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卿卿回来了
农历过年，差不多也就到了二月份。许是今年过年晚了些，不过到了初八，就已经隐约有了些春天的气息，天气略有回暖，不必再整日裹着皮袄，只将寻常衣裳穿厚一些便可以御寒。
上次卢夫人赏的料子已经裁了的冬衣，用白编绫做了里子，填的是轻盈有保暖的鹅绒。如今却是穿不住了。在没有客人来的时候，乔芸便在柜台后头摆了一张桌子，坐在桌旁一点一点地把里子拆掉。
她从游戏里取了一袋蓬松软和的棉花，将鹅绒换成薄薄的棉花，裹在身上不那么热，正是这时候穿的衣裳。
原本这些活计她大可以拿去游戏里做，然而她却想亲自动手。
毕竟乔芸给自己立的人设一直是穷人家早当家的孩子，多一门手艺也好更让自己的人设立得住。
其实以她的厨艺来说，不会缝补衣裳也正常，然而她绣花的手艺还行，天底下哪有只会绣花不会缝纫的人？为了补齐这块短板，她只好拿这身衣裳练手了。
这边乔芸正在一针一针地挑开线头，伴随着挂帘被掀起的动静，门口的风铃清脆悦耳的响了起来，“乔家妹子！”
隔壁的赛大娘又来了，她人还没进门，倒是一声熟络的吆喝声就先从外头传来。
乔芸赶紧把手边的一袋子棉花收进游戏里，才扬起脸，笑道：“大娘您来啦！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吃过了！”赛大娘扭着富态的身子，手里捧着一包袱东西。“这不快开春了，我想着你娘身子也不好，帮你来做做针线活。不说别的，便是你们俩那几身衣裳该改一改了，你一个又要包馄饨又要看店，人哪能忙得过来？”
“那可真是谢谢大娘了！我这整忙着呢！”乔芸放下手头的活计，站起身来。柜台后头坐两个人是有点逼仄。乔芸便将小桌子小椅子都搬到了后院，招呼赛大娘来后院做活。
今天太阳很好，这前屋后头墙根底下正好能晒到暖洋洋的阳光，在这坐一下午都很巴适。
如今天气转暖，铺子后门上的厚门帘她也用一张短一些的方纹绫帘子给换了，这样若有客人来了，风铃声也能听得清楚些。
“哟，你这晒的是什么呀？红彤彤的，怪好看的。”赛大娘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她房顶上摆着的竹匾。
“是辣椒。从山里捡的，晒了能磨成辣椒面，比姜芥和茱萸更辛辣。”
“辣的？”赛大娘口味偏淡，一听见辛辣二字便失去了兴趣，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自己的包袱打开，里头是一袋子白花花的东西，看着跟棉花很像，可是更轻一些。她道，“这是我家之前被子里拆出来的丝绵，我已经洗过晒过，又找人弹了一遍。拿来给你缝几件残冬穿的袄子。”
“这也太贵重了！丝绵我知道，我看那布帛肆里也要好些钱一斤呢！”
“害！这哪里是买的！”赛大娘一边笑，一边将乔芸堆在竹篓里还没来得及拆的衣服拿出来置在膝上，熟练地拆着针脚，“这是我闺女去年回来给我捎的！在绛州城里的绣坊做活，专负责养蚕缫丝。那些下脚茧和茧壳上的浮丝做不了精细丝绸，便只能纺成丝绵。这是我闺女学着人家的法子买了蚕自己纺的。”
“那您女儿真厉害，会纺纱织布可真是门好手艺！会这个到哪儿都饿不着！”乔芸由衷地赞叹，再次从心底敬佩了一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这丝绵的保暖程度比起棉花和鹅绒来可是一点都不差呀！
“你也不差！昨儿你端过来的炙肥肠，比起正经炙肉来也一点儿不差！我家那老头子就着那份肥肠多喝了两杯酒！”赛大娘一边忙活一边说着，她瞟了一眼毫无动静的主屋，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怎么不见你娘出来，她又病啦？”
乔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云雪媚一直都是那副性子，对谁都淡淡的，若不是必要跟着乔芸出门交际的场合，她是一点都不愿意见生人。
一开始乔芸原是为了给自己解闷，从游戏的书商那里买了些杂集小说出来看，谁知云雪媚一下子就爱上了。见天儿地在桌边捧着书，看书的时候还要配上一盒她做的甜点心和加了蜂蜜的花茶。
为了遮掩，她对外说的一直是她娘生她的时候落了病根子，身子一直都不好。
听到这个问题，乔芸连忙遮掩道：“唉！前些日子她贪凉，少穿了一件衣裳，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回屋就咳嗽起来。我哪里还敢让她出门见风？”
啧啧啧，赛大娘闻言砸了咂嘴。
那女人是个顶顶好看的美人不假，可惜是个病秧子，风吹吹就坏了。可惜了这一家的事都要让芸丫头一个人操持！若非如此，她凭着那张脸也能给有钱人家的郎君做个妾或是续弦，怎么着也不用自己女儿在外头吃苦受累。
有了赛大娘这么个针线熟手帮忙，几件冬衣很快就拆好了，接下来便是往里头填丝绵。
赛大娘抬起头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忽觉有些过于安静，才道：“你这客人是真少呀！这么半晌了也不见外头风铃响。”
盯了半晌的针线，乔芸的眼睛也有些发酸。她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手脚，笑道：“一直都是这样！左右店里也不生炭火，开着也不费钱，万一有客人来了呢？大娘，你先坐会儿，我去端点茶水点心来，咱歇一歇再接着做。”
乔芸话音才落，前头的风铃就响了。
“阿芸姐姐，我来啦！”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乔芸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哎呀，才说没客人，这就来人了！”赛大娘笑得合不拢嘴，道：“那我也不打扰你了，这丝绵我给你留着，咱明儿再继续！”
乔芸来不及说话，只得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掀了帘子就来到屋里，欣喜非常：“卿卿！你从绛州回来了？”
来的可不是就是孟韶卿！她还带着个丫鬟，那丫鬟手里也捧着个包袱。
“是啊！我给你带了礼物！”
“几天不见，让我好好看看你！”乔芸高兴地看着孟韶卿被打扮得更漂亮更可爱了，拉着她羡慕地打量她的裙子和头发。
她的发髻像一只小兔子，周遭还有很多复杂的发辫，配着一头银制镶粉碧玺的头面，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这样复杂的发髻乔芸自己却是一点儿都没耐心辫，自己平日里也不过是挽两个发团就了事。唯一一次顶着它还是过年在孟府里丫鬟给自己梳的。
她穿的衣裳显然是过年刚做的。一身春梅红的圆领半臂小袄，袖口领口缀着白兔绒边儿，内里是一件淡绯色中衣；下身系了一条樱草间明绿两色的十二破交窬裙，樱草色的布条上还绣了极为精致的葡萄藤，整个人清雅又可爱。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这般贵气！”后脚跟着进来的赛大娘看孟韶卿看得眼睛都直了。
孟韶卿炸了眨眼，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乔芸的后院里钻出一个中年妇人！
见她不解，乔芸便对孟韶卿解释道：“这是隔壁杂货铺的老板娘，姓赛，我在后头做针线活，她来帮忙的。”
孟韶卿恍然大悟，乖乖巧巧地行了一礼：“赛大娘好！我姓孟！是阿芸姐姐的好友。”
芸丫头居然还能认识这有钱人家的小娘子了？姓孟，县里哪家员外姓孟来着？
等等……这县里姓孟的富贵人家不就是县令家么？
赛大娘吃惊不小，瞪圆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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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猪肉脯
这芸丫头也忒出息了，对着县令家的人都能这般面不改色！
赛大娘平日里打交道的也不过是这周遭一圈的不富裕也不穷的普通百姓，或者是附近给人做短工的人。那些有钱的乡绅老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打过照面。如今眼前站着的竟是县令家的千金，她顿时就有些慌乱了起来。
她窘迫地看了孟韶卿一眼，慌忙忙地行了大个礼，就逃也似的离开了乔芸的店里。
孟韶卿颇为不解，她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眨眨眼：“做什么要躲我呢？我长得不好看吗？”
丫鬟碧月抿嘴笑了笑，道：“三娘子，这些平民百姓一向是畏惧做官的人家的。”
“有什么可怕的？”孟韶卿更是不明白了，不过她也不愿意在这件问题上多深究，上前拉住了乔芸的手，道：“你看我这一身好看吧，在绛州城买衣裳。我也给你挑了一身，你看！”
孟韶卿让碧月解开手里的包袱给乔芸看。
包袱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衣裙，用料和孟韶卿身上的是一样的，是一身普通的交领襦裙，茶花红的上襦，玄青色间葡萄紫的下裙。因为没抖开看，乔芸也没辨认出上面绣了什么花，反正一看就是顶顶好看的，与孟韶卿身上那套比起来是稳重中带着一丝明艳。
乔芸平日里给孟韶卿的感觉就很成熟，做什么都波澜不惊的，一点都不像个十一岁的孩子，所以便做主给她挑了这么一身颜色。
“好看。”乔芸连连称赞。
谁不喜欢漂亮裙子呢！
“那我们正月十五那日一起穿着这两身衣裳去浍河边看花灯如何？”
“咦？这里正月十五还有活动么？”乔芸随口问了一句。前世一些古街里在正月十五是有庙会的，然而穿越过来之后她在原主的身体里却是没找着逛庙会的记忆，她还以为没有呢！
孟韶卿笑得眼睛眯起了一条缝，道：“当然有了！便是我阿娘牵头拉着几家乡绅的太太一起出钱，找人扎灯树，请戏班子，到时候街上可热闹了！玩到多晚都不会被抓。”
“原来如此。上元节那三日没有宵禁是吗！”
她倒是知道这个。
毕竟她的游戏里除了扬州之外的地方都有宵禁制度，就比如长安，坊内是不禁止活动，然而若是过了二更天玩家还在坊外大街上闲逛，则会被金吾卫抓去关两天大唐监狱。
不过曲沃县的上元节活动居然是卢夫人料理的，那可是值得期待的事了。
“对！”孟韶卿乐呵呵地解释，“不过平时也没差。先帝陛下开恩，将宵禁时间延长到了子正，也够晚的了，上元节那天是可以彻夜游玩。”
乔芸很想感受一下唐代上元节的风俗，尽情地投入玩乐之中，然而她作为一个商户，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赚钱时机呢！
乔芸拍了拍孟韶卿的手，说道：“我很想陪你一起去玩！然而我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卖些好吃的，狠狠赚它一笔钱！”
“啊？这样啊……”孟韶卿顿时垮下了脸，原本还眉飞色舞的她一下子就蔫了，小脸委屈巴巴的，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乔芸看得心里一软，正想安慰一下，孟韶卿却又打起了精神，挤出一丝笑容，目露祈盼地看着她：“那你明天去我家坐坐总可以吧！”
这目光简直像是猫咪一样，一边喵喵叫着一边过来蹭你求摸摸求抱抱。
乔芸哪里顶得住这个，正好她想要见卢夫人，说一说立女户的事儿，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孟韶卿这才恢复了神采，她脆生生道：“好，那我明日来接你，我先回去啦！”
她将碧月手里的包袱抢过来，塞进乔芸怀里，行了个礼，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乔芸送到门口，看着孟韶卿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衣服，有些哭笑不得。
明日要去求人办事，总得提一些礼。乔芸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做吃的。
毕竟除了吃的，她也没别的东西能拿得出手。
这么想着，乔芸将手里这身衣裳拿回屋，重新叠了一遍，放进了衣柜里。她看了看仍然在桌旁一边啃着豆沙馅的糯米团子一边看书的云雪媚，扬声嘱咐了一句：“我去外头买点肉，你看一下家。”
云雪媚闻言，鼓着腮帮子回过头来，怨念地盯着乔芸，好像是在控诉什么一样。
“唉……”乔芸颇为不好意思地闹了脑头，连忙补了一句：“你的木人桩我在帮你想办法啦，你再等几天。”
云雪媚不高兴地扭了扭：“急倒是不急，你没忘就好！”
乔芸后脑勺冷汗直冒，她确实差点把云雪媚的木人桩给忘了。
不行，今天晚上就去游戏里给她整一个出来！
乔芸一边打哈哈，一边离开家，直奔刘屠户的肉铺。
刘屠户的铺子与上次不同，这次正大开着前门，桌案也拉到了外面，好几个人正围着他的摊位挑肉呢。
“你这后腿肉给我切一点，就一个拳头大就行！婆娘嘴馋，想吃点荤的。”
“给俺切两斤五花肉，要肥一些的，俺拿回去炼猪油。”
刘屠户的摊子上分外热闹，他麻利地切了肉，上称后拿荷叶裹了，递给客人。抬头时瞧见乔芸过来，刘屠户眼睛一亮，赶紧招呼起来。
“哟！乔家小娘子来了！你来的可还真巧！这是今天第二头猪，刚杀出来。”
