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弋阳父亲
星羽打了电话过来。
“那姐姐打算怎么谢我啊？”
“啊？”四儿被问住了，还真没想到怎么谢他。
“好，欠着吧，我帮你记着。”
“你还真计较啊。”四儿嘟嘴不乐意。
“计较，姐姐的吻，太吝啬，人家都有女朋友的起床吻，晚安吻，牵手吻，壁咚吻，我到只收到来自女朋友的一个离别吻，还很敷衍。你说我能不计较吗？”
幸好没放外音，这话要是被阿玄听了去她宁愿原地爆炸。
“别贫。”
“姐姐，我想你了。”星羽在电话里撒娇。
四儿如今的心里经不起挑逗，一句“想你了”竟然也能让自己耳红心跳。不是习惯产生免疫力么？自己怎么能失去免疫力了呢？
“你想不想我？”电话里的星羽声音软软糯糯，像个小孩。
“阿玄哥在，你不好意思说想我吧。”
“你闭嘴。”
“啊——要死人的一年，抱不了你，亲不了你，好难过啊——”星羽抱怨着，假装哭诉。
“好好上学，全A毕业啊，否则我可不认识你。”四儿命令到。
“放心，不做世界最好的男儿，怎能配我心中最美的姐姐。”
话没说完，突然一个急刹车，阿玄撞到了什么。
四儿急忙挂了电话问：“怎么了？”
阿玄急忙开车门去看，“老伯，没事吧？”
幸好阿玄刹车及时，老人只是被稍微擦了一下，算不上受伤，但的确被吓到了。
四儿跟着去看，忙去扶老人，被阿玄拦住。
“小姐，别过去，我去扶。”
四儿挣开阿玄的手去扶老人，问着：“老伯，您没事吧？我们，我们去医院看看吧，您别怕，我们会负责的。”
老人慢慢抬头，先是瞟了四儿一眼，又仔细多看了几眼，嘴中念道：“沈小姐？”
“阿玄，先送人去医院。”
“这……”阿玄本想给一笔钱了事，但还是听了四儿的话送人去了医院。
医生确定没事后，四儿的心才踏实的回到肚子里。
“老伯，医生说了您没事，您在这里好好休息，钱我们付过了，这里还有一点营养费，您自己去买点吃得压压惊，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好吗？”
“沈小姐，你和我儿子要好，你帮我劝劝我儿子。”
四儿被说糊涂了，问：“我和你儿子认识？那，你儿子是谁啊？”
“他是弋阳。”老人咳嗽不断，好不容易把说说完全，喘了一口气才又接着说出弋阳的名字。
弋阳？
世界真的太小了。
四年前拿着100万走人，打死自己老婆不管儿子的人，竟然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还想见弋阳？弋阳要是知道他在这里，指不定杀上门来了。
四儿决定否认。
“老伯，您认错人了，我真不认识您，也不认识您儿子。”四儿咽了口水接着编：“您要是觉得钱不够，那我把剩下这点现金都给您了，我也没其他钱了。您可别讹上我啊。”
“沈小姐，当年如果不是你爸爸来找我，逼着我让弋阳退学，我也不会拿着那100万跑了。现在，我也病入膏肓，我实在没有地方去，求你给我儿子带句话，我就要点钱治病，没想纠缠他。他现在当了继承人了，这出的起钱的。”
老人咳着咳着就咳出了血。
四儿不忍心，便硬着头皮问：“你，什么病啊？”
“我……胃穿孔……活不久了，你让我见见他。”
胃穿孔要是救治不及时，可能会变成胃癌。弋阳要是知道自己父亲得了重病，会选择原谅他吗？说不准，现在的弋阳，早已经不是当年充满正义感的弋阳了。他早已学会以暴制暴，以牙还牙。
“可是……”四儿实在说不出口，面对一个重病老人还昧着良心说不认识弋阳，实在太残忍。
“要不，您在这个医院检查一下，我试着帮你找一找，要是找不到，您别怨我。”
“我……我，我知道他的地址。他是安保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安保大酒店的总经理。电视上经常有他的，你去找，找的到的。”
“哦……”四儿心里骂着弋阳：“上电视了不起，董事长了不起，还不是踏着别人的尸体上去的。”
四儿走出病房，犹豫一会儿，拨通弋阳的电话。
“什么事？”
口气冷淡，这是她没想到过的。他现在连和她说话都已经不耐烦了吗？
“你爸爸在医院。”四儿简洁表达自己想说的，立刻挂了电话，之后将医院地址发给了弋阳。可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等到弋阳来。
老人的呻吟声让四儿不忍心，又拨通了弋阳的电话，却被挂断，隔了一会儿，弋阳才回拨过来。
“还有什么事？”弋阳语气带着疲倦，四儿猜想他或许又去处理什么企业纠纷或者暴力收购案了。老人已经病入膏肓，做儿子的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医院，怎么能够如此冷漠，漠不关心呢？
“你真不来看？”
“我们家的事，你不要插手。”弋阳太累了，声音的疲倦已经准确传达到四儿的耳朵。
“他是你爸爸，他生病了，你好歹给他治治病吧？”四儿愤怒道。
“你生气了？”弋阳问。
“我没有。”
“那就好。我们家的事情，外人就别插手了。”弋阳挂了电话。
“外人，我是外人，原来在他心里，我一直是个外人。”四儿喃喃自语，泪眼滂沱。
“沈小姐，他……他来吗？”老人在身后问。
“哦……他……他太忙了。”四儿撒谎。
“看来，他不会原谅我了。”老人擦一把眼泪，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
“您去哪儿啊？”
“我回老家去。”
“可是您病了。回老家，怎么治病？”
“……不治了。”
“阿玄，你去找个酒店，我陪着他。”四儿交待。
“小姐，你不回上海了？”
“晚一点，你赶紧去吧。”
四儿追上老人，想要安抚老人的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小姐，你是好人。谢谢你了。”老人走出医院以后，准备和四儿告别，明风却出现了。
第七十八章 姓弋还是沈
“沈小姐，交给我吧。”明风将老人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俯身对老人说：“刘伯，昨天给您安排的地方是住的不舒服吗？总经理来找过你，没找到。他每天行程都很满，这会儿出差去了。我来接您回去。”
“别骗我了。”老头心灰意冷。
“他叫你来的？”四儿也怀疑弋阳并没有去找他的父亲，这只是明风为了安抚老人说的善意的谎言。果然，明风看向她的眼神告诉了她答案。
“刘伯，先走吧。”明风把老人安排在后座，对四儿说：“我们先走了，哥最近的确很忙，早起晚归，应酬不断。他的确是没时间。”
四儿点点头，对明风说：“把住址给我，我得空来看望刘伯。”
“好，回见。”明风开车走了。
“小姐，那我们还回上海吗？”阿玄问。
“去安保集团。”四儿说道。
阿玄脸色一变，没有多问，只暗暗给星羽发了一个消息。
星羽知道四儿去了安保集团，心里烦闷，将自己十来本书一本一本翻了好几次，心烦气躁的把笔一丢，喊了的一声，把图书馆里的其他学生吓了一跳。
“还说倒追都不答应，这还没走，就自己贴上去了。骗子！”星羽收拾书本，出了图书馆。
导师看见急匆匆的星羽，叫住了他：“星羽，你不是休学了？怎么又回来了？”
“教授，我辜负了您的支持。”星羽耷拉脑袋，无精打采。
“她没答应你啊？”教授笑呵呵地安抚星羽：“不急，一辈子的事情，慢慢来。既然回来了，给我当副手吧，又出土了一批文物，我需要一个助手，你有兴趣吗？”
“去哪儿啊？”
“河南，半年时间。”
星羽一半赌气，一半也是兴趣，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教授的邀请。
和教授告别后，星羽给四儿打电话：“姐姐，我要去河南半年。”
“你去哪儿做什么？”
“那儿又发现了一个古墓，我和老师去支持一下文物研究工作。”
“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四儿的话让星羽更低落。她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把话题结束了，毫无波澜，毫无好奇，毫不担心。
“姐姐……”
“怎么了？”
“你……你到上海了吗？”星羽问。
“发生了点小事情，耽误了。”四儿说，突然觉得星羽会担心，又解释道：“你别担心，我没事，晚一点再回上海。你好好跟着老师学习啊，不许偷懒。”
星羽原以为四儿会说她已经到上海了。虽然没有告诉他因为弋阳的事情还在北京，但至少没有骗他。星羽这才放心的笑了，他觉得四儿的天平正在慢慢地向自己的心倾斜而不自知。他可以放心的去河南了。
“那姐姐要注意安全，等我回来啊。”
“嗯，我还有事，先挂了。”四儿看到弋阳从安保集团大门出来，赶紧挂电话走上前去。
弋阳见四儿来，停下脚步，等着四儿开口。
四儿却也是同样的心思，她也等着弋阳开口。
两人僵持一会儿，弋阳说话：“既然来找我，怎么不说话。”
“你真的这么狠心？”
“我说最后一次，我们家的事，你不要插手。”
四儿笑了一下，想起晏尔发疯前绑架她时说的话，难不成弋阳把风言风语当成真话听了？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故事？
“是啊，我是一个外人，没有资格插手你们的事。但，他现在得了重病，他需要治疗，你现在的身份不差这点钱了，就当救一条阿猫阿狗啊，根本不需要你费什么功夫。比起你随意抹掉一个债主的零头，花的还少吧？”
“你知道什么！”弋阳突然像一条发怒的狮子，低吼道。
“我知道，你母亲的死，和他有关。你怪他。你要是恨他，也得听他把事情真相跟你说清楚不是吗？你是一个法学生，你最清楚，就算是犯人，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你再恨他，就不能听他说说当年的事情吗，也许你误会他了？”
“我还有事。”弋阳绕过四儿，开车走了。
四儿很沮丧，这是弋阳第一次不在乎她的感受而直截了当的离开。他是真的生气了。四儿意识到，她触到了弋阳的逆鳞。
“阿玄，去刘伯的住所。”四儿决定多管闲事，这件事如果和当年自己的父亲有关，她如果能有所弥补，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弋阳的父亲生病而死。她知道失去父亲的滋味，弋阳恨他的父亲，心里肯定也爱着他的父亲。
可四儿高估了自己在弋阳心里的重要性。
到了明风给的地址，四儿让阿玄等在外面。
走到三楼时，四儿听到了来自房间的争吵声。
“你找她做什么！”
“你们要好，我找不到你只好找她……”
“我们好吗？我们好他爸会把我送入监狱？你找她就能期望我原谅你打死我妈的事实？你不是拿着100万滚了吗？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死了！”
“我……我对不起你……”
“你对不去的是我妈！”
玻璃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四儿准备拍门的手停在了半空。她靠着门听着，眼泪悄悄地流出来。
“四年了，你一次都没有回去看过她。为什么？”
“……”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生下我？既然她都被你打死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你吗？”
“我……我本来，也是爱她的。”
“本来？你本来是一个司机的时候，也是爱这个富家小姐的，是吧？”
“你……你听谁说的？”
“我听谁说的？你们不说，我就永远不会知道是吗？为什么我叫弋东明，不叫刘东明，村里人说因为我是我妈妈带回来的孩子，是和野男人生的。你一句话都不反驳，在外面听了闲言碎语就回来打我和我妈，你也就这点出息。既然高考给我改名了，为什么不直接改成刘阳，还是要叫弋阳？我姓刘会侮辱你老刘家的姓吗？还是我真的就是一个杂种？”
“你！”一个巴掌声被四儿听的清清楚楚，四儿想拍门，却被刘伯的话打断。
“是她爸要求的，你姓弋，才允许你妈嫁给我。我没办法。”
“我妈妈嫁给你之前，就有我了？你的，还是姓沈的？”
什么？！四儿被弋阳的话差点儿呛到，什么意思？姓沈的？他怀疑他是她爸爸的孩子？沈星海？不会吧？
“你！混账东西，你到底都是我的种！”刘伯暴怒道。
第七十九章 100万
人老了，病了，力道不够了，脾气却依然还是那样冲动易怒。
