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财可通神
学校的两件事，楚尧都交给了常梦元。
既然他有这个斗志，也有强悍的执行力，索性由他全权负责，相机行事。
这步棋真正的胜负手，其实不在校园内。
而在墙外。
……
深夜。
楚尧和陆红妆再次腾空而起，越过江城的防空体系，朝着墙外进发。
不出意外的，再次遇到了执法队的空中巡逻组。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上次的探测器还没赔付呢啊。”
值班的组长颇为无语的说道。
楚尧和陆红妆都算“名人”，这就是名望带来的好处。
若是其它没什么名气的普通人，估计早就被擒拿归案了。
“长官，执行任务，麻烦担待，明天您就知道消息了。”
楚尧一本正经的说道。
组长瞪了他一会儿，再看看陆红妆，无奈摆摆手。
“去吧去吧，等着你的消息。”
就此放行。
……
于是很快飞出江城的防空区，然后就是天高任飞，一路朝着黑墙之外的区域疾驰而去。
将近一个小时后。
两人到了花娘的地盘。
先前那次楚尧是乱飞，没有固定的目的地，而现在，目的地很明确。
从江城到花娘的地方，也就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航程，速度算是很快的。
今夜。
花娘照例在孤单的喝酒。
看到两人到来，心情自然是不错，准备拿酒肉招待。
“花娘，今晚不吃夜宵，想问问你手头有情报嘛，三异族的中下层军官，修为腾空境左右就可，我要一颗脑袋。”
楚尧直接了当的说道。
这就是他的盘外招。
其实这颗脑袋是谁的并不重要。
给谁看才重要。
给谁看？
给校长看，给老师看，给同学看，也给舆论看。
自己在学校掀起的波澜，如果仅凭常梦元所做的工作，其实掀不起什么波澜。
但加上这颗脑袋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
“嗯？”
听到楚尧的话，花娘微微一愣，眼神当即就亮了。
“有。”
“我刚得知的消息，一个古神族的军需官，今晚在银狼的地盘庆生买醉，场面搞的很大，不过没什么强者。”
“当然，老规矩。”
对于古神族，花娘是恨之入骨。
但，她自己没法出手。
特殊的植物系渠道，可以让她知道很多消息。
但一旦出手，自然会被强者追踪而来。
这是她之前和陆红妆合作的老规矩，她只负责提供消息，行动的事情，一概不管。
“可。”
“你把地点，人物还有其它可能用到的信息，都传给我。”
陆红妆抿了抿嘴唇，很是淡然的说道。
杀个把异族，对她而言，当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从花娘那里拿到完整的情报，很快，两人再次腾空而起，直奔银狼的地盘。
半空中一轮的皎洁的银月，与银狼巨大的虚影交相辉映，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之前楚尧已经了解过……
因为立场的缘故，银狼的地盘，是墙外的为数不多的公共区域，各族混杂。
这符合人族和异族的共同利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缓冲区。
这里几乎没什么防守。
只是，进来之后，楚尧便感觉到一股奇特的能量，萦绕在自己头顶，阴魂不散。
这是银狼的标记。
相传，每一个标记，都是银狼身上的一根毫毛，化为千千万万只眼。
这座城中，到处都是视野。
当然。
也有应对之法。
视野像是摄像头，只负责提供公共区域的信息，至于更私密的场所，或者更私密的信息，银狼不会去主动监控。
也没办法去主动监控。
如果地盘内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那这个地方，就不会有人来了。
驱散视野的方法也很简单。
——交钱。
陆红妆拿出了一百枚灵石，奉送给头顶的那股能量。
很快。
它就彻底消失了。
这相当于保护费了。
当然，银狼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要你交了钱，就不会再偷窥。
“长见识了。”
这样的方式，楚尧无语片刻，也是嘴角抽搐着说道。
陆红妆点头笑笑。
“习惯就好，墙外，财可通神。”
“走啦。”
……
两人按照花娘画好的路线图，游荡在银狼地盘的大街小巷。
这里的建筑是典型的异族文明，而且是混杂了各个种族的风格。
有人族的普通房屋，院子，阁楼，高楼。
也有古神族典型的殿堂，光门框就有五米高，极其宏伟。
银灵族的建筑风格，则是典型的地下洞穴，但很华丽，地面花团紧蹙，像是花园的一角。
至于机械族……
这群居无定所，从来不需要房子。
楚尧像是一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一样，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任由这种文化差异冲击着自己的心灵。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中，也是有着不同种族。
人族和异族，在这里是很和谐的相处，走在路上甚至会点头致意。
当然。
这样的和谐或许只是表面上的和谐。
但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还是不由让楚尧想到自己之前想过的那个问题。
——对于异族的态度，是把它们当成成精的野兽，必须要杀之而后快，还是当成一个已然诞生了文明只是力场不同的种族？
现在亲眼见到的这一切，让楚尧对于这个问题，有了新的思考。
当然，自己看到的，还远远不够。
正如人是神性和动物性的集合，任何一个异族，也不可能只是简单的一个定义，就能定义得了。
……
一路想着这些。
楚尧很快到了既定的目的地。
是一座古神族的官邸，此刻张灯结彩，看上去极其喜庆，大门紧闭，里面却有欢歌笑语。
同时，也伴随着惨叫声。
今天晚上是古神族一位军需官的生日。
这位军需官名叫古天河，血统很高贵，是王族血脉，但实力一般，只相当于武道四重境。
所以战斗力不强，但却捞的肥缺，军需官。
而今晚……
他掳掠了一批人族女子，直接掳到这里来，开展某些少儿不宜，甚至可以说是惨绝人寰的……多人运动。
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
异族在战俘营中是什么样的待遇，被俘虏的人族，在异族手里，也会遭受着同样的待遇。
甚至更惨。
楚尧和陆红妆的目标是——
杀死古天河。
然后带着他的头颅，返回江城。
……
……
137、刺杀
“你要不要做点心理建设？”
站在大门外的阴暗角落里，楚尧轻声开口。
等下刺杀动手的，肯定是陆红妆。
只是楚尧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现在门内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对她而言肯定是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当然对自己也是。
人类对于“性”有种天然的羞耻感，这是文明属性。
但在异族，准确一点说是某些异族心中，却未必有，和野兽的交配没什么区别。
“建设什么？”
陆红妆轻轻挑了挑眉毛，笑着反问。
她真的是个很爱笑的女人。
顿了顿，她又道：“没有见过大街上狗对屁股嘛……要不我带你进去见见世面？”
楚尧：……
脸一黑，摆摆手。
“进去吧，快去快回。”
陆红妆脸上的笑容收敛，却没着急行动，而是看着楚尧，默然片刻，她开口问道。
“杀了他之后，里面那些可怜的女人，怎么处理？”
如果是以前……
以一个刺客的身份，陆红妆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作为一个刺客，职责和使命以及全部的工作范畴，就是杀。
杀完之后的任何善后工作，都不用她负责。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而现在……
角色终究是有点微妙的转变。
除了楚尧和她自己以外，没有人善后。
毫无疑问的是，倘若这位古神族的军需官死在这儿，而那些可怜的女俘虏没有被带走，她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陪葬。
暴力只能解决暴力所能解决的问题。
对于更多的问题，当真是无能为力。
风有点寒。
陆红妆静静看着楚尧。
在等一个选择。
……
其实怎么选都可以。
任由她们自生自灭，可以。
而且是最省时省力成本最低的办法。
营救她们？
也可。
但是风险会大很多。
在银狼的地盘杀完人后就跑，难度系数已经算是不低了。
如果再加上一个或者几个拖油瓶，那可能后果更严重。
即便银狼是中立的立场，也要面对来自古神族的庞大压力，不说出手对付自己，但至少也要暂时扣押自己。
这么一来的话，这招棋就白走了。
不止白走，还会变成臭棋。
被抓了之后，需要麻烦的还是军部，要来人谈判，斡旋，营救等一些列擦屁股的举动。
……
楚尧面临选择。
说实话很难选。
楚尧还没有冷酷到可以无视一些人生命权力的铁血，也没有强大到可以把人平安带走的强悍。
但，很多时候，选择往往都是这样。
怎么选都可以。
怎么选都会有错。
是选择人性光辉？
还是选择效率优先？
此时此刻，面临这样的选择时，楚尧脑子里想到的是四个字。
——慈不掌兵。
为了达成军事目的，把一切资源包括人命在内，都当成棋子，变成一部绝对理性的决策工具。
有些话，当初听的时候就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直到亲生遭遇这样的经历时，才会发现，天平的两端，当真不是那么好把握的。
所以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做个普通人。
因为卓越之路，就是逆人性之路。
“先杀。”
“里面的女人，如果还有反抗意识的，带她们出来，已经躺平的，不理。”
“带出来之后，按照花娘给的路线，你们先走，我断后。”
“如果压力实在太大，那就舍弃包袱，你跑，我也跑。”
楚尧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分阶段，有节奏的分解复杂情况，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好。”
陆红妆点点头，当即就进入了隐身状态。
她消失在黑暗中。
……
原地只剩下楚尧一个，手上还带着之前校长送的那枚空间石戒指，可以传送至五公里内的随机范围。
这是后手之一。
可能用校长送的东西，来做反校长的事。
这缘分，妙不可言。
这个念头闪烁了一下，下一秒，楚尧升空。
找了个合适的高度和角度，楚尧的视线越过了高墙，看到门内发生的一切。
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层高五六米，面积近千平，墙面和地砖都是金光闪闪，充满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只是现在……
金色的建筑和殷红的血，混杂在一起。
到处都是血。
有全身血淋淋的少女，像是屠宰场的猪一样，被巨大的钉子挂在墙上。
也有居高临下，被绳索吊着脖子，已然死去的尸体，在半空中无力的旋转。
还有被劈成两半的人，已经分不清楚哪条腿是哪个人的。
……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场上，再无一个活人。
宛若修罗地狱般的画面。
而在这片修罗场中，中间巨大的王座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古神族人，醉醺醺的躺在那里，已然是烂醉如泥。
忽然间。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陡然间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只是一点寒光已经到了面前。
陆红妆出现在他背后。
刀子出现在他的喉结上。
轻轻一抹。
锋利的寒光，割断了血肉之躯，一颗毛发旺盛的硕大头颅，冲天而起。
猩红的血，像是绝地的水龙头，狂喷而出。
拎着一个脑袋，陆红妆已然飘然离开。
而溅出来的血，尚未落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种极致的暴力美学快感，看得楚尧都是肾上腺激素飙升。
很快。
陆红妆拎着一个袋子回来。
“走！”
楚尧当即一把抓起她，冲天而起。
几次振翅后，便是彻底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飞。
一直向上飞。
直到飞到两万米的高空，已经出了银狼的势力范围。
那准备中的拦截，依旧没有出现。
楚尧微微松了口气。
再看看陆红妆，显然也是放松了不少。
她拿出一只像是婴儿用的奶瓶，里面装着纯净的液体，小口小口的吮吸着。
“什么啊？”
楚尧好奇问了一句。
“酒啊。”
“人头下酒，越喝越有。”
陆红妆轻声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了下来。
她想到了刚才看到的画面。
身体轻轻抖了抖，又喝了两口酒。
“用奶瓶喝酒，是因为吮吸这个动作，会带来一点安全感吗？”
楚尧又轻声问。
陆红妆白了他一眼。
“当然。”
“难道你没吃过？”
楚尧：……
……
……
138、 头颅
漫漫长夜，寂寥无人的夜空，当真是谈天说地的好地方。
楚尧忽然开口。
“我想起之前在你房间看到的那句话——杀人当须心髓入微处用力。刚才那一刀，简直完美，看得我头皮发麻。”
这当然不是拍马屁。
