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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颜洛     我带着游戏账号回古代经商txt下载     我带着游戏账号回古代经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突如其来的方言

    大唐的强盛其实离不开唐代相对完备的法律制度。

    在唐代之后,历朝历代在修订本朝律法时几乎全部都以唐律作为基准,再根据当下的形势稍作调整。

    唐律里有一项条款影响了后世几千年,就是所谓的“举劾”。

    与弹劾类似,不过后世的弹劾多为御史之类担任监查职务的言官负责检举官吏的罪状,但是唐代的“举劾”则是一种有强制性的监察制度。

    有唐一代,“知情不报”是要被追责的。

    比方说,如果一个人听说自己的朋友私下招兵买马,打算聚义揭竿,最终,朋友拉起一支人马高举反旗对抗朝廷,那么,若这人未在事前将朋友告发,将至少被判处流放两千里。

    又或者一个人一个人听说某人杀人抢劫或入室行窃,隐瞒不报,罪名坐实,知情人将锒铛入狱,根据犯罪者的犯罪情节连坐。

    但这些可以“举劾”的对象往往都是同僚、朋友、邻居,并不包括亲人。

    如果,某人的亲戚犯了罪,那么,某人是不能举报亲戚的,就算想来一出“大义灭亲”也是不允许的。

    这是唐律里的“同居相为隐”原则,也就是说:亲戚只要不是犯下谋反欺君等不可饶恕的罪行,都要帮他隐瞒,不能“举劾”。

    如果一味地想要举劾亲属,就算是为了公理道义,也一样会获刑。

    而且,这项规则在大功之上的直系亲属当中更为严苛。

    古代讲究“尊卑有序”,地位卑贱者若状告尊长,就算陈述的是事实,那也会落罪,反倒被告人会视作自首。

    如果孩子状告父母、祖父母,奴才状告主子,这种情况会直接被大唐官府处以绞刑。

    乔桦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乔芸自然听懂了。

    她本身并不是历史学专业,对古代知识原本一窍不通,幸而有一个以唐代为背景的游戏,她在游戏里挂机的时候经常会翻阅游戏内的书籍来看。游戏内的书籍除了对游戏本身世界观的补充外,还涵盖了经史子集四大类别,因此她对《唐律疏议》多少还算有一些了解。

    乔桦说的好像就是《唐律疏议》里的原文。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朝代的《轩唐律令》里居然也有和《唐律疏议》里一模一样的部份!

    原先听孟县令说过轩唐律令的一部分,她只知道这个朝代的律法似乎被一个很开明的皇帝大费周章地改过不少,却不曾想“同居相为隐”这个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规矩居然没被改掉!

    律法条文晦涩难懂,又特别厚特别多,内容还很琐碎,很多人往往一辈子也记不住。

    这乔桦居然能准确地背出让孟县令都有些头痛的条款,看来他为了把乔芸驳倒真的下足了功夫!

    孟仁甫一时犯了难。

    这……

    确实如此啊!

    就算吕氏是乔芸的后奶奶,可她当初确确实实是乔老爷子的续弦,饮过合卺酒行过同牢礼,是合法夫妻,是乔芸板上钉钉的祖母呀?

    乔桦看到乔芸沉默,脸上的笑容越发恶毒。

    乔枣花听到自家儿子这么说,立刻就又有了精神,叫嚣道:“对!这死丫头连奶奶都敢告,大逆不道!就该绞死她!”

    一向心窍玲珑的宋氏也有点慌了神,她把乔芸搂得更紧了。

    怎么办呀?芸儿不能被绞死啊!

    气氛焦灼之时,只听乔芸的声音掷地有声地在大堂里响起。

    “我什么时候告她了?她不是自己被抓进监狱,现在才提审的吗?”

    一片死寂。

    片刻后,宋氏如临大赦地松了口气,她恢复了镇定,连声道:“对呀!分明是你们自己入了狱被县令大人翻起了旧账,做什么要赖到我们芸儿头上?”

    乔桦双眼的眼白里遍布血丝,他微张着嘴,疯狂地想着这句话的突破口,冷汗不断地往外冒,甚至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裳。

    “但查蒙汗药一事就是她提出来的!”

    他的嗓音听起来颇为干哑,这句话近乎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甚至有些破音。

    但是并没有威慑到任何人。

    云雪媚抱着双臂,冷冷道:“那是我提的。”

    “你……”乔桦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雪媚:“人是我捡的,女儿是我认的,如今她大名叫乔闲芸,因为我先头死了的那个男人就姓乔,她是我家的小娘子,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她是你哪门子的晚辈?”

    “怎么可能!”吕氏惊呼:“她刚才不都承认了她是大丫吗?”

    “可眼下她就是我女儿。”云雪媚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户籍纸,啪地一声摔在案上:“县令府的户籍作证,尔等谁敢不认?”

    因为当时立户籍时,云雪媚说她是益州人,却没说过乔芸是哪的,孙县丞图省事就直接让乔芸随了云雪媚的祖籍。

    眼下户籍纸上明明白白写着:乔闲芸,开元一十五年生,祖籍益州,迁居绛州曲沃县……更骚的是,户籍上还有她如今的画像。

    吕氏还想嚷嚷乔芸在乔家也有户籍,看到这个画像后顿时蔫了。

    乔家乔芸的户籍是她出生三年后才立的,后来虽然每三年普查一次,可最近一次给她补画像还是她九岁的时候。

    九岁的乔芸在乔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呀?吃不饱穿不暖,面黄肌瘦,一身的皮似乎就贴在骨头上,头发枯黄……

    而画像上的乔芸更像她现在的样子,脸颊虽然有肉,但是下巴尖尖很明显,美人一样的瓜子脸,两腮像是新鲜的荔枝一样水润光滑。

    两张户籍放在一起一比对,瞎子都能看出来哪个顶用。

    乔桦大叫:“她怎么可能是益州人?”

    乔芸张口就来:“日你仙人板板,你做啥子话说辣么满的哇?你听听我益州话像不像噻,你看看你,现在傻眼咯嘛!”

    看着乔桦傻眼的表情,乔芸在心里忍不住嘲讽地冷笑。

    呵,她好歹也是在川渝地区某山城读了四年大学的人,早就被室友影响得一口川普讲得出神入化,除了老一辈的本地人能纠正她的语法和语气词错误,讲习惯普通话的同龄人里早就没有能挑她毛病的了。

    糊弄这些晋地人更是不在话下。

    云雪媚也傻了。

    这妮子打哪儿学的这么一嘴啊?

    孟仁甫默默捂住了脸。

    他快憋笑憋出内伤了!

    乔枣花和吕氏心里则是惊骇万分!

    正因为这个乔芸分明就是她们家的大丫,所以她俩无法想象乔芸到底打哪学的这一口川渝方言?

    再想想这丫头这两个月以来外貌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吕氏心里得出了一个离谱的结论——这丫头难道已经被妖怪附身了?

    又或许她本身就是妖怪!

    孟县令知道此刻自己该救场了,纵使自己快被憋出内伤,他还是努力绷住了面皮,端出一副严肃的态度来,他一拍惊堂木:“照这么说,不管你曾经是否是曲沃乔氏的人,如今这位姓云的妇人已经将领养手续办妥,你已是益州乔氏的人了,按律法规定来看与原生家庭确实再无干系。”

    “怎么这样?!”乔枣花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

    吕氏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赔笑着给孟仁甫磕了几个头。

    孟仁甫这才不计较乔枣花的失仪。

    “多谢大人明察。”乔芸抿嘴莞尔,同宋氏云氏两人一起行了个礼。

    “念在你和这书生确实是同根的亲叔侄,那你可愿原谅此前吕氏的恶行?”

    虽然早已串通好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乔芸倔强地说:“我不愿!若非没有如今的阿娘,我当时就已经冻死在野外了!我只欠我生父母的养育之恩,不欠这个后奶奶的!若我早早就死了,那还有谁能记着为我那可怜的亲爹亲娘烧纸扫墓呀?那才是大不孝呢!”

    孟仁甫捋了捋胡须,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按唐律规定,主谋以及从犯须处以绞刑,秋后问斩。”

    乔桦痛苦地低下头——他没用,他没能救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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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前途尽毁

    吕氏则越听越绝望。

    她在白荷村风光得意了一辈子,含辛茹苦养育两男一女,眼看儿子就要中举人、中进士;眼看女儿就要出嫁,难道她就要死在这个丫头手里?

    她还没戴上儿子挣来的凤冠霞帔,她女儿也还没有说一个好人家!

    这让她怎么甘心!

    她不能死,她怎么能死?

    她要是死了,那甄氏留下来值五十贯银钱的嫁妆不久白白便宜了别人?

    她要是死了,那凤冠霞帔也戴不到她头上,只能让儿媳妇一人独享!

    她情绪崩溃地哭着大骂乔芸:“你这个不孝不忠的小兔崽子!你真要把你奶奶逼死,你可真狠毒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天打雷劈!”

    乔枣花也崩溃地嚎啕大哭:“娘,娘你不能死啊!我不能没有娘啊!”

    “但——”孟仁甫冷眼旁观了底下的闹剧,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鉴于其计谋并未得逞,本县予以从轻发落!”

    吕氏本来沉浸在悲痛欲绝的情绪里,猛然听见这个转折,顿时又大喜过忘:“多谢县令大人,多谢县令大人不杀之恩!”

    “住口!休得扰乱公堂!”孟仁甫对于这对母女俩屡次打断他说话已经气得不行了。

    稳定住秩序以后,他厉声道:“死罪虽可免,活罪却难逃!主犯吕氏、从犯李氏杖责四十,其后三代不得科举为官!行刑!”

    乔枣花因为并没有参与过此事过程,所以没有被判罪。

    听到这个宣判,乔桦顿如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面色迷茫。

    其后三代不得科举为官?

    自己不能考试,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考试?

    这就是所谓的政审吗?

    那他辛辛苦苦读的这二十年算什么?

    白费了啊,全白费了!

    回过神来的乔桦心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他心里隐隐约约地起了一个恶念——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娘死在牢里,不来伸冤,可能还不会落得这么个结果。

    正当他呆愣愣时,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只见吕氏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乔枣花扑到吕氏身上哭爹喊娘。

    吕氏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如今也才将近五十岁,远远不到免刑的年纪,所以这四十杖她得结结实实地全部领了。

    就算一时晕倒,也不能躲过刑罚。所以孟仁甫贴心地从杏林堂请了大夫来治。

    在诊治的过程中,李氏在县衙庭院里把刑给受了,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乔芸直咂嘴。

    乔芸当然没有观看行刑现场。这种笞刑要求脱衣受刑,白花花的屁股打四十大板早就血肉模糊了,她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好宝宝,不能看这种血腥场面。

    她现在与云雪媚和宋氏一起在县衙的耳房里喝茶。

    宋氏虽有些诚惶诚恐,但她还记着自己的目的。她喝了一口茶,就放下茶杯,行礼道:“大人!民妇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回大人,民妇小姑出嫁时家中为她准备了一套榧木家具,一套首饰和一套绸面的婚服,共值五十贯钱。如今小姑虽然没了,可她亲女儿还在……”

    “我懂。”孟仁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眯起眼睛点点头:“即使是按照律法,这份嫁妆也该归女儿继承的。你们那份嫁妆单子县衙也收着,回头我差人去他们乔家拿。”

    正当几人说话时,杏林堂的大夫从后院过来了。

    孟仁甫便问:“那老婆子醒了没有?”

    杏林堂的大夫面露古怪,道:“醒是醒了……就是……中风了。”

    ……

    这个结果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乔芸追问:“严重吗?”

    杏林堂的大夫点点头:“挺严重的。眼下她口角歪斜,说话也只会啊啊啊乱叫,四肢麻木,只能瘫着。若是即刻下针,到几分恢复的可能。您看,治还是不治?”

    孟仁甫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乔芸。

    宋氏抢白呛声道:“治什么?怎么治?你们杏林堂的大夫我知道,贵着呢,请一次十几贯钱,开药下针更贵,我们小门小户的,那看得起这个病?”

    杏林堂的大夫摸了摸鼻梁,小声道:“她不是有儿子嘛……”

    “那你问她儿子去,问我们作甚?”

    孟仁甫赞同地点点头。

    不错,她又不是他的娘,她中风了来问他作甚?

    杏林堂的大夫讪讪地回去了。

    孟仁甫叹了口气:“只是这样就没法儿行刑了。”

    她都已经中风了,再打就打死了,这和他宽仁慈爱的初心相悖!

    “没事。”乔芸喝了口茶,懒洋洋道:“她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何况中风的人,虽然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可脑子是清醒的。她的三个孩子哪个是省油的灯?老二一家子里,女人已经挨了打,不死也得残,得在炕上趴上十天半个月的,老二又得天天下地,没空管她。老三成天在县里住,他那个媳妇哪里是省油的灯?乔枣花就更不必说了,这就是个喂不熟的狗,未必真心肯孝敬她!”

    到时候要让吕氏亲眼看着好端端的一个家支离破碎,多少年殚精竭虑的谋画毁于一旦,这比让她挨板子还难受千百倍!

    乔松和吕氏他们离开之后怎样,乔芸不得而知。

    从县衙出来后,乔芸去找了钱寡妇,她这会儿刚从县衙的客房里出来,一对儿女沉默地一左一右地扶着她的胳膊,看起来正要来找乔芸。

    “多谢大娘您的作证了!”她笑着走上前去,递上一个荷包,说道:“若不是您,晚辈还不知道要被那个老虔婆敲骨吸髓到什么地步!您看她在公堂上的样子,那是要把我剥皮抽筋呐!好大娘,晚辈得谢谢您,晚辈早就在那边的酒楼里定下了雅间,请务必让晚辈请您一家子吃一顿饭!”

