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婶婶憔悴了
蓉哥儿夫妇在贾母院里聊了会,贾母也知年轻晚辈不喜欢听自己念经,急急打发了出去。
快到凤姐儿院时,穿堂的丫鬟给蓉哥儿夫妇传报。
院里顿时一片热闹,入府没多久的宝钗正欲朝内屋躲去,却被探春拉着打趣道:“是东府的大侄子来了,到底是隔了辈的亲戚,在凤姐姐院里遇上了也该见见。”
薛宝钗不听她的,躲进内屋道:“还是避嫌的好。”
屋里林姐姐、二姐姐都没离开,探春也不好去跟她一起。还是凤姐儿发话道:“你们宝姐姐要长你们几岁,与你们不同。她又是府外的亲戚,蓉哥儿过来自然要避开着点。三姑娘进去陪着罢,免得她在内屋里无聊。”
探春这才起身掀开软帘去了内屋。
蓉哥儿携着秦可卿见来,分别请了王熙凤、林黛玉、迎春三人的安。贾蓉笑道:“婶婶辛苦,脸儿都憔悴了。”
“放你娘的屁,嘴里没一句中听的话。”王熙凤才生养了孩子,脸上确不如以往,但是说话的时的语气还是一模一样。
蓉哥儿听到这熟悉的骂声,反倒放下心来。怀孕生子对女人来说,是最大的一个难关。不仅是生理身体上的,还有心理心灵的变化。甚至在后世流传着一个种让许多女性都忧心忡忡的病——孕后抑郁症。
秦可卿走上前,拉着凤姐儿坐下道:“也就婶婶能治住我家大爷的嘴。婶婶明明是越来越漂亮了,连身上的气质也有了些变化。”
凤姐儿笑骂道:“你也被蓉儿给带坏了,难怪人家都说夫妻相,你身上也有蓉儿的影子了。”
林黛玉也道:“也就我们女的会关心自己人,他们爷们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应下大半年的事儿也没见个实处。”
蓉哥儿汗颜,这林姑姑是因为没给她画像把自己记恨上了。连忙解释道:“林姑姑也晓得东府是个什么情况,我白日里又常需守在宗祠里,哪里有个时间。”
林黛玉哼道:“毕竟媳妇是自己家的,姑姑是别人家的。”
贾蓉朝可卿看去,只见自己媳妇低头羞着脸,哪里还不知道定然是这妮子拿着自己给她画的几幅像在林黛玉面前显摆了。
心里恨恨想着,下次给秦可卿画几张半遮半掩半含羞的像,看你还怎么在她们面前显摆。蓉哥儿道:“这不是好些时间未瞧着姑姑。”
林黛玉抱着自己的小扇子,扭过头面向秦可卿,却还在跟蓉哥儿说道:“我们哪有你媳妇生得漂亮,自然是记不住我们的脸了。怪不得别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们这些姑姑婶婶的更是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林黛玉的战斗力绝对是不俗的,蓉哥儿只得陪笑讨好,道:“过两日,我与林姑姑送上个特别的礼物。”
林黛玉这才肯罢休,傲娇着哼道:“这次便饶了你。”
秦可卿在一旁维护着自家大爷道:“林姑姑这些日子可是被人又放鸽子了?怎么把火发到我们家大爷身上来了。”
迎春笑道:“除了府里的小霸王,还有哪个能让林妹妹生气的。”
林黛玉听到那霸王来,脸色又板了起来。凤姐儿笑道:“这还真怪不到别人头上,若不是蓉儿给义学改了制,逼着那霸王连与妹妹说话的时间都少了,哪里妹妹又怎么会恨上你家大爷。”
贾蓉这算是听明白了,大多是因为义学里的每月排名给闹的。堂堂荣国府宝二爷,仙人口中的状元之才,结果在小考时连小几岁的兰哥儿也不如,政老爷还不得气到发飙?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每天下学回来,都被政老爷强行关在书房里,再没了以往的自由。
唉……又是一个苦命的娃。不过比起蓉哥儿的前世五六年级晚上就要补课还是好过许多。到了初中、高中哪天不是不到夜深,几乎没个休息。所以打心底儿,蓉哥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后世的孩子,哪个不是天天补课过来的。他还想着找义学的段先生给秦钟补课了。
不过贾蓉可不背这个锅,“若是二太爷对宝二叔的排名看得过去,定也不会这般管教,和义学可没关系。我怎么就从没听旁边小院里的兰哥儿说过苦喊过累?”
林黛玉撅着嘴道:“才不是因为那人生气,我只当他不存在。”
房间里众人哄笑起来。
这几个月来,林黛玉还真没怎么与宝玉见过几次。也只是在夏季天热义学放了一个月假的时候,两人在一起待的时候长了点。这两个月黛玉常与探春、宝钗一处玩,偶尔还有史家的姐妹和迎春、惜春。
林黛玉见了大家在笑,哼声道:“你们就知道戏弄我。”
凤姐儿劝道:“罢呦,谁敢戏弄你?你不打趣蓉儿,她们哪敢说你了?”
林黛玉仰着自己的小脑袋道:“才不管,总归是蓉哥儿欠我的。”
“是是是,不会让林姑姑失望的。”蓉哥儿笑着点头,又转移话题道:“怎么不见大姐儿?你们侄媳妇还想看看家里的小妹妹。”
听到提起大姐儿,王熙凤收起了笑颜,与秦可卿轻叹道:“她生下来身子不好,现在在旁边屋子让奶娘陪着睡觉。现在也见不得风,待过些时日我再带她去东府瞧你们。”
秦可卿瞪了蓉大爷一眼,明明是大爷自己关心,话题转自己身上来了。只道:“也好。”
王熙凤又瞧向贾蓉,问道:“你们俩过来看小妹子,就没提个什么礼物来?”
“哎呀,瞧我这脑瓜子,怎么把这事忘了。”蓉哥儿拍了拍脑门,遗憾道:“心里着急想见妹子,一时就忘了置办,只好等妹子百日时,我再补上。”
林黛玉又忍不住道:“凤姐姐可瞧见了,蓉哥儿上次也是这般敷衍我的。”
贾蓉脸上大羞,只看着林黛玉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一时哭笑不得。
凤姐儿突然来了兴致,道:“蓉儿既然欠着你林姑姑的,不如今儿晌午就到会芳园里,让你林姑姑了一桩心事。”
“这……”蓉哥儿想了想也好,当下就请平姑娘去安排了轿子、马车。
平姑娘进了内屋又问了宝钗、探春两人的意愿,探春见宝钗摇头,她也便不去了。一行人出了内宅,王熙凤唤道:“蓉儿到我这车上来,有话与你说。”
第59章:我的好婶婶(修)
蓉哥儿登了车,心脏跳动的速度忽然提了起来。想起去年冬天的那日,心里更是澎湃。他极其自然往王熙凤身边走去,正在凤姐儿边上坐下。
“哎哟……”
王熙凤朝着他小腿踢了一脚,没好气道:“坐对面去。”
额?怎么啦!是王熙凤没错啊,怎么突然这态度啦?
蓉哥儿老老实实与凤姐儿面对面坐下,撅着嘴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小腿。
贾蓉沮丧问道:“二婶婶叫蓉儿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熙凤靠着马车懒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儿王家来了信,关于贾家和王府冲突的事情。”
“哦!”贾蓉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将自己叫上车来,心里有些失望。
王熙凤道:“王家的信中赞了你的做法。没有贸贸然直接去王府找说法,否则闹小了被人看轻,闹大了让皇上与忠顺王都心生芥蒂。而是以退为进,表面是向王府示弱,其实是向外面示强。不过,你王家叔太爷说了见好就收,趁着这个机会王家还能为你在军中讨个都司或城门尉。”
蓉哥儿当初也是这么想的,贾蔷、贾芸毕竟不是两府长房嫡孙,把事情闹大只会让皇帝觉得贾家占着二公功高不把王府放在眼里。甚至还可能怀疑贾家与其他家与着什么密谋,不把皇家当一回事。
“谢谢我的好婶婶,定是婶婶给王家送了信罢,不然王家怎么会突然来信提这事。”蓉哥儿心里一暖,莫名其妙的就拉上了王熙凤的小手。
嗯,比去年冬天的时候肉了点。
“放手。”王熙凤怒目轻喝了声,又怕外面的丫鬟小厮听到,小声道:“都是承了爵的人了,手上没个规矩。”
蓉哥儿被她这么一吓,也不敢再去拉她了。只苦着脸,道:“昨儿皇帝老爷和忠顺王来了府里,又到外面的庄子上看了眼,提了句让蓉儿去工部屯田司做主事,蓉儿没应下。如果叔太爷这时候上书给蓉儿提到城门尉去,不会让皇帝觉得我是嫌弃工部没油水吧。”
“你们这些爷们的事情,我一个娘们也不懂。只是王家说会给你找机会提的,还说这两个月让你低调些,朝中将有大事发生。在这期间,王家不便走动,其他家也是如此。忠顺王府的事情,只要贾家不吃亏就尽快处理了。”
蓉哥儿哦了一声,道:“我们与忠顺王府之间的事儿,今日应该了结完了。叔太爷有没透露是什么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贾家?”
蓉哥儿对这些事情还是很关心的,现在贾家在朝中又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大老爷。唯有贾政是一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连朝议的资格都没有。而牛、冯、王几家老爷都是武官,除非必要外一般不在京中,更别说朝议了。
王熙凤说:“信里没有说明详情,只让两府近来不要与其他家频繁走动。若是府里有什么喜事,也别大肆操办。”
蓉哥儿点头表示听了,又问:“这事与西府两位太爷说了没?”
“昨儿来了两封信,其中一份是传给二老爷的,必然是提了的。否则你今日哪里那么容易从老祖宗屋里出来?”凤姐儿笑道。
凤姐儿可最清楚自家姑姑的性格,别看天天念佛抄经,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来手段可狠着了。
王熙凤的很多东西都是从王夫人那学来的。
蓉哥儿挠了挠脑袋,想着正是如此,难怪今天出来说话的是没脑子的邢夫人,王夫人竟然一言不发。定是王夫人早从贾政那里得了消息,所以干脆不表任何态度。
“劳烦婶婶又为蓉儿操心了。”蓉哥儿说着好话,言语态度都变得异常柔软起来。
王熙凤却是嫌弃道:“做鬼样给谁瞧?我哪时没为你着想过?没心肝的玩意儿,从来却不记着我的好。”
“哪有的事,婶婶的好都记在蓉儿心里了。”蓉哥儿尴尬道,又献宝似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雕来。“本来想着再涂些金粉银粉,待婶婶生日时送的。昨儿当今过来,说我早过了居丧期,今日便迫不及待来见婶婶了。”
王熙凤将木雕拿在手中把玩,还真与她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这雕工,一言难尽啊。
“就这么个破玩意就把我打发了?我这忙前忙后的人情未免太便宜了吧。”凤姐儿随手把木雕放一边。
蓉哥儿道:“我的好婶婶,这可是蓉儿雕了无数次才做出的精品。婶婶,你瞧蓉儿的手,上面现在还有不少伤口了。”
凤姐儿将信将疑地捏上蓉哥儿的手指,拖到自己眼前瞧了几眼,上面确是有不少新伤旧疤。想着他这么个从没出过苦的人,还雕出个不错的玩意来,确实算是有心了。
虽然东西不值钱,凤姐儿心里也软了许多。虽然面上还是嫌弃着道:“就知道摆弄些不务正业的玩意,等过了这两月好好为国效力才是正道。”
蓉哥儿嬉皮笑脸地道:“一定听婶婶的吩咐,做个为朝廷、为社稷、为百姓都有用的人。”
凤姐儿白了他一眼,“讲得冠冕堂皇,也不需要你做得如何,别又是个在任上混日子的大老爷就行。我哪里还不懂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一个个做惯了富贵闲人,哪里还能吃得了苦。”
贾蓉抓着凤姐儿的手不放,一手又举着发誓。“蓉儿若是上任,一定给贾家博个好名声。”
王熙凤不听他的满嘴空话,只是想着蓉儿手上的伤,却也没直接甩开蓉儿的手。
蓉哥儿脸皮厚,更是不愿放手,就这般两人面对面牵着。只是由于距离问题,蓉哥儿只能倾着身子,颇为难受。
正当蓉哥儿为难,总这么牵着也不是个事,凤姐儿忽然轻咳了一声。
蓉哥儿问:“婶婶,怎么啦?”
