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顺带回个娘家
“你们几个下去吧。”秦王挥退那几个美妾。
“柳大人,明日给本王请个法师做做法事,为何本王最近诸事不顺。”
“殿下不是刚刚领了大屿山头功吗?为何说诸事不顺?”
“那个不算什么。父皇表面上将禁军诸事交于本宫打理,实际上禁军的调动和人事等大权还在他齐王手里。今日本宫要调几个校尉跟随我去北林狩猎,他们竟然都跟本宫讲什么军务在身,不敢擅自离岗,除非有许可令。本宫这才知道,齐王他这段时间养病不理朝事,其实父皇对他依旧信任和器重。这怎么不让本宫窝心。”
“殿下。那齐王军功侍宠,自那齐王回京,殿下你事事低他一等。他顺势而上,殿下必定逆势而下。这一次大屿山剿灭逆贼,太子殿下打响了胜利的第一炮,接下来,殿下只需按照臣的计划行事就好。”柳齐睿说道。
“柳大人有何高招?”秦王眼睛一亮。
“给齐王殿下弄几桩事出来,局面越乱,陛下就越会慢慢对他失去信任。”
赵宇泽冷笑:“那赵墨松精明得很,他如何能被我等雕虫小技搅乱局面。”
“以前他可能没有,但如今却不同了。”柳齐睿诡秘一笑。
“说明白点,本宫不喜欢猜谜语。”赵宇泽不耐烦地催他。
“如今齐王已经娶妻,齐王妃就是他的软肋。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不可能再坚不可摧了,容易露出短处。”
“不行,本宫绝对不允许你拿霖熙来生事。”赵宇泽斩钉截铁说道。
“殿下误会臣的意思了。”柳齐睿笑道。“臣自然知晓殿下对齐王妃的心意,臣的意思是借题发挥,绝对不会伤到齐王妃。”
“说来听听。”赵宇泽说道。
柳齐睿为何人?此人心思缜密,善于洞察对方的心思,也有自己独到的信息渠道。
此人幼时丧父,家道中落,曾经在市井中苦苦挣扎求生存。但他人缘极好,街坊邻居都乐意帮助这对孤儿寡母。
他为官后,不忘回报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为了努力爬升,他秘密组建了情报机构,利用市井关系,多方面挖掘朝廷官员的隐私,借以找到对方的薄弱环节,顺势而入。
“殿下,你可知那齐王妃嫁入齐王府之前的所作所为?”柳齐睿循循善诱。
“她呀,本宫自然清楚。身患寒症,长期寄居于凤凰山的梅花庵。每次她回京城,本宫都会和她一起游玩,打马球,蹴鞠,听戏喝茶。”赵宇泽回忆往事,颇为伤感。
中意的女孩转眼嫁作他人妇。身为东宫,也是无可奈何。这怎能不叫他怨恨赵墨松。
“殿下,据臣所知,那女人其实瞒着家人和她表姐开了家绣坊。”
“什么?霖熙开了绣坊?哪家?”赵宇泽惊愕不已。
“就是最近京城特别有名的锦云坊。”
赵宇泽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个本宫知道,之前霖熙带本宫去过几回。那是她表姐开的,柳掌柜是她表姐。”
“但据臣所知,这个绣坊齐王妃才是幕后大股东。”
柳齐睿的话让赵宇泽不得不重视起来。他深知柳齐睿此人从不妄言,所言必实。
“你是如何得知的?”
“齐王妃本来有两个家丁做侍卫,一个叫马大明,一个叫姚浩。齐王妃大婚前曾去过一次晋城找她姐姐,突遇刺客,那两人护主不力。后来齐王妃去法云寺上香,又遇刺客,那二人又护主不力。从此后他们便被齐王请出王府,去了王妃师兄的祥春阁。那马大明有一个叫做常兰的相好,也是孟府的一个婢子,他们在城西租了个房子经常在那里约会。那房子恰好是臣为官前的老宅。得知马大明是齐王妃都护卫后,微臣对他做了个跟踪调查,发现他与柳掌柜等人来往密切,不断替他们进货送货等。微臣又找人混入锦云坊去做绣娘,发现柳絮逢大事必要禀报齐王妃,名堂就在这里。”
“不要和本宫说什么名堂不名堂,你直接告诉本宫,那锦云坊是不是霖熙开的。”
“十有八九她就是幕后大股东。”
“就算是她,你出谋划策对付锦云坊,最后遭殃的不还是霖熙吗?和齐王有甚相干?”