弋阳冷笑道：“装啊，继续装，就这么两句话你就气得装不下了？你不继续可怜下去，我怎么同情你啊。”
“不孝子！我当初就应该连着你一起打死！早知道你是白眼狼，就不该娶你妈！”
弋阳知道答案马上要浮出水面了，只差再刺激一下。
“当初是你害死了妈妈腹中的孩子，沈星海，是吗！”
“我没有！她怀着孩子被她爸爸喊回去保胎，她不肯，非要去找姓沈的，是听到姓沈的结婚以后受了刺激自己掉的孩子。可她爸以为是我带着她走了才掉了孩子，找人打断了我一条腿，她的孩子不是我害死的！”
“那我又是怎么出生的。”
“……你……”刘伯回忆起过往，心痛不已，他颤抖地说：“你妈妈当年本来是不肯再嫁人的，但是弋家人把她赶出来了，她没地方去，工作也丢了，我被打断腿不能再开车了，本来也是同情她，想带她回老家。她流产以后身体不好，我就到处找工作给她养身体，她是感恩我，也觉得拖累了我，就跟了我。有了你以后，她回去找过她爸，她爸爸不许她嫁给我，她说已经有你了。他爸只接受孩子，不接受我们，除非让你姓弋，否则就留不了我们，我们也只好答应他。后来，我们就回老家结婚了。”
“我不信！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妈妈也不告诉我！为什么村里的人欺负我，你从来不解释一句！一定是因为我不是你孩子，我不是！”
“你纠结这个有什么用，是不是我孩子，你也长大了，我至少养大了你。”
“我是你养大的吗？我是你打大的。”弋阳笑的寒心，哭哭笑笑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是你儿子，你打死我妈，你就是凶手，我会举报你！”
“我没有打死你妈！当初姓沈的找到我，说让你退学，就给我100万，我不同意，他就说不管我同不同意都不会让你继续读下去的。我想，反正也是一样的结果，至少100万是到手了，你就算工作了，什么时候能挣到100万，你又怎么可能给我100万，所以……”
“妈妈怎么死的！”
“我后来听说你进了监狱，我……我就没有回去了。你妈妈听说你进监狱了，病了，她……她就是病死的！”
“你胡说！小莲说妈妈是被打得半死，体内的淤血排不出来才死的！”
“我是打了她……可我没打死她！谁让她不准我拿那100万！”
“哈哈哈……”
弋阳疯狂的笑。
刘伯看到弋阳笑出的眼泪，握紧的拳头，害怕的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我也快死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凭什么求原谅？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是你爸爸！”
“你不配！从你拿了100万消失，从你打死我妈，你就不是我爸爸，而是我的仇人！”
“当年要不是我收留你妈妈，你妈妈早死了！我对你妈妈是有恩的。我也是受害者，我的腿也被打断了，我一辈子为了你们娘两付出了所有，难道那些流言蜚语对我就没有伤害吗？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司机就活该被打断腿吗？难道我爱你妈妈，错了吗？”
“你爱我妈？这种话你这种人渣也配说！”弋阳扬起拳头，差点打在拳头下的那张麻木脸上。
“我……我最开始，也是爱他的！我只是没办法，我不喝酒，我的腿就痛，我的心也痛，我要靠喝酒忘记这种痛苦。可是我喝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我不是故意打你们的，我不是故意的！”
“那100万，你拿去做什么了？”
“我去堵了……”
“你！”弋阳怒不可遏，但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头可怜。一辈子得不到爱人的爱，晚景凄凉。
“姓沈的抛弃了她？”这是他想确定的，如果答案是肯定，那他对沈四儿的态度就会从此改变。这个世界唯一爱他的只有他母亲，而母亲的所有遭遇如果都拜姓沈的所赐，他不能原谅。
“是……是。”刘伯颤抖地牙齿已经无法清晰的发出声音来。
“你要是骗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我只知道，你妈妈当年哭着跟我说，与姓沈的一刀两断。再说，姓沈的在和你妈妈分开一个月就结婚了。这，这就是抛弃了她啊。”
“这里是100万，我不会再给你钱，你自求多福吧。要是你再去找四儿，我不会放过你。”
他想要的答案没有意外，现在，他需要另一个明确的答复。话不能只听他爸爸说，沈夫人作为当事人之一，应该对这件事有发言权。
丢下卡以后，他没有多看一眼身后呻吟的人，冷冷地转身走向门口。
四儿赶紧躲到了四楼楼梯间，听到弋阳下楼的脚步声后才下楼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如果一切是真的，那么，她的爸爸，真的是抛弃弋阳母亲的仇人。也是间接害死弋阳母亲的人，那……他和自己也会成为仇人吗？
四儿站在三楼刘伯的门口，定了定，转身也下楼去。
“阿玄，跟着那辆车。”
“好的。”
“奇怪，他这是去上海，他去上海做什么？”
四儿给明风打了一个电话。
“你知道弋阳去上海做什么吗？”
“哥今天没有去上海的行程啊？哦，可能是之前拆迁案尾款没处理吧，也不该啊，现在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了。”明风说完这话以后，又问：“沈小姐，怎么了？刘伯还好吧？”
“没事，你得空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到了沈府花园，两人的车都停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弋阳来自己的家。他来这里……是找自己母亲的！
四儿突然觉得事情可能会变得复杂，也可能会成为她和他之间矛盾的爆发点。
四儿下车急冲冲地追上弋阳，“弋阳，站住！”
弋阳听出来是四儿的声音，停住了脚步。
她怎么跟到上海来了？和自己父亲的对话难道她都听到了？弋阳在脑海里快速处理这些疑问，收起自己混乱的情绪，冷艳看着四儿，笑道：“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第八十章 真相
“你来找我妈妈的？”
“是。”
“你认为我爸爸抛弃了你妈妈？”
“是。”
“可那也是过去了。父母的事情，和孩子没有关系。你气势汹汹的来，难道确认了我爸爸抛弃你妈妈以后，你要把你妈妈的死算在我爸爸头上吗？”
弋阳被问住了。他是这么想的，他的愤怒，他的无助，他的恨，他的怨，需要一个人来承担。哪怕他是一个死人。
但，他说不出口。面对泪眼滂沱的四儿，他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你也要把你妈妈的死，怪在我头上吗？”四儿哭道。
“和你无关。”弋阳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继续往大厅方向走。
达叔见四儿来了，喜出望外，赶紧去开门。又见四儿身边有个陌生的男人，觉得奇怪，但还是赶紧去汇报在家里弹钢琴的沈夫人。
沈夫人一听来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怒气汹汹，猜出来大半。
“看茶。”沈夫人吩咐道。
沈夫人走到大厅门口，看着兴师问罪的弋阳和满脸写着担忧的女儿朝自己自来，心里想着，这一天还是来了。
“来了，先喝茶吧。”沈夫人先开口。
弋阳的愤怒被沈夫人的温和降解，弋阳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接招，只好耐着性子先喝了一口茶。
“四儿，我和你同学单独聊聊，好吗？”
“不行，这件事，我有权利知道。”
沈夫人看了看弋阳，询问他的意思。弋阳的眼神没有躲闪，她知道弋阳也没有要避开四儿的意思。
就笑着对四儿说：“那好，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过了一会儿，沈夫人从楼上下来，拿了一大堆东西。
沈夫人将东西递给弋阳，缓缓说道：“这是老沈这些年最宝贵的东西，连四儿都不让看。”
“你手上的那张合影是他们下乡之后第一次见面的照片。当时你妈妈是非常漂亮惹人爱慕的姑娘，很多人都喜欢他。老沈也暗恋她。另一张，是你妈妈站在旧工厂的独照，是老沈给他拍的。”沈夫人喝了一口茶，接着说：“这是他们分开以后第一次相逢。从此，他们就在一起了。一年以后，有了星海，也就是你哥哥。你外公是革命家庭，而你爸爸是资产阶级出生，门不当户不对，在星海六个月的时候，他们两的事情就被你外公知道了。你外公让人把你妈妈秘密带走了，老沈四处找你妈妈，也丢了工作。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人，有人跟他说，你外公已经让你打掉孩子，并且嫁了人。他不信，可是他只知道你妈妈是北京人，不知道她家究竟在哪里。茫茫人海去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太难了。之后，四儿爷爷生病了，老人迷信结婚可以冲喜，我们就结婚了。我是商贾之家的孩子，读的书不多，老沈是知识分子，其实我们之间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他经常把想说的话写在信里面，有对你妈妈的话，也有对你哥哥的话。他觉得对不起他们，在从商以后，所有的能够命名的都以星海命名了。除了沈氏集团是四儿爷爷手里的，就没给更换。另一个盒子里放的，都是这些年来他写的信……”
“这个盒子里的，都是给你哥哥的礼物，从周岁到成年的。有成长基金，也有教育基金，还有交女朋友的花费预算……他走之前有交待，如果将来你找到我，就把这些都转给你。”
沈夫人眼泪掉下来，她用手绢轻轻擦拭，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弋阳。
“他当初让你退学，也是担心你和四儿走到一起。将来，你外公一定会找你回去的。我们沈家和你们弋家，是永远不会成为一家人的。现在人不在了，希望你能原谅他做父亲的苦心。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原谅，但四儿是无辜的，希望你别迁怒四儿。”
四儿完全不敢相信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爱着一个不存在的人。他从来都没给自己写过一封信，他也没有给自己准备任何成长教育基金，他甚至连一声爱和对不起都没和自己说过。
果然，父亲心里，爱的是那个沈星海，还有那个沈小宝。自己的存在，只是一个不得已。
弋阳本来是兴师问罪来的，听完这些，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触动。他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为谁而流，只是突然想起小莲跟他的抱怨：“哎，我们小姐啊，老说老爷不爱她。生日宴给她弄了那么一个大蛋糕，她还不乐意呢。还羡慕你，说堂叔对你真好。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对老爷这种对孩子的爱可是羡慕不来呢，老爷嘴上说着不喜欢小姐穿汉服，可是私下里看到阳台上小姐的汉服，总让我们把小姐的衣服整理好，别让风吹走了。老爷的爱啊，是小姐看不到的。”
弋阳转向四儿，四儿颤抖地耸着肩膀，抽泣的问：“爸爸，是不是也给我留了东西？”
沈夫人想起老沈临终时的托付，认为此刻还不是让四儿承担大任的时候，便安慰说：“四儿，你哥哥虽然只有五个月大，但也是沈家的一份子。希望你能明白你爸爸失去孩子的苦。”
“那我就不是他的孩子吗？”四儿呆呆地问着。