“咳咳。”
蓉哥儿关心地靠了过去,在凤姐儿身边坐下。“婶婶?”
贾蓉才坐下,凤姐儿突然不再咳了。随口回道:“没事,可能前晌时吃多了果子。”
蓉哥儿心里偷笑,哪里瞧不出凤姐儿是在欲盖弥彰。没想到对外严厉,连贾琏都怕她的凤姐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轻笑着自然地十字交叉握着凤姐儿的手,贴着她胳膊坐下。小声道:“婶婶可得注意身子。”
凤姐儿哼着道:“你也就是得了好处才会来关心。”
“哪有。”一种特别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
蓉哥儿干笑着,身子却忍不住朝凤姐儿挪了挪。两人越来越近,贾蓉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凤姐儿再给他来一下。试探道:“这些日子苦了婶婶了,不如靠蓉儿肩膀上休息一会儿?”
蓉大爷还很鸡贼的手背贴着腿小心翼翼的磨了磨。王熙凤没有作声,轻轻歪着脖子靠过来。两人像一对情侣般相互依靠着。
蓉哥儿为了让凤姐儿更舒适些,轻轻动了手臂,却不成想……
第60章:真的是意外啊
蓉哥儿只感觉胳膊上传来一股暖意。
他咧嘴抱着歉意的笑容,尴尬地朝凤姐儿看去。只见着王熙凤猛然立起脑袋,眼中透着无尽的杀气,“还不把你的猪膀子挪开?”
“都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啊。
蓉哥儿小心松开凤姐儿的小手,缓缓抽手出来。只看着刚刚不小心挤压到的一处,衣裳面上慢慢渗出点点湿的痕迹。
难不成是……淌出来了?
凤姐儿狠狠地瞪了蓉儿一眼,立着手里扇子挡在领下。咬着牙,从双唇间的逢里迫出一句话来,“滚下去。”
尴尬,太尴尬了!
蓉哥儿红着耳朵,好心建议道:“要不要回去换件衣裳?”
凤姐儿听了这话,想起刚刚一幕心里更怒。恨不得将蓉哥儿大卸八块,同时又羞得想钻进地缝里。只当蓉哥儿是故意的,喝骂道:“滚!”
待亲眼见着贾蓉下了车,车上软帘放下。王熙凤强压下的羞意瞬间上了脸,低头瞧了眼左领下,又小声骂了一句,拿手里扇子挡着那处并不明显的痕迹。
又不好半道回府换衣裳,只望快点干了。
车下的蓉哥儿看着一行马车缓缓远去,微微要摇晃着自己脑袋。多好的独处机会就这么没了,唉……
轻轻拍了拍自己右手胳膊,低着脑袋对着它羡慕道:“也不知大姐儿尝过味没,今儿可便宜你了。”
贾蓉突然又看着才走不远的马车停下,车里伸出一只手来,将他送给凤姐儿的木雕交到了一个随车的小丫鬟手里。
心里一惊,莫不是凤姐儿一气之下要把自己辛苦做的小玩意给丢了吧。
唉……这回她真是生气了。
贾蓉垂着头朝宁国府方向走去,路上遇到那个小丫鬟,问了声:“这东西要丢哪儿去?”
小丫鬟回道:“小蓉大爷尽说笑,这雕着我们奶奶的样子,哪里能丢了。奶奶吩咐放回屋子里收好,小蓉大爷快跟上吧。我们奶奶说你要到晚了,得给你算账了。”
蓉哥儿听了丫鬟的话,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道了声谢谢姑娘,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蓉哥儿怎么是走过来的?”林黛玉拧着扇着轻笑,“可是被凤姐姐从车上赶下来了?”
可不是嘛!不过蓉哥儿不敢承认怕这群姑娘再深究被赶的原因。否认道:“凤婶婶胸襟这么宽厚的人,就算侄子做错了什么,也定不会赶我。侄儿是在宗祠里待久了,想着多走几步,透透气儿。”
王熙凤才下车就听到贾蓉在那里打屁,听到其中两字更是想起自己被蓉儿挤到之处,心底是又羞又怒。
咦?怎么感觉后脑勺有点凉。
蓉哥儿回头看去,正好对上凤姐儿的目光。心里大骇,连忙唤着两个姑姑登轿,又去请凤姐儿换轿入府。
王熙凤却不理他,冷着脸坐着轿子进了会芳园。
秦可卿好奇问道:“惹婶婶生气啦?”
“哪有的事,快乘轿进府吧。”贾蓉当场否认,帮着掀起软帘,道:“没有让客人等主人的道理。”
“已经让瑞珠先一步回了去请太太。”秦可卿解释了一句,心里却对蓉哥儿与凤姐儿之间发生的事情好奇。
她知自家老爷最懒,说什么下车走走定不是真话。
蓉哥儿见着自家媳妇脸上怀疑的表情,笑着解释道:“因为她听说昨儿当今过来,想让我到工部当值,我拒绝了这次的皇恩。所以让凤婶婶生气了,认为我与宝玉他们一样只知高乐,不知进取。”
秦可卿点头蹙着眉道:“也难怪婶婶生气,这般机遇大爷怎不抓在手中?不知道多少人想入仕途还无门路,大爷竟这般……”
蓉哥儿见秦可卿说着说着竟伤心起来,连忙安慰道:“我这不是才过居丧期,又想着与你多处一会儿。若真去了工部屯田,一年也难得回府几次,哪里舍得与你分开。”
“大爷若为了我而放弃了这大好前程,我又有何脸面做这府里的大奶奶?”秦可卿红着眼睛,说着落下泪来。“大爷当以功名前程为重,莫要为了儿女私情荒废了这一生。哪怕是几年见不得一回,大爷该上任。”
几年见不得一回?那还去个屁。
两世为人,就为了到这里来做劳碌鬼?天天在山里湖边,这儿靠考察,那儿修坝的。把美娇娘丢在家里,几年也不见一回。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蓉大爷深知自己现在要做的是什么。一是培养家族的后辈,为贾家和自己留条后路;二是赚钱存钱,不让贾家因缺钱而入贫;三是找出贾家将来获罪的原因,然后解决掉这个隐患。
不然,就算当上了工部尚书又有什么用?到时候两府该抄还得抄。显德帝可是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的狠角色。
“省的,省的。”蓉哥儿揽着她,轻轻为其抹了眼泪,小声安慰道:“我话还没说完,怎么就哭上了。凤婶婶是因为这事气了,可也早请了王家亲戚帮忙,将来给我在神京某个位置。”
秦可卿这才稍止住了泪水,哼了声,“都是你害的,让她们都看笑话了。”
蓉大爷怒视着旁边的丫鬟与抬轿的婆子,哼道:“哪个敢笑话你,明儿都送到庄上配人去。”
秦可卿嗔嗔地白了一眼,才款款抬脚入轿。
等到了园子内,太太尤氏正领着一众姑姑婶婶在玩芭蕉花。听尤氏道:“再过几日园子里菊花也慢慢要全开了,那日得把你们西府的姑娘太太们都叫来。”
凤姐儿道:“快到中秋了,这园子定闲不下来。”
尤氏道:“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儿都闲不下来。”
眼看着两人又要互怼,蓉哥儿携着可卿连忙过去,与众人问候了。又与林黛玉道::“林姑姑是在这里玩花,还是到旁边轩里画像去。”
凤姐儿哼道:“你林姑姑也不急,你急个什么劲。”
蓉哥儿知是打搅了她们聊天,只得讪讪坐旁边去。一双贼眉鼠眼总忍不住往凤姐儿身上瞄去,心里担忧着,那里现在应该没痕迹了,若是被人看到了印记凤姐儿可就尴尬了。
第61章:大爷(修)
雀儿跟在蓉大爷身边,好奇地随着大爷的目光看去。“大爷为什么总盯着琏二奶奶看?”
贾蓉瞪了这傻丫鬟一眼,目光扫视了周边,发现无人听到。教训着道:“丫鬟嘴多不是个好习惯,得改。”
雀儿使劲在蓉大爷身上嗅了嗅,蹙着鼻子,轻笑着道:“大爷身上有琏二奶奶的气味,雀儿告诉奶奶去。”
这丫鬟,得打。
“哎呀,雀儿不说了,不说了!大爷饶我罢。”
蓉哥儿见雀儿抱着自己脑袋,轻笑着收回了手。“这是你大爷与琏二奶奶一起乘车时沾染上的味道,下次乱说,还打你。”
蓉哥儿与雀儿打闹的一幕正好被林黛玉给瞧见了,不知道怎么心里泛起酸来。轻轻哼了声,传入凤姐儿的耳朵里。
王熙凤也随着林黛玉目光看去,只见着蓉儿在敲丫鬟的小脑袋。不过她看得出来蓉儿的动作很轻,说是在敲,不如说是玩闹。
因为那个小丫鬟竟害羞地抱着脑袋,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声,边笑边求饶,喊着:“大爷,不要啊。”
凤姐儿看了看贾蓉,又瞧了瞧脸上泛酸的林黛玉,若有所思。
园子突然安静下来。蓉哥儿察觉到不对劲,往轩里看去。只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与雀儿这个小丫鬟。
擦……她们一定是误会了。
蓉哥儿先看了看自己媳妇的脸色,秦可卿面色如常,两人目光对上后可卿露着笑回避了。尤氏只是瞪了他一眼,林黛玉蹙着眉头在走神,迎春一脸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王熙凤……她狠狠的刮了蓉哥儿一眼。
这一日,林黛玉突然没了画像的心思,在宁国府里待了会就领着自己的丫鬟走了。迎春也不好多呆,跟着离了。
王熙凤倒是去了尤氏院里,两人也是许久未见,拉扯着家长里短。秦可卿在旁边也陪着她们。
蓉哥儿又落了单,到外宅去找赖升问庄上的情况去了。
西府,探春、宝钗听了黛玉回来,携着一起去了黛玉房里。
“妹妹怎么这副苦样子,可是想家了?”
林黛玉轻轻摇了摇头,她也不是想家了。只是方才瞧着蓉哥儿与小雀儿玩闹,突然想起宝哥哥来。林黛玉虽然对外说不想理宝玉,可心底终是放不下他,毕竟从小一处玩感情深着。
想着以往两人也常常一处玩闹,可近几个月来两人间见面时间短。每次见了他,宝玉不是在抱怨二舅舅,就是在抱怨蓉哥儿,还经常怪义学的两位先生布置的课业多。
林黛玉劝了几次,慢慢的也不再劝了。想与宝玉一同说些贴心话,却只能听宝玉的抱怨,看着他耍脾气。
林黛玉心里泛着酸。
虽然她生气时,宝哥哥还是会停下嘴里的抱怨,过来讨好。
可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间每次见面就成了,先听宝玉抱怨,黛玉劝解,宝玉不听,黛玉生气,宝玉又来讨好。
现在虽然府里多了个宝姐姐,可黛玉却觉得西府能贴心说话的人更少了。宝姐姐总是一本正经,宝玉又时常抱怨,她只觉得去了东府才稍稍轻松些。
只是东府毕竟是隔着辈还成亲了的亲戚,哪能常常呆着,又偶尔瞧了蓉哥儿与蓉哥媳妇、丫鬟打闹,心底怎么能没个羡慕。
黛玉轻轻摇了摇头,道:“许是我那病又发了。”
林妹妹的心事,除了身边的丫鬟,谁又能瞧得出来。
在宁国府的贾蓉自然也是不知,他虽怜惜黛玉,现在却也没别的想法。只当林黛玉是小妹妹,不论是画像还是别的,只因受了前世影响,而一一顺着。
赖升从庄上回来,与蓉大爷报:“今儿庄上的十分热闹,不仅忠顺王亲自去了,还唤了不少工部的官家老爷过去。那个熊大因为打了两府的子弟,被王府长史抽了大鞭子。作为陪罪王府花了三千两买下了庄上的所有水泥灰。”
三千两?蓉哥儿听了,直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手笔,不愧是亲王府邸,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这水泥窑暂时应是不会缺钱了。蓉哥儿心里一乐,又问:“这点事儿,怎么忠顺王亲自来了?还有工部的人?”
