一个山洞用来做饭吃饭，就像食堂一样。
对于冰墙，林潇潇近乎偏执的进行着加固。
在冰墙超过两米后，加固工作变得进展缓慢。
气温过低，户外水结冰速度太快。必须把炉子架在冰墙下，先把雪烧成水，再把水泼在冰墙上。
就这样磨了近半个月，冰墙差不多有三米高了。
这天中午，林潇潇和孩子们在冰墙下吃火锅。
天有点阴，用不了太阳能炉灶，只能烧木柴。
点了篝火，把铁锅架在上面，食材和调料一股脑放进下，煮开了就能吃。
林潇潇往里面放了新鲜的蔬菜和肉片。
肉片是之前清缴山林时打到的猎物，切成片后放进仓库，保鲜又方便。
蘸料就是加了蒜末的猪油，超级香的。
吃完了。在地上挖个坑，把残渣埋在里面。直接用雪水洗刷锅碗。
“好了，大家吃完了，加把劲儿，再干一个时辰就回家。”
因为夜里太冷，在加上所有人都搬到桃源住了，村子这边晚上都不留人守夜。只在山洞通道那里有人轮流看守。
林潇潇瞧着天色好像又要下雪。
冬天还没过去一半，眼看就已经下四场雪了。待到天气回暖，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野人村落了。
林潇潇亲自上阵，正端着水往冰墙上泼，却听到墙外面传来了呼喊声。
“山女”“救命”“山女......”
“外面有人？！”
“好像在叫山女。”
“听着像羊首山的阿秀。”
“阿秀是你吗？”
“是我，我是阿秀，我们有人受伤了。”
林潇潇连忙让人搬了梯子过来，爬上墙头往外面看去。
外面全是熟人：阿秀一家三口，胡子归、申吴、绿奴和胡老叔。胡子归四人和阿柴身上都染着血带着伤，阿秀和阿秀爹身上背着包裹。
一群麻烦上门了。
林潇潇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放下篮子拉人过来。
他们已经出现在这里，就算赶他们走，保不齐追他们的人还是会找来。还不如把事情搞清楚，早点做好应对。
绿奴的伤有些重，伤在了两条腿，只能由申吴背着。天冷伤口冻住不流血，但不是好事。
绿奴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身体冰冷已经是开始失温了。
林潇潇拉过一个孩子叮嘱道：“去找美丫他爹，我有事要跟他说。还有美丫，我有事找她帮忙。吴勇也一起叫过来。”
那孩子身手灵活，撒开腿往山上跑。
林潇潇又叮嘱其他孩子：“你们守在这里，若是墙外面又有人来，就放鞭炮，然后往我的院子跑。谁也不许上墙，把梯子藏起来，箩筐绳子也藏起来。”
然后又拉住二丫说道：“你快回院子，把炭盆点起来，多点几个，把水烧上。”
二丫蹭蹭也往山上跑去。
林潇潇已经搬去桃源住了，她原来的屋子正好给胡子归他们歇息。
林潇潇带着人进了院子，二丫已经麻利地生好火在烧水。阿秀有眼色，放下包袱就去帮二丫。
其他人伤得轻，林潇潇就先处理绿奴的伤。
伤口被冻住的地方必须清理掉，直到重新流出正常血液才能上药。
中间绿奴疼醒了，被申吴一掌敲晕了。
美丫三人很快就找了过来。
林潇潇一边为绿奴处理伤口，一边对阿秀爹道：“大叔带人去墙外处理一下他们留下的痕迹，最好再能设几个陷阱。”
又对美丫和吴勇道：“你们给其他人处理一下伤口。”
胡子归等人这会都围在旁边，林潇潇对他们说道：“不要都待在这里，对病人不好，你们去隔壁处理伤口，在那边休息一会儿。”
其他人去了隔壁，林潇潇叫住阿秀爹。阿秀爹和阿秀没有受伤。
“老丈，这是怎么回事？”
“哎，我也不清楚，他们几个突然找到我家，非要我带他们来找山女救命。我想着山女跟他们是认识的，又看天色像是又要下雪，没多想就过来了。我和阿秀把家里的吃食都带过来了，可能要叨扰山女几日。”
“这倒无妨，我可以做主让你们住在村里，现在村子里闲着的屋子很多。被褥木炭都有多备下的，吃的也够，缺什么找我就好。不过，这件事我还是要跟村长他们说一声的。”
“劳烦山女。”
“你们家如今没人了罢，驴子怎么办？”
“驴子送进城里了，原就怕那几只驴子熬不过冬，第三场雪下完，我就把它们送进了城里。”
“谭城？城门不是早就封了么？”
“给够钱就让进，再说驴子是贵人的，付的钱也是贵人出。”
“只让驴子进？人能进么？”
“人比驴子贵，一个人要一百钱。”
“你去隔壁看看申吴处理好伤口没有，若是方便让他过来一下。”
过了一会儿，申吴抱着剑走了进来。
林潇潇还在给绿奴处理伤口，没有看申吴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申吴没有隐瞒讲述了发生的事情。
原来申吴带着阿柴离开羊首山确实是去找胡子归等人。他原本不用那么急着去，奈何天寒雨雪不断，只能匆匆上路。
申吴原本与绿奴约在乐水畔茶寮见面，不料却见到了胡老叔，这才知晓他与绿奴私下来往的事情暴露。
胡老叔请申吴上山与胡子归见面。人各有志不为过，总归是一路逃出来的，用不着那么生分。
胡老叔也明说了，胡子归在山上住的不快乐，所以想让申吴跟他讲些江湖趣事开导他。
申吴上了山，与胡子归宾主尽欢。没了君臣束缚，倒像多年老友相聚。
但在申吴上山的第三天夜里，匪盗又出现了。
这次索性胡老叔和绿奴都有些身手，就连胡子归也会耍几招剑，没死人就把盗匪都杀光了。
只是有盗匪死前反扑，绿奴为救胡子归而受重伤。
经此一事，他们不敢在山上继续住了，还要找地方给绿奴治伤。
他们这个样子是进不了城的。
因为想找医师，申吴就想到了林潇潇。
他还有一层想法。他知道林潇潇是旧胡出来的，也知道她身边肯定还有旧胡的百姓。
万一盗匪是冲着胡子归来的，有一层老乡情在，他们总要护着胡子归些。
第45章 议
“又是匪盗？跟上次是同一伙么？”
“都死了，上次的都死了，这次也是，没有活口。”
“你觉得仍然是偶然？今冬山下盗匪猖獗？”
“不，吾亦不知。”
林潇潇无奈看了一眼神情萎靡的申吴。
申吴等人从遇袭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即使如申吴这样的武人都要顶不住了。
“你先下去休息罢，帮我叫阿秀爹进来。”
趁着申吴出去阿秀爹还没进来的功夫，林潇潇从仓库里取出一堆物资摆在地上。
阿秀爹进屋就看到地上好多东西，表情先是吃惊然后释然。他是山女的信徒，对于不太合常理的事情波澜不惊。
“老丈，这里是一些被褥、木炭和食材，你帮着安排一下。村里人夜里是不住在这里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待会走前会帮你们把晚饭做好，今晚要辛苦你和阿秀了。”
“夜里若是有事，我们怎么联系山女？”阿秀爹眼巴巴问道。
林潇潇拿出几枚爆竹：“用这个，点燃这里丢出去，会有巨响，我就能听到。用的时候注意，不要丢进炉膛里，会炸。”
林潇潇一直在说话，手下的动作也没停。终于处理完绿奴的伤，起身去厨房煎药。
林潇潇没忘了去隔壁找个人过来看着点绿奴。
快天黑时起了风。
方猎带人回来了。
“山女，山下的脚印处理过了，陷阱也布置好了。”
“辛苦大叔，你们回桃源罢。告诉村长，我要稍晚一点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
过了一会儿，吴勇也带着孩子们回来。
“山女，风太大了。”
“我知道了，让孩子们先回桃源，你去问问阿秀爹还需要什么。”
等绿奴服了药，林潇潇又到厨房帮二丫做饭。吴勇也在一旁帮忙。
阿秀悄悄跑了过来：“山女，我爹说你们晚上不住村里。”
林潇潇安慰她道：“晚上太冷了，村里人换了地方住。你们来晚了，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们。这个院子原本是我住的，留给你们了。夜里多烧些木炭，不用省着，不够了告诉我就可。”
“哦。”阿秀神情有些失落。
林潇潇拿出一罐羊奶交给阿秀：“这个你收着，晚上睡觉前热了分给大家。要吃饱吃好，伤才能好得快。”
二丫也安慰阿秀：“明天一早我们就过来。”
考虑到伤者都在休息，做好饭后林潇潇就带着大家回桃源了。
暂且不管胡子归等人怎么度过这个夜晚。
林潇潇一回桃源，村长和村老们就找了过来。
“山女，真是那位公子来了？”
“是他，还有三个人跟着他，但是没有那个文舒。”
“听说他们遭遇了盗匪？”
“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滑国怎会有盗匪？那么冷的天，不怕冻死在外面么？”
“我也觉得事有蹊跷，明天会再跟他们说。大家心里有数，但也不要惊慌，大不了咱们待在桃源不出去。”
“按礼数，该去看看那位，明日我与山女同去。”村长说道。
翌日一早，林潇潇和村长来到村里，两人带了一些村民做的点心过来。
这两年黍米收成好，除了饱腹的黍饼，村民们还学会了用黍米粉做点心。
比如说黍米粉做的粉蒸膏，加了果干进去，林潇潇最爱吃。
阿秀已经在做早饭了，林潇潇把点心拿给她，村长则先去找胡子归说话了。
“阿秀，昨晚没什么事吧？”
“没事，阿爹守了前半夜，我哥守了后半夜，这会儿他们都还在睡着，山女要找阿爹吗？”
“不用打扰他们，我去看看绿奴。”
林潇潇推开房门，惊醒了睡在地铺上的胡老叔。
胡老叔一跃而起，身手矫健地不像个老人。
林潇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床上的绿奴。
胡老叔点头行礼，抱起被褥到旁边放好。
房间里点了两个炭盆，一个放在床脚，一个放在地铺脚旁。炭盆正燃着，应是一夜没歇，房间里还算暖和。
绿奴还没醒，呼吸平稳，体温正常。昨天熬的汤药里增添了消炎作用的草药，很适合他的体质。
绿奴从小跟着胡子归，虽是奴仆身份，却比普通百姓人家吃得好。不愁吃穿用度，身体底子打得很好。
林潇潇检查了绿奴的伤口，尤其最严重的腿伤，伤口没有发炎迹象，正常恢复中。
林潇潇和胡老叔到屋外说话。
“山女，绿奴一直没有醒。”
“昨天的汤药里加了助眠的药物，这样睡着有助于伤势恢复，他醒了也会感觉到疼。”
“他很久没有进食了。”
“待会儿给他蒸个鸡蛋羹，再喝点羊奶，他愿意吃的话还可以吃点容易克化的点心。我稍后再煎药给他，让他继续睡。”
