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兵权移交，父子坦言
无论怎么说，人都被陆慕给杀了，就是再怎么追究责任，李建成和李元吉也活不过来。
本身李渊也并不怎么心疼！
李世民既然成了唯一的选择，这个结果李渊只能接受。
甚至，还带了些庆幸！
庆幸夺嫡之战的结束，自己也算安稳！
李渊的演技已然炉火纯青，配合着陆慕把这一出大义灭亲的戏份演到底，好歹能从李世民那儿争取到一个自己将来自然死亡的机会！
而不是现在怒发冲冠，质问调查，然后被李世民杀死！
李渊瞬间想得事儿极多，归根到底却到了眼前浑身还冒着血的陆慕身上！
李渊看着陆慕，眼神都有了些惶然。
你......还是那个一心为我操心的孩子么？
为了你支持的老二，竟然做了这种事儿？
如果今日我不答应，你会看着尉迟恭杀了我么？
陆慕读懂了李渊的眼神，心里滴的血却比身上更多！
李渊面色怪异，点了点头！
尉迟恭又适时道：“陛下，外面祸乱依旧未止息......且城中还有许多太子旧部......陛下......”
李渊眼神瞬间有些冰冷起来，一闪而过。
陆慕银牙一咬，道：“秦王本身便受了伤，心中念记兄弟之情，伤心于太子和齐王杀害自己，又因太子和齐王身死悲痛，一时间旧疾复发，吐血后被送到了弘义宫之中......”
李渊稍一愣，道：
“既然如此......朕给陆王一道手令，一切军队均受陆王指挥......安稳京都！”
尉迟恭更是一愣，随即点头应下！
本想给秦王要兵权，小陆王一句秦王伤重回宫休养......秦王就一时间拿不到兵权了啊！
主要是小陆王这看着似乎伤的更厉害啊！
尉迟恭却对陆慕这句话丝毫没有意见。
毕竟今日这一切基本都是陆慕主导而成。
而且......小陆王为了秦王名声都......
想到这里，尉迟恭忽然对陆慕再次升起崇敬之情！
原来如此......此时兵权给了秦王......难保世人以为是秦王主动杀太子和齐王！
所以小陆王这是给自己拉仇恨，而保全秦王名声！
真是......秦王的好弟弟啊！
比亲兄弟还亲啊！
李渊内心来说自然是不想把兵权给李世民，但此时无奈，好在借了陆慕的这句话，把兵权给到了陆慕手里。
相比如李世民，李渊依旧更加相信陆慕。
李渊对着对陆慕的怀疑，更加对陆慕多了一丝试探。
试一试陆慕是不是因为支持秦王而忘了自己的干爹！
陆慕心中多了些苦涩之意，也多了些后悔！
自己一直以来做了这么多，从根本上来说，根本不是为了李世民本人！
陆慕低估了李渊。
后悔自己砍了自己这看似很重实则不重......但却有些疼的两刀！
也后悔自己多此一举在腿上插的这支箭矢！
没有得到李渊的相信！
也没有得到李渊的感激！
好在在李世民那儿多了些信任和感动。
这一切的目标所致却依旧是自己的干爹！
然而陆慕需要短时间内做一些事儿。
眼前最需要的是恢复城中治安，将政变的影响降到最低。
众人散去，陆慕将芙蓉殿当做了临时办公场所，一边接受太医包扎治疗，一边了解到了很多和自己猜测差不多的事情。
京都城内有一大批不要命的复仇者各处玩命，一网打尽不但消耗精力，难免也有漏网之鱼。
届时，如果潜伏下来，玩儿个类似于恐怖分子的把戏，一切就都不妙了！
所以，陆慕很清楚一件事，最佳的解决方式还是得用李渊的名义来瓦解他们，让他们自行解散！
想到这里，陆慕拖着瘸腿还是到了御书房找李渊了。
李渊毫不犹豫，立马写好诏书，选择颁布诏书的人也极其有考量------秦王府天策府司马宇文士及。
而诏书下了出去之后，御书房内的一老一少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李渊打破了安静！
“你......如愿了！”
陆慕来见李渊之前就想好了如何管理自己的表情，于是平淡道：“爹爹此话......小子深以为然！”
李渊倒是有些纳闷起来，陆慕解释道：“小子确实如愿了，但并非如愿在小子支持的秦王赢了，而是小子终于做到了一件事！”
“何事？”李渊不禁问道！
“小子此时心中自豪！原因有三！”陆慕一副坦然之色。
李渊又问：“说说！”
“其一，秦王赢了，我不否认我在其中作用，也正是因为我之作用，您以后会安安稳稳下去，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李渊若有所思！
“其二，您亲手建立的大唐，马上要迎来辉煌！”
李渊稍微多了些怒色：“你之意是朕是个失败的皇帝？这大唐在朕手中便不能辉煌？”
陆慕摇摇头，道：“您建立不世之功，善于打天下，却不善于管理天下，或许现在您不愿承认，过些年您看看便知！”
陆慕又拿出了这样的口气。
每次如此之下，往往应验！
李渊叹息一声，问：“第三呢？”
陆慕忽然笑了起来。
“其三......只有如此，咱们才会真正回到以前，家......才算是个家！”
李渊忽然浑身一震！
“朕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你为何会支持秦王？”
陆慕解释过这个问题，此时被李渊再次搬出来，陆慕的回答却又有些不同，但大致还是一般。
“只因老二能让家业变得更大更好，只因老大做了些我无法接受之事，只因您老在有些事儿上不自知，时候很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逼着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这一切一切......都是相通的！”
李渊沉吟半晌，终于道：“你长大了！”
陆慕从李渊的语气总感受到一丝悲哀来，李渊却忽然问道：
“你觉得......何时把这天下给秦王合适？”
陆慕想了想，道：“先立太子，然后......越快越好！”
李渊苦涩一笑。
“朕好好想想......朕......还要......好好想想......”
陆慕离去。
......
此时能够稳定长安城局势却丝毫没有反弹后顾的人只能是李渊了。
宇文士及拿着李渊诏书直接宣布最新旨意。
不久，在陆慕建议之下，李渊安排黄门侍郎裴炬（兼任太子詹事、检校侍中）前去安抚李建成旧部，规劝放弃抵抗。
李建成旧部散去，玄武门事变影响终于按部就班、一点点接近了尾声！
第164章泪眼相见，杀人抢人
随着玄武门之变结束，陆慕拿着李渊旨意，暂时行使着军权，再通过不良人机构的独特讯息作用，意图用最短时间把事态影响平息。
陆慕与李渊深谈之后的此时此刻，只剩下最后的一件事情需要办了，那就是李渊和夺嫡之争的胜出者------秦王李世民------面对面的见面。
陆慕给李渊表示的意思很明显，这也是陆慕制定玄武门计划之前就想好的。
意思有二：
尽快立李世民为太子！
然后，尽快传位给李世民！
李渊所所谓的“好好想想”，只不过是有些不舍得屁股下的位子。
陆慕之所以在玄武门之变后更加急迫，只因为陆慕又捕捉到了一些事情，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凉意。
也因此更加明白了这皇家与天子的性情。
有些东西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变得不同。
李世民虽然还没有成为太子，更没有成为皇帝，但做的事儿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陆慕虽然不喜欢，但却不能去说什么。
毕竟皇帝......如此做事的并不算少！
正因为李世民这几天所做之事，陆慕恐怕延伸到李渊身上，所以才想要让李渊尽早把屁股从那张椅子上挪开。
李渊和陆慕虽然在这些日子里相互间多了些间隙，但了解还是有的，多年一来的默契和习惯也在，所以李渊也捕捉到了一丝其他的东西。
所以，李渊确实认真思索了一下传位的事儿。
当崔泞把些许的讯息送到李渊耳朵里的时候，李渊终于完全下定了决心！
于是，李世民也终于露面了！
出乎李世民意料的是，当李渊见到自己的时候，李世民从李渊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愤怒、狡黠以及哀伤的神色。
李世民看到的唯有一个满头白发、有些沧桑的老父亲。
平和，而又安详！
李渊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掌，放在了李世民的脸上，缓缓说道：
“这几日......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李渊的话语中极尽哀伤悲恸。
李世民忽然楞在原地，心里仿佛出现了一丝错觉：
此时的李渊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君主，也更不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敌。
卸下了权利的重担之后，眼前这位老者只是他的父亲。
如此而已！
李世民咽喉忽然哽咽，眼泪瞬间留了下来。
“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李世民跪了下来，将头枕入了李渊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不能自已！
一时间，所有苦闷、愤懑、悲哀、恐惧，都终于在这场痛苦中得意宣泄出来。
陆慕静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幕，竟然也出现了恍惚。
这一刻，老二找回了丢失已久的父爱！
这一刻，老李和老二流下的是最真的泪水！
陆慕忽然也理解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李世民虽然一直足不出户，但做的事儿却实实在在不少。
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大哥，李世民内心深处难免会有愧疚，但为了保证即将到手的权力不被其他人染指，李世民必然不能放过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家眷和后代。
无数和电影都演绎过儿女后代复仇的戏码，即便是李世民没有看过，但这要做帝王的人，却比后世的陆慕更加清楚这些东西。
除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家属之外，李世民更要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他们，借用老大和老四的儿子们来反对自己的事儿还是得提前掐断！
所以，斩草固然重要！
除根亦是必须！
玄武门之变结束当天，陆慕就已然知道了李世民在做这件事儿，却没有阻止！
怕自己内心难安，陆慕也只当没看见，交代不良人把这些讯息筛选后再给自己汇报。
于是，仅仅是当天，皇室宗族簿上就抹去了不少人的名字！
安陆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巨鹿王李承义、梁郡王李承业、渔阳王李承鸾、普安王李承奖、江夏王李承裕、义安王李承度！
前五个是李建成的儿子，后五个是李元吉的儿子。
这些可怜的儿子们，有的刚刚十八九岁，有的尚在襁褓之中。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自从玄武门之变李建成和李元吉被杀的那一刻起，他们都沦为了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
何苦生于帝王家？
不良人知道陆慕的性子，陆慕不想听这些东西，所以他们汇报之时自然会过滤掉。
但不良人当中有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那就是小五。
这个准妹夫更加了解陆慕。
所以就在这些人被杀的行动之初，已经生龙活虎的小五就一直盯着秦王府的这些行动。
当小五有些恶趣味、八卦心地将一件事儿告诉陆慕的时候，陆慕还是有些没太能接受。
李世民不但杀人，还抢人！
抢的是李世民的弟妹------李元吉的老婆！
陆慕一下就清楚了一件事儿：这事李世民肯定没让人写在史书上面！
就算有胆大的史官写了，也一定流传不到后世。
所以，有时候真正的事实或许就成为了后世的野史！
所以，陆慕并不觉得野史完全不可信！
比如陆慕心里一直藏着一个野史中的事儿，这件事儿正是关于玄武门当事人的。
小五把消息告诉陆慕的时候，陆慕脑子里忽然想起了穿越以来埋藏最深的这件事儿，和那个人！
虽然陆慕心里的野史可信度并不高！
按照以前惯例，小五已经做好了挨踢的准备。
但陆慕却并没有！
这让小五不禁纳闷起来：这......小爷我身份真的变了？
陆慕招了招手，小五立马凑了上来。
“这事儿很难......你去想办法试试......行就行，不行......也就算了！但万不可被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小五听完陆慕所说之事，直接懵在了当场。
陆慕也愣愣看着小五，寻思半天后又道：“要不......算了......”