虽然早知道陆红妆是个优秀的刺客，但刚才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她出手。
直到现在，那种全身战栗的惊艳之感依旧强烈。
陆红妆笑了笑，补充了下半句，“咽喉处着刀。”
说着，她的眼神在楚尧尖锐的喉结上游移，眉毛轻轻一挑。
这自然是开玩笑的举动。
楚尧压根无动于衷，撇撇嘴。
“能破我防，人头拿去。”
陆红妆：……
夜空中就响起她银铃般的笑声。
……
“银狼真的不管？”
飞过一段路程后，楚尧换了个话题。
说实话，这次任务顺利的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达成了目标。
别说是自己，换了任何一个稍微实力差不多的，都能刺杀成功。
古神族的军需官，身边竟然连个护卫都没有？
“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就说明他真的不管。”
“既然银狼敢占中立，自然就有占中立的本钱，古神族也不敢冒然得罪他。更何况，只是一个四重境的军需官罢了。”
“再者，我发现现场应该是有第二波人，刚刚好差不多和我们同时行动了，有几个守卫应该是被调出去了。”
陆红妆语气平静的回答。
第二波人？
楚尧微微一愣。
陆红妆淡淡道：“也正常啊。这个如此嚣张，有的是人想要弄死他。在柳神的地盘可以这么玩，但在银狼的底盘，这么玩纯属找死。”
楚尧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却是又问道：“那他为啥要过来呢？”
陆红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可能是两个原因。”
“第一，柳神地盘，他不是主角，地位不够高，玩这么大，他配吗？”
“第二，男人想出去玩，不都得跑远点吗？”
楚尧：……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这种锐利和通透，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真的是极其的迷人，又危险。
一路上两人聊了很多，直到回到江城，楚尧都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甚至有点期待……
要不明天再出来？
刺杀倒不是最主要的。
关键是这种聊天的氛围。
楚尧觉得，很多年后，自己都会记得。
……
……
第二天。
“楚哥，我和你汇报一下，我昨天找之前的同学聊了一晚上，不过暂时效果不是很好，只有十几个愿意退学。”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
“搞老校长这件事，我已经说服了我爸，然后还联合了十几个导师，今天他们会为我们站台。”
一大早。
常梦元就赶来汇报进度，再次让楚尧吃了一惊。
这个人，简直了。
办事效率真的是让楚尧叹为观止。
退学申请这个还可以理解。
可……说服他爸，还联合老师，就有点骚了啊。
“好，再给你一个礼物。”
看着他，想了想，楚尧拿出了昨晚的成果。
已经硝制好了，装在一个木盒子里。
本来楚尧做好了常梦元推进不顺利，自己把人头当大招砸出来，顺势装一波逼，收割点崇拜的打算。
不过，他既然工作推进的很不错，楚尧自然也是要给他提供更多的资源。
这颗异族头颅，就直接交给他吧。
“什么？”
常梦元诧异。
“打开看看。”
楚尧笑着说道。
盒子包装的还不错，常梦元真以为是给自己的奖励，略显兴奋的打开看了一眼，当即……
“呕！”
瞬间就干呕出来。
什么鬼？
在后方的和平环境里生活久了，虽然他也见过战斗厮杀，偶尔也会流血，但像这样直面一颗血腥的脑袋，还是给他带来了极其强烈的冲击力。
尤其是那个味儿。
血腥气混杂着防腐剂的味道，像是腌制过的大便。
“昨天晚上，我和陆红妆越过黑墙，于万里之外，刺杀了一个古神族的四重境军需官。”
“一颗头颅，你看够不够？”
“不够，今晚再去。”
楚尧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这话，常梦元恶心过后，眼神顿时亮的发光。
这……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意义。
又顿时有种高山仰止之感。
这种事儿，简直牛逼爆炸了啊。
无论是胆色，还是实力，以及现在的时机，都把握的刚刚好。
常梦元还真没想到，楚尧忽然在这里落了一颗子。
这就是运筹帷幄吗？
“楚哥，我服了！”
“这颗头颅交给我，现场效果绝对爆炸。”
“我这就去大干一场。”
楚尧点点头，摆手。
“去吧。”
……
上午的时候。
常梦元就操作起来了。
先是之前已经说好的学生，集体走了一波退学流程。
吸引了不少学生的注意力。
教务处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就是他和他爸，以及学校的十几个老师，在操场上拉起横幅签名，走了一波劝退校长的游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派系。
这后面肯定会有其它人的影子。
只是现在楚尧没心思去找，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先把自己的主要矛盾解决再说。
游行可以说很成功。
不少人都签了名。
横幅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大众都是擅长跟风的。
趁着效果不错，常梦元趁热打铁，发动了最后的攻势。
把那颗头颅祭了出来，发表了一通主题为“建功立业就在今朝”的演讲，讲得热血澎湃。
学生本就单纯而热血，当即就被煽动起了气氛。
当场就有近百人，集体提交了退学申请。
声势搞的相当之浩大。
军功！
这在人族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而军功章，自然是用敌人的头颅铸就的。
……
只是，即便搞了这么多动作，江洪校长，依旧没有出面。
也不知道他是在观望，还是同样有着后手，在等待时机。
……
楚尧同样也没理会。
呆在学校的练功房，直直练了一下午。
在电费上面，心安理得的薅着学校的羊毛。
……
……
139、瘸子
短短三天，江城武校的学生运动已经越来越火热了。
得益于常梦元无与伦比的执行力，各种游说活动，加上陆红妆的影响力，以及各路老师学生的参与，雪球已然算是滚了起来。
就连江城的执法队都过来询问情况，维持秩序，避免引发更剧烈的冲突。
卫龙和楚尧狠狠吵了一架。
这位执法队中的小队长，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楚尧就成长到这个地步。
并非实力的成长。
而是心智、手腕和斗志的成长。
他是个很传统保守的人。
对于这种虽然合乎规矩但性质很激进的学生活动，表示出强烈的不满。
甚至一度想动手，将为首的几个抓起来。
只是，出于某些考虑，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你最好能证明你是对的。”
临走前，他最后留下一句话给楚尧。
事情到这个地步，往昔那点本就微薄的情分，自然是荡然无存。
楚尧无言以对。
……
江惊鸿也来了一趟。
他和老校长私交不错，和楚尧私交也算可以。
再加上他的过往经历，对这件事情，暂时持着一个中立的态度。
只是给出了“锐气有余，但谋略不足”的评价。
楚尧默然点头接受。
的确。
这件事自己处理的很莽。
真的是莽过去的。
从手段上来说，还是欠缺老辣和圆滑。
这是年轻本身不可避免的副作用。
……
江城武校。
大门口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个瘸子，瘸的很厉害，右腿从腰部以下的位置，都彻底没有了。
即便瘸成这样，却也没拄拐。
一条腿稳稳当当的走着，另外半条裤管飘飘荡荡。
瘸子看上去有五十来岁了，两鬓都斑白，脸上也满是风尘，头发乱糟糟的，叼着根烟，眼神也浑浊。
只是那双粗糙的大手，却显得格外有力而巨大，至少是常人的两倍还大。
他站在大门口默默看了一会儿。
常梦元组织的学生，正在散发传单，传单上是楚尧和陆红妆征兵的宣言，以及对老校长的讨伐。
接过一张被丢在地上的传单，瘸子看了一会儿，默默叠好，然后朝大门内走去。
“哎？”
“什么人？”
“登记一下。”
门卫喊出了他。
瘸子点点头，嘴角微微抽抽，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
看到这证件，门卫愣了一下，然后腰杆瞬间就弯了下来。
“您请。”
“您……请进。”
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眼神中更是带着无与伦比的敬仰。
这本证件，叫做一等勇士勋章证，颁发于三十年前。
那个时候，勇士勋章还没有进化到勋章的程度，还是纸质的证件本。
这是一位战功赫赫的老兵。
瘸子拿回证件，点点头，起身朝门内走去，脚步看上去像是某种奇异的步伐，根本不见抬脚，就如常人一样向前挪动。
路上碰见学生看着自己窃窃私语，他也丝毫不为所动，目不斜视。
瘸子一路朝教学楼走去。
到了楼下。
他站成一根标枪。
举手行礼。
然后，超级响亮中气十足的的声音，便是像雷霆般滚过整座校园。
“报告老班长！”
“江城34班警卫裴东来，向您报道！”
铿锵的声音，带着某种金雷之音，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瘸子裴东来身上，一股无影无形的气势，顿时弥漫而出，强悍而悲壮。
很多学生都为之驻足。
“咦？这不是……”
有人惊呼出声。
“不是什么？”
“这不是那个卖早餐的瘸子嘛，就在解放路那边的路口，每天早晨都推着摊子出来，卖油条，可好吃了。”
“江城34班？”
“我草？”
“江城34班不就是咱们江城历史上的那个铁血班？第一批征战小世界的探险者？现在的军部大佬，咱们校长，还有执法队的大队长，都是从那个班里出来的。”
……
听到这话，学生们倏然沉默了下来。
这位瘸子，俨然就是一位活着的传奇。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是江城的奠基者。
不是每个屠龙的少年，最后都会成长为新的恶龙，有的依旧还是少年，虽然他已经老了。
教学楼上。
江洪办公室的落地窗打开了一个口子。
他探头出来。
“瞎吵吵什么？”
“就你嗓门大啊！”
“上来！”
于是瘸子裴东来，像个青涩的新兵蛋子一样，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然后仅存的左脚狠狠一蹬地面，冲天而起。
从窗户直接钻了进去。
哗啦！
一块玻璃，被他不小心碰到，碎的稀里哗啦，掉了下来。
底下一群学生看的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瘸子，意外有点反差萌。
“感觉楚尧陆红妆他们要挨揍了。”
有人开口说着。
……
江洪的办公室里。
两人正在对话。
瘸子进了办公室后，就显得极其局促不安，像是全身长了虱子一样，坐立难定。
“能不能站好喽？多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还撞坏我块玻璃。”
“找我什么事？”
江洪无语的说道，俨然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
只是言语间透露着一股难言的亲热。
“我……我听到有学生要反你？”
“所以……咳，就过来看看。”
“这帮小兔崽子，还反了他们了。”
瘸子裴东来扯着嗓门说道，一副一言不合就要上去干架的样子。
江洪静静的看着他，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
“还能不能打？”
江洪开口问道。
瘸子眼睛顿时亮了，拳头攥起。
“能！”
“好。”
“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去练一批新兵蛋子出来，用最狠的手段。”
瘸子敬了个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人在哪儿？”
江洪站起身来。
“走吧，我亲自带你过去。”
……
两人一前以后，走下教学楼，径直朝着四号练功馆这边而来。
当江洪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便是引发了不少学生的议论之声。
这些天学校声势闹的这么大，他可还从未露过面。
而现在……
这是来了帮手？
要正式开战了？
……
……
140、春泥
执法队。
办公室。
楚尧和陆红妆以及常梦元他们正在整理退学学生的资料，顺便聊着天。
一股朝气蓬勃的气势，笼罩着整个办公室。
对于这群年轻人来说，对即将开始的建功立业，都有种满满的期待感。
忽然有人匆匆进门汇报，江校长朝这边来了。
“来了？”
楚尧手上的动作停下，眉毛轻轻挑了挑，朝门口走去。
其实楚尧这两天也一直在想，江洪校长会怎么做？
对于他可能做的事情，楚尧是有过准备的。
果然。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那就面对就是了。
“你们把东西都先收拾一下，不要慌，常梦元，你可以先撤，留下我和陆红妆在这儿就行。”
楚尧沉声说着。
不排除等下会有打起来的可能。
毕竟，这是武校。
老校长虽然很多年没有出过手，但显然不是弱者。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不会杀人。
常梦元似乎有点紧张，深呼吸了口气，却是硬撑着说道。
“没事，我能顶住。”
说不紧张是假的。
若是江洪第一天就出手镇压，或许他还不会如此紧张。
而江洪一直没出手，那压力就一直憋到现在。
都三天了。