“劳烦山女操心，一应开销只管跟我说。”
“不必客气，都是自家在山里采的草药，用不着什么花费。对了，我看老丈身手矫健，也是习武之人？”
“流离失所，不过是辗转落魄之人学些防身之技罢了。”
“听申吴说你们遭遇了盗匪，山下而今是不太平了么？”
胡老叔眼光精明毒辣，审视着林潇潇问道：“听说山下的冰墙是山女带人弄出来的？”
“是啊，”林潇潇坦荡得很，“之前一次申吴受伤，他就说是遇到了盗匪。山上比不得城里，要防盗匪只能弄那么一道冰墙。对于盗匪之事，老丈可有教我？”
胡老叔突然眼冒精光：“申吴曾经遇袭？”
“他之前受了比绿奴还要重的伤，差一点死了，被阿秀爹救回来又找我治伤，为了早点去找你们伤都没好利索。”
“原来如此，申吴竟不曾与我说起此事。”
“老丈别误会，申吴大概是还没来得及，我正好要找他再问一下盗匪身份的事情，不如老丈一起？”
“那正好了，我也想知道那些盗匪从何而来。”
申吴和胡子归正在屋里用饭。
胡子归放下碗筷，看向林潇潇：“山女可是来问盗匪的事？”
“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搞清楚盗匪为何出现，总是睡不安稳。”
第46章 祸因
“我这个人胆子小，若是不搞清楚匪盗出现的缘由，怕是每天夜里都要做噩梦。再说了，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非要等到第三次发生才去考虑么？”
胡子归道：“刚申吴把事情跟我说了，吾等正在商讨此事原委，只是一时摸不着头绪，不知山女可有线索？”
“我非当事人，线索肯定没有，只能跟各位一起试着分析。咱们把事情先往坏里想，假设两批盗匪是同一伙人，他们就是冲着你们去的。”大胆假设，细心求证。
“又如何？”
“盗匪总是在申吴之后出现，我怀疑他们跟踪了申吴。”
申吴道：“未曾注意过是否有跟踪者，可若是他们跟着我，为何没有袭击羊首山？”
“第一次袭击后，阿秀爹补刀盗匪，当时没有活口剩下，所以贼人失去了你们的行踪。而第二次又遇袭，说明你在离开羊首山之后又被盯上了。”
“他们怎么又找到我的？我的衣裳全都换过了，除了佩剑，其他东西也是新备的。”
这一点原本也是林潇潇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但她想起了阿秀爹说的另一件事。
“从羊首山离开后，你是不是进过城？”
“是，我和阿柴进城买了些年货，原想是......”申吴看了一眼胡子归，没有再说下去。
“山野寻人很难，但在城门口蹲守就容易多了。”
“山女怀疑他们是在城里找到了我？”
“他们可能不知道你会去哪个城，每个城派上两个人守在城门口，想起来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若是如此，就说得通了。”
“只是这个推断要成立需要一个条件，他们得有你的画像发给那些盗匪，也就是说贼人中有认识你的人。”
屋内其他人皆是脸色一变。
“你可有仇人？一再找你，甚至不惜杀人，还牵连无辜者，对方所图要么很大，要么就是跟你有深仇大恨。”
“仇人？若说是在旧胡，那是有几个仇人。可在这滑国，吾不过江湖无根之萍，不拘小节之处兴许得罪过人。但要说仇的地步，吾想不出来。”
“若不是寻仇，那就是有所图了。你有他们要的东西，或者你无意中做了什么让他们找你灭口？”
到了此时，申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似乎想要穿透墙壁看向隔壁沉睡的绿奴，随后又看向了胡子归和胡老叔。
这主仆三人共事多年，颇有些心有灵犀，看他们表情似乎想到了一起去。
三个人的沉默，令林潇潇心里不爽。
这三人明显已经想到被袭击的关键却不告诉她，显然并不信任她。
要知道胡子归这三个人虽然嘴上叫着山女，林潇潇却没有从他们身上拿到声望值。
那倒正好了，林潇潇本也不想涉及过多，眼下这样就不能怪她做小人了。
林潇潇露出了笑容。
“几位，我一个外人就不多问了。眼下呢，你们可以放心在这里养伤，等你们伤好了也可以离开。只是有一点，你们离开后不能再回这里。我是认真的，就算你们再出现在冰墙外面，也不会让你们进来了。”
胡子归露出了苦笑。
申吴有些茫然。
胡老叔则有些气愤，只是忍住了。
林潇潇觉得话说清楚比较好。
“我等只是山野粗人，求得不过是一席安身之处，不敢参与贵人们的大事。几位打算离开的时候可以告知我一声，必送上丰厚程仪。”
林潇潇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没有多坐就出去了。她还得带着孩子们继续加固冰墙。
屋子里只剩了胡子归三人。
胡子归脸色严肃问申吴：“除了祭器一事，可还有其他蹊跷的事情？”
申吴道：“没了，能引起他人注意的只有祭器。”
胡老叔恨声道：“果然是卖祭器引发的祸端，都怪绿奴自作主张......“
“老叔！”胡子归打断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申吴眼神一黯，想到了还在沉睡的绿奴。
胡子归对申吴道：“你是怎么卖掉祭器的？又卖给了谁？一一详细到来。”
“我去了都城，找了文舒......“
绿奴找申吴卖旧胡祭器。一般人买不起祭器，也不敢买祭器这种东西。
申吴闯荡江湖，认识几位侠客，却不认识能买祭器的人，于是他想到了文舒。
当初大家各奔东西，文舒拿了钱留在了滑国都城，说是为胡子归疏通人脉，其实是为他自己谋前程。
只是文舒混得也不怎么样，结识了一些酒肉朋友，每天喝酒吹牛，正事没有做成一件。
申吴找来时，文舒正好手头紧，于是便认真为祭器找起买家来。
文舒的酒肉朋友中还真有门路。
石犇一族是滑国传承几代的商贾，家里相当有钱，说是富可敌国太夸张，但年收入能顶偏远小城一年的总收入。
人的野心总是不断膨胀，钱有了就想有权。
石犇联和了几个大商贾，想着法子往滑国公跟前进言，想从国公手里买几个城主位子。
滑国公对此事态度暧昧，不说拒绝，但也一直没同意。
石犇心思大了，胆子也大。
申吴带来的祭器是旧互王庭祭祀使用的青铜祭器，上面刻着旧胡的王室纹章，不是普通人家能使用的，但是可以收藏。
什么人家会想要收藏王庭的青铜祭器？自然是像石犇这种有钱又有远大理想的人家。
文舒的朋友有走商护卫，也就是受雇佣的保镖。那人待过石犇的商队，知道石犇喜欢这种东西便从中牵了线。
石犇买下了祭器，文舒和他朋友拿了提成，申吴揣着剩下的钱离开了都城。
申吴还是比较谨慎的，毕竟当时身怀巨款，安全交给了绿奴。
做完这件事后，申吴继续浪迹江湖。他没有明确的目标，也不走远，活动范围就在都城周围。
第一次那夜遇到盗匪，申吴是真的没有多想。
他那天本来想去城里过夜，半路上耽搁了时辰，只能临时找了个地方。
胡子归皱了下眉：“那一夜，因为何事耽误了时辰？”
申吴回想：“路上遇到一家人，其中有人伤了腿脚，我帮着处理了伤口，对方非要拉着我去他家喝茶。我没多想就去坐了坐，茶没喝，喝了自己带的酒。”
第47章 空间
胡子归等人来到牛首山已经三天了。
绿奴的伤情况良好，伤口没有出现发炎状况，也就不用一直睡着了。
从麻烦上门，林潇潇终于收获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从绿奴身上拿到了一点声望。
绿奴才十几岁，小孩子心思单纯，被林潇潇救了一命就当成天神般的存在了。
林潇潇很开心。
声望系统右上角的积分现在变成了1。
抽奖没戏，但空间可以尝试了。
默念打开空间。
身边景物变化，林潇潇置身于一处小庄园中。
面前是一亩地，左边是一栋木屋，右边是一口水井。
这是个种田的空间？！
咱也是可以在空间里种田的人了。再也不怕饿死了。
林潇潇的嘴角都飞起来了。
然而一条系统提示突然响起：“空间开启每五分钟消耗一点积分，不足五分钟按五分钟计算。如需离开空间，请说出‘离开’即可。”
一点积分只能在这里待五分钟？！
林潇潇抬脚就往木屋跑去。
时间太紧迫了，赶紧找种子种地啊！！！
林潇潇一头冲进木屋里。
木屋里的东西一目了然：一台自动贩卖机，几排木质架子，挂满一面墙壁的工具。
看来这是一间工具房。
林潇潇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傻了眼。
贩卖机是格子图片形式，想要什么只要按动图片中间的按钮，很方便简捷。出售的物品从种子到化肥以及农用机械都有。
但是，买东西要消耗积分。
最便宜的红薯藤每条十积分。像是西红柿种子一包要一百积分。还有很多，林潇潇现在一个都买不起。
林潇潇吸了口气，转身从墙上拿下锄头，然后闷头冲向田地。
今天种不了地，先把土翻了也行。
锄头一碰到土壤，系统提升音又响了。
“触发操作：1、翻土，2、播种，3、浇水，4、除虫，5、施肥，6、收获，请选择。”
“1、翻土。”
“积分不足，无法操作。”
“......“
林潇潇丧气地把锄头丢在地上，默默向剩余的那口水井走去。
一分钟后，地上的锄头自动消失，回到了工具房的墙上。
这口水井不是自动的，林潇潇手摇辘轳提了桶水上来。
好歹这次不需要积分了。
林潇潇用手舀水尝了尝。
甜的，无异味。矿泉水？灵液？营养液？
林潇潇没多喝，怕出去后拉肚子。
五分钟很快就到了。
“积分不足，即将传送出空间，请选择传送坐标。”
一张地图弹了出来。
这张地图上一部分区域处于点亮状态，这些区域都是林潇潇去过的地方。
这些区域中有几个小亮点，大概就是可以传送的坐标。
比如谭城外有一个点，林潇潇点了一下，系统提示音响起：“选择谭城外传送点，需要消耗积分十点，积分不足，不能传送。”
再比如谭城内有一个点，林潇潇又点了一下，系统提示音又响起：“选择谭城内传送点，需要消耗积分五十点，积分不足，不能传送。”
还比如牛首山下有一个点，林潇潇再次点了上去，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选择牛首山下传送点，需要消耗积分五点，积分不足，不能传送。”
林潇潇：“......”