小五瞪大的眼睛忽然眯了下来，毅然道：“我去办！”
陆慕心里有些后悔了。
伸了伸手，却没有张口让小五回来。
陆慕深深叹息了一声，心里百感交集起来。
很多事......一旦有了苗头......或许就很难停下来！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尤其是经历了这些事儿......
老李都能变......何况秦王呢？
第165章妇人变化，无欲则刚
李世民处理完了政敌的后人，自然要清理政敌之亲信！
陆慕依旧默认。
掌握着兵权的陆慕此时应该是叫默许才对！
秦王府有人提出要把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亲信，共计一百余人全部铲除！
此外，还得抄家！
总之，要永绝后患！
但一贯喊打喊杀的尉迟恭却出面力争，表示大罪只在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
如今二人已死，牵连众多并不是明智选择和行为。
由于尉迟恭在玄武门之变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和重大功劳，李世民还是认可了尉迟恭的看法。
随即宣布只惩首恶，胁从不问！
这下倒是让奔走的冯立、谢叔方等东宫、齐王府大将先后前来自首认罪。
一场大灾难由此消弭于无形。
李世民处理完了能够想到的所有的事，此时心里却很想找陆慕再聊一聊。
长孙贵富找到陆慕的时候，陆慕却身在后宫一处僻静的小殿院子之中。
小殿名为行晓殿。
虽然小，看起来却极为精致。
一个小丫鬟十三四岁模样，或许是因为年幼，或许是因为深居，竟不认识陆慕。
通传之后，行晓殿内出来一个精致女子。
虽然长相极美，身上穿得却不似此前般华贵，俨然一副低调之色。
女子看到院子里的陆慕，一直极其紧张惊惧的内心竟然安定了下来。
“玄武门之事以后......我就知道你要来！”
陆慕深深看了一眼张婕妤，道：“按道理来说，你先从掖庭宫出来是人之常情，老李想让你出来，你自然也遵从安排，但我这心里......实则不爽！”
张婕妤竟露出微笑之色，道：“你是来杀我的？”
陆慕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张婕妤多了一丝好奇。
“你此时杀我，估计陛下也不会说什么，这深宫女子一部分最终之归宿......不就是沦为你们牺牲品么？我一直想避过这个结果，却还是沦为其中一个！”
陆慕又没有说话。
张婕妤却出现了一丝着急之色，道：
“只需小陆王一句话，我便消散在这世上，小陆王一走，我便自缢或服毒，只是......我儿元方和......尹德妃之子......元享......”
张婕妤习惯了勾心斗角，内心自然而然认为陆慕这种精于算计之人必定要赶尽杀绝、
陆慕也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眼中人设便是阴狠毒辣。
张婕妤急道：“我与尹德妃情同姐妹，她便是我在这宫里最大慰藉，尹德妃已然死了，元享与我儿元方堪堪七岁......还请小陆王手下留情......”
张婕妤说话这话，竟直接跪倒在地上。
这一幕让伺候张婕妤的小丫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内心不由得又惊又怕起来。
小丫头赶紧上前扶张婕妤，极力用凶狠的眼神瞪向陆慕。
陆慕看着张婕妤，也没有想到张婕妤对尹德妃竟是真挚，稍稍意外之后，转身就往殿外走。
“秦王赢了，以后也没有此前那些事儿了，活着吧，至少你还能给老李带来快乐！”
张婕妤看着陆慕背影消失在门外，浑身冷汗瞬间蒸腾消失，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小丫鬟却道：“婕妤莫要怕他，我眼神都把他吓跑了，他再来我就打他，他伤害不了婕妤的！”
张婕妤忽然从这小丫头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与感动，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小丫头瘦弱无骨的手腕上。
李渊细细听着崔泞把陆慕去行晓殿的情形说完，长舒一口气之后，心里也五味杂陈起来。
陆慕......确实是奇怪之人！
随后，长孙贵富把陆慕叫到了秦王府之中。
其实李世民也知道接下来的一些事儿，更是无需问陆慕，但却就是想找陆慕聊一聊。
“张婕妤......”
陆慕摇头道：“没杀！给老李留着吧，谁还不想有个好的晚年生活呢？”
“那她和尹德妃的孩子......”
陆慕意外看了看李世民，随即知道了李世民想法。
“才七八岁而已，我做不出来那种事儿，大事都结束了，没必要铲除他们，好歹......也是咱弟弟啊......”
李世民听出了陆慕故作轻松之色。
陆慕转移话题道：“若我所料不差，你马上就会被立太子了，一旦诏书下了，军权我就交给你！”
李世民丝毫没有担心过陆慕会握住军权不放。
长久以来，陆慕根本无心染指权利与地位，否则秦王府和东宫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东宫早就拿这件事儿除掉陆慕了。
除了暗杀陆慕，除了杀害陆慕在意之人进行报复，李建成一派竟丝毫找不到陆慕身上任何可乘之机。
此便是无欲则刚了！
李世民点点头，看着陆慕真挚道：“此次......谢谢了！”
陆慕摆了摆手，道：“能做个好皇帝比什么都强，别学老李，位子坐得越久反而越不明是非，因而沉迷享乐，不过还有几件事儿我得叮嘱你！”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父皇、裴寂这些你在意之人，我早就允了你心中所想，说些别的！”
陆慕也露出笑容，道：“莫要着急老李何时禅位，他已然想明白了，给他些心理转变的时间！”
李世民点点头。
“好！”
陆慕又道：“提前知会那些朝中大员，别为了巴结你这新帝而催老李让位子，这等薄凉之事......老李心里会不舒服......”
李世民一愣，而后叹道：“你......比我们都孝顺......连这都想到了！父皇也是看不清楚啊，心中还埋怨你......委屈你了！”
陆慕响起李渊那张老脸，笑着摇了摇头。
“不良人还在我这儿就好，别的我都不要，这些兄弟在这段时间都很累，而且还死了一些人，放到谁手里我都不放心，在我这儿还有些用！”
“都随你！”
陆慕起身道：“那就没事儿了，走了......你忙吧！”
李世民看着这说不出潇洒的背影，心里却又多了一层思索。
这义弟......看着像是要了些东西......
实则......什么都没有要啊！
这样的战争都打赢了，说其是首功也不为过，却......
......
然而，就在这一日夜里，劫后余生的张婕妤更加卖力了起来。
深夜之中，太极宫李渊寝殿之中传来一声深深叹息。
张婕妤伏在李渊胸口。
“陛下......臣妾一生跟随......”
让李渊晚年幸福成了张婕妤保命的唯一希望。
“天一亮......立秦王为太子吧！”李渊似乎给张婕妤说，又似乎自言自语！
“陛下任何决定都是英明！”
第166章警醒言官，聪愚对比
六月七日，玄武门之变后的第三天，李渊正式下诏立次子李世民为皇太子！
与此同时，李渊又下诏令宣布：即日起军国要事，事无大小，均交于李世民太子处理决定，然后再行上报自己知晓。
这意味着李渊完全交出了实权，为自己彻底淡出政治舞台、退居幕后做了准备。
诏书一下，欢喜无数！
秦王府一派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兴奋显而易见。
李世民终于得以入主梦寐以求的东宫，并且开始繁忙处理政务起来。
......
陆慕连续几日都没有回家，此时卸下了所有心思，终于是出现在了裴仆射家里的饭桌上。
看着狼吞虎咽的陆慕，裴寂心里五味杂陈之间又多了一丝心疼。
“要不......喝点儿？”
陆慕抬起眼看了一眼裴寂，卸下所有防备般轻松道：
“小子我是为了你们这些老家伙差点儿累死，您老别没在夺嫡之事上吃亏，再喝出点儿事儿来！”
裴寂顿时胡子都气飞了，甩了个脸色给陆慕。
“你小子是看着机灵，怎说话如此噎人？”
陆慕和陆吟哈哈大笑起来。
裴寂忽而道：“日子越来越近了，你的婚事也得早些准备了！”
陆慕一愣。
这段时间太忙了，竟是把这人生大事忘在了身后。
裴寂又有所指，道：“秦王......呃......太子打过了招呼，但依旧有些人没有看明白太子想法，下了立太子诏书之后，第一日就有人上了折子......”
陆慕眼神忽然有些凉了起来，问：“劝退的折子？”
裴寂点点头。
“谁？”
......
“再等等看看，再有不开眼的，先收拾他几个！”
“嗯......你小心一些便好，事儿让小五去办！”
陆慕狡黠看了看裴寂和陆吟，不再说话，认真扒饭。
老裴心态也变了啊！
一是大势变了，二是小五身份变了。
......
又过了几日，不良人们又再度出山办事儿了。
有些朝廷大员家里后院莫名多了些死狗尸体。
京兆府和靖安司的人也抓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犯人，有心之人发现很多都是朝中大员或远或近的亲戚。
架不住家里女主人的闹腾，朝中大员开始奔走托人把人捞出来，却无一成功。
这就让很多人开始寻思起来。
又过了几日，有人终于总结出来了规律。
凡是得到警醒的人，都在这些日子里咋呼得最厉害，而他们咋呼的根本事儿就是建议李渊让位给太子李世民。
甚至以前李渊的一些铁杆老伙伴也加入其中。
更有以前倾向于李建成的一批官员，更是卖力！
这天下最终的归属已然没有了悬念，谁都想要替自己要一个好的印象。
这些人都是极其精明之人，也很容易就猜到了到底是谁在敲打他们，但心里却多了很多疑惑。
小陆王不是支持李世民的么？
为什么我们为李世民登基仗义执言反而错了呢？
当朝陛下明显是还有些舍不得椅子，但也知道自己坐不久了，为什么在大势如此无法更改的情况下，就不能给我们一个卖好的机会呢？
他们永远想不到一件事，这件事也永远不是这些官场沉浮之人能够理解的事。
所以，一时间官员们的心里都多了些忌惮。
但依旧有人坚持，他们以为这一切都是假象！
是当朝太子为了检验自己是否真的可信！
自己以前站错了队，或者没站队，如今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自己不想放过！
所以，御史台察院的监察御史梁忠的亲外甥就死了。
梁忠被自己老婆撕破了相，满脸怒意找到了本来他们这一批人中的核心。
比如太子侍御史裴炬，以前李建成的太子詹时。
比如大理寺卿郑善果，以前东宫一派的幕僚式人物。
但人家两位根本就不搭理梁忠。
梁忠锲而不舍，逮到了一个郑善果和裴炬一起的时机。
烦不胜烦之下，两位精明人还是念在同僚之情上给了梁忠解答。
“你傻么？太子世民的天策府和文学馆能人无数，你去能数得着么？就缺你？雪中送炭的时候你没去，如今你锦上添花能有机会？你不劝陛下禅位陛下就不会禅位了么？现在积极起来了？越是往上舔，越是显得廉价！”
“当朝太子向来礼贤下士，此前为敌的文武之人都能不计前嫌收入手中，你自身有了价值，人家自然会找到你，现在你都好好的，说明人家根本没有打算收拾你，即便是以后不得到重用，至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不得善终，老实呆着就行了，收起你那一副言官的可笑嘴脸吧！”
郑善果和裴炬有些瞧不起梁忠似的眼神让梁忠极其不爽。
看着俩人背影，梁忠往地上愤恨吐了一口唾沫。
“他娘的，一个被陆慕抓了之后就老实了，也不去东宫给李建成献言献策了，反而置身事外了，说没有陆慕提醒？鬼都不信！”
“还有那该死的裴炬，李建成一死就替秦王府去规劝李建成旧部放弃抵抗，这倒是成了好人了！”
“都他娘的各有各的门道！狗东西！”
......