“如果我们在锦云坊上面做点文章,锦云坊出了问题,齐王身为她丈夫,难辞其咎。”
“不行,本宫不同意你这个提议,稍有不慎会让霖熙受苦。”赵宇泽毫不犹豫拒绝他的建议。
“如果太子殿下不肯从齐王妃下手,那只能直接从齐王下手。”柳齐睿明明白白告诉太子。
“本宫唯一的目的就是夺回霖熙,柳齐睿,实话告诉你,你只要替本王筹谋一个计策,让齐王和霖熙离心,主动与她和离。最好让齐王滚回北疆去,永世不得入京,本宫要得到孟霖熙。”
柳齐睿上前一步:“臣有一点不明白。”
“说来听听。”
“你贵为东宫太子,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为何执念于已经嫁人的齐王妃?她不过是一个病怏怏的妇人而已,不值得殿下如此大费周章得到她。”
“放肆!本宫不许你说霖熙一个字不是。本宫对她的心意,岂是你等鼠辈能明白?”赵宇泽大发雷霆。
柳齐睿扑通跪地:“殿下恕罪,是臣一时失言。还请殿下息怒。”
“起来吧,给本宫相出一个对付齐王的好办法,本宫就免你无罪。”赵宇泽不耐烦地辉了个手势。
“殿下,你的主要敌人不是齐王,而是晋王。你忘了之前晋王给你设的陷阱,那青楼女子就是他安排的。”
柳齐睿这个人一心想要凭借自己的智谋巴结太子上位,但他却不愚蠢,看事情还是很通透的。他看中齐王的人品,但是齐王却不屑与他同谋。
早先他曾求人引荐给齐王,齐王听闻此人善于阴谋诡计,拒绝接纳他做门客。倒是太子对他,有知遇之恩。短短几年,他官位晋升三品。
“臣认为,太子殿下可以双管齐下。一边设计逼齐王永远离开京城,一边要制造事端离间齐王夫妇,让他们彼此猜忌,不再信任。太子可趁虚而入。”
“柳大人分析透彻。但如何搅乱局面达成目的,还得柳大人替本王策划策划。”
“殿下放心。等微臣想好对策后即刻禀报殿下。”
“这事只能你知我知,切不可让母后和国舅知晓。”秦王叮嘱他。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心尽力为殿下效劳。
“霖熙,醒醒,我们到了。”
赵墨松叫醒靠在他肩膀上打盹的孟霖熙。
孟霖熙慵懒地睁开眼睛。赵墨松撩开门帘出去,他伸手接她。
她走出车厢,将手伸向齐王。突然她大吃一惊。“殿下,这是孟府。”
赵墨松一把将震惊不已的她抱下来。“既然出来了,本王索性带你再回一次娘家。刚才在宫里,岳父大人已经派人来请,他们已经备好晚膳等着我们回来。”
“太好了。”孟霖熙欢欣雀跃,整个人蹦跳起来,两手环抱他的脖子。
赵墨松顺势抱着她,任她整个人吊在自己身上。
“熙儿。”身后传来母亲和姐姐的声音。
孟霖熙扭头一看,父亲,母亲和姐姐正立在门口看着他们。
父亲母亲皱着眉头,姐姐则是捂唇偷笑。
“霖熙,广庭大众之下,女孩子家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父亲言语稍微有些严肃。
孟霖熙对赵墨松顽皮地吐吐舌头,赶紧从他身上滑下来。
她提裙正欲急急开步,赵墨松一把拉着她的手:“霖熙性子活泼可爱,无妨。”
他牵着她走到孟大人夫妇面前,松开她,两手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熙儿。”孟霜华高兴地伸过手来。
“走,姐姐,我们去看看祖父祖母,还有嫂子和麒儿。”
姐妹俩拉着手一起往里面小跑起来。
孟府的家丁和婢女纷纷对她行礼打招呼。
她没有停下脚步,边跑边挥舞着另一只手:“张妈妈,我回来了。小艾,我回来了…”
孟大人夫妇看着小女顽劣的背影,表情甚是窘迫。
孟大人对齐王拱手说道:“让殿下见笑了,是微臣教育不当,惭愧得很。”
孟夫人也跟着说道:“霖熙这孩子一向皮得很,从小因为她身体不好,我们都不敢责备她,任由她瞎折腾,没规没矩,让殿下看笑话了。”
赵墨松两手负背,一派怡然。“岳父岳母不必自责,本王很喜欢霖熙这个样子。”
他欣欣然跟过去。
孟大人夫妇相视一笑,甚是欣慰。
这是孟霖熙许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赵墨松陪着家人在前厅说话,孟霖熙和姐姐见完祖父祖母后,她忙着和嫂子和阿姐说话,时而逗逗小侄子。
晚膳极为丰盛,孟大人不断敬酒,伯父,晓峰和堂兄等其他人也是殷勤敬酒,赵墨松基本上是来者不拒。
席间,孟大人百感交集。“小女得以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全凭齐王殿下危急之下敢于迎娶,费力医治。微臣敬殿下一杯,以表谢意。”
“霖熙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视她为珍贵。让王妃健康平安,也是本王的责任。”
“多谢殿下。”
席间他们说及孟秋芹即将嫁入晋王府做侧妃一事,孟霖熙大吃一惊。赵墨松却泰然自若。,应是早就知晓此事。
孟秋芹一脸骄矜,好歹也是要嫁入王府的人了,只不过是个侧妃。她本人无所谓,伯父伯母脸色并不是很好。
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满意这门亲事。但对方是大皇子,孟府岂敢违背皇家意愿?
宴席散后,赵墨松酒喝得有些多,脸色红润,酒意酣然。
“殿下,外面正在下大雨,莫如今夜在府上休息?”孟父盛情邀请。
“谢谢岳父美意。我和霖熙先去她闺房休息一会,等雨小些,我便带她回府。岳父岳母先去休息吧。”赵墨松温文尔雅说道。
孟夫人心中暗自欢喜。如今的齐王和以前大相径庭,全然不见冷漠和肃冷,对女儿一心一意呵护疼爱。
孟霖熙走近扶他,他顺势靠着她一起走进梅庐。
“姑娘,你可回来了。”留守梅庐的常兰激动地笑道。
当初常兰很想随孟霖熙陪嫁去齐王府,但孟霖熙坚持让她留在梅庐。
赵墨松进了屋子。“殿下,你去睡会吧。等雨听了我叫醒你。”
“不用,给本王煮一壶最好的老茶。王妃是煮茶高手,本王今日要好好品尝一下王妃的手艺。”他往火炉旁地毯上的软榻靠去。
孟霖熙是何等讲究。不要看她的梅庐范围不大,仅三百多平米,她的闺房却是何等精致。
地板上铺了厚实的锦云坊编织的梅花地毯,葛村烧好送过来的红泥火炉,孟霖熙亲自手绘梅花枝图案、金师傅打制的铁炉,茶具等都是依着她自己的品味静心挑选配置的。
屏风,茶宠,花瓶等,大多是世面上见不到的古董级别,私家收藏品,每一处细节都提现主人的品味。
连那焚香的铜座,也是她从京城云岚寺觅得的一百多年前的一个香座。
赵墨松暗暗吃惊。
今日她点的是商客从波斯国带回的安神的白檀,香味极好。
“给殿下拿一床被子过来。然后你们退下吧。”
孟霖熙吩咐两个丫鬟。
遣散婢女,这里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孟霖熙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他如此亲密地同在梅庐缠绵以对,不由抿唇一笑。
屋内炉火正旺,她褪去披风,着一袭银白色滚着红梅边的衣裙席地而坐。
她烧水煮茶,烫壶温杯,动作娴熟优雅。
赵墨松单臂撑头,斜卧她身边,出神地欣赏她的身形轮廓之美。
孟霖熙回头看她,他猛地伸过手,将她拉入怀,身子一翻转,她被他压在身子底下。
灼热的酒气一霎罩住她所有的呼吸。
来不及思考,嘴唇已经被他封住。
第一次在自己的闺房里和丈夫亲热,孟霖熙既羞涩又紧张。
77.信任
她想推开他,奈何力道不够,只好闭上眼睛任他欺负来欺负去。
除了彼此的微微喘息声,屋内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就可以听到。
檀香的气味让她放松警惕和不安,她开始享受他的吻。
渐渐地没有了动静。孟霖熙睁开眼睛一看,他竟然睡着了。不由莞尔。
她轻轻推开他,给他盖好被子。坐起身子,她痴痴地凝望着沉睡的他。
高高的鼻梁,饱满的天庭,浓密的眉。平日里乌黑深邃的眼,此刻闭着,唇形自然绝美,高贵而优雅。
这段时间他几乎都在府上陪着她,这和印象中的齐王截然不同。刚刚母亲私底下还追问她,齐王最近是不是情绪低落。其实她知道这是母亲替父亲问的。
孟侍郎为人正直且低调,话不多却待人光明磊落,不卑不亢,深受大御帝器重。孟大人年轻时曾随大御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孟老大人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各有所长。小女和齐王联姻后,朝中诸多大臣纷纷笼络他,巴结他,可是孟大人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不为任何利益所熏心。
当今朝局,孟大人看得很清楚。只是他目前还看不懂齐王走的哪步棋。
到底齐王是真的厌倦朝事,还是虚晃一招?