“积分不足，即将传送回原坐标，传送倒计时：3、2、1。”
眼前一花，林潇潇回到了自己的山洞里。她的脚边落着一块麻布。
在进入空间之前，林潇潇思考了自己是真身进入还是灵魂进入。为了验证这一点，她故意在手上捧着一块麻布。
她出来之后，麻布不在手上，而是掉到了地上，说明她的身体进入了空间。
林潇潇捡起麻布，撑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半边身体靠着电暖气。
身体进入空间，意味着这个空间的作用不只是种田，关键时刻可以脱身救命。还有那个出来时可选传送点，用的好了都能当瞬移用了。
林潇潇愈发觉得空间功能逆天，可惜就是眼下体验效果不佳，究其原因根本在于积分不够。
积分是与声望挂钩的。
林潇潇现在的总声望值为一百零一，积分刚刚清零。
目前看下来，总声望值用于开启或激活系统功能模块。积分则是消耗品，很多地方都能用到。
想要更好的系统体验，就要有更多的积分。想要更多积分，就得提高声望。想要声望，就得让更多的人认可林潇潇的山女身份。
关于山女这个身份吧，林潇潇一直心里有点别扭，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神棍。
话又说回来，林潇潇有声望系统，如果能更充分的利用系统功能，她也算能配上山女这个身份了吧。
这一次，林潇潇是真的心动了。
要把空间真正利用起来，需要的积分不少。
眼下条件有限，目前最适合薅羊毛的地方......隔壁的羊首山。
羊首山的野人村落常驻人口约有四五十，如果能变现为积分，林潇潇就可以种地了。
要不要去呢？
这个冬天对羊首山的村民来说一定很辛苦，又冷又饿。接连几场雪下来，会有不少人感染风寒吧？
作为一个有足够草药储备的医师，做一次义诊应该不会太过分罢。
以前林潇潇在羊首山下的医馆坐诊，偶有羊首山的村民去看病，可惜交往不深。这段时间林潇潇窝在山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村民去找她看病。
林潇潇越想越觉得自己有责任。
只有牛首山一个山头过得好不算好，加上隔壁羊首山才叫真的好。
想通了，林潇潇不耽误时间立刻准备出发去羊首山。
林潇潇去找了美丫和吴勇。
“收拾一下，咱们去隔壁山头义诊。”
“义诊？骑驴么？”
“不，开车去。”
外面积雪不化，路不好走。林潇潇干脆拿出了她的SUV。SUV还有四分之一的油量，可以跑好几个来回
这一次以“山女正名”为目的，林潇潇还是比较收敛的，只做义诊。
也是先过去看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积分行动第一阶段的对象就是羊首山村民了，目标暂且定为四十个积分。
第48章 种田
听说林潇潇要去羊首山义诊，阿秀一家自告奋勇想要同行，但被林潇潇拒绝了。
万一贼人知道阿秀家与胡子归等人有关系，守株待兔就等他们再出现呢？
林潇潇不敢冒险。
开车到羊首山只要十来分钟。
听说有医师来义诊，村民们闻风而动。
羊首山的情况有多糟糕？
冬天还未过半，村里已经有四位老人冻死了。几乎所有小孩子和妇孺的手脚上都生了冻疮。几乎一半的人感染了风寒。暂时还没有人因为食物短缺而饿死。
林潇潇没有把SUV收起来，直接就在车里进行义诊，还拿出储能电磁炉现场熬制汤药。
她想开了。这次义诊就是来展现“神技”，所以装X不嫌事大。
暂且不去管村民看到SUV会怎么想，搞不好还以为是山女的移动宫殿呢。
林潇潇这趟装X确实装到了。
免费诊治，免费汤药，免费冻疮药膏。
由于风寒和冻疮不是一天就能治好的，林潇潇宣布她会在羊首山义诊五天。
早上出太阳之后过来，下午太阳落山前赶回牛首山。
连续五天出工出力出药。
最后一天临走时，林潇潇给村里每户发了十枚姜糖。
姜糖是用一种带甜味的野草与黍米和姜一起熬制而成，可以快速补充热量。
这一次义诊，林潇潇总共收获了43点声望和积分。她现在的总声望是144，积分43。
超出原定目标三点，林潇潇很满意。
有了四十三点积分，林潇潇打算再进空间。考虑到在空间里需要消耗积分，得先在外面计划一下。
如果是种地的话，这些积分只够买一条红薯藤。由于不知道一条红薯藤能种多少地，最好是先兑换一条试试看。
至于其他，目前来看积分还是不够的。
第二次进空间，林潇潇还是出现在原来的地方，周围也跟第一次时一样。
没有耽误时间，一头冲进工具房，来到自动贩卖机前。
贩卖机里的种子价格仍然贵的离谱。放眼看过去，仍然只买得起红薯藤。
不用犹豫了，林潇潇按下红薯藤上的按钮。
“购买红薯藤一条，消耗积分十点。”
林潇潇在机器下面摸出一张卡片。卡片上有红薯藤的图案，图案下写着“一条红薯藤”。
......真够简易的。
拿上镐头向地里冲去。
林潇潇先用卡片触碰土地，没有任何反应。然后用镐头触碰土地，系统提示才出现。
“触发操作：1、翻土，2、播种，3、浇水，4、除虫，5、施肥，6、收获，请选择。”
“2、播种。”
“操作条件不足，播种前请先翻土。”
“......“
林潇潇再次用镐头触碰土地。
“触发操作：1、翻土，2、播种，3、浇水，4、除虫，5、施肥，6、收获，请选择。”
“1、翻土。”
“操作成功，消耗一点积分。”
林潇潇再次用镐头触碰土地。
“触发操作：1、翻土，2、播种，3、浇水，4、除虫，5、施肥，6、收获，请选择。”
“2、播种。”
“操作成功，消耗一点积分。”
红薯藤的卡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田里出现了一片红薯苗。
目测过去，红薯苗占了田地的四分之一。
厉害了，一条藤能种出四分之一亩地。不科学，比现实中种得多很多。
也就是说，四条红薯藤就能种满一亩地。
林潇潇没急着再去采购红薯藤，而是又一次用镐头触碰土地。
“触发操作：1、翻土，2、播种，3、浇水，4、除虫，5、施肥，6、收获，请选择。”
“3、浇水。”
“操作条件不足，浇水需要装满水的水桶。”
林潇潇丢下镐头，冲进工具房取了水桶，又冲到水井旁将水桶装满，然后又回到地里，用水桶触碰土地。
“触发操作：1、翻土，2、播种，3、浇水，4、除虫，5、施肥，6、收获，请选择。”
“3、浇水。”
“此处土地无需浇水，操作取消。”
林潇潇又用水桶触碰土地。
“触发操作：1、翻土，2、播种，3、浇水，4、除虫，5、施肥，6、收获，请选择。”
“4、除虫。”
“操作条件不足，除虫需要杀虫剂。”
林潇潇又又......
“触发操作......请选择。”
“5、施肥。”
“操作条件不足，施肥需要肥料。”
林潇潇又又又......
“触发操作......请选择。”
“6、收获。”
“操作条件不足，收获需要镰刀。”
好了，都试过了，心里有数了。
总结一下，种一条红薯藤的成本是10（买卡）加1（翻土）再加1（播种）总共12积分。
这样一算，林潇潇的积分不够种满整亩地。还得预留出后续浇水施肥等需要的积分。
林潇潇抓紧时间又去兑换了一条红薯藤种上。
望着半亩地的红薯苗，林潇潇还是很欣慰的。
今天进来前特意在手里抓着闹钟，果然就带进来了。
看一眼时间，还有不到三十几秒就要满五分钟了，林潇潇立刻冲回自动贩卖机前。
刚才她在贩卖机最下一层发现了好东西。这里有汽油和柴油可以兑换，估计是给农用机械使用的。
林潇潇想试试看能不能把汽油带出去。
按下“一桶92#汽油（5升）”，积分被扣除了5点。
林潇潇左手握着镐头，右手拿着汽油卡。
“离开。”
“请选择离开坐标点，或返回原坐标。”
“返回原坐标。”
眼前景象一花，林潇潇回到了自己的山洞中。
林潇潇看向双手。
左手空空。镐头没有带出来。
右手汽油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桶五升的92#汽油。
看来自动贩卖机出售的物品可以带出空间，而空间自有的东西不可以。
“哇~~~”林潇潇忍不住欢呼。
以后有汽油用了，不用担心SUV提前报废了。
连续五天往返牛首山和羊首山之间已经耗光了SUV的油，林潇潇还以为以后它只能闲置在仓库了。
话说滑国冬天阴天多，太阳能发电不如夏天充足。再加上气温低，电动车已经被她闲置很久了。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汽油一升需要一点积分，价格相当不便宜了。
林潇潇默念系统，查看积分剩余。
积分：13。
真不经消耗。
林潇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既然汽油可以拿出来，那么红薯藤是不是也可以带出来？？？
第49章 丰收
林潇潇在山洞里走来走去。
严重缺积分！
积分获取行动第二阶段应该在哪里展开？
在被积分深深地打动之后，林潇潇满脑子都是赚积分赚积分赚积分。
仔细想一想，眼下正是赚积分的好时候。
天气寒冷，百姓多灾多病，需要帮助的人多，有利于林潇潇装X。
第一阶段羊首山刷声望已经顺利完成。
接下来要抓紧时间换个地方刷声望。
那么问题来了第二阶段选哪里呢？
分析这个问题，首先要考虑牛首山的位置。
牛首山左近的山头就只有羊首山，其次距离近的就是谭城，之后是谭家村。
谭城暂且是不敢考虑的，毕竟那是官家的地盘。谭家村距离谭城太近，也不合适。
谭城周围还有不少野人聚居地，但跟牛首山不在一个方向上。距离大约能有百里，来回太不方便。
如果现在不是冬天冰封季节，还可以考虑沿着乐水寻找。但乐水这时候河道上冻，无法行船。
正当林潇潇头疼之际，山洞外传来美丫的声音。
“山女，村长找你，穿山通道打通了。”
林潇潇愣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
桃源规划的时候，除了建造各家居住的山洞，还要挖一条能从山里出去的通道。
这条穿山通道直到现在才终于挖通。
林潇潇来到穿山通道，村长和村老们在洞口等着她。
“通了，外面是哪？”
村长摇了摇头：“冰天雪地，看不出来是哪里。”
林潇潇几人走进通道。
通道中的墙壁上插着火把照明。
通道很长，为了避开不容易挖掘的地方，通道不是直的。约么走出去两里地的距离，才来到距离出口比较近的地方。
洞口开的比较小，一次仅能让一人爬过去。
林潇潇小心翼翼从洞口爬了出去。
周围茫茫四野除了枯树就是雪，没有参照物自然无法判断位置。