梁忠的亲外甥死了，并不是陆慕完全为了报复！
陆慕从不故意杀人。
只不过敲打这些官员的过程中确实是发现了梁忠外甥该死的事儿。
恰好梁忠的谏言让李渊又最不舒服，顺手而已！
一个朝廷大员的亲外甥，借着舅舅官居高位，自己作威作福，强抢民女，欺辱他人，手里有几条人命。
他不该死谁该死？
陆慕对自己杀了梁忠外甥不仅没有不舒服，反而感受到了一丝正义。
这该死的正义感！
......
这件事终于让很多人看清楚了一件事！
知道玄武门之变内情的人不是没有，但都选择了缄口不言。
表面上所说的小陆王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无论是真实与否，这小陆王必然是李世民成为太子的首功之人！
小陆王杀几个小鸡，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李建成要是登基，李元吉就是皇太弟！
然而这李世民赢了，小陆王不是皇太弟又能是谁？
李元吉的无脑对比小陆王的能力，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终于在人们的心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以后......小陆王更没人敢得罪了啊！
如此一来，官员们竟更加敬佩起两个人来。
裴寂，萧瑀！
果然是老谋深算！
至少眼光就是无法和这两位仆射比啊！
第167章收礼区别，心事落地
正是由于清醒认识到了陆慕的能量和地位，所以随着陆慕和萧琼仙定的七月初八婚期越来越近的这段时间，送礼的人也越来越多。
陆慕一开始还都笑脸相迎，后来越来越疲于应对，干脆又躲了起来。
按常理来说，每个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都会收礼。
但有的礼能收，有的礼却不能收。
收了礼就相当于有了联系。
不收礼就相当于拒绝了联系。
这种事儿多少年来都是一个道理！
陆慕却极其令人意外，一切礼物来者不拒！
再后来躲起来的陆慕也严格贯彻了这个方针，这让被推在前面的裴寂每次收礼都是连连摇头。
“装傻就是了，对我而言，这就是个来往，我这儿有喜事，人家来送礼，那我就收！等人家那边有喜事了，我也去送礼，他们也会收！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但是遇到事儿了，也不能指望我冲着你这一箱子珍珠，就破例没了原则不是？”
陆慕的话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和这时代里官场和皇家之人观念背道而驰。
不过，传说中的小陆王行事向来就是如此！
陆慕让人把这话的意思散了出去，所有人都明白了陆慕的意思。
但送礼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甚至于有些人连裴寂都不认识。
裴仆射府如此景象，萧仆射府自然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萧瑀本就清高，除了一干老友和门生之外，其他竟是一律不收。
“心意到了老夫自然记在心中，礼还是莫要继续送了，我与我那姑爷不同，收了礼终究觉得有负担！”
萧瑀把这话也让人散了出去，再次齐齐引来啧啧之声。
这两边亲家行事如此大不同，着实让人有些摸到不到头脑了。
无论如何，此事倒成了一副比人津津乐道情况，更成了整个京都茶余饭后的聊天趣事。
陆慕已经很久没有见萧琼仙了，心里竟然多了些想念。
在此之前，陆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时代里拥有这种情愫。
然而，随着婚期越来越接近，心里有件事儿也让陆慕越来越担忧起来。
穿越都有金手指，自己却丝毫没有。
这事儿本来就奇怪了，最奇怪的一件事更是难以启齿。
对谁都不能说！
那就是陆慕婴儿就穿越了，虽然年纪一直增长，如今已然二十岁了，但少年人血气方刚的冲动却一直没有过。
无论是遇到了多么漂亮的姑娘，看到了多么令人难以把持的画面......
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却一直没有过。
难道......穿越的代价便是......XING无能？
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陆慕越想越是害怕，随即想到了宫里的刘桂和常青。
这两位宦官可是一直围绕在陆慕身边，若论忠心无二，便是和小一小五都差不多。
很多大事陆慕都是借着二人的情报。
陆慕本来还有些可怜这身体残缺的好伙计，此时却感觉自己和这俩人一般无二。
俩人自从跟了陆慕，也就相当于赌上了自己的后面人生。
陆慕没有令这两位失望，在李世民胜了这夺嫡之争后，内侍省、后宫所有仆从丫鬟小厮，对二人那是更加尊敬。
刘桂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竟然又多了俩干儿子。
但就在小陆王婚期临近之际，二人内心感激之下，商议好了一起带了一份礼物送到仆射府。
这一次却连陆慕的面儿都没有见到。
陆慕不自觉把自己不举的事儿归结到了二人身上，虽然陆慕也知道这事儿纯属无稽。
又生怕让这身体残缺的可怜人伤透了心，收了礼之后借口不舒服也就没见。
一直到工部侍郎陈青送来一分礼物，陆慕才不得不多了些重视。
因为前来送礼之人是陈青的女儿------陈舞。
这是个和陆慕、陆吟、萧琼仙三人都有感情纠葛的人。
再见陈舞，陆吟表示出了重归于好的兴奋，甚至热泪盈眶。
陆慕却多了一丝尴尬。
将陈舞请到了厅堂，陆慕聪明地闭上了嘴。
与陆吟拉着手哭了一会儿，两女又兴高采烈了起来。
但聊天过程之中，陈舞却不时眼神飘向陆慕。
这时候初墨舫这烟花画舫竟然也送来了礼物。
署名是白鹤儿与红昭儿这两位清乐坊最为知名的青倌。
陆慕无奈，再次剽窃了两首诗词给送礼的小厮，让其带回去当做回礼。
岂不知这回礼在两位青倌心中是最重礼物。
在这个档口，陆慕就更加不能再见萧琼仙了，需要一直等到大婚当日。
......
大婚当日，李渊和李世民的到来让这一场婚礼成为了整个大唐立国以来最为隆重的婚礼。
陆慕本身就没有朋友，借着朋友名义前来的同龄官员子弟，从未真正成为陆慕圈中之人。
然而真正祝福陆慕的，陆慕在心中也真正当做朋友的，反而是长孙贵富和小一这些不良人。
不良人似乎完全放了假，已然有些日子没有当值办案了，此时却尽情喝起了酒。
他们是打心眼儿里为陆慕这不良帅高兴！
头儿也终于结婚了！
小嫂子美丽，着实令人羡慕嫉妒！
但陆慕只觉得浑身疲惫。
走完了程序，一直等到夜深了才算安静下来。
洞房花烛！
陆慕“惊悚”发现了一件事儿：陆慕又行了！
难道是必须到了时候才行？
虽然不理解，但不影响陆慕喜出望外！
在萧琼仙羞赧当中，兴奋的陆慕如贪玩的孩童一样，忽然获得了这世上最好的玩具一般，把玩了整夜！
这件如大石头塞进脑袋中的事儿让陆慕终于放松了下来。
萧琼仙再次认识到了陆慕不同之处。
有时恬淡，有时无情，有时心智逆天，有时拙劣幼稚的陆慕，在这样的事儿上竟然花样繁多。
但......自己终于算是和他......成了一家人！
无论是这一场婚礼还是婚礼的时机，又无论是婚礼双方代表的意义，还是婚礼之后陆慕依旧住在仆射府，一切都是整个大唐最奇异的一件喜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本就不同于这个时代的陆慕所致。
二十年了，竟然依旧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历史人。
陆慕也不在意于此。
婚礼在津津乐道中褪去，婚后平淡生活随即而来。
第168章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在陆慕敲打之下，没有人再为了舔跪李世民而要求李渊退位。
李渊心里忽然又有了落差！
一方面李渊很清晰感受到了陆慕为自己的良苦用心，一方面又因为很多事自己都不能插手了而深深失落起来。
以前不管满朝文武官员说得话和奏的折子自己是否喜欢，好歹还有人说，这就代表着所有人都在意着自己，顾虑着自己，崇敬或者畏惧着自己。
如今静悄悄情况之下，虽说所有一切烦恼都随着夺嫡之争的结束而销声匿迹，不再让自己每日活在忧愁难受之中。
但这心理的落差......实在也是有些太大了！
李渊很清楚，这道理和人走茶凉是一样的。
虽然还在位，但所有人都已经把原先对自己所有的感觉都转移到李世民这新太子身上去了。
并且毫无疑问把李世民当做未来天子了。
李渊不由得想到了陆慕说过的一些话，心里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老子真的只适合打天下，而不适合守天下？
这大唐到了现在时期，确实是走入了一个稳定的状况，却也实实在在走入了一个停滞状态。
从李世民这段时期处理大唐政事来看，有沉稳，却又不失前进的冲劲儿。
李渊心底不由得叹息一声。
或许......真的是到了禅位的时候了。
话说回来，陆慕自从玄武门之事后来过这里一次，后来就只是他结婚的时候见了一次。
难道这小子对朕的心也凉了？
最孝顺的孩子和朕的心也不在一块儿了？
“老狗......”
崔泞推开门进来，恍然之间竟发现李渊有了些变化。
这段时间里，李渊白发明显增多，每日眉头都紧皱着。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崔泞觉得李渊似乎眉间展开了一些，似乎悟了什么一般。
“让颜师古过来，朕有事要和他商量！”
......
无论李渊想不想给，无论李世民多么想要，可那套传承了几百年的传统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的。
今日的朝堂之上多了些特殊意味，无人告假，悉数到场。
所有善于洞察的文武百官都觉察到了李渊与往日的不同。
所有军国社稷大事似乎都成了宣布重大事项之前的前奏，一应事宜如清茶淡水一般谈完之后，本该宣布下朝，此时却因为安静而诡异了起来。
好似每个人都在等！
似乎只有李渊在煎熬。
陆慕躲在李世民身后，低着头眯着眼，却察觉到李世民衣服之下微微的颤抖。
李渊心底的叹息似乎也进入了陆慕的耳朵里。
“朕......决议禅位于太子......”
李渊竟是连本该有的夸赞话语都没有说。
按常理来说，李渊是需要将李世民功绩德行之类说一些的，也该说一些大唐成立的历史和成立后发展之类的事。
但......无人在意这个。
陆慕前面的李世民忽然表现得十分惊讶，直接跪倒在地连连推脱起来。
“父皇龙体康健，精神硕硕，且治国有方，儿臣不能接受禅位啊......”
陆慕眼角不自觉又抖了抖。
李渊再让，李世民再推辞。
陆慕感觉这一幕属实有些熟悉了。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感觉这一幕熟悉的人也有不少。
李渊不自觉想起了九年前。
就是在这里，就是李渊本人。
当初被让位的是李渊，推辞的也是李渊。
如今却变成了禅位的是李渊，而推辞的成了自己的二儿子。
老的怎么样，小的就怎么样。
这就是轮回么？
别的不说，陆慕此刻更是深刻认识到李世民绝对是把李渊的演技给继承了。
李渊和李世民似乎如老戏骨与新生代演技派飙戏一般，时而言辞激烈，时而细语劝推，来来回回之间，竟然引起了其他演员的加入。
群臣们也强烈附和李渊，执意要求太子李世民务必要接过江山社稷的沉重巨担。
无数议论也纷纷想了起来。
“老皇上真乃为国为民啊，知道太子必然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在这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就要传位......啧啧啧......”