毫无疑问，像江洪这样级别的人，手里的能量，肯定要比楚尧大的多。
只是看他想不想出手。
以及出手到什么程度。
而且，一出手肯定也就是大招。
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
或者，一劳永逸的解决某些人。
……
很快。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门被推开，江洪和瘸子大步进门。
虽然被搞了三天，不过今天的老校长依旧显的精神健硕，脸上也带着几分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欢迎江校长莅临指导工作。”
最先开口的赫然是常梦元。
他满脸恰到好处的谦卑，极其充分的热情，说完就自己用力鼓起掌来。
这画面楚尧都看呆了。
兄弟你可以啊。
这演技……
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内奸呢。
不过，说实话，很多时候，工作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笑里藏刀，就很秀儿。
江洪伸手指了指他，脸上还是笑，却是开口道：“少来拍马屁，就是你小子整我整的最凶，楚尧，你把他交给我处理，你之前的要求，我就答应了。”
常梦元：……
瞬间就懵逼了。
还带这么玩的？
“江校你可别挑拨离间，现在他可是我的心腹爱将，你要想收买，得加钱。”
楚尧也是笑着说道。
心中却隐隐猜到点什么。
这是要求和了。
嘿。
其实也不能说是求和。
就是人家松口了。
像他这样级别的人，其实说每句话都是很有深意的。
刚才特意点了常梦元一句，其中隐含的意味就是——这件事，最高到常梦元就为止了，他也不计划追究更高的责任。
这当然可以视为对楚尧的主动示好。
“好啊，我不仅给你钱，还给你人。”
“之前我是不同意你从学校征兵，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给你钱，还给你人，不仅给你学生，还给你教官，怎么样？”
江洪爽朗的笑着说道，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楚尧微微愣了一下。
眼神落向他身后的这位瘸子。
江洪顺着楚尧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继续笑道：“不止他。还有我，以及我再给你搭几个。”
“一群新兵蛋子能成什么事儿？合理的配比是每一个老兵带十个到二十个新兵，很快就能形成战斗力。”
“怎么样？”
楚尧：……
这弯转的有点大，差点闪了腰。
不过说实话，江洪的提议，当真还是让楚尧有点心动的。
老带新，是个好办法。
一支队伍肯定需要骨干，之前楚尧想着自己培养。
不过自己培养的，肯定不如老兵经验丰富。
而且需要时间。
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方四平那里，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
当然，这样也会有弊端。
那就是如果他们架空自己，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旧的问题刚解决，新的问题就来了。
现在矛盾已经转移了。
关键点就在于搞明白，江洪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校，单独聊聊？”
想了想，楚尧开口说道。
“可以。”
江洪点点头。
于是其它人就很识趣的出了办公室。
等下所有人都出去，关上门，楚尧也没坐，更没客套，就站着，直接了当问道：“为什么改主意？”
这个问题还是需要问清楚的。
当然，或许他说出来的未必是真相，但至少是一部分真相。
多少能听出点什么。
“既然搞不过你们，那就加入你们嘛。”
江洪笑眯眯的说道。
楚尧：……
无语。
“校长说笑了。”
江洪脸色却严肃起来，“不是说笑，你不知道你这把星星之火，燎起了多大一片原野，现在的局势很微妙，你开了个头，我估计接下来很多武校校长，都要头疼了。”
“自家孩子长大了，想要地位，大人能怎么办？还能杀了你们吗？”
“这个问题很严重，未来，终究是你们的。”
这话有点重。
楚尧也沉默下来。
想想的确也是。
武校本来是为军部选拔生源而诞生的，之前都运行的很好。
可历史终究是有周期的。
这两项制度发展到现在，武校制度和选拔制度，已经严重不匹配了。
就像是一个堰塞湖，大批人堵在这里，失去了上升的空间。
江城武校如此。
其它武校肯定也是这样。
人族，不止有天才，天才也毕竟是少数。
更多的，还都是普通人。
而这些普通人，在现场上，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所以这是个试点？”
“上头大佬给压力了？让你来探索一条路出来？”
想到这里，楚尧很快开口问道。
江洪点头。
“是。”
“我给出的计划，叫做春泥计划。”
“以老带新的方式，上战场，进行真实战斗的磨炼，让年轻人迅速成长起来，同时淘汰大部分老兵。”
“没有办法，资源有限，谁也别寒心，一切为了人族。”
……
……
141、大势
听完江洪说的春泥计划，楚尧整个人都沉默了。
一些感动在心头荡漾着。
同时也会有些疑惑。
“我想知道，这个问题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吗？”
很显然，春泥计划只是权宜之策，相当于腾笼换鸟，把那些早就已经退休多年的老兵的资源硬生生挤出来，分给新成长的后辈。
可这是不道德的。
哪怕他们是自愿的。
为了人族征战一生，老了还不能安享天年，还要被当成燃料。
“你觉得呢？”
江洪静静看着楚尧，反问道。
没等楚尧回答，他就继续说着。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历史周期的规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历史周期规律？说白了就是分配制度的问题，食利阶层越来越多，底层越来越看不到希望，自然就会揭竿而起，把桌面上的牌推倒重来。周而复始，始而复周。不过是一种循环。”
“像现在，其实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已然百年过去，人族依旧是春秋鼎盛，还没有看到半点衰落的苗头。”
“内部的些许问题，也只是小问题，还没有上升到一定的高度。”
听着这些话，楚尧默默点头。
的确是。
任何一个时代，资源的总量都不是无穷无尽的。
即便随着修为的提升和科技的发展，生产力提升了很多，对资源的利用效率高了，但相应的，人口也多了十几倍。
还是不够分的。
“所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开疆辟土喽？”
沉默了一会儿，楚尧开口说道。
内部的资源不够了，如果要转移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外转移。
一场战争下来，只要赢了，就有更多的资源注入，矛盾自然得以转移和缓解。
江洪嘴角微微抽搐，瞪了楚尧一眼。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打赢了怎么都好说，可万一，打输了呢？”
“异族的战斗力，未必比人族弱，甚至有远超过人族的，古神族、机械族、银灵族，根本不算什么东西。”
“可，只要灭了这三族，甚至不等灭了这三族，异族联盟绝对会联起手来，再来一次百年前的大战。”
“上层所能得到的信息，肯定比你我多得多，这一百年励精图治，刚积攒了一点家当，真要输了，那都是历史的罪人。”
听着这些话，楚尧也是长长叹了口气。
军国大事，真的是复杂到极点。
牵一发而动全身。
“方四平之前说，通商，他本来想将0356号小世界当成一个窗口，实行通商政策，你怎么看？”
念头转动，楚尧又问。
江洪点点头，道：“是个好想法，若真能实行，利在千秋，只是，执行起来太难。更没法普及。”
“各种族之间的文化不同，经济发展方式不同，各有各的优势，并无通行的资源和标准，况且，发展这么多年，基本都能实现自给自足。若无需求，通商从何而来？”
呃。
连这个他都不看好。
“我的推测是，用不了十年，必有一战，这是不可避免的。”
“现在能做的，就是秣马厉兵，抓住机会，提升自身的实力。我们创造过历史，你们终将会创造新的历史。”
“宏观的事情先别想那么多，从眼下着手，学生和老兵，一个星期内准备好，然后准备行动了。这支小队的最高指挥权限是你，我允许你全军覆没，但只允许这一次。”
江洪最后说道，如此结尾。
他粗糙的大手，用力拍了拍楚尧的肩膀。
楚尧感觉到一股沉甸甸的力道。
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
……
有了江洪的支持，在学校里征收兵源的事情，再无半点阻碍，甚至得到了大力支持。
短短的一个星期时间内，按照楚尧的既定标准，五百新兵便是尽数召集完毕。
按照每二十个新兵，配备一个老兵的标准，二十五名老兵，也是悉数到位。
方四平只给了三十个军部的正式名额。
也就是说，剩下的其它人，都得楚尧自己想办法养活。
况且……
说实话，和正规军的战斗力比起来，这群人目前还只能说是乌合之众。
根据楚尧拿到的统计表显示……
二十五位老兵，基本都是腾空境以上的修为。
新兵中，搬山境一共才十二人，腾空一个没有。
剩下的通窍境一百九十二人，其余全是巨力。
这要是真上了战场，完全就是炮灰一般的存在。
不过，好处也有。
两点。
第一，这五百人都是斗志极其旺盛，渴望屌丝逆袭，逆天改命的存在，而且服从性毋庸置疑。
第二，自己的这支小队，完全归自己掌控，不用考虑什么大局，也不用考虑军部的整体决策，与其说是正规军，其实说是土匪也可以，行动可以非常灵活。
总体上来说，这个结果，楚尧还是相当之满意的。
楚尧抽空去找了一趟方四平，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和他详细汇报了一下。
方四平给了很大的鼓励，连连称赞。
楚尧本来还想让他支援点钱，毕竟五百人，光每天的口粮，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不过直接被顶了回来。
——“你有能耐招兵，就得有能耐养活得起，老子要是有钱，还要你干啥？”
这就直接破口大骂上了。
楚尧也是哭笑不得。
好像，随着自己做成了这件事，在方四平心目中，也开始彻底把自己当成“大人”来看待了。
楚尧初步算了一下，养活这些人，目前倒是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薪水和津贴肯定是不发的，也就供给个口粮而已。
按照每人每天十块钱的标准，一天也就五千块，一个月十五万。
自己的钱，加上功勋值兑换，再找骨干们凑一凑，怎么也能支撑个小半年。
这就够了。
于是。
在楚尧回到江城十天之后，小队彻底成型，物资储备完毕，开始新兵操练。
“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一个集体了，所谓集体，就是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睡，一起起，我楚尧发誓，有战斗，我第一个冲上去。有危险，你们先撤，我顶着。吃饭，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们半口！”
“老子的队伍，就两个字，公平！公平！还他么的公平！”
“现在，准备开拨！从江城出发！徒步三万里，奔赴两界山！”
楚尧大声喊道。
众人齐声应答。
气势如虹。
……
……
142、三万里
从江城到黑墙，地图上的直线距离，是将近一万五千里。
楚尧飞的话，差不多也是这个距离。
不过，那是地图。
在地面上靠双脚走的话，遇山爬山，遇河过河，各种绕路算下来，差不多就得三万里。
对于这群新兵而言，这也是第一重考验。
如此长距离的跋涉，对于意志力、纪律性以及团队的凝聚力，都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考验。
就像是淬火一样，能让眼前的这群乌合之众，变成一呼百应，令行禁止的集体。
楚尧的这个方案，是自己想出来的，同时也和二十五位老兵商量过。
他们都表示非常认同。
一致认为这是个天才般的决定。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
从江城到黑墙的这段路程，几乎涵盖了人族这片疆域内的全部要塞，无论是地形地势，还是风土人情，这一路上都能有很好的了解。
行万里路。
这是无比扎实的基本功。
就连军部的正式军队，都没有这样的机会，来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时间和精力，根本不允许。
各种调兵的手续，也是非常之繁琐。
再加上大都是搬山境、腾空境的高手，走这些路，对他们来说收益性价比并不高。
反而，就楚尧目前这五百人，有种小而美的效果。
……
于是。
五百二十五人的小队，各自背着行军帐篷和七日口粮，从江城出发，整齐穿过大街，朝着城门口走去。
出发的时间很早。
凌晨四点。
倒是没什么无关的行人观看，只是有新兵的家属，默默的驻足街头。
或默然凝视，或打气加油，或偷偷抹着眼泪。
此去经年，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更不知道是生是死。
……
武校。
五百人出发起点处，江洪站在制高点，目送了很久，直到五百学子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依旧未曾离去。