    钱寡妇接过荷包捏了捏,里头是一把圆滚滚的东西,可不像是铜钱!

    但她没来得及多想,就被请吃饭这个字眼吸引住了。

    她咧开嘴笑道:“你呀,就是太客气了!能让那老婆子恶有恶报,我这也是积德行善了!你好心好意请我,我倒是不好推辞,这样显得你多小气呀!”

    钱氏是地地道道的乡下妇人,乔芸提前跟鼎食记定下的都是现成的鸡鸭鱼肉,能迅速上桌子,吸引人的眼球。最主要的是,一个个都拿海碗装得满满当当。乔芸深知,在朴素的农村人眼里,那些什么摆盘精致、花里胡哨又分量不多的昂贵菜肴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这些能结结实实填满胃的肉菜才最实在!

    除了这些,热菜也不能少。

    拳头大的葵花斩肉、颤巍巍软糯糯的黄酒烧肉、泛着红宝石光芒的石蜜肘子、肉质肥美汤汁清亮的清蒸鲈鱼……

    这条鲈鱼还是乔芸提前一天提到鼎食记的,五斤多重,养在水缸里,今天早上才杀了做菜。

    除此之外,还有芋头排骨汤、蒸桂花米糕、大肉包子、韭菜羊肉煎饼这些最容易填饱肚子的点心糕饼之类,馒头胡饼和大米饭也是管够。

    钱寡妇和她的儿子女儿三人吃得满嘴是油,吃不完的菜乔芸也没让人浪费,用把它们整整齐齐地用食盒装起来,放在雇来的骡车上,送钱寡妇回去。

    车内,钱寡妇按耐不住,打开了那个荷包,随后就被闪瞎了眼。

    一大把珍珠!

    荷包足有巴掌大,里面塞了好多拇指尖大小的珍珠,白胖胖圆滚滚,一颗瑕疵也无,这一颗珍珠少说也值三百文钱!

    这一把珍珠,起码有二十颗!

    好家伙,钱氏眼前发昏,发达了发达了!

    她忍不住地满嘴念佛,这个乔小娘子是个大财主,活菩萨,出手就是这么大一笔钱!

    实际上,这把珍珠并没有花乔芸多少钱。

    毕竟这是她在游戏里野外打小怪捡的掉落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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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折现

    过了两三日的光景,县衙派人就把甄氏从前的嫁妆从乔家搬回来了。

    乔芸坐在院子里,看着一地的嫁妆有些犯愁,她想把这些嫁妆折现。

    甄氏带的一套榧木家具包括两张炕桌,两口箱子,一个不大不小的柜子、一个脸盆架、一架榧木衣桁。

    甄家当初虽说手里还算富裕,可到底也是普通百姓,这一套家具多是以解释耐用为主,没有什么花狸狐哨的壸门或者描漆,顶多有一些粗浅的木雕。

    但在当初也很是值钱了,光这一套家具就值将近三十贯,剩下的那套银首饰和绸缎婚服共值二十贯。

    乔芸现在是不太看得上这套家具的,她手握游戏里的家具商城,什么样的家具买不到?

    最后她想了个法子,她把这套家具收进游戏背包里,让陆折秋请npc梓匠给它们检查了检查榫卯、重新上了大漆,把木雕沥粉贴金,然后略微做旧,又拉了出来。

    一套平平无奇的榧木家具从红变黑,就这么变成了漂亮的漆器。

    随后她回了上房,来到云雪媚桌前,道:“你帮我跑个腿吧!”

    “要做什么?”云雪媚合上书本,转头看向她,漆黑的眼珠透露出几分期待。

    “帮我看看城里有没有家具行,就说咱要搬家了,家里的家具保养得当,还是八成新,扔了可惜,看看他们收不收。”

    “好。”云雪媚站起身去换衣裳。

    “记得货比三家哦,记得说咱们家具是上了大漆的漆器!”乔芸叮嘱。

    云雪媚应下,换好衣裳就从后门离开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云雪媚坐着牛车,跟一个中年男人回到院中。

    这个掌柜看起来显然是跟云雪媚谈好了,乔芸才打开门,他就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家要卖的家具在哪呢?给我看看成色。”

    乔芸点点头,指了指院中的那些家具,道:“就是这些了。”

    掌柜嚯了一声,就上去对着家具这里敲一敲,那里摸一摸。

    乔芸看向云雪媚,云雪媚解释道:“这是宫家木行的掌柜,离咱家不远,也住在城南。”

    “对对对。”宫掌柜显然对这一套家具爱不释手,他搓了搓手掌心,笑道:“我家铺子在隔壁坊,回头你们可以去看看。”

    “你们家做的是哪些人的生意?城南这几个坊住的人都不富裕,漆器精贵,一般人怕是不舍得买吧。”乔芸笑呵呵地问。

    “嘿嘿,你说得也对。”宫掌柜也笑了,“你有所不知,我做的是乡下的生意。你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地主都爱往城里挤,农村不也有大庄子吗?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漆器质量不赖呀,当初打哪弄的?”

    乔芸懂了。

    就像前世一些旅游博主偶尔会在拍一些农村的田野中发现的古建景点,都是明清时期的地主家,那些大宅子一个个雕梁画栋,若是要用家具必然也不会是凡品。

    乔芸笑道:“这个呀,实不相瞒,我家与孟大人一家交情还不错,我娘是县令夫人的牌友。我当初搬来这个院子的时候,县令夫人介绍了一个城北的木器行,给我们家算是半卖半送做了这么几件。”

    哎呀?这一家子和县令家还有关系?

    宫掌柜心中顿时一凛。

    怪不得这么狭窄的院子修得意外的不错,而且家具还这么好。

    宫掌柜不敢怠慢了,连忙道:“那咱们也不浪费时间了,我直接问吧,你们这套家具打算卖多少钱?”

    乔芸做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摩挲着光洁的柜门,叹道:“当时买的时候是一百五十贯,到现在也用了几个月了,抛去折旧费,一百二十贯出吧。”

    “多,多少?”宫掌柜听到这个价格,有点不敢置信。

    “一百二十贯,怎么了?”乔芸不解地迷茫,“难道您是嫌贵吗?可我们也没法便宜了,这可是漆器呀!”

    “不不不,您误会了,这不贵!”宫掌柜喜出望外,简直要手舞足蹈。

    娘呀,七十贯,这家具还是八成新的,拉回去保养保养,再上一遍漆,他能按全新的家具卖给向下的土财主,忽悠个五六百贯不是问题!

    这可是漆器呀!

    还是这么细致精美的金平脱的工艺!

    他甚至都觉得这套家具哪怕放在绛州城都能卖的出去。

    他这不是捡了个大漏?

    宫掌柜在心里暗暗地嘲讽了一遍当初二百贯就卖给乔芸的那个“不存在的同行”,心说他头顶有县令夫人压着,二百贯卖这么一套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宫掌柜高兴得见牙不见眼,立刻就从钱袋子里点出一卷金叶子,足足十二张,递到乔芸手里:“您拿好,这套家具我这就拉走。”

    说着,就指挥带来的伙计把家具一样一样拉到牛车上。

    还好这些家具都不算大,柜子也是不大的矮柜,搬起来不算费劲。

    他像是生怕乔芸反悔一样,把家具放在牛车上放好后匆匆告了辞就一溜烟跑了。

    乔芸有些目瞪口呆。

    她看了看手里的金叶子,顿时懊悔地跺了跺脚,连声叹气:“完了完了,价钱开低了!看看那家伙的表情,明显是捡了大便宜!”

    云雪媚觉得有些好笑:“你难道还觉得亏了?”

    “不亏吗?这能卖几百贯的东西,我一百二十贯就卖出去了,这还不亏呀?”

    “可这家具分明是你白捡的,何况它当初才值三十贯。”

    刚刚乔芸毫不心虚地张口就要一百二十贯的时候,云雪媚都有点傻了。

    现在云雪媚知道了,这丫头的脸皮是可厚可薄,伸缩自如。

    乔芸回到屋里,抽出自己的钱匣和账本,清点着存款。

    她一直都是赚得多花的少,日常开销除了赶集和发工资几乎没有,一向是只进不出,因此钱攒得特别快。加上刚刚卖家具的钱,眼下她也有将近六百贯的积蓄了,在曲沃县已经相当富裕,甚至称得上殷实。

    若是想要小富即安,现在足矣。

    但对于乔芸来说还远远不够。

    她相信,等自己到了扬州,那这点家底绝对不够看的。

    就像修仙小说,总有人吐槽一开始金丹期的强者就恐怖如斯,结果到了后面渡劫期都遍地走。但其实一个人随着自身的提升,他所处的层次决定了他遇到的人是什么级别。

    她以后只会遇到越来越多的有钱人。

    乔芸清点出二月月底该发给三个人的工资,把这些钱分了三个荷包装好,剩下的收进钱匣子里,放进游戏背包。

    赚钱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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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吃席

    家具的事搞完,她的目光又盯上了这一套银首饰和婚服。

    青翠色的对襟襦裙和大袖衫叠得整整齐齐,衣裳的缎面光滑鲜亮,触感特别好。衣裙上还有精致的刺绣。

    像甄家这样的家境,女子出嫁的婚服大多都是自己做的。

    乔芸摩挲着布料,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件难道也卖了吗?

    可它毕竟是原主娘亲亲手缝的……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拿进游戏让闲云看一眼。

    乔芸给闲云发密聊:“你到哪了?”

    很快,闲云的消息就回复过来:“我现在坐船沿着长江西上。大概过两三天就可以到鄂州了。据说丐帮的总舵在那,他们的叫花鸡贼好吃。”

    唔,游戏里丐帮那个门派的声望配方确实是叫花鸡和桃花酿。

    乔芸见她玩得不错,就道:“你奶奶家的事我给你了结了。”

    闲云心里立刻格登一下。

    这么快吗?

    她办事也太有效率了!

    闲云立刻道:“那你快来跟我说说!”

    乔芸向陆折秋要了闲云的坐标,撕开传送卷轴就瞬移了过去。

    闲云此时正坐在一艘两层楼的画舫二楼,她悠哉悠哉地斜卧在美人榻上,一个丫鬟跪坐在她身旁,拿着精致的美人锤给她捶腿,一旁屏风前是一个梳妆娇媚的女子抱着琵琶用吴侬软语唱着小曲。

    乔芸有些咋舌。

    这丫头真会享受啊!

    她从前玩游戏的时候也没想到能这么玩!

    闲云听到风铃响,睁开了眼,面露喜色,她立刻坐起身,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你来的好快呀!快来,坐!”

    乔芸抿了抿嘴,走上前坐下:“你倒是悠闲,我这几天三天两头地往衙门跑。”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闲云非常兴奋。

    虽说她本身并不希望乔芸为自己的事犯险,她觉得自己亲爹亲娘也不值得。但那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父母,平时对自己也算极好。她一家三口被吕氏害成这样,能报仇雪恨再好不过。

    乔芸便把这些时日的始末细节告诉了闲云。

    闲云听了,犹觉得有些不满足。

    “就这呀?”

    “你还觉得不解气?”乔芸挑了挑眉。

    闲云抿了抿嘴,犹豫着点点头。

    “我说希望他们死,你会不会觉得我狠心?”

    乔芸当即摇头否认:“怎么会呢?他们本身死不足惜!你们一家子三条人命呀,都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们一家子这么全须全尾的就回去了,别说是你,就是我也觉得有些不得劲。”

    闲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乔芸叹了口气:“可惜衙门那边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闲云给她出主意:“你何必总要走正派的路子?找个月黑风高夜,把那个老太婆噶了,到时候那才叫好戏登场呢。”

    乔芸听后,恍然大悟,觉得有道理。

    她又拿出那套婚服和首饰:“这是你阿娘那一身,我想来想去还是给你看看,你要不要把它收起来?”

    闲云瞥了一眼,叹了口气,把那一套银首饰接了过去,道:“首饰留下给我吧,衣裳你自己处理。”

    “为什么不要衣服?”

    “这首饰我好歹还见我阿娘平日里常戴,这婚服我是真没见我娘穿过,没啥惦记的。”闲云让丫鬟取了个匣子来,把这套银首饰收好,轻描淡写道:“何况我也没打算再嫁人,要它也没用。这衣裳料子还不错,你拿去当了,还能贴补家用。”

    见闲云执意不收衣裳,乔芸只好作罢了。

    乔芸离开游戏,回到现实中,琢磨起闲云说的那些话。

    不知道吕氏那边现在是什么光景。

    吕氏中风,李氏挨了板子,她们俩现在是谁在照顾?