“虽然太子还没有接受，但你这老皇上的称呼已然不算晚了啊，刘大人也是有一颗体谅陛下的心啊......”
“太子千古功勋，成为国君是大势，陛下看得果真是通透啊！”
“到时候这一老一少两位明君治国，我大唐必将屹立于世界之巅啊......”
“实在令人感动，令人动容啊......”
于是乎，在李渊和群臣们相当于寻死觅活一般的命令和要求之下，李世民终于点了点头。
这一下，似乎所有人都满意了！
......
武德九年八月初九，李世民继位于东宫显德殿。
紧接着，李世民大赦天下，尊李渊为太上皇，并且奉养于太极宫！
大赦天下是极其正常的，但奉养太上皇在太极宫却引发了一些人的深思。
了解这对父子历史关系的官员们，绝大多数都以为李渊禅位之后不会继续在太极宫居住。
李世民对李渊如此的尊敬，目标也完全指向那个二十岁的小陆王。
李世民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感激陆慕。
热烈如潮水一般退去，李世民独自一人坐在大殿龙椅之上，忽然感觉心理上的感受果然和在下面匍匐仰视完全不同。
这就是皇帝的视角么？
怪不得无数人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坐上这把椅子！
但李世民似乎与历朝历代刚刚坐上这把椅子的皇帝又有些不同。
这种兴奋短暂便消散了。
因为相比于李世民为这把椅子付出的一切，这点兴奋与激动似乎不值一提。
李世民心里也很清楚，除此之外，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虽然李世民也有一些皇族的叔叔，更有许多幕僚老师，但应该没有任何人像陆慕告诉过李世民的那句话一般。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陆慕说这句话的时候，李世民和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却没有人能够像陆慕说的如此发人深思。
如今，成为大唐新主人的李世民，从这新的一天开始便立下了雄心壮志。
要让大唐，在自己的管理之下，变得更加强大！
所谓是任何事都是自己选择，既然选择了，终究是要用自己内心来好好守护。
尤其是李世民能够坐上皇位，那可是冒着被后人唾弃的风险。
第169章逐渐渗透，掌握全局
无论我们面对什么样的处境，不管我们内心多么矛盾，我们总要有所选择！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我们选择做什么样的人！
李世民内心如后世之人一般，忽然想起了如此毒鸡汤的话语来。
李世民也很清楚，因为陆慕的缘故，让自己能够干干净净坐上这个位子。
之前的李世民是什么样的人，本身也就变得不重要了，因为成王败寇的铁律会帮助李世民将自己过去的真实形象模糊化，取而代之以一个完美的身影。
所以，此时此刻，李世民只需要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君主形象去面对天下。
好在，他选择是是努力成为一位明君！
虽然这一条路备受争议，虽然这条路满是荆棘，可李世民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一定能够走过去！
后世，有一种辉煌，被称为------大唐！
然而，这一点，目前在这个时代里只有陆慕清楚！
就好像熠熠生辉的总是前面的人，陆慕却努力想要缩在后面。
陆慕清楚李世民在意的是什么，所以挺身而出隐瞒住了李世民杀兄弑弟的形象，这是被逼无奈！
但陆慕心里也很清楚一件事。
只有李世民觉得自己不在意这些形象的时候，他才算完全成为了一个没有包袱压力的好皇帝。
虽然这段时间一来李世民的一些做法，已然初露一个敢作敢为的明君的锋芒了，很多事儿都让陆慕再次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选择绝对是没错的。
而有些事儿也让一直看在眼里的李渊惊叹不已，同时也让李渊深深对比起来自己。
在李世民被下诏为太子的短时间内，李渊就对比出来了自己的一些不足。
李世民刚刚成为太子之初，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儿就是封赏功臣。
这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举动，无论是对李世民还是对秦王党的其他成员都是如此。
虽说李渊已经确立了李世民接班人的地位，但是实际上那个时候李世民还没有完全掌握住大局。
尤其是由李建成当初平定的河北一代，当得知李建成死讯之后一度发生了多起骚动，并且引发了多起骚动，引发了极其不好影响，很是让李世民感到担忧。
所以，这就意味着李世民不可能像刘邦等皇帝一样，一旦大功告成就磨刀霍霍向功臣。
李世民必须合理对功臣们做出安排，派出可以信任且具备相应能力的心腹干将去处理后续的各种工作。
所以说，通过赏赐有功之臣的方式鼓励这批人再接再厉就是最为必要的措施。
封赏功臣最直接的手段自然是真金白银，不过由于那时候李渊还没有禅位，李世民只是太子，所以有些事儿还是得极其注意。
李世民只好先做个样子，在众多功臣中挑出典型人物重点赏赐。
纵观整个秦王府之人，最有资格领取赏赐的非尉迟恭莫属。
于是李世民让把查封齐王府后所得皆赏赐给尉迟恭，以此表达酬谢尉迟恭在玄武门之事上做出的巨大贡献。
有了尉迟恭这个标准参照，所有人心里基本都有了谱，基本都可以私下参照尉迟恭标准来衡量一下自己应得的赏赐。
都是千年的狐狸！
所以，每个人都很清楚一件事儿，那就是即便是现在暂时得不到什么赏赐，以后也跑不了。
每个人依旧笑吟吟。
李渊自从立了李世民为太子再到禅位这段时间，忽然变得看事情通透了很多。
李渊觉得李世民的这一些维稳人心做法实在是高明，注重金银赏赐之人立马被李世民拿住了，而真正聪明之人却根本又不在意这些。
真正聪明之人从不把赏金数额当做一件事。
因为这些人很清楚，赏赐这个东西虽说是好，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所谓铁打的官位流水的银子，只要是找到好的立足点和位置，不仅这些东西自然而然能来，手里的权利更是值钱之物。
这一些都有一个基于之根本，那就是李世民坐上皇位已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
不出所料，就在李世民刚刚被册封太子几天之内，李世民东宫的班底便已然明朗了起来。
宇文士及为太子詹事（正三品），长孙无忌、杜如晦为太子左庶子（正四品上），高士廉、房玄龄为太子右庶子（正四品下），尉迟恭为太子左卫率（正四品上），程咬金为太子右卫率（正四品上），虞世南为中舍人（正五品上），褚亮为舍人（正六品上），姚思廉为太子洗马（正五品上）。
总体来看，这份名单以文官为主体，而这些文官又基本是来自于秦王府文学馆十八学士。
一时间，李渊和某些官员对李世民多了一丝轻视，以为李世民这是要走“马上取天下，马下治天下”的路子。
但陆慕却在幕后一丝丝看着，再次对李世民刮目相看起来。
事实上李世民从疆场上一路厮杀过来，比任何人都清楚军事之重要性。
但如此安排原因实则最简单不过。
之所以没有在军队系统高层安排自己之人，实则是给所有人一个反应之时间，不至于忽然因为巨大变动而引起部队中大批直来直去武官的愤怒和混乱。
而如此过去一个月，李世民方才觉得时机成熟了。
在李渊和其他怀疑之人震惊中，李世民的果敢和果断再次展现出来。
李世民立马认命秦王府护军秦琼为左武卫大将军，程咬金为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恭为右武侯大将军统领大唐主力作战部队。
在众人震惊当中，没过两天，李世民又安排心腹将领侯君集出任左卫将军，段志玄出任右骁卫将军，张公瑾出任右武侯将军。
陆慕把兵权真正交给李世民之时，名义上李世民有了全国兵权，实则距离掌握还差得远。
而如此之下，人员逐渐渗透，高层一一变更。
李世民短时间内真正掌握了大唐兵权，为自己顺利继位打下了坚实基础。
也正是因此，才造成了李渊完全下定决心的禅位。
第170章凡人复杂，何况帝王
从玄武门之事后陆慕给李渊信誓旦旦说李世民将创造大唐辉煌开始，如此短时间之内，李渊就已然认清楚了自己和李世民的差距。
与此同时，李渊心里也庆幸了很多！
若是没有陆慕，面对着这样一个李世民，李渊将毫无还手之力。
或许，真的会死......
李渊很清楚，把自己放在李世民如今的身份上，自己是绝对做不到李世民这一种程度的。
至少......时间上就要比李世民晚很多！
不过，令李渊内心更加“敬佩”是手段还是很多朝中位置的人员安插。
李世民的九九高士廉担任了侍中，智囊房玄龄成为了中书令。
至于三省之中另外两大机构的掌门者也分别由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担任。
值得一提得是，萧瑀做了尚书省左仆射。
人们在意识到萧瑀的厉害之时，同时又好奇于裴寂的去处。
此乃后话。
如此一来，李世民还没有继位之时，已然实际上和皇帝没有了任何实质意义的差别了。
所以，李渊内心由怀疑，到后来的惊惧，再到此时的钦佩，慢慢心态上也发生了变化。
自然而然也识趣得将位子让了出来。
这一段本该大书特书的权力交接渗透教科书如此简单铺设出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李世民的不凡。
同时，对于这些手段，陆慕也是极其欣赏。
有些事情陆慕作为后来人是极其理解的，但这并不代表这个时代里的人们能够理解。
这才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李世民这样的皇帝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
......
陆慕笑嘻嘻喝着茶，还如以前一般打趣道：
“量才授职，不一味任人唯亲，在封赏用人这一道......二哥早已是超越了老李了啊......”
李世民做了皇帝，在陆慕面前却没有架子，反而给陆慕再次倒了一杯茶。
陆慕又道：“更难能可贵在于二哥不仅善于用亲信，且不介意启用昔日敌人......”
李世民忽而一愣，随后就想到了陆慕的本事，笑道：
“当初薛万彻已然知道了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身死，却依旧忠心不移，率人攻打玄武门，而后极为聪慧将目标盯在秦王府，说明此人可取之处甚多！”
陆慕：“薛万彻本来都打算躲入深山吃一辈子野果度过余生了，估计他也想不到二哥得知了其下落后却不派兵围剿，反而派出使者连续前去，宣讲优抚，还真把这位人猿泰山给招了过来......”
李世民不知“人猿泰山”是什么，却也猜了个大概。
“义弟说话还是如此啊......”