“那就好。”乔芸松了口气。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她生怕自己来得晚了没了好肉！“还有猪里脊么？。”
“呀，这可是好肉！乔家娘子你每次挑肉的眼光都不错！”刘屠户看了看案上剩的猪里脊，心里却生出个疑惑来——难道她家的肉笼饼和馄饨已经用上里脊这种肉了不成？那她还挣不挣钱啊？
里脊肉质细嫩，通常一头猪的脊椎骨内侧只能抠出来两条里脊！便是鼎食记里切肉丝时也是用外脊代替，除非客人点名了要最嫩最嫩的小里脊，然而这样的话这道菜的价钱也会水涨船高。
因为出肉量少，所以里脊特别贵。后腿肉、五花肉这些部位通常是三十到五十文一斤，猪里脊就能卖七十文一斤！它肉质又极瘦，寻常人家吃肉就是图个油水，都不肯买它。
每次刘屠户卖猪，里脊肉都会剩下。
他这小摊子也不是那等大酒楼、达官贵人家的采办常来光顾的，这条大街附近一片儿都是不贫不苦的普通人家，因此这么好的肉卖到最后下来他倒是只能便宜自己的嘴了。
这些日子附近的食肆陆续开店，生意也不错，今天收了三头猪，取下来的六条里脊躺在案上，无人问津。
“还剩这么些了，乔小娘子你要多少？”刘屠户将那几条里脊肉指给她看。
乔芸打算做猪肉脯。
然而两斤猪肉只能出一斤肉脯，要拿出去送礼，那肯定不能像前世超市里卖的零食一样一包里只有几片！怎么也得送个三四斤才行。
她看了看那几条还算新鲜的里脊肉，这些里脊肉烤出来的猪肉脯一半拿来送礼，一半可以留着给云雪媚看书时当零嘴。猪肉脯甜丝丝的，她那又爱吃肉又爱吃甜的嘴肯定喜欢。
于是小手豪气地一挥：“你都给我包了吧！”
顿时，旁边围着的几个人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
刘屠户乐得呲牙咧嘴，连忙应下，将这六条里脊肉上了称。今天收的三头黑土猪都不错，出肉多，这一条里脊就两斤重，六条是十二斤。
这乔小娘子简直是财神爷啊！上次买了近八斤的猪五花，这一次一开口又是十二斤里脊肉！
“八百四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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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生蚝
“一回生二回熟，四十文我就给你抹了，只盼着你以后多来光顾光顾我家生意。”刘屠户长得十分憨厚，就算此刻心里因为成了笔大单子而乐开了花，笑容看起来也非常朴实。
乔芸顿了顿。
八百文！！
好贵！
十二斤里脊肉就要八百文吗？
前几天的八斤五花肉才四百文，这一下子翻了一番啊！
不过乔芸知道，就算是前世，猪里脊也是猪肉里最贵的部位，一斤要三十或四十块钱太正常不过了。古代的猪都是黑土猪，跟后世从北欧引进的白猪出肉率本就差了好多，只会更贵。
乔芸不善讲价，咬咬牙将褡裢里的钱取出来解下八串递过去。
周围的人见到这幅场景，更是惊讶得瞪圆了眼睛，摊子上一片死寂。
连价钱都不讲的？这般大手大脚，这丫头家里莫不是铸钱的？
刘屠户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他忙不迭用荷叶将肉裹了递到她手里，愈发彬彬有礼：“小娘子慢走啊！”
待乔芸离开，周围人才缓过劲来，很快响起了底底的议论声。
“老天！八百文她花出去眼都不眨的！”
“瞧她穿的也是麻的衣裳，怎么就……哎呀，作孽哟！”
“嘿，回家等着屁股开花吧！”
“就是，换了我孩子这般败费我也揍！”
刘屠户刚收了八百文钱，心里还热乎着，自然听不得这些排揎，他腰板一挺，吹胡子瞪眼道：“你们懂什么！人家铺子里卖的馄饨都要二十文一碗，我在这路口，常见书院那几个有钱的郎君去吃，她哪里差这点钱！”
有人盘算了一下，立刻便又满口念起佛来；“阿弥陀佛，二四得八，这买一次肉得卖四十碗馄饨，还不一定回本，这怎么过的日子啊……”
刘屠户听到这话心里就没好气，人家乔小娘子一个人开店挣钱，还能给自己娘买药，明显就是个会挣钱的，怎么就不会过日子了！再说了，人家自己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轮得到外人指手画脚么？
他皱起眉头，手里拿着切肉的尖刀，把刀口在木墩子案板上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得啦！你们还买不买肉？要是不买莫耽搁后头的人！”
“买买买！你看我几斤这多少钱？”
……
乔芸倒是对背后这些议论浑然不知。
她回到家，把猪里脊肉放在案板上，转头就进了游戏。
为了这些猪肉脯，她还要将另一样调味料捣腾出来。
那便是蚝油。
这种现代产物游戏里也没有，她只能买了生蚝自己做。
古代受地域限制，身在太原这等内陆地区断不可能在市场上买到新鲜牡蛎，可游戏里就没有交通不便的问题。
乔芸撕开传送卷轴。直接把自己传送到了莱州。
渤海湾的纬度较高，海水比较凉。此地产出的生蚝虽不及岭南那边肥美，却是格外鲜甜，拿来熬制蚝油是一等一的好。
我国吃生蚝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代，然而在宋以前一直都是以捕捞为主。宋代以后发展出了生蚝的养殖业，才能让某苏姓别驾才能狂吃生蚝吃到过瘾。
她本来想等日后着到了扬州这种靠海的地方再试着收购生蚝熬制蚝油，然而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早先做铁板豆腐的时候没有蚝油用来调制料汁，她也就忍了。如今要做猪肉脯，怎么能还没有蚝油呢？
没有蚝油增鲜的猪肉脯得差多少风味啊！
她一怒之下直接在海鲜商人那里批发了四百份生蚝。
一份便是一斤，乔芸总共批发了四百斤生蚝，花了两百金。考虑到游戏里的货币跟外面不一样，这其实算是个挺便宜的价格。然而这四百斤生蚝可是带壳的！莱州生蚝又不肥，去了壳估计撑死了也就八十斤，能熬出一斤蚝油就不错了！
其实做这么些猪肉脯用不了多少蚝油，若是只做一小碗蚝油出来，也用不了这么多生蚝。但是她深知熬制蚝油非常费时，既然要做，那就一次多做点，以后做什么菜都能放一些增鲜。
买回生蚝之后，她回到庄园里，让陆折秋找几个人把这堆生蚝剥壳清洗，自己则回到了现实里，系上围裙，开始剁肉馅。
猪里脊肉没有筋膜，比起其他的肉来说更好剁一些。她先用刀背将肉反复捶打，才将它们切做肉片，细细地剁成肉泥。
厨房里传来哐哐哐的剁肉声，正在看书的云雪媚勾了勾嘴角。
芸豆又在忙活好吃的啦！
她开店卖的吃食从来没见她自己动手做过，想必都是她从那个世界拿出来的。但凡芸豆钻进厨房开始捣鼓，云雪媚就知道她一定在做给她们娘俩自己吃的东西。
剁好肉馅，便是要开始给肉馅搅出粘性，俗称上劲，让它不易松散。
然而到了这一步乔芸却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搅馅儿的过程中要进行调味，盐、糖、生抽老抽，还有蜂蜜胡椒这些都是现成的，可蚝油还没有呢。
她将肉馅盛在一个大碗里，用纱布蒙起来，放进游戏背包里保鲜，自己回游戏里看了一眼进度。
陆折秋用了几张牙人名帖摇来了八个勤劳值还不错的短工，在后院里撬生蚝撬得热火朝天。乔芸看了看时间，她剁了五分钟的肉馅，这些人清理了十分之一。那看来再等五十分钟差不多就能清理好了。
这么一趟下来，外头的太阳已经开始渐渐西沉，天色越发昏暗起来。乔芸掐指一算，眼下是六点，就当是他们七点半能把生蚝全都清理出来，熬蚝油又得五六个小时，这不折腾到凌晨一两点不算完啊！
啊……好累……
乔芸蔫蔫地回到了主屋，把自己往西抱厦的软榻上一撂，瘫着不想动。
她朝闲云发出了密聊消息：“你到哪了？在海上还习惯吗？晕不晕船？海上风浪大吗？”
很快，闲云就回复：“能远远地看到陆地了，很快就能买到你要的鱼露和虾酱了！这几天天气挺好，风浪不大，我也不晕船，挺习惯的！阿芸啊，等开了春我想去周游天下！”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乔芸乐了。
“我就是想出去玩嘛！你给我带两个随从保护我的安全，我真的想出去玩啦！”
“行吧，你开心就好。”乔芸懒洋洋地直了直身子，接过丫鬟递来的蜂蜜水灌了一口。
闲云这个角色是盈月坊的弟子，输出和治疗双修，因为是满级号，而且装备做的一直都很好，所以配上续航的技能后在野外没什么野怪能威胁到她的安全。
而在玩家当中，她本身又是纪念性的npc，即使别的玩家开了红也无法对她造成伤害，所以即使不带随从她也可以一个人周游大唐。
可惜这一身技能闲云不会用，她好像也不想学。
那就给她带几个随从吧。
游戏里有召唤系统，可以召唤好感度满级的江湖侠客npc帮玩家刷一些过往赛季的副本。她当初为了去一个老副本单刷稀有配方，硬生生刷了四个最高级的江湖侠客，有坦有治疗有输出，各个的数值都跟当前赛季毕业属性差不多，反正自己现在也用不到了，不如就给闲云戴上，出门在外一点都不虚。
正当她还想跟闲云说点什么时，她眼前一花，嗖的一下就回到了现实里。
她迷茫地睁开眼皮，眼前是云雪媚带着点担心的漂亮脸蛋，她见把乔芸摇醒了，便上手掐了一把她的左颊。
“你要去那边找什么东西，也该先把饭吃了再找呀！吃过饭你想找到什么时候我都不管，可饿着肚子怎么行呢？”
乔芸顿时汗如雨下，一阵尴尬之情油然而生。
她忘记给云雪媚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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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出炉
她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笑了笑：“好。你先回屋吧，我这就做饭。”
云雪媚这才点点头。
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遂又补了一句：“你若再要这样起码盖个什么，当心着凉。”
“谢谢阿娘。”被这么漂亮的美人关心，乔芸心里都是甜丝丝的。
于是她今晚做了一份糖醋排骨、前几天的五花肉割下一斤出来，切做薄片，煸出油脂，用豆瓣酱打香底味，与嫩芹菜一同混炒了，满满当当盛了一盆。
稀饭就随意许多，她拌了一碗面糊，搅了一锅疙瘩汤出来，再打上一个鸡蛋，热乎乎的喝下去心里最是熨帖。
与云雪媚一同吃过晚饭，陆折秋那边说生蚝已经清洗好了。
于是乔芸便起身收拾碗筷，云雪媚帮着端了碗去到厨房里。乔芸道：“今儿你看累了就先睡，我晚一些，要忙活做一种调味料。”
“好。”云雪媚也不问她要做什么，只道：“你悠着些，别太累了。”
在熬蚝油之前，乔芸打算先把厨房的格局改一改。如今这厨房还是从前刚买回来的样子，一个土灶台上两个灶眼，一边扣着块铁板，另一口正好放什么砂锅陶罐之类炖煮的器皿。乔芸又回了趟游戏里，比照着自家厨房里的家具又买了一套。
砖瓦砌的烤炉，这种大烤炉跟意呆利那边的烤披萨炉很像，可以烤饼烤面包饼干还可以烤鸡；四个灶眼的灶台，可以同时蒸饭炖汤炒菜，难得的是炒菜的那两个大眼里是巨大的铸铁炒锅，而非铁板，黑漆漆沉甸甸的；还有一方桌案，用来放砧板等物，还有一口冰鉴，一口装水的大水缸。
乔芸还按照装修浴室时的法子把这些家具摆在了厨房里，因为东厢房的西墙上开了几扇窗户用来散油烟，乔芸便将大烤炉的烟囱一直延伸到窗户边儿，高高架在上头。
万事俱备，乔芸自游戏里取出趵突泉和蚝肉。
果然这生蚝去壳清洗之后就只剩下了八十格，取出来是好几大盆，连带着泉水将两口大铁锅正好装得满满当当，铁锅几乎都要变形。
乔芸点开火，小火慢慢熬煮。这个过程中她非常有耐心地拿着铲子小心翻动，防止湖底之后影响蚝油的鲜味。
没过多久，锅里的水就渐渐变成了褐色，蚝肉也肉眼可见地缩小，汤汁也稍显浓稠，可以在锅铲上浅浅挂上一层，这是蚝汁熬出来了。乔芸便拿了个大笊篱，把这些缩了水的蚝肉都捞出来。虽然这些蚝肉营养都被煮出来了，但也不能浪费。
乔芸将这些蚝肉存在游戏背包里，准备日后给云雪媚做蚝肉白菜汤、蚝肉饺子、蚝烙……反正是只要不需要用到整个鲜耗肉的菜，都可以做。
剩下的大半锅蚝汁还要继续小心熬煮，按照比例加入糖、盐和提色的老抽，待到咕噜咕噜沸腾冒泡时将火继续转小，慢慢搅拌，直到两口锅的蚝汁都收得只剩锅底的那一点儿，色泽红得发黑，尚且灼热的蚝汁散发着无比香郁的气味。
乔芸喜不自胜，这一锅货真价实的蚝油终于熬出来了！她在火边坐了快四五个小时，腰都酸了。
她赶紧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蚝油盛出来，装在与酱油罐子差不多大小的瓦罐里，装了好几罐。
屋外夜色已浓，周遭街巷一片寂静，只有打更人敲更的梆梆声从这头慢悠悠地移到那头。
乔芸很久没这么晚睡了，她双眼都有些发直，哈欠连天，但是她不能睡。
还有猪肉脯要赶出来。
忙完这些，她又赶紧拿了铁铲将澡堂里还没有燃尽的炭火铲出来，放进烤炉肚子里预热。
趁着预热烤炉的时间，乔芸赶紧将之前的肉馅拿了出来，拌入蚝油、盐、糖、料酒、老抽和黑胡椒，搅拌均匀。
原本还要腌制一小时入味，然而烤炉预热大约只有七八分钟的时间就好了。乔芸端着肉馅回到了游戏里，又往上头甩了两张半小时的加速卡。
加速卡可真是个好东西！
可惜游戏道具那么多，唯独这加速卡没办法带出去。
腌制好肉馅，乔芸又回到现实里，把这些肉馅垫着油纸擀得薄如纸片，这时烤箱也预热好了，乔芸戴上厚手套，不用托盘，直接拎着油纸将生猪肉脯放进了烤箱。本来这种烤炉需要把烤炉的门关上，这样方便热气的聚集。
然而乔芸不敢。古法砖瓦烤炉在火候和时间的调整上非常依赖每个人的经验，生手一不留神就要烤糊。