赵墨松素来话冷,和人交谈话不兜底,几乎没人看得懂他的心思。
而孟霖熙渐渐懂他。她知道他在隐忍什么,也在戒备什么。退而求安稳,其实也是一种韬光养晦。
酒酣,檀香,茶芬芳,美人陪伴。
赵墨松睡了一个前所未有毫不警惕的酣畅觉。醒来发现周遭格外寂静。
窗外雨小了许多,不再哗啦哗啦打在屋檐瓦背上,而转为自檐瓦淅淅沥沥流下来。
孟霖熙在一侧守着他,低头在摆弄一根玉带手工活,地上的竹盘里摆着剪刀钳子和各种线等。一见他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醒了?”
“我睡了多久?几时了?”他问道。
“戌时,殿下睡了一个时辰。”
听是戌时,他也不急着起来,以臂做枕,看她。
“你在做腰带?”
“马上就好,等我一下。”
趁他睡着,孟霖熙叫管觅去麒麟阁取来前不久从西域进来的最好的做玉带的材料。她想亲手给他做一根昂贵的玉腰带。
材料都是现成的,她只需将它们串缀起来,玉和玉之间加以牢固和缀饰。只剩下接头处的暗勾。
赵墨松缓缓坐起来,饶有兴趣看她拿钳子将勾子夹紧些。
“好了,殿下,你起来试一下。”她一只手拿着腰带,一只手握他的手。
“给我的?”他眼神一亮,跟着她站起来。
孟霖熙张开双手给他系腰带。腰带刚好合他的腰围,不宽不窄,恰到好处。
“非常合适。”他极为满意,难得启齿一笑,那笑容恰似他年少时那般舒朗洁净。
孟霖熙第一次见他如此舒心一笑,不由看呆了。原来他笑的时候这般好看。他眼里尽是赞许。
“刚刚殿下睡着时,我取了你身上的腰带量了尺寸。”她微笑着解释。
赵墨松这才注意到自己原先的腰带被她解下了。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提防地酣睡一觉,连她近身解腰带都未曾察觉。这本来是习武之人大忌呀。
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以后本王所有的衣物都交由王妃来做。”
“这是必须的。否则我一身绝活无用武之地了,以后殿下所有的日常用物都由我来准备。”孟霖熙得意地娇笑一声。
他搂住她的腰。“霖熙,你我之间,无需拘谨。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不要天天叫殿下。”
“好,殿下。”她盈盈一笑。
“又来了。”他无奈地看着她,他哄着她。“叫我墨松。”
“哎呀,人家叫不出口嘛。”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不行,我一定要听你叫我名字。”他不肯让步,手臂加大力度。
她咯咯笑着。“叫不出口。”
“叫不叫?”他开始挠她腋窝。
她怕痒,顿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娇喘微微躲避他。
门外几个婢女都捂着嘴偷笑。
常兰一直立在走廊的柱子边。自从她被康淑琴利用过后,孟霖熙似乎察觉到什么,再也没和她联系,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嘘寒问暖。
或许她不知道吧,否则怎么没有把自己赶出孟府?常兰侥幸地想着。
“好啦,墨松。墨松。墨松。”孟霖熙抵挡不住他的挠痒,在他怀里折腾来折腾去避之不及,只得笑着求饶。
赵墨松这才肯放过她,满意地扶她立稳。
孟霖熙娇羞地靠在他胸膛,聆听他清晰有力的心跳。
兜兜转转,原来他就是她要寻觅的那个男子。
此生,足矣。
殿下,你给了我这么多,以后我定会加倍回报你。既然已经决定好好当你的王妃,从此霖熙将会开辟新的人生。
因为,以后的岁月里,有你在身边,我会无忧无惧。
“殿下—”她开口叫道。
他眼神横过来,她赶紧改口:“墨松,我们回去吧。”
“不急,难得陪你在此休憩,我陪你多坐会,让你重温一下闺房记忆。”他坐回茶几边。
“太好了。我叫她们取水来煮茶给你喝。”她高兴地说道。
“听到了,殿下王妃稍等,水马上送来。”屋外立刻有人回话。
“霖熙,想于此听你弹一曲。”他慵懒地靠在茶几边。“你知道吗?那夜我来孟府找岳父大人求证一些问题,刚好听见你于梅庐弹琴。那琴声犹如天籁之音,甚是打动我的心。”
孟霖熙惊讶地看着他:“何时?”
