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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颜洛     我带着游戏账号回古代经商txt下载     我带着游戏账号回古代经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一章:劳动补贴

    时间不早了,乔芸主动掐断了孟韶卿跟空间的联系,轰她去睡觉,自己则跟陆折秋叽叽咕咕了一会儿。

    一夜无梦。

    翌日吃罢早饭的时候,孟仁甫让人从前面送来了乔芸要的过所和公验,效率之高,让乔芸颇为惊讶。

    她还以为要等个两三天呢!

    鼎食记那边昨天已经把来乾的公验交去衙门审批,如今云雪媚、乔芸和来乾三人的公验过所、谷雨的卖身契俱已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起程。

    离县衙近就是好啊!

    孟韶卿看着桌上那几张盖着好几个红戳的纸张,叹了口气。

    “你们这就要走了呀?”

    乔芸:“就这两天吧。对了,我要给你一个东西。”

    说到后面半句,乔芸压低了声音,态度神神秘秘。孟韶卿心下了然,赶紧拉着乔芸离了饭桌,跟卢氏道了一声后两个人就回了屋。

    乔芸从怀里摸出一根羽毛。

    这是一根青蓝色的羽毛,像是春日里掠过青苍山水的风,颜色秾艳得那叫一个心旷神怡,很难想象世间竟然有这么漂亮的青蓝色。

    “这是……?”

    “这是我在那边养的鸟换下来的毛。你把它收好,这样以后我给你写信,它直接就能飞到你身边。”

    孟韶卿惊喜地瞪大眼睛,连忙郑重地接过了这根羽毛,像捧着一件什么珍宝似的捧着,连连点头:“我一定收好!不过为什么是这个颜色,送信的好像都是鸽子,鸽子有这个颜色的吗?”

    乔芸笑了,解释道:“不是鸽子,是青鸾。曲沃和扬州远隔千里,用鸽子,万一鸽子中途被老鹰吃了怎么办?青鸾是仙家的神鸟,没有天敌。”

    所谓青鸾,是游戏里商城售卖的一种跟宠,大小类似渡鸦,通体青蓝色,拖着两根长长的尾羽。

    这是游戏里为数不多的放在商城供玩家氪金购买的跟宠之一,它也有收发邮件的功能,玩家不用每次收信特地满世界找信使。

    游戏里的宠物有一点好,把饱食度喂满一次,可以够它不眠不休飞上一星期。

    虽然它要388一只,但当初乔芸买得毫不犹豫。

    “原来如此,阿芸姐姐想得周到!”孟韶卿双手合十,捂在胸口上:“回头拿个锦盒把它供起来。”

    乔芸接下来还有事要忙,不能陪孟韶卿继续玩闹了,她跟卢氏说了一声,便急急忙忙赶回家去。

    她得把店里的事情收个尾。

    今日二丫照常来上工,乔芸把她招到后院来,说了这件事。只是她才说了一句要关店,就被面前的女子火急火燎地打断了话。

    “啥?你们不干了?这店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做了,是要搬走吗?”

    二丫有些慌神。

    眼下不过接近二月底,她满打满算才在这里干了一个月!

    她还想着能干上个三五年,多多攒下一些钱呢,怎么这么突然?

    这平日里客人也多,她瞧着生意不差,买卖不至于做不下去啊!

    难道是找到了更大的店面?也对,这个小屋子确实小了点。不过若是搬到大店面,她肯定需要更多人手,那自己更不能放弃这份差事呀!

    想到这里,二丫的嘴巴也动得飞快,根本不给乔芸说话的机会:“你们是要扩大店面吧!要搬到哪呀?我不嫌远,上下工的路上多走一走对身体也好,别赶我走!”

    “不是。”乔芸一听,就知道这个人跟谷雨一样也误会了,同时,她又对二丫打断她说话非常不爽。她挑了挑眉,道:“我们要去扬州投奔亲友,这个店要搬到两千里外去,你也要走着去?”

    二丫一下子哑火了:“……”

    好吧,当她没说。

    二丫委委屈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怎么这样呀?她活儿做得好好的,这一个月一次都没被东家骂过,谷雨姐姐还夸她干活麻利呢!

    原本一切渐渐走向正轨,东家突然告诉她以后不用来了,这谁受得了!

    乔芸看见二丫原本柔和富态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放缓了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找这么一份差事不容易,我贸然将你辞退也确实不妥当。我多赔你一个月的工钱吧。”

    她拍了拍手,谷雨就从屋里拿了个褡裢和一个荷包出来,放在了石桌上。

    “这里是你这二十天和额外一个月的月钱,明着算的一共七百文,暗着给你算的是二百四十文。你可要收好。”

    二丫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这两大堆锃光瓦亮的铜钱,她又欢喜得一时忘了言语。

    “哎呀呀,东家,这也太多了,我不过才干了一个月……”

    良心告诉她,她此刻应该推辞一番,然而她一双眼睛在铜钱上根本挪不开。谁会跟钱过不去呀!

    不对,她推辞什么?干活发工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让二丫感到欣喜的是,东家居然给补贴额外一个月的月钱,这加起来都快一贯钱了!

    她找到下一份差事前,这笔钱正好可以让阿爹暂时少念叨些日子。

    其实这就是n+1,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这样的说法,长工而已,掌柜的说炒鱿鱼就炒鱿鱼,不拖欠工钱都是让人称赞的好仁义了,谁还能这么大大方方地补发月钱?

    乔芸温和地说:“我们家的规矩向来如此。若是我辞主动的你,那你在这里干了几个月,就给你贴补几个月并额外一个月的工钱,毕竟当初说好了,是我毁约在先。”

    真好啊。

    那要是东家再多开几个月再搬走,那她岂不是就能领到更多?

    此刻的乔芸在二丫眼中仿佛发着圣光!

    二丫弄明白了之后,领着铜钱飘飘然的走了。

    她都有点想追到扬州去继续跟着做活了,可惜这个想法不现实。

    谷雨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感慨颇多。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乔芸话里的机锋。并不是只要走人就有钱拿,得是东家主动辞人才行。

    而且别的地方可没有这么好的东家,若是为了这点钱就这么走了,以后怎么办?

    “东家。”谷雨一边庆幸自己对东家有用不会被辞,一边开口,道:“要不要让来乾去跑一跑,打听哪个牙行靠谱?咱们的店直接卖出去应该好些。”

    乔芸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这丫鬟用起来越来越顺手了。

    她补充道:“你记得说,咱们院子里家具都是上好的,明儿你和他一起去,多留个心眼,别让他们压了价。”

    谷雨歪头笑着道:“您放心吧,来乾他这点机灵劲儿还是有的。”

    这套房子当初光秃秃地买进时是五十贯。

    而如今整个院子都焕然一新,前头店铺柜台桌椅一应俱全,屋内家具装潢用的木料也都结实耐用,游戏出品的桌椅板凳,结实得能几十年不脱榫。

    更不要提院子里还有这么几棵辣椒树!

    谁都知道有人研究出了一种新调料,名唤辣椒,整个轩唐只有曲沃县有,目前也只有鼎食记和桃花香两家搞到了货源,她院子里有这么几棵辣椒树,院子的价钱怎么也得翻几番!

    想到这里,乔芸心潮澎湃了起来。

    她又拉着谷雨叮嘱,说:“你可以告诉来乾,看过院子之后让他开价二百贯。一百五十贯是讲价的底线,如果实在不成,就说那这院子白送给鼎食记了。”

    噗。

    谷雨简直想竖个大拇指。

    东家这心啊,好的时候比菩萨还好,黑的时候也比墨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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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合作愉快

    翌日一大早,谷雨和来乾就出门去找牙行了。

    云雪媚则按照乔芸的吩咐去拉货的牛车。

    乔芸趁这个空档,把院子里花狸狐哨的东西都撤了。

    譬如厨房里四口大冰鉴里头的冰收进游戏背包里、浴室里花里胡哨的摆件也拿掉,只留下澡盆、脸盆架、衣桁和屏风等常见摆件。

    还有床上的丝绸被褥、轻容纱的帐子,这些奢华的软装都撤掉。

    这也就是抬抬手就办好的事,乔芸忙完,又赶紧从游戏里取出了二百金辣椒面,一百斤豆瓣酱和五十斤鲜辣椒,大大小小的坛子几乎摆了一院子。

    这是最后一次给鼎食记直接送货了。

    下次鼎食记再用得上辣椒,恐怕就是她在扬州安家的时候了!

    至于那个什么劳什子桃花香,乔芸选择性地抛在了脑后。

    “东家,我们回来啦!”

    就在这时,谷雨的声音从前头响了起来。

    “这么快!”

    乔芸心里讶异得很,她还想着趁他俩没回来赶紧去给鼎食记运货呢!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她还是赶紧开门去迎接。

    谷雨和来乾带来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富态的掌柜,圆滚滚的脸,细小的眼睛,特别像京剧里的丑角。可他又留了一把好胡子,乌黑发亮,长到胸口,看起来柔顺得能直接蘸墨写字。

    来乾介绍道:“这位是隔壁静安坊鼎泰置业的掌柜,姓秦。秦掌柜,这是我们东家。”

    秦掌柜看见乔芸这么小小一个人居然被来乾称为东家,吃了不小的惊。

    这就是云记的东家!百闻不如一见,这模样看起来确实是个能当得了家的!

    他笑起来,连声说道:“乔小掌柜!”

    乔芸瞪大了眼,指了指自己:“您知道我?”

    “是啊!年前的时候我们家的采买老爱来你家买早膳的肉笼饼,说你家的笼饼蒸的比我们府里厨子蒸的好吃。结果过了年你们竟然不卖了!让我可惜了好些时日啊!你们家改成酒肆之后,我可是常客!不过你应当没见过我。”

    来乾道:“我和谷雨两人经常见他。他隔三差五就来店里喝酒。”

    原来如此,那就是自己雇了店员之后的客人了,怪不得她没见过。

    “竟然是这样!嗨呀,我年纪小贪睡,早上起不来床,就改成酒肆了。来来来,进来说。”乔芸客套地笑了笑,热情地把他往屋里迎。

    本来想自己去鼎食记送货,然后让来乾锻炼一下的。谁知道这人竟知道自己,而且自己又碰巧在家,那少不得她得亲自上阵了。

    秦掌柜虽然态度非常和气,整个人也笑呵呵的,但他的眼珠却很精明地转个不停,四处打量摸摸桌子,敲两下柜台,最后才不着痕迹地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待走到后院,他立刻就被惊了一下。

    “这地上这些是什么呀?”

    乔芸见他指的是那一地的坛子,解释道:“哦,这是我攒的一批货,自己琢磨的调味料,过一会儿要拉去鼎食记的。”

    “是辣椒?”

    “是。”

    秦掌柜心下了然,一边摸着自己胡须,一边环视着院子。

    这郁郁葱葱的绿植,完备的家具,也没有哪里破损,是个好院子。

    辣椒这东西,他也喜欢。

    鼎食记出的辣味菜肴这些日子他给吃了个遍,可惜那时大酒楼,菜贵得很,他这种小富即安的商户没办法天天败费,乔芸的酒肆就成了唯一一家能吃到辣椒又价钱便宜的好馆子了。

    若是这乔小娘子一搬走,他可就只有十天半个月才能去一趟鼎食记,尝尝辣椒了!

    秦掌柜心里有点惋惜。

    为了自己那点口腹之欲,他宁可这桩生意不做,也要把人留住了。

    “唉,我看咱的生意做得也挺好的,怎么了要卖房子?”

    乔芸就知道他有这么一问,笑着说道:“要搬去扬州投奔亲友啦!所以要把这个地儿卖了。”

    “投亲靠友的总是不如自己做个买卖强。”秦掌柜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劝说道。

    “您误会了。”乔芸的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我去扬州就是为了更好的挣钱。毕竟鼎食记的总号在那。”

    秦掌柜一头雾水,鼎食记的总号在那他知道,可这跟乔芸有什么关系?

    来乾插嘴道:“您不知道吧,我们东家跟鼎食记有长久的买卖做!咱曲沃县这家酒楼只是个级别最低的分号,谈啥生意都放不开手脚,她就想去扬州了。”

    “唉……好吧!”秦掌柜叹了口气,将双手拢在袖子中,“那您这个院子打算卖多少钱呐?”

    乔芸道:“二百贯。”

    “噗……”他险些被口水呛死,他瞪大了眼,“您真会说笑。咱这个院子市面上再贵也就五十贯,这样吧,你看你拾掇的这么好,我给你算一百贯!也不算亏了你。”

    乔芸不为所动:“一百九。”

    “一百一十,不能再多了!”

    “一百八。”

    “一百二十!”秦掌柜脸上带了点恼意,这是抓着熟人使劲儿乱薅啊?“你的价钱也太不着边了,一百八?那我得卖多少钱才能回本,再往贵了卖谁买啊?”

    “不是我说,你都还没仔细看呢,我这些月赚了不少钱,家具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乔芸拉着秦掌柜的袖子,把他往正屋的方向拽:“你看看屋里这床,桐木的架子床,这柜子,花梨木的金平脱工艺!这都是我请了上好的手艺人打的家具,我要一百七过分吗?这么些好东西都包圆了送给您的呀!”