李世民见到薛万彻，只字未提当日玄武门一事，反而一个劲儿夸赞薛万彻英勇忠心，实在是一名义士！
这还倒能够让人理解，最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李世民随后直接任命薛万彻为右领军将军！
陆慕其实都不太熟悉这些武官系统，李世民笑着给陆慕大体解释了一番。
唐初实行府兵制，这一系统之中，十二军、十二卫的将军们就是全国军事力量大概。
所以，一般情况之下，这些职务都该是亲信中的亲信担任，而对于薛万彻这等刚从敌对阵营投靠过来之人，李世民居然毫不犹豫就让其去统领部队，看起来实在是儿戏了许多。
陆慕这后来人都很难接受，心里只觉得“千古明君”想法果真和正常人大不同。
“得了魏征，二哥这以后更是如虎添翼啊！”
李世民觉得陆慕实在是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陆慕。
和李建成的斗争过程中，作为东宫第一谋臣的魏征属实给李世民造成了很大麻烦，按道理来说，李世民该最痛恨魏征才对。
结果，李世民见到魏征的第一句话就说得很直接：
“你为何要离间我兄弟？”
魏征却面不改心不跳，回答得也很直接：
“若是太子一直以来听我的建议，必然不会有如今这祸事了！”
所有人都以为魏征疯了，准备给魏征收尸。
但更加令人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世民竟然起身给魏征行了一礼。
若不是陆慕知道后世魏征的名头，知道李世民启用了魏征，陆慕也不相信。
这绝对是爆炸性一幕，不仅是百年难得一见，在整个历史上也是打起灯笼都难找。
斗争的胜利者、国之储君，居然向着失败政敌行此大礼？
“如蒙不弃，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李世民以生平少有的平和语气极其诚恳。
陆慕仅仅听完李世民收服魏征的过程，心里连连敬佩。
“此事本来极难，谁想过程却简单了许多，恭喜二哥！”
李世民似乎极其得意，现在这个心智逆天的义弟面前表现表现，问：“你可知为何会如此简单？”
“或许......在他看来......活下来，经历规范你这位未来一国之君比一死回报李建成的知遇之恩要困难得多......也重要得多！”
李世民点点头：“我不禁启用魏征，还让其回到东宫任我的太子詹时主簿，而我对李建成其余亲信也有心复用，包括当初因杨文干谋反事件被发配劳改的一些人，王珪、韦挺、杜淹......”
陆慕更加敬佩。
原来，最善于经营官场之人却是自己这二哥。
陆慕忽然对李世民多出了一丝异样感觉，这种感觉极其奇怪。
按照李世民行事来看，绝对是一个道德高尚、知羞耻、明是非、懂善恶之人，为什么却又做出了杀兄逼父、斩草除根这一系列有违人伦之事呢？
陆慕忽然想到了后世的一个性格分析词来。
双面人！
杀兄逼父灭侄子是事实，和蔼可亲爱民如子也是事实。
强者代表了李世民残暴阴暗之一面，后者代表了李世民守正光明之一面。
两副面孔不会同时出现，因人而异，因事而异！
用最仁慈和善的面孔面对支持和服从自己的人，用最凶恶嗜血的面孔面对那些反对和敌视自己的人。
无论哪一种脸孔，实质上都是一种手段，是李世民用来达成自己目的的方式。
所以，一切看似矛盾，实则并不矛盾。
人大多复杂，不复杂的，便不是人！
凡人尚且如此，何况帝王乎？
陆慕仅仅看着眼前的二哥，内心深深感叹：
确实不是老李能比的啊！
而李世民也不知道，在自己无双思维之下，有一个人竟然能把他的人性分析得一丝不挂。
第172章改葬仪式，改史之心
十月，天气渐渐凉了起来。
本该秋高气爽的时节里面，一场极其隆重的葬礼在大唐首都长安城举行。
参加这场葬礼的人员级别极高。
新老皇帝，朝中重臣，后宫嫔妃，皇家人员，以及等等。
无一例外前来为逝者送行！
李世民行走在送行队伍最前面，哭得声嘶力竭，不胜悲痛！
这是前几年平阳公主出殡之后规模最大、参与人数最多、最为轰动的国葬！
原因只有一个------葬礼的主角身份实在是过于特殊，亦或者说最为敏感。
他的名字是李建成！
也包括齐王李元吉！
走在最前面的李世民痛苦当中却多了些其他的感觉。
陆慕就在自己身后，对外宣称的杀人者并未得到有些人的愤怒。
而真正的杀人者却发现自己忽而多了些悲催！
玄武门的血迹早已洗刷干净，帝位也已经在手了，但李世民忽然自己多了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李世民内心十分不安！
十分不爽！
李世民甚至于在心中多了一丝惧怕。
他害怕自己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李建成和李元吉这道坎。
尤其是李建成这个原先的太子，自己的亲大哥。
李建成这道坎难以迈过去，是因为他不同于李元吉，那可是亲手被自己手里的弓箭射杀而死！
平民百姓或许并不了解李建成，但朝中的大臣们却都是知根知底的。
在很多人心中，李建成是一位仁善的储君，是一个皇子们忠厚的长者，是李渊实至名归的继承人！
而如今宝座上的李世民则是一个凶残的篡位者。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哥哥，目的就是权利和宝座！
李世民居高临下之时，底下大臣们虽说各个不开口而规避谈论此事，但李世民似乎总能从这些人眼中发现一些讯息来：
你不是个合法的好皇帝，你是可耻的谋反篡位夺权者！
你可耻！
你卑鄙！
你伙同你的义弟，那个阴狠毒辣撒谎成性的小陆王，一同杀死了你的两位亲兄弟！
而且，你还不要脸地把这个锅甩给了自己的义弟！
说起来你的义弟小陆王，那更是个阴险之人！
平日里世人皆说小陆王淡泊名利，不求财权！
这一次却是为了新帝登基而甘愿身负骂名！
原来以前小陆王给人的感官都是假的！
虚伪！
心如蛇蝎！
而李世民身后的陆慕自然也能感受到这种感觉。
但陆慕却丝毫不在意！
陆慕脸上丝毫没有对逝者而去的悲伤之色，只是平淡跟随者送行的大队伍，静静跟着前面兀自依旧在呼天号地的李世民！
哭嚎之间，李世民心里却想了很多很多。
第一件事就是李世民更加坚定了想要修改史书的想法！
这件事困难程度早已有所预知。
第二件是关于所有内心对李世民抱有鄙夷态度之人的，但却简单了许多！
舆情民意这种东西一味靠着堵是决然不行的，最佳方式还是疏导。
所以继承皇位不过两个月的此时，李世民在大哥和四弟葬礼之后，立马着手为李建成和李元吉部分恢复名誉！
李世民下诏，追封李建成为息王，赠谥号为隐！
追封李元吉为海陵王，谥号为剌！
二者以亲王之礼进行改葬，同时命令原东宫、齐王府所有旧友官员悉数到场，为二人送葬！
当诏书一下，太极殿的李渊和仆射府的陆慕再次惊叹起来。
李渊有些服了！
陆慕拍掌叫绝！
虽然给二哥支了个好招，但谁曾想自己这二哥总是能举一反三，做出一般人做不到的程度！
效果自然也会好很多！
事实证明，这一举措确实相当有效！
虽然人死了不能复生，但李世民却因此让这一大批人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
然而这个世界上无人得知：举办完这一仪式，心理压力得到减轻最多之人是------当朝天子李世民！
李世民因此仪式，睡眠质量和处理政事效率短时间内都提高了许多。
但李世民并不能因此而完全放下心来，因为李世民对自己的历史定位很清晰。
千古名垂的明君！
他想证明，自己虽然亲手杀了李建成，但自己却比李建成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所以，李世民在有些事情上的执念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
李渊不行，陆慕也无法理解！
这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在历史的书写中，李世民这个名字不能和任何污点有丝毫的联系！
所以，必须修改史书！
删订那些辣了李世民眼睛的记录！
只有如此，李世民才能真正安心下来，无论是指点江山也好，给自己的子孙后世回忆往昔岁月也好，都能安安心心，都能心无旁骛！
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改葬议事结束后，李世民终于敢召见那些负责编修实录的史官们了！
史官们在李世民面前的唯唯诺诺并不能让李世民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唯唯诺诺是尊敬，却不能让他们没有气节！
气节这个词是褒义词，但在李世民心里的此刻，却是愚昧！
李世民委婉表示出了一丝修改史书的意思，但似乎无人接招。
一顿太极般你来我往的、没有营养的交流之后，李世民心里有些郁闷，于是挥了挥手便让他们离去了。
随着一声叹息，陆慕从后面的屏风出来了。
“看出来没有？他们在回避此事！”李世民华中多了些无奈。
陆慕却笑道：“二哥是太隐晦了，不如直接一些！”
李世民思索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两天，李世民再次把这些人给叫到了太极宫。
这一次李世民干脆就明说了，但得到的却是所有人四个字的回应！
恕难从命！
这不是他们这些朝臣们不给天子面子，这一点李世民和待在后面的陆慕也很清楚。
这是传统！
这是规矩！
这是......职业病！
陆慕敏感发现了李世民在此堪堪二十九岁的年纪里，鬓角却多了几根银丝。
陆慕心底叹了口气，却也再次深深意识到了李世民的决心。
陆慕感受到李世民渴望的眼神，知道这又是寄希望于自己了。
陆慕也没有办法，只得摊了摊手。
二人安静下来，陆慕忽而在心中升起一股子莫名震动来。
自己......这也算是完成了自己所想......
但此时的自己......是否知道得太多了？
第173章恬静小院，云淡风轻
陆慕在想到了这一层之后，开始有意“疏远”李世民。
李世民不叫，陆慕从来不来！
李世民也知道陆慕的性子，除了自愿，陆慕从不愿意插手参与和自己无关的事儿。
在李世民心里，陆慕是自己的义弟，是帮助过自己的、有大功劳的人，而且因为陆慕的性格，所以最为可信！
但与此同时，李世民也很清楚陆慕做事的目的性！
在陆慕心里，李世民是自己的二哥，但前提也是基于李渊这位老父亲的基础上的。
不过陆慕在心里却对李世民有更深层次的两种感情。
一是千古明君的深深敬意。
还有一层，是陆慕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一种情愫。
那就是朋友！
朋友的事儿可以帮忙，却不能替人家做决定！
加之李世民这天子身份，以及陆慕前前后后在秦王府夺嫡之争中做的那些事儿，到了此时李世民已然登基的现在，陆慕敏锐感觉自己是时候避讳一下了。
防止着以后再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事儿。
所以，陆慕好似消失在了李世民的眼前一般。
陆慕觉得自己该去找一下李渊。
太极宫巨大，里面有无数宫殿，很多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李渊自己选择了一处僻静之处，提前开始颐养天年起来。
这段时间，李渊所见所闻之后，心性完全是转变了过来。
前前后后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李渊已然认定了一件事儿，李世民确实比自己有魄力，有能力！
所以，李渊在这时间完全想明白了。
人一旦想清楚了很多事，首先转变的就是心态。
李渊不顾让人把小院里种植的名贵花木刨走了一些，开辟出来两处地方。
一处用于种菜，一处用于养鱼养鸟。
每日晒晒太阳吹吹风，看看鱼鸟，看看花木，看看菜苗，完全一副怡然自得之态。
偶尔有老伙计前来，李渊也会拿出好酒，甚至还亲自下厨弄些小菜，一起喝几杯。
陆慕没有让崔泞通报，在门口和崔泞一块儿看着正在喂鸟的李渊聊了几句。
“太上皇近来性子是越来越恬淡了，如此......甚好！”
陆慕轻轻笑了笑，崔泞又道：“只不过这儿有些静了。”
陆慕听出崔泞话里有话，道：“静了才好啊！”
崔泞眼神又看了看陆慕，道：“小陆王知道老奴意思，太上皇如今任何都好，只是有些孤单了！”
陆慕纳闷问道：“老裴他们不也经常过来么？”
崔泞叹道：“话虽如此，裴仆射倒是没什么，其余旧人经历一些事儿后和太上皇之间多少有了些隔阂，老奴内心明显感觉有时候相互间多了些不自在。”
陆慕饶有兴致看了看崔泞，崔泞被陆慕看得一愣，转瞬便明白了陆慕眼神的意思，笑道：
“呵呵......新帝继位之后，太上皇远离了朝堂和政事，老奴只能也做个聊天之人了，这不都是为了让祖宗开心么......”