“菊花宴前一夜。”赵墨松记忆力强。
她想起来了。那天是康淑琴来找她学琴。她们喝了酒,吹着风弹琴。
那一次她竟然没有着凉,和好友尽兴抚琴,没想到他当时就在府上,还听见她的琴声。
“说不定你听到的是康淑琴的琴声。”她想起这个好友,说与她和好,却又随淑妃娘娘来齐王府意图当侧妃。若非他拒绝,岂不是要和旧日好友共侍一夫?
她唇际一抹自嘲,更多伤感。
他看出来了,向她招手。她走近来,跪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膝盖上。“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其他女人进齐王府。”
“我去拿琴,给殿下弹奏一首新曲子,这段时间闲着写了曲《寒夜温酒》。”
她走到古琴架边,揭开盖布,露出一把古色古香的旧琴来。
“这是七岁那年师傅送给我的礼物。这把琴已有年月,但我一直舍不得丢弃它,时常会给它调音。”她缓缓坐下,十指试音。
琴声幽幽妙极。
“《寒夜温酒》?”他眉宇一抹笑意,这名字别致,且听听小娘子如何温酒。
孟霖熙开始弹奏,双指抹挑,那声音仿佛自深谷幽林发出来的,悠远,沉郁,古朴,一声起,即扣心弦。
赵墨松为之一振,坐起身子仔细聆听和欣赏。
但见她纤纤双指如玉葱,娇俏双肩婀娜身姿,浑身散发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如梦如画,令他陶醉。
婢女们进来泡茶。他端起茶盏边听边慢慢啜饮茶水。
音律时而低缓徘徊,时而激昂悱恻,或呜咽,或舒展,或凝滞,或恳切,种种情绪尽付指尖。
一曲终了,赵墨松如醉酒般,久久凝视孟霖熙。
孟霖熙起身回到他身边,赵墨松如揽宝贝般拥她入怀。
“走吧,回府吧。你的闺房虽美好,本王不忍离去。但我们的爱巢是在梅苑。在梅苑,本王才可以更加恣意地爱你。”
他附耳低语。
孟霖熙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顿时面红耳赤。
赵墨松取了披风给她系好,二人携手而出。
常兰见他们出来了,殷勤走过来:“齐王殿下,王妃娘娘,常兰送一下你们。”
“不必。”孟霖熙淡淡说道。
赵墨松扶着她走下台阶。
常兰亦步亦趋。“王妃,家母时常念叨你的好,前段时间兄长采了一些稀有药材,家母嘱咐我送给王妃。”
孟霖熙停住脚步,但不回头。“不必了,替我谢谢你母亲。药材留给她自己用吧,管觅,去将屋里的茶具好好收起来。”
“是,王妃。”管觅转身进去。
冯茹和素锦各自手持一盏灯引路。
常兰看着亲密牵手离去的齐王夫妇,心里一阵惶恐。
孟霖熙的态度明显疏离客气,再没有以前那般温柔可亲。
十有八九她已经知道一些内幕了。她嫁的人可是齐王!
她的背脊一阵发凉。
回到王府,赵墨松走进屋里,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并给她准备了一套黑衣。
“这么晚我们还出去?”孟霖熙惊讶地看着他。
“把它换上。”他将衣服递给她。
孟霖熙不再多问,换上黑衣服。
等孟霖熙换好衣服后,他走到床一侧的屏风后面,启动一个机关,一个下楼梯显露出来。
孟霖熙惊讶不已。
“来。”他向她伸出手。
她竟不知道,他们的房里藏有密道。
她也不多问,伸出手任他握着。他先进去,侧身等她进来,然后按回机关。他依旧侧着身子顺着台阶下去,一只手牵着她。
下到一楼后,他松开她。密道宽阔些许,可容二人并肩行走。
密道一路有灯火,也有暗卫把持。他们都不言语,看见他们只是并步行礼。
“殿下,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她无比兴奋,充满期待。
“你随我去就是。”
“你到底带我去哪里?为何王府有密道?”
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他告诉她:“带你去看丁鹏。”
“丁鹏?”她又惊又喜。“他在哪里?”
“城外的崖雾山庄。”
“崖雾山庄?我记得你带我去过一次。”她惊呼一声。
“是的。”
“但那时你什么也没说!竟然不告诉我丁鹏就在那里。”她娇嗔着。
他侧头看她,微微一笑:“你那时还不情愿嫁给我呢,想方设法想让我退婚。”
孟霖熙嘿嘿一笑。“那是因为不了解你。谁叫你突然袭击,那时对你用了辣椒粉和迷药,躲都躲不及,想着你说不定是为了报复我或者戏弄我才突然要我嫁给你。”
他停下脚步,猛然将她腰身一搂,将她提到跟前,凑近她:“你以为本王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白白浪费本王的心意。”
“不浪费,不浪费,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她嘻嘻笑道。
他哼了声,颇为悻悻然。“我不是牢,你也非羊。”
“你是我的齐王。你是我的殿下。管它牢不牢,羊不羊。反正今生我要赖着你,做你的跟屁虫。”她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前走。
他一只手捞起她开始用轻功行走。
他们从密道里出来,刚好是崖雾山庄的一个雅室。
他带她从里面出来,穿过竹林,来到林中一个小院。小院里有灯火。
门外有暗哨,他们一靠近,一个黑衣人闪出来,对他们单膝跪地行礼。
赵墨松做了个手势。他推门进去。孟霖熙看见床边坐着一个少年。
“霖熙姐姐。”丁鹏一见孟霖熙,激动地扑过来。
之前有人告诉他,孟霖熙会过来看他。
他马上被人送去北疆,这是赵墨松安排他们见一面。
“丁鹏,你伤了吗?姐姐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孟霖熙仔细打量这个只有11岁的男孩。
他个子不高,发育不良,黑瘦黑瘦。
“姐姐,你怎么才来看我啊?”丁鹏激动地哭了。
“怪这个大哥哥,是他不让我来的。”孟霖熙毫不客气把这个责任推给赵墨松。
丁鹏抬头看着赵墨松。“齐王殿下,多谢你救了我。丁鹏去北疆后一定听从孟将军的话,好好当兵,守卫北疆。”
“他要去北疆?这么小就去参军?”孟霖熙惊讶地看着赵墨松。
“晋王的人一直在四处寻找丁鹏,如果被他们知晓他的下落,肯定会报复他。我把丁鹏送到你兄长那里去做他的贴身生活护卫。丁鹏有绝技,若用于战场,可适当混入敌营窃取重要信息。”赵墨松说道。
“原来如此。”
孟霖熙怔怔地看着这个沉毅果决的男人。从他的身上,她看到智谋,冷静,胸有成竹。
他连密道都愿意让她知道,说明他对自己已是相当信任。
78.齐眉举案
“好了,时间紧迫。宋护卫,李护卫。”他朗声叫道。
两个暗卫从外面闪身进来。
他们单膝跪地对他们行礼。
“即刻送丁鹏启程,路上注意安全。”他叮嘱道。
“殿下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孟霖熙依依不舍作别丁鹏。
赵墨松带她沿途返回王府。
回到屋里已是半夜三更。二人抓紧时间补觉。
孟霖熙被清脆的鸟声吵醒。原来梅苑的鸟比鸟屋那边还闹腾,一大早叽叽喳喳在窗户前扑通扑通闹个不停。
枕边人已经早起不见人影。
她慵懒地问道:“殿下呢?”