    秦掌柜一肚子话都憋到了嘴边,有火没处发。

    这么大点儿的一进院子,谁往家里塞花梨木?除非脑子有病。

    有闲钱用得起花梨木柜子的人,谁会在宁安坊买房子!

    可这么大个的柜子杵在这,又确实是罕见的金平脱工艺,这么一口比人还高的大柜子,请人定做的时候价钱怎么也得二百贯朝上。

    秦掌柜的气势无端就矮了几分。

    这屋里一圈家具都用料不菲,哪怕单独把这些家具拿出去卖,都能卖出个好价。这样来说,二百贯也不算亏。

    然而他肯定不会真的按照二百贯去收,他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

    乔小娘子肯定急着走了,瞧这家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急着卖,哪里用这么急的就把帐子啥的都拆了呢?

    “你这都用了三个多月了,二手的家具,哪能按照崭新的价格卖。”他放缓了语气,说道:“看看这八成新的家具,给您按一百四十贯吧!”

    乔芸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把这柜子拆了卖木板都不止这个数!

    她十分惋惜地长叹一声:“秦掌柜,您不是成心跟我做生意啊。”

    秦掌柜瞪圆了眼睛。

    乔芸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砸了咂嘴:“不瞒您说,我之所以找牙行卖房子,一来是想回本,二来也是想照顾到时候真正有需要的人。可是看来您不想让我行这个好,那我只好把这院子卖给亲友了。”

    说罢,她看向谷雨,吩咐道:“鼎食记的丁掌柜不是说手头宽裕了,想让自己婆娘出来也做个小买卖?你去问问他,看看二百贯他要不要。”

    谷雨会意,她笑着说道:“那您放心。他肯定是要的,他之前还来看过呢,而且不是说三百贯以下都不用眨眼吗?婢子这就去。”

    说着,她推门而出。

    “等会儿等会儿!”秦掌柜急火上涌,赶紧把人叫了回来。

    这三百贯都有人肯买?

    人家鼎食记的掌柜家大业大的,自己虽然没法跟人家争,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百多贯的利润飞进别人兜里!

    他姓秦的今儿要是丢了这笔生意,十年后晚上想起来都得扇自己几巴掌!

    他十分无奈,又带着三分火气,看向乔芸,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就按你说的,一百八十贯,行了吧?”

    乔芸勾了勾嘴角。

    “合作愉快!”

    愉快个头啊!

    秦掌柜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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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送别

    谈好交付院子的日期,送走了秦掌柜,没多久,云雪媚也赶着牛车回来了。

    乔芸多花了一贯钱,特地让云雪媚租了一头身兼体壮的壮年黄牛,车也租的是上过油的新车,这样的牛车能拉得动一千多斤的货,运点辣椒面根本不在话下。

    “东家,我帮您!”

    身为这院子里惟一一个男丁的来乾自告奋勇地去搬辣椒面的坛子,谁知刚提起来一个,他就一个踉跄,差点向前扑过去。

    坛子看着不大,五十斤上下,他虽然是男的,还是十七八岁的青年,可前半辈子毕竟没吃过啥好东西,细胳膊细腿的,身上一点肌肉都没有。

    来乾双手环抱,勉强把坛子抱到了车上。

    乔芸见状,也伸出手去提一个坛子。

    来乾连忙出声劝阻:“东家你仔细着些,别把筋拉伤了,这玩意怪沉的。”

    乔芸听罢,心里一阵尴尬。

    她能感觉到,手里的坛子轻飘飘的,像塑料盆似的。

    来乾才这么关切地说完,那她接下来直接单手把坛子提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想了想,她还是改为双手,把坛子抱了上去。

    在来乾目瞪口呆的眼神里,乔芸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天生力气大,你别学我。搬不动就算了。”

    天生力气大?

    力气大的小孩子他见过,可十二岁就能抱得动五十斤的坛子,他也只是听说过,还真没见过!

    他虽然没念过书,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什么样的人力气大?那是上战场的武将,太行山上的挑夫,挥舞锄头的庄稼人,码头上的搬卸工,他们一身的劲儿都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

    东家这么小就能搬动五十斤的坛子,这曾经得是吃过多少苦啊?

    他看向乔芸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嘶,消费别人的同情心可真不好受。

    乔芸赶紧麻利地搬完坛子,道:“你会赶车吧,去拉着到鼎食记卖了。辣椒面四十文一两,豆瓣五十文一斤,这两个是大头。干辣椒十文一斤,这小钱算赏你的。总共是八十五贯,给他们八折便宜之后是六十八贯,该收多少你心里有数,知道了吗?”

    来乾在心里粗略的一算,这五十斤干辣椒能卖五百文,东家大手一挥就都是他的了,这可真大方!

    虽然五百文比起六十八贯来说只是个零头,但来乾依然非常高兴。

    身为打工人,他的觉悟非常高,他深深以为,只要他努力,乔芸就能赚大钱,东家吃到肉了,他才能跟着喝汤啊!

    来乾赶着牛车走了,谷雨莞尔,道:“那我收拾收拾东西吧。咱们这是大搬家,要带的东西可多了。”

    乔芸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才来了一个半月,能有什么收拾的?总共也就几身衣裳罢了。”

    “那被褥呢?”这玩意不像那些硬家伙,没人会睡陌生人睡过的铺盖,谁知道脏不脏?

    乔芸想了想,道:“你想带就带,不想带就捐给慈幼堂。”

    慈幼堂?

    谷雨愣了愣。

    慈幼堂她知道,这是县里抚育弃婴的地方,不过平日里只有那些员外太太才会逢年过节地往慈幼堂捐点东西,以示自己慈悲心肠。

    一般人还真没想过把东西捐给慈幼堂!

    “东家好心肠!”谷雨双手合十,念叨了两句,说:“那我还是把被褥拆一拆,拿过去也方便她们洗。”

    说着,她就进屋去拆被罩去了。

    眼看着各人都被打发去做事,云雪媚走上前来,问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去跟你外祖家道别吗?”

    道别?

    乔芸迷茫地眨了眨眼,心里咯噔一下。

    她竟然把外祖家忘了!

    唉……可是……

    她又觉得有点难以面对那些热情难却的亲戚。

    大舅舅和外婆暂时还没见过,大舅二舅家的表哥表姐她也没见过,这些都不是特别必要来往人情的亲戚,可两个舅母和二舅舅都是很好的人,她若是不告而别,他们三个得多难受啊。

    想来是抱着以后长久相处的打算,宋氏才并没有在平日里过多打扰。谁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除了年节之外,也没有太多走动的必要。

    可正是因为如此,这才刚刚认回来的亲戚,不到一个月就要走,过后宋氏他们就会懊悔,为什么没能在这一个月多多来往,并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反复自责。

    但是真要去道别的话……

    想到舅母泪眼婆娑、依依不舍的样子,乔芸又头疼了起来。

    他们都是长辈,远不像孟韶卿那么好哄。她最招架不住这种关怀了。

    乔芸心里翻涌了好一阵,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算了,到时候留书一封,托鼎食记送去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乔芸敲定了离开的路线。

    先搭一程车,从曲沃到绛州,再在绛州汾河上的渡口坐船南下,沿着黄河到洛阳,在洛阳短暂停留一个月,看了牡丹花之后便顺着大运河到扬州去。

    曲沃县在浍河边原本也有码头,但曲沃县这个小地方实在难有愿意跑单程的船家,乔芸也不大愿意多花冤枉钱。正好到了这个季节,鼎食记要派人去绛州的大分号里送账送辣椒,就一辆货车一辆客车,两厢骡车一起走,前后也有个照应。

    两天后,乔芸要出发的日子,天上居然下起了小雨。

    这还是开春第一场雨呢!

    微雨纤纤,春风细细,官道旁的随风摇曳的柳枝新芽尽是离别之情。

    卢氏、孟韶卿兄妹俩和丁管事前来送别。

    “阿芸姐姐,路途遥远,你要好好的,千万别生病,记得给我写信。”孟韶卿吸着鼻子,强忍着哽咽,拉着乔芸的手,依依不舍。

    乔芸含笑点点头:“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卢氏也握着云雪媚的手,不断的叮嘱:“云家妹子,这一家子人就你一个是大人,你得当得起事儿啊!曲沃县地方小也就由着孩子胡来了,到了大城市你可就是她们的顶梁柱啊!”

    云雪媚也嘴角翘起,连声称是。

    孟少恒眼眶红红,却不敢哭,负手而立,殊不知他掩在袖子下头的右手都快把左手虎口掐青了。

    丁管事倒不像是送别,像是汇报工作:“你拿股份的事,解大东家已经把信写给各大总号了,洛阳那边有接应你的,你只管放心。正好你从洛阳出发的时候能赶上是你入股之后第一季账目结算,你能领到相当一笔钱当盘缠。”

    这话说到乔芸心坎上了。

    无论到哪,兜里有钱才有底气!

    她现在全身的身家也就将近八百多贯。前些日子卖院子的时候她也感受到了,那么个精装的一进院能开价一百七十卖出去,那到了扬州想买大一点的院子只怕更贵。

    亏她个把月前手里刚有个一两百就开始飘飘然,大言不惭地想直接带着云雪媚提前道扬州过日子。

    幸亏没出去丢人!

    谷雨坐在车厢里挑起车帘,露出一张温柔的面孔,遥声道:“时候不早了,东家,咱们也该走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乔芸和云雪媚福了福身。

    这时,孟少恒上前一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本意想叫住云雪媚,可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还是没能喊出那一声,他深深地看了乔芸一眼,递上一截新折的柳枝。

    “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

    柳枝有送别之意,人尽皆知。只是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在场没几个文化人,都一头雾水。

    乔芸乐了。

    这是王勃送别朋友所作的《别薛华》呀!

    乔芸知道,孟少恒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诗,是因为这首诗的尾联是“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

    他还搁这儿表白云雪媚呢!

    乔芸腹诽,幸亏自己读过书,不然在场没一个能理解这孩子的一片思恋,这多苦逼?

    她接过柳枝,扬起笑脸笑着回了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说罢,就登上车,放下了门帘。

    孟少恒心里一顿,更加郁闷,而且心里像是突然被打翻了五味瓶,悲伤、抑郁、震惊齐齐涌上心头。

    她这是劝自己别再想她阿娘了!

    只是……

    乔小娘子背的是哪个大家的名句,他读书这么些年怎么没见过!

    乔芸一激动,就忘了高适的这首诗还有十年才会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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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吃点饭团

    骡车吱吱呀呀的走着,因为车箱里坐着三个女子,来乾多少有点不大自在,所以没在车内,而是坐在车沿上,嘴里叼着根柳条,跟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车厢内还算宽敞,乔芸和云雪媚规规矩矩地坐在上挑起车帘欣赏外头的风景,谷雨则打开了箱子,翻看之前送别时收到的饯别礼。

    卢氏送的是一大包药,治外伤的金疮药、祛风湿化痰湿瘀滞的活络丹、还有一些治疗蚊虫叮咬的、防中暑的,治腹泻救急的,林林总总的七八副丹药,每一副都用方子包着,写明了治什么,怎么服,有何禁忌等等,都是杏林堂出品的好药,是为他们旅途应急之用。

    卢夫人是个好人。

    谷雨叹了口气,可惜自己没那个命。

    倒不是说如今的主子不好,在士大夫家中做丫鬟和在商户人家做丫鬟说出去到底是不一样的。

    孟韶卿送了一些针线。

    她勤学苦练,女红终于拿的出手,不再是把个鸳鸯绣成鸭子的水平了。她给乔芸做了四条手帕、四个香袋、四面扇子,上面绣的分别是十二月花。

    看起来是老老实实按照花样子一针一线绣的,线也认真让丫鬟劈过,没什么特别亮眼的针法,但对于孟韶卿来说已经难能可贵。

    翻着翻着,谷雨突然脸上露出了个笑容。

    “东家,丁管事送了两瓮子醋。”

    “醋?”

    乔芸挑了挑眉,扬声问。

    “什么醋?”

    “不清楚。缝得老严实了。”

    谷雨招了招手,乔芸便膝行过去瞧。只见箱子里是两个深褐色的瓮子,不仅盖了盖子,还用好几层油纸和抹布仔细裹了封口,用麻绳捆得牢牢的,绝对不会因为颠簸而溢出。

    乔芸俯下身子闻了闻。

    隔着几层密封,她都能闻见那股淡淡的酸味。

    酸味中还透着一股醇香。

    乔芸笃定道:“是咱这的老陈醋!”

    “哇!”谷雨闻言也俯下身闻了闻,随后陶醉的闭上了双眼,“没错,就是这个味儿。光是闻着我就能想象得到喝起来是什么样了!又酸,又醇,又烈!跟汾清一样!”

    “丁管事有心了。”乔芸感慨地说:“出门在外,谁不好这一口家乡的味道呢?”

    谷雨颇有同感地点点头,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把箱子盖好,摩挲着箱子表面,说道:“这两瓮醋省着点吃可以吃好些时日。”

    “倒也不必省。在扬州那个地方,我想弄来点陈醋还是办得到的。”

    扬州的水路四通八达,鼎食记又有自己的商队,晋地的老陈醋不难买。

    更何况,她游戏在手,什么玩意拿不到?