林潇潇当即呼唤系统地图。
开挂的好处立刻显现。
地图上清晰的标注着这里是牛首山东面的外围。
根据地图上的标注，这里在往东大约六十多里是另一座名为康城的主城。在地图上看，康城与谭城以牛首山为中心近乎东西对称。
以康城为中心，周围同样错落分布着不少野人村落。
林潇潇高兴了。她的烦恼解决了。
这附近的百姓有福了。从天而降的山女即将拯救他们于冰天雪地之中。
考虑到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林潇潇和美丫吴勇都稍作了一点伪装。
比如林潇潇用浇水给吴勇粘了半张脸假胡子。再比如用旧雪纺裙子弄的面罩和头巾，林潇潇和美丫戴上就看不出长相了。
林潇潇原还想着用双面胶在SUV车身上粘出“昆仑山女”四个大字做广告，又想起来这里的村民十成不识字只好作罢。
身为曾经的十八线小城基层公务员，林潇潇再度找回了下乡送温暖的感觉，满怀热情为素不相识的野人百姓们送去了汤药和关键时刻能救命的能量糖果。
为了省油，这一圈义诊就不每天都赶回牛首山了，等全程结束再返回。
总之呢，有油就有积分，有积分就能换油。这是正向循环。
康城是不敢进的。附近距离合适的山头有六个。
林潇潇根据地图制定了第二阶段义诊的路线，依旧带上吴勇和美丫两人，跟村长叮嘱了几句后出发了。
按着地图上的路线行驶，沿途几乎不会遇到障碍。偶尔有些路不好走，开慢点就可以了。
野人百姓是纯朴的。
当林潇潇他们拿出药材药膏，还有味道很不错的姜糖，他们很容易就相信了。
林潇潇耳边不断有提示音响起。
这样寒冷的天气，几乎每个山里都出现了死人。
不论人多人少，林潇潇在每个山头都会待满五天。主要是为了病人的疗程。
有些缺粮的地方，林潇潇还有拿出一些羊奶和黍饼送与村民。
因为天太冷，他们不能睡在车里。烧油开空调太浪费。他们借宿在村民家里，用黍饼和羊奶做房租。
跟村民住一起，林潇潇了解了不少康城这边的情况。毕竟以后需要的积分只会越来越多。
六个山头全部轮一边，这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第二阶段义诊下来，林潇潇的总声望涨到了456，积分269。中间她进了五次空间兑换汽油，还给地里浇水施肥了，顺便补种了两条红薯藤。
事实证明空间土地的时间流速跟外界一样，没有发生今天种明天收的奇迹。地里意外情况（浇水、施肥和除虫）出现几率不高，一个月只出现了两次。
目前空间的地已经种满了。外界还是冬天不适合种地。SUV里的汽油还有一半。暂时不用往空间里跑，毕竟每次进去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要扣掉1点积分。
手里握着二百多积分，林潇潇心里总算踏实点了。关键是这一个月的忙碌值了。
回到牛首山，一个月没见了，村民们都很想她。
林潇潇跟大家一起吃了顿火锅，然后在山洞里睡了个踏实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一身的疲惫好了大半。
林潇潇在桃源里溜达了一圈，各家都问候了一遍，然后过山洞去村里。
村里这边现在只有胡子归一行人住着。他们居然一直没走，让林潇潇有些意外。
申吴在院子里练剑。
绿奴拄着两根木棍练走路。他伤了两条腿，若不是有林潇潇医治，很可能从此只能卧床。而现在才过了一个月，他就能下地走路了。
说起来，胡子归一行四人，到现在为止林潇潇只从绿奴身上拿到了积分。
想到这里，林潇潇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迎着绿奴的目光挥了挥手。
听到动静，申吴停下动作也看向林潇潇。
林潇潇笑容不变，手里出现一罐羊奶。
没错，她毫不遮掩直接从仓库里拿出了羊奶，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羊奶凭空出现在她手里。
不得不说她最近刷积分变得嘚瑟了很多。
“听说你们羊奶喝完了，给你们送些过来。”
林潇潇把羊奶交给了闻声出来的胡老叔，关切地看向绿奴。
“腿怎么样，还会疼吗？”
绿奴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疼，不疼，山女的药是神药。”
林潇潇点点头：“注意保暖，不要让腿受凉。我要去冰墙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林潇潇走了。
在她身后，绿奴猛地抓住申吴，一脸兴奋追问：“你刚才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就说她真的是神仙……”
第50章 调查
牛首山的冰墙现在不到四米高，再往上很难了。梯子没那么高，天又冷不好用热水，老往上面去容易出事。
林潇潇干脆不纠结这个冰墙了，转而带着大家修围栏。
天终究还是会变暖的，估摸着再过两三个月就该回春了，到时候冰墙就会融化。
更实用的还是木栅栏。
林潇潇的初步设想是先在里面做一圈木围栏，然后一点点加固，若是能建成山寨那样就更好了。
林潇潇没有建山寨的经验，只懂一点浅薄的土木工程理论，只能边摸索边改进图纸。
二丫也有帮忙。她跟公输苟学过一些木工，偶尔还能提出比较实用的建议。
可惜公输苟不在，不然就可以直接把建山寨的工作交给他了。
话说也不知道公输苟他们在济城怎么样了？
当初郑国与滑国谈通商，一开始搞得声势浩大，整个滑国都被动员起来。现在好像也没听说还有后续，难道是不了了之了？
郑国能消停点才好。
眨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林潇潇一直在忙围栏的事情。主要她怕自己闲下来会想抽奖。
手里有积分，系统抽奖变得诱人。只是一想到很大几率会抽到方便面，林潇潇就舍不得了。
她得把积分留着换红薯藤。等到开春回暖，除了种黍米，还要把红薯种起来。
在吃不饱饭的年代，红薯可是好东西。空间里土地有限，林潇潇已经想好要在山上大力种植红薯。
这天下午，因为天又阴了，林潇潇带人提前收工，路过小院时被申吴找上了。
说起来胡子归四人早知村民住在山上，也只是忍着不问也不跟踪，说明他们还是很自觉的。
“我欲外出调查匪盗虚实，不日便出发。”申吴说道。
林潇潇料到他们会调查匪盗来由，但没想到这么早：“不等天暖和再去吗？”
“天暖了人多眼杂，不方便。”
“一个人去？”
“我和阿柴一起。”
“什么时候出发？”
“等天晴。”
胡子归等人连续遭遇匪盗，这件事肯定要调查清楚原因，不然大家日子过得不安心。
只是林潇潇对申吴和阿柴两个人去调查感觉不太放心。
申吴不太像分析型人员，连着被砍了两次，若不是林潇潇提出来，估计他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
阿柴力气是有的，但看上去不像太聪明的样子。
这件事情牵涉到了牛首山的安危，林潇潇觉得自己应该参与一下。这绝不是林潇潇故意较劲，虽然她一直没从申吴三人身上拿到积分。
于是在太阳出现的那天早上，林潇潇和方美丫、吴勇，三人来到了村里的小院。
申吴和阿柴背着包袱出来，看到三人愣住了。
“我们跟你们一起。”林潇潇道。
申吴还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嘛，赶紧下山，天那么冷尽量不要待在外面。”
申吴没有多问，跟着林潇潇就往山下走。
林潇潇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不太行啊。
到了山下，林潇潇手一挥拿出了SUV。
申吴和阿柴是第一次见林潇潇露这一手，两个人脸上的震惊太明显了。
让他们把包袱放在后备箱，三个男的坐后排，美丫做副驾，然后就上路了。
申吴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黑崖村。
在申吴第一次遇到盗匪之前，他曾路过黑崖村，还在某户人家坐了一会儿。
这个黑崖村在都城附近，系统地图上有标注。林潇潇只要按着地图开车就可以。
雪是昨天下午停的，气温过低，就算有太阳也不会化。
这样的天，正常人是不会出门的。不用担心遇到别人，林潇潇开车行驶在官道上。
为了缓解气氛，林潇潇一路上问了申吴好多问题。
“这么说你们怀疑是文舒出卖了你？”
“青铜祭器？你们逃命还带那种东西？很值钱啊？”
“啊对了，有个事情得跟你说，你带够钱了罢？我们三个是穷人，物资有但却钱。若是遇到掏钱的时候，就只能靠你们了。”
还没到中午，他们就快到黑崖村了。
林潇潇看了看日头，问道：“还有不到一里地就是黑崖村，咱们先停车吃午饭，还是先进村？”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村。”申吴说道。
侠客果然莽。
“你一个人？那不行，万一有点事也不好通知我们。也不能一起进村，万一又被人家一网打尽。要不就你和阿柴两个人在前面，我们三个跟在后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三个是黄雀。”
于是，林潇潇停车。
申吴和阿柴先下车。林潇潇三人坐在车里，目送他们走远。
过了一会儿后，林潇潇收起了车，和美丫吴勇一起向黑崖村走去。
情况比预计的要凄惨，黑崖村的人都不见了。
黑崖村的位置虽然不错，但周围没有适合种田的土地，住在这里的野人只有两三户。
申吴和阿柴把这几户都翻遍了，也没发现一个活人。
他们来晚了。
更糟糕的是原本住人的屋子里有疑似血液的痕迹。
申吴的脸色很严肃，在村子里四处寻找。林潇潇知道情况后劝住了他。
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杀了人挖个坑往里一埋，又下了好几场雪，不可能找到的。
就算官家知道这里有野人莫名失踪，只要没有尸体，官家是不会管的。
“别找了，事情过去太久了。你还要去那个木屋么？估计那里的尸体也被处理了，还有胡子归住的那座山上，八成都被处理过。难怪都城附近发生匪盗袭击事件都没人管，他们把首尾弄干净了。”
申吴有些茫然。