赖升道:“忠顺王带着工部的官员是来向庄上学习如何使用水泥灰的。老仆怕庄上的人招待不好这些贵人,所以便在那里留了些时间,待千岁老爷离了才回。”
“如何使用水泥灰?这……”蓉哥儿本想说,这有什么好学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玩意还真得学学。不然许多人买了回去,也不知道配比和使用方法,以后还不得发生售后纠纷?
贾蓉想着,需不需卖的时候在里面放一本使用说明书?
这么做会不会太麻烦了点?
不仅要写各种各类的使用方法方式,还得全部印刷成单。
蓉大爷挠了挠脑袋,这推广水泥运用技术也是问题啊。总不能每卖一处,就找个人过去教吧。
赖升道:“忠顺王对我们府的天物极其看中,追着蔷二爷问了好些东西。甚至还有想法让蔷二爷到工部做个所正,专门指导工部如何修坝建渠。”
“所正。我记得是工部各司下各所的小吏,一般由各所技艺最好的工匠担任。”蓉哥儿蹙着眉头道,“这些人瞧不起谁了?连官都不是的小吏也好拿出手。”
“工部的老爷们也没强求,只是让蔷二爷过去指导。不过蔷二爷说要听大爷想法,如果大爷让他去,蔷二爷才会去。”
要不是贾蔷掌握着所有水泥灰的配比秘方,蓉哥儿还真想让贾蔷去工部锻炼锻炼。待到有了好机会,再找些门路将贾蔷从小吏上提拔到成正式的官身。
贾蓉叹了一声。“工部的老爷们可有问起芸哥儿,问他愿不愿意去工部任职?”
赖升摇了摇头。
擦,贾蔷他放不走,但是贾芸可以随时放走啊。
赖升道:“近些日子,工部的老爷和忠顺王恐怕会来找大爷。”
“找我作甚?”
“自然是因为水泥灰的事情。”赖升苦笑道,“忠顺王现在掌管着营田事务,准备在神京附近用水泥尝试先修一个小型的水坝,若是能成再推向全国。忠顺王特交代了老仆要将此话带到,让大爷有个准备。”
这忠顺王什么毛病?自己可是差点坏了王府声誉的,他这举动是几个意思?
第62章:宁府中秋宴
蓉大爷将这事放在了心底,猜测着忠顺王这般的用意。好的、坏的,全一一列出,可细究下去都不太符合。
身边又没个商量的人,两府唯一靠谱的也唯剩下个贾政。
蓉哥儿找了过去,贾政听了也未发表任何有用的看法和建议。只道:“你自己看着办罢,若有了麻烦,我再去东宫跑一趟。”
好吧,蓉大爷无话可说。
去找贾赦?算了,这货色连贾政都不如。
蓉大爷也不是没想过其他的人,比如贾母、王熙凤之类。可她们都是内宅当家,根本不管外宅的事情。难不成因为这事又让凤姐儿给王家去一封书信?
可是王家真的会一心一意对贾家好?就算如此,万一王家才是导致两府抄家的罪魁祸首了?
难不成还跟着王家一条道走到黑?
蓉哥儿怀着矛盾的心情回了宁国府,只能去了宗祠边上的净室里。
“蓉儿有些困惑想请教太爷。”
贾敬仙人般打坐着,手里挽着拂尘,听了蓉哥儿声音才款款睁开眼睛。问:“何事?”
贾蓉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与贾敬说了,问:“这忠顺王特意让赖升传话回来,其中可有深意?会不会是忠顺王在向宁国府示敌?又或是示好?”
其实蓉哥儿觉得,示好应该不可能。堂堂一个亲王何必去跟没落的宁国府示好?犯不上啊。可示敌也没必要,本来就是王府有错在先。若真要这样反而显得忠顺王小家子气了,难道忠顺王就不顾及自己的亲王身份?
贾敬微微摇了摇头,“这等俗事,蓉儿看着处置罢。”
我特么……
贾蓉此刻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心里只喊着一个字:草!
他极其郁闷的退出了净室,瞧着门口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慌忙行礼,也没心情理他。
接下来的两日,蓉哥儿都没等到忠顺王的消息,王府也未派人来过。
可宁国府里还是发生了一件让蓉大爷心情败坏的事情,前日在净室里自己遇上的那个小厮死了。今儿一早丫鬟们在园子靠近净室的一条小河里发现的尸体。
“不过一个仆人走了,何必为此坏了心情。今日可是中秋,又是你媳妇生辰。那东西已经让赖总管差人去埋了,不用再闹心了。”太太尤氏劝解着道。
蓉哥儿哪能不坏心情,今天一早问了情况,是在净室照顾太爷的几个小厮夜里一起偷酒喝多了,结果那家伙失足掉进河中给淹死了。
贾蓉虽然已经让赖升将昨夜其他偷酒的小厮全下放到庄上种田去了,可还是不解气。
府里的下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蓉大爷找来赖升,喝问道:“赖总管就是这般管家的?”
赖升满头大汗,勾着腰,丧着脸道:“此事老仆难辞其咎,以后一定严加管教下人,决不让府里再发生这等事情。”
蓉大爷咬着牙冷声道:“这次就当看在你家老嬷嬷的面上,饶了你这次。再有下次,就算是你家老嬷嬷求到西府老祖宗那里,我也要把你送到水泥窑去,做个磨灰的老匠。”
赖升心中大苦,却也只能点头应下。
蓉大爷才又吩咐了赖总管去准备上等吃食、奇果,安排请来的戏班排戏等一切事务。贾蓉才回了院子,差雀儿瑞珠去西府请各家太太奶奶姑娘们过来。
两府的中秋宴同可卿的生辰,都在宁国府会芳园里一齐办了。
宴会也无其他特别,甚至也未与其他家发贴送牌,只是两府自己内里过。太太奶奶姑娘们不外乎在院子里玩菊花,品茗,看戏喝酒之类。
西府的老爷们则是要等后晌掌灯才来,也不过是男女分席吃了晚宴。老爷们便去了轩里作乐,蓉哥儿正要跟去。
却被内屋与姑娘们同席的宝玉叫住,原来内屋太太姑娘们有了兴致,学着雅士们玩起了吟诗作对。正值中秋,大家便提议写些中秋的诗词。
今日内屋有薛家母女,又有史家的姑姑,蓉哥儿也不便进去。只隔着垂帘道:“大家顽乐着,蓉儿去照顾老爷们了。”
蓉哥儿也知自己文化水平如何,论诗词怕是连内屋里众位小姑姑都不如,哪里敢献丑。正要悄悄溜了,那宝玉却跑了出来拉住他。
“蓉哥儿就作一首吧,大家都还不知蓉哥儿诗词功力,正盼着要瞧了。”
贾蓉觉得这小胖子一定是在报复自己,昨儿的时候自己去义学找段浪,这小胖子就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等听说了要让段浪下学后留着秦钟再补两个时辰的课业,小胖子更是黑了脸。
蓉大爷脸皮厚,从桌上拿起自己刚刚的酒杯倒上。“宝二叔就饶了侄儿这一回。侄儿虽然有个监生的名,书却没看过几本,比不得宝二叔的状元之资。”
蓉哥儿瞪了宝玉一眼,把酒干了。
不会作诗,自罚总行了吧。
宝玉见了自然欣喜。
“你知他不会写诗,还去作弄他。”却听着帘子后面林黛玉的这话,宝玉心里瞬间又郁闷起来,小声哼道:“他自个不读书,却逼着我们读书。他自己只知道享乐,却不让我们享乐。”
小胖子仰着脑袋,摆出一幅长辈的架势,对蓉哥儿教育道:“蓉哥儿如今当了家,以后少不得与各家做这些来往。诗词歌赋不能落了,莫要让外面几家笑我们。”
蓉大爷心里骂了声,这货没完了,却也不要走得。只能同意作一首给内屋的太太奶奶姑娘们开了眼才离。
宝玉又道:“蓉哥儿可不得抄别人的,要自己作才行。”
这尼玛,我不抄,自己能作出中秋诗词来才见鬼了。心里想着脑海里仅记得的几首有关中秋的诗词,苏东坡的肯定不行,辛弃疾也不可。
都怪曾经书看得少,现在要用时,竟然想不起一首明朝之后的中秋词。隔着帘子对上内屋几个亲近人担忧的眼神,饶是他脸皮再厚,也稍稍有些耳热。
突然贾蓉看到了凤姐儿那等着看好戏的眼神,想起一首词来,正好是写中秋的。
就在众人等着看戏时,蓉哥儿开口念了起来。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
前面的内容,王熙凤听不懂,偏偏这句直白的话懂了。脸色悄然一变,多少曾经往事涌上心头。
第63章:众女反应(修)
脸色骤变的何止是王熙凤,秦可卿、林黛玉、李纨等皆是一变。只是此中惊色,并非为贾蓉会作词所镇,而是惊于其中诗词内容。
秦可卿惊于‘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她作为蓉哥媳妇,听到自家大爷说出这么一句来,心里百感交集。
王熙凤惊于‘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
这句话不正是曾经她与蓉哥儿幼时的写照吗?心里先是一软,又是一酸。又瞧到边上秦可卿满脸愁容,携上可卿的手,违心安慰道:“定是他从哪本书上抄来的浑诗,用别人的诗来糊弄我们。”
蓉哥儿待念完看到众人反应,才想起这词不对。
太踏马不对了。
自己只顾着想与中秋有关的诗词去了,却没深究其中意思。
这回糗大了。这首词听在每个人耳中,可能各自理解不尽相同。然其中‘只影而今’、‘戏捉迷藏’、‘不关离别’几句配在一起,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二婶婶见识广,这词确是我从书上抄来的。”蓉哥儿当下厚着脸承认道,又隐约看到垂帘后的自家媳妇脸上愁容。“刚脑子里一片浑沌,半晌才想起一首别人做的中秋词来,有些不应景,大家姑且当我做过了。”
李纨却是微微摇头,只道:“若是早有此词,定是天下大知才对。”
林黛玉也跟着点头,只是未作声。
宝玉则问道:“这是哪位大家作的?”
我说了名字你们也认不得啊。蓉哥儿灵光一闪,尴尬笑着解释道:“该词作者叫纳兰容若,也忘了是在哪处看过这次,可能是在离恨天时偶然记下的。”
离恨天真是个很好的借口,反正也无人可去求证。不管这世界有没有纳兰容若这人,自己已经承认是抄的了。不论是从天上抄的,还是书上抄的,都没区别。
宝玉听了,不依不饶追着道:“早说过不能抄别人的,蓉哥儿得重做一首。”
凤姐儿暗暗瞪了蓉哥儿一眼,又与宝玉道:“蓉哥儿好不容易才想出一首来,又要让他再来一首,岂不是为难了?他还得去轩里照顾老爷们,哪里能一直陪在这玩。”
蓉哥儿与凤姐儿告了声谢,又与内屋众人隔着帘子告离,下了楼才款款松了一口气。
抄诗这种技术活,真不适合自己。心里一着急,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想起来,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贾蓉轻叹了声,正要进旁边轩里,就听到后面传来下楼的声音。
“婶婶怎么也下来了。”
下楼的人正是王熙凤,旁边平儿轻轻搀扶着她。凤姐儿道:“今儿被你家太太灌多了酒,有些乏了,提前回去休息。”
贾蓉心里一愣,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谁说过。又瞧着平姑娘扶着凤姐的样子,这不正是去年凤姐儿生日时的场景?