陆慕笑着点点头：“嗯，如此最好，要像朋友一般最好！”
崔泞还是被陆慕吓了一跳。
“这倒是折煞了老奴，怎敢啊......”
陆慕拍了拍崔泞苍老的身躯肩膀。
“顾虑太多之人，永远无法成为一个人最贴心的朋友！”
说罢，陆慕抬脚便进了小院。
身后的崔泞一副若有所思之色，紧接着听到陆慕没大没小的话。
“哟呵？老李这兴致不错啊，鱼都养上了？赶紧，弄两条上来，咱爷俩今天喝两杯！”
李渊往清潭中撒食的手忽而一哆嗦，转过身就看到正准备拿抄网的陆慕。
“小子，尔敢？你捞一条老子扒你一层皮！”
听到李渊这句带着愤怒的话，陆慕彻底放下了所有担忧，做出躲闪状，笑道：“怎么？当爹的舍不得给儿子弄条鲤鱼吃？”
李渊气呼呼夺下来陆慕手里的抄网扔到地上，道：“有些鱼是吃的，不值得观赏！有些鱼是观赏的，不能吃！”
陆慕嘿嘿一笑，大大咧咧拉着李渊到了藤架下坐下。
“我不管，今儿个你得弄点好吃的好喝的，小子还没吃过您老下厨做得东西呢！对了，还有好酒得弄点喝喝，老二都做了皇帝了，不至于在这些小东西上面亏了自己老爹吧？”
李渊瞪了一眼陆慕，起身往后院走。
“来吧，搭把手，咱爷俩一块儿弄！”
来到院子里的崔泞，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也露出笑容来，似乎想通了陆慕方才说得话，喊道：
“老奴也一起搭把手！”
李渊脸上笑容也更多了。
......
三人忙活一阵，几菜几汤就出现在了小院的石桌上。
陆慕对着崔泞招了招手。
“老崔，一起来坐啊，别拘着，跟到家一样儿！”
李渊和崔泞脸色抖了抖。
崔泞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顾忌，大方坐下开始给二人倒酒。
一杯下肚，陆慕拉得龇牙咧嘴。
“嘶......这时代还真难得喝到这样的酒......爽！”
李渊和崔泞也习惯了陆慕的说话方式。
“这段日子都忙什么呢？”李渊给陆慕夹了一块鱼肉问道。
陆慕大口吞下，略带意外问道：“怎么？一从皇位下来了就啥也不关心了？我忙什么您老还不知道？”
李渊道：“是真不知道，忽而就不在意朝堂政事了，忽然发现还挺好的！”
陆慕哈哈一笑，道：“挺好！继续保持！”
“你还没说你忙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玄武门的事儿一完，小子好歹也算是统领军权的大将军了，拿着令箭做了些事儿您老都知道，再后来兵权一交，小子就躲事儿了，这不是怕人说小子杀了大哥和四哥么？”
李渊和崔泞脸皮再次抖了抖。
这事儿怎么还能说？
陆慕又道：“后来小子就忙活着结婚，这您也都知道！再后来老二登基了，您退居幕后，小子给老二支了些招儿稳固一下，小子也希望您老一手建立的大唐繁荣昌盛不是？”
李渊也点点头。
“这话倒是说得还在理！”
崔泞也到：“大唐有小陆王，实乃幸事啊！”
陆慕话有所指冲着李渊道：“就怕有人不领情呢，明眼看着老二大步不可阻止，还以为小子有什么目的呢！”
李渊脸色尴尬，道：“呃......其实我想通了！”
陆慕一愣，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第176章软硬兼施，主导谈判
平日里阴狠毒辣的小陆王此时竟然在国家大义面前多了些昂然。
陆慕抛过去的两个问题如抠字眼一样让执失思力措手不及！
所有人不禁在心里感觉十分痛快！
陆慕却依旧在表演。
“我当朝两位天子与你突厥和亲之事尚且不算，光是馈赠金银，前后花费便是无数，每次都是来了拿钱，拿钱完了就走，怎么......这是又没钱了？又来要饭了？”
解气啊！
包括李世民在内，所有人都生出这一种感觉来。
执失思力自然不认，认了便是承认突厥为乞丐了。
但陆慕自然知道执失思力会如何辩驳，又提前说道：
“不是来要饭和掠夺就走？那么这一次是正儿八经要开战了？如此我再问，开战便是有违盟约，你家可汗可是要自负盟约？引兵深入我大唐腹内，你们尚且抱有一丝愧疚否？”
这话是不假，大唐与突厥之间盟约自然是让突厥人最为顾忌的。
在不能保证完全征服一国情况下，谁都不会完全不顾脸面。
所以，陆慕自然而然猜到了突厥人此番用意。
很多人看不清楚，并非因为他们不够聪明，而是因为他们对突厥人心里带着惧意。
而陆慕是站在后世眼光当中！
更知道这天下明君李世民不可能刚刚登基就被突厥人干掉，所以陆慕内心本身就有恃无恐。
执失思力前来之前，自然能够想到大唐会拿盟约一事来说，当下脑子一横。
“若是能够征服，谁愿意与自己附属国谈盟约？”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之人无一不哗然变色。
陆慕冷笑一声，直接......
啪！
所有人惊悚不已！
陆慕竟然直接伸手，一巴掌把执失思力抽到地上，这一幕让李世民都懵了。
陆慕阴狠道：“你虽身为戎狄，却也该有颗人心，怎能忘记我国大恩，自夸豪盛？你......你们.......有什么可豪横的？”
执失思力也懵了。
陆慕还兀自不管，一把揪起来执失思力，浑身散发出一股子杀气来。
“我这人做事没什么规矩，两方交战不斩来使这种话......在我这儿可不好使，你要是正常和我聊，我给你机会，若是不愿意，我先杀了你在说！”
执失思力完全傻了！
执失思力和陆慕短短几句交锋立马就读出了一些东西。
这个人是真的不按套路出牌的！
陆慕的气势让执失思力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意，心里在此时只产生了一种感觉来。
他......真的敢杀了自己的！
执失思力又生出一股悔意来。
这下马威没给成，自己却差点儿丢了性命！
于是，执失思力慌了，嘴里不自觉说出了那句千古不变的求饶来。
“饶命......”
其他在场大唐人齐齐再次痛快起来，但又不能看着陆慕真的砍了这使者。
萧瑀、封德彝等大臣赶紧站出来，以不斩来使为由恳请陆慕放了执失思力。
事儿到了这里似乎就差不多了，很多人都满意得很，但陆慕却又做了一件“多此一举”的事儿来。
只见陆慕轻轻放下执失思力，拍了拍执失思力的肩膀，忽而换上了一副笑脸来。
“这就对了嘛，哪能老喊打喊杀的呢？你看，现在不就好了很多吗？要不......咱们平静下来再谈谈？”
啥？
大唐官员们再度傻了。
谈判不就是个博弈吗？
气势都起来了，自己反而又压下去了？
这小陆王到底怎么想的？
执失思力脑子再次不够用了，默然点了点头。
陆慕往上一看，李世民眼中似乎传过来几个字------请开始你的表演！
于是，陆慕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承认，你们突厥骑兵强大无比，但你们骑兵再厉害，深入我大唐繁华之处，不开阔之下作战，作用几乎于没有，你承认么？”
“你们心里也很清楚，你们人少，我大唐地域宽广，你们就算真的开战打赢了，你们要怎么守？分散守？那不是给我大唐无数英勇之士逐个击破的机会么？”
“所以，我都不用退一万步去讲这件事儿就很清楚------你们的每次进犯基本都是吓唬人的！归根到底，你们也很清楚一件事儿，那就是你们可以小范围打下来一些城郭地域，但却根本无法守住！即便能守，你们自己都不愿意守！知道为什么吗？”
执失思力此时也被陆慕问迷糊了。
我一个突厥人怎么还不如这个大唐人了解突厥高层想法？
李世民和文武百官们也纳闷起来，等待陆慕解释。
陆慕摇头晃脑开始知识小课堂起来。
“因为你们除了烧杀抢掠之外，其他的都不会！”
“你一定很想说你们可以让我们大唐子民来为你们做事，那我告诉你，那可真是白日做梦！我们大唐人有着大唐人的荣耀，若是正常如此前般互市，我们大唐子民会很乐意，若是以压迫驱使，我们大唐子民不会干！”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呃......棍棒！”
鸦雀无声！
除了执失思力眼中的恐慌！
除了每个人心中被陆慕激发出来的民族荣誉！
“另外，告诉你一件事儿，这事儿除了有限几个人知道之外......还没给别人说过呢！”
众人和执失思力一般，瞬间又转变为好奇。
陆慕道：“这是我们陛下告诉我的，我今日说给大家听听！”
李世民装作知道的样子，心里却再次纳闷起来。
我说什么了我？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每一次你们来，陛下都知道你们是穷了，缺东西了，物资匮乏了，所以每次都给你们些东西，让你们不要骚扰我大唐子民，同时又念在盟约之情，不愿意去打你们，你们从来不会深入思考一下。”
“你们真以为我大唐是怕你们了？可笑至极！”
“眼看着时值深秋了，陛下告诉我你们估计又快来了，早已提前准备好了财物，就等着你们来拿了，只是你回去得告诉你们可汗一件事，就说我大唐陛下仁德，一不愿打你们，二还想帮帮你们这些穷亲戚，但你们也得明白一件事儿，给你们东西是为了你们好，不是怕你们！”
“若还是冥顽不灵，一分钱不给，哪儿来就滚哪儿去！我就不信了，几十个人打你一个人还打不赢？”
第178章皇帝聪明，红人而已
执失思力在狱中呆了一晚上，属实有些遭罪。
于是他用尽全力呼喊，却始终无人搭理。
执失思力无奈，只能压下心中对陆慕的恐惧，继续呼喊，企图有人能够把陆慕找来。
他知道，此时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就是那个年纪轻轻的小陆王。
于是，一夜之后的清晨，陆慕还是来了。
陆慕用不屑眼神很轻松击溃了执失思力的内心防线。
“本来你就该永远都回不去，我说关你两日并非因为朝中重臣给你求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执失思力惊恐摇了摇头。
陆慕解释道：“既然你们能违背盟约，那我自然也可以不顾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我本就不是个遵守规矩之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
执失思力是真的害怕了！
确实如此！
突厥不遵守两国盟约，大唐为何要在意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本身基础就在于交战双方大军对峙之时，谁也不会为难一个送信的人。
但不为难的原因就在于谁也不会如此卑劣。
但若是撕破了脸皮，尤其是陆慕这种人，更是不会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所以啊，你们若是真的想控制大唐，你早就死了！你们若是只想拿点儿好处就走，也就无所谓了，我大唐依旧念着盟约之情，随便给你们一些，相安无事也就罢了，所以......”