“你们不相爱，就不要生下我啊。我又不愿意来的，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生出来，生下来又不爱我。现在还希望我去理解你们，凭什么！从小到大，我都活在沈星海的背后，顶着本来属于沈星海的一切光环，想去获得爸爸的一个认可，可是他走的时候，都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沈星海在，他一定会坚持到见沈星海最后一面的，是不是？爸爸走之前，是不是还念着他的儿子和他妈妈？”
“……”
沈夫人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老沈走之前是记着她的，但的确最后一眼看得是那个女人的照片。
“我在爸爸的房间里看到照片了，是那个女人的照片。爸爸走的时候，一定看着她的照片在想她吧。一定是……”
弋阳听着四儿的话，下意思拿出一张照片，四儿突然提高声音：“就是这张，就是这张……”
第八十一章 吵架
四儿哭着喊：“你早知道我们没有可能……你当年问我知不知道他的家庭，我还以为你是担心他是穷人家的孩子，怕我吃亏……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看着我傻傻地等了四年都不告诉我。我就像一个傻子，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爱我……你们没有一个人在乎我……你也不爱我……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你不爱爸爸，所以你也不爱和他生下的孩子……”
四儿跑出了沈府花园。
“四儿——”沈夫人在身后喊着。
弋阳蹭的起身，也追了出去。
他完全没意识到，他此刻应该是恨四儿的，却丝毫没有恨的情绪。这个故事里，最无辜的人，反而是这个不争不吵陪了老沈一辈子的女人。
他看着沈夫人平静的叙述，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要经历怎样的心里准备和催眠，才能把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的爱情故事看做平常事，还为他料理身后事，甚至为他等着寻仇的人上门？
弋阳在这一刻同情起身后那个连被自己的女儿误会也不解释的女人。
四儿发了疯，跑进酒吧里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苏锦的电话打了过来，四儿没有接。苏锦打给了星羽，星羽在河南，不太清楚四儿在干什么。
最后，苏锦只好打给了弋阳。
“她喝多了。”弋阳答道。
“又喝多了，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她总是喝多啊。不对，她怎么和你在一起？她不是回上海了吗？你也在上海？”苏锦的连环炮一个也没有得答案，弋阳挂了电话。
苏锦急着给高石林打电话：“四儿又和你徒弟搞一起去了，现在又醉了，怎么办啊？”
“弋阳不是出差去了吗？不可能和四儿在一起。”
“就是他告诉我，四儿喝醉了的！”
高石林半信半疑，又觉得这是四儿和弋阳的私事，他们两不该管太多，就对苏锦说：“老婆，四儿也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要每次遇到啥事就要命似的，她自己会处理的。”
“会处理还至于喝醉了吗？她这些年满脑子就是那个汉服，除了汉服就是弋阳，想过其他事情吗？现在刚回上海就喝醉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放心，我要回去看看。”
“老婆，你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舍得就这么放弃了？”
“可是四儿……”
“没事的，有弋阳在，不会有事的。”
“就是因为他在，四儿才有事。哪次不是因为他四儿才伤心喝酒的，八成又是他惹得祸。我打心眼里就觉得弋阳配不上四儿，整天一副自以为是生人勿近的样子，除了四儿那脑袋缺根弦的，谁稀罕他啊。他以为他是谁！”
“行了老婆，别气坏身子。他们两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我今天下班早，去剧组探班哈。”高石林好不容易安抚了苏锦的情绪，又给弋阳打了个电话。
“老师。”
“好好照顾四儿。”高石林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只有高石林知道，弋阳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四儿一人。可只有他知道有什么用？高石林摇摇头苦笑。
酒吧里灯红酒绿，弋阳十分厌恶这种环境，走到四儿身边，一身即将爆发的怒火将前去搭讪的男人们吓退，四儿迷迷糊糊的边哭边说：“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说着正要喝酒，却被人挡下。
四儿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挡酒的人：“拿开你的手，姑奶奶我今天没心情，小心我揍你！”
揍，这个字没说清楚，说成了凑字。
弋阳哼笑了一声，温柔的喊道：“四儿，跟我回去。”
“我不会去！不要碰我！”
“这里不安全，女孩子不要来这种地方。”
“你谁啊，太平洋警察啊，管这么多！我是你的谁啊！”
“姑奶奶。”
“哼，我们没这么大孙子。”四儿嘲笑一声，转个弯又接着喝。
弋阳叹了一口气，只好陪着四儿撒酒疯。
四儿一杯又一杯的，不知道喝了多少。
弋阳本来也不是很想劝她，毕竟此刻彼此的心情都复杂，他本来也想大醉一场，只是被四儿抢了先。
他觉得，此刻他很羡慕四儿，至少喝醉的时候身边还有他。他喝醉的时候，身边根本没有人。从来都没有人管他的死活。
“四儿，你恨我吗？”
“……”四儿看着弋阳，双手握着他的脸，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恨你？”
四儿真是喝醉了。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喝酒？”
“我难过。”
“为什么难过。”
“我爸爸不爱我，我妈妈不爱我，弋阳，也不爱我。他们都不要我……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嗯，是挺惨的。”
“那……你呢？”
“我？我没喝酒。”
“酒是个好东西，你喝一喝？来——我请你。”四儿举杯给弋阳，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我来。”弋阳扶住差点摔了杯子的四儿，把酒杯接了过去。
“哦，我知道了。你也开车来的。弋阳开车从来不喝酒。好男人都是开车不喝酒的。”四儿笑。
“我没开车。”弋阳将四儿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也不是好男人。”
“你为什么不是好男人啊？你也爱上别人了？也生了孩子？还是你也打死了人？”
这三个问题问的弋阳不知所措。
他没有爱上别人，也没有生孩子，更没有打死人。但，四儿把曾经发生的一切都算在了他的头上，他无法自证清白。
“是。”弋阳承认。
突然，弋阳挨了一巴掌。
四儿哭道：“你把那个好的弋阳还给我！求求你，求求你把他还给我。他是律师，他很善良，他会给同学补习，还会给我送蝴蝶兰，他会保护我，他不会爱上别人，也不会和别人生孩子，他也不会打死人的。真的，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求求你，把他还给我。世上坏人那么多，不差他一个。好不好，让他做个好男人吧，好不好……”
“四儿……”弋阳抱着突然抓狂的四儿哽咽道，“我在啊。”
“他明明说过要当律师的，第一次退学，我很愧疚，好不容易等到他上清华了，他为什么自己却退学了。为什么啊？梦想不重要吗？还是，他变了。可是，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不肯见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对，他变了，他不爱我了。不对，他从来都没爱过我。你说，是不是，你们男人如果爱一个人，一定会说出来的，对不对。”
第八十二章 长颈鹿
弋阳咽了咽喉咙，正视四儿道：“四儿，我们回不去了。但是，我会一直在的。只要你想找我，就能找到。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别无他求。”
四儿哭得鼻涕直流，可能是哭的太费力气，整个人已经虚脱，连哭泣都变得低沉。
弋阳背着四儿出了酒吧。
他也不知道带她去哪儿，如果去酒店，估计他会犯错误，如果去沈府花园，那是他再也不想踏入的地方。
他背着四儿就这么走着，上海的夜风比北京温柔。
走了一段，他将四儿放在公园里供游客休息的长椅子上，又将自己的手机关机。
此刻，他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四儿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臭小子。
弋阳猜出来是星羽，犹豫了很久，没接。
正在他想给四儿电话关机时，星羽电话又打过来，这次他接了：“姐姐呢。”
“在旁边。”
“她醉了？”
“嗯。”
“你……”星羽没有问出口。万一四儿和他旧情复燃，他也没有理由指责四儿，就算自己获得四儿的正牌认可，却还没有真正住进四儿的心。
四儿从来不为喝醉过，此刻醉了，自然为的是弋阳。
但，他还是很生气。
“麻烦你送她回家。”星羽的语气有点重，“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哦？”弋阳看一眼身边的人，问道：“如果我不呢？”
“你敢！”
“我敢！”
“你……你当初干什么去了？现在她的心不在你身上了，你又回来抢，你几个意思！”
“在不在我身上，试试就知道了。”弋阳故意气星羽。
“你！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现在就在我怀里。”弋阳接着气星羽。此刻，让他人生气比他去喝酒买醉舒坦一百倍。
“弋阳！你不是男人！”星羽发飙，差点儿把周边的同事吓到。
“彼此彼此。”弋阳挂了电话。
星羽又打过去，弋阳不接，四儿的酒醒了一些，听到手机响，迷迷糊糊的找手机，见在弋阳手里，就拿了过去，接了电话：“歪？”
“歪什么歪？你在哪儿啊，他对你做什么了？”
“我在……”四儿四周看一眼，不知道地点，问眼前的人：“你是谁啊？这里是哪里？”
星羽简直抓狂。
“外滩。”星羽答道。
“哦，外滩……”四儿重复道：“你在哪儿啊，有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吃饭？”
“姐姐，外面不安全，我让阿玄哥接你回去好不好。”
“嗯，好。让阿玄接我回去，我去找你。”四儿呼呼地笑。
“我在河南，明天，明天我就回来。你乖乖的，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星羽叮嘱道。
“嗯，”四儿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胸：“保护好自己！”
弋阳看着四儿的一系列动作觉得可笑，但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很失落。
眼前的四儿喝醉了再也不要求他唱“宝贝”哄她了。而她如今是可以被另一个男人哄笑的。
他想夺走四儿的电话，却不忍心四儿的笑容消失。
“嗯，你也乖乖的，晚安。”四儿朝着手机亲了一下，将电话挂断。
清风拂面，四儿散落的头发扬起，刚见到四儿时候，她还是一个齐肩短发，如今已经秀发垂背，一丝头发吹向了他的脸。
砰砰砰……
他的心乱了。
砰砰砰砰……
他无法让自己的心停下来。
“四儿。”他低沉的唤了一声。
“嗯？”四儿醉醺醺地看着他，安静地像一个等待家长问话的孩子。
“你还喜欢……弋阳吗？”他顾不上是否给四儿和星羽的感情带来困扰，他只知道，此刻再不问，四儿就真的爱上别人了。他不允许，也不舍得，他不想再退让了。