    她想让人去打听,可又不知道乔三他们家在哪。

    谁知过了几天,钱寡妇的女儿上门来拜访了,还带来一张红纸封皮的请帖。

    “你阿兄要成亲了?这么快?”乔芸有些惊讶。

    钱氏女儿姓安,安娘子面色带着点淡淡的喜意,道:“阿娘说了,您是俺们家的大恩人,没有您,俺家发不了财。俺哥成亲,我娘要在村里摆十桌,让俺务必把你请到现场。”

    安娘子心情非常愉悦。

    原先娘还觉得那一颗珠子能换三百文,但娘留了个心眼,没去当铺,而是去了专门做珠宝首饰的铺子,那掌柜对娘拿来的珠子爱不释手,开出了一颗五百文的价钱,娘生生又赚了十贯。

    如今她手里骤然多出二十贯,便花了五贯钱下聘礼,从隔壁村娶来一个手脚伶俐、心眼也实在的娘子做媳妇。

    安娘子知道,自己肯定也能分到一些钱做嫁妆,娘对于他们兄妹俩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给哥哥多少,她就能分多少,从来不厚此薄彼的。

    乔芸暗忖,去一趟也好,打听打听乔家的事。

    她好久没吃过农家的席了!

    想到这里,乔芸问:“你们打算做什么档次的席?”

    安娘子答:“我阿娘这些年也有些积蓄,一桌两贯的预算,掏出二十贯来办酒席不成问题,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古代结婚跟现在不一样,尤其是唐代,这个时候交通不便,不可能一股脑把一大群人都拉去吃席,往往是女方家里摆一部分宴请娘家的亲戚,男方家里摆一部分宴请男方亲戚。

    安娘子说,钱寡妇在白荷村亲戚不多,夫君安家的族亲也不在这,顶多请一些平日里矫情过得去的村民,再请一请里正。

    乔芸皱了皱眉。

    她是给过二十贯,可钱氏一个寡妇,能攒多少钱?让钱寡妇这么一摆不是啥也没有了吗?

    而且十桌也太少了点。

    白荷村的人口不算多,可十桌也绝对不够。农村人情味最重,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就算交情再不深,不让别人来观摩拜堂,难道还不让人家来随礼吃席吗?

    乔芸记得在前世的时候,如果在农村遇到了有喜事的人家,不管认不认识,只要随上几百块钱,说几句吉祥话,主人家都会热情地欢迎人进去吃。

    想到这里,乔芸道:“这样吧,我请人给你们摆二十桌两贯钱的席面,你们按十桌的钱给就行。就当买你们一个口风,衙门这件事尽量别说,说了也别把我的现状扯进去。”

    农村物价便宜,收两头生猪,二十只鸡鸭,足够做一次丰盛的酒席了。厨子也是现成的,鼎食记必然会有一套班底可以应对这样的场面。

    大不了从日后分红里扣嘛!

    安娘子一听,有些喜出望外。

    这是他们家天降贵人啊!

    要不是乔芸年纪太小,安娘子都想替自己全家给她磕二十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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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操办

    给庄户人家做宴席,并不需要多么希罕精美的菜色。

    何况两贯钱的席面本身也极为朴素,鸡鸭鱼肉是有,但山珍海味就别想了。

    乔芸给钱寡妇半卖半送的二十桌席并没有让别人知道,那就更不能让外人怀疑钱寡妇是不是遭了什么飞来横财。

    她把这件事告诉丁管事后,道:“这事你看派什么厨子去好?”

    丁管事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是庄户人家的婚宴,而且不必做鼎食记的招牌,那寻常帮厨就能上手,不如就派你二舅舅去。”

    乔芸瞪大了眼:“这不合适吧?”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不相信你舅舅的手艺?”丁管事哈哈笑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去,他本事好着呢,跟着老鲍学了这么些年,拿手菜总是有十几道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芸慌忙摆手,道:“这本是我送出去的人情,赚回来的钱给咱们的厨子们当个辛苦钱,若是派我舅舅去,那岂不是让人说就这么点跑腿费都要让自家人占去?”

    丁管事压低了声音:“得了吧,咱就楼里除了我还没第二个人知道他是你舅舅!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乔芸:“……”

    竟是如此!

    丁管事又笑着道:“二十桌酒席,掌勺的哪怕只要一个,还得配三个打荷的,三个烧火的,五个端菜的,这就十多个人了。你只收一半的钱,算下来每个人只分得到一贯多钱。鼎食记接酒席从来都不止赚这个数,又是两贯钱的席面,他们不能大显身手,你当他们谁都想挣这个钱儿啊?”

    这么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去大户人家做酒席,鼎食记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这样底下的小伙计们不仅有钱拿,还能跟着大厨学到东西。

    这庄户人家的婚宴,无非就是烧鸡卤鸭炖肘子红烧肉这些重油重色的“家常菜”,既学不到技术,又没多少钱赚,自然没什么人愿意去抢。

    最后还是敲定了让甄皓池去接这趟宴席,甄皓池自行挑了三个打荷的,端菜的和烧火的他们则用了鼎食记内打杂的和自家的女眷。

    也就是宋氏要跟甄皓池一起去,帮忙端菜啥的。

    丁管事笑着看向乔芸,半开玩笑似的道:“你也算是半个小东家了,这场席面就由你负责吧,也算是练练手。”

    乔芸一脸懵逼。

    什么?她怎么就要负责办席面了?

    这一听就是个麻烦事啊,而且她又没有经验,搞砸了怎么办?

    她眨眨眼睛,撅起了嘴:“我不是躺着赚钱就行了嘛!”

    “哦?”丁管事挑挑眉:“是谁之前跟东家夸下豪情壮志,说自己将来一定要把生意做得比她还打?这么快就泄了气?”

    这!

    乔芸顿时觉得这个理由完全无法反驳。

    丁管事拍拍她的头:“不会的让你舅舅教你,他也跟着老鲍跑过几场酒席了。凡事总得多接触接触,这对你没坏处。”

    好吧!

    乔芸答应了。

    很快,她舅舅就来找她了。

    这还是舅甥俩第一次一起共事。

    甄皓池很熟稔地带着乔芸就去套车:“走。”

    乔芸完全不知所措:“啊?”

    “去要办酒席的那家看看。提前摸清楚人家准备了多少食材,免得到时候菜不够出了丑。”

    原来如此!乔芸心中肃然起敬,连这一点都替主家想到了,这个就叫专业!

    不过食材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乔芸在心里暗暗的想,她的庄园仓库里啥都不多,就农产品多。

    既然是送席面,那食材问题自己也应该帮着解决,人情要做足嘛。

    就像是请人家吃饭却不给筷子一样难受。

    舅甥俩驾着骡车,很快就到了白荷村。这段时间的钱寡妇正在忙里忙外,过六礼,备筵席,准备新房……

    看到乔芸来,钱寡妇顿时欢天喜地地请他们俩进屋坐。

    “哎呀,你看我这忙里忙外的,家里也没像样的东西招待,只好怠慢了你们。”

    安娘子端上热茶来,道:“也多谢谢乔小娘子,要不是她,我哥这个昏礼得相当寒酸。”

    “对,对!”钱寡妇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她擦了擦眼泪,感激涕零道:“咱家里穷,眼看着你俩就要被娘拖累了。还好有乔小娘子!咱们这是天降贵人,以后等你哥成了亲,我让他们来给你磕头。”

    “可别!我才多大,哪里担得起?您这是折我的寿呀!”乔芸尴尬死了,连忙拒绝并岔开话题:“我们这次来也有正事,因为是二十桌,你食材备了多少?还有,你这院子里地方恐怕不够,你看要怎么整?”

    钱寡妇叹了口气,道:“在家门口支个棚子吧,到时候灶眼垒在墙根下头。”

    说着,她瞥了一眼院子外的方向。

    他们家跟乔家离得不算远,隔了两个院子,到时候势必会让乔家人看见。

    她倒是不惧跟乔家人对上,唯一跟她平辈的那吕老婆子已经中风了,剩下的都是小辈,她站在年龄的道德高点,那群小辈谁还能跟她吵架吵赢了不成?

    她怕的是乔小娘子再被那群人给拿捏住了。

    她把自己的担忧隐晦地跟乔芸提了一提。

    谁知乔芸压根没当回事。

    到时候她带来的整个班底都是主力,几个五大三粗的厨子往那一站,还怕没有底气?

    说到这里,便该敲定婚宴的菜单了。

    两贯钱,也就是二两银子,这样的标准能有什么好吃的?

    钱寡妇不解,道:“两贯钱的席我也吃过,一道肘子,一道鸡,一道扣肉或者是烧肉,一条鱼,这四道硬菜就能压得住了,还用想什么别的?”

    “话不是这么说。”乔芸有些得意地摇头晃脑起来,她抿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以示否定:“你知道我这舅舅是什么人吗?他是那天我请你们吃饭的酒楼里的厨子,那酒楼可是鼎食记呀,整个轩唐最有名的酒楼!能跟普通厨子一样?”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乔芸给她安排了八个凉菜,四道硬荤,四道炒菜,两道汤品,两道主食。

    菜单安排到位以后,乔芸说回头让钱寡妇和新郎官去鼎食记试吃,自己则回去喊上云雪媚,在吴老六家借了驴车,大张旗鼓地收购食材。

    说是收购食材,主要也是买那些菜蔬、米面、鸡子儿、酸菜之类常见又便宜的东西,闺中的肉食还是乔芸从游戏里取。

    像鸡蛋这种东西,每家每户都有养了鸡,所以干脆就在村里收,一家收十几个,村子里二十多户人家也能收百来个鸡子儿。比去城里买的新鲜。

    听说钱家要办酒席,这又能把攒下来的鸡蛋卖钱,到时候还能吃一顿,乡里乡亲没有不高兴的,纷纷挎了篮子来。乔芸也不挑剔,只要没有裂了缝,她按三文钱一个的价钱照单全收。

    老乔家也动了这个心思。

    李氏趴在床养了有四五天,伤虽然还没完全好,可也能勉强拄着拐棍挪动几步。她听了这个事,却也吩咐乔宝儿:“你去掏一掏咱们家的鸡窝,看看这几日老母鸡又下了多少,能赚一点是一点。等娘好了,给你买糖吃。”

    她也有私心。

    让乔宝儿去卖鸡蛋,也是存了讨好的意思,宝儿一个小孩子,姓钱的总不至于冷个脸把他赶出去。到时候让对这件事一知半解的乔林拿着卖鸡蛋的钱去随个礼,就能让他们爹俩好好吃一顿。

    乔宝儿一听说有糖,就欢天喜地地去掏鸡窝。

    “不许去!”

    乔枣花愤怒地尖叫着,从屋里飞奔出来,一把把乔宝儿推开,挡在鸡窝前。

    “都是那个死老婆子乱做假证,才害得你奶奶中风卧病在床,现在你还要去往她家送鸡蛋?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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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寒碜的礼金

    李氏拄着拐棍从屋里挪动出来,赔笑道:“不去就不去,小姑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我是想着,到时候蹭一桌席也是好的,小姑你难道不馋他们家的肉吗?”

    倘若乔枣花此刻有骨气地立刻说不去,那李氏还高看她几分。

    谁知她沉默了,明显流露出了不舍之色。

    很快,乔枣花又道:“到时候随便随个十几文得了!何必给他们鸡蛋?”

    李氏都有些想骂人了。

    你又不想给别人好脸色,又想去蹭人家的婚宴,人家凭什么?这是成亲呢,到时候你甩个脸子给谁看?

    但李氏懒得同她在眼下分辩。

    “也是。那就不给他们家鸡蛋了。宝儿,跟娘回屋。”

    自己身上又没好,乔枣花倒是身强体健的,打不过她。

    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哼,她就不信,等吕氏的病一天比一天恶化,到时候她还不是得在兄嫂手下讨生活,看她还有什么脸摆谱!

    乔家这边不太愉快,钱家那边忙得热火朝天。

    乔芸和云雪媚驾着板车几乎天天都要跑出去,今天抬回来几头生猪,明天拖回来几十只鸡鸭,后天拖回来一车的鱼……

    办这种乡村宴席,除非主家提前准备充足,不然他们要将一切可能都算进去,就拿钱寡妇家这样的情况来说,乔芸他们除了预备食材,还要准备砌临时的土灶、餐具、桌椅板凳等等物件。

    虽然大多数庄户人家办酒席时,桌椅或者碗筷不够都是去左邻右舍借的,毕竟乡里乡亲人情味重,但是鼎食记从不这样。

    用东家的话说,乡下人的碗筷不一定全都干净,有的家里懒怠邋遢的人,谁知道他们平时怎么洗碗?那些看不见的浊气让宾客吃了,万一吃坏了肚子,又是谁的责任?

    忙忙碌碌,总算赶在迎亲前的头一日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待到了卯初一刻的时候,天色还黑着,星垂平野,这会儿连鸡都不曾叫一巡。然而钱寡妇的儿子安铁柱就已经穿戴好了红袍,骑上了戴着红花的骡子,他脸上既有兴奋,又有些羞涩。

    迎亲队伍点起了火把,吹吹打打地从白荷村出发,去隔壁村迎接新妇子了。

    钱家早早地就点起了灯,一些平日里跟钱氏交好的妇人也赶来帮忙,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烧水的烧水,烟囱里很快冒出了袅袅的青碧炊烟,在灯火的映衬下扶摇直上,又很快逸散在夜空中。

    甄皓池手中菜刀挥舞如飞,切菜切肉,不多时,一锅香气四溢的氽汤就出锅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汤被送到了来帮忙的客人手上,这是晋地的规矩,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忙活。

    待客人们喝完氽汤,甄皓池就一刻也不得闲,动手准备烹饪婚宴的菜肴。

    乔芸看舅舅忙得实在不像样子,便走上前来,道:“我也来帮忙吧。”

    “去去去,你一个小孩子别添乱。”一个大婶忙挥舞着手里的汤勺就要赶人。

    甄皓池瞥了那个大婶一眼。

    这不是鼎食记的伙计们带来的帮手,可能是钱寡妇她的亲戚。

    他出声淡淡道:“没事。这位嫂子,给她个围裙。”

    “可是……”那个婶子还是有些犹豫,颇为不放心:“她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能帮什么?”