她宁愿烤慢一点，在旁边盯着，也不想在打开炉门的时候闻到一股焦糊的苦味。
她搬着凳子坐在了烤炉边，红彤彤的火光将她的小脸映得通红，一双大眼睛带着点困倦，强撑着精神，死死地盯着炉膛。
约莫过了八分钟左右，色泽朱红的肉脯在灼热的炭火包围下渐渐缩小，乔芸便知道这已经烤定型。她又取了石棉手套戴上，将肉脯取出，刷上蜂蜜水，不均匀地撒上白芝麻，再次送入烤炉烤个两三分钟就可以了。
因为十二斤里脊肉剁出的肉馅太多了，再擀成薄片，大得一个烤炉根本放不下。乔芸只能分了六盘来烤，烤出来六大片猪肉脯，乔芸不顾烫地将它们整齐叠好，拿起菜刀横切两刀竖切两刀，将每一片猪肉脯都分割成了巴掌大小，摞起来厚厚的一沓。
看着色泽漂亮的猪肉脯，乔芸迫不及待地取出一片，撕下一小块放入嘴里。
刚出炉的猪肉脯还有些烫口，然而口感却非常丰富，很有嚼头，咸中微甜，蜂蜜清甜与蚝油的咸鲜在人的唇齿间交织成了一曲丰润细腻的交响乐，越嚼越香。
就是这个味道！
真好吃啊。
乔芸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整片，意犹未尽的嗦了嗦手指，望着剩下的猪肉脯，舔了舔嘴唇。
她很想再吃一片，然而不能了。这个东西不好克化，白天吃还罢了，晚上吃多了就是加重肠胃负担。
古代的医疗水平是什么样她心知肚明，所以一定要把身体养好了，保证自己尽量不生病。
她将这些猪肉脯分作两份，一份妥帖收起来，留着自家吃。另一份切成了小方片，整整齐齐地码在食盒里，当做明天带去卢家的礼物。
终于将这一切都忙完了。
乔芸打了个哈欠，回到主屋，云雪媚已经睡熟了，然而还给她留了个灯。
她抿嘴一笑，吹熄了灯，换了衣裳就钻进被窝。
习惯性的登进游戏再看一眼。
然而却没进去，眼前反而弹出一则服务器维护通知。
乔芸没当回事，毕竟前世的时候这游戏每隔一个月都要停服维护一次，通常都是在零点以后到凌晨四点，穿越来之后因她睡得早，每次维护都没让她碰见罢了。她倦怠地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了看公告，果然，是例行修复一些倒霉玩家遇到的bug，顺便上架一些新的时装外观。
唉，看来给雪媚娘的木人桩还要再拖一天了。
这么想着，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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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二访孟府
翌日，来接乔芸的仍是那个不多话的丫鬟和精神头十足的老黄牛。
云雪媚原本不大想出门。
但乔芸劝她说，若是能将女户立出来，她俩从此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谁来都不能反驳，云雪媚这才答应跟着一起来。
这次去也不住多久，横竖早上去下午就回来，两人便没带行李，只提着那一食盒猪肉脯。
牛车的轱辘吱吱呀呀，老黄牛脖子上的铃铛浑厚悠远。乔芸轻轻掀开车帘一角，望了望天空。
今日天气依旧晴好，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让人的心情格外舒畅。
她很想感慨一会儿，然而肚子里没半点文墨，想想便算了，又将帘子放了下去。
云雪媚拉过她的手揉搓了一会儿，悄悄道：“你昨儿何时睡的？”
这小丫头明显是熬了夜，眼眶底下都有些发青。今儿早起来，云雪媚瞧她在脸上盖了好些香粉。平日里芸豆从来不涂脂抹粉的。
乔芸打了个深深的哈欠，道：“昨儿忙到了子夜！可把我累坏了。”
“你究竟在忙什么？”
乔芸便从自己裙子上解下荷包打开，里头是剪得方便入口的猪肉脯。她用油纸包了，这样不会弄脏荷包。平时嘴馋了就捏出一片打打牙祭。
她捏出一片递给云雪媚，笑道：“你尝尝这个！”
“原来是忙这个？”云雪媚接过猪肉脯，打量了一下，放入口中，顿时眼睛一亮。
“喜欢吧。”乔芸瞧见云雪媚脸上浅浅的笑容，非常高兴，“为了这么些猪肉脯我可是花了八百四十文的本钱，熬了近三个时辰才做出来呢。”
“你送去县令府的也是这个？”云雪媚咽下猪肉脯，指了指乔芸放在膝上抱着的精致食盒。
这次她连装吃食的食盒都远比上次的精致，虽也是赤漆的，可却用彩绘和螺钿拼出了一些清雅的玉兰花纹，那螺钿是用上好的白贝壳打磨而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彩色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这盒子倒是比猪肉脯还贵不少！”
乔芸倒是也觉得如此，然而她觉得用寻常食盒来配猪肉脯又有些掉价，却一时不曾想到买椟还珠这一出典故。现在再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
“那便换一个。”
她出门时这个盒子是将这个盒子是抱着的，贴了螺钿那一面贴在自己怀里，丫鬟就是看见盒子也只能看见盒子底，如今再找个漆色木材一样的盒子，完全不必担心别人看出来。
乔芸手一翻，又掏出一个赤漆食盒，上头也有木兰花纹，不过不同的是，这个是画上去的，与方才那个流光溢彩的螺钿盒子相比失色了不是一星半点。
云雪媚见过她徒手变辣椒的本事，对此见怪不怪，甚至帮忙把螺钿盒子打开，将里头的猪肉脯拿出来换盒子。
随后她将到腾干净的螺钿盒子又还给乔芸，压低了声音道：“这东西十分珍贵，非极富极贵之家不可享，你拿出来纯粹是招人眼，快收回去。”
乔芸唔了一声，将螺钿盒子又变不见。
她没有想到这一层。
游戏里这东西也很常见，甚至玩家可以自己做。用木材、木漆和东海产的白贝壳便可以在工作台上合成，这三样材料除了木漆是梓匠材料商那买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外头采集的，交易行拖一组也不算贵。
见乔芸把盒子收好，云雪媚便伸出手指指她的荷包：“再给我来一片。”
两人坐在车上嚼了七八片猪肉脯，牛车便在县令府的角门处停了下来。
丫鬟来打起车帘，云雪媚便先揽裙下了车，又拉着乔芸的手把她也扶了下来。
孟韶卿虽然很激动，但也知道该先让他们两个去见见自己母亲，这才合乎礼数，便忍着兴奋的心情坐在自己屋子里安静地等着母亲来喊。
由于两家人也算熟络，这次卢氏便在自己的厢房接待了，乔芸与云雪媚相携来到西厢房，拜见了卢夫人。几天未见，卢夫人很满意地看到乔芸身上穿的正是她之前赏的料子。
“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就是该打扮起来！过来，来我身边坐坐！”卢夫人热切地朝乔芸招了招手。乔芸便上前来，捧着手里的盒子坐在了卢氏的身边。
“这是什么？你又带好吃的了？”卢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乔芸膝上的东西，不由得问道。
乔芸便把食盒打开，说道：“我自己买了猪里脊肉条，做了猪肉脯，给您带来尝尝。”
卢氏也不矜持，从容地捏了一片尝了尝，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这个好，又有嚼头，又甜又香！你这是猪里脊肉做的？”
乔芸点头：“是啊，这东西偏得里脊肉这种又细又嫩的肉来做，要反复剁成肉泥，再入烤炉烤熟。”
“怪费事的！里脊肉是个金贵东西，那么一小点儿就要七十文，我家平日里也不常买这个，也是拿外脊肉来下菜。”卢氏咽下猪肉脯，在口腔里回味了一下那清甜咸香的味道，看着乔芸明亮的眼神，笑道，“这么好的东西你不留着自己卖，送这么一大盒过来，可是你遇到了什么难事？”
“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您。”乔芸娇憨地笑了一声，把想立女户的事情说了。末了，又问：
“我家的这情况毕竟有些特殊，会不会很麻烦？倘若需要使钱，我倒是也有些。”
卢氏闻言，有些诧异，然而却不想深究。她又不是管这些事的，而且这两个不过是女眷，且先帝废掉了人头税，于赋税一事上也影响不大，不过是举手之劳。她道：“这事却是不难，户籍纸丢了的话这边现给你娘再写一份就是了，我着人跟县丞说一声，他不敢为难你。”
“那便多谢夫人了。”乔芸笑得越发娇俏殷切，她想了想，又问：“那我们明日去县衙找县丞？”
卢氏并未将此事当大事放在心上，随意地点点头：“行。”
随后唤来了自己的乳母，吩咐道：“胡妈妈，你去找那孙县丞，就说我的密友来投奔，户籍纸在路上丢了，明日去寻他另立户籍，让他别为难。”
胡妈妈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卢夫人的奶娘是她的心腹，从长安一路跟她过来，也是她管宅院的得力助手，有什么事交给她准没做。
终于把心头大事解决，乔芸心里松了口气。
具体的事明日与那县丞商量吧，少不得还得摆一桌酒水。今日回去将那辣椒面弄出来，明日早起去找丁管事交了，顺便看看能不能在鼎食记便宜一些定下个雅间。
她兜里如今只有四十多贯……
鼎食记里一只葫芦鸡便要四百六十文，谁知道一个雅间一桌酒水要多少钱呢！
想想就觉得手头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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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卖方子
乔芸几人正在寒暄，又有丫鬟打了门帘进来，行了行礼，道：“夫人，几位乡绅太太结伴来访，说要商议筹备上元节的事宜，现在前头穿堂那边等候，夫人您看在哪接见？”
“在正房吧。”卢氏颔首，随后带着点歉意看向乔芸和云雪媚，道：“我还有事，让丫鬟带你们去找卿卿吧，等我这边忙完就去你们那坐。”
乔芸点点头，便与云雪媚一起跟着丫鬟去了跨院里。
今日本没什么忙的，户籍的事有了眉目之后，再在县令府坐其实也无益，然而原本说好的便是来与孟韶卿玩乐，一大清早来，不多坐一会儿反倒不美。
正好她对自己的蜀绣颇感兴趣，反正自己眼下不靠这个吃饭，教教她也好。
孟韶卿的正房颇为舒适。
与这个时代常见的直棂窗不同，孟韶卿小院子正房的窗子近乎落地，糊了层薄薄的窗纸，可以向外推开。因为今天阳光极好，孟韶卿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透气，只有垂幔放了下来，遮掩的效果不过聊胜于无，在窗下直接铺一张软罽席地而坐也别有趣味。
孟韶卿才从自家阿兄那里借来了几册《水经注》，云雪媚取了一本，歪在另一侧的矮榻上随意翻着书，而乔芸则应了孟韶卿的要求教她蜀绣的针法，两人并肩坐在一张绣架前，小声的叽叽咕咕。
卿卿倒是很聪明，针法一学就会，乔芸见她学得快，教得也舒服。
临到太阳高升，瞧着时候不早了，乔芸道家中还有生意要做，孟韶卿知道这耽误不得，便吩咐丫鬟套了牛车，亲自送她到角门，目送她离去，这才回屋继续研究今日学到的那几种针法。
乔芸回到家里，赶紧开火做饭。今天乔芸打算歇业一天，左右也没生意，不如先把那些辣椒面碾出来。
娘俩用过午膳，乔芸搬了梯子爬上房顶，去看看房顶上晒的辣椒如何了。
如乔芸所料，这个天气，温度不够，晒了两三天也没有完全脱水，还得再晒两三天才行。
倒是屋檐下挂着的那几串好一点，因为是挂起来晾晒的，通风情况比铺在竹匾里的那些要好很多，底下还有热气烘着，已经与干辣椒无异了。
乔芸把这些干辣椒摘下来，用浸水后绞干的干净抹布擦去辣椒上的浮灰，将它们一股脑地倒进了铁锅里，又加上半斤白芝麻，用中小火慢慢翻炒。
很快，鲜红的朝天椒颜色慢慢变深，一股混着芝麻香的辛味随着蒸腾的锅气弥散开来，很是呛人，却让人忍不住闻了还想闻。
见时候差不多了，乔芸摸出一早准备好备在游戏包裹里的手摇小石碾，一把一把地反复碾着干辣椒。
这么一大锅辣椒，要尽数碾成细腻的辣椒面，还只能用这玩具似的手摇石碾一圈一圈地转，乔芸一直碾了一下午，手腕都快断了，才勉强碾出了跟游戏中出产的品质相近的辣椒面。
看着桌上的一大盆辣椒面，乔芸欲哭无泪地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
这种活计就该牲口来干！什么时候她家也能有地方买一头驴呢！
最近天色黑得明显比一个月之前晚了，这会儿太阳才刚刚开始向西斜呢！趁着时间还早，乔芸取出准备好的辣椒瓶，将这些辣椒面尽数装了进去。
这也才装了六瓶。
按照她一开始给丁管事商量的定价，一瓶四十文，六瓶总共才二百四十文钱！
这临到用钱的时候，乔芸突然就觉得每一笔远低于成本的进账都让她心痛得有些不能呼吸。
之前买猪五花、猪大肠和猪里脊一共花去了一千两百九十文，这些食材挣来的收益也不过是孟少恒给的一千文罢了，若是将这六瓶辣椒粉的生意算上，那她这两天反而倒贴出去五十文钱。
乔芸瘪了瘪嘴。
年前记账的时候她赚了总共四十六贯钱，过完年这几天一分钱都没挣。
其实若是在鼎食记给那县丞摆酒，也不用点多么上档次的菜，她拿出二十贯绝对够了。
然而她不是很想动这笔钱。
这可是她存的买房钱啊！
想了想，乔芸又从游戏里购买了四瓶辣椒面，凑个整，把它们一齐打包进包袱里。
从游戏里取出的辣椒面除了比她在研磨程度上要细一些，气味、口感上都差不离。乔芸毕竟用的是游戏里的辣椒、游戏里的配方、游戏里的碾子。就算到时候鼎食记那边对这些粗一些的辣椒面有异议，她也有办法搪塞。
她又从游戏里翻出了七八道口味偏辣的食谱，揣进怀里，跟云雪媚说了一声后就拎着包袱出门去了鼎食记。