“喜欢。”四儿笑得很傻。
“可是……”
话没说完，弋阳堵住了四儿的嘴唇。
厚重的呼吸声，疯狂的攫取，用力的拥抱……他再也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四儿感觉一股热浪席卷全身，她觉得浑身烧的慌，想说太热，嘴却被人死死的吸住，她用手推了一下对方的手臂，却被对方抱着更紧。
要死了，呼吸不过来……
四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快死之前是这么的温暖，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死。爸爸走之前，也是能感觉到温暖的吧。
弋阳亲到四儿嘴角的泪，意志突然清醒，推开了四儿。
他气息不匀，咽了咽口水后，看着四儿迷迷糊糊的在笑，觉得自己可怜。
她现在已经不爱他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渴望回应他。她嘴里依然说着喜欢，身体却在抗拒。
“四儿，你看清楚我，我是谁？”
四儿努力睁开眼睛，“你……你是谁？”
“你再看看。”
四儿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你很像一个人……”
“谁？”
“长颈鹿，哈哈哈哈。”
长颈鹿。
那个喝醉了叮嘱他不要闯红灯的女孩，那个要他唱歌哄着睡的女孩，那个说他长得像长颈鹿的女孩，已经不爱他了。
“我送你回家。”
弋阳背着四儿往沈府花园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快到沈府花园的时候，阿玄打来了电话，弋阳将人交给了阿玄便开车离开了。
几乎是连夜开回了北京，明风见风尘仆仆的弋阳一言不发地上了23楼，不动声色的跟着进了门，刘伯的事情只字未提。
弋阳躺在沙发上，却睡不着。
明风想劝弋阳回房间睡，却终究没敢提一个字。连林如意正在酒吧和那些豪门姐妹闹事的事情一起隐瞒了下来。
“几点了？”
“一点半。”
“今天有什么事？”
“一切都按着流程走着，哥放心。”
“孩子呢？”
“他挺好的，今天很乖，去游乐园玩了一天，也没闹着找你。刘小姐情况稳定，也没再闹着说有人要杀他了。”
“徐冬冬有消息了吗？”
“没有。可能是真的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以防万一。孩子你多派人看着，另外，让保姆手干净些，想要什么直接说，别偷偷摸摸的，别人看不见，孩子会说。再有下次，就不要来了。”
“要不，换一个？”
“他习惯了，换个人又要我陪着。我没这么多时间。”
“好。”
气氛再次宁静。
第八十三章 大风车
有人打电话给明风，明风偷偷接电话：“明风哥，打起来了。怎么办？”
“打……”明风看了弋阳弋阳，低声说道：“怎么打起来了？一帮女孩子还能打架？”
“不是，又来了几个男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我们也不敢劝。大小姐不占优势啊？”
“她输了？”
“喝酒没输，但是输了人。”
“输什么人？”
“你快下来看看吧，我们不敢拦着，她们正打着呢。”
明风看了看弋阳，试探问：“哥，你下去坐坐吗？”
“不去。”弋阳揉着太阳穴。
“那，我先下去了，底下……有人闹事。”
“嗯。”弋阳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当回事。
明风急匆匆地跑去劝架：“各位各位，喝酒图个开心，怎么还比划上了呢。大小姐，大小姐……”林如意和另一个女孩互相扯着对方头发扭打在地上，好不难看，旁观者像斗鸡一样一个劲的喊：“加油，打她，加油！”
明风心里叹气道：“这都什么名媛教养，还不如一个村妇！”
“明风，你来的正好，给我打死这个臭女人！”林如意大喊。
“别别别，两位大小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啊，抓破了脸毁了容可对谁都不好，休战吧，啊，看在总经理的面子上，休战。”
两个人突然停下来，齐声问道：“他回来了？”
“额……是，是，他……他回来。刚还说来看你们来着，我怕你们这……影响形象，就提前来通知。”明风见机行事。
两个人立刻松了手站起来，彼此整理衣着，乱蓬蓬的头发将林如意的脸遮了大半，看起来像戴歪了的假发套。
“人呢？”林如意问。
“总经理一会儿就来，他让我问问，你们究竟为什么打起来了？刚才不还在喝酒的吗？”
“你问她！”
“哼，还不是她气量太小，我们这些姐妹有男朋友了，她不祝福就算了，还嘲笑我们。说不过就动手了。”另一位大小姐委屈道。
“那，大小姐，你说她们什么了？”
“我……是她们先说我的，说我看上一个老凤凰男，还是有妇之夫，明明是我先看上石林哥哥的，是那个女人抢走了。”林如意说着哭起来，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你可不止说了这个啊，你还说你现在看不上老男人了，现在你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是谁，你自己说！”
“我男朋友就是国民女婿怎么了？我又没说错！”林如意大吼。
“等一下，那这位大小姐，林小姐就算是说错了，你们为什么打起来？”
“哼，谁不知道，我男朋友才是国民女婿啊，她竟然抢男人抢到自己姐妹头上了。”
“哦，两个人抢一个人……”明风明白了。
“那，你们的国民女婿是谁啊？”
“周旭阳。”
“弋阳。”
大家惊愕。两个人打了半天，为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安静了几秒后，包厢里突然哄堂大笑。
“早说嘛，”林如意瞪大眼睛，“我们这打了半天就是个误会。”
这下，不开心的是明风了。
周旭阳的爹，就是曾经害的他差点掉脑袋的人。而周旭阳的姐姐，从那天开始音信全无。就算他假公济私利用媒体资源去挖周大小姐的信息，依旧颗粒无收。
他有时候怀疑，周大小姐是不是被软禁了。
“那……误会解除了，你们继续。”明风退出房间。
“林大小姐，别是你编出来的借口吧？弋阳谁不知道，你曾经还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呢，才多久啊，就转了性子，换了口味了？你不说，弋阳是你爷爷养的一条狗吗？”
“那……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国民女婿啊。”林如意给自己开脱。
“架也打了，可不能白打，万一你还惦记我们家周旭阳呢，不如给大家证明一下，你和弋阳的确是男女朋友。”另一位打架的大小姐拿出手机来给林如意，“要是他不来，那我们姐妹们可就都知道你是骗人的咯？”
“打……打就打，谁怕谁！”
林如意拿自己的手机正准备拨号，被人叫住：“等一下，你男朋友的手机号码，你不会记不得吧？用我的手机。”
“你……你没资格拥有他的手机号码。”林如意反驳道，“我记不得我男朋友手机号码不是很正常吗？他记得我的就行。”
“切——赶紧打吧，别吹牛。”
林如意给弋阳的备注是：大风车。
“大风车……”众人笑：“有意思啊，大风车，转呀转，你男朋友是围着你转啊，还是围着那个沈小姐转啊？”
“你！”
电话嘟嘟的响了三声，林如意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祖宗，求接电话，从今以后，再也不叫你大风车了。”
大家开始笑，等着林如意被打脸。
“他要是不接，这桌子上的酒，可都得你喝了。”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林如意气得把手机一扔，吼道：“弋阳，看我不收拾你！”
“别装啦，没人要不丢人，总抢别人的男人才丢人，喝吧！”
“再说一遍，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喝吧，都是你的了——”
一桌啤酒没喝完，还有人不停的开，林如意阻止：“不是说了只有桌子上的吗？”
“是啊，可没说不许往桌子上加呀？这屋里的，都要喝完啊。”
林如意被逼上了绞刑台，只好逼上眼睛咕咚咕咚地往死了喝。
门被打开了。
灯也被打开了。
众人盯着门口的人，不敢说话。
弋阳走了过来，拿走林如意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刚才有事没接到。”
“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打架的另一女孩问。
林如意红着脸，跳着眉毛暗示弋阳。
“是。”弋阳回答的很干脆。
林如意没想到弋阳这么讲义气，瞬间觉得弋阳有三米高。
“现在，你们信了？我什么时候骗……骗过你们。”林如意心虚地看了一眼弋阳，“好了，他日理万机的，没空陪我们，我们继续。”
林如意假装善解人意地推了一下弋阳：“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他们就是想看看你。”
第八十四章 绯闻女友
“哎，弋总，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们都成双成对的，留她一个人在这儿不好吧？”
“是啊，等会儿再叫几个朋友来玩，林大小姐这么漂亮，肯定会有危险的。”
“你们还真信啊？”被打的女孩不屑：“她这招用的多了，两人串通起来骗我们罢了。弋总，这里的确没你的事。林如意，该你喝的，一杯不能少啊，要不然我白被你打了。”
林如意侧脸扒拉自己的衣领说：“你打我的少吗？你看我这脖子，全是被你抓的。”
弋阳检查了一下林如意的脖子，的确有几处抓痕，还冒出一点点血渍。
“先去处理吧。”
“不碍事，你忙你的吧。”她凑在弋阳耳边说：“大恩不言谢。”
又走到桌子前，一杯一杯的开始喝酒。
众目睽睽之下，弋阳的心十分焦灼。女人真是麻烦！
他走到林如意身边，将剩下的二十多杯酒全被一口气喝完，看傻了众人，最后他将杯子一摔，平静地说道：“从今以后，再让我知道谁欺负她，就跟这个杯子一样！”
众人一愣，知道弋阳恶名在外，安保集团的董事长，年纪轻轻地已经在收购界拥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不是狠角色怎么服众。
“那个……我们也只是开玩笑……林如意，太晚了，我们回去了……走走走……”一堆人见势不妙，纷纷撤退，留下林如意和弋阳在房间里。
“谢……嗝……谢谢你啊。”林如意连续打了几个饱嗝，倒在了弋阳怀里。
如果是往日，弋阳根本不会管这样的闲事。
如果是往日，就这点酒量根本不会混淆他的意志。
他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四儿。
但他的眼里看着的，的确是四儿的脸。
林如意醉眼惺忪，嘴里吐着酒气，笑嘻嘻地看着弋阳：“是个爷们，够义气。”
她用手勾了一下弋阳的下巴：“本小姐我，从今以后，和你是朋友了，你也不要再计较我之前说过的话！好不好？”
“好。”弋阳看着林如意，以为是四儿在问话。
“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林如意的正式男朋友了。我会对媒体公开你的身份的，你放心，不会委屈你。”林如意笑着，吻住了弋阳的唇。
明风看着一堆人摇摇晃晃的离开，却没见林如意，担心人被打死了，赶紧跑去看，却发现两人抱在一起躺在沙发上难舍难分。
幸好沈小姐不在。明风悄悄地关上门，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高石林给明风打电话问：“弋阳呢？打他电话不接？听说回北京了？”
“他……”明风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啊。”
“行吧，明天让他来我工作室，有个案子要找他商量，对了，林大小姐最近有没有去你们那儿？她爷爷管我要人，真是的，我又没栓着她！”
“她……我也不知道。”明风叹了一口气。
高石林正要挂电话，明风试着问道：“沈小姐回上海了吧？她还好吗？”