……
瞭望塔的一间办公室里。
方四平工作到凌晨，正准备去晨练之时，遥遥看到街上的画面，驻足看了一会儿，笑着离去。
……
街边某个岗哨。
卫龙看着队伍，尤其是最前方的楚尧，嘴角微微翘了翘，默默点上支烟。
“小子，能活着回来，老子就给你道歉。”
……
一条小巷子里。
陆家奶奶，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黑白分明的眼神，透露出一股灵动和睿智。
视线始终落在人群最前方的楚尧身上。
楚尧隐隐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余光扫了一眼，暂时没什么发现，也就不再理会。
陆红妆和陆振华看到了奶奶，也看到了这位二次投胎的猛人小叔，去也只是看看，点头致意，并未脱离队伍。
……
转过一个街角。
路边一个满脸风霜，两条胳膊都是义肢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眼眶通红。
“女儿，活着回来！”
“早点下手，把楚尧搞到手！”
“听老爸的话，能勾引就勾引，不能勾引就下药，下药还不行就趁他受伤，还不行给他洗衣服做饭，如果这些都不行，那就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愿意为他去死！得不到他的人，就得到他的心！”
好端端的煽情气氛，就这样被这男人嚎的一嗓子彻底破功。
队伍里都生出微微的骚乱。
五百人队伍中的某位女生，满脸通红，却是强装镇定，目不斜视，一副这特么绝对不是我爹的样子。
而最前方的楚尧，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当场扑街。
还有这种操作？
这个不知道是谁爹，也太骚了吧？
……
城中步行两个多小时，总算是穿过整座江城。
天渐渐亮了。
城市里的人们在缓缓苏醒，开始新的一天的崭新生活。
而五百人小队，也是大步走出城门，奔向那未知的……前程。
……
如果在地图上研究江城周边的人族疆域，会发现这是一片极其复杂的混乱之地。
最边境处，是黑墙。
黑墙与两界山近乎平行，中间甚至有一段重合的区域，算是疆域的红线，但并不是实际控制范围。
在黑墙之内，将近三千里地的纵深内，是极其恶劣的自然环境，完全不适合人族生存，大量的沼泽，瘴气，原始森林，以及荒漠，形成天然的战略缓冲带。
在战略缓冲带内，人族的大军，只把握住了九个最关键的据点。
在地图上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防御体系，相互连通，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是第一道防线。
九个据点之内，就是江城、林城、洛城，三座雄城。
三座城池互为犄角，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多年的经营之下，也是犹如铁桶阵一般。
无论是哪座城遭到攻击，其它两座城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支援。
一堵墙。
九个点。
三座城。
这就是这条边境线上的完整防御体系，人族的基本盘。
不过……
其中也不是没有漏洞。
在稳固的防线中间，夹杂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小世界，就像是一堵坚实水泥墙上的老鼠洞，虽然不大，但却很烦。
小世界，跨越了地形山川的限制，使得异族可以有驻足之处。
以小世界为阵地，和人族展开拉锯战，反复争夺。
就比如之前的0356号小世界。
算是其中面积相对比较大，战略位置也比较重要的一个，就位于三座城池中间，地理位置很是险要。
所以才打了这么多年。
直到它被异族联军主动放弃，被人族全部收复，然后又彻底毁灭。
不同的小世界之间，也有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地形地势和风貌。
比如楚尧知道的，就有冰川界。
这个小世界到处都是亘古不化的冰川，其中还有小世界的原住种族寒冰巨人，源源不断，根本无法彻底消灭。
人族和异族都有进驻，但谁都无法彻底占领。
以及……神秘海。
整个小世界就是一片水域，无边无际的大海，生活着无数水族。
更关键的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小世界的边界有多广，又和哪里相通。
人族和异族，同样也只能是进驻，先占点，再抢资源。
除了这俩，还有其它各种奇奇怪怪的地形。
军部的正规军，大部分都镇守在里面，这是正面战场。
像0356号小世界这种，当真算得上是块风水宝地了，所以方四平才如此重视，不惜下血本建设。
可惜现在毁了。
……
关于小世界，还有更恶心的一点，那就是……
这玩意儿，全部都是随机冒出来。
时间，地点，全部都随机。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正是小世界，才牵制了军部很大一部分兵力。
以至于对异族的本土，都有些鞭长莫及之感。
……
至于两界山以北，异族那边的疆域上，肯定也有小世界冒出。
同样也会有人族的队伍进入，抢占关键点。
当然，这些是军事机密，楚尧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具体在哪儿，什么特征，就一无所知了。
……
……
143 、米和肉
江城以北，地无三尺平。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奇特的自然景观，山脉连绵不绝，水脉更是多如牛毛。
按照地理学说来讲，这里曾经是大陆板块运动挤压的交界地带，挤压得实在有点惨，沟沟壑壑的，不是上山就是下沟。
江城以北到黑墙范围内的广袤区域内，大型的山脉共有九十九条，也不知真是如此，还是负责命名它们的地理学家的手笔。七·八·中·文
反正听上去很玄乎。
至于水脉，大大小小的水系，共计一百零八条，像是被冥冥之中的一只手精心设计好的数字。
江城也因此得名。
在山和沟之间，有着一条条人工建造的铁路、桥梁、公路和隧道，或架设高桥，或贯穿山脉，或横渡大江。
这就是楚尧一行人出城后，所看到的山川大势。
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然景观。
城中什么都有，普通人又禁止迁徙，很多人从出生到现在，还真的是第一次出城。
在休息的间隙叽叽喳喳，兴奋的跟什么似的。
“大家看到没有，在那边那片山坡上，郁郁葱葱的，就是米树，可以当做植被，也可以当成粮食。”
“一棵米树，三月一熟，可产米五百公斤，产量极其丰富。”
“更关键的是，无须人工种植，种子撒下去，五年内就长成，可以产米，然后一直可活数百年。”
老兵中的一位，沉声介绍着。
让楚尧都有些诧异。
还有这种事？
以前他倒是从没注意过。
粮食这部分，一般都是在超市买，价格很便宜，近乎白给，比水价都便宜。
“不需要人种？”
楚尧略显惊讶的问了一句。
“不需要。这是五十年前粮仓计划的一部分，米树，堪称是人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之一，经过多代改良后，才形成现在的超优物种。”
“平时可以不收，它会自然掉落，化成肥料滋养，真要缺粮了，或者进入战时状态，广袤疆域上，处处皆米树。人族用了三十年时间，把疆域内大部分零散土地，都种上了米树。”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个物种的发现，使得人族万世无忧，再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
老兵侃侃而谈。
听到一群新兵蛋子都是有种发自内心的震撼。
以前，倒是很少会想到这些问题。
这是一个从未有人挨过饿的时代。
自然不会有人考虑这些问题。
可现在谈起来，去细思，还是有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样的功绩，伟大到无与伦比。
“是谁发明的？”
楚尧默然片刻，问。
这些东西，书上并没有记载。
“这是绝密。必定是我人族的，可以称之为衣食父母，地位比起十大军神，也差不到哪里去。”
楚尧连连点头。
“这是肯定的。”
当天中午。
五百多人就采集的米树上长出来的果实，米。
差不多正是米树结果成熟的季节，反正三月一熟，多产如母猪，现在已经有大部分都熟透，摘下来，白白胖胖的米粒，和超市卖的没很大区别。
就地起灶，做饭。
别有一股香甜。
楚尧先前还在担心养活人的问题，现在是彻底不担心了。
连伙食费都可以省掉。
几乎没有任何成本。
吃过饭，下午继续行军走路，翻过一座山，下方是一座座奇怪的建筑。
在不平的地势上，用白色半透明的薄膜筑起了一个个原型的大号空间，每个看上去方圆都近百米，密不透风，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外围还用铁丝电网拦着。
防守很是森严。
“这又是什么地方？”
好奇问出口。
这样的建筑，以前也从未见过。
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因为那些白色半透明的薄膜很薄，风都能吹动，比野战帐篷还不如。
“这是养殖基地。”
“天地间有灵，各种野兽，牛羊猪狗，在灵的影响下，都会逐渐诞生灵智，产生大力，或破坏生产，或为害一方。”
“百年前，人族将异族联盟赶出全境后，接下来做的事情，就是拉网式清扫，将各种藏起来的野生之灵消灭的干干净净。”
“之后又研究出了这种地网，可以过滤隔绝天地间的灵，只剩下维持生存的气，用来养殖这些物种，以供肉食。”
“地网过滤出来的灵，还可以二次利用，形成灵石，虽然比天然灵石品相差一些，但也是很好的东西。不管是军工，生产，还是个人修行，都用得上。”
“有些灵气充裕的宝地，甚至能生产出绝品的灵液，比天然产的灵石更有用。”
这……
这技术，可以说是很猛了。
养殖场印钞机。
灵是人族的基础货币，能生产灵石，那可不是印钞机吗？
“这些地方有军部小队驻扎吗？”
楚尧开口问道。
在外面看不到有什么人影。
“当然有。”
“这是军部的最大财源，否则就光靠挖矿挖出来的那点灵，能够什么用的？”
“在遥远的历史上，人族一直都把粮食作为一般等价物。等粮食泛滥后，就失去了作为基础货币和一般等价物的资格，但社会经济流通，又必须需要一般等价物，所以就定下了灵，以及其它一些贵重金属和宝物作为补充。”
又一位老兵开口介绍。
楚尧认识他，姓董，之前是学校图书馆看大门的，总是一副戴着老花镜，捧着不知名的书在看的模样。
都叫他董大爷。
楚尧没有想到，之前学校里这位貌不惊人的董大爷，似乎是对于经济，有着不俗的造诣。
平心而论，这些道理，武校一般的导师可都讲不明白。
可，既然有这样的水平，又为什么会甘心当一个图书馆的管理员？
这不暴殄天物嘛？
而且，和瘸子还不一样。
董大爷四肢健全，精神健硕，看上去虽然有点老，头发花白，但精神头却是极好，体力也很强。
走了这么远的路，有些学生体力都消耗很大，他一点压力都没有。
我……草？
此时此刻，楚尧忽然想到历史书上被一笔带过的某件大事，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江洪这只老狐狸！
……
……
上架感言
本来预定的下个月一号上架，没想到今天忽然就开通了。
有点意外。
我发了最新章后才发现。
上架正好碰上卡文，这感觉简直酸爽到极点。
……
说一下我写这本书的目的。
其实我上本书成绩还不错，文娱+神豪类，均订差不多一千，后期也很稳，而且抄书抄电影讲情怀拉仇恨装逼打脸这种剧情，能一直水下去。
不过写文娱类总有一种负罪感，莫名其妙的。
所以这本书里，主角楚尧有时感悟——做人道德底线还是不要太高。
上本书完本后，我在想新书要写什么。
其实文娱类也可以继续写，顺应目前轻松日常搞笑的潮流，我写了个开头，《娱乐圈第一段子手》，写到大概十万字，还是发现文娱类的小说，压根难逃抄抄抄的怪圈。
然后开始看各种其它类型的书。
顺带思考，网络小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
以前听课总结的网文三宝，主角变强，YY，屌丝逆袭，这是不变的套路。
可，不够。
读者的审美越来越高，倒逼作者不得不提升，越来越拼内功。
我开始研究那些内功深厚的作者写的书。
首当其冲自然是乌贼啦。
在他某本书的完本感言里，有句话深深触动了我，叫“还有这样的一个世界。”
于是追本溯源。
小说三要素，时间，地点，人物。
我总结成为——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时代。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世界。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物和一群人物。
于是有了这本书的核心思路。
我要写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有战争，有热血，有感动，有情怀，有家，有国，有人。
我要写一个包罗万象的大世界，万千种族，尽显风流，异族不是类游戏世界里的怪，而是每一个异族，都有相对应的文明，形态和生活方式。
我想写一群有意思的人，当然是少年，他们的存在，让世界得以改变，为了某种使命感，去完成轰轰烈烈的一生。
当然，这很他么的难写。
写大纲的时候就一度想要放弃。
后来好歹还是靠着某点“使命感”坚持了下来。
——我要写一本牛逼的书。
……
我和编辑说，做好了前一百万字单机的准备。
因为现在一切审美都在短平快化，情绪刺激点在向短视频靠拢，宏大在被解构，情怀近乎骗人。