这会儿正是晚饭的点儿，鼎食记不愧是鼎食记，这才刚过完年，按道理是才吃了满肚子油水需要清清肠胃的时候，一楼大厅却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在推杯换盏了。
茶博士认得她，一看她还提着包袱，那包袱里像是装着瓶瓶罐罐，茶博士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他忙挥开小伙计，亲自迎了上来：“小娘子呀，我们管事可念叨你好些天啦。来来来，后院请！”
丁管事就在后院里厨房对面的厢房中歇息，这里原就是他的住所，平日里不忙的时候就在这跟账房一起核对账目。茶博士将门帘打开，扬声喊了一嗓子：“掌柜的，那个卖辣椒的小娘子来了！”
丁管事闻言面色一喜，撂下算盘就从炕上爬了下来，冲出门去：“你可算来了！我等这辣椒面等的心都痒痒了！你这可是耽搁了三四天呢！”
“嗐！这几天还是冷了点，辣椒晒得慢了些。”乔芸将包袱递到他手上：“紧赶慢赶才磨出了十瓶！都是满满当当，您打开看看？”
茶博士把人领到后院之后便继续回大堂忙活。丁管事接过包袱，与乔芸一起来到厨房。
“呀，我看着前头人还不少，厨房倒是没这么忙啊？”
“那些人哪是来吃饭的？一个个都是来喝酒的，我们店的汾清是从汾州杏花村直接采购来的，比外头酒肆那些买了酒头子自己兑水的酒香醇，那些个兜里有点闲钱的酒鬼一到天擦黑就来这边坐。”丁管事一边撇嘴，一边道，“要我说，酒喝多了误事，还不如喝茶呢。偏这边的人又不爱喝茶，对面那个茶楼还是靠着那说书的一张巧嘴才把人给留住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一旁的鲍大厨将十个辣椒面的瓶子都打开来，挨个闻了闻，又拿极细的小调羹挑出一点细细看了，觉得没啥问题，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成色都不错。就是怎么这几瓶比你之前拿来的看起来粗一些？像是没细细碾过。”
“您有所不知。”乔芸心下一凛，心说果然他会有此一问。
还好她早有准备。
她有条不紊地从容回答：“像这细一些的辣椒面，一般只适合做撒料，然而我想除了炙烤、油炸之外的菜，用撒料的也不多，咱这边的人还是爱吃汤饼多一些，这六瓶粗的是我特地碾成这样的，用来做辣椒油最合适，吃热汤饼时加一小勺，那才叫美滋滋呢。好事做到底，我把这辣椒油的做法写了个方子！还有这么些用辣椒做的菜，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您瞧瞧！”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那几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从怀里拿了出来，展开递给丁管事。
丁管事接过一瞧，果然，除了辣椒油之外，还有什么干锅莲藕鸭子、水煮羊肉、麻婆豆腐、油泼面。
只是方子还罢了，她给每一种菜肴都配了文字描述，干锅莲藕鸭子“外酥里嫩、香辣鲜脆”，水煮羊肉片“麻辣味厚、滑嫩适口，香味浓烈”等等等等，把丁管事看得口水都差点滴出来，居然生生看饿了。
他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娘子，脑子里究竟是什么做的！这辣椒，按你说的，才种出来三个月，你就捣鼓出这么新奇美味的吃食？”
乔芸嘿嘿一笑：“大约是我有天赋吧！不过，掌柜哒，这辣椒油的方子我是白送您的，这其他几个食谱我可不能白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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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辛苦，老板大气，一定要开心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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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大赚一笔
“我懂我懂，这是你自己的秘方，哪能让你亏着了。”丁管事捧腹笑起来，这小娘子伶俐爽快，和他们东家一样有灵气，若是东家能来曲沃，她一定会喜欢这个小娘子。
可惜东家太忙了，全国到处跑，之前写去给她的信收件地址是送去她在长安的宅子，还不知道东家什么时候能到呢。
鲍大厨在一旁道：“左右这会儿还没啥人来吃饭，我让个灶眼给你，你把这些菜做一做，让我们也看看是啥样子，行不？”
乔芸一想，好像这样确实也好。这些菜毕竟他们也没见过，这会儿也没个图片给他们看，两眼抓瞎是正常的。鲍大厨的水平和悟性都不错，那自己就指点一二吧！
其他的菜都还好，要紧的是这辣椒油。前世的时候每家的辣椒油方子或许都不一样，乔芸用的是前世爸爸教给自己的独门秘方。
她接过了鲍大厨递来的围裙，一边系系带，一边打量着灶台上的调味料。让她感到欣喜的是，这家酒楼的后厨用的油种类丰富，有盛在瓦罐里雪白雪白的猪油，也有从从禽类身上炼出来的鸡油、鸭油、鹅油等，素油是金黄色的菜籽油，这种油用来炸辣椒面最香了。
可惜的是没有炒锅，这要炸辣椒油就只能用他们炸东西时的陶釜内，好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材质烧成的陶釜传热性很好，火候掌握起来也容易。
乔芸先往锅里打了几大勺菜籽油，放上桂皮、八角等香料慢慢煸香，与此同时，她将细辣椒面、粗辣椒面、白芝麻每样按一比一的比例倒入一只小碗里，混合拌匀。这时锅也热了，看似平静的油面慢慢冒气了白烟。
乔芸知道是时候了，这才加入切好的葱姜蒜，炸出香味，把这边角料捞出，弃之不用，顺便将油待油冒烟时，静置了一会儿，分三次边搅拌边泼进了碗里，滚烫的热油泼在辣椒面上时，哗啦啦的响声听起来几位悦耳，辣椒、白芝麻的鲜香辛辣彻底被高温激发了出来，疯狂刺激着人的鼻腔。
这边的动静很快将厨房内不少人吸引了过来，七八个人绕着乔芸围城了个圈，然而丁管事和鲍大厨两个五大三粗的人一左一右站在乔芸身后，把小丫头挡得严丝合缝，闹得周围人一个个点着脚尖地吸鼻子。
“我的天！这也太香了！”
“好家伙，这不比山葵泥带劲儿？我吃猪肚汤饼要有这个，能吃三大碗。”
也不是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厨房里仍然有一个性子比较沉稳的帮厨只往这边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备菜。
有了辣椒油开头，其他的菜就容易多了。乔芸往锅里倒油倒得多了些，此刻陶釜内炸过香料的油还剩个底，她便用这点底油与现成的食材做了个干锅莲藕鸭子和麻婆豆腐。
鼎食记的鸭子是好鸭子，肥嘟嘟的，一看生前就是不怎么运动的鸭。乔芸只取用鸭腹和鸭腿的肉，这部分最好吃。
她将鸭肉用米醋泡过，又用热水焯了一遍，完美地解除了鸭子的腥臊味儿，只留下了一个鲜字。本身足够肥美的鸭鸭被高温逼出的油脂均匀地裹在了莲藕上，脆生生的莲藕早已浸满了荤香，辣椒红亮的色泽更是夺人眼球，让人光是看着就口水流下三千尺。
“我尝尝我尝尝！”鲍大厨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鸭子咬了一口。
斯哈斯哈！
他又被烫到了，但还是陶醉得闭上了双眼。
丁管事直勾勾地盯着鲍大厨，他一吃辛辣之物胃里就要上演火烧赤壁，这会儿只能干瞪着。
鲍大厨啃完了鸭子，仍觉不足。直觉告诉他，这锅里的莲藕一样味道不会差，在吐掉鸭骨头后他又夹了一片莲藕。
鸭肉被煸炒得外酥里嫩，莲藕浸足了荤香，却仍留着香脆，这样的组合当真是完美又神奇。
一旁的伙计们不敢跟大厨去抢鸭子吃，只好拿了勺子去吃豆腐。
“哇，这豆腐也好吃！”
有人发出了灵魂疑问：“为啥要叫麻婆呢？”
好家伙！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乔芸忙道：“叫它麻辣豆腐也行。”
“可为啥要叫麻婆？听这名字像是个长了满脸麻子的老太婆。”那人一边吃，一边不解。
乔芸顿时想到了解释的借口，她故作吃惊地看向那个伙计：“你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梦见教我做这道菜的老婆婆长了满脸麻子？”
“瞧瞧人家！”鲍大厨指了指乔芸，又指了指这些伙计：“人家去外头闲逛能捡到辣椒，做梦能梦见食谱，你们一个个的就没这么有出息！”
“嗐！运道这东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休浑说，这小娘子的厨艺也不差，你看她拎起菜刀的样子，像个老手，跟东家简直脱了个影！”
众人哄笑起来。
丁管事为自己吃不到菜颇为惋惜，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拉着乔芸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拿起账本，道：“你这几个房子都是极好的，我信你！来，咱们算算账。干锅莲藕鸭这可以做一道硬菜，给你算五十贯；麻婆豆腐较为简单，算是家常菜，给你算二十贯；这油泼面，我没见你做，是什么东西？”
乔芸听见他报的价，恍然间好像见到一串串铜钱在自己眼前飞，早已喜不自胜，忽听见他问这油泼面，便道：“这个跟冷淘有点相似，大片的宽面煮好捞出，铺一层这食谱里写的调料，把滚烫的菜油泼在上头，拌匀食用。因为面不需要过凉水，还要泼热油，我寻思着叫冷淘不大合适，便叫它油泼面。上头的浇头什么放什么都行，看您卖给什么身价的客人了。”
看卖给什么身价的客人！
丁管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话说得相当有水平呐！
也就是说，这油泼面也可以用二合面擀出来，浇头就用一把焯水断生的青菜豆芽，五文钱卖个满满当当一大碗，这不得把曲沃县的百姓们给香疯了？
谁不知道晋地的人爱吃面食？
鼎食记的冷淘和各种汤饼做得很好，县令经常下了衙以后偶尔也会来这里点一大碗鱼肚肉汤饼，不配菜也不坐雅间，就在大堂里找个僻静的角落一个人呼噜完一大碗，再打着嗝腆着肚子慢悠悠地回府去。县令尚且如此，那些卖力气的汉子更不用说了。
这油泼面绝对卖的开！
只是这样一来那些老百姓开的食肆更没法做了。
鼎食记头一条铁规矩便是不许与贫民小商贩争利。按东家的说法，咱们的对手是那些久负盛名的老字号、大商贾，抢乡亲们的饭碗算什么好汉？
辣椒已经到手，到时候让店里专做面食的厨子弄些浇头出来，或是配上鱼肚河虾，或是配上鸡蛋酱肉，卖它个三十文一碗有何不可？
这么想着，这最后一个方子的价钱他也想好了。
“听起来不错。那这油泼面的方子我就也按二十贯的收。”说着，他扬起脖子吆喝了一声，“账房！来给她支钱！”
乔芸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这三个方子总共赚回了九十贯钱，也就是九十两银子！
天啊，她穿来到现在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现钱！
“多谢掌柜的！”乔芸差点就喜极而泣，这简直是她的财神爷！她差点就要给这丁管事磕头。好歹是绷住了情绪，只是情真意切地深深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丁管事连忙虚扶一把，“你这几样秘方可值钱了！我还得谢谢你呢！快起来吧。”
乔芸百感交集之下，想起此行来的目的，又道：“掌柜的，我有一事相求……”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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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木人桩
丁管事这会儿心情很好，听到这话，他直道：“什么事，你说罢。”
“是这样，我家有些私事，明日我想摆一桌酒水宴请那位县丞，咱酒楼可有什么稍稍便宜一些的雅间么？”
“原来是这个，小事！”丁管事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给你留一间地字号雅间。咱们也算合作了，论理是该请你吃顿饭。我便做个主，明日你一文钱也不用花，酒水菜钱算我请你，如何？”
“实在是感激不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乔芸感激涕零，深深行了个礼，这时账房也端过来一个匣子，里头是满满的金叶子。当着乔芸的面点清楚了数额后，才把匣子盖好递给她。
乔芸捧着匣子，再次福了福身，道：“那我便先家去了”
“行，慢走啊！”
捧着匣子出门，乔芸整个人仍还是晕晕乎乎的。
九十贯钱，哪怕全部兑成十贯一片的金叶子也有九张呢！
加上之前攒下的四十五贯，她一下子就拥有了一百三十五贯钱的巨款。
她总忍不住现在就想去哪里大肆购物一番好满足一下自己想花钱的渴望，但她生生忍住了。这钱不到不得以可不能花，这是买房钱！
眼下天色已经颇为昏暗，彤红的残日大半都藏进了地平线下。乔芸左看右看，确认四下没人以后赶紧把匣子收进了游戏包裹里，快步走回家。
云雪媚还在等着她投喂呢！
今天挣了好大一笔，乔芸想跟云雪媚吃点好吃的。然而眼下天色太晚，来不及准备别的功夫菜。乔芸便呼唤了一下陆折秋，让他找厨下的人收拾一桌出来。