他觉得林潇潇说的有道理，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难道要直接去质问文舒？
“可不能直接去找文舒，且不说他在都城不好动手，我们手里没有证据，他只要不认就能推脱干净。”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得拿到证据，我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只要对方还没有放弃找你，就一定能把鱼钓出来。”
“要怎么做？”
“我们得先找个地方做陷阱，这次鱼儿上钩一定要留活口。”
第51章 跟踪
剪水城在谭城西不到三十里。
剪水城背靠大山，山中出产多种药材，是周边城镇中最重要的药材集散地。
从上个月起，剪水城就结束了封城，打开城门做生意。
因着距离比较远，林潇潇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城门的人头税比谭城平时贵比谭城冬天便宜，十枚布币一个人。
进城之前申吴给了林潇潇三百枚布币。林潇潇给美丫和吴勇各三十枚，自己包里放了三十枚，其他放仓库。
林潇潇三人先进城，在城门附近找了一家早点铺子。一碗热姜汤加一个黍饼只要一个布币。
不少刚进城的人会在这里稍微歇歇脚，喝碗热姜汤暖暖身子。
在国人制度下，城里没有流浪汉，不会看到闲汉聚集城门找活干的场景。
由于国公鼓励商业，做生意变得更开放，于是城里几乎每家每户在闲暇时都会搞点小生意赚钱。
林潇潇不熟悉剪水城，无法判断城门的那些小摊子有没有可疑之处。
“美丫，你眼神好多注意那些摊贩，待会申吴他们进城，注意那些摊贩有没有格外关注他们的。”
不到一刻钟，申吴和阿柴进城了。
申吴的剑挂在腰上，阿柴的砍刀背在身后，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进城门的时候，守卫因此多收了他们两枚布币的贿赂。
两人进城后一路往坊市行去。
阿柴左张右望，表情略有些紧张。申吴则目不斜视。
两人来到坊市入口，也是停在一家早点铺前。
这里的铺子比城门口的铺子高档许多，价钱也要贵一些。
申吴和阿柴进了早点铺，两人坐在窗口位置，各要了汤饼。
这个时候，林潇潇三人才慢慢走来。
他们三个是分开走的。吴勇在前面，林潇潇和美丫在最后。
三人从申吴两人旁边经过，径直进了坊市。
这里的坊市很像菜市场，四面没有遮挡，顶部搭了篷子。
入场不用缴纳人头费，租用摊位需要缴纳十个布币的摊位费。
坊市这里批零都有，但种类不全，大多是常见的药材。想买珍稀药材得去坊市旁边的店铺街，那里药材品种齐全，量大管够。
林潇潇一边观察一边采购。她钱不多，只能少量买点仓库里没有的药材。
申吴和阿柴用完了早餐，也进了坊市买药材。阿柴还装模作样拿着一张药方比划，很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还缺几味药材没买到，申吴和阿柴便去了店铺街。
这次是林潇潇和美丫先跟上，吴勇落在最后。
申吴和阿柴买好药材，又去成衣铺买了两身衣服，一直到了快中午又找了家铺子吃饭，吃完饭后才背着包袱往城外行去。
张三是滑国人，祖辈曾出过文士，家人沾光从荒山野岭搬到城里，从野人上升为国人阶层。
可惜张三的父亲去世太早，没能将张三培养成才。
张三靠着父亲留下的余财在城里长大，也想着走祖辈的路子，奈何才学不足没有人赏识。
自从现任滑国公上位后，为了维持国人身份，每年要上缴大笔人头税，张三手里的余财越来越少，不得不也跟人学着做生意，因此结交了一些所谓江湖朋友。
前段时间，有朋友帮他介绍了一个活儿，每天只要在城门口盯着找一个人。
不论那人有没有出现，一天都给五枚布币。若是发现了人，额外再给一百枚布币。
这都快三个月了，张三没见着人，布币已经到手几百枚，眼看着又一年的国人人头税就能凑够了。
今儿张三像往常一样在城门口摆摊，卖的东西还是他自己削的木雕。原以为今天还是只能赚到五布币，却不想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正主。
为了确认没看错人，张三特意跟着那人进了店铺，偷偷对照手里的画像看了个仔细。
于是，张三早早收了摊子，跟在目标人物后面出了城。
剪水城外一里地有一片枯树林。
阿柴提着裤腰带先一步钻进林子，申吴在林外等了一会儿后也走了进去。
张三眼看着目标进了林子，犹豫了一下也提着裤腰带走了进去。
张三进了林子四下张望，还没找到目标身影，忽然就被人从背后捂住嘴抱住了。
张三伸手要去摸怀里的匕首，却感觉后颈一痛，随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阿柴笑嘻嘻把张三放倒在地上，全身搜一遍后拿出麻绳把人捆上。
“这小子就带了一把匕首，就这一个人，根本不用搞这么麻烦。”
“是么，那这个是什么？”
阿柴一抬头看到吴勇扛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也是被五花大绑昏迷着。
吴勇把肩上的人丢到地上。
“这人跟在后面，也进了林子，应是听到了你们的动静想跑呢，被我们截住了。”
原来跟踪申吴和阿柴的人有两个。
张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上绑着绳子动不了，嘴里也塞着麻布。
张三自觉没干啥坏事，心里不是很怕，眼咕噜一转看向头顶。
申吴没有理他，而是走到张三对面的人跟前，抬脚踢了那人一下。
“醒了就别装死。”
张三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跟他面对面躺着。巧了，他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叫李四，经常在城门口摆摊。
阿柴取掉张三和李四口中的麻布。
张三立刻喊道：“兄弟，什么情况？打家劫舍？兄弟身上的钱都给你，留条命就行。”
李四连忙点头：“是啊，是啊，留条命就行。”
申吴站在两人中间，缓缓抽出手里的长剑。
“我会分开找你们问话，回答正确的人可以活，多余的人去死。”
阿柴和吴勇各拽张三李四一条腿，把他们拖开一段距离问话。
过了一会儿，两人又被拖了回来。
“很好，你们都说了真话。”
张三李四都大大松了口气。虽然惦记那一百枚布币，但他们更想保命。
“现在我有事找人做，但只需要一个人，能做事的人可以活。”
“我~”“我做！”张三李四几乎同时喊道。
申吴看了张三一眼，手起剑落。
只见李四还睁着眼，头却从脖颈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
第52章 设计
林潇潇站在后方，手里拿着搜到的画像，一边比对申吴的样子。
都说古人画像不重写实，林潇潇觉得并不是那样。
画像乍一看跟本人相差颇大，过于夸张的笔法甚至让人想笑。但再多看几眼就会发现画像把本人的相貌特征做了夸大，反而更容易让看过画像的人认出本人。
这种画像技巧有些类似官府张贴的通缉榜。难道盗匪之中有官家的人？
林潇潇小声对阿柴说了几句，让他去审问张三。
张三此时坐在地上，手脚还被捆着。他旁边就是李四的尸体，那颗头颅被放在尸体的腹部。
虽说这些年跟一群所谓江湖人士混在一起，张三却是第一次见血腥。他一项自诩文士，梦想是成为某位贵人的门客。这样可怕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噩梦。
“喂，那个给你画像的江湖朋友是做什么的？”
“王五是游侠，平时帮行商走镖糊口，他家祖上做过贵人的护卫，人面很广。”
“王五认不认识官家的人？”
“王五有个朋友叫伯夷，伯夷的妹夫是司空府的马倌，偶尔跟我们一起喝酒。”
“这幅画像是王五直接给你们的，还是他找人画的？”
“直接给我的，他说这次是帮都城的贵人办事，都城的贵人手头很大方。”
林潇潇在后面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在耳中，心里有了些计较。
申吴走到林潇潇身边，小声问道：“是否还按原定计划行事，还是直接去都城？”
“按原定计划，把那个王五抓住。”林潇潇说道。
林潇潇走到张三面前，定定望着他。
张三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蒙面的女人，因为他隐隐觉得其他人对她都会你恭敬，包括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剑客。
林潇潇露出亲切的笑容，随即想起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脸，于是收起了表情。
她走上前，半蹲在张三面前。
“你叫张三对吗，待会儿呢需要你回城一趟，按照你们约定的方式去找那个王五，然后把他带到这里来，你愿意吗？”
“愿，愿意。”
“那就好。”
林潇潇伸出手，手掌一番，一枚绿色的药丸出现在她的掌心。
“哦对了，他们都叫我山女，我从山上来的。这枚药丸是好东西，它能杀死你身体里一些不好的小东西，你吃了罢。”
张三懵了，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阿柴过来好心为张三解释：“这是山上的好东西，吃下去不会马上死，等你办好了事情，再给你吃一颗，保你以后百病不生。”
阿柴的话有歧义，不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张三当然是不敢吃的，阿柴拿过药丸硬塞进他的嘴里。
林潇潇又露出了笑容。她不希望张三太害怕，那样会让他在王五面前暴露。
绿色药丸不是坏东西，而是她用黄蒿汁做的药丸子，当消炎药来用的。只是黄蒿汁的味道很灼，口感不太好。
张三被迫吃下绿色药丸，喉咙一阵阵难闻的诡异气味，几欲呕吐却没敢。
张三被吓住了。
之前是申吴，因为他不想死。这会儿是林潇潇，因为林潇潇凭空变出药丸，张三是亲眼见证。
之后，申吴和阿柴又跟张三叮嘱了好几遍，然后就放他走了。
“他还会回来么？”阿柴有些担忧地问。
“一定会。”林潇潇非常肯定地回答。