写这种书，吃力不讨好，还很有可能会被404。
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本职工作目前还算稳定，衣食暂且无忧。
单身狗没女朋友，距离结婚也得个几年。
正是黄金岁月，再不疯狂就真的老了。
那就试试吧。
一试到现在，就是三十万字。
上了两个最小的推荐，成绩果然很差，但在我预期之中。
还可以接受。
我原以为上架时能有个一千收藏就不错了。
没想到截止今天，收藏竟然有四千多，将近五千。
预期放低，处处惊喜。
甚至还出了几个打赏。
特别感谢一下“孢AQM梦8不畏GTS子”（大哥你这昵称是脸滚键盘打出来的嘛），从一开始就支持我。
以及“霜雪落白头”，（大哥你说的月票给我留着我可记着呢啊。）
及“这名字好长”，（大哥你这名字真没多长）
还有longshen1989，(可能是89年的，真大哥。）
……
咱打赏人数少，就是有这点好处，我全列出来，也占不了多少篇幅。（笑。）
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求推荐的话，也不多说了。
想给的不求也会给，不想给的求也没用。
我佛系写书，您佛系看书。
合作愉快。
若看不下去了，望不出恶语，删书走人前我提前给您道个歉，耽误您时间了，祝您发财。
嗯。
就说这么多。
兄弟们，百万字见。
希望我的百万字感言，能写的更霸气一点。
以上。
……
……
144、文武之争
看着“董大爷”，楚尧此刻想起的事情，就是人族历史上的文武之争。
江城有武校。
而在以前，也是有文校的。
这里的以前，指的是约莫五十年前。
不止江城，整个人族都是如此，文武双全，分门别类的培养人才。
武校主要为军部输送人才，选拔修行人才，战斗高手，补充新鲜血液。
文校，主要培养的是其它各类，政务、经济、律法、文学、工业、科技等方方面面的建设人才。
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政务和经济类人才。
文武之争约莫发生于人族立族之战后的第六十年，在各个领域都繁荣稳定，和平昌盛。
但在文明学府内部，却是逐渐兴起一种说法。
推动人族和各大异族结盟，成为联盟的一员。
在解决了吃饭问题，生存问题后，文明学府想在理论上寻求突破，一劳永逸的解决战争问题。
这个想法，本意当然是极好的。
如果能实现，当然也算是千秋伟业。
在具体实践的过程中，文校中的一些大佬们，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分别派出了使团，去和各大异族接洽，寻求联盟的机会。
也已经取得了大半异族的同意。
只要商榷好具体而详细的章程，这件事，基本上就算成了。
但……
事情推进到这个程度时，军部炸了。
原因有很多。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一旦真的结盟，军部就失去了存在的理论根基，不可避免的就得进行自我阉割，把资源投放到其它领域。
其它原因也有很多。
比如，当时文校内部的激进派，还力推人族和异族通婚，通过某些手段打破生殖隔离，实现真正的大融合。
再比如，建立人族和异族的联合军队，从此各族之间在各种大事上，都要接受联合军队的共同监督。
以及，各族通商，成立一个大型的涵盖所有种族的商会，充分促进整个大世界范围内物资和货币的流通。
总之……
这样的举措，很美好，很理想化，也很激进。
于是……
在经过一系列复杂而不可描述的博弈后，人族境内全部文校被彻底打散。
“文校”这两个字，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政务类的专业几乎全部取消，只保留其它必须的专业，并入武校。
至于那些曾经的文校大佬们，也都是树倒猢狲散。
最顶尖的几位陨落。
有的心灰意懒，离开人族，投奔异族，去寻求新的生活。
有的居住在类似于“银狼地盘”这样的中立之地，不再过问战事，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的则是继续留在人族社会，只是背上了沉重的历史包袱，再没有办法从事比较重要的岗位。
楚尧现在还不确定，这位“董大爷”，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他猜测是。
不管从表现出来的气度学识，还是按照年级来推算，都很有可能。
那么……
如果董大爷真的是以前的文校“余孽”，那这支队伍里的其它老兵，又是什么人？
江洪，又是什么样的居心？
想着这些，楚尧一时间就呆住了。
一阵凉风吹在身上，遍体生寒。
更关键的在于什么？
在于……
方四平算是军部中的小大佬，但他的主张中，有一部分是准备进行和异族的通商试点。
自己身上，肯定是牢牢贴上了方四平的标签。
在自己手中拉过来的这批人中，如果混杂了文校以前的遗老，这情况算是相当危险而恶劣的。
甚至完全有可能影响到方四平的前途。
楚尧是有这个敏感性的。
路线之争，容不得半点动摇，完全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甚至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要更严重。
因为那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而是你背后，整个团队，整个派别的事情。
此时此刻。
楚尧感觉全身都有点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董大爷，深呼吸，强制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个情况，必须要马上和方四平通气。
不过，前提是验证和确认，董大爷的身份，的确是自己想的那样。
想着这些……
楚尧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啪啪啪啪。
他伸手鼓掌。
“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董前辈讲的这些，让人大开眼界。”
“我只知道您之前是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很想知道，在这更往前，您是做什么的？”
楚尧满脸笑意，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董大爷静静看着楚尧，苍老的脸上，眼神依旧平静，自嘲一笑。
“一个犯错之人而已，不值多提。”
他猜出了楚尧猜出了他的历史身份。
一时间心中也是感慨。
这个学生，当真是灵醒。
从蛛丝马迹中就能看出这么多。
“嗯？”
“犯错？犯了什么错？”
楚尧满脸好奇的问道。
很多其它学生也都是好奇，却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俨然是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董大爷哈哈一笑。
“作风问题，没管住裤裆里的玩意儿，走了歪路呀，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他如此说道，满是自嘲的姿态。
只是年级摆在这儿，又是这幅态度，其它新兵都是轰然大笑。
楚尧听着他的话，想着模模糊糊的言外之意，点头笑笑，却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董叔，现在宝刀老了吗？”
“老了老了，顶风都得尿一些，还谈什么风流？”
董大爷更是摆手笑道，姿态放得极低。
楚尧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心中却在继续琢磨着这件事。
嘴上说路走歪了，心里也当真未必这么想。
姿态放的越低，心里或许就越有鬼，图谋的远。
楚尧暂时不准备做什么，但却已经没法像刚出发时，保持起轻松的心态了。
这些老兵，让他感到如履薄冰，有种走钢丝绳的感觉。
看来得尽快找个机会，和方四平详细聊聊。
……
“前面的地网基地，大家要不要去看看？”
“除了最核心的区域外，养殖区域，是可以对外界开放的，参观一下，长长见识也好。”
另外一个老兵走上前来，转移了话题。
楚尧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点头，笑。
“好啊。”
“去看看，搞点肉吃。”
……
……
145、阉割
站在远处观望这个地网基地，占地上千亩。
两条平缓山脉之间的大片山坡土地，都被分割成一个个整齐的小型地网饲养棚。最快~手机端:
最下方的山谷中，则是地网基地的总部所在，守卫极其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这种基地虽然是偏生产的地方，但是军事功能始终都没有彻底废止掉。
最重要最核心的地方，都在地下。
一旦山河国土再次沦陷，就是一个小型的军事据点。
基地中的军人，随时可以依据地利，展开战斗。
楚尧带着一群人到了岗哨前。
此刻这里有不少人，还有不少车，都是各种运输车队，批量进货的。
对于这群人数规模不小看上去就是学生的新兵蛋子，也没太多注意，通报过后，哨兵严格的检查了每个人的身份，然后就放行。
只是叫了两个军人随行，跟着监督。
跟着的两人中……
“我也是江城武校的，十二年前那一批的，邓强，你们可以叫我邓师兄。”
邓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高大，不过微微可见发福，肚子都凸显出来了，身上没有半点军人的铁血肃杀之气，和气的就像个商人。
如果不是穿着军部的制服，谁也看不出这是个兵。
楚尧估摸着他应该从来没有执行过战斗任务。
想想也是。
这种地网作为生产基地，其中肯定会有高手，但数量应该不会太多。
和一线作战部队是没法比的。
“这也是你们的师兄，叫罗师兄就好。”
介绍完自己，邓强又介绍旁边这位，体型和他差不多，也是发福，肚子更大一些。
楚尧分别和两人打过招呼。
报了自己的名字。
“我听说过你，早就听说了，敢斗老校长，是个人物，要放在我上学的时候，那看见老江，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
邓强很亲热的开着玩笑，摆出一副老学长的姿态。
楚尧陪着笑，说着自谦的话。
边走边聊。
映入眼帘的，就是地网内部的养殖区。
完全密闭的空间里，阳光透过半透明的薄膜照进来，地上生长着快速成长的草料，一头头体态健硕的肉牛，被极其严密的关在不到五平米的区域内，连转身都难。
每头牛头顶，都有专属的摄像头，脑袋处也贴着监控的芯片。
“疯牛族，以前很强的，算是异族里面排名靠前的种族，很好斗。”
“成年的疯牛族，一个腾空境的战士都单挑不过。族群里的强者，更是牛魔王一般的存在，能和军神那个级别的强者单挑。”
“现在嘛，生下来就阉割了，乖乖吃草，好好长肉，这牛肉出肉率高，营养丰富，你们今晚别走了啊，留下来吧，烤两头给大家吃。”
邓强笑着介绍。
很大气。
楚尧看着这画面，又想起史书里的记载，默然，无语。
疯牛族。
以力量著称的雷蒙军神，就曾和疯牛族的一位顶级强者牛头人大战过，力量上半斤八两，占不到上风，后来凭着精神力神通，才一举屠掉。
这个种族曾经是百年入侵时最凶的之一。
想不到现在被改造成这个样子。
“种牛呢？”
“那配种怎么搞？”
楚尧随口问道，想要了解更多的细节。
“配种的公牛，是我们长官的坐骑，早就被驯化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群牛都是它的后代，那小日子过的，跟神仙一样。”
“天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干。”
听到邓强这话，楚尧甚至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羡慕。
“我说两句。”
这时，楚尧身后的董大爷，忽然朗声开口。
“这里的牛大家都看到了，疯牛族的演变，我想你们应该也可以想象。”
“那么我们来想一下，一种有可能从源头上灭绝异族的方式，就是使其近亲繁殖。”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物种之间有杂交优势，杂交的更强，更容易出现变异，更容易继承父母双方各自的优点，这是生物进化的基因属性。而近亲繁殖，则会越来越弱，以人族为例，三代以内直系血亲结合繁衍，后代很大概率遗传疾病，弱智，甚至畸形。”
“这些牛，就是近亲繁殖的典型例子，一代更比一代弱，野性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堆肉。”
“不过，近亲繁殖原理，未必会适用所有的异族。有些异族，天然就是靠直系血亲来繁殖，以保证血统的纯粹性。比如最常见的，古神族。按照人族的思维而言，是乱囵之举，不过于他们而言，则是世世代代形成的繁殖方式。”
“那么由此我们来引申文化和生产力的关系，人族近亲繁殖直接影响后代健康，是退化，所以文明上就表现为近亲繁殖的天然道德不正确。而古神族，血统纯净有利于后代实力更强，于是文化中鼓励保持血统。”
董大爷又发表了一番惊世骇俗，但细思却很通透的观点。
听到一群学生都目瞪口呆。
楚尧也是听得愣住。
这样的视角，从相当之诡异的角度，投射出世界运转的某种本源规则。
而且一点都不深奥。
甚至还有其很实用的地方。
正如他说的，就是一种有可能从源头上灭绝某种异族的方式。
近亲繁殖。
“说得好！”
楚尧赞许说道，拍手鼓掌。
董大爷却已经隐入了队伍中，深藏功与名。
……
从牛棚里出来，大家又依次去参观了别的饲养棚。
基本上和牛棚都差不多。
有猪棚，鸡棚，羊棚……
待遇都是一样的。