    甄皓池:“这是我们东家。”

    那婶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乔芸随手从筐子里拎了把菜刀出来,直接站到了案板前,道:“围裙不必了,我帮你切个菜。”

    婶子不屑地想,这么个小孩能切多少出来?

    小孩子家家愿意帮大人干活是好事,可这又不是平时自家老子娘下厨做饭,这是婚宴,要做大锅饭的,她这么细胳膊细腿的,别耽误了事!

    婶子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刚刚甄皓池的那句话。

    东家?

    大概是这酒楼掌柜家的小女儿吧!

    婶子压根没想过乔芸会做菜,就觉得可能是人家富贵人家宠闺女,让跟着来凑热闹的。

    谁知道乔芸刚拿起菜刀,那三个打荷的就很自觉地把洗好的菜递了过来。

    打荷厨师甲谄媚地笑道:“小娘子,您是又要教我们什么啦?”

    打荷厨师乙:“还小娘子呢?老丁都喊她小东家了,咱也得改口。”

    丙:“是啊东家,您也教我们两手呗!鲍大哥老藏着掖着的。”

    乔芸抿嘴一笑:“切菜有什么难的?你们连这个也要学?”

    “您心思灵巧,总有我们不会的!”

    “那好吧,你们看好了。”乔芸执起一个泡发的香菇,拿着硕大的菜刀开始给香菇打花刀,竖着斜五十度切两刀,横着切两刀,斜着再切两刀,棕色的香菇伞盖上顿时就多了个白色六角星。

    “这是……”打荷厨师的眼睛立刻亮了:“这是为了入味儿?”

    乔芸点点头,道:“既是入味,也是为了好看。”

    也可以在香菇伞盖下头划上网格花刀入味,但这毕竟是要和春笋一起煲汤,整朵整朵的放,美观也要兼顾。

    “鱼的花刀也不止十字和斜一字两种。还有鱼鳞刀、麒麟花刀、菊花刀、柳叶刀、月牙刀、牡丹花刀几种。除了菊花刀是取净鱼肉以外,其他的都可以烧整鱼。”

    今天的菜谱做的是蒸鱼,她示范的是柳叶刀、月牙刀,还有常用的十字花刀和半指刀等,为了演示,她取了好几条条鱼,每一条都打上不同的花刀,给三位打荷厨师看看效果。

    乔芸接着道:“不同的刀法适用的烧鱼方法也不相同。今儿咱们是备婚宴,怠慢不得,等闲下来了。”

    打荷厨师丙咧着嘴笑道:“等宴席结束了,您就在这教我们吧,也别等回去了,要不然岂不是那些不肯来的也能学到了?”

    “你们还宝贝起来了!”乔芸乐得不行,她前世看科普了解过,这些花刀在后世厨师学校里都是要学的,没谁藏着掖着。

    但是古代有句俗语,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为了吃饭,谁都想有一门独家手艺藏着,乔芸也能理解。

    一旁给肘子燎猪毛的大婶都惊呆了。

    这是来了个什么人物啊!

    “好了好了,快去忙你们的吧!”乔芸把他们挥开,三个打荷师傅这才散开,抱着手里的菜啊什么的开始立刻就练习方才学到的东西。

    左右他们也是打荷的老手了,就算这新的花刀他们是头一回上手,也不会把菜切坏,顶多切得没那么好看,反正乡下人也不挑这个。

    时间很快就从清晨到了临近黄昏。

    太阳渐斜的时候,道路上远远地传来了唢呐和锣鼓声。

    “迎亲的队伍要回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钱家顿时热闹了起来,妇人们忙着把早先准备好的凉菜端上桌,陆续有宾客来随礼入席,更有心思活络的妇人推了一把自家的小孩儿,让他们快去障车,讨两把喜糖。

    钱寡妇想着,院子里摆了五桌,坐自己下帖子请的客人,外头是十五桌,村子里谁随礼就能入席,左右一会儿新人拜堂是在院子里拜,外面棚子里也看不见,那就让外头的先上菜,也不必等屋里的礼毕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乔枣花也来了,还带着乔宝儿。

    众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自家老娘中风在床,她就自己一个人心安理得地跑来吃席啦?

    乔枣花脸不红心不跳,掏了个红包放在棚子外面的礼金登记处,心安理得地进棚子找了个位置坐下。

    登记礼金的是钱寡妇一个朋友他们家识字的男人,男人拆开红包看了一眼,顿时脸就黑了。

    五个铜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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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散席

    谁家来吃席随礼就随五文钱啊!

    这不是侮辱人吗?

    他倒是有心把这事跟主家说一声,可眼下他还要看顾着这边,走不开,只得作罢。

    屋里的一对新人拜了堂,钱寡妇这才示意可以开饭。

    得了主人家的信号后,鼎食记的那几位妇人立刻端着盘子鱼贯而入,麻利稳当地把菜上到每个桌子上。

    前头八道凉菜是蘸酱黄瓜、凉拌羊肉、炸酥鱼、糯米桂花糖藕、白灼虾子、大盘凉拌菜、蒸菜拼盘和白切鸡。外头棚子里由于提前上菜,人已经把凉菜吃得差不多了,院子内的五桌倒是很规矩,谁都没动筷。

    接下来就是大菜硬菜了,香喷喷金银扣肉,金色的五花肉与豆腐片层层叠叠,满满当当地扣在盘中,油光滑亮;石蜜肘子色泽红量,肉肘酥烂,卤汁加上冰糖炖煮得质地如胶一样粘稠,香浓诱人;蜜汁烧鸡,用蜂蜜加香料腌制后在瓦片土窑里烤熟,肉质如同流蜜一样香甜软糯,鸡皮烤得酥脆,让人简直想把每一根骨头都吮吸干净。

    清蒸鱼就更不用说了,乔芸用的是被她改良过的配方,如今也是鼎食记的招牌菜之一。

    乡下地方办酒席,很少见五贯钱以上的席面,大多数人办席面还是会像钱寡妇一样,尽量把每一桌的成本缩减在一两贯钱之内。

    这就导致厨子并不能发挥出混身解数,端不出自己的看家好菜,食材用料上也是能省则省,比如炸鱼多裹几层面糊,丸子里多掺一些豆腐渣,横竖多用一些油盐调和,就很能满足乡下人的舌头和胃。

    乔芸不一样,由于这一套席面近乎相当于她送出去的人情,她自然不会缩手缩脚,不用顾及成本,不用绞尽脑汁地既要花团锦簇又要节省经费,客人吃得痛快,厨子做得也痛快。

    “这么多的肉,今儿这礼随得值!”

    “钱大娘发财了呀!”

    一开始吃凉菜的时候,大家还能惊艳地连连夸赞,吃到后面,一个个连说话的空都没了,筷子虎虎生风,满头大汗。就连村里那个几乎没了牙的老太太,举筷子都要颤颤巍巍抖好久的手,也要哆哆嗦嗦地努力把肉往嘴里塞,心满意足地用牙床磨着绵软鲜嫩的肉类脂肪。

    八冷八热,十二个大碟,四个海碗的鸡鱼肉肘硬荤,把平时肚子里没油水的庄户人撑得一个个几乎提不动筷子,就连最后端上来的大肉包子和红糖发糕两样主食点心都没人碰了。

    乔枣花吃得红光满面,怀里也偷偷包了一些炸酥鱼之类的东西,想带回家慢慢想瘦。

    乔宝儿比他姑好些,可也是捧着个鸭腿可着劲儿地啃得满脸是油。

    原本新婚夫妻要安安静静坐在新房里,不参与宴席的。但农村人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这时候新郎官和新妇子陪同钱氏一起与乔芸母女俩在堂屋里用饭。

    钱寡妇不停地往乔芸碗里夹菜:“小娘子,瞧你瘦的,你多吃点。唉,多亏了你!俺儿子才能办这么体面的婚宴!”

    乔芸笑了笑:“我也是拿钱办事,都是应该做的。”

    这是当着新娘子的面,乔芸故意提醒钱氏,别说得像是这桌酒席白送的一样,免得让新妇子听了不舒服。

    安铁柱娶的媳妇是个顶顶和气的人,她羞涩地喊了一声娘,道:“让娘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钱氏自然领会到了乔芸的意思,她笑得特别开心,几乎见牙不见眼,“这每一桌也就是两贯钱,是这位小娘子有本事,把两贯的酒席做出了花儿来,这钱花的值得很。”

    正当几人说说笑笑时,那在前头登记礼金的人捧着装红包的筐子和账本进来了。

    见人家一家子正在吃饭,这位男人给钱寡妇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然后把筐子和账本递了过去。

    账本是摊开的。

    乔芸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正中间那个名字。

    乔枣花、乔宝儿两位,五文。

    ……

    这可真是,说什么好。

    钱氏也瞧见了,她翻了个白眼。

    新媳妇忙问:“娘,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钱氏对新媳妇露出个安抚的笑脸。

    随后她就扭过头跟乔芸吐槽:“她可真好意思的,她老子娘中了风,她不说好好照顾,反倒心安理得的过来吃席!那个李氏如今也做不了活,他家老二怕是还在地里没回来,她真好意思让她老娘饿肚子呀?”

    钱氏脸上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乔芸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不过她还挺好奇的。

    “这些日子他们可又作什么妖了没?他们家老三呢,还在县里?”

    “害,能闹出什么事,不就是姑嫂俩整日为了鸡毛蒜皮的事闹翻天。”钱氏一声冷笑,捏着筷子,夹了两口菜,又继续道:“乔三啊,听说他们在县里打包卖东西,可能过些日子把房子卖了就该回来了。”

    “不在县里住了?”

    乔芸有些好奇。

    不管怎么说,县里找钱的机会总比农村多,就算当不了官了,他难道不能做个小买卖什么的?

    “听说他是把县里的房子卖了,回来讨生活,也不知道是种地还是怎么的。”

    反正谁都知道乔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回来耕地也助益不大。难道是想在村子里开个私塾,教人读书?

    那倒是有点赚头,毕竟这十里八乡的就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读书人,还是个秀才,而且不是那种七老八十没指望了的秀才!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等他的名气在周边村子里响亮起来,光收束脩也够一大家子嚼谷的。

    那……

    等他攒够了钱,没准还会给吕氏治病!

    这个三叔一直都是个孝顺人。

    乔芸陷入了沉思,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吕氏有好起来的可能!

    待到天黑,宴席散去,甄皓池他们收拾好了东西,被钱寡妇盛情邀请在这里住一晚——反正城门也关了。

    钱寡妇的院子是一进小院,新人住一间房,她带着女儿挤在上房,倒是还能剩下一间厢房和一间倒座,男人和女眷分开,挤一挤能睡下十来个人。

    今天大家都忙坏了,很快小院离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云雪媚与乔芸顶着满天星斗,踏着夜色溜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云雪媚瞥了一眼乔芸。

    乔芸嘿嘿笑道:“当然是给他们家添点麻烦。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嘛。”

    “你想怎么办,直接把吕氏杀了?”云雪媚从随身的袋子里摸出了收好的瀚海千机,扣下机括,一阵清微的机械响声后,一把精巧的弩箭出现在她手上。

    云雪媚爱怜地细细擦拭着弩机上不存在的浮灰。

    “没必要。”乔芸按下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把弩机收回去。

    云雪媚这下很是好奇。

    芸豆既然不想让她出手,那该如何给吕氏找麻烦?

    乔芸抿嘴一笑。

    她缓缓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

    “唧唧~”

    顿时,乔芸的衣袖颤了颤,从袖口钻出两只顶顶可爱的小伶鼬。

    只见她一甩袖子,两只小伶鼬像是得了命令似的,嗖地一下便如闪电一般窜入了无边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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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水源

    一大一小两人在夜风里占了有二十分钟,两只小伶鼬很快就回来了。

    年糕和汤圆三两下跳上了乔芸的胳膊,乖乖地坐在她手里,讨好似的蹭了两下。

    乔芸抖开袖子,年糕和汤圆扭动着细小的身躯就钻了进去,被乔芸借势收进了包裹里。

    “这就好了?”云雪媚眨着眼睛,歪了歪头。

    乔芸嗯了一声。

    不管怎样,吕氏经过这一遭必死无疑,只是早晚的问题。

    没了倚仗,乔枣花就成了无根的浮萍,要彻底依靠两个哥哥。而没了亲娘桎梏,被压迫已久乔林一家子必然不会再事事都顺着乔枣花了。这还是好听的,说不好听的,可能当天就把人卖了。

    人是在老家没的,乔桦也难免会埋怨乔林和李氏没有照顾好娘,那李氏必然不肯认这个锅,二房和三房之间自然会因此生出罅隙。

    没了婆母,郑氏也不会再那么百依百顺。之前郑氏不是说就指望自己夫君能给自己带来荣华富贵来着?眼下乔家子孙三代不得为官了,那郑氏起码在抱上孙子之前都是个穷苦命。

    吕氏这么一死,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死得妙啊!