冯茹正在书房烧开水。“回禀娘娘,殿下在楼下练剑。”
孟霖熙起床着披肩走出书房。她看见一道白影在栈道上和九曲桥间飘来飘去,剑身清凛,黑色长发随白影飘飞。
他今天还是未去上早朝?
昨日母亲问的问题又在耳边萦绕。殿下是不是无心朝务了?
外人或许皆是这么认为吧。虽然她不懂他到底为何突然松懈下来,但有一点她明白,他心里藏了事。
她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会和她交心的。她要耐心等待。密道都可以告诉她。这是退路之一。所谓的密道,本就是一种万般无奈后的保全。
赵墨松余光瞥见她立在栏杆边,他将剑丢给立在不远处的陈涛,纵身一跃,他飘然而至,落在她身边。
“怎么不多睡会?”他拉她往里面走去。
“梅苑鸟儿太多,吵醒了。”她随口一说。
“树种多了招鸟。怪我。”他不由一笑。“给我梳头去。”
身后的冯茹和素锦惊讶地相视一笑。
“殿下和王妃的感情真好。”她们俩窃窃私语。
赵墨松坐在孟霖熙的梳妆台边,她拿起梳子先把头发梳顺滑。
“以前是谁给你梳头?”
“在军营时自己梳的。在王府李嬷嬷梳的。以后夫人给我梳头。”
他看着镜子,镜子里有他也有她。这样静谧的冬日清晨,她给他梳着头。这是他渴望已久的生活。
与心仪的女子朝夕相处,她给他梳头,他给她画眉。远离那些朝堂纷争和权力阴谋。
他打算开春后带她离开京城,去往北疆偏远封地。与她在那里生儿育女,驻守边关,将自己的一生默默奉献给大御国。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终此一生,足矣。
“陪你用完早膳,我得去一趟宫里。父皇说要我负责下个月母后的庆生宴,我得去落实一些相关事项。”
堂堂杀敌大将,却要他负责庆生宴琐事?她梳头的手势不经意放慢。
他抬腕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介意。
“你在王府闷了好长时间,这几日冬阳煦暖,不如叫陈涛和管觅陪你四处转转?夫人生意这么多,本王还指望哪日落魄后仰仗夫人过日子呢。”他难道如此幽默。
孟霖熙噗嗤笑出声来:“没想到你会开这种玩笑,以前总觉得你很冷漠,很难接近。”
她拿了发簪将他头顶的发髻固定。
“现在呢?”
“现在肯定不怕你了。”她调皮地站眨眼睛。
他在镜子里看见她顽皮可爱的表情,忽然将她拉进怀里。
她措手不及,跌坐在他大腿上。
“殿下。”她娇嗔着。
他将她放在凳子上,扶她坐好。
“别动。”他拿起一只画笔给她描眉毛。
“天啦,殿下在给王妃画眉。”两个婢女在外面看见此景,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李嬷嬷带着几个婢女送来早餐,管觅上楼来请示殿下和王妃。
冯茹拉着她以指竖口轻轻嘘了声。
管觅顺着素锦的视线看过去,不由一笑。
赵墨松进宫后先去了椒和宫,刘皇后给了他一张清单。
“松儿,这是陛下昨夜派人送来的清单,你就按照陛下的意思采办吧。”
赵墨松恭敬行礼:“是,母后。”
刘皇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松儿,泽儿年纪小,不太懂事。有些时候做事情欠妥当,容易偏激。若有得罪你这个哥哥的地方,你得多包涵他。”
她话中有话,委婉得体。
赵墨松赶紧合掌行礼:“母后请放心,为兄必定尽心尽力辅佐太子殿下,万死不辞。”
刘皇后对他的表情颇为满意。这个孩子虽非她亲生,但从小是她看着他长大的。
宅心仁厚用在他身上,也是极为妥帖的一个词。
莫说他赵墨松,钱玉玫如今不也是对自己服服帖帖,极力助她扫平后宫障碍。
在淑妃娘娘的竭力帮助下,李贵妃在大御帝那里,日渐失宠。
不过大御帝身为皇帝,从来不是从一而终的主。这些年,他轮番宠爱一些嫔妃,但为了不让刘皇后变相打压被他宠幸的女子,他基本上不会专宠一个女人。
他原本欣赏淑妃的美貌和性格,对她暗地里颇加宠爱。
但淑妃终究是刘皇后的人,如果他过多宠幸淑妃,刘皇后必定会迁怒于淑妃。自从三年前刘皇后用钱玉玫长兄的事对她旁敲侧击后,淑妃已是对刘皇后彻底臣服,不敢有半点逾矩。
“母后,怎么不见锦央?”他礼貌地问道。
“你皇祖母咳了大半夜,今日一早锦央就去照顾太后了。锦央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刘皇后颇为欣慰。
“母后,等儿臣忙完后也去看看皇祖母。”
“嗯。你那个齐王妃看上去气色还算不错,身体应该无大碍了吧?”