阉割所有野性，变成“长肉流水线”的一部分，生存的意义就是成为食物。
要知道，这些生物，以前都是异族联军的一部分，曾入侵过人族的领土。
猪，有野猪王，鬃皮獠牙，力大无穷。
鸡，有过飞天野鸡王，空中的战斗鸡，爪子和喙都是极其锋利，羽毛更是可以齐射，造成范围攻击，一群飞天野鸡羽毛齐射，简直毁天灭地。
羊，也有过迅羊族，疯牛族的附庸种族，速度奇快无比，更擅长侦察和预警。
而现在……
都已经沦为了肉食。
……
“楚尧，你们今晚就在这里驻扎吧，地方够大。”
“晚上我们开个篝火晚会，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正好，我们长官也想见见你。”
参观过后，邓强热情挽留。
……
……
146、过河的卒子
你们长官想见我？
邓强的话，让楚尧犹豫了一下。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参观都差不多参观完了，队伍真要开拨的话，还能走一段路。
不过，像这种地网生产兵团的长官，楚尧还是有点兴趣的。
地网生产兵团规模有大有小，大的可能堪比一个师，小的可能也就是营连级别。
职务等级跟着规模走。
战斗兵团和生产兵团的领导层，也会有平级调动。
像眼前这个生产兵团，从等级上来看，差不多应该是营级的，人数在五百到一千人左右。
长官的等级，也差不多在营级左右。
这在江、洛、林三城范围内，已经算是人族的中层了，实力按惯例应该是腾空。
而且是腾空中很强的那一波。
能走上领导岗位的，都是猛人，像方四平那样的，不仅修为猛，心性和手腕，都很猛。
“邓哥，你们长官是什么来路？说实话我有点虚，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管。”
楚尧笑容灿烂的问道，暂时没答应，先打听打听底细。
“我们老大姓吕，吕天宝，府城来的，很年轻，才二十三岁。”
邓强笑眯眯的，意味深长的说道。
府城？
楚尧明白了他的意思。
敢情还是一位空降兵，下来镀金的。
楚尧之前听方四平讲过这些，人族军部内部的升迁序列，很注重一线基层经验，以及总揽全局的能力。
二十三岁的营长，这妥妥是上面有人，自己也很给力的那种。
所以才能捞到这种肥缺。
“成，那就见见。”
想着这些，楚尧也是点头答应。
虽然还不知道是敌是友，但人家都提出来了，见也就见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确定了要见，保险起见，楚尧还是先回队伍里，和几个核心骨干，以及老兵们交代了一下。
约束自己的队伍，可以吃饭，但不许喝酒。
不得挑衅生事，注意保护好自己。
人族的军部，兄弟单位间有不成文的惯例，聚在一起时，总喜欢争个高低。
虽然不至于闹出人命，但打出真火也是常有的事情。
赢了，自然是得意洋洋。
输了，说理都没地说去。
谁让你弱呢？
捅到上面都没有人会帮你，反而会被看轻。
楚尧自己倒是不怕这位吕天宝，就是有点担心这帮新兵蛋子会被欺负。
好在队伍里有老兵，对这种情况早已是心知肚明，也有成熟的应对流程。
一番安排，差不多妥当了，楚尧就跟着邓强，朝他们地网基地的核心而去。
……
基地核心是修建在地下的堡垒工事。
除了九根椭圆的乌龟壳子般的信号塔，剩下的全部都在地表以下，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
这还是楚尧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之前在迷雾山脉，楚尧已经见识过人族军队的地下工程水平，现在，再一次的叹为观止。
最大深度三百米，距离地表一百米。
有完整的照明系统，通风，通水，通讯信号，完整的能源体系。
即便是地上被完全包围，在不遭受毁灭性打击的常规条件下，也至少能够坚持三年。
地下还有专用的紧急通道，通过定向空间传送点，可以传送到三座主城的任意一座。
伴随着邓强的介绍，当真是让楚尧目瞪口呆。
这就是人族百年的经营成果。
这种居安思危的思路，似乎深深根藏于人族基因深处，百年前的那种近乎灭族的耻辱，再也不会发生了。
“整个地下建筑共有九层，各种分区功能很明确，核心在最下面。”
“不过，其它区域就不带你看了。”
邓强刷了门禁，带着楚尧直接向下到最底层。
应该是之前被详细交代过，目的很明确。
楚尧心中盘算着，点头，乘坐专用电梯一路往下，很快便是到了。
第九层。
其实地下工事和瞭望塔的建筑结构差不多，相当于把地面的镜像修建下来了。
几分钟后。
楚尧见到了吕天宝。
在来之前，楚尧觉得他应该是一副二代的样子，玉树临风，英气逼人的感觉。
只是见到面之后，想象破灭了。
这位年轻的营长，看上去很粗犷，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满脸的大胡子，脑袋却赫然是光头。
皮肤也极其吓人，青一块白一块的，像是被人打过很多次，伤口结痂后又烂，一次次反复形成的老伤。
“楚尧，欢迎。”
“其实我之前就听说过你，听江叔说的，正好前两天刚和他聊过，没想到你今天就路过我这里。”
“邓强，你先出去吧，招待好其它的兄弟们，不要玩那些有的没的，安排吃好喝好。”
吕天宝笑起来有点吓人，不过气质却温润，显得教养很好。
还特意交代了邓强一句。
邓强点头称是，匆匆出门。
楚尧看着吕天宝，想着他说的话。
江叔？
谁？
江洪？
还是江惊鸿？
都有可能。
“说我什么了？老校长肯定没说我好话，说我脑生反骨，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楚尧也笑着说道。
不清楚他到底说的是谁，那就试一试。
吕天宝笑着摇头。
“不，不是你们那位老校长，他还当不起我叫一声叔，得叫大爷。”
“我说的江叔，是江惊鸿，你和他的渊源，我之前也有所了解，我江叔夸你，是最近十年来，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
这评价，当真是让楚尧微微愣了一下。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江惊鸿心中，得分竟然会这么高。
关键是他平时都没和自己说过。
“他见的人应该是不多。”
想着这些，楚尧自谦笑道。
吕天宝却是笑着摆手。
“修为暂且不论，优秀在心性，还有锐气，以及大志，就像你现在拉的这个摊子，可不是一般人敢做，哪怕是放在我身上，我都不敢。”
“军部发展到现在，自然有其痼疾，一是历史问题，二是未来问题，大部分人都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想变，因为不够吃的了。但不敢变，又担心变了之后自己的肉被别人抢走。”
“你倒是敢。方四平是军部重将，那群新兵蛋子是火种，那群老兵……呵，你应该也知道了。怎么样，有没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这话一说，楚尧顿时就明白了这位的水平。
当真称得上是年少有为四个字。
分析的清清楚楚。
是个厉害角色。
“烤就烤吧，烈火出真金。”
楚尧脸上笑容收敛，声音也沉了下来。
试探过后，楚尧也想和他好好聊聊。
每个人站在不同的立场，都有不同的想法和视野。
从别人的视野里，总能看到点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这当然也是好事，现在的你在风口上，各路大佬都在看着，谁也不会主动先出手搞你。毕竟你们自身这块还很弱，但你要真搞起来，那一个团长肯定是跑不了的，甚至能入军部高层大佬的眼。”
“敢为天下先啊！”
“一个敢字，就是大功，即便失败了，也绝对没人追你的责。于你自己，稳赚不赔。”
“更秒的是，你父亲之前还立下大功，现在又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憋什么大招，哪天要是忽然冒出消息，他把三族老家都偷了，我都半点不意外。”
吕天宝又道。
说道楚尧父亲的时候，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羡慕。
这招才是真正的妙棋。
楚尧做外面的面子，楚尧的父亲楚飞鸿，就是里面的里子，互为犄角。
尤其是之前立下大功，现在还藏在暗中的楚飞鸿，他不现身，暂时没人敢对楚尧出手。
更何况，还有方四平。
小一点的威胁，方四平都能挡住。
这盘棋如果是盘象棋的话，楚尧已经是一枚过河的卒子，有车看着，有炮看着，有马看着，随便横冲直撞。
对面没有子敢对这枚卒子轻举妄动。
虽然它现在很弱。
说实话，这一层，楚尧自己都没想到。
如今听吕天宝这么一说，才顿时豁然开朗。
心里什么压力都没有了。
心中暗暗感激了一下吕天宝，不过楚尧也没说出口，脸色平静的问道“吕哥找我来就是说这个吗？”
“嗯，这是一部分，当然我也想和你结个善缘。”
“你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吕天宝语气也逐渐慎重起来。
嗯？
楚尧一个征询的眼神。
“不是带兵，你带的那帮新兵蛋子，说白了都是鱼饵，当然其中肯定会出几个了不得的，但大部分，肯定是炮灰。”
“你要钓的，是那些真正的猛人，只要你稍微作出点功劳，趟开条小路，自然有大批明眼的牛人过来。”
“你现在得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不要等到路蹚出来了，自己没本事把握，被别人摘了果子。”
吕天宝说的这些，和楚尧想的是完全一样的。
这个人，真的是优秀。
之前楚尧见过年龄差不多的谋士，比如唐铭之类的，和他比起来，那完全就是垃圾。
唐铭是个什么东西？
相当于任家的家奴。
而眼前的这位，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营长级人物。
不过楚尧心中也明白，现在自己肯定拉不动他。
想都别想。
但，再搞出点动静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吕哥，这份善缘，我多谢你了，回头如果有机会，你要是来找我，我扫榻相迎。”
楚尧眼神认真的，郑重承诺。
吕天宝点头。
却道“有机会的。不过既然要结善缘，这点可不够，我还没有自大到动动嘴皮子就居功。”
“你修炼的是极限淬体法吧？”
楚尧“是。”
“嗯，至强者的路，牛逼。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认识几个人。”
“什么地方？”
楚尧好奇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
……
147、紫电
吕天宝要带自己的地方，和极限淬体法有关？
楚尧心中如此猜测着，隐隐有点意动，当即也是跟着他走。
走出地下工事。
地面。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这一聊竟然是聊了两个多小时。
眼前是一副篝火晚会的架势，巨大的烧烤架上，整头牛被直接架起来烤，香气四溢。
自己麾下的新兵，和吕天宝这边的人，已经搞起了联欢，正吃得不亦乐乎。
见到两边的老大走出来，顿时纷纷邀请。
“你们先吃，我和楚尧有点事情，出去一趟。”
吕天宝在外面，是一副不苟言笑，严肃到极点的样子。
他也深谙御下之道，自己年龄不大，那姿态就摆的很高，一点都不嘻嘻哈哈。
他那边的人听到这话，都不敢说什么，多问一句的都没有。
楚尧这边……
陆红妆却是悄然靠了过来，轻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这话是看着楚尧问的。
吕天宝眼睛微微一咪，盯着陆红妆，却没说什么，交给楚尧决定。
他不知道陆红妆是什么来路，也很反感女人不识趣。
什么事都想要往上凑。
不过，毕竟是楚尧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顺便，再看看楚尧的应对。
“暂时不用。”
楚尧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陆红妆点点头，称是，转身离开。
……
片刻后。
楚尧和吕天宝两人腾空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吕天宝是货真价实的腾空境强者，应该也修炼过某种飞行的战法，速度极快，犹如夜空中的一道闪电。
楚尧翅膀挥动，却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现在不到自己极限速度的五成。
羽灵族的这双翅膀，在0356号小世界羽灵族的祖地之中经过强化，极限速度已经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
“你现在能飞多快？”
飞出一段距离后，吕天宝嘴角微微抽搐的问了一句。
他知道楚尧会飞，也知道楚尧有翅膀，但没想到，能飞这么快。
从出发到现在，他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加速，现在已经把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接近音速的飞行。
但楚尧竟然还能跟上！
本来已经对楚尧的实力给了不错的评价，而现在，竟然还超出了预期！
楚尧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
“秒速五百！”
吕天宝惊呼出声，心态有点小崩，很快稳下来，具体询问“常规还是极限？”
楚尧想了想，还是笑。
“常规就是极限。”
吕天宝……
彻底无语了。
这才想到，楚尧修炼的极限淬体法，这条路，力量是一方面优势，体力也是另一个优势。
体能浩瀚如长江大海，几乎不会累的那种。
就如之前的雷蒙军神，韧性十足，曾经创下过连续战斗一个月，日夜不休，连续斩杀异族同等级强者数十位的神话战绩。