“嗯，应该还好吧，你问她什么事？”
“没事，白天见她，精神不太好，随口问问。很晚了，您早点休息。”明风觉得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四儿来说一定是一个炸弹，只看是什么时候爆炸了。
他不敢相信，这个为了沈四儿上刀山下油锅的人，有一天也会拥抱别的女人，这个千杯不醉，喝了几瓶白酒还能上战场的人，竟然被几十杯啤酒轻易就灌醉了。
“哎，酒不醉人人自醉啊。”明风摇摇头：“看来哥心里伤的也不轻。当初还劝我站到谈判桌上去，自己倒是先投降了。”又想起周旭阳来的姐姐来，他的女神如今又在何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周老板站在一个谈判桌上呢？
第二天，各大头条齐刷刷地发布弋阳为林如意喝酒的模糊视频，女方的脸上打上的马赛克欲盖弥彰，反而引发了网友八卦的心。
“这个马赛克打的有水平啊，生怕没人注意绯闻女主是谁。”
“这男的活脱脱一部寒门励志教科书啊，从一个普通大学生变成安保集团继承人，如今还和安保集团大小姐勾搭上了，这豪门女婿看来是稳了。”
“一路靠着女人上位，丢男人的脸！”
“楼上的别酸，你有那张脸再说吧。”
“以前都是遮遮掩掩，这林大小姐这次怎么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之前听说是个老男人，还是个有妇之夫。”
“这是要从良了？”
“那之前的学霸CP呢，我还在嗑上一对呢。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沈小姐又美丽又是豪门，还对他死心塌地，怎么看都比这个林大小姐好吧？”
“都是圈子内的人，大小姐们的玩物，玩腻了就下一个呗。”
“这男的私生活太乱了，本就有一个私生子，没公开的，估计是个雷。现在成了上流社会的人士也洗白不了渣男的过去。我倒是觉得沈洛枳至少从始至终只追着他，哪怕放弃未婚夫当小三。”
“楼上，沈洛枳也不是个好女，渣了未婚夫，还还得未婚夫家破人亡，坐牢的坐牢，跳江的跳江，这女的，克夫的命，谁敢要啊。”
“那她和安保集团的太孙是真的还是假的。”
“袁隆平老爷爷最大的错就是养活了一批吃饱饭没事干的网络喷子。”苏锦气得牙痒痒，将手机一丢，起身想往外走，才想起自己正在做造型。
“姐，这些绯闻又不是写你，你这么气愤干什么？”造型师将苏锦按下，重新开始卷头发。
“你徒弟到底要闹什么？”苏锦打电话朝着高石林发火。
“媒体你还不知道吗？你现在可是有点身份的人了，可别随便在网上怼网友啊。”
高石林翻着苏锦的行程安排，一个小时后要上综艺节目，眼下弋阳还没有答应他作为苏锦的好友出席节目，却发生了这样的话题，八成是去不成了。
苏锦听出了高石林的迟疑，开始火冒三丈，语气十分不好惹。
第八十五章 高调
“那你联系上他了吗？这马上要上节目了，他现在突然闹出绯闻来，肯定不能和我一起上节目了呀。你和节目那边联系一下，取消我们的好友连连看环节吧。”
“你别急，这是你第一次上电视节目，得一炮打响了。他是金主爸爸，又是国民男神，要是他愿意和你一起出席节目，你的话题热度也会跟着上涨的。我再找一下他人，还有时间。”
“老高，我发现你越来越有经纪人的专业了，真棒。可是，这样做是不是不够朋友？毕竟这事儿对四儿来说可是一个打击。”
“四儿应该也放下了吧。”
高石林想起前一晚明风的支支吾吾，猜想四儿和弋阳估计是闹矛盾了。这眼下的热搜应该也是在他们闹矛盾之后才出现的意外，但他现在已经不是星海集团的法律顾问，更不想插手弋阳和四儿的感情。这一段孽缘趁早结束对谁都好。
如今，他只想尽快帮苏锦视线她的明星梦，尽早破碎尽早回家种地。老婆孩子热炕头，比什么都靠谱。
但苏锦的性子是越挫越勇，得不到的永远都不放弃。只有让她自己爬上云端再摔下来，才知道接地气的可贵。虽然这种醒悟代价有点高。这么多年的法律案子让他积攒了太多破灭梦想的方法，如此想着，他又在心里暗骂自己卑鄙。他快四十了，已经不能陪着苏锦折腾下去了。如果这就是现实，他向现实投降了。
“对了，那粥你记得喝啊，熬了几个时辰呢。”高石林嘱咐完，直接去安保集团找人去了。
“抱歉，不接受采访。”
“我们董事长真不在，各位请回吧。”媒体记者堵在大楼门口，好在安保集团最不缺的就是安保人员。
高石林见这架势估计是上不去这眼前的大楼了，打电话给弋阳：“我要见你。”
“我在电视台门口等你。”
“啊？你，你已经到了？”
“嗯。”
“你怎么……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那待会儿见。”
弋阳坐在后座，带着墨镜，一身黑色西装，留着寸头，乍看一眼还真以为是黑社会老大出场了。他捏了一下左手袖口，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有人在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等人。
过了一会儿，高石林接着苏锦到了电视台门口。
门口接待的人赶紧迎上去笑脸问道：“苏锦姐，您来了。”又四处张望，“弋总呢？”
说话直接，车门开了。
弋阳从车里出来，站在阳光底下定了两秒，朝着高石林走去，后面跟着六个保镖，像是一起来走秀的。
这排场这架势，比明星还大牌。苏锦差点惊掉下巴，附在高石林耳边说道：“他这也太夸张了吧？”
“理解理解，这种身份的人，不带几个保镖人家还以为他是个花架子小鲜肉呢。这种架势得拿出来。”高石林表示理解。
“弋……弋总，”接待的小姑娘犯花痴，“您……”
一句话没说完，弋阳已经到了他们身边，说了一句：“走吧。”
“这装逼，我给满分。”苏锦嘀咕一声。
三人在特邀嘉宾房间，苏锦见没有其他人在，赶紧问：“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你这出场方式也太高调了吧？今天一定会问你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心里做好准备啊。”
“我知道。”
“你可别承认啊，四儿知道肯定会伤心死。”
“她会吗？”弋阳反问。
会吗？她不确定。她看到了星羽昨晚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动态：想念。配图是四儿的甲骨文吊坠。在弋阳的绯闻出来后，四儿给星羽的动态点了赞，却对弋阳的绯闻不闻不问。
如果按照以前的惯性，她此刻应该已经在监视微博动态和所有话题了。更极端一些，应该在扒林如意的微博，想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任何细节。
四儿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打电话也不接，朋友圈也不发，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苏锦尴尬的笑了笑，喝了一口茶。
花痴的小姑娘敲门，笑的甜甜的：“姐，弋总，这边请。”
“下面有请我们古装剧新晋小花苏锦小姐——”
“欢迎苏小姐做客《有话好说》节目。”
“众所周知，苏小姐跑了三年龙套才获得一个小角色，这些年一直都活在观众视线之外，突然因最近热播剧的女三号的演技上了热搜，心里是什么感受？”
苏锦看着台下零星几个人，这……这和自己想象中的节目不太一样啊。
耳机里有个声音提示：“苏小姐，随便说，我们会剪辑的。”
“是，之前一直都是在默默努力着，突然被观众专注到，有点受宠若惊，我知道这是个IP剧，大家对这个角色有很大期待，我之前也有很大压力，但是导演和大家都很照顾我，一直鼓励我，才有了呈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个人物，我知道还有很多不足，但我我会好好努力，不会辜负大家的喜欢。”
苏锦认真说道。
“在这个剧开拍之前选角的时候也是有很多风波啊，网传你是带军队驻扎在剧组里的，跟大伙说说，有这回事吗？”
“哦……这是个误会。那都是我朋友……”苏锦心虚。
“是你朋友请来的吧？网传你也是因为朋友的关系才得到了这个角色，这个是真的吗？”
苏锦在心里咒骂高石林，这接的都是什么破节目，存心挖坑嘛，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在心里祈祷赶紧叫弋阳上场，可这主持人就是不把话题往弋阳身上转，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转弯了。
“这都是谣言。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真的，我和星海集团的现任董事弋阳先生的确是同学，很多年没见了。”苏锦尴尬的笑。
高石林和弋阳在台下看着。
弋阳笑问：“你这么坑她，不怕她恨你？”
“她迟早要面对的，先习惯习惯。”高石林却笑不出来。
“她今天的话题是够了，可能离网络暴力也不远了。”弋阳想起四儿遭受的事，担忧道：“不怕失去她？”
“不会的，我们情比金坚。她总觉得娱乐圈风光无限，也得让她体验一下明枪暗箭。我不可能一直做她的灭火器，她得学会自己面对。”
“还是老师狠。”
“你现在不也放手了吗？”
“我们不一样。”
“是，你和我是不一样。年轻有为，长得又帅，的确有很多选择。我现在就只想过太平日子。”高石林皱了皱眉，无奈的摇头笑了。
第八十六章 新官上任
“……下面有请我们的金主爸爸星海集团的董事弋阳先生。欢迎——真是少年有为啊。”主持人伸出手邀请弋阳上台。
在差不多十来个人的注目之下，弋阳走上了舞台。
“来，向朋友们介绍一下自己？”
“这些，都是请来的？”弋阳坐在沙发上交叉着腿。
主持人顺着弋阳的目光看下台，明白弋阳的意思，解释道：“这不是直播，没关系的，镜头都是对着舞台的。”
“我们的广告费可不少。”
“……”主持人一时间尴尬地不知道如何继续节目，“是啊，金主爸爸大方，不亏是苏小姐的朋友，不仅支持苏小姐的戏，还支持苏小姐的节目。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啊？”
苏锦眉头一紧，这个话怎么接？她瞅着台下的高石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看中的是贵台的实力，不是个人关系。”弋阳回答：“还有哪些问题，有稿子吧，我看看。”
弋阳伸出手。
主持人看向导播，“这……”早知道先彩排了。
“弋阳先生，我们虽然是剪辑的节目，但也需要素材，您这样不配合，我们没法继续工作啊。”
“好，那你继续。”弋阳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苏锦是我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们邀请她做节目却不尊重她，你们的节目就不应该叫做有话好说，而叫有话直说。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们广告投放策略应该是需要调整的。”
“弋总……”主持人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状况，看向导播，导播却没有把这个当作事件处理。
“我们接下来的问题还有两个，一个是今天您和林如意小姐的绯闻是不是真的。另一个问题是，您对之前小三逼原配跳楼的新闻是什么态度。”
“你们到成了新闻采访了。”弋阳笑道：“这个算素材吗？”
“算。”
“我和如意没有绯闻，只是不选择公开而已。之前新闻是谣传，我本人在此澄清。如果还有人无事生非，我会采取法律手段。”
“那您的私生子呢……”
弋阳锋利的眼光直视主持人，吓得主持人眼神躲闪。
“你觉得呢？”
主持人不敢接着问，急匆匆结束采访。台下的人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苏锦才知道这些都是台里的工作人员。靠！还能这么操作？
这节目采访和自己想象差太远了！这一趟采访下来，别说出名，别被骂死就谢天谢地了。高石林给她接的都是什么活！
弋阳也是，是嫌她活的太久了是吗！