蓉哥儿道:“今儿没让府里抬轿的婆子喝酒,我这就给婶婶安排软轿去。”
王熙凤轻轻晃了晃脑袋,“让平儿过去就行,这等微末小事哪里总需你一个当家操心。”
平儿扶着王熙凤在天香楼大堂里坐下,才急急跑了出去唤婆子备轿过来。
凤姐儿却道:“蓉儿先扶我出去罢,里面闹得慌。”
去年也扶过王熙凤,蓉哥儿没做他想伸手将她扶起,慢慢朝门外走去。
却不想旁边轩里顽乐的贾琏正好出来,见了这一幕,脸色瞬间黑了。他平日与别人亲近还躲着了,而这二人竟然在楼里招摇。顿时气上心头,黑着脸走来。
贾琏在凤姐儿面前毫无底气,想要质问,却又不敢。反干笑着问:“怎么了?”
蓉哥儿与贾琏对上,倒没觉得有这举动有什么,与之回了。“琏二叔玩得可好,二婶婶喝多了,这会着急回去。”
贾琏见两人面上无异,偏不好发作,只道:“输了几两银子,蓉哥儿先进去替我,我先送你二婶婶回院。”
说罢,贾琏就急忙上来换了贾蓉,顺口问了声:“平儿去哪了?”
贾蓉回:“平姑娘唤轿子去了。”
贾琏脸色这才好些,信了是王熙凤要回院里。急忙催走了贾蓉,才将凤姐儿送到门外就见了平儿后面带着几个婆子抬轿过来。
平儿姑娘问:“二爷现在回吗?平儿再唤个轿子来。”
贾琏哪里有回的意愿,只是每当看到蓉哥儿与自己媳妇在一处,心里就不大开心。琏二爷道:“你先送她回去罢,我留东府再玩会。”
软轿里的凤姐儿悠悠叹了一声,心里一直琢磨着蓉哥儿词里的三句话。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
软轿出了宁国府,又换了马车去荣国府。一路上,脑海中的曾经往事越发清晰了。等到了院中,凤姐儿在塌上躺下,又是一阵辗转反侧。
“纳兰容若?容若?蓉儿?”凤姐儿心里想着,暗哼:“定是他胡诌的,莫名其妙给自己起个女真人的名号。”
又想到两人身份,凤姐人悠悠长叹一声。
…………
“可说的都是真话,你家大爷哪来青梅竹马,从小就与蔷哥儿他们一处玩。”蓉哥儿与媳妇道。“只是碰巧想起这词,便脱口念了出来。”
秦可卿不信又有什么法子,只哭着道:“我哪里是吃醋,只是恨自己没早结识了大爷。”
“说什么胡话。”蓉大爷心想着你若早结识了贾蓉,自己再过来算怎么回事?蓉大爷一边安慰着,双手却忍不住作怪!
没过上一会儿,可卿就停止了哭声,红着脸发出轻嗯声。忍耐了大半年的蓉哥儿听了这声音……后面可想而知。
霸王敬酒;
左右逢源;
苏秦背剑;
白蛇吐信;
等等……
却不想最后秦可卿来了一式喧宾夺主,蓉哥儿瞬间败下阵来。
好在秦可卿虽然缴了蓉大爷的兵器,却也信了蓉大爷的投降状。蓉大爷作为败方,从枕头下拿出了自己精心雕刻的降礼。
“这是?”
“亲手雕的,可花了好些天时间。”蓉大爷道,“瞧瞧我为了给你做这礼物,手上可添了不少伤疤。”
秦可卿拿着木雕细看了,又瞧见大爷手上的伤。觉得自己前儿多想,感动道:“我不该那么想大爷的。”
就在这时!
让蓉哥儿只觉‘灵机一动’,大喊可卿求饶。
不是这样的……
蓉大爷心里也不服输,施展十八般武艺也要胜她一次。
…………
宁国府里总算安生了几日,忠顺王府那边也一直没有来找,蓉大爷也过了几天潇洒日子。
半个月来,庄上水泥窑的产量越来越大。宗成等人也又招了几个曾经被赶出工部的匠人过来,窑上的工人也请了不少。
到了九月初九……
第64章:忠顺王来了
“原来凤姐儿口中的朝中大事,就是这个。”蓉哥儿听了传闻,与赖升吩咐下去,“宁国府禁止任何人讨论两位老亲王之殇,如有犯者,逐出府去。”
赖升道:“如今整个神京都被轰动了,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官绅世家,没有一个不在议论的。大家都在传是当今……”
“知道外面传得厉害,我们府里更不能瞎传。朝廷已经颁下示来,勇忠亲王、义忠亲王皆是病死。”蓉哥儿哼道,“你若治不了府里的谣言,那么我就治你这个总管。”
赖升觉得自己任总管以来,从没现在这般累过。只得点头应下,只是他心里却也与外面的人一样好奇。义忠亲王、勇忠亲王两位千岁真的都是病死吗?
一个死在九月初七,一个呕病卒于九月初八,未免太巧合了一点。
可赖升也只敢瞎想不敢瞎说,只能听蓉大爷示下不许府里讨论此事。
蓉哥儿却在琢磨着,义忠亲王党大势已去,世子殿下也被流放热河,年幼的郡主也被带入宫中抚养。但愿这些残党不要再生事端才好,免得波及到了贾府。
不久,有小厮来报忠顺王府来人了。
蓉哥儿心里轻叹。这个时间来得也巧,也不知义忠亲王派的几家会如何看待贾家。来的是忠顺王府的长史,这人见了蓉哥儿倒也客气。
“我家王爷有请小爵爷。”
蓉大爷让赖升拿了些银子送上,问道:“千岁殿下可有透露是何事?”
长史不露痕迹的收了钱,怪笑道:“上个月王府买了不少天物回去,在潮河附近修了一处小水坝,要找小爵爷过去帮忙了。”
蓉哥儿斜着眼看了这长史一眼。好家伙,忠顺王要找自己帮忙,这货还敢收自己的钱?这野狗肏的,胆子是真的大。
心里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水泥出了问题,不然忠顺王请自己去帮忙,这个王府张长史虽然表面客气,却不仅收了钱还怪笑?
到了忠顺王府的庄园里,蓉哥儿才见到忠顺王,只是看他面色不大好,也像是病了。只是瞧了蓉哥儿过来,脸上才露出一丝喜色,道:“你可算来了,快随我走。”
忠顺王火急火燎地拉着蓉哥儿往外走,让他一头雾水。
被一个大男人拉着手算什么事儿,要不是碍于忠顺王的身份,蓉大爷真想甩开这家伙。只道:“王爷何故心急,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忠顺王边走边道:“这些日子王府的工匠以及工部的官员都测试了,你们贾家所产水泥灰确有其用。”
“十三爷请小子过来是?”
“出现问题了。”忠顺王哼道,“你上次所说水泥灰可以建坝修渠,王府修了水渠确实牢固,可建坝时出了问题。”
这……
忠顺王可是贾家的第一个大客户,如果这种不好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以后还有谁来买水泥。更关键的是,自己曾经在皇帝面前夸下过海口。蓉哥儿心里也慌了,难不成是贾蔷他们把西贝货卖给了王府?
蓉哥儿这会心急起来,反催促着忠顺王走快些。
忠顺王骂道:“本王脚上有伤。”
蓉哥儿才不管他,现在可是出现售后问题了,只唤着王府长史快给千岁备车备轿。
“本王没那么金贵。”忠顺王哼了声。
修建的水坝就在庄园边上,其实不远。王府庄园位于神京潮河附近,其中有一条小河流正好从庄园前迳流而过。
王府就是在该小河上修的水坝。
贾蓉才到现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几处断坝停下河里,还有石头随时要从断坝上落下。
“你看看,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能建筑水坝?才让上游放了水,没两天就被冲散了。若是信了你的,用你们家的天物在外修了大坝,还不得连累周遭百姓?”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蓉哥儿来到河边连着的断坝前,用手一掰,竟然直接掰下一块石头来。怎么可能会这样?拿捏着手里的混泥土碎片,使劲一捏,粉了。
这……要么是水泥灰出了问题,要么就是……
贾蓉问道:“此处修坝,是何人主导?”
“此等关乎百姓之事,自然是本王亲自督建。这坝才修成没几日便成了这样,你可知自己是何罪名?”忠顺王咬牙切齿道,“若是报到皇兄那里去,可试想你的后果。”
贾蓉听了也被吓了一跳,心里却不服。水泥用料配比很有可能被人给偷改了,道:“王爷还是好好查一查王府的工匠有没有偷工减料罢,依我看这处堤坝被水冲了,应是有人擅自改了用料比例。”
“本王亲自督建何人敢擅改?”忠顺王哼道。
天底下阳奉阴违的事情多了,偷工减料的人更多。别说亲自督建,哪怕就算有人在面前守着,下面的人也敢偷奸耍滑。
贾蓉提议道:“王爷莫急,不如差人去把负责水泥生产的贾蔷与宗成请来,让他们俩一看便知。如若王爷不信我们贾家,大可以将此处堤坝交给我们贾家来修。又或者我们水泥窑退还王府的几千两购钱。”
当下,忠顺王让人去请贾蔷、宗成去了。
忠顺王道:“就按你说的,只要能证明水泥真有其用,我定为你请功。”
请功,没必要了吧,我就是想赚钱而已。
贾蓉干笑道:“还是等贾蔷、宗成二人来了再说。”
忠顺王哼道:“我知你们贾家与老八有旧,又听了外面传言,现在你们诸府定是人心惶惶。却也不用乱猜我心思,若是能成,为你请功只因此物可造福百姓。”
贾蓉哪里敢与忠顺王谈这些敏感话题,干脆不接茬。
忠顺王道:“今岁潮河改道,神京附近许多人受了灾。不仅如此,近来又听江南水祸。本王心急啊,为你去请功又何妨。”
贾蓉面上尴尬笑着,心想水泥修坝肯定能成。只是如果让忠顺王去因此事请功,怕是定要入工部了。自己可是要入九门步军衙门的,就在神京当值,这不比在工部有前途?
“等善了堤坝事再说。”蓉哥儿轻笑道。
第65章:外城万花楼
蓉哥儿在王府庄园里走了一圈,又看了王府修建的水渠。心里更是笃定是王府做事的匠人们在偷工减料,少放了水泥灰。
贾蓉道:“王爷还是将去查查各项管事的人吧。”
水渠应该与水坝是同时施工的,两处的混凝土开裂的情况都一模一样。不禁苦笑,原来就算是亲王府邸也一样,下面的人同样欺下瞒上。
忠顺王见了贾蓉如此坚持,心里也有所怀疑,让人唤了管事的过来。
“小人哪里敢做那等事情,全部按照贾家提供的方法使用的,更不敢私改配比。”
一群人跪倒在地,高喊着:“各处流程府里都自查过了,全无异样,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贾家给的水泥无用处。”
贾蓉听了此言,不禁摇了摇头。与忠顺王告了句,便到外面等人去了。
待贾蔷、宗成两人到,蓉大爷问:“可听说了这里的事?”
宗成连忙跪下道:“小人定不敢以次充好卖与王府。”
贾蔷也急切喊着:“蓉哥儿,这……”
“让你们过来不是追责的,瞧见了河里的断下的东西没?”蓉哥儿摆了摆手,让宗成起来,道:“叫你们过来,是有任务交予你们。待会去王府庄园里领了牌,明儿组织一队工匠过来,在这里修一个小水坝。”
贾蔷道:“那窑上的事情?”