很快，陆折秋就往背包里塞了一个什锦攒心大食盒，叠摞了五六层。乔芸趁着周围没人，把它拿了出来。一入手她就被沉甸甸的食盒坠得肩膀往下一塌。
好家伙，这是几道菜啊？
乔芸努力把食盒提起来，往家走去。
甫一进家门，云雪媚听到动静，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去哪啦？”
乔芸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拉着云雪媚进屋，道:“我去鼎食记买了几张吃食方子，一大笔钱！那酒楼的掌柜听咱家里还没吃饭，让厨下整治了几道好饭菜，你饿了吧？咱赶快吃饭！”
云雪媚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你出门能不能知会我一声，前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还以为你被人拐了。还想等天黑了你若还不回来就去衙门报官。”
“噗。是我不好，让娘担心了。”
乔芸笑呵呵地打开食盒，将菜肴端出来。
陆折秋准备的菜色确实很丰富。鲥鱼炖萝卜、酒酿清蒸鸭子、蒜香排骨、金酥鸡丁、蒜蓉时蔬，并一大碗稻谷饭和一大碗桂花枸杞银耳汤，学名叫冰花映月羹。
菜盘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乔芸取了两副碗筷来，给云雪媚拨了一碗饭递过去：“快吃吧，”
云雪媚饿坏了，接过碗筷扒拉了两大口白饭，狼吞虎咽起来。
乔芸看着，有些愧疚的同时，心里也犯起嘀咕。
这样子像极了前世自己琵琶课下课回家时，因为家政阿姨有事请假，亲妈两眼放光直接拽着她把她往厨房推的饿狼模样。
哥哥好一点，哥哥会帮忙把她书包拽掉再把她往厨房推。
别人家都是饭点到了，孩子们跑去问妈妈今天吃啥，她家是饭点到了她妈妈跑来问她今天啥时候做饭。
乔芸抿嘴一笑，慢慢地吃起自己碗里的饭来。
云雪媚结结实实塞了半碗饭后，筷子尖夹菜的速度才慢了下来。这会儿，她才有空问乔芸今天收获如何。
“你去酒楼卖方子，挣了多少钱？”
一想起自己游戏包裹里装着的九大片金叶子，乔芸心里就热乎得很。她伸出指头，比了个九字。
“九十贯？”
“你怎么一猜就准！”乔芸鼓起腮帮子，美人娘亲一点都不好玩，
云雪媚挑了挑眉：“九贯不可能，鼎食记做不来这么抠搜的事，九百贯就更不可能了，又不是什么龙肝凤髓！这不就只剩下九十贯这个数了，还用得着想？”
乔芸悻悻地磨了磨牙。
雪媚娘刚来的时候还有点呆呆的，多惹人疼啊！现在跟自己混熟了，做什么都放得开，那等笨蛋美人的性子一去不复返了，乌乌。
“虽然这个价钱是不错。”云雪媚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慢悠悠道：“然而我总觉得你这样卖吃食，单靠卖方子，也不是个常法，挣钱总是细水长流的才安稳。”
“是。”乔芸点点头，“不过有了这笔钱，我倒是可以放开手脚去考虑卖点心、开酒肆的事了。这铺子太小了，我想说不好得再买个大一点的院子，可能咱得准备搬家。对了，明儿午饭咱们去鼎食记吃，我说了要请县令一桌酒，鼎食记的掌柜做主赠我一桌。”
“户籍的事么？好，我晓得了。”
吃过饭，两人略休息了一会儿，就熄灯睡觉了。
乔芸总算没再忘记木人桩的事，她登陆进了游戏，想看看昨天更新都更新了什么东西。
进入游戏后，乔芸面前果然跳出了更新日志的系统界面，更新日志很长，前面是一些技改调整、bug修复之类的东西，乔芸不感兴趣，她直接将对话框拉到了最底下的道具上新界面。
“为满足广大侠士在自家强身健体的需求，大唐家具行特地推出了石锁、铁环、单双杠、木人桩、比武台等家具，大唐家具行诸位侠士光临。”
好家伙，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之前还在为雪媚娘的木人桩发愁呢！她甚至想着，如果实在不行，就去现实中找个木器店定做一个。
她兴致勃勃地回到家，打开了家园建造界面。果然，这些新上架的家具可以直接用金币购买，而不用买配方自己搓，相当方便。乔芸想也不想就买了一个木人桩收进仓库里，准备明天起个早把它摆进院子里，给云雪媚一个惊喜。
不过，为什么她才想到要买木人桩，系统就这么贴心的直接停服维护，上架了这种家具呢？
乔芸掰着指头算了算，昨天好像一般也不是往常维护的日子啊？
这究竟是巧合呢，还是游戏系统对自己的所思所想了如指掌？
乔芸不得而知，也懒得深究这个问题。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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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户籍
第二天云雪媚看到了木人桩后，果然非常惊喜，抱着乔芸说了一车轱辘的好话。
两人玩笑了一会儿，乔芸才去做早饭。因着午时要在鼎食记吃席，所以乔芸将早膳准备得简单了点，她拌了两碗疙瘩汤，并一碟子咸菜和两个煮鸡蛋，这般草草对付过去就完事。
吃完饭，乔芸道：“阿娘！今儿穿得好一些吧！免得让人家看轻了去。”
云雪媚点点头：“你帮我挑衣裳吧。”
乔芸便打开了衣柜，一阵翻翻捡捡。
之前卢夫人上赏的料子都已经裁成了衣裳，可那几个颜色怎么搭配都搭配不到一起去。桃红色配碧色倒是好一点，可这一身太显嫩了，把人衬得无比娇俏，今日要去商讨的是立户籍的事，又不是出去郊游，这套衣裳未免太轻佻。
挑来挑去，她挑了一件竹青色的交领上襦，配一条秋香色间白色的八破交窬裙，竹青色带着点莫兰迪高级灰的韵味，这一身穿到云雪媚身上很明显就将她仙子似的气质压了下去。
乔芸自己便穿那日在孟府穿的那一身桃红色的袒领襦裙就好，反正她是小孩子，不需要多么庄重。
“你会梳头吗阿娘，今日穿这一身正式一点的，可不能随意挽个什么家常发髻就糊弄过去了。”
云雪媚点点头，她简单的双螺髻她还是会的，她换好衣服，坐在妆台前给自己梳头，一边梳着一边看向乔芸：“用不用我帮你也梳一个？”
乔芸笑笑：“我自己的头我还是会的。”
她拿起另一个梳子，坐在了云雪媚旁边，给自己三两下就梳了个双垂髻，比云雪媚的动作还快些。
她的脸小，双垂髻两个不大的发团结在额头左右两旁，绑上鲜红的流苏绢花，脸上什么妆都不点，就已经颇有几分盛世的韵味。
云雪媚梳好头后，还犹豫要不要施一些脂粉。然而在乔芸的建议下，她放弃了点个妆的想法。
乔芸说，一会儿立户籍想必是要画像的，擦了脂粉岂不是要耽误人家画师下笔？云雪媚深以为然。
打扮好后，乔芸写了一封拜帖，雇了辆干干净净的牛车，一路到了县衙。
说来可巧，今日县衙值班守门的两人正好是唐班头手下的衙役。那汉子见到乔芸后，面色一喜：“呀，这不是那日卖馄饨的小娘子么？今日怎的来县衙，可是又什么难事？”
乔芸与云雪媚福了福身，将手中拜帖递过去：“我们是来找县丞的，昨日跟他说过。不知他现在可在否？”
“在在在。”他非常热情地点点头，把拜帖推了回去，“你也忒庄重了，还写个拜帖。他那小老儿一天到晚窝在东花厅里，我直接领你去就是了。”
说着，他又看了眼牛车的车夫，道：“你将车往旁边停一停，莫挡着大门，一会儿这两位小娘子出来你还好生给人家送回去。”
牛车车夫连忙点头称是。
县丞住在县衙的东花厅，平日里办公也是在这儿。这等正八品的小官负责的不过是一些粮马、户籍之事，四年一迁。与每四年须回长安述职的县令不同，县丞升官极难，熬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去一次长安。
临到东花厅外，那衙役高声通报：“孙县丞，昨儿跟您约好来办事的人到啦。”
孙县丞正在屋子里忙公务，闻言抬了抬眼皮。
昨儿约好的？
昨日县令夫人确实派了个管家嬷嬷来，难道这来的便是县令夫人的密友？
那可不能怠慢了！没准能捞一笔好的！
他朝书童使了个眼色，小书童连忙打了帘子出去，面色极为恭敬地行礼：“我家主子等候多时了，两位娘子快快请进！”
待乔芸和云雪媚进了屋内，孙县丞看她们两手空空，不由得垮下了脸。
就算是县令夫人的密友，来找人办事怎能什么都不拿，这也太不知礼数了！
然而偏这二位又得罪不得，不然回头县令夫人要是跟县令说两句好的，他来年没准就被调到穷乡僻壤里取了。
孙县丞颇为恼火，又没处发泄，有点不太痛快，语气自然也就没那么热情了些：“你们俩的户籍是怎么个情况？”
云雪媚知道这个场合断不能让乔芸出面主事，便道：“奴家与女儿是益州来的，想在这曲沃县安家落户，想带着女儿立个女户出来，然而户籍纸在路上不慎丢失，特来麻烦您。突然来打扰实在是过意不去，奴家早已在鼎食记定下一桌酒席，还请县丞大人赏脸。”
孙县丞听见鼎食记这仨字，脸上瞬间就堆上了热切的笑容，变脸的速度让乔芸目瞪口呆：“好说好说！这是小事！还摆什么酒水？难为你们费心。”
鼎食记的吃食出了名的好，能蹭一桌鼎食记的酒菜，这可比什么虚礼都实在！
他就说么，县令夫人是范阳卢氏出身，她的密友怎么会是那等不懂事的人呢？
说着，他唤来了给人画像的画师为两人画户籍上的头像，又按照两人的家庭情况、有无土地等等问题一一登记记录。
画师画速写相当快，两三根不同型号的毛笔蘸着墨汁三两下就把两人的头像惟妙惟肖地落在了纸上，乔芸颇为惊奇，原来画写意的人物也能如此相像！
最后，户籍纸一式两份，一份在县衙留着备案，另一份交给了云雪媚和乔芸的手里。
来之前的路上，云雪媚跟她提出，如果想要以后重新开始，不如改个名字。乔芸这个名字是她从前世带过来的，也是自己亲爹亲妈起的名字，她虽然有些不大乐意，但还是把落在户籍纸上的名字改成了“乔闲芸”。
乔芸暗忖，还好当初那份地契上只写了乔氏，按了手印，并没有写上全名，日后想将这房子脱手也没什么需要提防的。
孙县丞叮嘱道：“好好收着，可别再丢了！你们孤儿寡母的，回头若是嫁到别的地方，购置田地的时候这纸用处可大了！也是你们来了这曲沃县，看在县令夫人的份上我才这么好说话，要搁到那些个大县，你没户籍纸没迁居证明人家就给你们当流民处理了。瞧瞧这位夫人多好的样貌，保不齐就要被哪个乡绅买去做贱妾，一辈子不得自由，任人买卖，哪还能让你们搁外头立女户开食肆？”
“多谢多谢！”乔芸和云雪媚满口道谢，乔芸心里百感交集。这孙县丞虽然是爱占小便宜了点，但除此之外也没啥别的毛病，人还不错，起码这几句都是实话。
云雪媚身上有功夫，寻常地方困不住她。然而乔芸不同，她是当真心有余悸。
她初来乍到的时候还想过既然要躲避乔家，那要不要干脆一口气跑府城去！还好当初没这么干，不然麻烦可就大了。当初买房时县令大人也没有为难他，听说她只是买铺子不买地，便宽宥了几分，若不是县令大人好说话，她这个小身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云雪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芸豆从那破庙里跑出来，无依无靠的，倘或遇到那等不讲情面的古板县令，八成会被送回乔家去，那后头会怎么样真是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她看向孙县丞，诚恳道：“劳烦您一上午，也多些您的叮嘱！眼下快到晌午了，还请尊驾移步鼎食记酒楼，您可千万要赏脸！”
孙县丞砸咂嘴，点了点头，他早就对这顿饭期待得心痒难耐。
鼎食记啊！
他的月俸和年禄就那么丁点，还要养活一家子，若是安分守己一些，那一年到头下来根本开不了几个荤！鼎食记这种专门为那些乡绅之类的富裕人家量身打造的酒楼，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坐进雅间，吃如此美味的佳肴！
这家人看起来还真是有钱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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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甜还是咸？
鼎食记给三人预备下的是地字号的雅间。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两三轴花鸟画，几盆矮松盆栽点缀着半开的窗棂，门口摆着夹缬山水金丝三牒屏，角落内燃着博山炉，气味纤细的熏香烟雾如丝般垂直而上，偶尔被拂进来的微风逸散于室内，整个房间布置得贵而不奢，雅而不俗，令人心旷神怡。
孙县丞看着周围叫不出名字的摆件，都有些入了神。
以前被请酒水大多都是在那些小酒楼里，他要求也不多，环境干净、菜里有鸡鸭就够了。就算偶尔来鼎食记，请客的人也只能请得起人字号雅间。
人字号雅间与寻常酒楼的雅间并无不同，无非是家具用料考究结实、桌椅分外干净罢了。他哪里来过地字号这种级别的雅间？
鼎食记原本还有更豪华的天字号雅间，然而天字号雅间只能在州城里那些三层的大酒楼里看到，县城里的鼎食记是没有天字号的。也就是说，丁管事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乔芸做足了面子功夫。
丁管事给他们安排了四品凉菜，八品热菜，一品汤羹，两品主食和一品点心。鲤鱼炖豆腐、鹌鹑茄子、烤羊脊、葫芦鸡这些传统的晋菜不提，还有昨儿乔芸的那道干锅莲藕鸭；以及裹了辣椒粉、小茴香的炸酥肉。汤羹是一道雪酿鱼，搁现在叫鲫鱼豆腐汤。主食是肉卷子和甜雪，还有一道用糯米分炸成的龙凤糕做点心，油润润的裹了满满的蜜糖，跟主食一起各自堆在藤编的浅口筐里，多得像一座小山。