    乔芸打开了另一个包袱,从里头捧出来一个食盒,说道:“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做了吃的?做了啥?”云雪媚一听见有吃的,立刻凑了过来。

    “家里的米面不能放,给出去又浪费,面我烤了馕饼,米我做成了各种口味的饭团、蒸米糕等东西,可以路上吃。”

    “有什么味儿的?”

    乔芸现跪坐在地上,她把食盒放在自己两膝之间,一边打开盖子、把分层取下来,一边说:“有猪肉大蒜的,有腊肉酸菜的,有只拌了米醋的纯白饭团,还有奶疙瘩和虾子的。”

    “有辣的吗?”

    “没有!”乔芸闻言,觉得十分好笑,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哪个会把饭团做成辣的啊!”

    云雪媚失望地坐了回去。

    谷雨捂着嘴笑:“太太是个嗜辣如命的,辣椒是好吃,可我还没见哪个客人爱吃辣到这种地步!便是那秦掌柜来吃饭,有时候还得配个白面饼子用来解辣。”

    “益州人是这样的。益州那边天气比较湿润,俗语说蜀犬吠日,就是说他们那边天气常阴,难见太阳,不吃点辣的都得得风湿。”乔芸一边解释,一边拿了个猪肉打算的饭团,递给谷雨。

    “谢谢东家。”谷雨道了声谢,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

    饭团里猪肉切得很小,炒得很酥,用酱油和蒜汁把味道收得浓浓的,特别好吃。

    乔芸把盒子的第一层朝谷雨面前推了推:“你去问问前头你男人,看看他们要不要吃点。”

    “不了吧,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会停车的。到时候再给来乾吃。”谷雨捧着饭团吃得很香,她咬着手里的饭团,只觉得所有烦恼都暂时抛在了脑后,她现在只想享受美味的饭团。

    ……

    你可真是他亲老婆。

    乔芸乐不可支。

    这个时候车子的车门还是在车尾,靠近车夫那边只有一扇小格窗。乔芸端着食盒走了过去,隔着窗户道:“外头两位,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带了点饭团子。”

    说着,她把食盒捧了起来,捧到了窗口的高度。

    “谢了东家!”

    来乾不客气地拿了一个。

    饭团虽然是凉的,可是白米那种软糯香甜的芬芳不会因为温度而减弱,车夫闻着这香味,吞了吞口水。

    “俺,俺不用了,俺带了饼子……”

    “别客气呀,尽管吃!”乔芸笑道:“我做多了,我们也吃不完。”

    “对,东家可和善了。我也是给她做工的,咱俩都一样,你看东家对我好,老伯你也不用拘谨的。”来乾一边大嚼饭团,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他拿的这个是腊肉酸菜的,腊肉用火炙过,风味独特的干香和沁出的油脂均匀地包裹在粒粒晶莹的白米饭上,酸菜的爽口欧又恰到好处地解掉了腊肉的生腻感。

    东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来乾很没吃相的一边吃一边吧唧嘴。

    车夫又吞了吞口水。

    “那谢谢你啊!”

    他犹豫了一下,挑了个看起来最普通的白饭团。

    这个没有放馅,是纯白米捏的,乔芸只用了盐和醋调味。不过醋却不是普通的醋,是她用的是加了玫瑰花瓣酿制的白米醋,此乃游戏出品,在游戏里是李唐皇室的贡品香醋之一。这种醋清香可口,用它给饭团调味,更能凸显米饭本身的香甜。

    车夫活了三十多岁,到现在还没吃过这么精细的白米饭!

    好香好甜好糯好软的米啊!

    就是这个醋有点没劲儿,不够酸。

    吃完这一个,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仔仔细细地把粘在手上的饭粒也捏下来放进嘴里。

    “那,那啥,俺能再吃一个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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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第二次露营

    这天上下着连绵小雨,寒丝丝的。也是因为官道修在浍河边,让人只觉得水汽氤氲,呼吸都是湿润的。

    虽然拉货的骡车有油布搭的顶棚,但仍然不可以掉以轻心。

    辣椒面一受潮,风味就不足了,而且容易变质。

    为了赶时间,车夫几乎不眠不休地赶路,从早到晚,中途实在乏得不行了,就让来乾替一会儿。

    从曲沃到绛州的路不是什么重要路段,这里的路面都是黄土路,走的人时间长了,自然就有些凹凸不平。

    木质车轮弹性差,车子走得又快,乔芸坐在骡车里只觉得被颠簸的五脏六腑都要搅成一团,心里直犯恶心,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没了办法,乔芸只好躺下来,云雪媚将她搂至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膝盖。

    啊,大美人的膝枕!

    乔芸舒舒服服地卧在云雪媚的膝盖上。

    “你们俩不晕车吗?”

    云雪媚摇摇头:“习惯了。”

    谷雨也像是没事人一样:“车子不都是这样吗?坐多了就不晕了。从前跟着县令夫人也坐过不少回车。”

    乔芸头昏眼花:“我不行了,我头好晕……”

    谷雨看她这么惨,便回身从架子上拿下个包袱打开,从里头取出一个油纸包来:“要不东家您吃些点心吧,出发之前我买了些杏干,虽然是糖腌的,可还是很酸,您吃一些可能会精神好点?”

    “不了不了,我吃不下东西。”乔芸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我想睡会儿。”

    “睡会儿也好……”谷雨点点头,先把东西收了起来。

    “别睡。”谁知云雪媚一巴掌拍上了乔芸的脸。

    她的力道看起来轻轻的,就像是温柔宠溺地轻拍,而且一点声响都没有,实际上暗劲挺大,绝对振奋心神。

    乔芸疼得呲牙咧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云雪媚。

    你居然舍得打我!

    云雪媚笑了笑,又开始低头给她揉脸:“车上睡多了你要头昏的,而且现在天还没黑,现在睡了半夜又不困。”

    “那还有多久才到绛州?”

    云雪媚看了眼窗外:“才走了一半,早着呢。若今晚不赶夜路,那要明天下午才能到了。”

    “别赶夜路了吧,夜里走着不安全。哪怕在路边停一晚呢,让车夫们也好好歇歇。”乔芸打这哈欠。

    今天看了一天的景色,她也乏了。

    官道两侧是一排一排青葱的树,南侧是河堤,北侧则是大片的田野,冬小麦已经开始返青,嫩青色的麦苗离官道差不多有大概一辆车宽的距离,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行人可以在此扎营歇脚。

    乔芸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谷雨,伱问问前头,今晚歇不歇。”

    车外的驾驶座上,来乾正和车夫侃天侃地,这车夫仗着自己是给鼎食记送货的,天天南来北往,见得事儿多,见了来乾这样没出过城的后生,就忍不住吹吹牛,就是自己没经历过的也要编出来一些。

    谷雨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后头响起:“今晚咱是继续赶路,还是歇一晚?东家有些乏了,浑身教这土路颠得发酸,想松快松快。”

    车夫的吹嘘骤然被打断,他扭过头看,才发现谷雨不知何时扒到了车前窗上,掀开窗帘看着他们。

    “歇不得!多歇一晚,辣椒面就要多受一晚的潮。何况夜里寒凉,天亮之前凝露那会儿更潮了。”

    乔芸啊了一声,一个骨碌爬起身来,也凑到窗户前,问:“那你们要赶夜路啊?你们看看这路上也没个路灯什么的,别掉到河里呀。”

    若是晴天有月亮星星也还罢了,月光足够亮的时候是可以勉强视物的。可现在细雨绵绵,天是阴的,到了晚上岂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你放心吧东家,骡子晚上能看得见东西。拉车的都是在曲沃跟绛州之间跑了几十次的老骡子了,它们比咱们还会认路呢!”

    “原来如此!那你们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骡子要不要吃点东西?”

    ……

    “嘶,对。”

    车夫倒吸一口气。

    他们是在车上坐着,可骡子得吃饭啊!

    害!

    这都得赖丁管事,他说了,尽快把辣椒面送去绛州,速度越快,赏钱越多。他们这等贫民被赏钱迷花了双眼,差点忘记体贴这些大家伙了。

    想到这里,车夫朝前头吆喝了一声:“老三,停一停!”

    孙车夫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便放慢了速度,等后头的车上前来,他才问:“老李头,出什么事了?”

    “咱们得停下歇一歇,让这俩牲口歇歇蹄子,吃点东西。”

    孙车夫往前面的路看了一眼。

    昏昏暗暗的天色下,灰黄色的道路望不到尽头。

    “那咋成,走慢了赏钱得少多少啊!”

    老李头恨铁不成钢地拿马鞭子敲了敲他的车沿:“会不会算账!跑得快了才能有多少赏钱?把这俩吃饭的家伙累倒了咱得赔多少?”

    孙车夫一听,讪讪地摸了摸自己脑袋。

    “还是您年纪大见识多,您说得对,那咱们歇一晚吧。”

    前头有个短亭,两人把车赶到了那边,将骡车停下。

    “这田边有篱笆,正好拴骡子。”

    “别往那拴,仔细这些畜生半夜把人家麦苗啃了。”

    两个车夫把骡子身上的行头卸下来,将骡子拴在了短亭的柱子。

    来乾也下来帮忙,捡拾着地上掉下来的枯树枝。

    “这些木头都被打湿了,怕是不好生火。”李车夫皱着眉叹了口气。

    乔芸闻言,从车里钻了出来:“二位别急,我们带了点炭火。”

    老李:“?”

    谁家出远门连炭都带着?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乔芸从车内抱了个小木箱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黑木炭和引火的糙纸。

    老李头朝乔芸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绝了,我伺候这么多客人,您是头一个把家伙带得这么齐的!行李不沉呀?”

    “这也没多少,嘿嘿。”乔芸俏皮地笑了两下,把木箱递过去,又从荷包里摸出了一个小竹筒:“喏,火折子。”

    亭子的地面是青石砖砌的,中间还用几个松散的石块堪堪围出了一个圈,拿灯一照,可以看见这个圈里有些焦黑的痕迹和一些烧干净的草木灰,看来这是专门圈出来给人生火用的。

    老李头和孙老三把篝火点了起来,就着冷水嚼起了干粮。他们吃的是一种叫“糗”的食物,就是把米或者面炒熟,加水揉成块状,晾干即可,干巴巴的,一点滋味都没有。

    尤其是贫苦百姓用来做糗的还是一些粗糙的杂粮,更豁嗓子。

    这是乔芸第二次在野外露宿。

    她看了看两个车夫,动了点恻隐之心。

    “谷雨,让你拿的陶罐拿了吗?”

    “拿了。”谷雨又翻箱倒柜起来,最后找出了一个黄焖鸡大小的陶罐。她把暂时放在里头的调味瓶罐都取了出来,问:“东家要煮东西吃?”

    “嗯。我记得那些饭团还有好些个,你加水做个泡饭,咱们跟外头那俩车夫一起吃。”

    谷雨应了吩咐,拿着陶锅和水囊出去了。东家难道早就想着要请路上的人吃东西?她连木碗木筷子都多备了好几分,出发前谷雨还问东家为什么四口人要拿八副碗筷。

    听说东家要煮热乎乎的汤饭吃,老李头和孙三郎都连声道谢。

    谷雨的手艺很好,或者说乔芸的手艺很好。简简单单的白水煮饭团也煮得香稠鲜美,猪肉和腊肉被热水慢慢滚过,诱人的荤香随着风和雨往远处飘去。

    不仅诱人,还很吸引一些不是人的东西。

    “嗷呜————”悠长的狼嚎传来。

    在座所有人的脸唰地就白了。

    荒郊野外的,这声音也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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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守夜

    这时,天已经完完全全黑了下来。

    这一圈仅有亭子里那一处篝火跳动着发出火光,阴冷潮湿的夜风将远处的那些树和灌木吹得沙沙作响,黑夜里那些摇摆着的树影漆黑一片,在狼嚎的背景音下显得分外渗人。

    孙三郎两股战战,嗓音抖如筛糠:“有,有有有狼……”

    老李也好不到哪去,他魂都吓没了:“完了完了,这一趟难道要把命交待在这里?”

    “你们别怕。”谷雨赶紧出声安抚众人的情绪:“咱们有火把,车里有棍棒,怕什么?就算狼多,那大不了把四头骡子舍出去。”

    孙三郎一听,不仅没得到安慰,反而哭丧着脸:“啊?可是一头骡子死了得赔不少钱啊!”

    谷雨瞪他一眼:“你的命值钱还是骡子值钱?”

    “话是这么说,可是姑奶奶,它们俩畜生可比我的命值钱呀!”

    一直沉默着的乔芸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别吵起来。”

    两人闭上嘴,同时扭头看向她。

    谷雨有些气愤地朝乔芸抱怨:“东家,他这满嘴的歪理……”

    没办法,这车夫说的可能是事实。封建社会底层百姓的命可能真的没有牲口值钱。

    乔芸:“你们仨把心放在肚子里,狼不会过来的。这里是官道,平日里人最多的地方,狼都在深山里,它们的地盘往往都会避开人多的地方。”

    “可是咱们都听见狼嚎了……”孙三郎小声嘟囔。

    乔芸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老李头赶紧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子:“东家说话,别插嘴!”

    乔芸这次才满意了,她继续说:“狼嚎声通常会传五六里地,平原上会传得更远,实际上它们跑不到这里的。咱们在官道边,他们往这里赶至少要路过一个村子。”

    来乾笑着接话:“东家的意思我懂,它们都要路过村子了,不先去祸祸村里养的牲口,跑来河边啃咱们几个没油水的?”