“分出一队工人就好,这么一个小水坝不需多长时间。所有石料在王府都有现成的,你们只要组织施工便可。”
贾蓉看着这河水,轻笑道:“我刚想了许久,此事并非祸事。外人把握不了水泥用处,你们却很精通。若是这处修好了,名声出去,以后也可以组建一只专门的修渠建坝的队伍。往后,哪家要修坝建渠的,也可以出钱请我们的队伍去做。”
过来的忠顺王听了贾蓉的话,哼道:“你倒会打主意。”
贾蓉反问道:“十三爷可审出什么没?”
忠顺王脸上微微一变,虽然没有审出话来,心里却明了。那些人哪里这么容易瞒得过他,忠顺王这会儿有些尴尬,道:“既然你们接手了此处,也不用再麻烦你们窑里的工匠,直接领着王府匠人们做便好。”
这是几个意思?现在都查明白与水泥无关了,还要让贾家来建水坝?
忠顺王道:“水泥是你们贾家制出来的,最懂用法的也是你们贾家。可是天下之大,需要用水泥的地方多。不如你们贾家派人过来指导,工部各司各所都派官吏来学习。”
其实忠顺王甚至还想说,不如让贾家把这方子交出来,让工部在各地建窑生产。只是上次皇帝给他看了贾蓉上书的表,他也就没好意思再提。
“千岁老爷吩咐,我们自然不敢不从。”贾蓉撅着嘴道,“只是总不能拿着贾家的工钱,做忠顺王府的事情吧。我们贾家派出人来,窑里可是要受影响的。”
忠顺王怎么也想不到贾蓉竟然关心的是这个事情,心里骂了一声,又道:“不会少了他们的,窑里损失的全给你赔上。”
贾蓉方才笑了起来,与宗成道:“可听了王爷的话,明儿就组织几个老手过来,好好给工部的老爷们上上课。这机会难得,不是谁都有机会给工部老爷做老师的,如果有人不尊师重道的,你大可去王府喊冤。”
忠顺王脸唰的一下黑了,瞬间就想起贾蓉前些日子做的好事来。哼道:“此事大可放心。”
贾蓉道:“非是小子不信王爷,只是……今儿这事让小子心里没底。倘若贾家派来的熟手匠人在这里吃了亏受了气,小子可会心疼,甚至还会影响我们贾家水泥窑的生产。”
两方定下好一切,贾蓉才回了神京。
到第二日,冯紫英等人却找了上来。
“瞧不出来,蓉哥儿瘦瘦弱弱,竟有这般本事。”冯紫英揽着贾蓉肩膀,显得格外亲厚。
贾蓉自己却是一头雾水。“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此事?昨儿待你从王府庄园回来后,忠顺王大发雷霆,直接砍了好几个管事的胳膊。”卫若兰鼓掌笑道,“这等奇事可是难得一见啊。”
冯紫英道:“忠顺王眼里最容不得沙子,想当初北静王府欠了户部银子,他竟然直接命北静王府变卖家产还债,可让北静王府过了两年穷日子。如今忠顺王府里出现了败类,定然也不会手软。”
贾蓉对他们两人的话题不感兴趣,忠顺王发怒和自己有屁关系。
又看到了后面跟着的薛蟠,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和薛蟠绞在一起的。不过说起银子,各家里就数薛府有钱。薛蟠的老爹在世前可是替内务府办事的,家中的店铺遍布全国。
蓉哥儿问道:“几家叔叔怎么今日过来了?”
每次在称呼时,贾蓉都很郁闷,自己的辈分太小了。不管见了哪家同岁的,全是叔叔辈。
薛蟠道:“他们俩人今日解了禁足,我便想邀着他们一起到城外万花楼喝酒。冯世兄突然记挂起你来,道你也在家多日,便过来邀你一同高乐。”
冯紫英拍着蓉哥儿肩膀,笑道:“今日你可逃不得,我与你卫世叔被禁足,还都是你惹的祸。这几杯酒,你得敬上。”
贾蓉却没弄明白,问:“两位世叔被禁足,怎么跟我扯上干系了?”
卫若兰哼道:“还不是那日忠顺王府的人打了蔷哥儿他们,我想着去找人给你出气,结果被家里老爷给关了起来。后来又听说你差了蔷哥儿在王府前求饶,想偷偷来找你,差点被一顿好打。”
贾蓉嘴唇抖了抖,感情这两人都是讲义气的家伙。苦笑道:“有劳两位世叔担心了。”
冯紫英道:“你是不知,那日我家老爷去上朝,正好听到王府门前有动静,结果看到是蔷哥儿他们在闹,连他都在家里装病好几日。现在听了两位老千岁坏了事,又听昨日你去了王府庄园,这才解了我们的禁。”
卫若兰也道:“是啊,否则不晓要被关多久。”
贾蓉对万花楼这样的烟花地便不向往,心知肯定比不上前世的夜场丰富。只是三人怎么也不放他,只好苦笑着答应了,各骑着马招摇出了内城,直奔万花楼而去。
第66章:万花楼见闻
神京城有内外之分,内城由元大都改建而成,共九门。所以驻守内城、看守九门的官衙被称做九门步军巡捕衙门。九门之内除皇宫外,多是王公贵族、官员大臣们的府邸。
神京外城则是前明世宗年间开始修建,多商贾走卒,比之内城要繁华热闹数倍。
蓉哥儿一行骑着马儿,款款在外城行走。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体验到神京的繁华,随着冯紫英等人未走多远,边远远看着一个彩旗飘扬、灯笼高挂的楼阁耸立街口。其般建筑虽比不得内城的官员府邸气派,在外城里却是鹤立鸡群。
冯紫英像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的领着几人进去。
“冯公子,你可来了。”一个花红叶绿打扮的老鸨子立刻扭着腰身迎了上来,脸上扑的粉儿比腻子还厚。蓉哥儿瞧了,觉得竟像个妖怪,心里更是兴致缺缺。
薛蟠这货色却是向老鸨子询了一花名,显然也是这里的熟客。
老鸨子笑道:“姑娘正等着薛公子。自那日起,她心里就没少惦记,一心想再与薛公子谈词唱曲一番。”
蓉大爷听了老鸨子的话,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薛蟠这货还懂词曲?
卫若兰反与贾蓉一样,好奇地在楼里张望打量,显然其中对他来说也新鲜。
冯紫英没有领着几人上楼,反而让老鸨子带着去了楼后一处小院子。
冯紫英带来的随从守着院门,蓉哥儿随着进了,只见其中装饰竟与自己的小院比来也不差。这院不仅没有楼里的烟花气,反而增添了一道雅味。
蓉哥儿跟着几人进了房间,房内摆设更是不俗,屋内有着一股淡淡清香。若不是贾蓉知这是青楼,甚至会误认为是哪家公侯府中的小院。
屋内,左边挂一幅当朝名家陈中立的《玉堂富贵图》,右边一幅吕半影的《层峦山林图》。
蓉哥儿几人方才坐下,老鸨子便带着来几个陪酒的姑娘。薛蟠倒也不客气,见了其中一个喜上眉梢,一手拉入怀中。
冯紫英笑着吩咐道:“也勿需站着,还不坐到几位公子身边帮忙斟酒?”
薛蟠哪里还要等冯紫英吩咐,早伸出一双魔爪在怀里姑娘身上摸索。姑娘矜持推挽,却也只是做个表面工程,两人无视其他嬉闹着。
冯紫英见贾蓉这般正经坐着,惊奇道:“好日没见,蓉哥儿连性子都完全改了。”
卫若兰却不出声,羞着脸儿,一幅初哥模样。
蓉哥儿干笑道:“是有些不大习惯。”
“果真是被仙人点化过的,到底与以往不同。”冯紫英笑了声,又差人去问:“那素兰姑娘何时过来?今儿我们就是冲她名来的。”
老鸨子进来道歉:“告几位公子的罪,素兰姑娘正在给旁边院里的贵客唱曲,这会儿走不开来。”
贾蓉蹙了蹙眉头,不会这么倒霉,才第一次来青楼就碰上只有小说中才有的狗血桥段。什么两位公子哥同争一青楼女,于是两方争锋相对,最后又莫名站出一人来力压两方夺得青楼女的芳心?
果然听冯紫英不满地问道:“是哪家的公子?”
老鸨子歉声道:“那公子气度不凡,以前也没见过,只是他身后跟着的是仇都尉家的哥儿。”
贾蓉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这也太狗血了吧。
仇都尉家的哥儿,不就是仇及衡吗?
冯紫英此时也蹙起了眉,问了一句:“可听了姓仇的如何称呼那人?”
老鸨子道:“似乎听仇公子唤他为小三爷,也不知是哪家的。”
听了‘小三爷’这名,冯紫英反松了眉头,道:“那便算了,你也莫去催她,让素兰姑娘好生伺候小三爷罢。”
贾蓉心里大奇,这神京城里还有能让冯紫英忌惮的哥儿?问道:“这小三爷,是何许人?”
卫若兰连忙道:“不可说,我们莫再提他。”
冯紫英也是这般态度,轻笑道:“既然听不到素兰姑娘的曲,我们自己顽乐行令唱上几句也可。”
老鸨子还未走,在一旁提道:“阁里近日添了个叫羡梅的姑娘,词曲艺技不在素兰姑娘之下。”
冯紫英点了头,老鸨子才去领了人从侧门进来,直接入了侧边的白沙垂帘之后。蓉哥儿好奇望去,却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得个身材苗条的大概轮廓。
突然,只听着‘咚’的一声清响,琵琶的声音清澈悦耳,如若仙音。旁边的薛蟠这货色只瞧着那白纱后的人影,连手里乐趣也不把玩了。
只听着薛蟠怀里的姑娘羞道一声:“大爷坏,顶到人家了。”
除了这女人声音外,房间里竟无人任何声响。
冯紫英摆手示意让旁边的姑娘不再斟酒,生怕其声音扰了琴声。众人只听着那琴音,如若山涧细泉汩汩流下。
又见白纱后的人影抱着琵琶十指轻拨,又一声天籁之音飘飘来袭,由远及近。随着这名为羡梅的女子手指快速挑动,连绵琴音如若春雨淅淅沥沥。细听之下,蓉哥儿仿佛进了一处幻境,屋外是绵绵细雨,对面的窗台边立着个身姿纤娆的悲情女子在那催泪。
那女人终于是开口唱了起来,清脆温婉,孤苦悲怜,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悲惨身世。
一曲毕。
薛蟠竟猛然站了起来,直朝那白纱而去。冯紫英反应过来,喝了声,“薛世兄不可。”
再见那女人放下手中琵琶,款款起身,从白纱后慢步走了出来。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似乎有着摄人心魄的能力,饶是蓉哥儿这般的老手也稍有失神。
更别说薛蟠、卫若兰、冯紫英等人了。此刻这三人,一个比一个难受。卫若兰面色通红,竟不敢去看她。薛蟠则早一幅猪哥模样,像丢了三魂七魄。
冯紫英也没好到哪儿去,急促呼吸着。
羡梅款款与几人行礼,道了声:“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只消这一声,竟让薛蟠、卫若兰两人打了个寒颤。
这两个家伙真的是太丢人。蓉哥儿鄙视了一眼,又细细打量了羡梅,样貌妆容虽美,但是也仅此而已。
他对青楼女子虽无异眼,但以往接触得多了,也知她们的性子。所以兴致缺缺的点点头,让她继续再弹几首擅长的曲目。
等到了夜幕降临,贾蓉一行也该回府了。按大燕律例,哪个官宦子弟敢在青楼夜宿,不仅官爵全撸,还要受杖六十。所以,他们到这来喝一喝花酒,听一听小曲还行。
真要做什么,也只能是像薛蟠那样找个卖身的妓子沾点手上便宜。又或是,像贾珍那样直接花钱买了回去。
在回府的路上,贾蓉瞧这三人魂不守舍的样子,生怕他们从马上摔下来。
第67章:凤姐儿嘴上胭脂
待与冯、卫两人分了路,薛蟠才回过神来,啧啧称奇道:“没想到神京地段竟有这般的女子,就算是金陵盛地也难寻这么一个妙人来。”
贾蓉见薛蟠还惦记着,笑道:“薛大叔家中又不缺银两,若是瞧上了尽管花钱买回家里便可。”
薛蟠摇了摇头,道:“这等妙人哪能用钱物量衡,太俗,太俗。”
蓉大爷信他个鬼。这货又不是第一次买人了,那个香菱现在还跟在薛姨妈身边了。如果不是因为以后可能需要薛家的的帮忙,蓉哥儿才不想与他多打交道。
“蓉哥儿,你说这般的妙人要有多少银子才能买得下来?”