“你……带我吧。”
沉默片刻后，吕天宝抓住了楚尧的胳膊。
“抓稳了。”
楚尧反手抱住他，当即在夜空中风驰电掣。
以前都是这么抱陆红妆，习惯了。
抱个男人，感觉倒是有点怪怪的。
不过……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赶路要紧。
……
楚尧飞，吕天宝指引方向，大概飞了三十分钟后，便是到了地方。
这已然是江城很北边的区域了，群山绵连之中，荒无人烟的地方。
别说没有人族居住，就连异族入侵的时候，可能都没到过这里。
地势实在太险要了。
一座座海拔至少五千米以上的雪山，像是一把把利剑一样，冲天而起，飞在天空中向下看，就像是远古时人们狩猎设下的陷阱。
夜空中风声呜呜。
偶尔有声响引起了雪崩，哗啦啦的大雪，便在瞬间化成白色洪流。
已然是常态。
光一路走来，楚尧都见到了大大小小的四次雪崩。
这里的地形条件，当真是恶劣到极点。
难怪，连军队都没有驻扎，路都不通。
“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楚尧下意识问了一句。
“很快就到了。”
几分钟后。
不等吕天宝指路，楚尧也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地。
在茫茫的夜空中，下方都是皑皑的雪山，在夜间熹微的光线下，闪烁着莹润的白光。
而在一片白光之中，在前方，却是出现了两座蓝色的山。
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也没有任何雪覆盖。~
但那些蓝色的光点，在轻盈的跳跃，闪烁，像是黑暗中的一群萤火虫，偶尔连接在一起，便是闪烁出一大片的蓝色电弧，又像是璀璨的烟花绽放。
这画面……
当真是美到极点。
浩瀚夜空，苍茫大地，开出了两朵蓝色的花，整个世界都为之闪烁。
“这是哪里？”
楚尧的视线已经被彻底吸引了，喃喃问道。
“两仪山，磁性山体，形成强大而恐怖的天然磁场，附近的一切金属物质，都被它吸附过去，在两山之间的峡谷中来回拉扯。”
“想到什么了没有？”
“金属切割磁感线，便会产生电流，下面的山谷，之前没有人命名，有个老哥命名风雷谷，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些年。”
“这里可以作为你修炼极限淬炼法的常规练功场所，而且，在那漫山电芒之中，偶尔还会诞生一缕变异的紫电，极具灵性，可以收服，一旦收服，就能帮你时时刻刻淬炼肉身。”
“这，就是我给你的善缘。之所以说是缘，是因为那紫电可遇不可求，我也不敢保证你肯定能得到。”
吕天宝淡淡说道。
听着这些话，楚尧心中的悸动，已然极其强烈。
这样的地方，对于常人来说是禁忌之地，但对于自己而言，绝对是超级的风水宝地。
别说能节省一大笔电费。
如果真的能得到一缕紫电，那简直是要上天的节奏。
“之前有人捕捉到过紫电吗？”
楚尧问道。
“有。捕捉到那缕紫电后，他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肉身力量从三万修炼到了八万。”
吕天宝低头默然说道，紧紧攥着拳头。
一个月！
从三万公斤到八万公斤的力量！
这是什么恐怖的速度？
楚尧都惊呆了。
然而回过神来之后，楚尧注意到了他的神态和手，微微愕然片刻，眼神落在他脸上的老伤上，开口问道“你吗？”
吕天宝沉默许久，黯然点头。
“是我。”
“然后肉身濒临崩溃，生机几乎耗尽，最后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散了一身修行，放逐紫电，然后又重新修炼到现在这个地步。”
说着，吕天宝抬头看天，脸上肌肉在抽搐。
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显露出无尽的执念。
他也曾走过这条至强者的路啊。
而且已经无限接近于成功。
只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说后悔，绝不后悔，只是感到遗憾，以及不甘。
“那你现在？”
楚尧感知着他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问着。
“现在？现在就继续修炼啊，不走这条路，总有别的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至强者的路，也是人走出来的。有十大军神，就有十条至强者的路，都有十条了，也未必就没有第十一条。”
“好啦，不说这些了，下去吧。”
……
开始降落。
楚尧脑子里反复想着他之前说的话。
紫电，提升恐怖，但肉身最后崩溃，生机消丧。
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应对？
雷电抗性？
修复抗性？
或许应该可以吧？
“在雷电淬炼肉身时，你没用什么修复的宝物吗？”
想着这些，楚尧又开口问。
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经验包，亲自经历过很多细节，能问多清楚就问多清楚。
“当然用过。”
“我用的是千足蚯蚓的粉末和膏，还炼化过一枚绝品的修复晶核，一开始效果非常好，可到了八万公斤，晶核破碎，千足蚯蚓也再起不到半点作用。”
吕天宝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
说着，他又感慨。
“那一个月，我烧光了差不多五个亿，千足蚯蚓是神药，能愈合一切血肉之伤，一克就要上百万灵。那颗修复晶核，不知道是什么种族，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拍卖会上买的，花了差不多一个亿。”
楚尧……
就两个字，豪横。
这样的修行方式，自己肯定供不起。
“没钱怎么办？”
嘴角抽搐着，楚尧弱弱问了一句。
“没钱？去抢啊，去赚啊，去银行贷款，去借高利贷，只要你实力起来，赚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吕天宝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说道。
顿了顿，他又道
“我只给你经验和选择的权力，别的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根据我的亲身经历，八万公斤以下，千足蚯蚓肯定是可以的，保险起见，你可以到七万公斤以下。”
“至于再往上，得用水熊虫。”
“这种虫子比千足蚯蚓更猛，堪称不死不灭，凡是已知的任何手段，都几乎无法弄死它，现在市面上有的水熊虫制品，也都是提取物，不过效力应该也够，当然，价格差不多是千足蚯蚓的十倍。”
楚尧……
得。
这些自己想都别想。
还是靠雷电抗性和修复抗性吧。
最普通的晶核都能转化通用属性点。
实在顶不住的话……
自己好像还有颗分裂晶核。
印象中，水熊虫似乎也是单细胞生物，不知道是否可以分裂催生？
想着这些……
两人已经到了风雷谷底。
这里一片狼藉。
风。
雷。
电。
以及半空中的各种石头，矿石，铁屑，交杂在一起飞舞，产生巨大的噪音，视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气味也很刺鼻。
但，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却还有人。
两个人。
衣服已经破的不能看了，像是当了一辈子乞丐都没换过衣服。
全身也是黑乎乎的，勉强能看出个人形。
见到吕天宝下来，两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白皙的牙齿。
倍儿清晰。
“又来了，吕老弟？”
……
……
148
两人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调侃，阴阳怪气的。
吕天宝瞪了两人一眼，淡淡点头。
“嗯，过来看看。”
“你们两个还没死呢？见到紫电了吗？”
几年前，吕天宝就曾和他们两人一起在这里修行。
三人同苦修。
忽然有天遇到紫电，三人一起见到，最后被吕天宝机缘巧合下收归己有。
两人当时怒的简直要发疯。
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吕天宝都收了紫电，而且家里势力也不小，想抢也没那胆子。
而当他们知道吕天宝练功出了问题，不得已散功后，两人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态度。
人性本如此。
恨人有，笑人无。
不如人时牙痒痒，见人倒霉笑哈哈。
打过招呼之后，吕天宝没有理会两人，转头看向楚尧。
“这条风雷峡，越往里走，磁性越强，电力也是越强，你今晚就可以试试修炼。
“进去之前，最好是脱光了衣服，必须把身上所有的金属物件都卸下。”
“反正都是大老爷们儿，没关系，就当是进澡堂子了。”
他详细的嘱咐着。
楚尧：……
无语了一下，倒是也没多害羞，更不尴尬。
脱就脱嘛。
就像他说的，真的就像是去澡堂子。
光溜溜不可怕，谁小谁尴尬。
“那我要是遇到紫电怎么办？”
楚尧又开口问道。
在吕天宝的描述中，这缕紫电似乎是已经诞生了灵性，得用非常的办法来捕捉和融合。
“硬融。”
“拿命扛。”
“它会在你体内不断穿梭，疯狂破坏一切组织，可随着穿梭，也会在你体内留下它的气息，留下的越多，它就有可能被吸引。把你当成宿主。”
吕天宝如此说道。
楚尧听明白了。
而在场的其它两人，却是继续开口冷嘲热讽。
“你在想屁吃。”
“紫电哪有那么容易出来？”
“自从这孙子上回把那缕紫电抓走后，我们两个已经在这里等了五年多，也在没有见到第二缕紫电。”
“你要是真碰见了，我俩当众叫你爹……”
他正说着话，眼神便是陡然间瞪大了，只见在那漫山遍野的蓝色电弧之间，通透的蓝色之中，一抹亮眼的紫色正在逐渐氤氲。
然后电光一闪。
却又倏然间消失不见。
这画面，四人都看到了。
楚尧不明原因，有些疑惑的看着吕天宝和其它俩。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欧？
这就出现了？
“妈的，吓死老子了，虚惊一场，只是一个苗子，没有成型。失败了。”
一人又惊又遗憾的说道。
“草！”
“撩拨老子心跳，本以为要拉屎，却只放了个屁。”
另一个也是满口粗鄙之言。
吕天宝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声向楚尧解释：“紫电的形成是有概率的，刚才的现象，是即将产生，但最终没有稳定下来，失败了。”
“这也很常见。”
“说白了，看运气。”
楚尧点头。
运气这东西虚无缥缈，不能强求。
不过，虽然没有紫电，但眼前的环境，却已经是让自己相当惊喜了，完全称得上是修炼极限淬炼法的风水宝地。
楚尧也不想浪费时间，收拾了一下，身体表面当即浮现出青铜甲。
自己身体表面的甲胄，楚尧叫它“青铜甲”，但其材质并不是青铜，只不过是呈现出青铜色而已。
之前修炼过，它是绝缘体。
而且绝缘性能很好。
“这是什么？”
“内生鳞甲？”
“吕老弟，这小子什么来路？不会是异族或者串儿吧？”
看到楚尧的青铜甲，两人愣了一下，认出不是外设的战甲，而是自己生长出来的，当即开口发问。
人哪会长这玩意儿？
只有异族才会长这些。
除非是血统的原因。
“闭上你们俩的狗嘴，他爹是楚飞鸿，不想死的话就别乱说话。”
“谁说人族不会基因变异的？”
“祝鸿军神年幼时曾沐浴龙血，长出一支龙角，有胆你去骂他是串儿。”
吕天宝拿出了祝鸿军神的例子来反驳两人。
两人当即哑口无言。
而楚尧，这个时候已经走进了风雷峡。
很奇妙的感觉。
这片峡谷的入口很窄，仅能容纳一人进入，而且似乎有着一层薄薄的膜，游离着奇特的能量。
用力之后，才戳破了那层膜，真正进入其中。
刹那间……
无数的蓝色光点，便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蝙蝠，一股脑儿的朝楚尧冲了上来。
根据物理学的基本原理——电子是流动的。
会从电压高的地方，自然流动到电压低的地方。
在楚尧进来之前，这里面的电子处于某种平衡状态，而他进来之后，人体本身导电，瞬间平衡就被破坏。
不过……
这只是入口处一点点。
电子的强度和浓度都还不是很高。
楚尧只感觉全身酥酥麻麻的，像是被无数只小嘴在亲，以至于身体都生出本能反应，青铜甲下某处高高鼓起。
而伴随着呼吸，空气中也都是满满的电子，口舌都被麻痹。
而与此同时……
楚尧运转起极限淬炼法的法门，以意念引导电子，不断的刺激自己全身肌肉。
功法运转起来，楚尧很快沉浸其中。
这感觉很舒服。
也很玄妙。
效率当真是要比在练功室里修炼快多了。
家庭电路是恒定的电压，即便是练功室里可以增压，但也始终是恒定的，压力不会太高。
而且，电流只有一条通路，一进一出，走主干道。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像是在洗澡，全身都浸泡在电子的海洋里，全身的每一处，头发，皮肤，毛孔，肌肉，都被电子彻底笼罩覆盖。
“不会秃吧？”
楚尧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吕天宝满脸胡子，可脑袋顶上却是秃的！
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心思考虑秃不秃的问题了，头发没了还可以再长，只要实力提升上来就好。
就这样……
楚尧在峡谷中心无旁骛的修炼。
感觉到所呆地方的电子浓度不够了，就继续向前一步。
一步。
一步。
他逐渐深入。
隐隐进入某种“心流”的忘我状态。
……
“这小子都进去一个多小时了。”
“走了将近二十米了。”
“还能顶住？”
峡谷外面。
吕天宝在耐心等待，乞丐二人组则是不断开口议论。