    虽然这件事对郑氏有点残忍,她毕竟是被连累的。

    可当初郑氏来找乔芸的时候,乔芸也不是没给她指过其他的路。

    只是郑氏选择了与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对于婆家、对于乔桦来说可当真是个好儿媳、好媳妇。

    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走吧,时候不早了,回去睡觉。”

    乔芸拉起云雪媚的手,同她一起往钱家走去。

    云雪媚要抱着乔芸翻上墙头,却不曾想乔芸抢先一步,纵身一跃,在空中不知以什么借力又跳了一下,整个人身轻如燕,略过院墙,如鹅毛一样轻飘飘落尽了屋子里。

    乔芸咧了咧嘴,在心里比了个耶。

    看来给经脉加身法确实有用。

    她刚刚施展的并非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

    而是各大mmo网游里几乎都会有的东西——二段跳!

    农家的院墙很矮,起码钱寡妇家的墙并不高,成年人站在墙边稍微踮起脚都能看到院内。

    二段跳越过墙头几乎就不费吹灰之力。

    云雪媚呆了呆。

    好家伙,她知道为什么乔芸之前要跟她学武功了!

    既然这样,那不是不可以教!

    男人们睡在西厢房,那间屋子挤得不得了,屋子里惟一张大炕上挤了五个,地上还打了两个地铺,简直无处下脚。女眷这边虽然是倒座,可是房间大,还好一点。

    这边带上乔芸也是七个人,却有两张炕,一张大炕,一张小炕。大炕上挤着睡四个,乔芸、云雪媚和宋氏三人睡在里间的小炕上。

    无论睡几回,乔芸都觉得这乡下的床不太舒服。

    她只好努力忽略身体上的不适,躺下后就进了游戏,打算在游戏中熬个通宵。

    一登上游戏,她发现这个游戏在她不知不觉期间又更新过了一次。

    乔芸瞅了一眼更新公告,这次还是例行维护、修复技能数值bug、上新时装和家具。

    “咦?”乔芸的注意力被最底部吸引走了。

    只见公告最后一栏写着:大唐家具行上新一批水流特效,另外我们研究出了地形调整工具,广大侠士终于可以在自家修建瀑布了!

    她直接传送回了自家宅院。

    没有叫喊陆折秋,乔芸直接打开了建造界面的家具商城,去研究新出的水流特效。

    看了半晌,乔芸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水流特效,其实是一个可以调节大小的水源。

    在平地上放置一个水源,就会有水流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冒出来。

    搭配着地形调整功能,可以修建一座假山,在山顶放上水源,这样水流就会化作瀑布倾泻而下。水源的大小影响出水量,可以自由调整。

    乔芸看了看自己的花园,目前花园里已经修得十分尽善尽美,她还真想不到哪里可以增建一座瀑布。

    她打算等一等,看看有没有玩家建造出新的家园设计图,到时候直接花钱买过来一键导入就行了。

    正好乔芸的家园代币也已经攒满上限了好久,她便先购买了几个水源先放进包里。

    退出建造模式后,陆折秋端着一杯茶呈上前来:“主子。”

    乔芸并没有喝茶,而是直接就问了:“这是昨天更新的?”

    “是。”陆折秋点了点头,他低垂着眼眸,沉默了大概两三分钟,才抬起头道:“今年淮扬地区的雨水少,往日这时候该下春雨了,今年却连着好久都是晴天。”

    “那对咱们庄子上有影响吗?”

    “没有,庄子上的水利工程设施是满级的,您不用担心因为旱情会影响收成。但是干旱可能会催生出什么支线任务。”陆折秋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后面半句话却是让乔芸心里一愣。

    催生支线任务是什么意思?

    难道游戏里的任务不都是策划设定好的吗?

    这到底是游戏世界还是什么?

    乔芸有些惊愕,直愣愣地问:“任务难道还有随机的吗?”

    她满以为陆折秋会否定这个说法,没想到他点了点头!

    “支线任务很多都有随机性。这是编写在底层逻辑里的程序,会根据不同地区的发展自动写出支线来。”

    乔芸一听到这个就头秃,前世她有一个堂哥就是做程序员的,那个高材生也是参与到了《江湖客》的研发,不然她也不会拿到内测资格。好家伙,堂哥他才二十六岁的年纪,头发却跟六十二一样稀疏。

    “打住打住,我知道了。”乔芸捧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打量了一眼陆折秋,别有深意地说:“我还以为随机生成支线任务是你的手笔呢。”

    陆折秋垂下眼睑,卷曲浓密的睫毛乖巧地颤了颤,不再言语。

    “怎么每到这种情况你就不说话了?”乔芸柳眉倒竖,叉起了腰,嗔道,“若不是你做的,你好歹否定一声呀?”

    “唔。”陆折秋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短促音节,试图蒙混过关。

    “你说话呀!”乔芸看他这个语焉不详的样子,急得站起来伸出手一个劲戳他的肩膀。

    陆折秋捧起托盘,转身就走。

    乔芸:“???”

    这个逆子,要造反不成!

    乔芸气得呲牙咧嘴,干脆也不在家里继续坐了,出门做任务。

    她传送到了扬州城,在扬州府衙门口的告示栏处驻足。这里时常会发布一些官府的任务,也有城中居民挂上的委托。

    “近日楚州、寿州两地春旱严重,朝廷赈灾钱粮尚在途中,江湖中有志之士可前往当地村落,助官府平民怨。奖励:淮南道声望+1350、金钱35金。”

    乔芸立刻就撕下了这张告示。

    倒不是这个任务的奖励多么馋人,淮南道的声望她早就刷满了,而且她也不缺钱。主要是这个春旱陆折秋特地提了一嘴,她倒要去看看这个任务在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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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旱情

    其实前世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任务。

    帮助官府平息民怨,无非就是帮灾民去离村很远的山沟沟里打水灌满蓄水的水缸,或者进行一番风水堪舆之类的事,找个合适的地方打个比较深的水井。

    又或者是直接去城里替灾民募捐米粮、或者去官道上护送赈灾的官车,免得被山匪劫了。

    乔芸传送到了楚州,然后从自己随身坐骑背包里随机拽了一匹马出来骑着就去了郊区,想看看郊外的旱情如何了。

    一望无际的农田里一点春耕的迹象都没有,土地虽然还达不到皲裂的程度,但也已经极为干燥,泥土坚硬得一锄头下去只能砸出个小窝,和往日里春天泥土湿润、肥沃得仿佛能掐出油来完全不一样。

    不仅仅是地,在没有自来水的时代,这一缺水,连人喝的水都难找,不少人家就守着一口水缸给一家十几口人用水,每人能分到多少水都是按碗来计数的。

    灾民们愁眉苦脸地坐在田埂边,连连说日子过不下去了。

    乔芸私下里看了看,终于在村口见到一个里正模样的中老年人。

    她跳下马,牵着缰绳朝他走近,走得近了乔芸才看见他头顶上顶着的名字——余丰饶<楚州西郊里正>。

    乔芸放心了,她来到npc面前,从包裹里拿出那张官服的告示,问:“这位大爷,在下受官府所托,前来看看我们这些江湖儿女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余丰饶愁眉不展的老脸上顿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位大侠,您来得好啊!这个村一共四口井,如今都枯了,也不知道井水什么时候能重新冒出来。”

    乔芸抿了抿嘴。

    枯井还能重新冒出泉水吗?

    以她的所见所闻里,大多都不能。

    如果要让枯井重新冒出泉水,可以继续打通泉眼,简而言之,就是继续扩展井底。但实际过程中比较难办。如果挖井的时候对地势、环境判断不准,那么井枯了以后再挖出泉水的概率不大。

    而且眼下这井是因为太旱才干的,不下雨,地下水水位升不上来,挖多深都白搭。

    “那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乔芸问。

    余丰饶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甩出来四个任务。

    【千里取水】:前往附近的山林里寻找没有枯竭的山泉水,灌满村民家里的水缸。已灌满的水缸(0/4)。

    【大地的皱纹】:前往附近的山林里,寻找没有枯竭的山泉水,帮忙浇灌已经干裂的田地(0/4)。

    【赈灾何处】:前往楚州官府询问朝廷赈灾的钱粮何时运到,给村民们吃个定心丸。

    【严禁投机】:前往楚州城,教训哄抬米价的无良粮商。(0/4)

    乔芸深吸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这类任务就是让玩家帮忙跑腿的!

    里正感激地作了个揖,道:“大侠!您若能帮忙缓解一二,老夫代这村子里所有人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哼,说得好听。乔芸瘪起了嘴,这种跑腿的任务她做了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游戏什么都好,主线任务的剧情也非常精采吸引人,就是支线有点枯燥,要么是帮忙打怪,要么是帮忙采集东西,要么是帮忙送信,所以在各种论坛里都戏称玩家是个任劳任怨的大冤种。

    乔芸接过里正递来的木桶,不情不愿地骑着马在田埂上漫无目的地转悠。

    她发现这一带地区种稻子比较多,田地间隔三差五就有人工开挖的水沟。但眼下这些水沟都干了。

    沿着最大的一条水沟向上游走去,乔芸发现这条水渠一直通往山脚下,这山脚下有一套天然的河道,而且还不算浅,像是从山里延伸出来的,此时这河道也没水了,河道底部只有象征性的一点点涓流,别说打水了,就是拿手捧着也要好一会儿才聚满一捧。

    乔芸暗忖,既然有涓流,就说明上游有水。

    只是山里没路,骑马上去有点困难。

    她想了想,把马收进了背包里,决定腿着上山。

    唐代气候偏暖,这边山中的植物大多是常绿乔木,它们庞大的根系可以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吸取水分,别看外面旱成那个样子,它们倒是还顽强地郁郁葱葱。

    如果不是任务在身,乔芸一定要停下来欣赏欣赏山林美景。

    可惜她现在爬山爬的快累死了。

    她是沿着河道逆流而上的,这山中的河沟边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有路。山下前滩还好,当她用小轻功跳过一个小瀑布后,彻底没有了下脚的地方。河道边多是棱角尖锐的落石,要不是现在没水,她得被演到大腿,一不留神就复活点见。

    如果她有大轻功,她就可以直接飞上来,哪用这么费劲!

    可惜她到现在都还没加入门派,轻功自然也无从学起。

    终于,乔芸爬到了一个像是水潭一样的地方,可算能歇一会儿了。

    她抬头望了望,水潭的一侧是高百尺的瀑布,可惜如今只剩下水龙头似的水流,半死不活地往水潭里注水,水潭也倒是半满,可惜也远远不足以灌溉下游,好在山林里光照不充足,眼下气温也不高,蒸发不快。水潭里的水位只能刚刚漫过河口,同样跟拧到最小的水龙头似的往下游河道里淌水……

    乔芸脖子仰得有点酸,她又低下头来,揉着脖颈,来到水潭边。

    先打水再说。

    她弯下腰,将水桶没入水潭,打了满满一桶水,水位顿时下降了两分。

    乔芸:……

    这么一个水潭也不够灌满四个水缸浇湿六块农田啊!

    正当乔芸骂骂咧咧的时候,脸前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是否在此处放置水源?】

    乔芸:?

    什么玩意?

    水源?!

    她连忙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

    只见之前在家具商城里购买的四个水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背包里。

    是叫她放置这个?

    可这不是家具吗,又不是任务道具,怎么能拿出来用呢?

    乔芸有些惊疑不定。

    《江湖客》这个游戏在道具分类上做得非常龟毛,比如说,东海有一个采珠的世界活动,要求玩家去浅海海滩开采珍珠母贝,搬到岸上加工成珍珠,上交给朝廷的收珠人就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励。

    但是种珍珠的属性就是任务道具,玩家在交易行买的珍珠材料并不能用来提交任务。

    像这种“家具”分类的道具,在以往想拿来做任务,更是门都没有!

    所以乔芸面对这个对话框才会惊吓大过惊喜。

    乔芸犹豫了一会儿,反正放置一个水源自己也不会死,那就放吧。

    她调整了一下位置,站在一块比较高的大石头上,点了一下对话框里的确定。

    一个蓝色的圆柱体出现在了水潭的正中心。

    不过这个水源本来是在家园里造瀑布的,这会儿摆在这个水潭里,倒是有点小。

    【请调整水源大小】

    乔芸伸出手掌,对准了水源,然后——双指放大。

    圆柱体的直径立刻就被拉长,眼下它已经有这个水潭的二分之一大。

    乔芸在对话框上点了两下,退出了编辑模式。

    然后,她就惊愕地看见,水潭中心如同沸腾了似的一阵翻涌,一阵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水位迅速上涨,轻轻松松就漫过了河道,清列的泉水哗啦啦地顺着山体倾泻而下,顺着河道一路奔流而去……

    乔芸在聊天框里狂呼:“陆折秋!陆折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家具分类的东西还能这么玩?”

    陆折秋没有回应。

    但是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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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涨水

    翌日,钱寡妇满怀感激地递上了二十贯,之前乔芸托她办事的钱倒是又收回来了。

    不过她也没有亏,乔芸以自个儿和云雪媚两个人的名义给她包了个十贯的红包,钱寡妇又收份子钱收回了一半儿的本钱,故而她这一场席置办下来倒是不赚不赔。

    至于乔芸到手的那二十贯,她直接交给了二舅舅甄皓池,让他自己分配。

    这些暂且不表,乔芸从回到家以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个水源的新用途。

    趁着谷雨他们在前头开店,乔芸打开了院中水井上的木盖子,一股清冽的温软气息扑面而来。

    井很深,故而井水是恒温的。

    乔芸心怀忐忑,犹豫着用意念将游戏背包里的“水源”放进了井里。

    原本无丝毫波澜的水面立刻翻涌了起来,与游戏中那个小水潭一模一样,水面涌动得好像是有热泉在翻滚,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水面就上升到了井口,眼看下一秒就要漫出来了!