嗯?这货还真想去买?我只是开玩笑说说而已。青楼里的女人,你就算真要替她赎身,人家还未必肯跟你走了。
听那老鸨子讲这个羡梅才过来,而且词曲唱三绝,样貌身材都不差,又是清倌人。在没混出名声之前,这清倌人哪里回愿意随便跟人走了。
贾蓉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度清倌人之腹。
想着那个叫做羡梅的清倌人没有弄清自己本身价值前,应该不会随便跟人走,至少要等到名声大发,才会在一众追求的高衙公子及富商巨子中挑选一个托付终身的人。
这样才最符合这种才貌双全的清倌人自身利益。
贾蓉笑道:“薛大叔还是莫要惦记的好。像这样的清倌人,将来不是被王公贵子偷养在别院,就是入了高门衙内的房里做姬妾。这神京别的不多,就王公贵子数不胜数。”
薛蟠叹了口气,自己虽然在金陵能混个霸王,到了神京还真就不算什么了。一时又失魂落魄起来,在马背上装深沉。
到了宁荣街,两人分道。贾蓉入府前,与薛蟠临别喊道:“薛大叔骑稳了马儿,可别摔了。”
“与他们到哪儿高乐?”
蓉哥儿只听这话从宁国府角门内传出,扭头看去只见着软轿外站着个体态风骚的二十来岁贵妇人。除了他最亲厚的凤姑姑凤婶婶,还能有谁。
蓉哥儿回道:“冯家世叔怪我让他们禁足一个月,逼着去外城赔了几杯酒。”
凤姑姑身边的年轻丫鬟平儿用鼻子嗅了嗅,乐道:“小蓉大爷身上有女人的胭脂味。”
额……好家伙,你是狗鼻子吗?我都没跟那些人碰过,是妓子们在斟酒时主动靠上来几次,才沾上的味道。
蓉大爷瞧着王熙凤的脸色微微变了,不由得拿着自己领子嗅了嗅,道:“没有啊。今儿在南城与冯世叔他们在喝酒,哪能沾上胭脂。”
王熙凤黑着脸道,“那等地方还是少去的好。”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蓉大爷郁闷了,瞪了告状的平儿一眼。这丫头好好做凤姐儿的陪房丫鬟就行了,管那么多事做什么。
蓉哥儿转移话题道:“婶婶是要回府吗?天色已晚,蓉儿送你回去。”
王熙凤道:“谁需你送,去陪万花楼的姑娘去,可不潇洒?”
贾蓉心里一惊,凤姐儿怎么知道自己去了万花楼?
平儿这时笑道,“小蓉大爷可别扯谎了。奶奶可是最见不得扯谎的人,你们府赖总管早给透露了行踪。”
这……赖升这家伙。
贾蓉赔笑道:“其实也就是在那里喝了几盅酒。”
平儿道:“小蓉大爷先上车与我们一齐回去吧,等到了院里,给薰一薰身上衣服,把上面的胭脂味盖了。不然你们院里的女主人,可又得胡思乱想好几日,最后还要麻烦我们奶奶去开解。”
“又麻烦婶婶与平儿姑娘了。”贾蓉笑着先让凤姐儿登了车,才跟着上去。
进了车内,放下软帘。昏暗的光线下,马车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着马车底下的木轴发出吱吱的声音。
王熙凤清冷又带着一丝距离的声音传来,“以后莫要乱作诗词,让你媳妇乱猜。别瞧着她平时不作声,全埋在心底了。若不是我今儿过去,她才忍不住开口问了,也不知道她还会琢磨这事多久。”
贾蓉汗颜,那首词当天晚上就解释过了,没想媳妇还是在心底琢磨。秦可卿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自己瞎想,不然原著里也不会想出心病来。
蓉哥儿轻叹道:“劳烦婶婶了。”
王熙凤道:“以前的事儿以后别提了,从小我就把你当侄子看待。”
嗯?
嗯嗯?
以前的事?
以前的什么事情?
只听王熙凤轻声道:“你母亲死的早,从小就跟着我到处玩,有些异样情感,我能理解。可是我到底是你姑姑辈的,后来又嫁了你琏二叔。蓉儿现在也娶了媳妇了,该忘的忘了。”
听着凤姐儿略有冷清的声音,贾蓉心里是五味陈杂。
说实在的他脑海里是真没有以前的记忆,他对于凤姐儿的亲近完全是因为前世对王熙凤也有稍有好感和好奇,当然也不能排除凤姐儿长得漂亮这个原因。
两人本也比较亲近,然后莫名其妙就发展成了这样。
贾蓉心情稍有些低落,沉思了起来。可是突然……蓉哥儿脑字里闪过这一年来与凤姐儿的相处,敲腿、按摩、牵手等等,自己在做这些稍出格举动的时候,她没有拒绝更没喝斥啊。
甚至有时候还是她‘咳咳’两声提醒,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
蓉哥儿起身挪到了王熙凤的身边坐下,在昏暗光线下紧紧盯着她的脸。
凤姐儿被蓉哥儿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轻声斥道:“坐回对面去。”
贾蓉明显瞧出了王熙凤脸上的心虚,一咬牙直接握住了凤姐人的小手。王熙凤挣扎两下无果,怒视着他。冷着脸小声训道:“放手。”
蓉哥儿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放手,只是紧盯着凤姐儿的眼睛道:“婶婶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王熙凤被蓉儿用这眼神看着,眼中怒意莫名消了,心里也是一阵惊慌。却又不想失了自己底气,轻哼道:“蓉儿自重。”
“婶婶,我想吃你嘴上胭脂。”
“你……”王熙凤被这惊天之语吓了一颤,向来嘴齿伶俐的她,这会儿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红着脸,一颗心儿也是扑通扑通乱跳。
就是在这时……
“呜呜……”
第68章:贾琏传经验
马车边上的平儿听到动静,问:“奶奶没事吧。”
王熙凤一手捂着贾蓉的嘴,对外喊了句“没事”,又怒狠狠地敲了蓉儿一下。“没人伦的混账东西,竟半点不知道耻。下次还敢乱说,定要找针线把你烂嘴缝上。”
蓉哥儿讪讪坐下,凤姐儿才松了右手也被他抓在手中,虽然没吃到胭脂。凤姐儿双手被贾蓉拿着,却出奇的没有一点反抗意思。
蓉哥儿轻轻揉着她的手,道:“婶婶莫生气。是蓉哥儿莽了,给你陪罪。”
凤姐儿冷笑道:“你们贾家的男人个个嘴上厉害,哄起人来都有自己的一套。前些日子,义学的瑞大爷也想打我主意,一个个都当我是好欺负的?”
“蓉儿哪里敢欺负婶婶,更舍不得婶婶受委屈。瑞大叔敢打婶婶主意,蓉儿明日去整治整治他。”
王熙凤冷笑着道:“他被我摆了一道,又遭了他家太爷的打,现在病着了。你若真为我好,平日里少在家里人面前说胡话,我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蓉哥儿连连点头,更是拿着凤姐儿一只手按在自己心上,另一手竖起手指发誓道:“蓉儿以后定不再乱说狂话让婶婶为难。”
凤姐儿感受到蓉儿心脏有力的跳动,又瞧着他这不伦不类的发誓样子,心里又觉得好笑。态度软和下来,告诫道:“你琏二叔的混账事我也晓得,心里也气,可我终究是他院里奶奶。你见了也得唤我一声婶婶,蓉儿还有大好前程,以后莫要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西府的事情已经够我累的了,你别再给我添麻烦。”
什么是不该想的事情?
贾蓉瞧着自己手握着的凤姐儿小手,分不清王熙凤现在说的意思,到底是拒是迎。细想之后,却也懂了凤姐儿难处,王熙凤在西府内宅当家,不晓得多少人都盯着她盼不得她出点什么错才好。
她与贾琏结婚好几年,才生了个姐儿,不仅两位夫人心里不满,贾琏又何尝没有怨言?加之凤姐儿对贾琏看管的严,偏这位琏二叔越有偷吃的心。不论是贾赦房里的小姨娘,还是管事家的婆娘们,总是趁凤姐儿不注意贾琏就从房里偷拿些金银哄她们上床。
王熙凤揽着总总事情,心里哪儿没个累没个怨。
贾蓉虽然这么想着,却也开心不起来。自己这是成什么了?被王熙凤当解闷又解怨解恨的备胎了?
当下撇着嘴道:“我以后不给你添麻烦就是。”
王熙凤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是告诫,你怎么还耍起脾气来了。”
贾蓉撇开脑袋,轻哼道:“才没有。”
凤姐儿忽的凑了过来,蓉哥儿只感觉自己双唇一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王熙凤又坐了回去,轻骂道:“这回可满意了?”
蓉哥儿的心脏跳动得厉害,哪里想到王熙凤会这么大胆,竟然还主动贴了过来。又瞧着凤姐儿那似笑非笑的脸,撅着嘴道:“蓉儿刚刚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要得寸进尺。”王熙凤骂了一声,碧玉的颈脖渗出一些红晕。轻叹一声,背着靠进贾蓉怀里,幽幽道:“我这辈子算是给你们贾家给毁了。”
贾蓉揽着细腰听耳边传来这声音,心里原本还真喜着,但一想到她和贾琏是夫妻,又难受起来。嘟喃:“你和琏二叔……”
凤姐儿惨笑一声,“他面上虽然惧着我,心里却哪里还有我。今儿不是在这个房里,明儿就是去了那个房里。你二叔虽然没纳妾,可日子过得比纳妾的还快活。”
其实贾蓉心里想的哪是这些,只是觉得怀里人若还与贾琏处一房里,总不是滋味。
凤姐儿却像是看穿了他心思,哼了声,“我又不是像某些人那般的荡蹄子,莫说以后你琏二叔碰不得这身子,你也别妄想什么再进一步。”
贾蓉听了,顿时喜上眉梢。凤姐儿手段多,她若不想让贾琏碰,贾琏还真没个办法。至于最后那句什么再进一步,蓉哥儿却不在意。他想王熙凤现在心里铁定情绪复杂,能够轻轻揽着她,已经是重大的突破,甚至还能吃上一回胭脂。
这足够让他兴奋的了,笑道:“蓉儿只要能一直瞧见姑姑就好。
凤姐儿扭动腰身,侧过脸来,冷笑问道:“嘴上说得深情,下面瞎顶,没一句老实话。”
蓉哥儿尴尬笑了笑,怀里坐着个婀娜的美人,怎么能没半点反应。刚刚凤姐儿这一扭,差点让他打了个哆嗦。告罪道:“姑姑生得漂亮,哪个见了不动心的。”
“你们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有了新人忘旧人。这会儿说得好听,得手后就避之不及。”
蓉哥儿道:“我就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那现在算什么?真被那两个畜生骂对了,想着偷婶婶的混账。”凤姐儿往后一摸,抓到一个东西。威胁道:“你现在媳妇也娶了,院里还有几个丫鬟,若以后也学着你琏二叔那样,我定找人剪了你这东西。”
蓉哥儿汗颜,王熙凤真真是个泼辣的人。
可是贾蓉却不知道,这王熙凤也是脑子一热,现在正后悔着。脸上通红,轻轻拍了下那物连忙收了手。
车里的气氛却是越发旖旎起来。
只是每当蓉哥儿魔爪要向上游走,就会被凤姐儿打下。多了几次,凤姐儿心烦之下,直接抓起贾蓉的双手放在凳上坐了下去,再不让他作怪。
只是没一会儿,凤姐儿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脸上越来越红。正想回头骂去,马车这时停了下来。
外面的平儿喊道:“奶奶、小蓉大爷到府了。”
凤姐儿起身羞怒地瞪了蓉儿一眼,让他赶紧下车。等马车里只剩下她之后,才起伏着身子长舒一口气。正要下车,双脚一软差点没站稳,心里骂了句小畜生。
这时又听到车外贾蓉的声音,“琏二叔。”
今儿贾琏的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小曲儿,道:“蓉哥儿?听说你今儿与薛蟠去了万花楼?那楼里当真来了个……?”