还是挺吃惊的。
他们两个在这里已经修炼了很多年，一点点提升的抗性，每进一步都是难如登天，堪称很大的突破。
更是把自己搞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楚尧进去之后，却是走得又快又稳。
虽然有那身甲胄，但也不至于这么变态吧？
心中不由的酸水直冒。
更是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吕老弟，这不合适吧？你抢了我们的紫电也就算了，现在又带过来一个，占用我们的修炼时间。”
一人忽然开口说道，语气很凶，和吕天宝理论了起来。
风雷谷地形和情况都很特殊。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进去是最安全的。
两个人同时进去，很容易就造成短路，分分钟被无处不在的电荷变成连体干尸。
他们两个之前的修炼时间，也都是错开的。
一个在里面修炼的时候，另外一个就在外面保护。
现在楚尧来了……占用修炼时间这种说法，倒是也成立。
吕天宝看向两人。
“不服憋着！”
“信不信我明天就找人把这里画成军事禁区？谁也不许进？”
一句话，瞬间堵死了后面所有的话。
两人沉默下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人族疆域上的一切土地和自然资源都归军部所有，吕天宝如果真想操作，这也不是难事。
“你们两个之前不是一直都在白天修炼吗？”
“以后也白天修炼。晚上的时间，留给楚尧。”
“给你们指条明路，他，以后是要成大事的人，我都要结善缘。现在有缘认识，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抱大腿，还在……嫉妒他？你们扪心自问一下，配吗？”
吕天宝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很强势的说道。
两人相互对视，再次沉默。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已然是凌晨四点多了。
正是夜里最暗的时候，不过很快也就要天亮了。
风雷谷中，楚尧还在。
差不多是晚上九点过来的，一直修炼到现在，足足七个小时。
这样的修炼时长，让外面的三人都是集体震惊。
无话可说。
真的是无话可说。
这耐性，顶天了。
吕天宝之前试过，自己在里面呆的极限时间，最多也就是三个小时多一点，再长，真的就顶不住了。
很容易就会死里边。
而楚尧的七个小时，当真是猛到爆炸，简直无法想象。
持久。
太持久了。
……
“小心！”
忽然间，吕天宝瞳孔陡然一缩，出声喊道。
此时此刻。
风雷谷中，就在楚尧站立的位置，因为电子的流动和磁力的波动，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朝着楚尧砸了下来。
根本来不及闪避。
就直直砸在了楚尧脑门上。
这画面……
吕天宝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本能的想要出手营救，然而脚步到了谷前，却硬生生忍住了。
不能进去。
进去会短路。
完了！
不会死了吧？
刚才亲眼看见的，砸的可是后脑勺。
在里面练功的时候，全身电子弥漫，身体大部分能量都被用在炼化电子上了，本身的防御都会撤掉。
完全，完全就像个普通人。
然而……
下一秒，吕天宝目瞪口呆。
只见，巨大的石头砸在楚尧脑袋上，将楚尧砸的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但楚尧全身却是毫发无损。
片刻后，摸摸脑袋，站起身来，嘴巴动动，似乎是在骂什么。
然后……
楚尧转身，朝谷口走了出来。
他这次修炼，结束了。
……
……
149、老子是天才
看着楚尧完好无损的从风雷谷中走出来，三人瞬间化身歪嘴战神。
吕天宝是惊喜，其它俩则是遗憾。
怎么没砸死他呢？
那么大的石块啊，换了任何一个，都肯定完蛋。
不死也重伤，变成植物人。
“看我干嘛？”
看着三人的表情，楚尧摇头笑笑，摸了摸头发，炸的很刺挠。
伸手薅了薅，也没头发脱落。
还好。
没秃。
全身也是有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像是大战了三天三夜。
但精神上却极其的舒畅和满足。
这样的修炼，实在太爽了。
楚尧感觉进入了灵肉合一的状态，水乳交融，达到了生命的大圆满。
就很妙。
“什么感觉？提升了多少？”
吕天宝开口问道，很是期待。
之前他在修炼的时候，每次修炼都至少会有几百公斤到一千公斤的力量增幅，在跨越式极限修炼时，最高可能达到两千公斤。
而楚尧，修炼了七个小时还多。
时间越长，肯定修炼效果越好。
这和练肌肉是一样的。
原理都是基因层次的蜕变，先被电子破坏，再被功法和自身生命力修复。
时间越长，破坏的越狠，修复的自然也就越好。
当然，也可能存在修复的速度比不上破坏的速度，肉身直接崩溃。
但看楚尧现在的状态，显然是很好。
听到吕天宝的话，楚尧默默感受了一下，感知到一股庞大的力量，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比起自己之前，绝对有着巨大的进步。
“这有液压测力器。”
旁边一个迅速拿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仪器。
液压测力器是通过液压的原理，来精准测试力量，方便携带，价格也不贵。
一拳打上去，通过高精度传感器，配合高强度吸能材料，将拳力转化为压力，推动内部特殊液体上升，最高可测试十万八千公斤。
他们两个常年在这里修炼，自然是要配备这种仪器，随时检阅修炼进度。
“试试？”
吕天宝看着楚尧，又问了一句。
“好。试试。”
楚尧点头。
看着这台放在地上的仪器，深吸口气，攥指成拳，吐气开声，顿时狠狠一拳砸了上去。
他没有用多快的速度，只是凭借本身的力量。
坚硬的石头地面上，液压测力器的底盘重重颤抖了一下，碾碎一层石面，液压柱陡然飙升，然后显示出数值。
41238！
四万公斤！
这个数字，即便是楚尧自己，也都是看的目瞪口呆。
虽然预感自己力量提升了很大的幅度，但进步到这个程度，还是让楚尧很吃惊。
上上一次在江城的社会练功室测试时，力量大概是两万五左右。
上一次在学校的练功室测试时，力量大概是两万八。
在学校的练功室蹭了三天电费，每次常规修炼，大概能提升一千公斤左右。
而现在……
一次修炼，抵得上之前十次！
这样的结果，当真是让楚尧很满足。
内心也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练功室了。
“四万？”
“才四万？”
“才四万你就能走二十步？能呆七个小时？”
一人看着测力器上的数字，难以置信的说道，感觉心态都要崩了。
这个结果，彻底打破了他的认知。
力量越强，代表着基因改造的程度越高，对电子的兼容性越高，能走的越远，能坚持的时间越长。
他们达到四万公斤力量时，可远远达不到楚尧刚才的数据。
差不多只能达到楚尧数据的三分之一左右。
听到这话，楚尧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摇头笑笑。
没什么好跟他说的。
自己有雷电抗性，有修复抗性，在这种环境下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他们怎么比？
“走吧。”
吕天宝点点头。
于是两人冲天而起。
……
“这两个人什么来路？”
回去的路上，楚尧和吕天宝随意聊着。
这两人性格是很恶劣，说白了就是小人。
接下来自己的修炼过程中，还是要提防着一点。
吕天宝叹了口气。
“两个可怜人，精神有点不正常，我之前查过他们俩，两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呃，他们的母亲一共嫁过五个男人，全部都死了，有在战场上死的，也有暴病死的，总之就很邪门。”
“两人呢，一个叫钱建功，一个叫武立业，你听听这名字……他俩常年被母亲逼迫，一定要出人头地，封王拜相，心态都畸形了。”
“两人成年参军，想尽一切办法想升官发财，各种贿赂啊、搞竞争对手啊、搬弄是非啊，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后来被发现，差点去坐牢，索性没造成多坏的结果，只是被开除出队伍。然后又经商，连续破产了几次，母亲都被活活气死了。”
“再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模样，一门心思想走至强者之路，练极限淬体法，不过两个也真够狠，能在这里熬这么些年，我保守估计，他们现在的力量，大概都在七万公斤上下。”
呃……
听到这些，楚尧也是无语。
无语之余，也有些感慨。
这两人，已经不能叫奇葩了，而是真的已经执念入魔了。
现在他俩心目中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修炼极限淬体法，渴望靠着这门功法，实现人生的逆袭。
所以，但凡出现一个竞争对手，就会恶意满满。
生怕被超过。
“好，我知道了。”
问清楚这些，楚尧做到心中有数，也就没再聊这两个人。
随意聊了些别的话题。
吕天宝也问了些问题，言语间隐隐有些试探楚尧的意思，觉得楚尧身上可能有别的宝物，来辅助修炼。
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毕竟楚尧的修炼过程，实在太过顺利，顺利到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他自己也是开挂修炼过的，对这里面的进度把控很精准，各种变量都能考虑在内。
对于他这个问题，楚尧假装听不懂，一切往自己的天赋上推。
只能说老子是天才！
吕天宝犹豫着，勉强相信了。
……
……
回到营地，天已经彻底亮了。
吹了起床集合号，集合队伍，辞别了吕天宝，楚尧带着队伍，再次启程，继续漫漫的新兵长征之路。
白天走路的过程，对于新兵而言，是很痛苦的折磨。
按照之前定好的规划，每天至少要行进两百公里，基本上一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走，或者跑。
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即便是对于通窍境的武者而言，完成起来都不太轻松。
不过，有老兵在后面鞭打着，不跑也不行。
然而……
这样的训练强度，对于楚尧而言，就权当是恢复了。
昨晚在风雷谷的修炼，简直是身体被掏空，现在散散步，跑跑步，正好当放松。
楚尧能够很清晰的感觉……
自己体内的修复抗性，在一刻也不停的生效着。
那些因修炼而造成的疲惫、乏力、以及细微的破损之处，都被循序渐进、源源不断的修复好。
……
“超过自我极限的修炼和磨难，会让我们的身体和心灵，其实都受到了破坏。”
“但在这之后，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会超量恢复。”
“因为你给了它们信号，如果不能变得更加强大，就无法应对下一次的极限挑战。”
“这是我对努力的定义。”
行军中途休息时，楚尧分享着自己的感悟。
有点像鸡汤。
也被人当成鸡汤。
能够清楚看的出来，有些人眼中流露出抵触。
不过楚尧并不在意。
干咳两声之后，他继续发言。
“我知道，肯定有人说我打鸡汤。”
“不过，能听进去的人，自然会听的进去。”
“听不进去的人，或许有一天你在经历过生活和战场的毒打后，忽然想起这句话，应该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触。”
这次，大部分人若有所思。
……
给新兵蛋子打过鸡汤之后，楚尧自己准备开始兑换、加点。
普通人就该好好努力。
天才要准备开挂了。
经历过昨晚的修炼，以及现在的修复，楚尧意识到修复抗性的点得加一加了。
目前倒是还勉强够用，但还是应该想在前面，提前补充。
毕竟只要抗性高了，修复的速度也会变快。
属性面板里，目前各项防御指标的点数，大都还停留在2211这个数字。
目前已经点的是七项。
皮肤、肌肉、骨骼、内脏、精神、雷电、以及修复。
另外。
上次在被陆红妆“毒倒”之后，楚尧也点了1634点属性在毒素抗性上。
现在的通用属性点余额0。
早就没有余粮了。
自从上次抄了异族的那个仓库之后，自己很久都没发过财了。
日子过的抠抠搜搜的。
另外。
功勋值也不多了。
抄了那个仓库之后，一共获得七百六十点功勋值，三百用来打造随身仓库，还有三百八买了极限淬炼法的秘籍。
加上自己之前的一点余额，目前的功勋值余额，仅剩98点。
功勋商城里，即便一颗最垃圾的晶核，也需要十点功勋。
自己连十颗都兑换不够。
而十颗功勋，总共也才能兑换一千的通用属性点。
好穷啊。
得想办法搞点钱了。
先把自己的功勋值全部都兑换了晶核，思来想去后，楚尧又把目光瞄向了陆红妆。
她执行过很多任务，应该有不少功勋吧？
……
“红妆，问你个问题，你现在有多少功勋值？”
于是下个行军休息的时间，楚尧就笑容灿烂的找到了她。
被问到这个问题，陆红妆似乎隐隐有点羞涩，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
“你问这个干嘛？”
“我……我急用，想和你借点。”
陆红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歪着头想了想，她打开自己的个人电脑，给楚尧看了她的账户余额。
962！
这个数字，看得楚尧都蛋疼了。
这个更猛！
功勋值都能负债消费？
“我现在用的武器，之前是分期付款买的，总价四千功勋值，现在还没还完……”
陆红妆眨着大眼睛，悠悠说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