    乔芸赶紧眼疾手快地抢在井水溢出之前舀了一瓢水,接着立刻把水源收了回去。

    水面这才渐渐平静,可已经涨到井口的水位一时半会退不回去。

    好家伙!

    她惊魂未定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胸口。

    这个水源她尚未调整大小,原来放在现实里威力这么大吗!

    乔芸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瓢,直接就着水瓢饮了一口。

    唔,味道有点像普通的直饮水,又或者是普通的山泉水,总之很清冽很甘甜。

    一口气喝一大瓢,相当解渴!

    陆折秋这是给她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金手指啊!

    她举起手中的水瓢,将满满一瓢水一饮而尽。不少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流淌滴落,打湿了她的前襟。

    “东家,东家!”来乾兴奋地从前头跑过来:“出大新闻了!”

    乔芸抹了抹流淌到下巴上的水滴,茫然地扭过头去:“咋啦?”

    “咱们宁安坊中间的那口水井忽然涨水了,一下子涨到了井口,差点淤出来!小的问了问路过咱们店的人,才知道其他几个坊都没有这种情况,惟独咱们坊的井涨水,你说神奇不神奇!”

    乔芸简直要瞳孔地震,她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半晌才憋出两个字:“……神奇!”

    这个水源的劲儿也太大了!

    来乾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还在回味这个事情:“你说要是都涨吧,还能说是龙王爷发善心,可独独就咱们坊涨水,这也太稀奇了,而且浍河那边的水位也没动静呀!这究竟是咋回事呢?咱们家的水井涨了吗?”

    “正准备来打水呢,让我看看……”乔芸故作不知道,她上前掀开井盖,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这……”乔芸指着漫到井口的井水,结结巴巴地看向来乾。

    来乾赶紧把木盖子抢过去,将水井盖上:“嘘!”

    见他这样,乔芸反倒不解了:“怎么,这事不能声张吗?”

    来乾神秘兮兮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眼下一个坊又只有两三口井,偏生咱们坊的第二口井就在咱院里。这春天正是少雨少水的季节,到时候坊中间那口井必然会有人排队打水,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咱院子里有井,不得烦死咱们呀?”

    乔芸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人多少都有未雨绸缪之心,水这种东西,家里的水缸得常年是满着的才能安心。城里用水的地方多,平时倒还罢了,大家错开时间从坊中公用的两口井打水,倒也不至于人挤人。

    可这井水猛然一涨,必然会吸引不少人趁此机会赶紧多打些水在家中存着。

    这座小院有些年头了,谁也不知道这院子里的井是什么时候打的,这么些年了居然还不曾枯。周围的街坊换过两三茬,知道她院子里有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只有县衙才留有县城内所有水井方位的舆图。

    若是周围街坊知道了她家井也涨了水,那懒得跑腿排队的不就该来她家借水了吗?

    乔芸想了想,从厨房里拎出两只大木桶,挂在扁担上,对来乾交代道:“我去打水,你也叮嘱着你婆娘别叫把这口井说出去了。”

    来乾有些傻眼,连忙追问:“您一个人,扛两桶水?”

    乖乖啊,这么半人高的两大桶,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小郎君都不一定提得动,东家她竟然……

    乔芸咧嘴一笑:“无妨无妨。”

    说着,她出了门,去敲了隔壁赛大娘的房门。

    赛大娘从先是她们院子的常客,虽然自从二丫来店里工作后,她造访的次数明显少了,但乔芸可不能忘记,她是知道自家有口井的!

    吱呀一声,面前的木门开了。赛氏一看乔芸这架势,就明白了,她道:“你也去打水?”

    乔芸点点头,笑道:“咱们快走吧,去晚了可能还得排老长时间。”

    赛氏随口问了一句:“你家不也有一口井,也要去挤这个?”

    “嗐!”乔芸做出一副失望又懊恼的神情,她一拍大腿,叹道:“我听见咱们宁安坊的水井涨水,就跑去看俺们家的井,谁知道它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因为好久没下雨,水位还落了不少!我这不是怕出意外嘛,这不,火急火燎的就跑来喊您去打水,万一我家的井突然干了咋整?”

    这话也就糊弄古人了,而且只能糊弄这种没什么见识的文盲。

    谁都知道,这些连通着地下水的水井就好比一个巨大的连通器,位于同一条水脉的井水水位在不流动的情况下只会一样高,哪有这个高那个低的说法。

    赛氏闻言,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冷笑。

    果然,人不是时时刻刻就能交好运的!

    赛氏口头应下,随后也取了个木桶跟着乔芸一起出门打水。

    原先两个人关系还亲切的时候,乔芸又是生意火热,又是和县令家的千金相识,赛氏只会觉得这小娘子命好。可自从两人生了嫌隙,赛氏就开始忍不住想——凭什么她就那么好命呢?

    都是开店铺的,隔壁的生意热火朝天,还时常大酒楼的掌柜来跟她做大买卖,自己的小杂货铺却门可罗雀,只能勉强糊口,长此以往的对比下来,谁心里都会觉得不平衡。

    赛氏偶尔也会想,若是当初跟老伴一起开的是食肆,那还有这丫头什么事呀?

    当然,这种牢骚也仅限于自家关起门来发,她更不可能把自己开了几十年的杂货铺改成食肆。

    只是如今听到乔芸家里多了一口井也不曾受到这次意外的馈赠,她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打水的过程中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赛氏年纪大了,脚步不快,两人到的时候水井边已经排起了长队,大家拖家带口的,几乎是家里男女老少齐上阵。

    这两口“莫名其妙”涨水的井还惊动了县衙。

    唐大郎拿着标注了城中水井的舆图,戴着杏林堂的大夫检查了这两口井,确定水质没有问题,可以继续饮用之后,才放人继续打水。

    宁安坊的三口水井都要检查,唐大郎照着标注找到第三口井,赫然发现这居然是乔芸家的小院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乔芸周围的街坊才惊觉原来她家院子里还有口井!

    唐大郎从乔家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周围街坊虎视眈眈、饿狼一样的视线,不知怎的,他腿肚子就打了个哆嗦。

    好家伙,这群人的眼神也太可怕了!

    唐大郎毫不犹豫地相信,若是乔小娘子回来,她怕是能被这群人就地瓜分了!

    一个街坊大着胆子上前行礼,问道:“大人,这口井是不是也涨了?”

    唐大郎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这口没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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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告别

    又过了两日,等这院子里的井水落了回去,乔芸才敢去县令家登门拜访。

    如今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县令府里的花园色采丰富了起来。玉兰、杜鹃开得非常漂亮,院中的杏树也红若云霞。

    卢氏招待乔芸和云雪媚在杏树下的小亭子里喝茶。

    “你也有一段时间没来坐了。”卢氏感慨着,回想起这些时日乔芸上门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因笑道:“你素来是无事不肯上门,也不见你来找卿卿玩。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你们打官司那会儿呢!”

    她这话是对着乔芸说的。

    对于云雪媚,她们俩时常聚在一起打牌,卢氏没少带她去那些乡绅太太跟前露脸。

    那些乡绅太太见卢氏只带上云雪媚,不见她带孟韶卿和云雪媚的姑娘,便知道卢氏的兴趣确实只在打牌上,故而也没有急于跟乔芸示好套近乎,免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乔芸有些脸红,她吐了吐舌头,笑道:“这不是生意忙嘛!前头半个月接了一桩农家的酒席,忙得头都昏了。”

    孟韶卿坐在乔芸的身旁,跟她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听了这话,倒是半点不恼,反而帮着乔芸辩解:“要说这事,还是得怪娘的不是。”

    “哦?怎么又是我的不是了?”卢氏挑了挑眉,看向自己女儿。

    孟韶卿撅起红润的小嘴,把脸一歪,嗔道:“您每回都是惦记着打牌的时候才肯派车子去接云姨母,您去打牌,我俩又不能跟着凑趣。平时也不见你去请阿芸姐姐,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远,您难道要让阿芸姐姐走着过来吗?”

    卢氏顿时笑了。

    “倒确实是我的不是!耽误你跟你阿芸姐姐好了。”卢氏拧了拧孟韶卿玉雪可爱的小脸。又捏了一块桃花酥塞到女儿嘴里,这才看向乔芸:“说罢,这次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乔芸被卢氏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分。

    跟孟韶卿这么久才见一回,这一来就要告诉她,自己要走了。

    她游戏里还没有满级,目前还没解锁把外头的人带到游戏中的功能,她没来得及让孟韶卿看一看她变仙法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若是她平时升级的时候再肝一些,她没准现在就能找陆折秋给孟韶卿开一个通话权限,由陆折秋作为媒介,千里传音。简而言之就是把陆折秋当信号转播塔。

    可惜终究还是太迟了。

    她要升到满级,照她目前这个游戏时间来看,起码还得再有一个月。

    但是她不想再等了。

    乔芸没有过多犹豫,便道:“我确实有一事要麻烦您。是这样,我和我阿娘想搬到扬州去,前儿个才跟县令大人说起过,大人答应了帮我办过所。可是我和我阿娘还需要一份公验,想请您帮忙……”

    所谓公验,也是官服开具的一种证明,须得有出发地有一定身份和足够脸面的人先写一封手书,证明迁徙者身家清白,随行带的奴婢也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不明财产,没有污点,没有牵扯到什么案子,再交由官府审批,额外开出一份证明来。到时手书上要盖章,官府给的证明也要随身携带,缺一不可。

    要说身份,整个曲沃县没有比卢夫人更加有身份有体面的了。

    其身份是县令夫人,足够尊重。出身又是范阳卢氏之女,这份体面也是足够横行大唐的。

    “你要南下?”

    “你要走?”

    乔芸的话音未落,卢氏和孟韶卿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卢氏急急忙忙地问:“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淮南了呢?扬州离这里那么远,你怎么突然想去那呢?”

    孟韶卿也红了眼眶,她死死拉住了乔芸的手,问:“是不是在县里谁冲撞了你?你别怕,我阿爹是县令,定会为你出气!”

    “不是不是。”乔芸轻轻拍了拍孟韶卿的手,安抚道:“没有谁冲撞我。我去那边……还是为了赚钱。”

    卢氏没有孟韶卿那么感性,她听到这个,情绪反而沉稳了下来。她叹了口气,道:“要是为了别的理由,我都还可以帮你。偏偏是这个,这我却无法拦你。”

    孟韶卿从出生开始,他们家就在晋地辗转。而卢氏不一样,她是在长安长大的。

    在开元盛世里的长安长大。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的长安城。

    她在闺中时,主母不曾可待妾室,虽然她是个庶女,但嫡女有的衣裳首饰她也不会少,吃穿用度皆与嫡长姐一模一样,称得上是在蜜罐里长大。出嫁后,她从世界第一大都城到这小小的县城,生活水平自然落差极大。好在卢氏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人,她这才没有抱怨什么。

    但当时心里的落差感卢氏记得分外清晰。

    她也知道,若乔芸贪图安逸,以后就在曲沃县这么个小县城窝着,这辈子跟大富大贵就无缘了。

    但芸丫头不是那样的人,她去扬州是要挣大钱过好日子的,这是人往高处走,卢氏不能拦着她不让她好。

    乔芸会调好用的面膏,会琢磨美味的吃食,这么一身好本事怎么能埋没呢?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可人的寿命毕竟不能跟金子比呀!

    她叹道:“扬州呀……那可是个好地方,其繁盛比起长安洛阳也不遑多让,那里挣钱的法子多,凭你的本事,不愁发不了家。你整日窝在曲沃县也不是事。”

    乔芸点点头,笑道:“多谢您的体恤。”

    孟韶卿听了卢氏这一番话,倒是没有再闹。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

    扬州呀,那是多远的地方?

    她这辈子还没有出过晋地,她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概念,以她的人生阅历,她只能从坐车需要几天、坐船需要几天这些模糊的概念中判断一个地方是远还是近。

    孟韶卿软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她拉着乔芸的袖子,道:“我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也不一定呀!”乔芸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柔声安慰:“再远也是在轩唐境内。总有一天,咱们会再见的。或许是在扬州,或许是在长安。”

    孟韶卿咬着嘴唇,满脸低落:“可是……可是我阿爹他……”

    她想说,她阿爹孟仁甫这辈子能熬资历熬到个知府可能就顶头了。

    孟仁甫这辈子的政绩就是四个字——平平无奇!

    或许有些过了,但他曾经治理过的那些县,都没有发生过什么能刷功绩的大事,顶多是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按理说带一个县小康一个县这也算本事,可这又不能厚着脸皮全揽到自己身上,上奏折时都得说全仰仗陛下英明神武,勤政爱民。

    “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乔芸忍不住笑了,她道:“等你阿兄考出个功名来,争取让他道扬州当知府,或者扬州治下的县令也行,那你不就可以跟我一处了?”

    孟韶卿听了这话,更加欲哭无泪了。

    指望她哥?

    那还不如指望他爹猛然挣一个大功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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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走还是留?