云雪媚和乔芸早饭吃得晚了些，这会儿还不那么饿，然而孙县丞却像是三天没吃饭一样，两眼盯到桌子上，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吃得满头是汗。
云雪媚被他这吃相惊呆了。
左右自己也不大饿，而且反正这些菜肴芸豆也能做得更好吃，即使她没吃饱，回去还有零嘴加餐。于是她便放慢了速度，夹了一只甜雪，给自己舀了一碗鲫鱼汤，慢慢地吃着。
乔芸则夹了一块干锅莲藕鸭里面的鸭肉，想尝尝自己的菜谱被别人做出来是什么样的。
鲍大厨的悟性相当不错，这鸭子果然非常美味。许是古代人将本土厨具掌握得能更加得心应手，这鲍大厨对于火候的掌控上比自己更好。鸭子外皮煸炒的酥脆，同时还能保证肉汁被锁在肌理间，饱满的鸭腿肉一口咬下去，香浓的鸭油便迸开流淌在唇齿间，美得让人找不到舌头。
乔芸一边品鸭子，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孙县丞不停飞舞的筷子尖。
他吃的多是鹌鹑茄子、鲤鱼炖豆腐和雪酿鱼以及其他一些汤水较多的菜，至于干锅鸭子、烤羊脊这些硬菜，他大多是尝个味。云雪媚和乔芸每样菜夹了一点，再喝一碗汤，就差不多不饿了。于是那没有汤水、比较干的菜就剩了下来。
难道他是不喜欢这些干巴巴的菜，觉得没有汤汁不下饭么？
不过乔芸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吃罢了饭，几个侍女鱼贯而入，各自捧着铜盆巾帕等物来给客人净手。
孙县丞这时却厚着脸皮道：“这些菜浪费了也不好。拿几个油纸或者荷叶来，把这剩的给我包带走吧。”
侍女应了声是，很快就拿着一些大油纸和干荷叶回来了。葫芦鸡、炸酥肉、烤羊脊包在了油纸包里，裹满了蜜糖的龙凤糕和油大的干锅鸭子容易把油纸浸透了，便各自用荷叶裹好。那些甜雪、肉卷子，则也用油纸各自包好，林林总总的一起用绳子捆起来，留下几个环儿好让人把指头伸进去提着。
孙县丞左右开弓提着几大包吃食心满意足离开了。
鼎食记的侍女们明显也被这架势给惊呆了。
连吃带拿，这贪相怪吓人的。
乔芸与云雪媚对视一眼，乔芸笑了笑：“怕是拎回去给家人尝尝吧。我看他一身衣裳的料子还没咱们身上的好，想来家境也不富裕。好容易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定要带回去给家里头尝尝。”
原来如此。
云雪媚和几个侍女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也回去吧。”乔芸看了看云雪媚。
云雪媚抿了抿嘴：“我还没吃饱。”
噗。
“那你刚刚不多夹一些？”乔芸用手背掩着嘴笑，“你瞧刚才孙县丞撑得都提不动筷子了，为何不帮他分担分担。”
云雪媚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他像是两三天没吃饭的，我哪好意思抢。”
也是。孙县丞刚刚的吃相无论是谁都会被吓到的。
乔芸便看向侍女：“来份蒸豚，一份芙蓉鸡子羹，嗯……再来两碗浆水粥吧，多了也吃不完。”
侍女行了个礼，却道：“客官，若是额外点菜的话……”她拖长了音，觉得有点难以启齿，直接张口跟客人说额外点菜需要付钱是不是有些太小气了？可这些菜确实不是掌柜请的啊。
“我知道啦。”乔芸打断了她拖长的音节，善解人意地点头：“吃罢饭再算钱吧。”
侍女松了口气，恭敬地行了一礼，又道：“二位客官，蒸豚的浇酱是配蒜酱还是杏酪呢？”
“蒜酱。”
“杏酪。”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乔芸和云雪媚对视一眼，分明在各自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之色。
云雪媚捂住心口，痛心疾首道：“甜的蒸肉能吃？”
乔芸有些委屈：“但是浇甜酱确实好吃呀。”
游戏里有杏酪这种东西，乔芸尝过，酸酸甜甜的，有点像粤地那边的酸梅酱，蘸肉酸甜可口，非常解腻，从此她就爱上了。
“可是，甜酱和肉，怎么想都不搭吧！肉怎么能吃甜口呢？”云雪媚瞪圆了眼睛。
乔芸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可恶！
迟早要让你尝尝糖醋排骨的魅力！
侍女见状，闭了闭眼睛。来了来了，果然又有人为蒸豚该是甜口还是咸口吵起来了。
作为一个职业素养优秀的服务人员，她有必要化解这次口舌之争。她福了福身，道：“二位客官听奴家一言，不如一半浇杏酪，一半浇蒜酱，谁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口味，岂不美哉？”
“这样也好。”听侍女这么说，两人才罢了。
侍女便端着桌上的空盘子离开下楼。
然而，回想起刚刚的对话，乔芸还是忍不住问：“莫非你吃粽子吃的是甜口？”
“啊，不然呢？”云雪媚眨了眨眼，露出惊奇地表情：“粽子不是石蜜红枣的吗，莫非还有别的？”
“……”乔芸深吸一口气。
不能跟雪媚娘吵架！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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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看房
不一会儿，她们点的菜就上来了。
乔芸夹了一片浇着杏酪的蒸五花肉片，道：“过一会儿你陪我去牙行看看吧。”
“要买新房子了？”云雪媚的筷子顿了顿，便又去夹浇蒜酱的肉片。
“是啊。”乔芸点点头，“虽说咱这也是一进的院子，可到底太小太小了，院子里又只有个树坑，想种点什么都不能够。”
云雪媚思索一番，觉得确实有道理。
“那你这个房子怎么打算，卖还是不卖？”
“嗯……卖吧……”乔芸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
她买这个房子花了五十贯，但她一点也不想原价脱手。
起码也得涨个十贯才行。
然而她搬到这个世界不过一个月，虽说盛世之下通货膨胀在所难免，可仅仅一个月的光景房价也不会涨很高。
不如再等一等，等到天宝年间的时候再看看？
乔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
两人吃完了饭，付了钱。在去牙行的路上乔芸依旧心不在焉。
云雪媚拍了拍她的后背，打断了她的思绪：“别想了。能不能看到合适的房子还不一定呢，”
乔芸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也是。这盛世之年谁都想过安稳日子，或许没那么多急于脱手的宅院呢！
曲沃县的牙行在城北。曲沃县一条浍河贯穿东西，外加一条中轴线将这座城氛围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区域。对于其他不靠山也不靠水的县城来说，有了浍河的曲沃县要大很多。
县衙居县城正中大街之右，而牙行偏偏就在县衙附近。而鼎食记的选址更绝，它同样也在县城正中，这里是城东门西门交汇点，与县衙隔街对望，是整个曲沃县最热闹的地段。
当然他们能开在这种黄金地段也是有本事的，至少整个县衙的食堂都是鼎食记在供养。
曲沃县的县衙用很低的价钱就让鼎食记包揽了县里所有公务人员的午膳，每日两荤两素，二米饭或者胡饼馒头管够，还能有免费添的汤。
饭菜味道与店里的肯定不能媲美。这些午饭鲍大厨从不亲自做，都是让帮厨们拿来练手的。但胜在量大实惠，用料扎实，这个手笔与鼎食记做生意的风格差得太远，以至于除了县令和师爷，谁都不知道衙门里的午饭是对面这个奢华酒楼来的。
这都是题外话。
乔芸与云雪媚出了酒楼，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位于县衙眼皮子底下的牙行。
这牙行也不管自己叫牙行这么直白的名字，而是叫“安居置业”，跟现代那些房产中介开的门面起名一个水准。
乔芸抬头看了看刻着店名的横匾，也不知该不该吐槽房产中介这一行似乎自古以来都是这个画风，难道一千多年了就一直没变过？
这会儿是刚吃过午饭的时辰，阳光不错，安居置业的掌柜坐在柜台后头昏昏欲睡，他的胳膊支着头，脑袋一点一点。
忽然，他半眯着的眼皮感受到前头亮起一道光，把他给惊醒了。
他连忙抬起头，强睁开眼皮，原来是门口有客人打起了门帘进了店，一个大美人牵着一个小的，想来是母女俩。
许久没有客人上门了！
周掌柜连忙拿起一旁半湿不干的毛巾擦了擦脸，打起精神来，道：“欢迎光临！客官您是将房子脱手，还是要买房租房？”
“买房。”云雪媚道：“想盘个铺面开食肆，最好是后头带院子的，院子大一些，能种点菜自家吃。若是位置能热闹一点，譬如就在这附近就更好了。”
周掌柜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大生意，他连忙从柜台后头站了起来，搓了搓手，殷勤地笑道：“好说。不知您的预算是多少呀？”
云雪媚想起了乔芸昨儿给她算的那笔账，便道：“七十贯以吧都行。”
“哎呦。”周掌柜顿时一脸为难：“七十贯？这位娘子，蔽店这么个小小的铺面，不带院子，这都五十贯呐！您瞅瞅，衙门就在对面，我也不敢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咱县衙周遭的地段都是寸土寸金，七十贯其实买不到什么好院子，这是实话！若是预算能往上提一些，那还好办。”
云雪媚听了，将探究的眼神看向乔芸。
乔芸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要紧的。”
得了芸豆的指示，云雪媚心里便有了成算，她看向周掌柜，问道：“那一百二十贯以下的院子可有？”
“客官且稍等，让我看一看。”他连忙转过身，从身后的柜子里翻翻捡捡，找到一本簿册，翻了几页，口中喃喃有词，像是在找什么。
很快，他翻书页的手停下了，他道：“客官，您也知道，这年头卖院子的确实不多，这附近的院子咱手头也没几个，若是您愿意，我让人带您去看几个，虽不是这附近，但能保证都是好地段，您看如何？”
乔芸想了想，点头了。
他说的其实不错，盛世之下，这城郭中人口流动其实不大。农民有地种，商人有稳定买卖可以做，谁愿意离开自己家呢？尤其是鼎食记附近，这一圈是家里头殷实一些的人家，旁边就是县衙，孟韶卿家就在县衙后头，这周围住的人哪个是穷的？好端端的，谁会把手里头的不动产脱手呀？
位置方面确实不能强求。
见两人同意，周掌柜便唤来了一个年轻后生，给他指了指账本上这几个院子：“喏，小李，你去带两位客官看看这几个院子，放机灵点，把人伺候好了。”
说罢，他又转过来对着云雪媚点头哈腰道：“客官！这是我徒弟，人老实机灵，我不方便离店，让他带着您去看看！您尽管放心。”
姓李的小郎君跟周掌柜应了声是，接了钥匙，便朝乔芸两人跑了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的姓李，家里头行二，您叫我李二就行！您跟我来！”
这名字，乔芸下意识想在后头接个凤字，不过她憋住了。
云雪媚见他长得很精神，五官周正，眼神机灵，却不似那种奸商小人，便点了点头，拉着乔芸跟他去看院子。
头一座院子在浍河对岸。
这家看起来无人居住已多时了，门面倒还算大，可木门老旧，门上连个对联都没有，还残留着去年或是前年撕对联时留下的浆糊和纸皮。
乔芸拉紧了云雪媚的手，雪媚娘低头去看她，只见芸豆的眉毛皱得简直能夹死蚊子！
李二凤……哦不，李二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锁，推开已经有些褪色的木门。
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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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泡汤
环顾着室内的环境，乔芸有些目瞪口呆。
屋里的地板已经老旧得有些翘起，墙上的漆面也有些剥落，房梁上甚至挂了几个蜘蛛网。随着大门开启，阳光如有了实体一般投射在斑驳的地面上，空气中飞舞着数不清的细小灰尘。
李二也有些尴尬。
这院子放在这里好些时候都无人问津，牙行也一直不曾雇人打扫，就这么一直空着，空到了现在。以至于开门这一刻，房间内露出的惨状让李二都有点无地自容。
房间内的霉味有些冲，乔芸捏着鼻子，踱步到了后院。
后头院子倒是还可以，也是一进的大小，不过比她现在住的那个小院大上一圈，东西厢房、主屋都带有耳房，甚至从后门出来的时候迎面还能看见一个砖垒的影壁。地上是铺成十字形的石转路，将庭院分出四块黄土地来，若是用水浇湿，再换一点土，倒是能垦出个菜园子来。只是如今这院里都满是杂草了。眼下才刚刚立春没多久，地上一片枯黄。
“你们这院子也太旧了！像是几百年没修过了一样！”乔芸看着满院荒芜，十分嫌弃。
这样的院子得打理多久才能住人啊！
“客官您说笑了！几百年，那也太夸张了。”李二陪着笑脸，道：“这院子是蔽店十年前收到手里的，那时候这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考中了贡士，全家搬去长安了！这院子急于脱手，又一时没人买，就先放到了蔽店手里。”
“所以您们这十年来都没有人来打扫过？”乔芸更嫌弃了。
王氏卖给自己那个院子虽然也老旧了点，但能看得出她能非常用心的维护，定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扫洒一番，才能让她买下后不费什么劲就入住了。