    他和谷雨是不害怕的。

    他们东家力气大,东家太太还是个练家子,他们怕什么?

    老李头年纪大,见识得多,他认可了乔芸的想法,又说:“话是这么说,可晚上还得有人值夜。东家,伱们放心睡觉,晚上交给我和老三。”

    谷雨对他刚刚抬杠一事耿耿于怀,她冷哼了一声:“靠他值夜?我信不过。”

    “你!”孙三郎涨红了脸,想要反驳什么,可又想起来这是东家的人,也算是他的雇主,骂不得,只能愤怒地瞪她。

    来乾一把搂住谷雨,把她往车子的方向送:“你去睡吧,左右谁守夜都不会轮到你。有我呢,你别操这个心了。”

    “对,你去睡吧。”乔芸也冲她笑笑:“咱们这群人里就你最柔弱了。”

    “东家你也这样!”谷雨哼了哼,不过她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回了车里。

    骡车卸了牲口的时候本来是要向前倾斜的,但这种大骡车上都有个支架放在车后头,停了车,把支架拿下来打开往车底前端一撑,车厢就能稳稳当当地正着站稳了。

    谷雨爬进了车厢,篝火边很快就安静了。

    来乾看了看老李和孙三郎:“所以,今晚谁守夜?”

    总不能让东家守夜吧?那少不得就是自己和他们俩了。

    谁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云雪媚:“我守,你们去睡。”

    众人望去,只见云雪媚倚在短亭的美人靠上,手里正在慢慢地擦着一个方形的什么东西。

    篝火噼啪噼啪地跳动着,彤红的火光将她周身镀上了一层金子般的光泽。

    老李大惊失色,连忙摇头:“这怎么行?您是东家太太,这种累活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劳烦您呀!”

    孙三郎:“就是就是,您一个妇道人家,说句不恭敬的,您就别凑这个热闹了,添乱。”

    老李说的话还算中听,这个孙三郎怎么回事?

    云雪媚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她抬起手腕,将手里的东西对准了孙三郎。

    嗖——

    一道破空声疾驰而来,箭矢尾端的羽毛卷起一阵气流,从孙三郎的脸旁边擦了过去。

    孙三郎呆呆地张了张嘴。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侧。

    虽然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道红痕都没起,但在他的脑补里,那里火辣辣的疼。

    在场的气氛被云雪媚这么一手整得一片死寂。

    要不是不合时宜,来乾都想吹一声口哨。

    东家太太真是又美又飒,又温柔善良,他也想有个这么好看的亲娘!

    乔芸挑了挑眉。

    这人可以说踩在云雪媚雷点上了。

    她的雪媚娘最反感的事情就是被人看扁。

    云雪媚站起身,运起内力,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视线里轻巧地跃上了短亭的房顶。

    “后半夜来乾起来替我。”

    这句话如同一片鹅毛一样从房顶上轻飘飘地落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乔芸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太酷了!

    老李惭愧地抹了把脸。

    东家这么厉害,显得他这雇来的手下很没用。

    孙三郎这下脸上是真的开始火辣辣的疼了,不过不是因为刚才那支箭,而是好像被无形中扇了一巴掌。

    来乾道:“那我先去睡了,东家,您到时候喊我。”

    说着,他赶紧拐着老李钻进了那辆货车的车棚。

    几坦辣椒面没占多少地方,三个老爷们凑合着挤一挤靠着车壁坐着就能睡。

    营地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老李用胳膊肘捅了捅来乾,悄声道:“你们东家身手真厉害啊!”

    来乾得意洋洋地笑了:“早跟你说了,我们家这两位都可厉害着呢,东家太太早年是江湖上的侠女,让你别把他们俩当普通妇孺看待。”

    “还好我听了你的话,不然她今儿还得给我一箭。”

    来乾和老李俩人看了一眼一旁的孙三郎,吃吃地笑了起来。

    孙三郎在一旁将两人的低语听得一清二楚,他只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也不想辩驳了,干脆闭上眼装睡。

    乔芸坐在栏杆上,见周围没了人,她便从游戏里取出一根火钳,拨弄着炭火,把火堆挑的更松散一些,好让空气流通,让底下的木炭充分燃烧。

    她看向头顶的方向,道:“用我上去陪你吗?”

    “来。”

    乔芸走出亭子外,看了看自己满级的身法加点,提了一口气,用力一跃。

    诶嘿——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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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今天请假一天QAQ

    我的电脑进水了,呜呜呜

    等电脑修好了立刻恢复更新

第二百一十七章:咕咕鸡

    她轻巧地落在了房顶。

    这亭子并非攒尖顶,而是极为少见的盝顶。屋顶上部是平的,因此足够坐下两个人。

    云雪媚见到乔芸这么轻巧就跳了上来,也不觉奇怪,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让她过来坐。

    乔芸从游戏中拿出一张席子,说道:“这亭子天天风吹日晒雨淋的,还是垫一垫,免得弄脏了衣裳。”

    云雪媚一听觉得有道理,便与乔芸一起铺了坐垫,乔芸这才走过去坐好,放眼远眺。

    说实话,目光所及之处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

    她扭头去看云雪媚:“你能看见吗?”

    云雪媚:“看不见。”

    乔芸有些无语:“那你一定要跳到房顶上做什么,我还以为有什么说法呢。”

    云雪媚淡定地说:“跳上来是为了给他们看的。”

    乔芸乐了:“所以说你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好身手,才特地跑到房顶上来,而不是因为这里的视野好?”

    云雪媚不置可否。

    乔芸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云雪媚瞪了她一眼,一把把乔芸捞进怀里,蹂躏着她的头发。

    “野外梳头好麻烦的!娘我错了,伱别揉啦!”

    云雪媚这才把她放开。

    “你有能黑夜里视物的本领吧?”或者是从那个世界请来一些玩意,云雪媚意有所指。

    乔芸点点头,说:“我去那边找找,你扶着我别让我栽了。”

    说着她就闭眼进了游戏,云雪媚只感觉身边的人一下子就跟入定了似的,只好把她放倒下来让她继续卧在自己大腿上。

    乔芸一进游戏就大声呼喊着:“陆折秋!”

    “我在。主人有何吩咐?”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在野外能看到东西?我们在外头扎营了,我在守夜,但黑灯瞎火的我没安全感。”

    陆折秋有些无语:“主人,哪怕是在您之前那个时代,在阴天晚上的荒郊野外人也是看不见东西的。”

    “可那个时候我们有手电筒啊!十万流明的手电筒一开,晚上能有半个白天亮。”

    好像也有道理!

    “你等等。”

    陆折秋原地消失了。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陆折秋回来了。

    “喏。”

    乔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胳膊上架着的那只白白胖胖的鸟:“这不是我的宠物猫头鹰吗?”

    它叫咕咕鸡,依照游戏里给这只猫头鹰设定的毛色和品种来看,它还是只雪鸮。

    陆折秋解释道:“对,它是您的宠物。您也知道,您放出去的宠物多少都会跟您建立精神链接,您可以在这里查看它们的状态。而您的游戏背包恰好是唯一不用您进来就可以打开菜单界面的……”

    “我懂了,就是我可以直接通过游戏背包来看它看到了什么?”

    陆折秋点点头:“没错。”

    “那还挺好用,谢谢了啊。”

    乔芸把它塞进背包,就退出了游戏。

    “我怎么又在你腿上了?”乔芸从云雪媚的膝盖上爬了起来。

    “我担心你摔下去。”

    “嘿嘿,谢谢阿娘。”乔芸讨好似的从荷包里摸出一块水果硬糖递了过去。

    云雪媚眼睛一亮,接过糖就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你有办法了?”

    “嗯!”

    乔芸用力地点着头,把咕咕机从游戏背包里拽出来,架在胳膊上,轻声道:“去附近看看吧!”

    “咕咕!”待乔芸的话音一落,猫头鹰就拍了拍翅膀,飞进了夜色中。

    “夜猫子?确实可以。”云雪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可她又有些担心,追问道:“这个能行?”

    “你放心吧。”乔芸挑了个简单的说辞来解释:“我能看到它看见的东西,就像共享视野。您能明白吗?”

    共享视野是个新奇的词,一般人不会用到,但云雪媚大概能猜出这是什么意思。

    她点了点头。

    乔芸内视了一眼自己的游戏背包。

    果然,在背包栏上浮现了一个悬浮窗,上面一边显示猫头鹰距离自己多少距离,在什么方位,下面又有什么“野兔-咕咕鸡243米”、“田鼠-咕咕鸡116米”等等之类的字样。

    这是这些动物与咕咕鸡的距离。

    猫头鹰的时速有大约四十五千米每小时,所以仅仅两三分钟的功夫,咕咕鸡距离乔芸就已经两三千米了。

    悬浮窗里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东西。

    譬如什么睡觉的猴子、觅食的菜花蛇、熟睡的村民等等。

    没有狼。

    乔芸放心了。

    两人就这么在屋顶上坐了大概几个小时。

    到了后半夜,越发夜寒露重,云雪媚便带着乔芸下去了。

    篝火已经熄灭,乔芸又添了一些柴火,把它重新引燃,然后才去叫来乾。

    来乾睡眼惺忪地从车里钻了出来。

    乔芸递上一件袍子和一个茶壶,关切道:“天气冷,你把衣裳穿好,当心感冒。这壶里是咱们从家里带出来的茶叶,我加上石蜜煮了一点。篝火边还有点心和肉干饿了就吃。”

    “谢谢东家!您想的真周到啊。”来乾感激地接过了袍子穿上。果然,软和的袍子一上身,那从车内出来被冷风骤然一吹引发的不适感就统统消失了。

    “让两位东家守了半夜,真是惭愧,辛苦您二位了。”

    乔芸笑道:“哪里的话,咱们两家之间还讲这套虚的?你快去吧,我们回去睡了。”

    来乾应了,他来到篝火边坐下,发现乔芸怕他无聊,还放了个九连环在点心盘子旁边,心里自是更加感激。

    车内,谷雨睡在了里面,蜷着身子,把靠近外面的宽敞部分留给了云雪媚和乔芸。

    云雪媚皱了皱眉。

    这车厢毕竟不是床,竖着睡挤不下三个人,横着睡倒是挤的下,可是太短了。

    谷雨这样十六岁的少女尚且要蜷着身子,她身高腿长的二十岁青年就更难受了。

    没办法,只好忍一忍。

    乔芸因为发育不良,身子不高,躺着倒是正合适。

    乔芸刚想睡觉,悬浮窗那里就有了变化。

    “狼群-咕咕鸡203米”

    她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咕咕鸡在哪。

    猫头鹰距离自己大概六七千米的样子,它之前很早就一直在这个位置不动了,可能是找了个什么树枝歇脚。

    乔芸观察了一会儿,见狼群没有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

    不,不对!

    乔芸猛然坐了起来。

    狼群跟猫头鹰的距离没什么变化,可猫头鹰离离自己的距离在缩短,它明明是往回飞的!

    “咕咕鸡7213米”

    “咕咕鸡6954米”

    “咕咕鸡6235米”

    “咕咕鸡5749米”

    !!!

    ——

    ——

    呜呜呜修电脑的说我电脑进水太严重了,不一定能好,我今天还是没拿到电脑,用手机码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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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狼祸

    她一把摇醒了云雪媚:“不能睡了!”

    云雪媚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看向她:“怎么了?”

    “有狼向咱们这里来。”乔芸飞快地跳下车,准备去篝火边。

    云雪媚一听,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披衣下车。

    来乾见她俩又出来了,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乔芸答:“有狼群,它们快来了。”

    来乾险些跳起来,瑟瑟发抖道:“东家,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啊!”

    “没跟你开玩笑。”乔芸不耐烦地递过去一捆油布和几把匕首:“去,把那几个车夫叫起来,你们捡三根木棒做火把防身。”

    来乾见乔芸神色如此凝重,一想起刚入夜时听到的狼嚎,他的脸白了几分,不由得不信,连忙去叫人。

    “大晚上的,有点麻烦!”

    乔芸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游戏面板,现在咕咕鸡距离自己只有四千米左右了,可狼群跟它还是两百米上下,这说明狼群一直在往自己这里移动。

    而且照这个速度来看,没准这还是飞奔!

    “你上次遇到狼群是怎么脱身的?”云雪媚问乔芸。

    “……”乔芸愣了一下。

    她上次是从游戏包裹里取出了不少肉把狼喂饱的。

    这肯定不是上一次遇到的狼,距离太远了,它们的地盘不会在这。

    但她也不能每次都拿出一组的肉来喂狼,这也太浪费了。

    而且这次喂了,等白天它们跟着一路怎么办??

    可她现在也没有武功,虽然把影响基础属性的那几支经脉镇派都点满了,可她到现在都没有加入门派,所以她空有一份蛮力和敏捷,半点都使不出来。

    云雪媚见她不答,便知道她有难处,她的脸色立刻不太好看。她当机立断摸出瀚海千机大开,又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特制的银针装填进匣,跃上房顶:“我望望风。”

    两个车夫战战兢兢地从车里下来了。

    老李头接过火把,他虽然两腿一直在抖,可面上还算镇定,他道:“东家,真,真有狼啊?”