“请母后放心,霖熙她恢复得很好,基本无大碍。”
“你得抓紧时间早日诞下皇子。目前宫里也就晋王有个女儿。”
“太子殿下年纪也不小了,母后应该尽快让他完婚,早点诞下皇孙,让父皇和母后都高兴高兴。”
“快别说泽儿了。从小被本宫娇纵惯了,一和他提婚事他就跟本宫急,还说不如一剑自刎算了。我本来想让他娶了那康御史的小女儿。听说那康淑琴一心一意想当你的侧妃,所以让她做太子妃的事也就搁下。”
赵墨松赶紧表达立场:“母后,儿臣对此女毫无其他心思绝对不会纳她为侧妃的。儿臣斗胆劝母后,如若要让太子殿下早日沉稳行事,身边不可缺一个知书达礼的太子妃。”
“松儿所言极是。丞相大人最近一直在催促太子的婚事。只是本宫担心泽儿接受不了我们擅自做主为他安排婚事,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太子乃朝廷安稳兴旺的希望,他的婚事也是整个大御国最至关紧要的大事。儿臣定竭尽全力协助母后达成心愿。”
刘皇后欣慰不已。“有你这句话,母后甚是欣慰。松儿,你一直是母后最心疼最得意的孩子,母后以你为荣。”
赵墨松长揖答谢:“多谢母后夸赞。”
“松儿,陛下让你负责本宫的庆生宴,本宫这儿也指派淑妃与你做事。淑妃毕竟是你的生母,你不必顾忌本宫,没事多去她那里坐坐,顺带一起商讨庆生宴的有关事项。”
这就是刘皇后的长处,明处,她永远是一副慈母样,就是暗地里咬你一口,大众场合之下,她会迅速补回一块糖。
赵墨松不露声色恭敬辞别:“多谢母后教诲,儿臣这就去熙仪宫。”
赵墨松在宫里忙碌,孟霖熙在陈涛和管觅的陪同下分别去了各个店铺实地查看近期生意。
她吩咐管觅,将京城梅隐阁的成员召集开个会,布置一下接下来的任务。
隐藏了这么久,也该继续发挥梅隐阁的作用。她还去了前不久建好的孤儿福音堂。那些流落街头的乞丐都被妥善安顿,成年乞丐大多送到城外一个村落统一耕种,小乞丐则由人照顾,教他们手艺,以便将来可以自力更生。
她约了柳絮和姐姐在听月楼喝茶。孟霜华刚刚接触生意,虽有些手忙脚乱,却焕发无限生机,整个人脱胎换骨般充满精神气。
同是孟家女,若非经小妹点拨和提携,她将一辈子碌碌而为。
三人正喝茶聊天,叶掌柜敲门进来。他送来时下最新鲜的水果和京城最有名的糕点进来。
“齐公子听说你们在此喝茶,特意命小人送过来的。”叶掌柜微笑着说道。
一听齐公子这个称呼,孟霜华脸微微一红。
孟霖熙和柳絮相视一笑。
前天夜里,齐白林送她回府,本来一路无语。忽然街上一人快马经过,马车仓促往一边避开,颠簸得大,孟霜华的身子往一边倒去,齐白林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住。马车又一颠簸,她整个人倒进齐白林怀中。
她想起身,没想到齐白林却不松手。
面红耳赤一阵慌乱,她窘迫不堪,不由低低喊了声:“齐公子。”
他这才松开她。
之后又是一路无语,下车后,他立在下边接她下来。
“孟姑娘好生歇息。”他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她不敢回头看他,碎步快走进去。
赵墨松忙完诸事刚回到梅苑,陈涛来报。
“殿下。”
“何事?”
“康王请殿下过去康王府一趟。”
“康王?”赵墨松微微一愣。
他这个皇弟素来不主动与他来往,倒是诚王对他这个兄长极为殷勤,时不时来府上问候一下。
“来人怎么说的?”他淡淡问道。
“来人说,康王请齐王去他府上,兄弟之间喝酒叙旧。”
“王妃不是身子好了吗?随本王一同去一趟康王府?”他侧身问孟霖熙。
“我就不去了,本姑娘今天累坏了,走了十几家铺子,后来和姐姐表姐在听月楼喝茶吃点心,这会儿饱饱的。我想休息一下,不想出门了。”
孟霖熙坐在茶几边不想动,康王请他去兄弟叙旧,又没说请她。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都已经嫁给本王了,怎可再称自己本姑娘。”他俯身刮她鼻子。
“我乐意,你管不着。”她仰头娇笑。
面若桃花,红唇白齿,极具诱惑。他低头蜻蜓点水吻了吻她,笑着起身出去。
陈涛惊讶地看着他。
作为他的贴身侍卫,他何曾见过齐王殿下如此舒心惬意的笑容?
这段时间,太阳每天都是从西边出来。
齐王妃的魅力果真非同一般。他咧嘴一笑,赶紧跟过去。
康王府大门口,康王和康王妃一起到大门口迎接齐王。
“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三弟突然邀请我来府上?”一袭黑色披风的赵墨松淡淡问道。
“也不是什么好日子,自二哥回京,臣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与兄长好好叙叙。今日王妃亲自下厨给二哥备了一桌酒菜,今晚咱兄弟俩好好对酌一番。”
等他们进到厅里,康王招呼赵墨松坐下来。
赵墨松看着一桌丰盛的菜,礼貌性地说了句:“这一桌菜都是康王妃亲自做的?”