因为刚才她听到了系统提示音：“获得张三的认可，总声望达到457，积分加1。”
这可是好消息。一来说明张三被他们震慑住了，二来让林潇潇了解了还有另外一种增加声望和积分的可能。
系统所谓的“认可”果然不是好感。
这个“认可”跟对方的身份无关，可以是林潇潇一方的人，也可以是敌对一方的人。
这个“认可”就是对林潇潇“山女”能力的认可，不论这个能力是有益还是有害。
这一点很重要，为林潇潇打开了另一扇赚取积分的大门。
张三有些浑浑噩噩回到城里，下意识去找王五。
王五正在吃酒，瞧见张三神色不太好，问道：“兄弟，怎么魂不守舍的？”
王五摇了摇头：“有点不舒服，我来领那一百枚钱。”
“你看到人了？”王五眼睛一瞪，一把抓住张三的衣领，“人在哪？”
张三脸色一青，打掉王五的手，斜眼瞪他：“先拿钱来。”
王五眯起眼睛：“兄弟，我还能欠你钱不成，总要先验过人没错才能给钱。”
“那不行，之前每天都是先给钱。”
“每天就只有五钱，这次要一百，当然要慎重。要不这样，我先给你一半，等我确认了人没错再给剩下一半，你看怎么样？”
张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五十枚布币，张三放在包袱里，随身背着。
张三带着王五往城门行去。
王五看了看沉默走路的张三，忽然问道：“兄弟，他出城了？”
张三白了王五一眼：“不是你说要找到他的落脚点才给钱么？”
王五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对了，你看到李四了没，就是平时跟你一样在城门摆摊那个李四？”
张三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颗滚落的头颅，身子一抖脸色一变。
王五眼神一暗：“兄弟，你今天有点反常。若是不说清楚，我可不敢跟你出城。”
张三心里一惊，忍不住打了个嗝。
黄蒿汁的味道经过张三的胃部加工后喷了王五一脸。
“呕！”王五叉腰差点吐出来，“兄弟，你这是吃了什么，这个味道真是......呕！”
“都跟你说我不舒服了，还一个劲儿啰嗦。你到底要不要去看人？不去地话，我就回家了，那五十枚钱可不退。”
“去去去，兄弟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脸别朝着我。”
张三默默走在前面，王五跟在后面。眼看着张三进了城外密林，王五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于是，王五被抓住了。
王五身手不错，但不如申吴，稍微废了点力气就搞定了。
王五被打晕了绑起来放在地上。
林潇潇走到张三面前：“你做得不错。”
手掌一番多了一枚绿色药丸，林潇潇把药丸放到张三掌心。
“吃了它，你身体会比以前更好。”
张三立刻把药丸吞了下去，差一点被呛到了。
“山女大人，你们会杀了他吗？”
“会，”林潇潇很肯定地说，“你可以放心回城生活，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秘密烂在肚子里，人就不会肠穿肚烂。”
张三表情一愣，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第53章 顺藤
朱老三是谭城卖肉的。
天冷了，城外送肉的人不来，可城里贵人们怎可一日无肉？是以每年冬天朱老三隔三差五就要出城一趟。
可是冬日里哪里能找到新鲜肉呢？那些偏僻贫穷的野人村落里有。
朱老三赶着羊车，慢慢悠悠来到距离谭城十里地的一处山坳。
此地名为葭妤坳，曾经出过山匪，之后废弃多年。
朱老三将羊车拴在山坳入口，独自一人进入，七拐八转来到山坳深处。
本应弃置的山匪寨子，虽未焕然一新，却多了几分烟火气。
朱老三向山寨走去。枯树林间钻出来三两人。
“老大来了。”“老大。”“老大。”
朱老三沉着脸点了点头。
谭城许多人知道朱老三是个卖肉的，却鲜有人知晓他还是游侠帮派的老大。
朱老三年轻时做过四处闯荡的游侠，拳脚功夫狠辣，凭着一股子狠劲聚拢了一群游侠。
那时候他们什么生意都做。偏远地方打家劫舍，做行商护卫，倒卖货物等等。
朱老三够狠够精明，硬是把一群游侠建成了颇具规模的帮派，自称为“肉帮”。
后来朱老三成家立业，进城做了卖肉匠。肉帮也从以前的小打小闹，发展到为贵人们清理首尾。
朱老三在谭城立足。
肉帮的势力范围就在谭城和剪水城两城周围。再往远的地盘则属于其他江湖势力。
朱老三进了山寨，二当家迎了出来。
“大哥过来了，新肉都准备好了，先去看货？”
朱老三挥了下手，跟着二当家往旁边一间木屋走去。
二当家上前打开门，朱老三先一步走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哪有什么肉，只有五六个活生生昏迷着的人。
“知道大哥要新鲜的，特意留了几个活的，那些冻死饿死的都没要。大哥若是中意，兄弟现在动手宰杀，大哥走的时候正好带着。”
“瘦了点。”
“没办法，没吃的了。冻死的有肥的，但是不新鲜。”
“行罢，让兄弟们利索点，只要肉，不要骨头。”
脏活累活自有帮里底层成员做，朱老三和二当家去了另一间屋子说悄悄话。
“之前山上的事处理干净了？”
“尸体都处理了，抚恤金也发下去了。大哥，这笔生意是不是不太划算？东西还没拿到，就已经死了七八个兄弟。”
“兄弟们有意见？”
“那倒不是，大家就是担心点子扎手。”
“老二，我说过很多次了，贪生怕死做不成大事。这单生意的买家是都城的贵人，你知道贵人给了多少钱吗？”
朱老三举起双手张开十指。
“千，五千钱？”
“啪”朱老三一巴掌拍在二当家脑袋上。
“十金，事成后再加十金。”
一金约为万钱，十金就是十万钱。跟朱老三他们相比，张三每天那五钱真不算什么了。
“十......十金！”二当家掰着手指头数数。
“你说这笔生意赔钱吗？”
“赚，赚了。”二当家被钱砸地嘴巴都不利索了。
肉帮兄弟的抚恤金只要百钱，一金够死一百个了。
二当家眼巴巴搓着手：“大哥，那十金......”
朱老三从怀里摸出一物放在二当家手里。
二当家把手里的东西凑到眼前：“这是金？！”
朱老三眼中透出不屑：“回头还有，今儿出来就带了一金，你先拿着用。下边儿兄弟们那里，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哥放心，绝不会让兄弟们坏了大事。”二当家眼睛盯着手里的金子，眼珠都成了斗鸡眼。
“懂事，”朱老三瞧了瞧桌面，“剪水城的王五一直没消息？”
“没呀，月初给了他一笔钱，那小子不会拿钱跑了吧？”
“冰天雪地的，他往哪里跑，不待在城里难道去野外山上？”
“那倒是，山上多冷，那些野人又不像咱们山寨里喝酒吃肉，这时候往山上跑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找两个兄弟跑一趟剪水城，别是那个王五拿了钱不干活，提醒他一下。”
“大哥，怎么晓得画上那小子会去剪水城？”
“上次咱们的人都死了，那伙人就算没死人也不可能没受伤，这种天儿不想死就得找医师，医师都在城里，他们不来谭城那就是去了剪水城。”
“大哥英明，明儿我就叫兄弟去剪水城，我亲自去。”
“这次摸到地方先别动手，我要亲自去会会那人。”
之前谭城这边找到了人，但朱老三和二当家低估了对方，他们两人都没去，只派了几个弟兄去，结果全军覆没了。
朱老三跟二当家中午一起喝了顿酒还吃了不少肉，晌午才带上鲜肉架着羊车回城。
喝了酒，身体发热，冷风吹着好似也没那么冷了。
忽然，朱老三感觉脑门后面来了一阵风，下意识低下头，一道棍风贴着他的头皮刮过。
大约愣了一下，朱老三随即一身冷汗，来不及多想就跳车往旁边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胸前挨了重重一击。
阿柴这边一棍子偷袭失败，不停歇随棍继续上，把朱老三打地连滚带爬。
可朱老三也不是吃素的，一边躲一边从腰间摸出剁肉刀，渐渐从只躲变为回击。
“好！”阿柴大喝一声，丢开木棍拔出背后大砍刀，与朱老三对砍起来。
阿柴的大刀本应占了优势，可惜他经验不足，错失多次良机，这才让朱老三在劣势下不倒。
申吴从远处走了过来，不急不慌，还开口指点了阿柴几句。
申吴的出现倒是让朱老三慌了一下，随即手里的剁肉刀变得更加狠厉。
申吴出手了。
朱老三挡不住申吴的长剑，终究还是被阿柴打了闷棍。
阿柴麻利地掏出绳子捆住朱老三，嘴里没忘了塞块麻布。
“这人是个狠手。”申吴收起剑，走上前卸了朱老三的两只脚踝。他手法很巧，竟然没让朱老三疼醒。
林潇潇和美丫、吴勇从远处走了过来。
吴勇手里牵着受到惊吓的羊。车倒了没管，只把羊解了下来。
林潇潇取出SUV。
昏迷的朱老三和羊捆在一起丢进后备箱，其他人上车，林潇潇载着大家去往事先准备好的落脚点。
第54章 杀猪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院子，连排有三间木屋，周围一里没有其他人家。
他们选中这里是看上了位置。正好在谭城和剪水城的中间，两不管地带，距离两边又都不远。
木屋里什么都没有，倒是方便了林潇潇。
SUV直接开进其中一间屋子里。
林潇潇把仓库里的物资拿出来放在车上，草席、被褥、睡袋、干净的水、木炭、黍饼、腊肉等等，大家自己取用。
申吴提着朱老三去了隔壁。羊也被阿柴栓到隔壁屋里。
林潇潇提醒道：“先别冻死了。”
阿柴不以为然道：“那姓朱的一身肥膘，扔到雪地里都冻不死。”
美丫和吴勇点了两个炭盆，一个放在门口，一个用来架锅煮饭。
今天大家兴致不高，天黑后就各自休息了。
林潇潇和美丫睡在车里。申吴、阿柴和吴勇睡在隔壁。
美丫在睡袋里翻来覆去，林潇潇也睡不着。
今晚没有月亮，外面一片漆黑，风吹在屋门上呼啸声不断。
林潇潇起身来到门口，轻手轻脚拉开一道门缝。
两道模糊的身影从隔壁屋子飘了出来。
一道光从林潇潇手中射出，从那两道身影上划过。
是申吴和阿柴。
林潇潇将手中的电筒丢了过去，被申吴一把抓住。
这支手电筒是太阳能多功能的。林潇潇之前拿出来用过，申吴和阿柴都知道怎么用。
顺便说一句，这段时间林潇潇毫不避讳使用仓库，她已经从申吴身上拿到了声望和积分。
“月黑风高，一路小心。”
说完后，林潇潇就关上了屋门。
美丫从车里跳了出来：“山女......”