这番话说得李二脸上臊得滴血，但他还是堆着热切的假笑。
“嘿嘿，那也不是，五年前俺们还来看过一次呢！只可惜这些年雨水好，杂草长得旺了些！您瞧着这地儿如何？这房子老是老了点，但各处都是好的！后头主屋是面阔三间的，暖和！咱这门板窗棂都是榆木的，好料子！这个好地段，又是在浍河桥边的好地段，只要一百一十贯！”
虽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李二也不能坠自家面子，只得厚着脸皮夸。
榆木门板？乔芸有些讶异。
她现在住的那个院子的门板都是枣木的，榆木这玩意多用来上房梁，哪个用来打门板？
乔芸并没有理会李二的报价，而是一边暗自揣度，一边走到东厢房的门旁边，用手轻轻捏了捏门框。
谁曾料想，这门框已经酥了，外头看着还好，一捏就碎！
碎、碎了？可自己分明没使劲儿啊！乔芸惊愕地盯着自己指头上沾着的木屑，一头雾水。怎么，她难道已经练成了绝世武功，力气竟这么大？
李二定睛一看，脸色大变！
乔芸在短暂地呆愣过后也看清楚了木头里面那些白色的小虫，顿时尖叫起来。
“这有白蚁啊！！”
……
由于乔芸还是小孩子，甚至还没到变声期，声音提高分贝以后很是尖锐，这一嗓子把周围邻居的注意力全喊过来了。
听清楚乔芸尖叫的内容是什么之后，立刻有腿脚快的去报了官！
木建筑为主的民宅区闹了白蚁，这还了得！
这里离衙门只有一河之隔，又正好是在桥边，年轻力壮的不良人们火速赶到了这里，把这栋宅子封了，调查清楚确实有白蚁之后，立刻又有人去请专门对蚁虫有研究的兽医。
不良人们见到站在外边的乔芸之后，纷纷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乔小娘子？今儿上午才见到你，你怎么在这？”
“哎呀，这不是今天上午的郎君嘛！”乔芸认出他之后，非常有礼貌地回了一礼，“原先那食肆太小了，想重新盘个铺面，这不是来看房子嘛！谁知道就碰见了白蚁呢！”
那不良眼中露出同情的目光：“那你们这也够倒霉的。幸好现在天气不算暖和，白蚁不大活跃，才零零星星爬出来几只，不然等到夏天的时候，这一带的房子可都危险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那宅子门口，那边的动静很是吸引人的注意力。
随不良们一同赶来的还有安居置业的周掌柜。
唐大郎正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训斥，把周掌柜骂得狗血淋头。
乔芸一边抱着胳膊看乐子，却想起一个疑问来，便随口问旁边的不良人道：“说起来，这位郎君，为何这安居置业将店开在衙门对面啊？”
“害！能为啥，还不是显得他光明磊落不怕官府盘查么？再者，倘或真说和成了买卖，靠着离衙门近，为房契地契跑腿也方便。县令大人看这家店几年来从不曾少缴税银，也不曾坑蒙拐骗，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另一个不良看这边聊得欢，便愤愤地插嘴道：“就是，这空房子放在他们手里竟几年都没人来打扫，何时长了白蚁都不知道！还敢将这房子堂而皇之地挂出来卖？这不是坑人么！”
唉！
乔芸也拧起了眉头。
幸好她没有像第一次买房子那样，脑袋一热，连想都不想就去按手印，而是先认认真真看了看院子的里里外外。
那个时候，她仗着自己有游戏系统傍身，行事是有点无所顾忌，且有些莽撞。
若今日她也一时闹热付了钱，等地契交接完才发现这屋里长了白蚁，那她可真是大冤种了！
因着这一户闹了白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闹的、有没有侵入左邻四舍，四下里都人心惶惶。不良人们带了兽医来，将这空宅子四周一圈的民居都反复盘查了一遍，闹得鸡犬不宁，被平白无故打扰了清净日子的百姓们打听出了缘由之后，一个个都骂骂咧咧地朝周掌柜吐唾沫。
“这黑心眼的牙人，要是他们能隔三差五就好好来打扫这房子，哪里会闹白蚁！”
“哼，要么说无奸不商呢！尤其是这些个牙行最是可恶！要么怎么说牙行无罪也该杀！”
乔芸抱着胳膊与云雪媚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起闹剧，只觉得有些不耐烦。
不过出来买个房子，还能碰上这么一桩事！
可不就是够倒霉的！
“唉！”乔芸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她看向一边的不良，问道：“这什么时候能完事呀？”
“难说。”那不良看着姓周的被看热闹的人群团团围住指着鼻子骂，有点幸灾乐祸，“一时半会儿定是玩不了事了，多半还得罚钱，再把他丢进牢里关几天！这边儿的白蚁也有一阵子要清呢！”
乔芸顿时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乐子确实好看，可白白在这里站着也无济于事，何况一旁的云雪媚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她与云雪媚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不良。
“那看来今儿别想继续买房子了。我们能走了不？”
“快回去吧！”不良感慨，“你们也是无妄之灾，想必也受惊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得了允许，乔芸便与云雪媚行了个礼，告辞了。
回家的路上，她仍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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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不速之客
这件事对于乔芸来说，终归还是一场闹剧。
房子暂时买不成了，开在县衙眼皮子底下的牙行都能闹出这等事，那其他那些小牙行她更不放心了，更何况，安居置业在牙行里还是规模大的，若他们手里都没有好的院子，别的就更不用想了。
乔芸只能将此事暂时按下不提。
翌日，云雪媚起了个大早，乔芸起来准备做早饭的时候她已经在院子里对着木人桩比划起来，那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挺像那么回事的。
这让乔芸不禁莞尔。
吃过饭，她将店铺开开，准备营业。
手里攥着一百三十五贯，乔芸非但没有安下心来，反而觉得更缺钱了。
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
经历了昨儿那么一遭，她越发觉得自己不能懈怠半分。
那么个半大不小的院子也要一百一十贯钱，她手里这么点儿能够什么的？
乔芸伏在柜台后头，心不在焉的往纸上写菜名，在游戏的系统设置里把游戏语言调整成繁体，在聊天框里打出字来，照着抄在纸上。
乔芸也想通了，自己店里不能只卖二十文一碗的馄饨，这能有生意才怪。她还是钻研出了一些便宜又好吃的小菜，挂在墙上。识字的人见了能按着这个点菜，不识字的人来了她也能看着这些木牌报菜名，免得漏了什么。
她从游戏里拿出了一摞玉版纸，裁成了长度约为两张扑克，宽一张扑克大小的卡片。由于目前店里的菜并不多，她只拿了十张出来用来写菜单。
目前她整理出来比较便宜的菜有肉酱汤饼、清汤馎饦、炙猪肠、鸡子羹、胡饼、肉笼饼、葱香鲫鱼脯、杂菜汤。
馄饨和烫面角是招牌，一个二十文一碗，一个十文一笼。这两个不算便宜，其他的都是三五文就可以点上一份的。
曲沃的人爱吃鱼，不为别的，就为浍河里鲫鱼鲤鱼草鱼最多，繁殖能力又厉害，因此价格便宜，肉质也好。哪怕乔芸给一条鲫鱼只取最嫩的鲫鱼脯来入菜，也可以定下五文钱一份的低廉价格。
写好的菜名也直接用浆糊粘在墙上即可。
乔芸吹干了墨迹，踩着个小凳子，左手捧着一碗浆糊，胳肢窝里夹着那一摞卡纸，慢悠悠地往墙上贴着菜单。俗语说慢工出细活，她贴出来的菜单平整光洁，一点儿也不皱。每一张上下左右之间都留了一厘米的空隙，排版整齐，对强迫症相当友好。
正贴着，门口风铃一阵轻响。
“小娘子，你这儿是食肆么？”
乔芸扭头一看，是个有点眼熟的妇人，她却不记得是在哪见过了。妇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她脸上一喜，可算来生意了！
她连忙从凳子上下来，笑着应道：“诶！我这儿是食肆！客官您请！想吃点什么尽管吩咐！”
妇人带着几分审视，将这小店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见这里窗明几净的，一点油烟味也无，眼中方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她看了看墙上贴的菜单，思考了一下，道：“给我来碗清汤馎饦吧。再来一小碗鸡子羹。”
墙上贴着的菜谱标了价格，清汤馎饦两文一碗，鸡蛋羹是一文一碗，这价钱还挺便宜。
“好嘞，客官您稍等。”
不一会儿，乔芸就端着托盘出来了。
清汤馎饦汤底当真是清澈如水，泛着一点微黄，面片洁白，点缀着一些碧绿色的葱花，分外喜人。鸡蛋羹滑嫩细腻，表面上看至少一个气孔都没有。
妇人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馎饦，又看了看乔芸，对她的态度万分狐疑。
乔芸不解：“客官可还有什么疑问？”
妇人鼓起勇气，问道：“大丫，一年不见，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你三婶呀。”
乔芸差点跳起来。
怪不得这女人她觉得眼熟。
这不是郑氏嘛！
她已经很久没翻过这具身体里原来的记忆了，所以看到郑氏的第一眼，才会没认出来她是谁。
“你认错人了。”乔芸脸上堆起不达眼底的标准笑容来，“我没有三婶呀！您侄女莫非和我长得很像么？”
乔芸虽然掩饰得很好，奈何郑氏的一双眼从头到尾一直死死盯着她，她心里震惊时表情产生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郑氏的眼睛。郑氏越发肯定这人就是乔芸。
她压低了声音，叹了口气，道：“芸丫头，三婶知道你怨你奶，三婶听说那件事时也气得不行！如今看到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你这丫头真是好仁义的心肠，出了这等大事也能忍着这口气，换了我，定要让她们遭现世报才罢休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眶微红，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语气也带上了十足的同情与可怜，也不知道是她会演戏，还是真情实感。
乔芸笑容不改，眼底也冷了几分：“您真的认错啦，我不是您侄女，您在说什么呀？我可一个字都听不懂。”
说着，她背过身去，向柜台后头走去。背过身后，她唇角才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这特地打听来了她眼下的住处跑地来表心意，仿佛是下投名状一样把自己的立场摆到她这一边，无缘无故，这是想做什么？
郑氏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着乔芸，劝道：“你如今能过上自给自足的日子，三婶心里高兴！只是总还有点想为你阿娘抱个不平，你娘当初在闺中也是被爹娘兄弟爱得眼珠儿一般，嫁进乔家时带的可是总共值五十贯的嫁妆呀！”
五十贯！
乔芸的眼睛顿时直了。
我的老天，这也是有钱人家啊，把女儿嫁去农家，还带五十贯的嫁妆！
若是有这五十贯，她手里就是一百八十贯了……一百八十贯钱，这在寻常人家已经不是小数目，曲沃县南城的人哪怕省吃俭用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攒出一百八十贯的存款来！哪怕她就是现在立刻润到扬州，也能支持她在那等繁华之地生活到找到营生将日子过稳当。
乔芸承认，她心动了。
郑氏仍然在往添油加醋地往她心口上补刀子：“过年的时候，我还听见那老虔婆说用这笔钱将小姑子嫁到有钱人家去享福呢。我心里听了就不舒服，自古以来，娘子的嫁妆也没有归婆家管的！凭什么这两个谋财害命的人还能得了好处逍遥自在呢？芸丫头，你心里就不难受吗，那可是你娘给你省下的钱啊！”
乔芸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道：“三婶，这馎饦你再不吃，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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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凶煞面孔
郑氏见乔芸终于肯认下，不免松了口气。她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便道：“乔芸丫头……”
“你先把饭吃了再说吧。”乔芸却不愿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自己则干脆坐在了柜台后继续绣花。