执失思力本该愤怒，此时却如蒙大赦。
“小陆王......我懂了！”
陆慕满意笑了笑。
“嗯.....不错！看你如此聪明，你今日就走吧！”
于是，执失思力身上的枷锁瞬间被打开，整个人一身轻松就出了大狱。
然而，出了大狱之后的执失思力发现一个看着机灵异常的年轻人早已给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
而自己随行而来的两个随从竟然笑语盈盈和这个年轻人聊着天嗑着瓜子。
年轻人见到执失思力出来，赶忙吐出口中的瓜子皮迎了上去。
“执失思力大人吧？我是小陆王妹夫，小陆王让我给大人备了马车，跟随之人也在此等候多时了，车里还有小陆王赠送给大人的礼物，大人您看......时间紧迫......”
执失思力心里又是一突突，生怕马车里装着人头或者断手断脚之类的东西，却不能表现出惧意，只能冷着脸点了点头。
当执失思力进入马车之后，赫然发现一小箱精美的金银珠宝。
赶车的两个随从紧接着就听到马车内执失思力的命令之声。
“加快些速度，得赶紧面见颉利可汗！”
“驾！”
......
李世民和陆慕一离开，颉利可汗越想越不对劲儿，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首先是因为执失思力还没有回来，有些讯息也就没有传达回来，而陆慕和李世民明显又不愿意、也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其次，李世民和陆慕表现得是太过于有恃无恐了，完全不是以往突厥进犯大唐之时表现出来的样子。
这让颉利可汗不由得心里思索万千。
就在执失思力见到颉利可汗的时候，颉利可汗听了执失思力的一番话，这才出了一身冷汗。
他娘的，差点儿着了李世民和陆慕的道儿。
“可汗，大唐人就等着咱们打呢，他们不怕咱们占领城池，咱们不分散就会被包围，一分散就会被各个击破，他们立于不败之地啊！”
“可汗啊，大唐人实在是阴险，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咱们索要的这些财物，倒也念着盟约之谊，所以干脆出点儿财帛来迷惑咱们，咱们拿了财帛就走也倒罢了，真打的话就回不去了啊！”
“可汗啊，如今李世民是大唐天子，那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大隋都是灭在了他手里，咱们......对了......还有那个小陆王，实在是杀人喝血的家伙！”
“这小陆王提出了一个不出一兵一卒就可以灭了咱们的点子，大力出兵镇守边关，咱们骑兵无法攻城，必然无法告破，而大唐同时切断粮食、丝绸、金银、铁器、工具等要害之物，互市关闭，咱们这个冬天......堪忧啊！”
一字一句，无需陆慕亲口告诉执失思力，执失思力就已然把颉利可汗说得脸色煞白起来。
“这......唉！”
随着颉利可汗一声叹息，执失思力知道自己说得话也起了作用。
“这样吧，明日你再辛苦跑一趟，去商议一下重修盟约之事......”
执失思力吓得一哆嗦，再次对陆慕生出一丝恐惧来。
竟然是结果都想到了！
“可汗，这一点大唐早已想到了，还说可汗必然会做出如此选择，无需我再跑一趟，李世民明日会在便桥等着可汗！”
颉利可汗一愣，随即又庆幸起来。
然而，就在所有朝中大员为突厥进犯之事苦恼发愁的时候，李世民和陆慕俩人的行踪自然也瞒不过他们。
在议论当中，李世民和陆慕去而复返，却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也没有传出来。
次日，在所有人怀疑的神色里，陆慕陪同李世民一起，二人你说我笑地来到城西便桥之上。
大唐这边是李世民和陆慕兄弟，突厥那边是颉利、突利叔侄两位可汗。
除此之外，没有他人！
四人一见面就相互拥抱，各自一副相见兴奋之色。
然后，四人一起斩了一匹白马，向天盟誓，再度修好！
斩白马一幕着实惊呆了远处所有大唐官员，那可是这个时代最高的盟誓仪式！
仪式过后，四人再次交叉拥抱。
话不多说，随后颉利可汗直接下令，所有突厥大军引军撤退，径直返回草原！
所有人都外焦里嫩看着这一幕。
就这么退了？
事儿就这么结了？
所有人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么简单就完了？
这不是浪费大家脑细胞和感情么？
于是乎，所有知道此事的朝廷大员纷纷交流议论，但集思广益之下挠破了脑袋也没有弄明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此时的李世民也并不比这些大臣知道得多多少，却又只能装出一副一切了然的样子来。
这也没有办法，陆慕从第一日在朝堂上见执失思力之时，所有一切都是在表演。
陆慕的表演很成功，一切都让人以为自己是受了李世民的安排。
所以，此时的李世民在众人心里更加伟岸了！
而陆慕？
得宠办事儿！
一心忠君！
第一红人！
而已！
第179章越是不要，越是强给
这一次突厥的来犯比以往更加严重，怎么看也像是需要比以往更加困难才能御走之态。
可事实上，过程却又显得非常简单轻松。
饶是朝中所有聪慧官员也是一脑门子迷惑。
官场之人都是如此，越是重大的事儿就越是要看得清楚一些，否则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此而做错事，或者说错话。
因此，每个人都在奔走找寻这件事的答案。
在他们眼中，整个大唐之中知道答案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主导者李世民，一个是实施者陆慕。
但事实上，从头到尾却只有陆慕最清楚。
李世民半知半解之下，回头再问了陆慕几句话也就清楚了。
突厥退去，李世民自然是高兴的，但却有两个问题横了出来，反倒让李世民心情并非那么好。
官员们和陆慕最亲近的无非只有两个爹爹级的人物，陆慕一前一后被问得烦了，简明扼要一说，俩人不禁愕然。
萧瑀：“怎么能如此简单？小子你是否在忽悠我二人？”
陆慕摇摇头。
裴寂：“老夫觉得这小子绝对是糊弄人！”
陆慕摊了摊手，道：“你们是身在官场高位多年，想法太过于复杂了，实际上很多事儿抓住本质也就明白了，知道了对方目的，试探出对方筹码，然后找个人说些对方在意的、害怕的事儿，让他们降一些，最后让李二哥出点儿血，这事儿真就完了！”
陆慕摇着头，叹着气，如小老头一般背着手往朝堂走去，心里还兀自叹息。
越是为官久了，无论是谁，心中越是多了些贪念。
自然而然看事情之时会嫁接进去，以为突厥人的目的是整个大唐。
但实际上突厥人自己也很清楚，他们根本吃不下来，至少现在还是不行的！
眼看着快要过冬，来一趟无非就是借机索要些东西而已。
掌握了颉利可汗这心中的底牌，很轻松就能谈好价钱，拿了钱之后突厥人自然就回老家过年了。
陆慕和一应官员的区别就是是否看清楚了突厥人的目的而已！
但关键改变是极难的！
有些东西靠着说也似乎没有太大作用！
这件事儿也让李世民明白一个道理，心腹也能分为很多种类。
其中有一种是类似于张亮那种，即便是打死也什么都不说。
还有一种就是颉利可汗的使者执失思力那种，看着不是自己的人，却能够不遗余力做一些心腹那种事儿，只要是不打死，什么都说！
而且什么都帮着往回说！
正是在执失思力来了以后知无不言之下，以及回去之后的知无不言之下，“无私”帮助李世民解决了这一次突厥人的来袭。
大唐人基本没有人会对这一次大唐出钱送走突厥有意见，因为大多数人的畏惧心。
走了就行，怎么走的无所谓，至少没有来杀人掠夺！
做官的看得清楚，无论是贪腐还是清正，自然都是想要大唐安稳，毕竟这才是自己的根儿。
他们能够看得更加深入一些。
大唐新帝刚换，即位日浅，国家未安，百姓未富，眼前根本不具备和突厥人决战的实力，即便是有，必然也要伤筋动骨。
所以李世民和很多人都看到了，当务之急是与民休息，积蓄力量，用金钱麻痹敌人，同时偷摸加强自己，伺机一举破敌！
当然，这是李世民心里计划的！
所以，朝堂之上各种政策再次被搬出来谈论可行性。
然后，一切商议差不多了之后，李世民这才提出来要奖励陆慕的事儿。
这时候有人才想起来，这件事儿绝对是大功一件，虽然是李世民主导，但做事儿的却是陆慕。
陆慕一阵推辞。
“陛下英明神武心智逆天，我家门口卖肉的屠夫过来估计也能把事儿办了，所以我丝毫不能贪功，否则内心难安，还请陛下收回赏赐吧！”
不了解陆慕的还真被陆慕这一套迷惑了。
但陆慕却是是真不想要赏赐！
退朝！
李世民有些无奈的看着陆慕，叹了口气。
“你小子这样不可啊，为何不要赏赐？百官会认为朕薄情的！这种事儿都不赏赐，他们心理上也会担忧，怕自己以后做了事儿会落得清淡！”
陆慕心里冷笑一声。
装？
我会看不出来你心里想什么？
陆慕脖子一梗，竟是无礼的连话都不接。
李世民见糊弄不了陆慕，只好托出想法。
“什么都瞒不过你，本想着这件事儿难办，你出手该是没有问题，必然会大功一件，谁料你非要把事情弄得看似如此简单，私下做的东西又不让他人看到，何必呢？”
陆慕此时才忍不住说道：“我要功劳赏赐作甚？您还是别强给我了！非要把我按到一个权臣或者孤臣之位上你才满意么？”
李世民不悦道：“这样有何不好？”
陆慕叹道：“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就够了啊，如今命也安稳，钱也不缺，爹爹们身体康健，媳妇也漂亮，妹妹又青春，关键是哥哥乃大唐天子，我这靠山是世上最大的了，按理来说，我该是这大唐第一纨绔，第一熊孩子才对，这才是我的梦想，怎么非让我做官呢？”
李世民知道说不通陆慕，只好提出自己另一层担忧来。
“突厥退了，但朕知道，大唐和突厥必然会有一战，那时候这一战就关乎大唐兴衰了，你认为该如何做？”
陆慕撇撇嘴，嘟囔：“这还是要压榨我脑细胞......”
李世民一愣：“你说什么？”
陆慕忙道：“这件事儿结束了，二哥的风格我也看出来了，您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这种理念......很好啊！”
李世民听出敷衍，怒道：“我让你说些有用的！”
陆慕叹道：“这种事儿哪个朝廷大员都能解答，无非就是把军队战斗力练上去，把军人民族荣誉感提上来，把百姓们生活搞好一些，不过官员建设还是极其重要的......”