出了电视台，苏锦闷闷不乐，不肯上高石林的车，高石林跟着苏锦边走边发誓说自己没有经验下次一定擦亮眼睛。弋阳看着两个人笑了笑，坐进了车里。
“明风，让大家准备一下，一会儿开个会。”
上海的高层一听说从不开会的董事要开会，一个个整理仪容，等着领导驾临。
高级时装设计师汪莉哼笑道：“瞧你们这出息，视频会议，人来不了。”
“你怎么知道。”一个穿的人模人样头发油光可鉴的中年男人挑眉，一副不屑的样子。
“他昨晚还在北京风流，今天又去参加节目了，这会儿回不了上海。”汪莉像是监视了弋阳的行程表一样，“本来下午是要去谈投资的，这会儿开会，我猜，有人要倒霉了。”
“怎么了？什么事还劳驾他这大魔头亲自出马？”另一个女生八卦道。
“当然是……广告投放部咯。”
“我们部门？”油光中年男惊道，“我们广告投放部门一向谨小慎微，不会有错。要有错也是你们设计部，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款流行款，抄来抄去没创新。”
“还不是某些人，想巴结老板，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拿着公司的钱，去讨好一个毫无关系的老板同学。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把这家电视台例入投放计划。人没捧红，还把自己的脚砸了。”
“你别在这里夹枪带棒，广告投放计划是弋总看过同意的，你别血口喷人。”
“……别说了，开会了。”
四五个人围坐在办公桌四周，桌子正对面是一面巨幕，弋阳坐着椅子转了一圈，对着镜头看着，像盯着办公室的人一样。
“我说两点。”
“秦勇，《有话好说》节目以后不在我们的广告投放计划内。最近国风真人秀节目比较热门，关注一下吧。”
“……好的。”秦勇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挨骂，没想到弋阳竟然只字不提，只是让他修改投放计划，心里暗笑，对这个第一次见面还是网络见面的少年董事兼总经理的帅气后生刮目相看。
“第二件事，重启国风事业部，汪莉，你是老人，这件事你负责。”
汪莉头脑发懵，“重启国风事业部？这……都解散几年了。”
“往后，我的话只说一遍，如果不理解，听不懂，可以先录音，会后自己再体会。散会。”
五个人呆在现场好一会儿，秦勇才哈哈哈地笑起来。
“汪莉，还有你失算的时候啊。国风事业部是原来沈董事长在的时候解散的，这可是烫手山芋，当年亏了一个亿。你好自为之吧。”
秦勇带着自己那几个人走了，留下汪莉和另一个女生在办公室。
“这弋总是不是在整你啊？”女生问。“陶云，你别挑拨我们啊，他年纪轻轻地，新官上任，重启国风事业部，那是想在集团立威，空降总经理总得培养自己的人吧，他这是信任我。”
“啧啧啧，我看你是被他的美貌征服了吧。前一天是谁跟我说，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可耻。”
“那他这么久不来集团，外面又传得沸沸扬扬的，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嘛，现在看到真人了，谣言就不攻自破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人了。”汪莉自信的仰起头，像在下决心。
“哎，提醒你啊，人家刚刚有绯闻女友，上午又参加了节目，节目八卦肯定有这绯闻女友的话题。我跟你打个赌，他一定是公开承认自己恋情的。”
陶云看着沉迷在自己幻想里的汪莉，将手里的文件夹在汪莉眼前摇一摇说，“要是我赢了，下一季高定可得让给我。”
第八十七章 实习
“好，要是没有公开，那你得给我做助理。我招助理已经一个月了，这些个毕业生的水平还真不如你。”汪莉话中带话。
“一言为定啊。”陶云笑着拍了一下汪莉的手，“不过我要提醒你哦，听说原董事长的女儿沈洛枳已经毕业回上海了。她才是正儿八经公司的最大股东，你的男神和她可是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曾经的，传说未必是假。说不定那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她要是回来，两个人旧情复燃也说不定，你小心成了第四者哦。”
说完，带着胜利者的得意离开办公室。
过了一天，节目如期播出，神秘嘉宾弋阳出现了一分钟就离开了。
网友吐槽节目的精彩内容都在预告里，弋阳在节目里就来露了一下脸。
“羡慕现场的人，可以近距离看到我的男神。”
“这主持人不会问啊，这么热门的绯闻竟然都不问。”
“楼上，这都是录播的，星海集团还是金主爸爸，谁会爆料财神爷的绯闻呢，真是单纯。”
“要不是我男神，我还真不知道还有一个《有话好说》的节目。星海集团的广告投放都这么水了吗？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做慈善来了？在线求打赏啊~”还@了星海集团的官方微博，这位网友的胆量赢得了其他网友的支持，转发无数。
“没看头，这个苏锦，又是哪个十九线的小明星？眼熟啊？”
“人家不是说了，最近很火的IP剧里的女三，新面孔。就是这个新晋小花，自己封的吧。”
“什么演技，金扫帚奖今年要换人了吗，给她都算看得起她了。”
“这就不懂了，这都是营销噱头，自己给自己封个有争议的封号，网友黑的越凶，她就越出名。我们只要都不理她就行。”
“楼上，请你善良，作为新人，她的演技可圈可点，舞蹈跳得也很好，为人也很谦虚好学，和剧组里的前辈也相处的很好，你们自己看不到别人的优点，也别糟践别人！”
“水军来咯！”
苏锦终于明白当年四儿遭受的伤害了。这还算是嘴下留情的，四儿可是直接被人泼黑狗血烧了汉服的。现在想起来真让人后怕……苏锦打了一个冷颤，给四儿打了个电话去。
四儿懒洋洋地在沈府后花园里浇花，见苏锦打了几个电话来，知道她的电话来意，不想接。
“小姐，夫人请你过去。”达叔在后花园门口喊了一声。
四儿走到大厅，如今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只有母亲一个人了。
四儿又看了看大厅里的旧式西洋钟，下午三点钟，可以去吃下午茶了。四儿不自觉的笑起来。
“妈妈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沈夫人放下茶。
“什么事？”
“公司打算重启国风事业部，妈妈想请你回来打理。”
“妈，我没有经验。”四儿拒绝。
“所以，需要你从零开始积累经验。”沈夫人温柔的说道。
“从零积累？”四儿问道，“怎么积累？”
“从底层开始，先去工厂实习，再做设计师助理，一步一步去了解国风事业部的五脏六腑的运行。”
“妈，我不想回公司。虽然我不介意爸爸一直惦记沈星海，但我还是计较去星海集团工作的。”四儿掰着手指，浑身不自在，沈夫人看在眼里。
“你是因为弋阳吧？”
“不是。”四儿狡辩。
“他平时不会在，公司平时是我在打理，只是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才让他来看管着。他提出重启国风事业部，应该也是为了你。”沈夫人道破四儿的顾忌：“绯闻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就算是真的……妈妈想，你也应该放下了。”
四儿红了眼眶，低头不说话。
“你爸爸有一句话说的不错，爱情，拥有过就行了。哪里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呢。”
“妈妈拥有过吗？”四儿想问这句话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沈夫人被四儿一问，勾出了眼泪。
“我们时代不一样。”沈夫人解释道：“那时候，结了婚，就是一辈子，不单独把爱情拎出来讲。”
“但是，妈妈应该是爱爸爸的吧？”
“四儿觉得，我不爱你爸爸？”
“我觉得爱情是自私的，是占有，妈妈和爸爸相敬如宾了这么久，陪他走完一辈子，他临死惦记的都是别的女人。我觉得这样的男人，本来是不值得妈妈爱的。可是最近又听妈妈弹钢琴了，我想，妈妈是想爸爸了吧。达叔说你天天晚上7点钟都会在大厅里弹钢琴。都是爸爸喜欢的古典乐。”
“你爸爸一直说没时间，所以没听我弹过几次。”沈夫人的神色暗淡。
“妈妈当年知道爸爸和弋阳妈妈的事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嫁给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
“我比她更早爱上他。”沈夫人笑：“只是当年我最先爱上的是媒人给我的照片。家里人说了亲，说要等他回来再谈婚事。等了两年，他回来了，回来才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为了自由的爱情逃婚了，在工厂里又遇上了她，在那里过了一年，家里人才找到他。后来，她被她家人带走了。你爸爸就到处去找她，听说她打掉了孩子，还嫁人了，心灰意冷，也傻傻地想过跳河。
我就去跟他说，如果和我结婚，婚后还是可以去找她的。如果他们两个人还能走到一起，我们到时候再离婚。没想到就一直到了现在。”
沈夫人平静的叙述过往，仿佛那只是一段故事，毫无情感波澜。
“虽然我们没有爱情，但我们有亲情，也是有感情的。你爸爸很尊重我，对我也很好。”说道后面这一句，沈夫人的嗓子有点不舒服。
“妈妈一直爱着爸爸，哪怕他不爱你。为什么到我这里就不行？我也不需要回报，我就单方面喜欢他，不行吗？”
四儿哽咽。
“不行。”沈夫人擦了擦眼泪说：“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你再承受我经历过的痛苦。”
第八十八章 异地恋
四儿第一次听母亲说自己的痛苦，那个优雅得体大半生的母亲，竟然也因为爱情痛苦过。
“我等了你爸爸一辈子，也没等来一句我爱你。我不希望你错付了四年，还错付一生。”沈夫人将四儿拉到自己的怀里，温和地说：
“弋阳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但你爸爸说的很对，他是不适合你的。”
“为什么？”四儿有点不服气，虽然她也没有以前那样固执，甚至做梦也梦不到弋阳了，发呆反而会想起星羽说过的笑话来。
“到了社会里你就会知道，单单纯纯爱着你，守着你，让你平安快乐，才是长久的幸福。他现在的世界里都是阴郁，你和他在一起是很难感受幸福的。何况，他现在已经无法处理自己的私人生活，妈妈对他是没有信心的。”
沈夫人看着四儿，她始终没说出来心里最想说的话，因为爱她，不忍心她再空等四年，白欢喜一场。因为爱她，宁愿自私地做一个棒打鸳鸯的人。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需要她棒打鸳鸯，弋阳自己先放弃了。弋阳的放弃让她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弋阳对不起四儿的痴心。她现在寄希望于星羽，希望这个小孩子眼里心里的神仙姐姐是他一辈子想要守护的人。
“妈妈让星羽来我工作室，是故意的吧？”四儿问道。
“四儿怪妈妈？”沈夫人明白四儿的意思。四儿已经知道她的安排，她也不想隐瞒。
四儿摇头：“我只是想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不喜欢弋阳的？应该是把星羽推荐给我之前吧？”
“如果说从你18岁第一次说他的时候，你应该会不开心吧。”沈夫人看着女儿笑：“那时候还只是担心，没有不喜欢。四儿第一次因为一个男孩失眠生病，这不是一段好的爱情的开端。这段感情里，四儿太主动，他太被动了。要是分手，受伤深的，总是那个追的人。”
“他那时候也是喜欢我的。”四儿固执地认为自己当初是被弋阳喜欢着的，但从头到尾，弋阳都没说过一句“喜欢”。
“后来，你因为他连续发烧一个星期，其实我和你爸爸都担心从此失去一个好女儿了。幸好你听奶奶的话。你爸爸觉得弋阳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他辛辛苦苦培养了18年的阳光女儿，眼看着就要被一个男孩子带到阴影里去，他害怕。做父亲的，有这种危机意识，也是可以理解的。后来，他瘫痪了，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管你们，也就由着你了。”