    乔芸点点头,看了一眼游戏面板:“还有……将近六里地。”

    孙三郎也顾不得问乔芸为什么知道了,他怕得直接一屁股蹲了下去,抱着脑袋哭爹喊娘了起来:“那不是没一会儿狼就来了?娘啊!爹啊!儿这回是不能回去给伱们尽孝了啊!早知道说什么都不会来跑这一趟啊!”

    本来在强壮镇定的老李被这么一吼也有些破功,他想起了自己家里才抱上的大孙子,还有待嫁的闺女,一家子都指望他养活,他要是死在这里可怎么办啊!

    来乾听得冒火,他一脚踢上了孙老三的屁股,骂道:“讲什么丧气话,我们东家太太和小东家一个娘们一个小孩儿都不害怕,咱们手里有火有刀,不过是几个畜牲,你怕什么?”

    孙三郎看了他一眼,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命到头了,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不服气地顶嘴:“是,你们是不害怕!一家子骨肉都在这里,不像我们,死了也不会做孤魂野鬼!”

    来乾勃然大怒,正想同他撕打,云雪媚冷冰冰的声音森然响起:“再出言不逊一会儿第一个把你喂狼。”

    他们这才止住了口角。

    老李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咱把骡子牵过来,它们加起来六只蹄子,踹也能踹断几条狼腿,尽量别让它们几个喂了狼了。咱就围着这辆厢车,保护好谷雨娘子。”

    乔芸也没闲着,她朝游戏里大吼:“陆折秋!有没有什么门派是我加了立刻就会武功的?”

    “没有。”陆折秋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想想办法!不然你主子我就要提前领盒饭了!”

    与其自己想出办法再让陆折秋一个个以各种不能实现的客观原因给否决掉,还不如一开始就交给他去思考。

    陆折秋,你一直都靠谱,关键时刻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陆折秋很快就回来了。

    乔芸感觉到指甲发烫,就摸了一把,问:“你想到办法了?”

    陆折秋嗯了一声。

    “交易行有卖唐门玩家手搓的机关,我替你买了几个重弩和轻弩的。购买这个没有门派限制。”

    乔芸傻了眼:“交易行还有卖这个的?可我没加入唐门,我能用吗?”

    “有不少唐门玩家懒得搓弩箭机关,都是从交易行上买的,很便宜,七十五银一组。我想您用不上很多,就一样给了几个。您或许用不了,不过您的义母大概可以。”

    对哦!云雪媚既然用得了唐门的武器,那唐门其它的机关应该也行。

    待陆折秋交代好了用法,她立刻冲云雪媚喊道:“娘,你有东西忘在车里了。”

    云雪媚一听,就知道应该是乔芸要递给她东西,她从房顶上跳下来,钻进车里。

    乔芸塞给她几个铁饼大小的盘子,压低了声音:“等你看见狼了,就把它们往地上一扔,接下来交给我。”

    云雪媚点了点头,接过机关盘子揣进怀里,又出去跳上了房顶。

    谷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东家,发生什么事了?”

    乔芸露出一个笑容来,安抚道:“有狼来了,没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你继续睡吧,别下来添乱。”

    谷雨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让她怎么继续睡啊!

    乔芸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留着谷雨一个人忐忑又惶恐。

    谷雨心里惴惴不安,赶紧打开了行李箱子,她随手一摸,摸到一根木棒。

    准确的说,是一根洗衣锤,又叫棒槌。

    她觉得,既然是坐船,那水就成了随时可以取用的东西,既然有水,那就不能老让东家穿脏衣服,因此放了这根棒槌在行李箱里。

    她握着这根棒槌,顿时觉得心里踏实无比。

    “嗷呜————”

    几乎是片刻间,狼群已然在不到百米开外离得近了,狼群反而慢下了脚步,一个个眼冒绿光,透露出凶狠贪婪的光芒。

    但是它们很瘦。

    乔芸见了,直呼好家伙。

    这得饿了多久啊!

    “一,二,三……十四,十五。还好,不算多。”

    乔芸朝着狼群点了点数,放下心来。

    她坐在厢车的车顶,守着旁边的一堆砖头,心中无比淡定。

    几人和狼群僵持了一会儿,头狼发出一声低吼,直接扑了过来!

    云雪媚眼睛一眯,立刻将乔芸刚刚给的铁饼丢到地上,几声机括声响,铁盘子中间裂开,长出一个圆柱体,咔咔咔变形成一驾重型连弩,锁定一头狼,自动上弦,弩箭呼啸而出!

    立刻就有狼心口中了一箭,嗷的一声倒下不动了。

    余下的狼并没有退缩,纷纷低吼着朝几人扑过来。

    混战开始了。

    老李双腿不住地颤抖,可还能稳住身形,一有狼扑过来,他就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毫不犹豫地戳向狼的皮毛,火焰点着了狼皮上的油脂,发出吱吱的声响和焦糊味,狼瞬间就燃成了个火球,痛苦的满地打滚哀嚎。

    一只狼朝着孙三郎猛扑过来,孙三郎傻了一般,手上的火把匕首一概不用,竟拿胳膊去挡!狼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孙三郎顿时连手里的火把丢扔了,惨叫起来。

    来乾扑过来,左手从下往上狠狠一送,给了那狼心窝子一刀,趁着狼吃痛松口之际一脚把那狼从孙三郎身上踹开。

    来乾恶狠狠地骂道:“捡起火把,没人让你送死!”

    孙三郎讪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了火把继续提防着狼的进攻。

    乔芸比较轻松,她坐在车顶上,看准了哪只狼靠近车子就砸下去一板砖,她力气大,怎么也能砸蒙砸晕几只。

    有一只狼趁着乔芸的视觉死角扒上了车门。

    “糟了!”乔芸心里一咯噔,谷雨在车里!

    谷雨见有狼从车门那里探出头,虽然吓得几乎要昏过去,可她还是咬紧牙关,大叫一声,挥舞着手里的棒槌狠命砸了下去。

    这只试图偷袭的狼晃了两下就倒地不起了。

    “好样的!”

    乔芸还没来得及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给谷雨比了个大拇指。

    很快这群狼就被解决干净了。

    除了被老李乱棍挥舞烧死的几只,剩下的都是被云雪媚和弩箭机关毙命的。

    事后清点,所有人只有孙三郎受了伤。

    谷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愤愤不平地掏出了金疮药和纱布丢给了他。

    “县令夫人留给我们东家应急的药,没想到都招呼到你身上了!”

    孙三郎撇了撇嘴,接过了金疮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地开始给自己上药。一边上药,一边看向乔芸,说道:“东家,俺这是给鼎食记运货受的伤啊,你也是在场能替鼎食记做主的人了,你看……”

    谷雨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气得怔怔的。

    乔芸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特喵的,还得给这个蠢才按工伤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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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初到绛州

    待到天亮时分,老李他们把骡子套好,一行人总算继续出发了。

    本着不浪费一分一毫的原则,乔芸指挥两个车夫把那些皮毛还完整的狼统统剥了皮堆到车上带走。

    狼皮值好些钱呢!等到了绛州城,找个皮货商卖了。

    孙三郎照旧赶着货车走在前面,乔芸几人走在后面。

    因着晚上的事,乔芸几人都不想说话了。有心想要嘀咕,可又不想让前头那辆车上的人听见,气氛一时间尴尬极了。

    来乾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扭过头隔着窗子压低了声音问乔芸:“东家,你真要赔钱给他啊?”

    “啊?赔什么赔!”谷雨气呼呼地揉搓着手里的帕子,“咱们还没让他赔药钱呢!那么好的金疮药啊!”

    乔芸的眼神渐渐阴冷,她呸了一声:“亏他还知道我是鼎食记的东家!老李——”

    “诶,东家有什么事要吩咐?”

    “咱们县里的酒楼平日里雇人这些事,是归州里管着,还是自己做主?”

    老李一下子就明白了乔芸的意思,他笑道:“一个酒楼几十号人呢,绛州这么些县,也管不过来。”

    乔芸了然地点点头,她冷笑一声:“赔工伤当然得赔,免得落人话柄。不过我的钱也不是好拿的!这么着,老李,你回去之后告诉丁全,就说我的话,把这个孙三郎调去做最苦最累工钱最低的活!”

    谷雨听了,立刻拍起手来,眉开眼笑:“哈哈,这个法子好,这才折磨人呢!”

    老李不解地问:“东家,你要是想整他,直接把他辞了不行吗?”

    谷雨抢着结过话:“直接让他滚不是太便宜他了?何况是酒楼主动辞人,还得给他按现在的工资发贴补,多不划算。”

    “没错,让他受不住了的时候自己滚蛋。”乔芸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来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法子倒是爽快!

    出了心头恶气,几人终于开始有说有笑了起来。

    又走了将近一天,从清晨走到太阳开始西斜,几人终于在绛州城关门前进了城。

    绛州的繁华程度可真不是一个县城能比得上的。

    这里不像县城那样十天一个集会,农民赶着集会的日子才进城买卖东西,绛州城的大街上干干净净,青砖路整整齐齐,一片片坊市也划分得颇为严格,坊外的大道上几乎看不见什么摊位。

    老李和孙三郎付了入城费,沿着城中心笔直的大道一路向东,来到了最大的一处坊里。

    乔芸指着前面的一个建筑,问:“那个三层楼的是鼎食记吧?”

    “是。”老李一边笑着,一边将车子停在酒楼门口。

    孙三郎则是驾着车率先往鼎食记的后门去了。

    没一会儿,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带着两个丫鬟急忙从酒楼里跑了出来。

    他吩咐身后的丫鬟:“快,请新东家下车!”

    两个丫鬟上前来,一个打起帘子,一个摆好脚踏,脆生生道:“请东家和东家太太和下车。”

    乔芸受宠若惊地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踩着脚踏凳子从骡车上下来。

    男人笑得热情洋溢,上前来行了一礼,道:“您就是解大掌柜说的那个乔小娘子吧,拿着咱们酒楼两成股的那位?”

    乔芸谦虚地笑笑:“我不过是占了两成而已,伱们真正的东家还是解娘子呀!”

    “哪里哪里。你们曲沃县的酒楼小,你可能没见识过,你的辣椒到了咱们州里多能赚钱!有的人从绛州的犄角旮旯跑过来就为了吃一口干锅鸭子。我姓杨,您叫我杨掌柜就行。来来来,我备了一桌酒水,给你们接风洗尘!”

    乔芸两天没吃过新鲜饭食了,这会儿馋的不行,然而她还有别的事忙。

    她看了一眼酒楼大门内,这会儿酒楼里可是座无虚席!她闻着饭菜的香味,咽了咽口水,说:“杨掌柜,眼下天色不算晚,这饭我晚一会儿再吃。我得先去把我带的货卖掉。”

    “货?”杨掌柜露出好奇的神色来,他好心道:“若是和吃食有关,咱们店倒是可以直接帮东家您消化了。”

    “不是不是。”乔芸摆摆手,简单地说了一下昨天遇到的事情,又说:“狼皮没硝过,不耐放,得尽快脱手。”

    杨掌柜知道这事耽误不得,便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原来如此,那您快快请去。记得回来吃我这顿饭啊!”

    说实话,乔芸第一次卖皮子,对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

    老李来过好几次绛州城,出声道:“这周遭几个坊里一般都会有皮货行,眼下不是商人来收皮子的季节,要卖皮货也只能去皮货行了。”

    “那就听你的吧,哪家皮货行比较好?”

    一旁的杨掌柜还没走,还在旁边陪笑,听了这话,他立刻就说:“要说皮货行,最大的皮货行还得是这个坊的方记。这儿是绛州最大的坊,挨着东市,离西市也不远,周遭住的人非富即贵。”

    乔芸不知怎的就联想到了长安拾春记。

    她皱了皱眉:“这种店家恐怕压价也压的厉害,我的毛皮瑕疵比较多,我又是生客,恐怕难卖好价,我们还是货比三家再说吧。”

    “东家说得对,货比三家,了解行情确实重要。不过您虽然是他们的生客,可这不是有我呢嘛。走,我陪你走一趟。”杨掌柜笑眯眯地将双手拢在袖子里,陪同乔芸一起出门去皮货行。

    方记皮货的柜台后头,一个小伙计正捧着个碗在扒拉饭。

    门口出现两个人影,小伙计赶紧放下饭碗,抹了抹嘴迎上来,他定睛看清楚了来人,顿时笑了起来:“哟,这不是鼎食记的杨掌柜嘛!今儿竟然有空光临,可真是让蔽店蓬荜生辉呀!”

    杨掌柜:“去,那你们家掌柜的叫出来。我们有一批狼皮,看看他收不收。”

    “好嘞,您等等。”小伙计一溜烟跑去了后院。

    少顷,方掌柜就从后院出来了。

    两个掌柜见面,又是好一阵客套。

    听完两人的来意,方掌柜伸出带着翡翠扳指的胖手,摸着自己的胡子,勉为其难道:“实跟您说,眼下不是收皮子的季节,何况你们的皮子还是自己剥的,我们原本是不收的。不过,看在鼎食记的面子上,我就陪你们去看看吧!”