贾蓉好奇道:“二叔是听谁说的?”
“除了薛兄弟还能有谁?可在我面前一阵吹嘘。”贾琏又盯着蓉哥儿的脸,传授着自己的经验,道:“从那等地方出来了,嘴上的胭脂膏子可要抹干净,带着痕迹回院可不好。”
这……
贾蓉伸手一抹,双唇上果然沾上些许。尴尬笑道:“这不半路遇上二婶婶和平姑娘,想着到琏叔这里薰了身上味道再回去。”
第69章:这是作甚
贾琏瞧着平儿扶王熙凤下车,立马就闭嘴了,迈着小步上去扶她。
“好好的哥儿都被你们这些老爷给教坏了。”凤姐儿一把甩开贾琏的手,又对贾蓉哼声说道:“见你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姑且放你这次。还不跟你二叔回去?找个丫鬟给你熏熏衣服。下次身上再有外面女人的胭脂味,也别到我们这来了。”
蓉哥儿对王熙凤的演技佩服的很,面上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什么,不过他还是注意到琏二婶婶有些站不稳。忙对着贾琏行礼道,“二叔我们快回吧,我那媳妇心思重,闻了身上有其他味道有得乱想。”
贾琏也正有此意,拉着蓉哥儿快走了几步,才呵呵地小声笑道:“难不成侄媳妇也是个母老虎?”
嗯?
凤姐儿在贾琏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吗?蓉哥儿轻笑着摇头,自己媳妇可是很温柔的,其实凤姐儿对自己也很温柔。
心里回味着刚刚车里的柔情。蓉哥儿隐约看到贾琏头顶的帽子在灯笼和月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绿色。
贾琏这一路,对蓉哥儿都极其热情。让他多少心底有些尴尬。
能不尴尬吗?自己才刚刚搂着他媳妇,亲了、摸了。这会儿琏二叔还如此热情,任谁也顶不住啊。
到了院里,琏二叔更是找来个丫鬟来取了蓉哥儿外衣去,才拉着问:“万花楼新来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原来是过来套消息的。
蓉哥儿心底无语,又有些疑惑,问道:“薛大叔跟二叔说吗?”
“他那浑人哪记得这些,只是一个劲不听说身姿如何妙曼,唱词如何动听,问他名字也说不上来。恰好听了你也一同去了,正要去找你打听,结果你倒来了。”贾琏焦急道,“蓉哥儿可记得姑娘花名?”
说来也奇怪,贾蓉虽然没有特意去记,竟然真还记得那姑娘花名。当下将‘羡梅’二字告与了贾琏。
贾琏拍手叫好,又念几句:“玉容应不羡梅妆……妙,极妙。”
瞧他样子,像是迫不及待想见一见‘羡梅’这人。若不是现在即将到夜禁时分,贾蓉还真怀疑琏二叔会跑到外城去瞧一瞧。
贾琏赞了会‘羡梅’这个花名,又追着问其样貌。
蓉哥儿哪里答得上来,他也只是在羡梅姑娘走出白纱来见礼瞧过一眼,这会儿记忆已经模糊了。
琏二叔偏不信他,道:“蓉哥儿是怕我抢了你的先?不必如此的,若那羡梅姑娘钦慕于你,二叔必不与你相争。”
这话把贾蓉给整不会了。他心里却是想着,要不琏二叔与凤姐儿合离了?讪讪笑了两下,道:“二叔多心了。侄儿对那姑娘浑无好感,只是二叔若要去争个倾心,就不怕婶子知道?”
贾琏闻言一愣,瞧了瞧院子外,王熙凤还没到,才终于放下心来。道貌岸然地讲:“蓉哥儿想岔了,我连那姑娘面也没见上,怎么会去争个倾心?只是听了薛兄弟之言,心中极奇,想着哪天去见识见识一番这等妙人。”
蓉哥儿将信将疑地哦了声。
贾琏拉着蓉哥儿警告道:“可不得与你婶子胡说。”
这个要求自然会答应他。贾蓉笑道,“只要不犯那夜宿青楼的规矩,侄儿哪里会多嘴。”
恰时,凤姐儿乘轿进来。瞄了正在交谈中的两人一眼,贾琏立马拉着蓉哥儿噤声。
等凤姐儿进了正房,贾琏稍稍安心,急色道:“明儿我去寻你,一齐到那万花楼开开眼。”
贾蓉对那些没个兴致,明儿又还得去忠顺王府的庄园一趟,哪里有空陪琏二叔去寻花问柳。把明儿的情况与之说了,贾琏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琏二叔道:“可惜了,我还想请你去喝酒了。”
“有的是机会。”蓉哥儿回了,又去看自己衣服的情况。听了丫鬟说,还需一些时间。小蓉大爷让丫鬟打了水来,在凤姐儿院子的偏屋中洗了把脸。
待衣裳熏好,小蓉大爷闻了,有一股淡淡的平时熟悉气味,也闻不到其他味道才穿好。摸出几个颗小碎银子,与熏衣的两位丫鬟道了谢。
走出偏屋,正好见着琏二叔被人从正屋里赶了出来。贾蓉问:“二叔这般是怎么了?”
贾琏脸上有些挂不住,尬笑着道:“没事,今儿身子不舒服,怕给你婶婶沾染了,我去前宅书房睡去。”
贾蓉心里好笑,这贾琏在凤姐儿面前过得也是惨。这种事情,小蓉大爷也乐于瞧见。自然不会去拆穿,只道:“琏二叔可得保重身子,侄儿先告辞了。”
小蓉大爷才出院子,也见着琏二叔也跟着出来,没一会就看到琏二叔拿出枚银裸子送给了在行廊守灯的清秀小厮。
一眨眼功夫,贾蓉就不见了琏二叔与小厮的影子。
蓉哥儿摇摇头,知琏二叔定然又是与小厮玩出火的把戏去了。
待他回了宁国府。
东边小院外的穿堂的大门已经被关上,蓉哥儿喊了许久,几个小丫鬟才过来开门。雀儿跑过来闻了闻,没说话,脸上却显现出疑惑的表情。
蓉大爷上唇抖了抖道:“你这是作甚?”
雀儿回:“后晌听赖总管家的媳妇回话,说大爷跟冯家的公子去万花楼喝花酒去了。”
蓉大爷又问:“你可闻出什么了?”
雀儿摇头。
贾蓉哼了声,“就你多事。”
“雀儿也是为大爷和奶奶担心。奶奶心肠好,我自然要照顾着奶奶心情。”雀儿撅嘴道,又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大爷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琏二奶奶气味……”
“瞎说。”贾蓉让这小丫鬟闭嘴,有自己闻了闻,没闻出来。贾蓉也不知道雀儿这傻丫鬟什么时候跟可卿站一边了,摆手威胁道:“不许乱说。”
“哦……”雀儿点点头,见蓉哥儿要进屋子。连忙拦下,道:“大爷,奶奶在沐身子。”
难怪连穿堂大门都关上了,原来是在洗澡。蓉哥儿白了这傻丫头一眼,我自己媳妇洗澡,你拦我做什么?难道自己媳妇还不能看了?又不是没看过。
蓉大爷心里雀跃起来。还真没见过媳妇沐浴的样子……
第70章:上?下两难
蓉大爷在一众丫鬟的瞩目下‘悄悄’来到窗户边,这方才想起自己院里的窗户可比不上凤姐儿正屋那样是玻璃的。这年头能够奢侈到用玻璃来做门窗的还是极少,宁国府里虽比外面奢华,也难有几件玻璃大器,更别说玻璃窗了。
白色的纱窗挡着,根本看不到里面任何东西。
蓉大爷黯然回头,却见着雀儿丫头在那偷笑。“要不要雀儿给大爷喊门,让里面的小丫鬟让大爷进去?”
我怎么会做那等事。蓉大爷撅着嘴儿,正要到旁边屋子去。恰听到正屋开门的声音的,丫鬟们打着水穿门而出。
他瞪了雀儿一眼,仰着脑袋进了正屋。穿过外屋的帘子,到了内卧正见着秦可卿坐在妆台前,瑞珠宝珠正给她整理头发。
身着寝衣的秦可卿见了贾蓉进来,悠悠道:“还以为大爷今儿在外面被谁拌住了脚回不来了。”
酸味,满屋子的醋酸味。
“哪有的事,只是在外城敬了冯家世叔的几杯酒。”蓉大爷走上前,让瑞珠宝珠退了,自然而然地给可卿梳妆。“房里有个这般漂亮的媳妇儿,哪怕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舍不得不回来啊。”
“当真?”
贾蓉见了秦可卿脸上露出羞羞的笑容,知道这事暂时算过去了。不过这还不够,他又拉了凳子在可卿边上坐下。道:“当然了,你若不信可以闻闻我身上衣裳,除了有些酒味就是原来的熏香。”
“才不闻你的,你要真想糊弄我,也简单的很。只要跑到西府二婶婶那里,找她房里的小丫鬟给你熏了衣服,谁也找不出什么来。”秦可卿小声哼笑着。
蓉哥儿着实一惊,竟然被自家媳妇猜对了一半。自己不仅去了凤姐儿院里熏衣服,路上还和凤姐儿有了些亲密。一时心中歉意涌上头,站起身温柔地帮可卿盘头发。
秦可卿很享受现在这个样子,看着自己头发在大爷的手下盘好。转过身来靠在大爷怀里,侧着耳朵静静听着蓉大爷的心跳声。
咚咚咚……结实有力的声音,让秦可卿听着入了迷。
这些天媳妇儿也累坏了吧。说一千道一万,她还只是一个连二十岁都还没有的女孩子,以前也没有管内宅的经历。
这两个月来,太太尤氏慢慢将内宅管家的权力给了她,面对这这么多的婆子丫鬟各种事情,压力也是不小吧。
贾蓉轻轻揽着怀里的可卿,心里也有些自责。小声道:“以后内宅的事情,可以多吩咐瑞珠她们去调度。连凤姐儿身边都有平儿做助手,你也不用亲历亲为。有不服管教的,也不用看谁情面,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秦可卿轻轻点了点头,软趴趴地摊在他胸脯上。
没多久,可卿就这样在他怀里睡着了。蓉大爷有些无奈,虽然今儿喝了些酒,又在车上一番嬉闹,这会早已欲火焚身。他却舍不得吵醒可卿,轻手轻脚将其抱上床,小心翼翼地为媳妇盖好被子。
蓉大爷去外屋问了瑞珠宝珠这几日内宅的情况,听到内宅没发生什么,日常都是些琐事才放下心来。
在内屋登了床,蹑手蹑脚在可卿边上躺下,在内卧的烛光下静静瞧着这么个大美人儿。虽然才洗过澡,面上未施粉黛,却也当真是玉貌花颜,美艳不可方物。
蓉大爷挪动身子靠近了些,偷偷亲了白嫩嫩的小脸一下。
睡着的可卿若有所感,侧过身来寻到蓉大爷的肩膀靠了上去,一只细手揽上了大爷的腰。这可把贾蓉给愁坏了,才静心下去的火气有蠢蠢欲动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清楚感受到越来越热。这样下去可不行!贾蓉想着抽出自己身子到旁边卧室睡去。
睡着的可卿却是不小心拿到什么东西……
猛地一下睁开眼醒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羞意。
蓉哥儿将可卿手拿下,道:“你困了,就安心睡吧。”
秦可卿红着脸摇了摇头,长长的眼睫毛抖动两下,轻轻道:“大爷,能不能抱抱我?”