四儿被沈夫人的话说的无地自容，这四年来她一直是一厢情愿吗？不可能。弋阳只是身在监狱，他没有办法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快乐。但大学呢？他似乎也只是跟在她的身后，没有表达过他的喜欢。
“可他为了我受过很多伤，我对不起他。”四儿想起弋阳背上的伤来，觉得如果就这样放弃一个她爱了很久的人，还是为了她付出过鲜血的人，那也是一种背叛。
如今，她的心已经在动摇。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网友嘴里脚踏两只船的人，她明明已经给了星羽名分，心却还给弋阳保留着位置。
她不喜欢这样的不清不楚，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爱弋阳了。
如果是自己先不爱，那就是她辜负了他。如果不爱他，他会开心吗？他真的愿意和晏尔生活一辈子，愿意和林如意生活一辈子？
可如果不爱他，他和谁在一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沈夫人看着自己固执的女儿，也不想再多说，只安慰道：“妈妈不会阻止你，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吧。妈妈只希望你能回来，把国风事业部带好。你爸爸拼尽全力保全这个事业部，为的就是成全你的梦想。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夫人将iPad递给四儿，“这是你爸爸临终前录的，葬礼时你太难过，我就没给你。好好看看吧。”
沈夫人缓缓起身，优雅地走上楼梯，又担心地看向四儿，最后还是回了房间。
四儿涕泪横流，再见到父亲的音容让她的心里防线一下崩溃。
手机响了一声，四儿见是星羽的信息。
“每日三省吾身，想姐姐吗？爱姐姐吗？倒计时还有多少天？”
四儿破涕为笑，这时候，也就星羽这种傻小子无忧无虑才能真正的笑的开怀。
“我现在电量不足，不想说话。”
“那你用手拍拍头，我给你隔空传电。”
过了一会儿，星羽又发来一句：“接受到爱的电波没有。”
“没有。”四儿回复。
“姐姐，你电量很足呢，在我心里跑来跑去的，蹦跶的很。”
“油嘴滑舌，教授受得了你吗？”
过了一会儿，星羽发了一段视频来，是他们田野工作的视频：“偷偷拍的，不能泄露。”
视频里是一堆青铜器，还有考古队里其他的同事，视频里有人喊了一声：“秦师兄，这个是什么啊，找不到相关资料。”
“我现在可是教授的左膀右臂，教授不在的时候，都是我在承担活字典的重任。”星羽又发了一句来。
“是啊，你牛！”
“当然，不做最厉害的人，配不上最美的姐姐。”
“对了，姐姐最近有收到什么好消息吗？”星羽问道。
好消息？坏消息还差不多。星羽这是在反问她吗？想知道关于弋阳绯闻的事情直接说嘛，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委婉。
“你什么时候这么委婉了？”
星羽想起离开前向童老师推荐四儿的汉服人物系列主题设计，离参赛也有一段时间，再怎样初赛已经过了，怎么说也有个结果，以四儿的能力不至于初赛都没过吧，又不好意思去问童老师，只好等四儿先开口，没想到四儿脑袋里好像没这回事。
“我怕太直接伤姐姐的心。”
“伤不了，放心吧，你是正牌，倒追我我也不会变心的。”四儿安抚星羽：“你好好工作，别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
星羽没想到四儿说的是这件事。本来他就没打算提，在四儿脑里多说一个弋阳，都是加深情敌在四儿脑海里的印象，他才没那么傻。
第八十九章 公开关系
只是没想到四儿先来稳定他的军心了，看了她真的是在乎他的。
“姐姐，我很放心。姐姐早就喜欢我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我这个正牌，妥妥地一辈子。”
四儿没有再回答。
星羽这小子说的话竟然让她心慢了一拍。像是被人看穿了心里的秘密一样，他难道有读心术吗？平时看着像长不大的小屁孩，怎么总是猜得透她的小心思。
可是，她什么时候喜欢上星羽的？
“没有吧？我现在还不确定呢。”四儿自言自语。
四儿决定先和弋阳见一面，这样不清不楚的，对星羽也不公平。
过了两天，四儿跑去星海集团，站在楼下徘徊。这个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地方，他父亲工作了一生的地方。
那一刻，她觉得陌生却又十分熟悉。
“姐，什么事，您说。”明风接到四儿的电话十分紧张，就怕四儿是来兴师问罪的。
“弋阳在公司吗？”
“他……”明风往总经理办公室看了一眼，闪烁其词：“他应该在开会。”
“应该？”四儿觉得明风似乎不太方便说话，就挂了电话直接打给了弋阳。
弋阳看了一下手机，没接。
林如意撑着手站在弋阳面前：“你不敢承认我们的关系？”
“是他们不敢播。”
“你一定威胁人家了。”
“我没有。”
“你有！”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们一起接受媒体采访，你必须承认是我男朋友。”林如意叉腰，全然不顾大小姐形象。
“好，不过……”弋阳站起身，走到林如意身边低声道：“你最好想清楚，我前面有一个原配刘晏尔，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还和沈洛枳有绯闻，在媒体的，我还是一个滥情的花花公子，杀人不见血的魔头，你要是愿意承受这些话题带来的舆论压力以及我像空气一样的存在，我没有意见。”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本小姐我从小长在舆论之下，我妈妈那些花边新闻比你们这更狗血好吗。至于像空气一样的存在嘛——那说明你无所不在啊。”林如意踮起脚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弋阳看着眼前行为怪异的林如意，哭笑不得。
“你必亲够我三百下。”
“什么？”
“简单吧？既然我们平时见不着面，那每一次见面都得亲一下，传说亲够了三百下，就会爱上对方。我不需要你马上爱上我，但我需要你现在证明，你不是在开玩笑。”林如意嘟着嘴，“那天晚上我记得是我主动亲的你。礼尚往来，该你了。”
这种事情，也能礼尚往来？
弋阳不自觉的笑了笑，“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我就绑你去我爷爷面前伸冤。这事儿他虽然不问，但肯定知道的。我只要说，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爷爷肯定会帮我的。”林如意瞪大眼睛，一副被欺负的委屈。
突然，一个吻落在了林如意的额头上，始料不及。
林如意呆住了。
这个亿万少女的心上人，真的成为她的男朋友了，更开心的是，她打败了沈洛枳。
她用手摸了摸额头，心满意足地傻笑道：“我今天不洗头了。”
“傻瓜。”弋阳牵起她的手说：“想吃什么？”
明风的嘴比办公室其他人的嘴张的更大，但马上闭了嘴。此刻四儿正在星海集团楼下等着呢……
“哥……”明风一直眨眼，示意弋阳看手机。
弋阳视若罔闻，牵着林如意下楼去了。
“四儿。”
身后有人喊自己，是熟悉的声音，四儿开心的回头，见眼前人手牵着手。
四儿的脸抽动了几下，瞬间满脸通红，舌头也不灵了。
“找我有事？”弋阳的声音不大，也听不出来情绪。但四儿却从这四个字里听出来的距离和界限。
“……”四儿拼命憋住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泪，她安慰自己，本来就是来给自己四舍五入将近五年的感情做一个告别的。没想到弋阳捷足先登了。
“哈，你……你女朋友很漂亮。”
“沈小姐，我们见过。”林如意看了一眼弋阳，笑眼盈盈：“两次。你记得吗？”
“哦，是吗？我记不太清了。”
“一次是苏锦带着你来喝酒。一次是在爷爷家，分财产……记起来了吗？”
“哦……”四儿根本不想回忆，只好胡乱应付：“是吧。”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四儿盯着弋阳。
“她在也没关系。说吧。”弋阳的回答出乎四儿意料。
四儿抿嘴，哼笑一声，看了看林如意，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林小姐，之前我和弋阳先生有些绯闻，那都不是真的。我有自己的男朋友，你认识。这次我来，就是为了澄清绯闻的。也请弋阳先生原谅因为我而遭受一些流言蜚语的攻击。我真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
四儿深深鞠躬。
“没关系，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我相信他。你的男朋友我认识？”林如意问道。
“是，不过，没有他的同意，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我想将来如有必要，他也会选择公开的。就像，你们现在这样。”
“嗯，公开才是诚意。”林如意笑道。
四儿盯着弋阳，还是忍不住流泪：“恭喜，祝你……你们幸福。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弋阳的心跟着四儿的背影远去，林如意叫了几声才把他的思绪叫回来。
“我们吃什么啊？”
“听你的。”弋阳笑。
四儿气得只踢公众设施石墩子，踢痛了脚就自己嘀咕：“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有诚意！”
“人家凭什么对你有诚意啊！你是谁啊！”四儿气呼呼的又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地走了很久。
广场上一群白鸽突然起飞，穿着红色汉服的街头艺人弹起来古筝。四儿的目光被吸引了。
“原来有这么多人喜欢汉服。”
围观的人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大家听得如痴如醉，表演者结束以后，现场观众掌声雷动。表演者作揖了收拾东西离开，四儿追上去。
第九十章 不是朋友
“请问你很喜欢汉服吗？”
“是啊，现在不仅是国内年轻人，海外的同袍也在积极推广汉服，我的很多同学都在海外成立了汉服社。周末就会像我一样表演他们的专业。”
“真好，很美。”四儿和表演者告别后，突然对国风事业部有了期待。
又想起父亲的临终遗言，让她重新把国风事业部发展起来，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可是弋阳是自己的老板，这让她很不爽。
星羽的电话打的很及时：“姐姐，七夕节打算怎么过啊？”
这一问她才想起，这周末刚好是七夕节，除了上元节，七夕也是她每一年最期待的节日之一。
她突然有了主意。
“我想七夕放花灯。”
“好呀。”
“我想穿汉服放花灯。”
“很好呀。”
“你总说好，有什么好，你在河南又回不来。”
“想我了？”
“谁想你了？我只是不喜欢你嘴巴那么甜，要是哪天不甜了，我不习惯。”四儿抱怨道。
星羽笑道：“姐姐以后也要向我学习，喜欢我就要告诉我，我会因为姐姐的喜欢开心到根本舍不得睡觉。”
“为什么？”
“因为太累了不会做梦，睡觉梦不到姐姐。”
“……太累了吗？我还以为你们就是拿着放大镜随便看看呢？”
“苦力活呀姐姐，田野考察说明白些就是翻山越岭风晒雨淋，没有多少人坚持的了的。”
“那你为什么还去啊？”
“喜欢呗。虽然喜欢姐姐，一刻都不想离开姐姐，但是认真专注自己的专业的男人姐姐会更喜欢吧？”
“你又知道。”四儿不知不觉已经笑了很久。她突然嗲嗲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那边突然静音了。