    “老方,咱们也都是老朋友了,你也别跟我整那些个虚的。”

    方掌柜咧开嘴笑了笑,他扫了一眼乔芸,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这就是之前他们喝酒的时候,老杨说的那个小东家吧?酒桌上这姓杨的喝一杯酒能把小东家做的新吃食有多火热这事拿出来吹三遍!

    如今小东家亲自来了,他肯定是想在东家面前卖个好。

    嘿,有意思。

    方掌柜笑着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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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别有所图

    说实话,见到货之后的方掌柜就不太想收这些皮子了。

    这品相也忒差了!

    他摸索着狼皮仔细探查,嫌弃地咂了咂嘴,眉头皱得能夹死路过的苍蝇。

    人家猎狼都是弓箭射眼睛,这样不会损害皮毛,她这些货倒好,缺胳膊少腿不说,有的毛皮上五六个箭眼儿,都快成筛子了!

    乔芸在一旁嘿嘿地笑:“我知道这些货成色不好,您看着给就行。”

    方掌柜看了看乔芸玉雪可爱的笑脸,又瞅了瞅老友那张期盼的脸,啧了一声。

    他拍了拍这些皮子,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来,说道:“这样吧,一百贯,这几张皮我都拿走!”

    “成交!”

    乔芸张了张嘴,讲价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就被杨掌柜打了岔。她茫然地看了过去。

    只见杨掌柜去和方掌柜勾肩搭背了起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着说:“老方啊,这个价钱给得可以呀!今儿太阳打西边过来了?”

    方掌柜瞥了他一眼,嫌弃地埋汰他:“去去去,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针尖儿大小的亏都不能吃的那种人?咱俩好歹也几十年的交情了!”

    杨掌柜嘿嘿一笑:“是,那这么着,回头我请你喝几杯!”

    这俩人说笑着,把乔芸这几张狼皮易了主。乔芸摸着到手的十张金叶子,心里有些纳罕。

    刚刚杨掌柜为什么不让自己讲价?

    在稍后的接风宴上,乔芸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杨掌柜:“狼皮不算值钱,你那七张皮子就算是品相完好的最多也就值二百贯,还得是在旺季,得整头狼,身上一个箭眼都不能有,拉回去让他们自己剥。”

    乔芸恍然大悟:“我的是残次品?”

    杨掌柜抿了口酒,咂了咂嘴:“没错,伱的这些剥的也不完整,身上还恁多瑕疵,这样拿回去很难做一整张什么东西,狼皮最值钱的做法就是做褥子或者是袄儿,你的这些皮……反正这两样是别想了。”

    “不能做笔吗?”谷雨一边给乔芸夹菜,一边好奇地问,“我听说毛笔里最好的不就是狼毫?”

    杨掌柜哭笑不得:“小姑奶奶,狼毫笔可不是狼身上的毛,是黄鼠狼的尾巴!”

    “啊?”

    谷雨在短暂地惊讶后,脸上立刻火烧似的烫了起来。

    太丢人了!

    乔芸笑了起来,替谷雨解围:“我幼时也曾望文生义,以为狼毫是狼毛来着。”

    谷雨的脸更红了。

    还得让东家替她解围,天啊!更尴尬了!

    来乾:“黄鼠狼也是狼,都带个狼字儿,大差不差。”

    乔芸瞪他一眼:“黄鼠狼不过是俗名,人家正儿八经的大名叫黄鼬!”

    “咳咳!”这下轮到来乾尴尬了。

    一时间,饭桌上充满欢声笑语。

    笑完了之后,杨掌柜开始谈正事。

    “小东家,你此番去扬州,这一走得多久啊?怕是就不回来了吧!”杨掌柜关切地笑着,起身拿过桌上的琉璃壶殷切地给乔芸倒了一杯酸梅汁。

    乔芸点点头:“是。怎么,你有事?”

    “嘿嘿!”杨掌柜一脸谄媚的笑容,苍蝇搓手似的搓了几下:“那咱们以后咱们酒楼可就没辣椒了呀!”

    “我到了扬州自会买地大范围种植,到时候说就可以产出更多的辣椒面。”乔芸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酸梅汁。

    杨掌柜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唉!多可惜啊!您的辣椒在咱晋地多受欢迎啊,若是趁此机会推广到河东道全境,那岂不美哉!”

    乔芸在心里莞尔。

    这是想让她拿出辣椒种子和辣椒面的方子吗?

    不过乔芸不打算主动挑破,万一人家不是这意思,岂不显得尴尬。

    她好整以暇地问:“你的意思是?”

    “实不相瞒,咱们每一家鼎食记在乡下都有个庄子,就算不是庄子,也得是几户稳定提供食材的庄稼人。划出一两亩地来,种个辣椒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你想让我把辣椒种子给你?”

    杨掌柜笑得更谄媚了,他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不止如此,还有辣椒面的方子,这样我们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出辣椒面,到时候整个晋地的酒楼都能赚更多的钱,您那两成股份拿到的也更多呀!”

    乔芸挑了挑眉。

    好家伙。

    这人还真不客气!

    丁全既然能把辣椒面送一部份到绛州,那肯定也告诉过他,辣椒面是多么独一无二。

    世上只有乔芸会做辣椒面。

    所以,是个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辣椒面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怎么会有人厚着脸皮让别人把自己的秘方白送出去?

    她是拿了鼎食记的股份,可这不代表她把自己卖给鼎食记了!

    乔芸淡淡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对面的男人:“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杨掌柜仿佛被看穿了什么似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讪讪地笑了笑,道:“这买卖难道不划算么?小东家,等这辣椒的生意做到整个河东道,那挣得钱就连东家那样的大财主也不能小觑呀!”

    说到这里,他眼里有一丝贪相一闪而过,也不知是他没掩饰好,还是他故意露出来给乔芸看的。

    “到时候你没准能多拿几成股呢,您说是不是?我也可以往上升迁,没准就去并州,洛阳,长安做掌柜了呢!这是对咱们俩都好的事儿!”

    顾左右而言他,这件事解玉檀肯定不知道,那就是他自己的小九九。

    乔芸忍不住笑了。

    她可算知道刚才卖毛皮的时候,为什么杨掌柜那么殷勤了。

    原来是想提前在她心里留下一个能干可靠的印象啊!

    如果乔芸现在还是刚穿越时的阅历,没准现在就头一热,把辣椒种子和配方都交给他了。

    看见乔芸脸上露出的笑容,杨掌柜大喜过望,这事要成了吗。

    却不想乔芸摇了摇头!

    一瓢凉水将杨掌柜从头淋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眼前这个少女轻描淡写地说:“这事你们解东家自有决断,我做不了主。你若有疑问,可以写信问问她。”

    若是解玉檀坐在这里让她拿出辣椒面的配方,她没准就答应了。

    但是眼前这个人不行,这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信不过。所以她就又把解玉檀拉出来背锅了。

    杨掌柜:……

    他在绛州郊外有个十来亩地,他还想着把辣椒面的方子搞到手,把自己的酒楼经营红火后,再把多余的辣椒面贩售到河东道其它州县呢!

    这样赚两头的钱,岂不美哉!

    谁知计划刚开始就破产了!

    想到这里,他也明白了解东家此举定是在保护这个小娘子。

    可恶!杨掌柜忍不住咬牙切齿。

    这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怎么偏生就入了大东家的眼?

    她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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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无巧不成书

    这顿饭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虽然杨掌柜惦记着的生意没谈成,可乔芸毕竟也算是他的老板之一,吃罢饭后,杨掌柜也只能继续赔着笑脸把她们一行人送去客栈。

    乔芸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她在绛州只是做短暂停留,第二天一早就要坐船南下了。

    乔芸很想把自己在游戏里的画舫直接掏出来,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而且就算掏出来了,她们之中难道还有会划船的吗?

    只能去码头租船了!

    美美的睡了一晚后,乔芸一行人离开了绛州城,来到了城南汾河边的码头上。

    河边有个小小的集镇,木板搭的码头岸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许多人在这里摆摊。

    “卖早饭了啊——热水热粥热蒸饼——!”

    “羊汤,新鲜热乎的羊汤!”

    “黄馍馍嘞——热乎乎的黄馍馍——”

    “自家擀的绿豆面汤饼,四分白面,鲜美汤底,客观来尝尝?”

    卖粥的、卖热汤饼的、卖笼饼蒸饼的……清晨的阳光融化了蒸腾的炊烟,与码头的喧闹声一起化作令人心头触动的市井烟火气。

    乔芸四处张望。

    岸边停着不少货船,渔船已经在汾河中间劳碌了。

    客船一艘也没有。

    广场的一角,有一家客人络绎不绝的门面小子,门口挑着的幌子上挂着“茶”字。

    在一众简单用草棚搭的铺子中间,这间茶肆所在的街道显得相当豪华。

    “茶肆!”

    来乾指着那家茶肆,扭头对乔芸说:“东家,我们可以去那里问问有没有去南边的客船。”

    “也好。”乔芸点点头,道:“来乾,你和谷雨在这看着咱们的行李,我和太太去问问。”

    “好嘞。”

    乔芸便和云雪媚来到了这间茶肆,立刻就有茶博士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客官,喝点什么?”

    云雪媚塞了几枚铜钱到茶博士手里,开口问道:“打听点事。我看河上客船怎么那么少,没有去洛阳的客船么?”

    这时,一个衣着光鲜的婆子也进了茶肆,她撞见云雪媚乔芸与茶博士的谈话,露出感兴趣的神情,跟着在旁边听得全神贯注。

    茶博士一把抓住了那几枚铜钱,笑得越发开心:“哎呀,客官您这可问对人了!您也知道,神都临近花期,如今不少大客船都挤到并州那边去等着接大人物了。所以眼下在咱们绛州的船确实不多。”

    乔芸和云雪媚对视了一眼,云雪媚瞧见乔芸眼底露出了担忧之色。她便问:“最近的一班船什么时候有?”

    “您等等,我去问问。”

    茶博士立刻麻溜地唤了个小伙计帮忙看店,自己一溜烟跑去码头上了。

    他走了之后,乔芸和云雪媚面面相觑,不由得苦笑一下。

    “还是出来晚了。”乔芸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该磨叽那么久,宁可那场酒席推出去不办,也要早些出来。”

    “不必担心,未必没有转机。”

    云雪媚趁着没陌生男人,把幕篱那垂在脸前的白纱拢起来挂在了斗笠沿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正好撞上了在一旁的婆子。

    这位婆子的身材早就因为年纪没了形,但模样慈眉善目的,一身衣裳的料子也是极好的绸缎,虽然没什么绣花就是了。

    她对着云雪媚和乔芸友善地笑了笑。

    因又见她俩衣品不俗,想了想还是行了个礼。

    乔芸一脸懵逼,却也跟着福了福身,算是回礼。

    看样子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妈妈吧!

    云雪媚则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又把幕篱上的纱笼放了下来。

    这人谁啊,莫名其妙!

    她在一旁站了好久了吧?为什么偷听她花钱打探的消息?

    这婆子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恼,依旧端庄地挂着优雅的笑容。

    不一会儿,茶博士回来了。

    “两位娘子,我回来了!”

    他风风火火地走进店里,说道:“等到了申时左右,河上大概能来一艘客船,是从太原接客回来的,到了咱们这下了客人就是空船了,这艘船只有两间上房,四间下房,干净宽敞,也合您的身份。”

    旁边的婆子听了,转身就走。

    茶博士一头雾水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接着对云雪媚说:“你们要雇船的话,注意看着时辰,别到时候错过了。”

    “多谢。”云雪媚递过去两个羊皮水囊和一把铜钱:“麻烦帮我们装满清茶,只要加点糖和茉莉花,别的香料一概不用。”

    “好嘞!”

    待茶博士把水囊装满,云雪媚和乔芸回到了来乾他们身边。

    “原来如此。”听了乔芸的复述,来乾了然地点点头:“那我们等到下午就行了,现在什么时候?”

    云雪媚抬头去看太阳,乔芸则看了眼游戏背包里的时间,不假思索道:“辰时三刻。”

    谷雨松了口气,提议道:“那还早着呢,我们去哪里坐坐吧?”

    乔芸环视四周,道:“我们找个茶楼,点些茶点消磨消磨时间吧?”

    “那这些行李怎么办?”谷雨指了指脚边的大箱子。

    乔芸扶额。

    真麻烦,要是不带这两个人,只有她和云雪媚的话,她也不用把自己的本事藏着掖着。

    “这里有行李寄存。”云雪媚指着茶肆一旁的货栈道。

    货栈牌匾上四个大字——解氏货栈。

    门口骚包地挂着粉红色的幌子,与一旁茶肆那已经洗得发白的幌子不同,这幌子特别干净光鲜,就连上头的“货”字都是用金黄色的颜料染的。

    乔芸:……

    这要不是那个女人的产业,她把自己的姓倒过来写!

    进店问了问,还真是!

    店家听闻这是鼎食记的小东家,立刻激动地说:“都是自家人,自家人!您放心把行李放我们这,不收钱,不收钱!要是让东家知道了我收您的钱,怕是我年底的红包就该没了!”

    这家掌柜给她们开了个上柜,行李上贴好封条,仔仔细细地填了单据,最后递给她们一块雕刻精美的木制取号牌。

    “您拿好!等船到了的时候我亲自带人给您抬到船上去。”

    直到出了店门,乔芸都是恍惚的。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店铺的牌匾。

    唐代的商业贸易并不像之后那么发达,类似的服务在当下可能只有一些客栈酒楼等地方附赠提供。解玉檀究竟是什么脑子,能在古代想出行李寄存这一玩意?