康舒琪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妾身一个人做的,大多数菜是我妹妹做的。”
赵墨松心里微微一凛,当即猜到此番邀请的真正目的。
“王妃,你去厨房叫舒琴一起过来吃吧,不要忙乎了。”康王笑道。
“不用姐姐来叫,这是最后一道菜,我自己端过来了。”康舒琴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笑吟吟走进来。
“见过齐王殿下。”她把菜放下,对齐王恭敬行礼。
“小妹,你累了大半天,快坐下来歇会。”康舒琪笑着对妹妹说道。
“是,姐姐。”康舒琴娇羞地坐下来。一张桌子,四个人,她坐的位置自然紧挨着齐王。
“妹妹,替姐姐和你姐夫好好招待一下齐王殿下,你姐夫也不胜酒力,不如你替我们夫妻俩好好陪齐王喝几杯酒。”康舒琪话里有话。
康王在一边笑道:“二哥,我这个妻妹酒量可是堪称女中豪杰,好得很。舒琴,还不快给齐王殿下倒酒。”
“是的,姐夫。”康舒琴微微欠身拿起酒壶给赵墨松倒酒。
赵墨松不露声色坐着,任由这三人唱戏。
“都倒满吧,一起敬敬二哥。”康王提议。
“还倒满,就你这酒量。”康王妃嗔怪着。
“今天二哥难得来府上,醉也甘愿。来,二哥,臣弟先干为敬。”康王仰头一饮而尽。
赵墨松举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康舒琴继续给他倒酒。她端起酒杯。“这杯敬一下姐姐和姐夫,祝你们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79.秒杀心机女(1)
“小嘴挺甜的。”康舒琪会心一笑,她和康王各自饮下一杯。
康舒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转而敬齐王。“这杯敬齐王殿下,祝殿下新婚快乐。”
她一口气喝完杯中酒。
“谢谢。”赵墨松淡淡说道,端起酒杯从容饮下。
康舒琴紧接着给四个人倒满酒杯。
一会儿,康王开始说话结巴。“二哥,喝酒,喝酒—”
赵墨松冲他举杯,又喝了一杯。
两兄弟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碍于外人在场,赵墨松话不多,几乎是康王问什么,他简单答什么。
主要是康王在说诚王和永乐公主赵云澜的一些趣事。无论怎样,康王想借此抒发一些藏在内心的情感。
他人虽木讷寡淡,但有些事情看得通透。身在皇家,如果没有十足的能力去争权夺利,不如安守一隅,自甘渺小。
“不行了,本王头晕得厉害。”康王踉踉跄跄站起来。
康王妃赶紧扶他站稳。
“扶本王去休息一下。二哥,你慢用哈,舒琴,帮,帮本王好好招待二哥。”
康王妃扶着康王往外走,她扭头歉意地对齐王说道:“我先扶他去休息,舒琴替我们好好招待二哥。”
她冲康舒琴会心一笑。
“放心去吧,姐姐。”康舒琴心领神会。
赵墨松不露声色端着酒杯慢慢抿着。
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康舒琴冲他妩媚一笑。“殿下,吃菜。”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笋片在他碗里。“这是我向府上厨子学的一道虾仁闷笋,殿下尝尝味道如何?”
“既然主人喝醉了,本王就不叨唠了。康姑娘,回头烦请你告诉康王妃一声,本王先行告辞。”
康舒琴猝不及防,她脸色骤然苍白。“殿下是嫌弃小女子的厨艺吗?”
她猛然抓住他的胳膊。“殿下,臣女有一个疑问?为何不答应我入齐王府?殿下是嫌我不够贤惠,还是才情学疏浅配不上殿下你?”
“康姑娘请自重。”赵墨松起身站直。
“齐王殿下。皇后娘娘一直要臣女嫁给秦王,我也知道嫁给秦王是迟早的事,可是我不想嫁给秦王,我只仰慕齐王殿下的风采,我只爱慕齐王你,哪怕进齐王妃做个侧妃,舒琴心甘情愿。”她砰然跪地,泪水涟涟。
她拉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仰头哀求。“殿下,你就成全我的心思吧。我一定会好好伺候殿下,和齐王妃相敬如宾。我和孟霖熙本就情同姐妹,一直是闺中密友。殿下,你就成全我吧。”
赵墨松并不低头看她,眸光一阵凛冽,寒刃般的光骤然涌现。“你不提齐王妃还好,既然提到齐王妃,那本王问你,霖熙若和你情同姐妹,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会允许自己和所谓的好姐妹共侍一夫?”
他唇际一抹大大的嘲讽。
康舒琴看得有些心发颤。
他眼神一冷,脸色一正,“康姑娘,你给本王听清楚,本王从未有纳侧妃的想法。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听在耳里,康舒琴听得身子瑟瑟发抖。
赵墨松顿了顿,他提高声音说道。“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本王此生只娶孟霖熙一人为妻,绝不会再娶别的女子入府。”
此刻,康王妃立于走廊柱子旁,屋里的话她听得真切。
赵墨松早就凭耳力听到她返回的脚步声。
说完这些话,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决绝拂袖出去。
康舒琴瘫软在地,泪如雨下。
康王妃走进来,她扶起妹妹,面色怜悯凄然。“琴儿,放弃吧。齐王眼里根本没有你,不值得。”
康舒琴渐渐收起眼泪,眼神凌厉起来。走着瞧,赵墨松。走着瞧,孟霖熙。
本姑娘定会把今日你赐给我的羞辱,一笔一笔讨回来。
“姐姐,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赵墨松回到梅苑,孟霖熙在灯下给他做衣裳。
“墨松,你回来了。”她一见他走进书房,一跃而起,蹦跳过去。
赵墨松张开双臂,抱紧跳进他怀里的美人儿。
“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怕是饭都没吃几口吧?”她惊讶地问道。
他托着她往里面走去,将她放在茶几边的坐垫上。
“鸿门宴而已,本王毫无兴趣,趁早脱身。”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
“鸿门宴?”孟霖熙愈发惊讶了。
“康王不是素来是个实诚人吗?他对你设什么局?”她愈发惊讶不已。
赵墨松提起桌上的茶壶倒水。
“康王妃可是你那闺中好友的亲姐姐呢。”他言语不无嘲弄。
孟霖熙立刻明白了。“康淑琴也在场?”