这妮子是在诱惑自己吗?
蓉大爷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是自己媳妇,可是蓉哥儿却还担心可卿太累了,不想她继续熬夜。他很无耻的想着,毕竟事起,哪那么轻易停下。
贾蓉这时上下两难,小声道:“我轻轻揽着你。”
秦可卿红唇轻启,嗯了声。脸上娇羞似傍晚夕阳下的光辉,漂亮又迷人。她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挑一挑,像是在等待什么。
却等了半天也不见大爷行动。秦可卿心里琢磨,自己身为大爷娶进门的媳妇,哪能苦苦让大爷这般忍受着难受,岂不是坏了伦理天道。
贴心的主动摸了过去,红着脸道:“我是大爷媳妇。”
这句暗示极强的话,一下子打碎了蓉大爷心里才筑起的坚墙。
还顾忌那么多干嘛?蓉哥儿心中的火焰顿时涌出,将媳妇儿拉入怀中,只感受到秦可卿微微颤抖。
蓉大爷嘻嘻一笑。
秦可卿顿时浑身如被抽走了精气,脸上如火烧般滚烫,整个身子都酥了。小嘴微张着,轻轻道:“请大爷怜惜可儿。”
听这一声轻呓,贾蓉只觉自己血液在沸腾,如若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又如武侠小说里一时间吸收了八大门派高手的内力般,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可卿轻轻抚摸着贾蓉的脸,细声道:“大爷。”
“……”
此时已无需多言。
…………
得妻如此,蓉大爷心里无比欣喜,抓着她的小手更舍不得松开。又听秦可卿道:“若是到了可儿的天葵日,大爷若是有那需求,院里瑞珠她们也是愿意的。”
这是两种认知的冲突,在秦可卿的认知里,男人就是家里的天,绝不能在这事上委屈了大爷。
蓉大爷也懂她意思,没再说什么将来给瑞珠她们配人的话。只是打趣道:“你还没给宁国府生下继承人,就想着要找人分担了?”
第71章:无名短章
第二日,一早蓉哥儿净室给太爷贾敬请安后,又带着可卿去请了尤氏安,在尤氏院里吃了前晌。
忠顺王府的马车就到了宁国府外。
蓉哥儿原本舒畅的心情,瞧了这车子,一时兴致也提不起来了。人活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刚来时他还想着什么大干一番,就算不能救国救民,至少先救了贾家。
可是经了这一年,他倒觉很多东西都是虚的。能从贾珍手里救出自己,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再救贾家?真的有些累。
可也没办法,哪怕是想着安安稳稳过完作为贾蓉的一辈子,也要先保证贾家这条船不沉。
什么脱离贾家各安天命,那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他现在也不愿脱离了,放不下,很多人放不下。
今日的神京下起了毛毛细雨,他的心情也跟着惆怅起来。
马车行驶得很急,没多久便到了忠顺王府庄园上。
“蓉哥儿来了。”贾蔷见了蓉大爷下车,连忙丢下身边的众人跑过来,笑道:“来了几个工部的所正,他们要找找宗成拜师了。”
贾蓉心知事情便是如此,真正当官哪会来问这些事情。也只有各所的所正这般从工匠提拔上去的小吏才回被指使过来,还不知道这些小吏们心里乐不乐意。
只是蓉哥儿在在人群里见到个熟悉的面孔,年过六十的秦业竟然也来了。贾蓉连忙上去,“老爷怎么会在此?”
秦业叹道:“王爷得了你我关系的消息,特让我带队过来。”
“老爷辛苦。不过来了也恰好,顺便对这次修坝做个指导。”秦业官职虽然不大,但是比其其他来这里的所正还是高上一个级别。又是自己的老丈人,做起事情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贾蓉与中顺王府的长史打了交代,便让宗成等人开始操作。
秦老爷也招呼工部各所所正去学习。说是学习,只是让这群人记住步骤,以及水泥与砂石配比。
蓉大爷却是不客气,在忠顺王府庄园里找了个空处,拉着秦老爷一起喝茶。
“老爷觉得这水泥如何?”
秦业知他意思,当初贾蓉才得到方子时便与他提过。秦老爷点头道:“神乎其神!照你所诉,其中若是能再加铁渣、铁骨还能更加牢固,其不仅能修这等小坝,还能建筑更大工事。若是能便宜产出,必然能掀起一股风潮。”
贾蓉心里最近却犯愁,虽然这么说是没错。可是神京周边青石稀少,而水泥烧制对青石消耗极大。如今多开了几个窑,市面上的青石价格都上涨了一文钱。
若要说青石最多的自然是南方诸省,现在神京大部分的青石都是走水运从广南调来。若是这水泥窑想要做大,以后需要的青石更多,那么成本也会更高。虽然说售卖价也可以上涨,但终究不是解决之道。
蓉哥儿想的是让贾蔷、贾芸跑南方去,在那边再建一个水泥窑。一来减少成本,二来可以去赚江南富商的钱。可是一旦他们俩走了,宁国府庄上的水泥窑就没了人看管。
贾蓉与秦业聊了些生产之事,没过太久,忠顺王竟然一瘸一拐的亲自来了。
“你就是这般督导?”
贾蓉道:“王爷莫急……”
第72章:比昨夜还累
“怎能不急。”忠顺王叹了声,他议了朝事,便马不停蹄的朝庄园赶来。对水泥的看重,又岂是贾蓉等人可以想象的。
“黄淮两河自古难治,此物若能早日证实可用于水利,便多一处地方的百姓能免于水祸。”
听了忠顺王这般说辞,蓉大爷不好在坐着。拍了拍衣裳,对忠顺王行礼道:“千岁如此心忧百姓,实在令小子惭愧。此处水坝渠道修建,小子必不敢再偷懒。定然让今上与朝中百官见识水泥的大用处。”
贾蓉的这一番话,反倒让忠顺王刮目相看了。忠顺王如此大费周章的要在自己庄园上修建一处水坝,就是为让了百官认可这种新型的材料。朝堂之上,从来不是哪一个人说了就准的。饶是大权在握的忠顺王也有诸多顾虑。
接下来贾蓉也不能在偷懒了,不过忠顺王也给了他一个好消息。只要能证实有用,忠顺王便理出折子,宁国府庄子生产的水泥让工部全包了。
“定然有用。”蓉大爷心里一琢磨,笑颜顿出。自己庄上生产的水泥都已特供工部了,以后再开几个窑,对外卖的时候,那些富商们还不得争先购买?
天底下这么多庄子,哪一个庄上不修个水坝水渠?或者是铺上一条结识大道?发了,发了。
忠顺王哼了声,“别得意太早,若让我知你以次充好,便宜高卖。我定舍下王爵也要抄了你们贾家。”
“不会,不会。”蓉哥儿与忠顺王再三保证。自己可是有信用的,顶多是造价五十文,售价二百五十文。
得了这个许诺,贾蓉指挥起来也更有干劲了。
“蔷哥儿啊,可得处处看好了。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我们宁国府可要倒霉的。”蓉大爷吓唬着蔷哥儿道,又与宗成说。“你传话下去,若是此处修得能让王府满意,本大爷多给两个月工钱。”
宗成咧着嘴道:“谢大爷。”
当下就与做事的工匠们大喊传了这消息。让旁边王府与工部的人听了,个个目瞪口呆心生羡慕。
贾蔷却是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与蓉大爷肯定道:“蓉哥儿交代的事情,我绝不会出错的。”
“家族众兄弟里,我就信得过你。”贾蓉点着脑袋,轻拍着蔷哥儿肩膀,语重心长道:“待做好了这里,明年为兄请两府的太太奶奶们给你说一门亲事。”
贾蔷羞涩一笑,道:“谢谢蓉哥儿,这事我倒不心急,只要蓉哥儿多来庄上瞧瞧。我便心满意足了了。”
额……
什么毛病,娶老婆的事情还不急?就像让我去庄上看看?
看什么?
不会是让我去看你吧?蓉大爷头皮发麻,对贾蔷的取向很是怀疑。讪讪地笑了声,“你也不小了,已到娶妻的年纪。我会请二婶婶她们留意一下各家府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子。”
贾蔷轻嗯着应下,没再多说。
到了后晌,蓉大爷回了府。才到府里就听说了今儿冯紫英、薛蟠等人来过,只是听说自己去了忠顺王府庄园上才讪讪离去。
一个个公门侯门的贵子,干嘛了。贾蓉轻叹着,不就是一个清倌人嘛。
“大爷不想再见见?”秦可卿现在也知道蓉大爷昨日去了万花楼,悠悠道:“连宝二叔听了,都跟着一块出了府,这女子真这般的动人?”
蓉大爷见了凤姐儿、林黛玉都瞧了过来,连忙摇头道:“不知,不知。许是因为这女子精通音律,而我又是一个不懂这些的粗人,所以不感兴趣。”
自己和宝玉可不同,这家伙现在才十来岁就天天追着丫鬟们吃胭脂,偶尔还与丫鬟来个房中戏水。宝玉听了冯紫英他们的话,去万花楼喝个花酒,再正常不过了。
凤姐儿款款道:“何止是宝玉,府里的琏二爷也应是一同去了。我倒是好奇,我们这些公侯府里的,还比不上一个青楼女子出彩?”
蓉大爷也不知道凤姐儿这话到底指向谁,不敢轻易接,呵呵笑了两声,道:“今儿正好林姑姑在这里,蓉儿也得了一处闲,可以给林姑姑作个画像。”
林黛玉听了两眼中闪过些亮色,点头道:“也好,劳烦蓉哥儿了。”
只是贾蓉心里却有些好奇,这个红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听了宝玉去了青楼,怎么林黛玉脸上竟没什么异色。他也没做多想,让雀儿等丫鬟摆上画板画架子,又请了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姑找了地方坐下。
林黛玉被贾蓉这般认真眼神瞧着脸蛋,就算是房里有雪雁、雀儿等丫鬟在旁边伺候,她还是露出了点点羞意。
落在蓉哥儿眼中,只觉心里直突突。林黛玉现在的年纪还小,五官样貌还未完全长开,才露这点羞意也足够让人惊艳。蓉哥儿心里长叹,等这小姑姑长大了,又是一个倾城的美人。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宝玉这货色?
贾蓉在心里编排,林姑姑应是眼神不太好。
事实上,蓉哥儿给林黛玉作画,与给凤姐儿作画,有着极大的区别。那时给凤姐儿作画,还很手生,加上每每到了半途就跑去给凤姐儿按按,导致最后一幅画用了几个月时间。
同时也得益于当初每日在宗祠里守灵位时,蓉大爷闲的无聊也给林黛玉雕了个人像。今儿只用了一个时辰,蓉大爷就给林黛玉画出个大概来,只需后续稍稍加些细节,柔化线条便已差不多完成。
小黛玉站在蓉哥儿身边,瞧着他用手指、绢布在画中人的脸上擦抹。只觉得那手摸到了自己脸上般,精雕玉琢的精致小脸上莫名红了起来。
林黛玉道:“时间不早了,蓉哥儿待下次再作吧。”
这一个时辰,蓉大爷也确实腰累了,比昨夜还累。起身活动了下,问:“姑姑觉得满意否?”
林姑姑小脑袋点了点,又瞧了正屋的蓉哥媳妇一眼,脸上露出浅笑,道:“满意。”
时间已到掌灯时分,凤姐儿过来瞧见画中人脸上露着点点羞意,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待看到林黛玉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才释然道:“夜了,我与你林姑姑要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