    暂且不去想这些,乔芸要和雪媚娘他们逛街去了!

    一行四人谁都不是讲究的,乔芸和谷雨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大包糕点和蜜饯等小吃,在一家相对安静些的巷子里找了家茶楼,挑了窗边的座位坐下。

    店里的掌柜端上兑了牛乳和蜜糖的热茶,安静地退到柜台后头不去打扰。

    四个人专心吃吃喝喝,顺便讨论对未来的畅想。

    俗语说无巧不成书。

    恰逢此时,门口路过一个背着简易木匠工具的男人,把头探进店里问了一句:

    “刘家后生,您家的桌子有需要修补的吗?”

    小掌柜起身,客套地笑了,委婉推辞道:“这桌子年前才上过漆,您来的不巧了!”

    “那挺好。若是有脱榫的,可要记着第一时间去告诉俺们啊。”男子咧着嘴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老朱啊,你娘子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来跟着你走街串巷?”

    跟在男子身后的女人笑道:“不过五六个月,还能在他干活的时候帮帮忙!再说了,多走走,生产时也有好处!刘大,你到时候也让你婆娘注意着些。”

    “话是这么说,但外头人多,磕着碰着就不好了,还是小心为好。”

    女人羡慕地咂咂嘴:“没法儿呀,我们这是要讨生活,一辈子是个劳碌命罢了!哪像你们家,这小茶楼开着,日子多滋润,我们哪能比得了,都是曲沃县出来讨生活的,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呀!”

    刘大郎一阵无语,这话他没法接!

    而且这话里话外的酸味儿都快掩不住了。他倒不要紧,熏到客人就不好了。

    “我们店里还有客人呢,恕不能接待了啊。”

    乔芸没兴趣听这些八卦,她只是盯着刘大郎,觉得眼熟。

    这长得跟曲沃那个刘屠户和刘家二丫真像,嘿!

    她记得,刘家二丫大名好像叫香娘?过年的时候刘屠户说过,二丫有一阵子去了绛州找她兄嫂,莫非她阿兄就是这位?

    这时,云雪媚瞥了谷雨一眼:“你的表情从刚开始就很奇怪,怎么了吗?”

    乔芸收回视线,盯着谷雨。

    噫……小娘子一张脸皱皱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我……”谷雨一张嘴,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待那男人和女人离开后,谷雨才闭上眼,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那是……我娘。”

    乔芸:妈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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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往事不堪回首

    乔芸闻言,赶紧从窗户中探出脑袋去,看了看那女子的背影。

    那是谷雨她娘?

    所以,她前头的男人是谷雨的后爹?

    乔芸在解玉檀那听说过一些事,这会儿她是既想八卦,又不得不顾及着谷雨的心情,一张小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精彩得很。

    最后,她只是吐了吐舌头,感慨道:“居然能在这里撞见,这运气也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

    “自然是倒霉了!”来乾提起这女人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从没见过这么当母亲的!“我娘子本来那么开心,一见到她就晴转雨了,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云雪媚瞥了瞥谷雨泪流满面的狼狈样,默默地给她递过去一张干净帕子。

    这反倒让谷雨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太太。”

    她拿起帕子擦掉脸上的眼泪,揉了揉眼角。

    乔芸忍不住安慰道:“别难过了,你还有我们,还有这么疼你的郎君,这日子不是比以前舒服多了?你从前跟着你阿娘的时候她待你好吗?”

    谷雨叹了口气,细长的眼角还微微泛红,心头几分愁绪,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讷讷道:“阿爹去世之前,她待我很好。阿爹没了以后,就……”

    她已经有些记不清父亲在的时候是什么样了。

    但那个时候的娘亲会抱着她哼小曲儿,会拿着亲手缝制的小衣服小袜子在她身上比划。

    父亲去世后,头三个月娘亲也是悲痛的,为了分担娘身上的劳累,她才六岁就学会了做所有的家务,没想到从此以后,娘就再也没干过任何一件家事。

    唉……往事不堪回首。

    “那既然她待你不好,你就不必想着认她了。左右咱们下午就走,以后跟她大概也没交集了。”

    谷雨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没有想过要认回她,我就是……有点想不通。她刚刚路过窗边时,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认出我了,却什么都没说。我难道不是她的亲骨肉吗?我在县令府呆的四年,每个月月钱有大半她都要找我要走,如今却不认我了,为什么她的心肠冷成这样?”

    谷雨说着说着,鼻子又酸了。她连忙端起茶杯,借喝茶的动作仰起脖子把眼泪憋回去。

    “嗐……”

    乔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明显,谷雨在被卖进县令府的时候,谷雨她娘就已经跟人好上了。

    之所以那个时候没跟人跑,不过是看着谷雨一个月有几百钱可以拿,图她的工资。

    后来谷雨被县令府赶出来,她眼看着没指望了,就跟情夫跑到了绛州。

    “说句不好听的,你娘这性子,倘若她跟着的这一个出了事,她肯定能毫不犹豫地再撇下孩子跑第二次。”

    乔芸忍不住背后对着谷雨的娘指指点点起来。

    哼,谷雨刚刚说她娘认出了她,却不见她前来相认,乔芸觉得这还好呢。谷雨的日子眼看着越来越滋润,若她这会儿扒上来朝谷雨要钱,那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谷雨点点头,吸着鼻子:“东家说得对。”

    来乾也安慰道:“等到了扬州,咱们把钱攒够了,咱们办个昏礼,摆几桌酒热闹热闹,到时候你就我名正言顺的娘子,别人说起来也不怕!”

    谷雨噗嗤一声笑了:“咱们两个都是无父无母的,怎么办?礼都走不完。”

    乔芸兴致勃勃地起哄:“那就让太太暂时给你们俩当长辈好了。反正她是我娘,也是咱们的长辈。”

    谷雨乐了:“阿弥陀佛,要是能认东家太太当阿娘,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云雪媚幽幽地看着乔芸:“那我得给自己说老十岁才行。”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小两口都是心眼很好的人,他们俩若真要走六礼,她不介意再当一个长辈。

    “对了。”谷雨笑着笑着,想起一件正事,连忙收敛了笑容,道:“东家,我想起来,等咱们到了洛阳,都已经四月份了。四月份哪怕是在曲沃也是可以穿纱的季节,洛水畔只怕很暖和。可咱们带的行李都是冬末春初的,要不要趁着这会儿成衣铺子买几件现成的,到时候预备应急。”

    乔芸眨眨眼,调侃道:“难得呀,你从前都说扯料子自己做,如今居然肯买成衣了!”

    谷雨红了红脸,不好意思地笑道:“还不是东家大方,我手里有了体己,自然肯花钱了呀!”

    乔芸笑了两声,说:“到洛阳再买吧,现在不是在城里,这镇上的成衣铺子肯定没什么好料子好款式。”

    也好,谷雨一点头,不再言语。

    唉,等以后家业大起来,再想从游戏里掏现成的出来就难了。

    乔芸有些发愁,游戏中有很多好看的料子,可是拿不出来!

    她又不能跟所有人都摊牌!

    “我有点饿。”

    正当她苦思冥想的时候,云雪媚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乔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捂着自己的胃,缓缓揉着。

    乔芸看了看桌上空空如也的几个油纸包,惊奇道:“刚刚那么多点心都吃了,你还饿啊?”

    云雪媚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那行吧,咱们找个地方吃午饭。”乔芸从荷包里取了一小提铜钱放在桌上,带着其他三人离开了茶肆。

    眼看着要离开山西,作为出发前最后一顿饭,乔芸在来乾的提议下并没有去咨询解氏货栈掌柜的意见,而是带着三人走进了一家生意挺好的食肆。

    来乾和谷雨两人叫了两碗饸饹,乔芸和云雪媚不太喜欢吃面,就点了一份烤羊肉、一份春韭炒蛋,一份白面荷叶饼。

    “这个白起肉是嘛玩意?”乔芸指着墙上的木牌,好奇地问茶博士。

    茶博士解释道:“就是高平烧豆腐!”

    “好好的烧豆腐干嘛叫白起肉,难道是白起烧的豆腐吗?”乔芸联想到了东坡肉一类的东西。

    不识字的来乾和没看过多少书的谷雨一脸懵:白起是谁?

    “不是不是。”茶博士笑道,“您是外地人吧?”

    “这里头有什么说道?”

    茶博士手舞足蹈了地介绍了起来:“这道菜,还得从长平之战说起!话说那战国时期,七雄争霸,白起击败了纸上谈兵的赵括后,四十万赵军悉数向秦军投降,一日之内,白起竟坑杀殆尽!当地百姓世代憎恨白起,就用菽饭作供菜,把豆腐当成肉,用炉火烧烤,用豆腐渣和蒜泥生姜调和成“蘸头”,表示把白起的脑浆捣成泥,与豆腐一起食用,故曰“白起肉”。”

    “哦——”乔芸拖长了音节,恍然大悟,“因为当初的长平在如今的高平郡,所以就叫高平烧豆腐?”

    茶博士竖起大拇指:“明白人!”

    敢情不是东坡肉,是油炸桧!

    乔芸叹了口气,随后舔了舔嘴唇:“来一盘吧。就这么多,尽快上菜。”

    饸饹是先端上来的。

    用荞麦混高粱压成的面条柔韧劲道,浸润在奶白色的羊汤里,面条上飘着一撮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和绿油油的葱花,简直让人食欲大开。

    旁边还配了一碟糖蒜。

    来乾不急着吃,而是捧起碗喝了口羊汤,美得吸了口气:“舒坦!”

    “看起来就香。”谷雨咂了咂嘴,摇着头叹道:“可惜缺少了一丁点灵魂。”

    “啥?”来乾放下碗,懵逼地抬起头。

    “辣椒!”谷雨说,“被东家养习惯了,吃汤饼不加些羊油辣椒浑身不得劲。”

    “我带了呀!”

    乔芸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给。”

    乔芸的袖子如今已经成了货真价实的四次元口袋,如今她从游戏里掏东西都用这个假动作,无论要什么她都能掏出来。

    来乾瞠目结舌:“你连这个都带着?”

    乔芸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丁全都能塞给我两坛子陈醋,我难道就不能带点辣椒?”

    谷雨早已经打开辣椒瓶塞,用还没有沾过面汤的筷子夹了一撮辣椒,放到汤里搅匀,顿时奶白色的羊肉汤变得红彤彤。

    在来乾呆滞的目光里,谷雨端起碗,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朱红色的羊汤。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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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拼船

    来乾吃不惯辣椒,但他吃蒜就吃得很香。

    他特地跟店家要了两瓣生蒜。

    咬一口蒜,再赶紧夹一大筷子面趁热吸溜进嘴里,辛辣的蒜味被热乎乎的羊汤一包裹,就没那么刺激了,反而那独特的风味与荤味恰到好处的融为了一体,让人越发胃口大开。

    云雪媚对此非常不解,甚至有点嫌弃。

    蒜的味道那么重,居然生吃!太可怕了!

    乔芸也是爱吃蒜的,就算她不爱吃面条,偶尔吃一次刀削面之类也必须配一瓣蒜。可惜今日她点的是大饼,那就算了。

    不多时,她和云雪媚点的菜也上来了。

    酸汤羊肉与后世的那道晋菜虽然名字相同,可做法上根本是天壤之别。

    用酸菜煮的汤底,略放了些盐,再与事先煎过的羊肉同炖。

    酸菜是大白菜腌的,颜色很淡,本身干吃就很清爽。炖肉时放了八角桂皮大料之类的香料,羊肉上的油脂没被撇去,久炖之后早已软烂无比,酸菜恰到好处的酸味又正正好解去了羊肉的肥腻,酸爽可口,很是开胃。

    烧豆腐就很一般了。

    就是烘烤豆腐蘸着蘸碟吃,蘸碟用姜、蒜和豆腐渣加盐调制而成,还算爽口。

    就是这家店把豆腐块切得有点厚,就算表皮烤得蓬松酥脆,可蘸了蘸碟后还是不入味儿,表面的一层味道在嘴里化开后就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豆腐味儿。

    乔芸有些嫌弃,只夹酸菜和羊肉就饼子吃,豆腐则是尝了一块之后就没动了。

    “你怎么不吃这个,不好吃吗?”谷雨好奇地问。

    “你尝尝。”乔芸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谷雨便夹了一块豆腐,蘸了一层蘸头,放进嘴里,结果嚼了两下就皱眉起来。

    “这豆腐切成一指厚的就足够了,他这有三指宽了,这怎么蘸都不入味呀!”

    乔芸笑了:“你也这么觉得!看来这些日子在我的店里学到不少嘛!”

    谷雨被夸奖后,露出了一抹羞涩的表情:“是东家您教的好。”

    云雪媚淡淡道:“不吃浪费。”

    虽然她也不太想碰这盘豆腐,可总觉得就这么浪费掉不好。

    “反正豆腐都已经烤过了,这种程度也耐放。”乔芸说,“一会儿找店家要个油纸包打包一下好了。等到了船上我把它加工一下。”

    谷雨赞同地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吃过饭,几人略坐了一坐,就到了时间。

    乔芸站起身:“差不多了,我们去取行李准备上船吧。”

    “好。”

    她从袖子里摸出那块取号牌捏在手里,带着三人来到了解氏货栈,一进店,她就把单据和取号牌递给了柜台后的掌柜。

    “来了!这是您的行李!需要蔽店派人帮您运上船吗?”