    孟韶卿是懂事的孩子。

    她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撒撒娇就能改变的。

    所以虽然她眼眶红得像只小白兔,鼻子都一抽一抽的,但仍然没有说什么强行让乔芸留下的话。

    她拉着乔芸的手,梗咽道:“那你今天还要去忙店里的事吗?你都要走了,留下来多陪陪我可以吗?要不,要不你今晚就住在我家吧!咱俩说说悄悄话。”

    卢氏也在一旁劝道:“是啊,你们娘俩留下来住几天吧,咱们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

    “可以是可以。但我要先回去,吩咐一下手下的伙计。”

    “那我派车子送你回去,一会儿还接你们回来!”孟韶卿吸了吸鼻子。

    说好了以后,卢氏便吩咐人套了车,这次并非是牛车,而是脚撑快的马车,让乔芸不至于在路上耗费太多时间。

    到家的时候还没过午饭,谷雨和来乾才刚起床,正开了窗子在屋里洗漱。

    乔芸先进了趟厨房,看见屋中放食材的柜子还没被开过,桌上放的早饭也没动过,便知道他们还没来过厨房。乔芸松了口气,她赶紧从游戏里取了双份出来,放到冰鉴里好好存着。

    然后才出来就叫人:“谷雨,来乾,你俩洗漱好了就出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乔芸的神情有点严肃,谷雨和来乾都有点忐忑,她连忙擦了擦脸,挑了根簪子把头发盘了,走出了屋:“东家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很少见乔芸这么端正的态度。平时哪怕是再严重事,乔芸也是笑着的,今儿是怎么了?

    乔芸从上房里拿了个钱匣出来,放在石桌上,当着谷雨的面打开,从里头拎出了两大提钱,说道:“我要去县令家住两三天,厨房里预留了明儿的菜,但是我明天不一定能回来,你看着若是开店用的菜肉不够了,记得早上去菜市场里买一些补上,用这匣子里的钱就行。”

    谷雨点点头,表示自己省得。她又问:“好端端的怎么又去县令家住?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从前东家也没这么不着家过,哪怕是打官司那几日,她也会抽空回来安排好店里的事情,再回县令府。

    乔芸原本还在犹豫,到底是等过所办好后再跟谷雨说,还是提前摊牌?

    眼下转念一想,还是提前说开了好。

    官府审批的公验上毕竟要写明她这一行人的来历,人数上是错不得的。所以倒不如眼下先问好谷雨的意思,看她是打算留下来,还是跟着自己一起走。

    虽然乔芸觉得她肯定是要跟自己走的。

    但还是问一问的好,替别人做决定总归不妥当。

    想到这里,乔芸便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谷雨心里更忐忑了,东家今儿怪渗人的!

    乔芸笑着开口:“我打算搬家了。”

    来乾倒是不明就里,他条件反射地说好话:“乔迁新居是好事啊!东家您是相中更好的院子了么?咱们的店也跟着一起搬不成?”

    谷雨心思更细腻一些,她没好气地斜了来乾一眼,拿胳膊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腰,嗔道:“要是这么简单,东家用得着特地把咱叫出来?”

    说罢,她又看向东家,柔声问:“是不是您要般远一些?曲沃县是小了点,不好挣钱,您打算搬绛州城?”

    “不是,是扬州。”

    谷雨感觉自己的嘴角抽了抽。

    哪、哪儿?

    扬州?

    来乾有点茫然,他扭头问谷雨:“扬州在哪……?”

    谷雨眼前有点发昏。

    她从前在县令府里给卢夫人的房间打门帘,从前孟少恒还不曾与县令大人闹脾气的时候,夫人时常考三郎君功课时,她耳濡目染,多少也听了一些。

    她吞了吞口水,嗓音干涩,道:“淮南道,扬州城……离绛州少说也有两千里。东家,您为什么要想到去那呀?”

    乔芸挑了挑眉,她翘起了二郎腿,道:“当然是挣钱啦!要说赚大钱,哪里能比得上扬州?又是大运河和长江的交汇处,还有海港,官道也四通八达,没有比它更繁华的城市了。”

    重要的是,还有大概十四年的光景就要安史之乱了,北方实在是不安逸。而且北边一战乱,扬州就更富了。

    说是大唐的魔都也不为过。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你们若愿意,我就连带着你们的公验也一起办了。若是你们想留下来,那这家店我就白送给你们,再给你们三十贯钱的生活费。也算是咱们相识一场的情谊。”

    谷雨看向来乾。

    来乾连忙小声对谷雨说道:“我听你的。”

    谷雨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那我跟东家走。”

    不管去哪,跟着东家准没错!

    她人生的转折点就是乔芸为她带来的,她绝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飘了,更不会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么果断?”乔芸吃了一惊,她还以为这小两口起码要商量商量呢。

    谷雨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有些羞涩地浅笑了一下,说道:“东家——我的卖身契还在您那呢。”

    ……

    对哦,乔芸差点忘了这个了!

    来乾听到这个,连忙点头:“没错,她现在还是奴籍,跟在主子身边总比独自一个人行事要方便。”

    乔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她是奴籍,但你是良籍呀?她是你的娘子,跟着你不比跟着我更自由?”

    来乾苦涩地摆了摆手:“东家,您说笑了。我们俩一没去衙门登记,二没摆酒,律法上是不认的。再说了,我强拘着她跟您分开能有什么好处?让她跟着我吃苦受累吗?还不如连我一起跟您走,跟着您日子才有个奔头。”

    乔芸掌不住笑了。

    这大小伙子嘴巴还挺能说会道的,而且跟抹了蜜似的,让人听了就心里熨帖。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谷雨眼下是奴籍,他俩成亲又要去衙门登记,谷雨这户籍才算落到他们来家。可县衙那边见了谷雨难道心里没有疙瘩?

    还不如暂且把谷雨当做自己的奴婢,在公验上一笔带过,只要自己手里有她的卖身契,那就没问题。

    来乾这边就好说了,他的公验让鼎食记的丁管事写。

    丁管事虽然只是个掌柜,但他可不是一般的掌柜,他是鼎食记分号的掌柜!鼎食记这么个招牌无论放到哪里都是能让人称道两句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们去办过所与公验。”乔芸笑眯眯道:“等我从县令府回来,咱们就可以为出行做准备了。这几日你们可不要因为马上要走了就懈怠,别临到最后了让我听见食客说你们不上心。”

    “是,东家!”谷雨和来乾精神十足的应了一声是,在乔芸的示意下各自去忙了。

    乔芸也与云雪媚一起坐上了县令府的马车。

    接下来就是刘屠户家的那个二丫了。

    不过这个还不急。

    等她准备关店了再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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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同床共枕

    乔芸和云雪媚两人把这几日的换洗衣物和随身常用的小物件用一块布打包成一个包袱,带去了县令府。

    卢氏和孟韶卿早就在西跨院外的小花厅等候,下人来报后,她们俩便亲自出来迎接。

    待乔芸和云雪媚一下车,卢氏便热情地左右两手分别牵着俩人,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两个还住那个客院吧,我都叫人收拾好了。”

    孟韶卿牵着乔芸另一只手,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起来:“阿娘!就让阿芸姐姐跟我一同睡吧!”

    卢氏笑了起来:“这得看芸丫头的意思。”

    乔芸倒是不怎么介意。

    能和孟韶卿这样香香软软的小萝莉一起困觉多是一件美事啊!

    于是乔芸乖巧地回答:“自然可以,我也是要多陪陪卿卿的。只是我若是与卿卿同住,把我阿娘一个人撇在那么远的跨院,是不是不太好?”

    乔芸这么说,是担心云雪媚会不习惯。

    毕竟她们俩已经一起睡了两三个月,可能云雪媚已经习惯了怀里抱一个她这么小小的人。

    云雪媚轻声道:“无妨的,你该多陪陪你的朋友。”

    云豆后半辈子都是她的,她才不会这么小心眼地吃小屁孩子的飞醋。

    不过她能这么惦记着自己确实让人感动。

    云雪媚露出了浅淡的笑容,这一笑简直美得不可方物,阳光都要让其三分。

    把个卢氏看花眼了。

    卢氏遂一把挽住云雪媚的胳膊:“那就让她随我睡吧!正好我也想一个年纪相仿的人睡前说说话。”

    “那我爹怎么办?”孟韶卿有点懵,连忙追问。

    “让他睡书房去吧!”卢氏笑得前仰后合。

    孟仁甫的书房在正院的前一进,里头有一张桐木罗汉床。这只是用来午睡、或者是看书累了,临时休息一下。罗汉床比较低矮,也比较窄,舒适程度肯定比不了宽大的架子床。

    好吧,孟韶卿在心里替自家阿爹默哀了三秒钟,随后就不去想了。

    晚上在卢氏房中用过晚膳,孟韶卿便拉着乔芸回了自己的院落。小丫鬟上前来,道:“两位主子,热水已经烧好了。”

    孟韶卿看向乔芸,道:“姐姐你是客,你先去洗吧!”

    也好。乔芸便不推辞,跟着丫鬟去了一旁的耳房。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有人伺候着洗澡是多么身心愉悦的事!

    县令府的这个浴室很特别。浴室当中是一个小腿高的石台,上面摆着低矮的浴桶,或者说是澡盆。澡盆的一端是倾斜的,可以让人舒舒服服地靠上去,斜面上还固定了一块木头做的颈枕,让人躺着更舒适。而这个斜面外侧又有一个小盆,一看就是给人洗头的。

    两个丫鬟把乔芸扶进热气腾腾的澡盆,让她在热水中躺好,随后她们就立刻忙碌了起来。

    这一个抬起她的胳膊,拿着稍微粗糙一点的毛巾细细地搓着;那一个把乔芸的一头乌云梳理好,舀水打湿,开始给她按摩头皮。

    给乔芸洗头的丫鬟一边用五指有力地在她脑壳的穴位上按来按去,一边夸赞道:“小娘子您的头发保养得很好呢,要是再长一点就更好看了。我们三娘子的头发足够长,可不像您这样又黑又亮。”

    另一个搓澡的丫鬟也跟着夸:“您的皮肤也好,又白又细滑。听三娘子说,如今市面上卖的很好的桃花润肌膏是您做的,她用了这一个月,皮肤明显好多了,可还是比不上您的。您一定是从很早就开始天天用吧!”

    乔芸想点头,可头顶上那丫鬟的手特别有劲儿,十指像金箍一样箍着她的脑壳,她根本没办法活动脑袋,只好应了声是。

    对她自己来说,这东西毕竟不要钱,用起来不心疼。

    “您怎么保养的头发?和婢子们说一说可好?”

    乔芸被夸得心花怒放,她嘿嘿一笑,说道:“多吃黑芝麻和山核桃。山核桃能让人头发不容易断,黑芝麻可以让头发更黑。然后每次洗头的时候用温水,像你这样多按一按就好了。”

    这丫鬟做头部按摩的手法可比前世她们别墅小区里美容会所里的按摩师好多了。

    不仅穴位一个不落,而且动作也不轻不重刚刚好。

    那些会所里的按摩师只会说对头皮好,让客人忍耐一会儿,然后按得仿佛像是在练习九阴白骨爪,完全不考虑每个客人对于疼痛的忍耐程度是否一样。

    这丫鬟显然是伺候孟韶卿伺候惯了,孟韶卿是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自然娇嫩得不行。所以这丫鬟手上的力道就刚好能刺激穴位,又不会让人疼痛难忍。

    乔芸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着。

    待到洗完澡,丫鬟们捧来了大浴巾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又把乔芸迎道浴室内那张软竹高脚榻上。

    乔芸眼睁睁看着她从一旁架子上取了一盒桃花膏,挖了一大块,开始给她推拿。

    她都不知道这玩意还能当精油使!

    乔芸进浴室之前,天上的太阳才开始西斜,等她完全洗好澡,天已经黑了。

    她整个人都被打理得香喷喷的,换上柔软舒适的丝质中衣中裤,披上一件可以暂时保暖的大袖衫,乔芸回到了孟韶卿的卧室。

    孟韶卿这个时候也已经换好了中衣,坐在床上看书。

    乔芸走过去把她手里的书抽走。

    “晚上的光线不好,少看一点。”

    孟韶卿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

    “好香呀!”

    阿芸姐姐好香呀!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澡。姐姐你先进被窝,帮我暖暖。”

    噗嗤。乔芸乐了,依言蹬掉鞋子爬上床开始暖被窝,卧了一会儿,她觉得孟韶卿的这一床被子暖得差不多了,才挪回床里面自己的被窝里。

    她迫不及待地洗完澡,迫不及待地窜回了屋,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后头的小丫鬟捧着毛巾急急忙忙追了上来:“三娘子!你的头发还没擦干呢!”

    “哎呀你好烦,擦不擦干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头发已经散下来了,晾一晚上自然就干了。”

    孟韶卿很不乐意,这会儿在外面多磨蹭一秒都是在耽误她和香香的阿芸姐姐同床共枕!

    乔芸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小丫鬟,忍不住笑了,说道:“这可不行。湿着头发睡觉当心头痛。毛巾拿来,我帮你擦。”

    孟韶卿这下不曾拒绝。

    她侧过身,让乔芸捧着毛巾坐在她身后,给她细细地擦拭着发梢。

    少女香软甜美的气息近在咫尺,让孟韶卿有些晃神。

    阿芸姐姐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她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总之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暗香,这种味道让她特别有安全感。

    她的思绪又飘到了那一天,她们两个命悬一线之时,正是阿芸姐姐身上的这股若有若无的暗香,带着她从千尺高的悬崖安全无虞的落下。

    可是,这样好的阿芸姐姐,以后就要去江南了。

    那么远!

    两千里啊!

    “阿芸姐姐,我可以抱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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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直升

    结果孟韶卿只是狠狠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别的什么也没有。

    乔芸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小萝莉软乎乎的皮肉,怀里就空空荡荡起来。

    唉,有点可惜。

    她还以为孟韶卿会抱着她蹭两下呢!