郑氏噎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自己儿子。
乔永浩乖乖坐在凳子上，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往自己嘴里塞鸡蛋羹，吃得小脸蛋都沾上了鸡蛋，他却浑然不觉。
她只好低下头，搅了搅碗里的馎饦，舀起一片送入口中。
看起来清清淡淡的面片汤，没想到汤底极其鲜美，像是用骨头汤熬的汤底，可如何做到清澈如水？咸淡也适中，郑氏便夹了一片馎饦到自己儿子碗里。
两岁的孩子已经能跟着大人吃一些清淡的饭食了，乔永浩乖乖地吃下了那片面片。
“好次！”乔永浩吧唧吧唧嘴，露出了又奶又软的笑容。
郑氏摸了摸他的头：“好吃你就多吃点，把饭饭全都吃光光哦。”
“吃光光！”乔永浩笑得露出一嘴小乳牙，举起小勺子接着对付那碗鸡蛋羹。
乔芸并没有看那温馨慈爱的场面，她在用游戏内的密聊系统呼叫闲云。
闲云回复得很快：“怎么啦？怎么你在外面突然还要找我呀！”
“你三婶来找我了。她以前对你好吗？”乔芸在心里想出了这句话，聊天系统通过内心识别，将这一行字敲入了聊天框内。乔芸心念一动，系统便自动按下回车键，发送成功。
所谓“队内语音”，谁都看不出她俩正在私聊。
“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闲云还正是喜欢跟着别人学的年龄段，又跟乔芸聊得久了，语言也开始往现代人的口头习惯贴近：“反正从前回家的时候，她通身每个毛孔都仿佛散发着一种‘我很高贵凡人莫挨老子’的气息，不只是我，除了我三叔外，我奶全家她都看不大起，一直觉得他们老土。也就因为我娘是县城里来的，她对我娘才高看一眼，没那么嫌弃，偶尔能聊上两句。”
原来如此。
这是个眼高于顶的。
“她今日来找我，说起你阿娘带的嫁妆，看起来是想撺掇我去跟你奶闹，你怎么看？”
“八成是在我奶家听到了什么吧！我娘也算认得几个字的，她就是总觉得我阿娘跟她是一样的人。要是我奶真想私吞我娘的嫁妆让她知道了，她肯定心里会感同身受啦。可能是想让你出面做点什么给让我奶吃个教训吧！”
那看起来她心肠也不坏，至少和那个胆大包天敢谋财害命的老虔婆不是一路子。
勉强可以和她结交一下！当然，仅限于跟三婶结交，三叔那边就不必了。
三叔一直是吕氏最疼爱的小儿子，无论什么时候他应该都不会跟自己亲娘对着干。想必今天郑氏来找自己，也是背着乔三自己来的。
乔芸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后。她又想起闲云现在应该还在海上，便关心了几句。
“你现在到哪啦？”
“嘿嘿。我已经买好了满满一船的虾酱和鱼露，还有你说的苦椒酱我也买了几坛子，大概再过两三天就能回来了！”
“好，干得不错，辛苦你了。那你注意安全，我先挂啦。”乔芸夸赞了一下，便挂断了密聊，又将目光转回到郑氏身上。
郑氏吃完了饭，从荷包里摸出三文钱，放到了桌上。
乔芸见状便走了过去，在郑氏对面坐下。
“三婶。我娘真的带了五十贯嫁妆？你可别虚报了数，到时害我出丑。”
“好孩子，三婶怎么会对你说假话？”郑氏见乔芸终于对这话题提起了兴趣，便笑了笑，“咱们县里出嫁的娘子，嫁妆单子都要一式两份，自己收一份，县衙里交一份的。你可以去你外祖家，让他们去县衙里要这份单子，看看是不是值五十贯。”
“你说值五十贯，那我娘当初带了些什么？被子？家具？首饰？总不能是五片金叶子钱吧。”
“没错。”郑氏讶异乔芸对这方面的事情知道的还挺多，心里到底生出几分赞赏，心道这侄女在县城里生活了一个多月，果然不一样了。“你阿娘当初带的是一整套银头面，一个金项圈，四个玉镯子，还有一整套高级缎料裁的婚服呢！便是我出嫁时也比不上她的。”
好家伙嘛，还有金项圈，四个玉镯子！
自己外祖父家竟然这般有钱？只听闲云说自己两个舅舅都在镇上做长工，也不经商，难道长工也能这么富裕么？可她怎么听说古代的长工都是很苦的。
见乔芸脸上渐渐浮现出思索的神色，郑氏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好了。芸丫头，你是个聪明人。三婶不多说你也能明白，我家里还有事抽不开身，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这里头的利害吧！”
说罢，她将桌上那三个铜钱往前一推，抱起乔永浩起身走人。
乔芸被她这么一说，感觉心里痒得像抓心挠肝一样。
她也不想上钩的，可那是五十贯钱啊！
五十贯！
谁能放着这么大一笔钱不管啊，何况还是本来就属于自己的钱，无论到哪里都是自己占理的！
乔芸一边将碗收拾进厨房，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直以来都是避着那家人行事。自己只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一点也不想去当什么爽文女主。
可是乔芸眼睛里除了那五十贯钱以外已经看不到别的了！
正当她准备去跟云雪媚商量的时候，店里又进来几个客人。
这次是不认识的人，几个大汉，一个个身上裹着皮袄，皮袄下露出的袍子也不像汉服，倒像是胡服，五官扁平，像是突厥回纥那边来的人，身上煞气有点重。几人坐下之后，纷纷把腰间的弯刀、背上的弓箭箭囊等解下来放在脚边。
好家伙，还带着兵器！乔芸一阵唏嘘，自己这小店何德何能，还能招待上这么几个人物！
不怕，真要出了什么事还有云雪媚呢，就算打不过，她也能带着自己跑！
她硬着头皮迎上前去，端上茶水和湿毛巾：“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有什么吃的？你这店里墙上写的是菜谱么？给咱们念念。”一个汉子拿着湿毛巾一边擦手一边问。
乔芸便按照墙上的给他念了。
又怕这些吃惯了牛羊肉的草原人吃不惯中原的吃食，又补充道：“今早上才买了新鲜羊肉，焖羊肉、烤羊排还是炙羊肉片我都能做得。”
“那便来四斤焖羊肉吧！再来两斤胡饼，一碗杂菜汤。”
“好嘞，咱家焖羊肉是现做的，可能慢了些，奴家先给您几位上胡饼和杂菜汤，您您稍等片刻。”
见几人没有为难后，乔芸松了口气，连忙跑去了后厨，将用豆腐青菜豆芽菌菇煮出来的杂菜汤盛了一大碗，又将取了两斤胡饼一并端上去，才回来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不过，乔芸有些好奇。
这几个人是来干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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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野猪泛滥？
不一会儿，乔芸便把红焖羊肉端了上来。四斤的羊肉，加上一些脆生生的山药做配菜，焖了整整一大盆。为了确保上菜速度快，乔芸甩了一张加速卡，让这一锅焖羊肉总算缩在十分钟之内出锅了。乔芸端着足够大的陶锅来到店里，放在了几人桌子正中央。
“您要的焖羊肉！这玩意香！就着这汁水能吃十个八个胡饼的。”乔芸一边上菜，一边自卖自夸。
带皮的羊肉用啤酒闷煮，软烂脱骨，吃不出一点膻味，香辣浓郁的浓油赤酱让羊肉只剩下了鲜美，裹满汤汁的山药十分脆甜，解去了腻味，香气逼人。
啤酒也是游戏出产，从东罗马来长安的商人贩卖一种叫啤酒花的植物和某种神秘酒方。正好乔芸的庄园里种了不少大麦小麦，乔芸便长时间从大秦货商那里买来啤酒花，在自家庄园里用大麦芽和小麦芽酿了啤酒。
这玩意虽然不合本地npc顾客的喜爱，但是很受玩家欢迎。
游戏通过精妙的数据和代码为每一个玩家模拟着相当逼真触觉、味觉、嗅觉、听觉和视觉，吃进去的东西虽然只是系统给大脑模拟出的数据，却如同真的一样。所以玩家们渐渐爱上了在这些虚拟游戏里喝酒，既过了嘴瘾，现实里的身体也不用受酒精之苦。
游戏里啤酒的品质有点像精酿鲜啤，图标是那种平底高腰流线型的阔口小麦啤酒杯，拿出来也是这样的一杯。虽然在这边现实中不能拿来喝，但是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用来做菜是一绝。
反正酒精早就挥发了，不过是借一借那种香气，滋味绝美！
这不，这一碗红焖羊肉很快就征服了眼前这几个草原汉子的舌头。
“你这里有酒么？”
乔芸眼珠子一转，道：“有。我们中原人吃羊肉爱喝黄酒，对身体好！”
一个汉子嚷道：“不要。你们汉人的黄酒喝起来没滋没味的，一点儿劲都没有。有没有葡萄酒？”
“有是有。”乔芸小声道：“可是我们这儿的大夫说吃羊肉喝葡萄酒身上容易起疹子……”
这是她爸爸告诉她的，羊肉里含有小分子异体蛋白，而葡萄酒能促进血液循环，提高血管通透性，容易诱发过敏。
在古代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过敏”一词，干脆用起疹子代替。
坐在主位的那个汉子摆手笑道：“这个我知道。有人的脾气不适合将羊肉跟葡萄酒一起吃。这个你多虑了，咱们哥几个都不是这样的人，你只管放心端上来。”
“好吧。客官您稍等。”
乔芸见他们坚持，自己也不再反对了。毕竟又钱不赚不是猪头三么？
她回到柜台后头，以柜台做掩体从游戏里搬出来一小坛葡萄酒。这可是瓜州那边产的葡萄酿的好酒，就算是游戏中在她开的酒楼里也不便宜。
乔芸又取了一摞酒碗，与酒坛子一并端了上去。
几人拿胡饼蘸着汤汁，就羊肉吃，时不时嘬一口碗里的葡萄酒，在乔芸目瞪口呆的眼神里把锅底都刮了个干净。
一小坛子酒不足以让人喝醉，起码这几个人还挺精神。那头儿打了个饱嗝，从钱袋子里取出一小锭金子放在桌子上：“你们店好手艺！咱们吃得痛快，这一锭你拿去，别找了！”
“多谢客官，有您这句话，我做菜再累也值了！”乔芸心花怒放地接过金子，又作小心翼翼之态问道：“话说回来，您几个看着像是从草原来的客人，是突厥人，还是回纥人？”
“我们是契丹人。”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哈哈笑了，“回纥人压得太厉害，我们只好来中原讨生活。”
“原来如此！”乔芸更好奇了，“来讨生活的胡人往往都选择去长安洛阳或是扬州，您几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几人看着乔芸年纪不大，眼神又清清亮亮的，便愿意答她的话。
“你莫非不是本地人？怎么连这里的新闻知道的还不如我们多。”
“嗨呀！”乔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每日光临的除了肉铺菜摊粮店，就窝在家里不出去啦，耳目闭塞，消息却不如几位壮士灵通。您就别卖关子啦！”
“哈哈哈哈！是这样。”另一个汉子大笑几声，道：“你们曲沃南边儿不是有个山林子吗，这你总知道吧！”
乔芸腹诽，这个她当然知道。她爹不就是在山上被熊瞎子咬死的嘛！
见她点头，那汉子才继续道：“那山上是没个豺狼虎豹的，是有一两窝熊，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山上有野猪，野猪还特别多。夏天秋天都还好，冬天大雪一封山，山里没了吃的，开了春这些野猪就下山开始祸祸你们汉人的庄稼。年年都是如此，我们去年也来过。”
“原来如此。你们是来抓野猪的？”乔芸眨了眨眼。
“不只是我们，还有不少人呢！这些天你出门转转，能看到城里的人多了不少，都是各地的大侠啊、猎户啊啥的，都跑来猎野猪。你们曲沃每每到春季就打出了野猪宴的招牌，那些个酒楼变着法比划谁赚的钱多，吸引到这来的人还怪多的。”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几位壮士为奴家解惑。”乔芸浅浅地行了一个礼，落落大方，小大人的模样又让几个汉子笑了半天，随后告辞起身离去。
好家伙，野猪宴！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啊！
乔芸立刻在心里摇闲云：“还有这等子事？”
闲云也蒙了：“野猪宴这个我不知道呀！但是以往春天确实有野猪下来祸祸我们家的田，我爹那时候也是能比平时多赚好些钱。”
那岂不是就在这几天了？乔芸赶紧把店门一关，钻进游戏里，去挑拣用猪肉做菜的方子。
很快，她就挑了十好几张，她将这些方子拿出来，放在柜台后的抽屉里，火急火燎地跑去后面换衣裳。
云雪媚见她一进门就解下围裙往一旁椅子上一撂，看架势是要换出门的衣裳，不由得好奇地问：“你这是要去哪？”
“去鼎食记。”乔芸把刚刚的事跟云雪媚说了一下：“我想到一个绝佳的法子。若是能成，我们又能挣一大笔钱了。”
乔芸迅速给自己套上干净衣裙，从游戏里抱出一坛子豆瓣酱、三斤二荆条、三斤新鲜朝天椒和一大包干辣椒，装进一个沉甸甸的大篮子里。为表神秘，她还特地用布将篮子口盖住。
“娘，我出门了，你看一下家哈！”
说着，也不等雪媚娘应答，乔芸从柜台后拿出那一沓食谱塞进袖子里，就从前门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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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生活上有一些事情！码字时间比较少，所以只能维持每日一更，等我忙完会第一时间恢复两更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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