    乔芸略一颔首:“不用麻烦了。”

    她还没定船呢,不急。再说行李也不重,云雪媚和来乾两人就足够搬了。

    一行人来到码头。

    这时候太阳正好,没有雾,也不阴天,能见度非常好。

    乔芸看到一个老伯正指挥着几个船员往码头边停靠落锚。

    这正是一艘客船,船上两层的那种!

    一些游人相继从船上下来,另有小厮模样的替他们搬着行李包袱等物。

    船长最后才下船登岸,他伸了个懒腰,从腰间解下羊皮水囊,凑到嘴边。

    乔芸连忙一步上前:“船家,还拉客吗?”

    船长灌了一大口酒,才抹着嘴看她,瓮声瓮气地说:“自然是拉客的。你们去哪?”

    “去东都。”

    “东都?那可不近!”船长咧嘴笑了起来,“这走水路可比陆路远!陆路直接南下就成,水路还得顺着汾河,黄河向东,再沿洛水折回去!”

    乔芸嘿嘿一笑:“这大半程都是顺水而下,不就图一个省力嘛!陆路是个什么条件,您也知道,窝在车子里,吃不好也水不好,在船上哪怕出来上甲板上望风也不耽误赶路。”

    “是,你说的是。看来还是个出远门的行家啊!”

    船老大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的机灵劲儿让人越看越觉得可爱。

    “船里两间上房,四间下房,你定几间房?”

    乔芸指着自己身旁的雪媚娘,说道:“这是我娘,这两个虽是下人,可也是两个小两口,不肯分开的,我们开一间上房,一间下房便够了。”

    “那得再等等,我不跑半空的船,我再喊一喊,看看有没有一同去东都的。你能接受跟别人拼船吧?”

    “能!”乔芸连声答应。

    前世坐量子号游轮旅行的时候,她还跟四千多个人同一艘船呢。

    左右都是在自己房间里互不打扰,有什么的?

    “成,那你先去看看房间,行李可以放下房。”

    “多少钱?”这是乔芸最关心的问题。

    船长沉吟了一下。

    他的船不贵,一般上房是五百文一个人,下房二百文一人。这些日子的伙食费也是算在里面的。

    可这是绛州到并州的价钱。

    绛州到东都太远了,得翻一番才行。

    想了想,他开口道:“上房一人八百文,下房四百文,伙食费四个人一共四百文,如何?”

    乔芸掐指一算,那就是两千八百文,不到三贯钱。

    这个价钱她非常满意。

    “钱什么时候给?”

    “都行。”

    于是乔芸道:“那等一会儿我们把行李安置好就给您。”

    船长做了个您自便的手势,就去吩咐船员们去采买补给、招揽客人。

    乔芸则美滋滋地登船,来到二楼,想看看上房是什么样。

    客房里装饰很朴素,木头家具上没有夸张的浮雕和彩绘,可是很干净。

    房间正中是一张桐木桌子和两个胡凳,上面摆着一套木制茶具。

    床设置在了舷窗下面,一张架子床,青灰色的帐子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渍,睡在里面的人坐在床上就可以趴在舷窗上看风景。

    另一个舷窗下摆着一张写字看书用的桌子,采光特别好。

    乔芸满意极了,云雪媚也觉得不错。

    她出了门,想来到甲板上晒晒太阳,却发现码头边

    好像起了争执。

    一个女孩子趾高气昂地冲着船长大声道:“我说了不跟别人拼船,你听不懂吗!”

    船长一脸为难。

    她一旁的妈妈和丫鬟也狐假虎威地说:“就是,我们四娘子何等金枝玉叶,凭什么要跟别人拼船!谁知道那人是好是歹!”

    来乾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理,我们东家是个顶顶好的小娘子,才不是什么歹人呢!何况我们是先来的!”

    那女孩露出几分不屑,她不跟来乾说话,而是从荷包里掏出一大片金叶子,让丫鬟递给船夫:“你的船我们包了,就载我们去洛阳!”

    乔芸看了一眼跟在女子后面的妈妈,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上午茶肆里的那个婆子吗?

    她下了船,走上前问:“发生何事?”

    谷雨立刻来到乔芸面前行了一礼,强忍着不忿和委屈,镇定道:“东家!这人是后来的,不想与咱们拼船。”

    乔芸这才仔细看眼前这小娘子。

    她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对襟短衫,系着一条橙红色的交输裙,胸前裹着一条同颜色的诃子。诃子上用金线和红线绣了五光十色的锦鲤戏珠,裙子上也少不了浅黄色的细致花纹。一身料子具是霞样纱,一看就很贵。

    她戴着的幕篱上缀着的白纱也是特别光滑的那种。

    衣品不错!这一身衬得这娘子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水灵。

    这是乔芸对其第一印象。

    她正色道:“这位姐姐,我理解您不想与人拼船的心情,可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呀!您说是么?您若是实在不想与我们拼船,那可以等别的船嘛!”

    看到同船的船客后,这女孩儿的嚣张气焰已经小了几分。

    一个是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一个是这么漂亮的大姐姐,怎么看都不是坏人。

    和这样的人拼船,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那妈妈看了一眼云雪媚,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她不依不饶道:“敢问这位娘子贵姓,是何出身?”

    乔芸生怕她是那等趋炎附势之辈,淡定道:“我是鼎食记的小东家。”

    “好哇,好哇!你一届卑贱的商户女,怎么配与我们四娘子同船!”这妈妈身上的气焰更甚了几分,她上前一步,将这所谓的四娘子护在身后,阴阳怪气地大叫道:“我们四娘子可是刺史夫人的嫡亲侄女!你可知道刺史夫人是什么出身?那是河东薛氏!你配与薛家的小娘子同船吗?”

    乔芸:……

    去你喵的!

    这该死的阶级壁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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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仗势欺人

    被自己的乳母一阵抢白后,女孩几乎立刻就把刚刚的念头抛在了脑后。

    “不错。”她眯起眼睛,抬起雪白的下巴,以近乎鄙夷地眼神俯视乔芸:“你不过是一低贱的商户女子,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与你同船?”

    说罢,她一记眼刀飞向了一旁不知所措的船长:“还不把她们的钱退了!”

    船长没什么文化,对河东薛氏这四个字并不敏感,可却也知道刺史夫人是谁。

    那可是绛州刺史杜大人的夫人!

    他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乔芸,颤抖着说道:“她们……尚未付钱。”

    “那你还犹豫什么?”薛四娘子越发咄咄逼人:“还不让她们滚下去!”

    这也太欺负人了!

    码头上素来热闹,可是少见这种女人间的争执,岸边迅速围了一群吃瓜群众。

    谷雨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她忍无可忍,回怼道:“我们娘子并非普通的商户女,她与曲沃县县令夫人是至交好友,您口口声声说我们娘子卑贱,若她的地位当真那般不堪,那卢夫人又何必与她相交?”

    “这话可真好笑!”薛四娘子带着的丫鬟立刻露出了夸张的表情,装模作样地笑了两声后,掐着腰大声道:“区区一个县令夫人,如何跟我们刺史夫人相比?”

    “就是!”另一个丫鬟也一唱一和地捂着嘴不停地笑,“真是笑死人了,鸡蛋也敢碰石头!”

    说到这,对方的丫鬟不客气的把谷雨往旁边一推,就要扶薛四娘子上船。

    云雪媚的眼神越来越冷,抬了抬手。

    乔芸也不知道她接下来是要挥巴掌还是要掏弩,这两样造成的后果都不是她收拾得了的,遂连忙一把握住她的手,让她别冲动。

    云雪媚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乔芸捕不着痕迹的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安心。

    目前来说,她们之间的身份确实是云泥之别。

    河东薛氏,乃是关西六大姓之一,属于关陇贵族集团,地位虽比不上五姓七望,却也是汉唐时期屈指可数的大族。

    抢船肯定是抢不过了。

    但她不会让自己在嘴皮子上被别人占便宜!

    安抚好云雪媚后,乔芸立刻上前一步:“请留步。”

    薛四娘子轻蔑地回过头:“你还有什么话要狡辩?”

    乔芸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想提醒薛家姐姐,您的丫鬟留着容易给您招祸,趁早换了吧。”

    “你什么意思?”

    薛四娘子皱了皱眉,不明白乔芸为什么这么说。

    那两个丫鬟立刻柳眉倒竖,呵斥道:“大胆!你一贱民竟敢离间我们主仆情谊,四娘子,别听这蹄子胡说八道!”

    乔芸甜美的笑容丝毫不改,并不理会这两个丫鬟,而是直直看着薛四娘子,认认真真地说:“您的两个丫鬟或许读书不多,可您出身薛氏这样的大族,应该不会不知道,曲沃县的县令夫人,出身范阳卢氏吧?”

    薛四娘子瞬间就变了脸色。

    乔芸回想起卢氏在闲聊时说起的出身,笑得更甜了:“卢夫人出身卢氏北祖三房。您的丫鬟再怎么样,也不该说卢夫人是鸡蛋呀~姐姐,我可是替您着想,您也是要去洛阳吧?洛阳的达官贵人可多了,您的丫鬟若再这么口无遮拦,不是迟早要为您惹出祸事吗?”

    范阳卢氏,北祖三房!

    薛四娘子的脸色越来越铁青。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她好歹是薛氏嫡出的娘子,这点眼界还是有的。

    那不是卢侍中的曾孙女吗?

    侍中,门下高官官,正三品,与尚书仆射、中书令同居宰相之职!

    她薛家自轩唐建立以来还从未出过宰相!

    两个丫鬟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们惶恐不安的看着自家娘子,生怕娘子会怪罪下来。

    薛四娘子的乳母见这俩丫鬟都是不顶事的,在心里连连骂了几句没用的东西,飞速反驳道:“那是卢氏厉害,不是你!”

    同时,她也不免有些后悔。

    之前在茶肆时,因为云雪媚见到她未曾行礼,让她觉得被冒犯,此番不过是想小小地报复一下,却没曾想会将她的四娘子架在上头下不来台!

    可是这会儿脸皮子已经撕破了,若是主动低声下气的求和,那多失面子呀!

    而且无论如何,她们家四娘子都不能向商户女低头!

    “卢氏好坏,跟你有何干?”薛家乳母厉声道:“我们四娘子是刺史夫人的嫡亲侄女,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你不过是卢夫人的友人罢了,找不着边儿还不一定呢!”

    薛四娘子也反应了过来,就是啊!她说是朋友就是朋友了?没准只是卢夫人平日里多关照了几下鼎食记的生意,她就厚着脸皮赖上去呢?

    她立刻一左一右拉住两个丫鬟的手,冲乔芸骂道:“呸!范阳卢氏是什么高贵的门庭,你这种商户女还想高攀人家?大言不惭!居然还想挑拨我们主仆的关系,你小小年纪,心眼儿怎么那么毒?”

    说着,她凌厉地扫了一眼自己的乳母:“赵妈妈,把她们的行李从船上丢下来!”

    赵妈妈立刻带着两个丫鬟旋风一样冲进了下房,把乔芸等人的行李拖了出来。

    由于箱子里有两坛子醋,来乾这样的青年搬着都有些勉强,更别提这些柔柔弱弱的丫鬟了,她们只能把箱子从房间里一路拖出来,平平稳稳的撂在码头上。

    与薛四娘子想象中的行李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样子有点出入。

    乔芸见状,也有点恼火。毕竟面对如此羞辱,谁能忍受?

    她也不免抬高了声音:“薛家姐姐这般仗势欺人,如此家风,我可算明白为什么薛家到现在都没出过宰相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平民百姓永远都不会跟权贵共情,尤其是薛四娘子仗势欺人的模样,更是勾起了不少百姓被豪门大族欺压的回忆,于是众人看薛四娘子的眼神更鄙夷了。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那可不是吗,陛下肯定也不会让缺德的人治理朝廷不是?”

    薛四娘子气急败坏,一个箭步冲上前来,高高地举起巴掌就要落下。

    云雪媚闪电般地伸出手,捏住了薛四娘子手腕。

    薛四娘子吃痛的大叫起来:“你,贱人,放手!”

    乔芸眯起眼睛,冷笑道:“你还想打我?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白丁,你有什么资格当街打人?休想搬出薛家说事,你敢打我,我就敢写信告状!你要不要赌一把我和卢夫人的关系有没有那么好?”

    “你!”薛四娘子被气红了眼:“你让她松手,你看我敢不敢打你!”

    云雪媚自然不肯松手。

    薛家乳母和丫鬟还想来救她们四娘子,云雪媚冷冷地一记眼刀飞过来,她们腿都吓软了。

    薛四娘子见她们愣在原地,气得大喊:“你们这群废物,还不来帮我!”

    忽地,吱呀一声传来,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在了码头上。

    众人忍不住抬头望去——天啊!

    这是何等豪华的大船!

    宽阔的甲板,云一样的帆,还有船上的三层楼阁,那么气派!

    “尔等何人,何故在此喧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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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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