    乔芸给孟韶卿擦干了头发,两人钻进了被窝。丫鬟放下了架子床的床帘,把这稍间里的几盏灯都熄掉,只留下次间门口的一盏落地灯,在重重帐子的遮挡下,到了床内时光线变得非常昏暗,亮度正好睡觉。

    女孩子们在睡前照例是要开一会儿卧谈会的。

    “阿芸姐姐,扬州是什么样呀?”

    两个人虽然分了被窝,但是孟韶卿仍然不太老实,往乔芸那边侧了又侧,直到自己的脑袋一歪就能碰到乔芸的肩膀。

    乔芸打了个哈欠,说:“不知道。”

    “你不是要去扬州嘛?”

    “我是要去,可我又没去过,我怎么知道扬州什么样?”乔芸困死了。今天本身就走了好多步,刚刚洗澡时丫鬟又给她来了个让人身心舒畅的按摩,这会儿她神经放松下来,困意就非常浓。

    “唔……”孟韶卿这会儿可是还精神得很。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乔芸说,可是阿芸姐姐明显已经困得不行了,打扰她睡觉那也太不贴心了。

    “那你去了那边记得写书信给我,好不好?告诉我你安家在了哪里,到时候哪怕我阿爹改任,我也能寄信给你。”

    “好,我不会忘了你的。”乔芸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孟韶卿的头顶,眼神迷离着就要陷入梦乡。

    谁知这时候陆折秋的声音猝不及防就撞进了她的脑海。

    “主人,拍卖行有直升丹出售了。折秋需要帮您买吗?”

    乔芸一下子就清醒了:“直升丹?什么时候出的直升丹?”

    “就是上一次更新,与水源一起更新的。您大概没有仔细看公告。”

    !!!

    乔芸立刻就在心里默念:“买!”

    她可再也不想做那些又臭又长的升级任务了!

    《江湖客》的主线剧情还是很不错的,沉浸感很强,可惜就是太繁琐了。第一遍玩的玩家还有些新鲜感,第二遍第三遍玩就想吐了。

    她宁愿看别人玩也不想自己再过一遍剧情!

    江湖客里原本是没有直升丹的。

    但是这个游戏开服已经三四年了,在现实世界中,全息头盔也已经算不算什么奢侈品,也有不少人买了第二第三个头盔,开始玩小号,再不出点直升道具就不良心了。

    这个更新简直撞到了乔芸的心坎上!

    陆折秋说,《江湖客》在之前一次的更新中出品了一些直升丹,放在试练塔中当做关卡奖励。

    很多老式的电脑游戏、手机游戏都有类似的玩法,就是爬塔闯关,层数越往高,奖励也就越丰厚。

    有时会随机奖励一件属性优良的毕业散件装备,有时则会奖励一颗直升丹。

    直升丹可以让小号直接飞升到满级,省去了做任务的步骤。玩家获得该奖励时,既可以选择拿走,放在背包里日后送给徒弟,或者是选择放弃,这样该直升丹就会直接进入系统的拍卖行,面向所有玩家,所获得的拍卖资金玩家可以直接拿到七成。

    想到这里,乔芸在现实里捏了捏孟韶卿的手,说:“卿卿,你给我讲讲你阿爹曾经都走过哪些县,发生过什么事吧!”

    孟韶卿心下一喜。

    阿芸姐姐愿意听这些,就是想亲近她的表现!

    她翻过身,平躺下来,扭过头盯着床帐外那一点微弱的灯光,清了清嗓子,慢慢儿地讲了起来。

    乔芸光速闪进了游戏。

    “买到了吗?”

    陆折秋脸上含着笑意,他递过来一个小锦盒:“在这里了。”

    他刚刚直接用一口价从拍卖行买下这个,省去了竞拍的步骤,总共也才花了三千金。

    毕竟游戏中爱打试练塔的玩家不在少数,直升丹算不上希少,所以价格也不会太贵。

    “谢谢。”

    乔芸打开锦盒,只见锦盒内嵌着好几层暗红色的丝绸,中间是一颗明黄色、圆滚滚的丹药,散发着阵阵丹香。

    她毫不犹豫直接一口拍进了嘴里。

    丹药甫一入口,几乎不需咀嚼,立刻就化成了一阵药液滑进了肚子里。

    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她只听见耳边响起了哐哐哐哐的升级音效,面前的角色面板等级也飞速变化着,直到鲜红的特效字体变为100,绚烂的光效才慢慢消失。

    乔芸的面前跳出了满级的新手引导。

    “恭喜大侠,贺喜大侠!您终于渡过了属于您一个人的旅途,接下来您就要面对人来人往的江湖了……”

    乔芸直接点了关闭。

    陆折秋在一旁静默地等待着她升级完毕,直到她身上的特效彻底消失,他才慢悠悠地鼓了鼓掌:“恭喜您,主人。直升满级之后,系统会送您二十万修为点数,折秋帮您点一下经脉镇派吧。”

    “交给你了!”乔芸傻呵呵地乐了。

    “另外,鉴于您已经满级,那么折秋将兑现之前跟您的承诺。”

    哦?

    乔芸挑了挑眉。

    陆折秋右手一翻,就摸出了一块令牌。

    这动作之快,乔芸甚至没看清这块令牌是他从哪里摸出来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乔芸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块令牌上:“这是……”

    令牌是普普通通的长方形,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正面镌刻着正楷的“牒”字,反面则是一个大拇指形状的凹槽。

    “这是关牒令。”陆折秋把它交给了乔芸:“让人在凹槽中印上指纹,您便可以通过意念将其带进这个世界。只是带进来的依旧是灵魂,其肉身还会在原来的世界,跟您一样。”

    “我懂了。”乔芸郑重其事地将它放在背包里收好。

    她之前还在感慨,时间太短了,她还没来得及把孟韶卿带进来。

    结果就更新出了直升丹。

    这游戏官方简直太贴心了,想什么就来什么。

    不过……这真的是游戏官方更新的吗?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陆折秋。

    陆折秋:“?”

    看他作甚!

    乔芸并没有收回视线,仍然狐疑地打量着他。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真正正的“异世”,和《江湖客》这款游戏被开发出来的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

    陆折秋是怎么做到随手掏出一块令牌,就可以让她把异世界的人带进这里的?

    而且他刚刚的态度也太过轻描淡写了,她还以为这件事对他来说仿佛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陆折秋被乔芸不善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他匆匆扔下一句府邸里还有事要忙,就落荒而逃了。

    乔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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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第一次带人

    她离开游戏的时候,孟韶卿已经把自己给讲困了,但嘴里仍然嘟嘟囔囔地说着:“我们从四年前就来这个县了,这边跟晋地别的地方也大差不差,好想去看看别的地方……”

    乔芸抿嘴一笑。

    孟韶卿的一只胳膊还撂在被子外头,乔芸便撑起了身子,把那只软乎乎的手拉过来,又从游戏背包里掏出关牒令,捏着孟韶卿的大拇指就往中间的凹槽印了上去。

    木质令牌上一阵金属色泽的流光闪过,重新归于沉寂。

    乔芸把它收回背包,看了一眼关牒令的物品描述。

    【关牒令:可将异世之人携往江湖世界,目前权限开放:孟韶卿】。

    乔芸的动作惊醒了孟韶卿。

    她迷迷瞪瞪地说:“阿芸姐姐,你拉我手做什么?”

    乔芸压低了声音,悄咪咪道:“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孟韶卿:“???”

    下一刻,她只觉得脑袋一晕,眼前的景象就变了个样子。

    原本温暖的小床变成了一座宽敞的四角琴亭,似是筑在高高的假山上,亭子四角系着纱幔,被冰凉的夜风拂起阵阵的弧度。

    孟韶卿看见自己的面前横着一张沉香木的壸门茶案,桌角嵌着一大块溜光水滑的太湖涵碧石,案上一架小巧玲珑的书灯,灯光明亮,散发着丝丝暖意。

    而她的阿芸姐姐正坐在自己对面,一身月光一样的衣裙,正拿着桌上的茶壶动作优雅地斟茶。

    孟韶卿呆了呆,她环顾四周。

    亭子外是满天星斗,举目望去有竹海飒飒,也有联绵的碧瓦。

    她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嘶……好疼!”

    乔芸噗嗤一声笑了:“你没做梦,别捏自己了。”

    “那我,那我这是梦游天宫了?”孟韶卿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乔芸递过来的茶杯。

    天啊,翡翠做的茶杯,这也太奢侈了!

    瞧瞧翡翠的水头,像是糯种的翡翠,通透无比,质地这么细腻,这种翡翠她阿娘的嫁妆里也有一块,大概鸡蛋大,阿娘说等她及笄的时候就把这个翡翠切开磨了,给她打一套步摇冠。

    这里一整套茶具居然都是翡翠的!

    “不是天宫。……不过好像也差不多?”乔芸歪了歪头,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你记得我之前在山里跟你说的吗?”

    孟韶卿沉默了一下。

    乔芸见她不语,心中纳罕,莫非这孩子已经忘了?不应该呀,按道理那件事应该对她印象非常深刻来着。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孟韶卿从坐垫上起身——不,并不是起身,她是半趴着爬到了亭子的栏杆边,将整个园子的夜景尽收眼底。

    本来黑漆漆园子应该没什么好看。

    但乔芸不喜欢黑夜,她在院子里各处都摆了造型各异的庭灯。游戏里的灯几乎都是点光源,虽然建模和贴图模拟了真实的火焰效果,但亮度却有点像那种发黄的白炽灯。

    此刻她们所在的亭子高度近乎有两层楼高,庭院里那些灯光像是流淌在地上的星火。

    “这里一大片都是姐姐你的?”

    孟韶卿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眼睛发亮,盯着乔芸。

    乔芸一点头:“是。”

    “我懂了!这是姐姐你打下的江山!”

    噗……

    乔芸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什么玩意!

    这小丫头的思维倒是如此奇特!

    乔芸无奈:“你看了多少话本子!”

    孟韶卿嘿嘿一笑,她又爬了回来,在乔芸对面坐好,端起那杯已经有点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一杯茶下肚,她又兴奋的说:“我好激动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地方呢!你这个亭子,亭子……”

    “别亭子了,走,我带你去园子里逛逛。”

    乔芸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玻璃提灯,拉着孟韶卿离开亭子:“你慢点,这当心在这假山上滑一跤。”

    这座亭子在花园的东北角,两人逛遍了大半个园子,才从东北角走到四合院的主屋。

    江湖客的家具里还有特效这一分类,可以模拟萤火虫、银河、带着流光的蝴蝶等等花里胡哨的光效,这些亮闪闪的光点在白天不显眼,到了晚上就是花园里最梦幻的景色了。

    孟韶卿一路上都在惊叹。

    “这个院子可以给你住。”

    逛到一个垂花门前,乔芸止住了脚步,拉着孟韶卿踏进了这座院门。

    院门后是一个人工湖,被一圈带连廊的院墙包围。按理说这应该是个池塘,可这个水池太大了,大得池边甚至能修一个小小的码头,水面上能划船!

    雪白的芦苇荡在月光下如白浪沧沧,越发衬得湖心岛上的那个南北通透的小筑恬淡悠然。

    两人进了这个小筑,坐在能欣赏湖景的阳台栏杆边,孟韶卿她砸了咂嘴:“我理解你了!”

    乔芸不解:“你想到了什么?”

    她抱着乔芸左胳膊的臂膀又收紧了几分,兴奋道:“如果你之前都是住在这样的地方,难怪看不上曲沃县那小小的院子了。怪不得你要去南方赚钱呢!”

    乔芸失笑。

    “所以你现在还会为了我要离开伤心吗?”

    孟韶卿放开了她的胳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斜靠在美人靠上,出神地盯着檐角垂着的三叠灯笼,两只小脚丫晃来晃去。

    “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可我又觉得,若是定要让你在那个小院子里委屈,那我更伤心了。而且,我觉得我家那个破院子也配不上你。”

    “别这么说。”乔芸摸了摸孟韶卿的头发:“咱们两个只是魂魄精神在这个世界游览,肉身还在那边,我总不能在这边呆一辈子,我总要在现实里生活的呀!这么大的花园,也就是在这个没那么多规矩的世界里可以有。”

    “说的也是。”孟韶卿撅起了嘴:“这世上能比得上这个园子的,不就只有大明宫和紫微城了么?现实里怎么可能享受到这样的院子嘛!”

    说到后半句,孟韶卿的眼睛忽然一亮。

    “若是进宫去当娘娘,倒是能天天转这样的花园……”

    乔芸听见她这句呓语顿时吓了一跳,她立刻啪地一声重重地拍上孟韶卿的手背。

    “你可别进宫去啊!皇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勾心斗角,步步为营,还得看帝王脸色!”

    而且等孟韶卿到了能进宫的年纪,杨贵妃都获宠几年了,做什么要去踢这块铁板!

    “我就说说嘛!”孟韶卿傻笑了一下。

    “一会儿我让我的管家给你一个……呃,施一个法术。这样到时候方便咱们两个联系。”

    “好!”

    给她个什么好呢?

    开启千里传音不现实,倒不是她心疼陆折秋真得变成信号基站,而是总觉得这样太逆天了,这毕竟是古代,别人都老老实实的用书信交流,她在这直接跟别人打电话,好像不太妥当。

    而且她有预感,如果开了千里传音,那这闲得发慌的小丫头肯定会天天喊她。

    乔芸陷入了苦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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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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