李世民知道陆慕是遇不到事儿从来说不出具体的东西，不过说到官员，李世民确实有一件头疼事儿。
“说到官员......你对言官是如何看的？”
陆慕一愣，张口而出：
“咋地？魏征开始发威了？”
李世民也是一愣：
“魏征？”
第180章裴寂卸官，裴炬终老
李世民提起来问题，陆慕直接认为就是魏征，毕竟魏征大名实在太过于如雷贯耳了。
但这里李世民所说的人却是裴炬！
裴炬算是一个特殊一些的官员，先不说他如今年纪有些大了，这个人的性格是极其奇怪的。
陆慕在极不情愿掺和的情况下，心烦意乱听完李世民的讲述，心里也对裴炬生出一些感觉来，用两个字来说就是矛盾。
此人除了奸佞之外，竟然还有耿直的一面。
关于此前担任李建成幕僚一事不提，后来为李世民办事说服李建成余党也不提。
陆慕还是找了个借口就撤了出来。
爱怎么办怎么办，治国方面李世民是行家，用人方面更是行家，陆慕自己感觉自己是不上场这一点的，于是心里抱着“算了吧”的态度就跑了。
一切都看你这天子之意就好。
用不着问我！
陆慕此时心里一直想着要找个地方给老李和裴寂养老，萧瑀是暂时撤不出来了。
裴寂此时虽然挂着个仆射的身份，却基本也不管什么事儿了，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个闲职。
李渊的让位让这个仗义的老伙计也无心权位。
李世民和裴寂多年以来的矛盾也因为陆慕的当中作用而慢慢淡化，但李世民内心是有些看不起裴寂的，之所以没有找借口把裴寂卸了是有两方面考虑。
第一是因为李世民刚刚登基，多少得需要有德高望重的老臣把重要位置先凑着。
最重要的是第二点，裴寂作为武德年间头号大臣，李渊的面子还是必须得给。
李世民一登基，裴寂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官位不会太久，不用陆慕劝解，自己也有了卸任的想法。
这一点和陆慕想法不谋而合。
经过陆慕建议，裴寂在第二日上朝之后觐见李世民，提出了自己想要解甲归田的想法。
李世民极其意外。
作为李渊身边最亲近之人，以李世民对裴寂的了解，裴寂此前虽不说对官位极其热衷，却也是在乎权利地位之人。
李世民的铁杆刘文静之死，与裴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说不是裴寂亲手，最主要原因也是裴寂的位置和待遇所致。
如今李世民刚刚继位不久，裴寂之所以还在官位，却也是李世民有目的性所为。
如今裴寂主动提出卸官，李世民很容易就想到了陆慕身上。
“比爱卿年纪更大的裴炬尚且谋政为朕分忧，裴爱卿为何心生去意？”
“臣这段时间一来每每感觉身体与精神力不从心了，还请陛下允我卸了官吧......”
遇到这种退休情况，作为皇帝的往往都需要驳回，以示对大臣的重视与不舍。
而驳回的次数直接就代表着官员在皇帝心中的位置高低。
驳回两次都极其罕见，一般都是三次。
李世民再不喜欢裴寂，也不可能第一次就同意。
所以李世民还是驳了。
裴寂自然知道是这个结果，于是很干脆也就走了。
裴寂是极其不情愿单独见李世民的，就好像李世民也不愿意单独见裴寂一样。
但第一次见面又很必须，这是给皇帝一个信号，避免在朝堂之上忽然提出来的时候让皇帝没有准备。
慢慢地，这种情况已然成为了一种传统和礼数。
不这么做好似便是不会来事儿一样。
于是，没过几天裴寂就在朝堂之上提出自己卸官想法。
大臣们都已然看到了裴寂离去的苗头，纷纷出于礼貌而挽留。
李世民也挽留了几句，却极其令人意外同意了。
裴寂心里很郁闷。
虽然自己是想退休，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李世民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这是记仇呢！
看来陆慕说得还真是没错！
虽然有些没面子，裴寂却也无心官位，他心里很清楚，好歹这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若是不提，往后必然会更没有面子。
于是，这当初第一官终于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关于裴寂，李世民其实是出现过杀心的。
不过，从当初一心想要找机会杀死裴寂之后，后来裴寂在陆慕作用下在对付李建成的路上出了一些力，而且陆慕对自己的作用越来越大，这才让李世民慢慢放下了杀心。
如今裴寂卸官，李世民虽然只是驳了一次，但其内心还是有些不愿意看到。
李世民并非不愿意看到裴寂卸任，而是裴寂对陆慕太过于重要，裴寂一走，陆慕很可能也要离开这官场。
这一点李世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然而，好在官场之上和陆慕关系极大的还有一人，那就是萧瑀。
萧瑀与裴寂不同，萧瑀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讲都不可能被下官。
陆慕后来也慢慢发现了一些事情。
自己这个老丈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也并非是因为自己和萧琼仙确立了关系才让萧瑀完全转变了立场。
当初萧瑀之所以支持李世民，那是因为萧瑀原本就是李世民的人。
只不过萧瑀城府极深，隐藏极好而已。
陆慕不在京都那两年，夺嫡之战进入了白热化，李世民处处受制，萧瑀不得已提前做出来站出来的苗头，所以一直在朝堂之上支持李世民的决议。
然而陆慕后来回京，萧瑀这才做出了一副因为陆慕而站队的戏！
这种事儿不会有人刻意说出来。
萧瑀不会，李世民也不会！
尤其是玄武门之变结束，一直到此时，萧瑀在官场之上的说话行事，这才一点点给了陆慕这么一种感觉。
随着李渊退居，老牌的大臣慢慢换了位置，逐渐退出权利中心，所剩的已然不多。
就连李纲也不在高位了，而是转成了李世民的儿子------太子李承乾------老师的位置！
随着裴寂卸任，萧瑀、裴炬、陈叔达等成了为数不多的老派官员。
然而，李世民登基的第一年，也就是贞观元年，裴炬终于结束了他也算传奇的一生。
李世民追赠其为绛州刺史，谥号敬！
陈善闭邪曰敬，廉直劲正曰敬！
如此谥号，也可谓得之！
裴炬死了，结果他诤谏主攻手之位的，真是那新一代言官代表------魏征！
真正属于李世民的贞观时期来到了。
而做了皇帝，李世民的头疼也真正开始了！
第182章岁月如梭，刀兵再起
贞观时代来临，李世民起初感觉整个朝堂官员都是自己留下的、提拔的、亲信的，所以所有的权利都该归拢到自己身上。
然而，于一国而论，官员们内心都有着很多坚持。
无论这些坚持是因为立场也好，关系也罢，或者是因为性格也好，目的也罢，人之不同造就了认知不同，也造成了观念不同。
李世民终于有些忍受不了了。
不仅在军国大事上总被拿捏，即便是天子行为说话都会被魏征等官员无限放大。
李世民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成为了那个被每日训斥着学习史书兵法的孩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
而李世民寄予厚望能够帮助自己的陆慕，忽而因为过了个年而转变了很多。
以前的陆慕被逼上朝实属无奈，本想着“不作为”让李世民失去耐心！
谁曾想，这个曾经能因为李渊立自己为太子的虚假谎言而等待多年的李世民，依旧那么沉稳！
但陆慕却是等不及了。
于是，年关一过，普天同庆之后，陆慕才出招了。
陆慕很清晰抓住了李世民的想法，每次被李世民点名的时候，都可以站在了和李世民唱反调的官员一边。
起初李世民还因为陆慕都如此说，那一定是自己做错了。
而官员们也以为小陆王和陛下之间有了什么默契，开始一心为国谏言建策了！
但时间一久，李世民首先就反应了过来，并且十分气愤！
这小子是明显和天子唱反调，以此让自己更不舒服，而达到他的目的！
没门！
于是，李世民不再点名！
然而朝臣们自然也慢慢看出来这一点了，李世民不点名，朝臣们却刻意往陆慕身上引。
而陆慕也努力发扬主动“分忧”的好传统。
李世民再度无奈！
每隔几日，御书房内都会出现争吵！
刘桂不止一次小心告诉陆慕，建议陆慕不要和李世民对着干。
刘桂是真怕了，毕竟御书房内争吵的内容刘桂想听不到都不行！
刘桂之所以害怕更是有原因的。
因为刘桂是当初陆慕的人，在帮助李世民夺得夺嫡之争胜利当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所以，内侍省头子崔泞随着李渊一下台，上任的自然是刘桂这样的有背景、有功劳、且心思细腻的人！
但若是陆慕把李世民惹急了，甚至走到不可挽回的一种结果的事情上的时候，李世民一定不会用刘桂了。
不用，即废！
刘桂的未来和陆慕依旧仅仅挂着钩。
陆慕也不给刘桂解释什么，只告诉他安心！
陆慕觉得自己是有数的，因为裴寂和萧瑀也没有给自己提醒。
陆慕如此认为也是有理由的，只因为每次陆慕出面争论的时候，选择的都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就算是太大的事儿，陆慕支持的时候也尽量选择李世民能够接受却不太喜欢的方向。
所以，以陆慕的地位和关系，李世民顶多对陆慕有意见，不至于有更深的想法！
就如此，时光飞逝之下，竟然过去了好几年！
陆慕由起初的煎熬，后来慢慢变得平淡，再到后来已然成为了习惯。
每日上朝，有事儿说点儿，没事儿就开小差。
遇到大事儿，本着为国为民的思想，提出一些建议，却也不显得自己多么牛掰。
机会，大多还是让给了魏征这样的重臣。
这几年，贞观盛世飞速发展。
陆慕亲眼见证了几件大事儿。
贞观二年四月，突厥内部矛盾激发，颉利可汗率兵征讨突利，突利可汗无法阻挡，向自己的拜把子兄弟李世民求救。
朝臣们意见罕见一致！
有的认为李世民登基之前，突厥忽然来犯，李渊把秦王府武人抽调走，李世民差点儿被架空，秦王府差点儿灰飞烟灭那一次，突利可汗丝毫没有顾念兄弟之情，所以需要以同等方式还回去！
而李世民登基之后，突厥人再次来犯，要不是陆慕看出突厥人用意，用那使者执失思力的套路话把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吓走，结果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所以，很多人都不建议李世民出兵！
聪慧的大臣们还出了一个招儿，那就是等突厥人内部打得差不多了，反而能捡漏。
陆慕忽而站了出来，建议是：打！
李世民看着这个义弟，忽然就笑了。
他娘的，最懂朕的还得是自己这弟弟！
于是，李世民第一次不顾所有人反对，即可下令全军做好准备。
但作战策略制定好了之后，有些人这才完全反应了过来。
李世民和陆慕指向的出击目标地是朔方城！
因为朔方城里面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梁师都！
隋末唐初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这样的时代里，英雄多，汉奸自然也多！
所有汉奸当中，以这梁师都最为恶劣！
出卖大唐时间最久，且最具有破坏力！
梁师都本就是夏州朔方人，以前是隋军中的一个低级领官，在大业末年犯了错被罢官之后就回了老家。
但出生地方豪族的梁师都对种地这种事儿无疑不感兴趣，觉得丢了身份，内心又怀着对官府不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勾结了地方大批地痞流氓和无赖混混，趁着隋末的乱世，如李渊一样造了反。
在成功袭杀了郡丞唐世宗（人名），拿下来老家之后，梁师都便主动同附近突厥人建立了联系，变成了由当初突厥的饿始毕可汗支持的众多反隋中的一员。
由于之前在军中任职过，梁师都对行军打仗这一套自然是了解，再加上熟悉隋军作战套路和布防情况，梁师都没过多久就在突厥人扶持的反隋之人中脱颖而出。
很快，在突厥人支持之下，梁师都很快将隋朝的雕阴、弘化、延安等郡收入囊中，然后自己做了皇帝，程国号为梁，正是同大隋朝分庭抗礼！
梁师都靠这个就发达了！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也正是很多大唐人、尤其是以李渊、李世民、以及跟随着这对父子打天下的人最厌恶的一点，那就是做了皇帝的梁师都依然是突厥人的走狗！
他没有刘武周那样的实力，只能纯粹靠着突厥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