林潇潇知道她想问什么，说道：“你把吴勇叫起来，让他去看看朱老三死了没，然后过来跟我们一起守夜等他们回来。”
美丫裹上羽绒服跑出去了。
林潇潇又往两个炭盆里添了些木炭，两个上面都架上锅，一个烧姜汤，一个烧热水。
过了一会儿，美丫和吴勇一起回来。
吴勇道：“那家伙醒了，在哪儿装睡，我补了一下，让他晕过去了。”
“晕着好，让人放心。”美丫说道。
林潇潇点了点头：“姜汤刚熬上，等开了喝一碗，今儿晚上又变冷了。”
三人围着两个炭盆坐着。
林潇潇拿了几团羊毛线出来，跟美丫一起编毛衣。吴勇在旁边照顾炭火和烧水。
“山女，他们是不是去杀那些‘肉帮’的山匪？”美丫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林潇潇答道。
“那些畜生该死。”吴勇沉声道。
之前他们抓了王五，从王五口中知道了他的上线朱老三和肉帮，了解了肉帮和朱老三的底细。
王五在剪水城是个小恶霸，欺男霸女一样没少做，所以申吴杀了他。
王五该死，朱老三和肉帮更该灭。
虽然没有明说，林潇潇知道申吴和阿柴是去剿灭肉帮了。
深夜踏雪而行，不适合点火把，能缩光的手电更实用。
美丫和吴勇毕竟是农户，为了保护自己能下手杀人，但剿灭山匪这样的事情不适合他们。
从这里到肉帮的山寨不足五里地，再加上杀人的时间，来回用不了一个时辰。
果不其然，午夜之前，申吴和阿柴就回来了。
两个人都没有受伤，只有阿柴回来时走路太急扭了脚。
让两人喝了姜汤，林潇潇给了阿柴一瓶舒筋活血的药油。
“有烧好的热水，你们提过去洗洗再睡。”
吴勇帮着把热水凉水和脸盆都拿到了隔壁，三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在那边怎么折腾。
林潇潇和美丫上了车。
这次可以安心睡觉了。
从朱老三嘴里，他们得到了一个名字“杜武”。杜武曾与朱老三一起做过行商护卫，两人现在都替贵人们做事。
据朱老三说，杜武常年在都城周围活动，跟脚在都城里。
朱老三承认了第二次袭击是肉帮做的。估计第一次袭击应该跟杜武有关。
这条藤上的瓜真不少，现在终于摸到都城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杜武这个人？”林潇潇问申吴。
申吴摇了摇头。
买卖祭器说起来是非法的事情。
当初申吴带着祭器到都城，在文舒找到买家后，交易当天申吴把祭器交给文舒，由文舒带着祭器去与买家交易，申吴并未直接参与。
申吴不知道文舒走了什么门路，也不知道买家是谁。
这本来是为了买卖双方安全。若非如此，对方也不必满滑国撒网找申吴了。
“要去都城吗？”林潇潇问。
都城毕竟是滑国公所在的地方，不是谭城剪水城这种小城能比的。
“去，早就想过此事多半与都城有关，难道此时又怕了？”
林潇潇看着申吴摇头：“你这个样子，我们可去不了都城。”
已知对手有申吴的画像。第一次袭击之前，申吴曾在都城附近被人认出来。
以上，说明对方的网撒得很大，申吴再次出现在都城肯定会被认出来。
申吴皱眉：“山女可有法子解了此事？”
“有是有的，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
“有何不可，大丈夫岂可畏首畏尾？”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数日后，三羊驿来了一队客人。
为首的是一位自称游医的女医师，身边带着一名年长的仆妇，一名年轻女仆和两名男子仆役。
这群人自然是林潇潇一行。
年长仆妇是申吴伪装的。他不仅换了衣服，脸上还被林潇潇化了淡妆。
那支被拐来的羊没舍得宰了吃，搞了个板车在后面套着当羊车用。
到了这里，林潇潇就不敢把SUV直接拿出来了。
林潇潇是第二次路过三羊驿了，之前跟着济城商队在这里住过。
本以为这时候的驿站会很萧条，没想到客房居然几乎住满了。
都是从外地去都城的商队。
乐水冬季上冻不能行船，商队全都改走陆路。
冬天都城物价飞涨，正是赚钱的好时候。
行商不易，商队里好多人手脚生了冻疮，也有感了风寒硬挺的。
林潇潇便在客房门口支了摊子看病。
现场熬药，当场涂药膏，随意拿东西抵作医药费都可以。一盒蜜饯，一根腊肠，一块好看的布等等。林潇潇来者不拒，一视同仁。
阿柴在旁边帮着熬药，逢人便说“山女好”。林潇潇听到了只笑不语。
几天下来，林潇潇竟赚到了二十多个积分。
第55章 进城
天光微亮，三羊驿已经热闹起来。
今日是余家商队进都城的日子，大家早早就起来整理准备了。
余家商队半月前便到了三羊驿，因当家人余幼颜身体抱恙不得不暂停行程。
做行商的大多懂些拳脚功夫，余幼颜更是用的一手好剑，身体壮实甚少生病。
似乎越是这样平时身体好的人一朝病倒有如山倒。余幼颜重病那会儿都要留遗言了。
也是他运气好，遇到了林潇潇。
林潇潇治好了余幼颜，顺便收获了积分。
对于林潇潇来说，医治余幼颜没有难度，无非就是感冒发烧引起了肺炎，青蒿药丸就能治。
但对余家商队来说，林潇潇救下余幼颜就等于救了整支商队。
这年头，若是余幼颜死了，商队其他人立时就会沦为野人，搞不好还要为余幼颜陪葬。
别看余幼颜名字很秀气，其实为人非常豪爽。人还没好利索，就张罗宴席邀请林潇潇一行喝酒吃肉。
林潇潇觉得挺有意思，去了一次，然后大开眼界。
余家商队竟然是贩卖奴隶的人贩子。不过他们的货源主要是从各城搜罗来的罪囚，其中还有其他诸侯国的罪囚。
余家商队挑选的罪囚分为两类：青壮男子和适龄女子。
宴席上，有漂亮舞女表演歌舞，还有强壮的力士表演摔跤。
林潇潇用后世的眼光判断感觉挺专业。那些演员多半受过专门的训练。
余幼颜想送给林潇潇几名奴隶，林潇潇婉拒了。余幼颜又邀请林潇潇一同前往都城，林潇潇同意了。
进都城一样要缴纳人头税，而且特别贵，每人要一百钱。
像余家这样的商队则不用分开缴纳人头税，而是给一笔总数就可以。
所以林潇潇一行人跟着余家商队入城可以省去人头税，而余家商队也无需多交钱。
就这样，林潇潇坐在羊车上，带着四个仆从，跟着余家商队进了滑国的都城。
这次林潇潇第一次进入滑国都城。
之前有从城外路过，匆匆一瞥未能在系统上激活详细的都城内部地图。这一次，整个滑国都城的详图都更新出来了。
林潇潇还未仔细研究都城详图，前方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都城南杂坊，是外地行商落脚的地方。
外地人是不能在都城内随意走动的。南杂坊的出入口都有守卫。
南杂坊里都是搭的帐篷。商队缴纳租金，就可以租用。货物放在帐篷里，人也是住帐篷。
当然，像余幼颜这样的商队当家人是不可能住在南杂坊的，他带着商队的管事住在外面的酒楼里。
余幼颜也邀请了林潇潇，林潇潇再次婉拒。
住在外面开销大，她总不能一直让余幼颜出钱。再说了，他们进城要调查杜武，总跟余幼颜一起行事不方便。
林潇潇他们自己租了一个帐篷，羊和人都住在一起。
晚上把SUV拿出来，林潇潇和美丫住车里，其他人睡外面。神不知鬼不觉，又安全又省钱。
申吴有些急躁。这几天，他都不太高兴，毕竟每天要扮作仆妇是很辛苦的。
林潇潇劝道：“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查清杜武的底细，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连累牛首山的人。”
以小度渐，林潇潇一向很有耐心。
南杂坊里目前有五六家商队驻扎在这里。住在帐篷里的都是商队的底层成员。这些人看在林潇潇眼里就是积分。
找了块朝阳的空地支起摊子，依旧是现场诊治，当场熬药。林潇潇一行人做起这一套来很熟练了。
几天下来，林潇潇入账四十多积分。她终于不用为兑换汽油消耗积分而烦恼了。
林潇潇医者仁心，竟让她在南杂坊有了不小的名气，甚至还传到了南杂坊外。
有人慕名而来找她看病。当然这些人都是底层穷人。
这几天看病，他们也从周围人和病人口中得知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杜武的。
杜武在南杂坊及周围片区很有名，人称“武爷”。
武爷年轻的时候混江湖，给行商做护卫，结识了贵人。
如今武爷在整片南城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能出入东西两城区的贵人门庭。
武爷以前和现在都没少得罪人，想让他死的人排着队呢。是以武爷现在有个绝不出城的规矩。
城外再怎么乱，城里是绝不许随意杀人的，因为城里是贵人们的地盘。
这个就不是好消息了。
“他不出城，怎么下手？”林潇潇问申吴。她知道申吴武力值高，但不肯定申吴有没有能力在城内动手还全身而退。
申吴摇了摇头。看来是没有把握在城里动手了。
林潇潇想了想：“这样吧，我们更改目标，不从杜武下手，改盯梢文舒。”
既然怀疑文舒和杜武勾结倒卖祭器，那两人肯定有勾连。
正好余幼颜给了林潇潇一块牌子，凭牌子可以自由出入南杂坊。这种牌子应该是余家商队管事用的。
林潇潇把牌子给了申吴和阿柴，让他们出去打听文舒的事情。
林潇潇特意叮嘱申吴：“别被文舒认出来。”
“他是文士，眼拙地很。”申吴表示不屑。
林潇潇不赞同道：“今非昔比，他如今也与江湖人士混在一起，不要大意。”
申吴和阿柴早出晚归。
林潇潇也没问他们具体怎么做的。她不擅长这种事，就不要外行指导内行了。
过了几天，申吴和阿柴回来地早了些。
林潇潇察觉申吴脸色不对，便问道：“有消息了？”
“文舒今日与人酒楼宴饮，宾客中便有杜武，两人同席而坐。”
这便是文舒与杜武关系非常好了。基本可以确定杜武手里的申吴画像是文舒给的了。
事情查到这里脉络基本清晰，只差细节补充。可细节再查下去就会打草惊蛇，还会带来危险。
林潇潇问申吴：“接下来怎么做？”
“杀了他们，”申吴脸色一沉，“你们离开，我一人便可。”
林潇潇摇头：“不妥，我觉得应该立刻返回牛首山，把这件事告知胡子归，由他来定夺。”
第56章 返程
滑国都城。
日头正中。
吃饭的时辰，街上行人不少。
难得一天中太阳最好的时候，晒晒太阳去去晦气。冬日的风凌冽如旧，也挡不住人们渴望阳光的脚步。
忽然，一个身影从酒楼的后墙跃下，疾走如风，倏忽间便不见了踪影。
有人叫喊着从酒楼后门冲出，各个手里拿着木棍或刀剑，四下张望一番冲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转过街角又是一条巷子。
一队巡城卫正好经过，领队拦住了后面那群人。
“官爷，真巧，吃了么？”
“光天化日，一群人拿着家伙上街，想干什么？若是冲撞了贵人，该当何罪？”
“有不长眼的偷窥楼里的客人，得给点教训不是。再说了，贵人哪会来南城。”
“贵人想去哪里，轮不到你来管。爷问你，那不长眼的伤人了？”
“没有。”
“楼里失财了？”
“那也没有。”
“你们私下里怎么闹，爷眼不见心不烦。但现在么，给爷滚。”
申吴躲开人群，疾行来到南杂坊附近，从怀中取出套衫，身型略微佝偻，搓了搓脸，从健壮青年变为上了年纪的仆妇。
“她”背着包袱走向南杂坊，掏出木牌给守卫看了一眼，便平安回来了。
“她”出入南杂坊的借口是为山女处理杂物。林潇潇每日接诊，收了病人送的东西，便让申吴和阿柴拿着那些东西去外面处理掉。
日落西沉。
林潇潇收了摊子回帐篷，瞧见申吴在草席上打坐，便问道：“今日回来地早？”
申吴睁开眼睛，沉声道：“回牛首山罢。”
林潇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之前林潇潇提出返回牛首山，申吴一直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如今他主动提出返回，想来是想通了。
本来么，这个事情的起因是旧胡祭器，旧胡祭器的主人是胡子归，最终到底怎样处理那批祭器也该是胡子归说了算。
既然决定要走，那就事不宜迟。
林潇潇双手连挥，重要的东西都收进了仓库。吴勇也办好了退租帐篷的手续。
周围的人听说林潇潇他们要走，纷纷前来送别。
“天都要黑了，山女何不等明日一早再走？”
“城外某座山上的药草只在冬日清晨开放，即将开放时采摘最适合入药，夜里守着才不会错过时辰。”
“原来山女要连夜出城草药。”
“医者仁心啊......”