“喂，星羽？你怎么了，没事吧？没声音了？”四儿紧急的喊着星羽的名字，那一刻突然很害怕，害怕又发生四年前的意外。
“我爱你。”星羽认真又深情，低沉的嗓音里还带着一点鼻音。
他哭了？
“太辛苦了，就休息一会儿，喜欢归喜欢，也不能不要命了。别急，我会等你回来的，别说等半年，等到你毕业也行。”
星羽笑了。
四儿正儿八经说着撩人而不自知的话才是最让他感动的。
她在期待他回去，这是他在千里之外的他乡收到的最好的家书。
“我不舍得让你等。”
星羽挂了电话，四儿望着挂断的电话有点不舍。
她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这么期待和星羽说话了。明明前一秒还在怪弋阳不打招呼就和别人宣布恋情了，自己还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变心的人。
原来一直等在原地的只有她。
可是星羽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不舍得让她等？难道又要像休学一样再胡闹一次？
她赶紧发信息过去：“不许再闹休学，不许耽误工作。”
“是，我的女王大人。”
四儿想着无聊，又逛到布料市场去了。晚上四儿抱着一大堆布料往家赶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她此刻不想看见的人。
“我帮你吧。”
“不用。”
“你生气了？”
“有事就说。”四儿抱着布料侧身，不想让弋阳碰她的东西。
“你回星海集团吗？”
“你希望我回吗？”
“希望。”
哼，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倒是心眼大，心胸广，光明磊落。
“我不想见你。”
“我在公司的时间不多，而且以你的职位，可能也很难见到我。”弋阳笑道。
这样的笑再也无法引起四儿的欢喜，那对酒窝更让人窝火。四儿心里骂道：“笑什么笑，再笑把你酒窝填了！”
“白天的话，我收到了。不过，你应该不是想说那些话吧？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跟我说。”
弋阳打断四儿的胡思乱想。
“你还真够自恋的。哦，你想跟我说，我就必须说？你不是说那是你女朋友吗？你现在又私下来见我是什么意思，不怕被人传绯闻？不怕被你女朋友知道？我可不想再被人泼硫酸。”
“你吃醋了？”
“你别自作多情。我去找你，本来还以为是我先变心的，我还觉得对不起你，我现在心安理得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见到了也当不认识。弋总。”
四儿气得口不择言。
“你能这么想最好。你只记住，我们是朋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弋阳指了指四儿手里的东西，“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四儿吼了一声，“我们也不是朋友，曾经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彼此！”
“真话？”
“……否则，我忘不了你。明明知道你和我不可能，明明知道是你害的冬冬跳了江，明明知道是你收购了沈氏集团，明明知道你和我的选择不同，明明应该恨你的，可我还是找借口找理由，希望你还是曾经的那个你，胸有成从的说你要上清华，你要做律师！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凭什么你认为我会喜欢现在的你？凭什么你先跟我说你有女朋友了？凭什么是你先放手！你没有资格，要放手的是我才对，要转身的也是我才对！”
四儿瑟瑟发抖地，一激动就全身发抖。
弋阳忍住想要拥抱四儿的心，冷静的说道：“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也不会太坏。我们之间，的确不可能。我现在有女朋友了，而且，我也有孩子。还有一个需要我照顾的亲人，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其他的私事。星羽虽然年纪小，但他对你不错，好好珍惜。”
“你现在假惺惺做什么好人！你要是放手，就请你放的彻底，别管我的事，哪怕我现在就被人绑架，也不关你的事！我不想再欠你！”
“四儿……”
“别碰我！我一直以为你有苦衷，一直以为你有苦衷。原来一直是我一厢情愿。”四儿的布料掉在地上，她蹲下身去边哭边捡，像是哭诉自己的委屈：“我真是太傻了，你从来就没有明确给我一个承诺，我却傻傻的自作多情等你四年。”
弋阳心口堵得慌，仿佛那一颗颗眼泪化作石头将他的心口堵得密不透风。但他不能再给四儿任何期待，恨他或许能让四儿重新开始，站回云端，回到她自己的世界。
他静静地听着。
第九十一章 她已婚
四儿仿佛如泄洪的水阀，一下子将多年来的委屈倾吐而出：
“我给自己找借口，你不找我是因为你忙，你不敢说喜欢我是因为担心给我带来麻烦，直到看到你和别人的绯闻，我也说你是见义勇为被人误会了。在今天，你挽着林如意的手跟我说她是你女朋友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只是为了让我死心踏地的和星羽在一起故意说气话。
可，我现在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我想多了。你有女朋友，有孩子，有要照顾的家人，所以，你没有时间和精力给我了，你要把我丢给别人了。其实，我一直也没有要求你把我抗在你肩上啊，你觉得累了，那就放下，放下吧。”
在感情里，她是一个难看的退场者。这样难看的样子，不能让他看到。四儿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好，我成全你们，也谢谢你成全我！我会如你所愿，过得非常幸福，幸福到让你嫉妒，让你后悔！”四儿努力作出微笑的表情，将捡起来的布料抱紧，转身跑了。
弋阳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阿玄在不远处看着他。
她的世界不缺保护者，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他的世界，已经人满为患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大声说出那三个字，但说出来呢？只会耽误她一生。
“对不起，四儿，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弋阳自言自语。
看着满眼是泪的四儿抱着布料跑上楼，沈夫人看了阿玄一眼，吩咐阿玄去厨房给四儿端一碗汤。
阿玄端着汤在门口敲了一下门，却不说话。
四儿没有开门，阿玄见汤凉了，又重新盛了一碗上楼。
半夜，四儿打开了门。
“你怎么还在？”见阿玄还端着一碗汤站在门口，就想起小莲给她偷偷塞零食的日子来，想着想着就哭了。
“小姐渴了吗？”阿玄把汤给四儿：“还是热的。”
“阿玄，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四儿的话似乎难住了阿玄，看着阿玄脸色的惊愕，四儿笑道：“算了，估计你也不懂。你在我们家也算是家人了，有时候我会把你当哥哥。要真有一个哥哥，也许也挺好的。当年如果沈星海还活着，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这个妹妹。”
“有。”阿玄回答。
“啊？”四儿想了一下，知道阿玄在回答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这个问题，突然来了兴趣，看着阿玄问：“谁啊，漂亮吗，做什么的？”
“漂亮。”阿玄把四儿喝完汤的碗拿走：“小姐早点休息。”
让星羽意想不到的是阿玄竟然半夜给他打电话。
平时只在微信上说只言片语，从不主动电话联系。
“阿玄哥，怎么了？”星羽刚刚下班，伸了伸懒腰，看着原野里的满天星辰，心满意足地回到卧室，四脚朝天的躺在床上。
“小姐今天哭的很伤心。”
“……我猜到了。”星羽问，“她现在呢？”
“应该还没睡。”
“阿玄哥，你为什么现在给我打电话啊？”
阿玄往四儿的门看了一眼，说道：“现在能让她开心的只有你。”
“阿玄哥是不是也喜欢姐姐？”
“……”阿玄沉默一秒，“不喜欢。”
“对不起，姐姐我不能让给任何人。谢谢阿玄哥一直照顾她，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谢谢你告诉我。”
“小姐当我是哥哥。我也心疼她，像心疼妹妹一样。小姐和你在一起才开心，我希望你们能一直在一起。”
“好。”
星羽挂了电话，将自己脖子上的甲骨文吊坠拿出来，在星光之下比划了一下，亲了几口。
苏锦拍戏赶通告忙的不亦乐乎，没时间去上海陪四儿过七夕，四儿觉得百无聊赖。换上了汉服，带上头饰，梳妆整齐地提着花灯去了外滩。
这里热闹非凡，有人觉得四儿太漂亮非要和她合照。七夕情人节更有中国特色，买了两串糖葫芦，猜了几个字谜，又去看情侣放孔明灯。
一对对相拥着穿越人海，四儿突然觉得寂寞。
有人围在一起留出一个小舞台，舞台中间有人表演，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四儿带着面具正想离开，被人拉住：“这位小姐姐，看你衣着不凡，应该是个漂亮的姑娘，要是我为你唱一首歌，你愿不愿意把面具摘下来？”
周围的人起哄说：“好！来一首！”
四儿挣不开手，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围在焦点之中有点尴尬，便小声说：“求放过。”
“今天七夕，相遇就是有缘，小姐姐给个面子吧，要是你觉得不好听，再拒绝不迟。”
一首《传奇》唱完，大家还沉醉在他空灵的声音当真，四儿却想偷偷逃走。
“小姐姐，好听吗？”
“……好……好听。”是挺好听的，但是她现在没心思听。
“那，请揭开面具吧。”
“……”四儿不愿意，但又不知道如何拒绝。
“这样，你不肯揭开面具也可以，唱首歌总行了吧？随便来一首都可以，大家觉得怎样？”
“来一首，来一首，来一首……”
真是……
“那……我唱一首《鹊桥仙》吧，应个景。”
人群开始往四儿的舞台聚拢，越来越多的观众循着声音赶来。
“好美啊，歌声也好听。”
“唱的好！”
“姑娘可有婚配，小生还是单身！”人群里一阵哄笑。
唱完歌，有人拿着一束玫瑰站出来：“小姐姐，请问你单身吗？”
“她已婚。”
人头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从人群后让出一条道来，走出来一个背着包裹，胡子拉碴的男人。
四儿看着来人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知道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四儿才看清楚，突然失声尖叫着冲着背包男人跑过去抱住他，打了一拳：“你怎么回来了！”
“夫人，节日快乐。”星羽抱紧四儿，朝着人群致歉：“抱歉，大家继续。”
说着便把四儿抱出了人群，他们身后响起一阵掌声，有人羡慕嫉妒地说太浪漫了，有人开始嫌弃自己的男朋友。
四儿的眼泪不争气的打湿了星羽胸口，所有的委屈失落痛苦在那一瞬间化作埋怨，却把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惊喜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你怎么回来了，逃回来的？”
“我们约好的啊，哪能让姐姐一个人过七夕。”星羽宠溺的笑，“姐姐看到我就哭了，是太感动了吗？”说着就蹭了一下四儿的鼻子。
“你这半年没到啊？”四儿被抱在怀里十分害羞，娇嗔地捶打星羽的胸口说：“放我下来，大家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