林潇潇有点脸红，还要面纱遮挡了她的表情。
一行人赶着羊车，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为何选择夜里出行？当然是为了避开别人开车了。
天黑了下来，四野无人。
林潇潇取出SUV。五人上车。一溜烟朝着牛首山飞驰而去。
有车的好处是在午夜的时候他们就到达了牛首山。若是路况能在好些，还会更早。
然后问题来了......那道冰墙挡住了进村的路。
林潇潇在冰墙外转了转，肯定了这道冰墙的作用，然后开车返回了山脚。
她的医馆在山脚，今晚暂且歇在这里好了。
其实再过三个时辰就会天亮，冰墙那边天亮就会有人，到时他们就可以进村了。
林潇潇无心睡眠，默默清点仓库里的物资。
这次出去时间近半个月，来来回回折腾，物资消耗了很多，尤其是草药。
林潇潇做了回散药山女，收获也颇丰。
她现在的总声望为552，积分有365。本来积分还有更多，中途兑换汽油消耗了一些。
天一亮，林潇潇一行人就回到了山上。
暂且不管申吴和胡子归的事，林潇潇直接回了山洞。
出去这半个月一直不能洗澡，可把她脏坏了。
换汽油时进空间，她尝试过用井水擦洗，可为了减少积分消耗，都是控制在五分钟内，堪比战斗澡了。
听说林潇潇他们回来了，二丫直接提了烧好的热水过来。
林潇潇给了二丫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是你最贴心了。”
“山女向来爱干净，山女先去洗漱。我回去做早饭，做好了拿过来。”
林潇潇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一顿热乎乎香喷喷的饱饭，然后爬上自己的乳胶床，美美地大睡起来。
这一觉从早上睡到下午，醒来又有二丫送来的午饭。
林潇潇不禁感叹。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吃饱喝足，林潇潇伸个懒腰，对着帮她收拾脏衣服的二丫说道：“别弄了，回头我自己洗，先去帮我找村长和村老们过来。”
出去这么久，总有些事情跟村民们交待，还要关心一下这段时间村里的事情。
知道林潇潇回来了，村民们自发组织宴席，聚众在山洞里吃火锅。
对村民来说，林潇潇早已是主心骨般的存在。她出去这么长时间，大家都很担心。
望着村民们爽朗的笑容，林潇潇觉得自己这趟出差没白辛苦，赚到的积分可以换好多红薯藤了。
接下来，林潇潇把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出来，有吃的有穿的，作为礼物送到了每家每户。
林潇潇在桃源休整了三天，才想起来该去村里看看胡子归。
三天了，胡子归应该有决断了。
今天太阳也不错，是天气开始转暖的征兆吗？
原本属于林潇潇的小院，现在完全被胡子归一群人占据。
申吴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舞剑。难得的是，绿奴和胡老叔在对招，一来一往。
都开始练武了？准备行动了？
林潇潇出现在小院前，绿奴首先看到打招呼。
“山女，来找公子吗？公子正等着山女呢。”
林潇潇被请进了胡子归的书房。
胡子归正捧着竹简，手里还拿着刻刀。
“山女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是在下想见山女。”
林潇潇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问道：“申吴把情况都跟你说了罢，你们有什么打算？”
“这正是在下想见山女的原因，归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是好，欲问计山女。”
林潇潇眯着眼睛打量胡子归一眼。
说实话，她有点不太瞧得起这位旧胡前世子。
这位旧胡前世子性子过于软懦，且遇事优柔寡断，简直是最糟糕的阿斗再现。
第57章 再入都城
胡子归主仆一共四人。林潇潇从绿奴和申吴身上拿到了积分，还差胡子归和胡老叔。
本着尽力争取每一个积分的想法，林潇潇耐下性子跟胡子归商量。
说起胡子归的麻烦事，归根究底起因在旧胡祭器。
林潇潇虽没亲眼见过那些祭器，却也知道青铜器在古代代表的意义。
以胡子归目前的处境，根本没有能力保住那些祭器。以前没有外人知道还罢了，如今他们自己卖祭器露了底，那些祭器无异于烫手山芋。
所以要解决眼前的麻烦必须先考虑祭器去留的问题。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帮你分析下。第一个问题，你们手里还有祭器对吗，你打算怎么处理剩下的祭器？”
“既是那些祭器惹祸，只能让它们再不见天日。”
不是吧？别人都知道祭器在你手里了，你说是私下处理了，别人不一定相信啊。
“此举不妥。”
“有何不妥？”
“贼人目的在祭器，得不到祭器，还是会在人身上下手。难道申吴从此隐姓埋名？文舒能给申吴的画像，那也能给公子和其他人的画像。难道公子四人从此不在人前出现？”
“若是只能如此，便只当如此。”
不是吧？你们难道打算在牛首山赖一辈子？？？
林潇潇有种要被人赖上的恐惧。
“别这么悲观，也许还有其他法子处理那些祭器。换个思路，能不能把那些祭器全部转手卖出去？”
“卖出去？”胡子归皱眉，“之前卖祭器引来了窥视，再卖？”
“不但要再卖，还得再找文舒卖......”
林潇潇与胡子归密谋了一整天，之后又跟申吴交待了两天。
三天后，他们再次启程前往都城。中途他们去了一趟胡子归以前住的地方，去把埋藏的祭器取了出来。
之前胡子归一行匆忙赶往牛首山，来不及随身携带祭器，只得就地掩埋。后来肉帮的人善后，居然没有发现，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胡子归原本的意思让这些祭器不见天日，想的就是让那些祭器埋在地下。
在没有见到祭器前，林潇潇以为也就是三四件。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一整箱的祭器。
“怎么有这么多？”
“从旧胡都出来时，每人背了两三件，那时候人多......”
也是了，最早到五丈村的时候胡子归一行有二十多号人。世易时移，现在就剩下四个人了。
林潇潇感叹：“你们真是厉害，逃命还要背上这些。也是了，这些东西值钱。”
“不是钱......”申吴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潇潇当然明白他们带着这些祭器逃亡不是为了换钱。
“想开点，还是换钱更实在。”林潇潇劝道。
申吴无奈叹了口气。
林潇潇把祭器收进了仓库里。
一行人继续开车上路。
这次选的是凌晨出发，依然避开白天可能出现的路人。
现在白天气温开始回升，不像前两个月那么冷了。
春天快来了。
这也是林潇潇想要尽快处理好胡子归一行人麻烦的原因。等到雪化的时候，她就该组织村民翻地准备春耕了。春耕才是正事。
一路不停，他们很快就到了距离三羊驿不远的路口。
在这里，他们要兵分两路。申吴一个人前往都城，其他人跟着林潇潇去往三羊驿。
滑国都城。
之前文舒帮申吴卖祭器，收入一笔不菲的佣金。手头宽裕后，文舒在滑都买了宅子，置了一笔产业。
手里有钱好办事。
文舒之前一直疏通司空府的门路，近日终于有了起色，某位好友带着他参加了几次司空府举办的宴会。
可不论有多少钱都抵不过坐吃山空。
钱币如流水般花了出去，文舒的钱袋瘪了下来。是以杜武找他谋事的时候，他略一犹豫就同流合污了。
在文舒看来，这件事不麻烦。
只要找到申吴，就等于找到了祭器。手里有了祭器，就等于有了钱。
文舒总归是有点心虚，只把申吴的画像给了杜武，不敢直接出卖胡子归。
之后找人的事就是杜武张罗，文舒没有具体参与。也是因为心虚，甚至都不敢追问。
只是这个事情进行了几个月了，竟然还没找到申吴。
文舒感觉不太对劲，担心杜武是不是已经找到人了却瞒着他。杜武想独吞祭器？
于是文舒找杜武喝了顿酒。
文舒不敢明着质问杜武，毕竟杜武是江湖人，文舒手里没有能够制约杜武的东西，但他发现杜武似乎心情不好。
既然杜武心情不好，那他多半还没弄到祭器。
文舒放心了不少。同时也有了警觉，更不会把胡子归的事情告诉杜武了。
为了能熬到找着申吴，文舒花销上收敛了许多。
比如昨日出去吃酒，文舒喝了个酒足饭饱，然后心安理得装醉，躲过了会账环节。
今日起晚了，文舒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家中新买的仆从进来通报：“主人，外面有位自称申吴的剑客，说是主人旧日同僚。”
“申吴？”文舒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快叫他进来？”
申吴抱着剑走了进来，进屋后便盯着文舒打量。
文舒被盯地一阵阵心虚，强撑气势问道：“为何盯着我看？”
“你才起床？憔悴了。”申吴大咧咧自己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你最近过得不好？”
文舒清了清嗓子，一边唤仆从进来换热茶，一边解释道：“昨晚吃酒去了。你怎地突然来了？”
申吴脸色一沉，长剑横置于腿。
“我需要钱，很多钱。”
文舒心中一惊：“要多少钱，要钱做什么？”
“我们遭遇了盗匪袭击，公子和绿奴受伤了，伤得很重，我和老叔商量带他们去宋国求医......”
申吴说了自己遭受两次袭击的事情，还夸大了第二次袭击。
“滑国怎么会有盗匪？”文舒被震惊了。
看到文舒惊讶的模样，申吴心里略感安慰。文舒应该没有参与袭击他的事情。
“今冬天冷缺粮，城外冻死饿死了很多人。你在都城不缺吃穿，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我这次来，也是跟你说一声，以后就剩你一个人在滑国，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