赵墨松不吭声,端起杯子啜饮。
“她还是想做齐王侧妃?”
赵墨松依旧慢慢啜饮茶水,不言语。
她忽而凑近他,不怀好意笑道:“她若是果真如此诚意满满,莫若让臣妾效法娥皇女英,豁达地接纳她,与她一起服侍你?”
“本王谁也不纳,你省省心吧。”他斜睨她,故作揶揄。
孟霖熙愈发来劲:“我可是不介意的噢,只要殿下肯纳她,本王妃必定以诚相待,风风光光给你们举办一场婚礼。我坐上席,让她给我这个当家主母敬茶。”
某人的眼神刀片般犀利射过来。
“怎么,你有顾虑?齐王殿下,你千万不要有任何顾虑,我真的…”
话音未落,他丢下杯子欺身而下,将她压倒在下面。
“殿下饶命。”孟霖熙被他完全覆在底下。
“敢问夫人,本王纳妃你果真不介意?”他也不怀好意步步逼问。
孟霖熙笑着摇头:“不介意。”
话音刚落,某人一只手开始快狠准解她衣裳。
“殿下饶命,介意。我介意。”她咯咯笑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个时候求饶自然是太迟了。某人不费吹灰之力将她“生吞活剥”。
夜半时分,梅花庵里,一个蒙面人飞身而入。哪里有灯,他往哪里摸去。
两个女尼提灯经过,他迅速隐身树上。
两个巡夜的尼姑边走边聊天。
“师傅出去好几天了,不知这一次要出去多久?”
“师傅每次外出云游至少半个月或一个月之久。这一次她往西边去了,少说也要一个月吧。”
“师傅救了齐王的命,齐王出手好阔绰,一下子给我们的梅花庵捐了一大笔银子,足够我们尼姑庵维持一年的生计,还可以救助山下的灾民难民。”
“霖熙这丫头命好,听说那个齐王对我们的小霖熙很好。”
“就是。霖熙不在梅花庵,我们少了很多乐趣。她在的时候梅花庵充满了生气,到处都有她可爱的身影。”
“可不是嘛。”
……
那两个人走远,黑衣人一跃而去,迅速离开梅花庵。此人正是齐白林。
他一恢复功力,迅速赶来梅花庵。他想会一下这个神秘的一尘大师。
趁着夜色,他来到历山。
一直没有突破的侦查让他决定亲自出手。通向神秘山谷的一条悬崖之路有人层层把守。
悬崖太高,当今世上,轻功再好也无法飞跃其上。悬崖峭壁之下一条隐蔽的山路是通向深谷的毕竟之路。
他和刘源之间,必有一场生死之战。七年前,正是刘源差点要了他的命,若不是遇上赵墨松,他早已见阎王爷去了。
有一件事他必须搞清楚,刘源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一而再要他的命,以及他身上金龙飞天的秘钥?
此人带着面具,根本无法得知他真实的面容。声音也极为沙哑。
到底是什么人,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幼童时被太监带着从密道逃出去后,刘源第一个找到他,夺去他两件秘钥,对他痛下杀手。
刘源肯定是西昭国旧人,毫无疑问。或许,他也是皇室的人。
身为西昭国的皇子,几乎没有人知道齐白林还活着。
西昭国皇室的人全部被北燕国太子下令杀死,连各皇室府上的奴仆也不放过。父皇母后死得很惨。几个皇叔死得很惨。
连唯一的皇姐也被刘源一掌劈落山谷,坠入兰溪江里,生死未卜。
刘源到底为何人?西昭国惨遭灭国之痛,是他二十几年午夜梦回的痛。
到底是谁出卖了作战计划?导致一场灭绝性的国难?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苦苦寻找皇姐的下落。兰溪江畔所有的村落和过船,他几乎都逐一寻访过,始终不见皇姐的尸首漂浮起来。
或许皇姐已经葬身于鱼肚子里去了。
这二十斤,他过得多么艰辛,多么不容易。幸亏遇见赵墨松,二人坦诚相待,一见如故,忘年交情让他重新燃起生命的斗志。
齐白林灵巧地避开暗哨的眼睛,成功进入秘谷。
他惊骇地看见秘谷好几处堆着森森白骨。
原来他们仍然在用活人练功。难怪齐王坚持要捣碎他们的暗巢,将黑鹰和刘源一举歼灭。他们多活一日,就有更多的无辜遇害。
秘谷地形复杂,没有极高的轻功,寸步难行,也极易被发现。
他进入一个复杂的地形里,很快发现自己被困在一种太极八卦阵里。若不懂阵法,一般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直到活活困死其中。
他试着走出去,几次尝试都失败了。齐白林干脆坐下来打坐冥想,脑海里想着赵墨松曾经和他说过的太极八卦阵口诀。
赵墨松遇见齐白林时,正在武当山上学武功,跟着师傅学过太极八卦阵法。“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
齐白林有听之视之不忘的能力,他虽然没有深度研究太极八卦阵法,他听赵墨松念过口诀,要破阵,需要领悟其中要领。
他试着破阵,反复几次失败后,他发现自己终于成功返回原地。
这一次刺探以失败告终,他不敢贸然再闯入。找机会和赵墨松一起去探究一下。
他没有回松庐,用信鸽联系赵墨松在崖雾山庄会面。
赵墨松被信鸽的咕咕声惊醒,他轻轻起床。搜出信鸽羽翼下的秘信。
他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孟霖熙,激烈运动后的她睡得酣然淋漓。
穿好衣服,他绕到屏风后面进入密道。
齐白林一到山庄,吩咐下人去备酒菜。
等齐王赶到,他一个人已经开喝。
“齐公子大半夜要买醉?”赵墨松笑道。
“今日本公子有重大发现。”
赵墨松听他说完秘谷的太极八卦阵,霍然起身想要去那里看看。
齐白林制止他。他对赵墨松分析着秘谷情形,叫他不要贸然行动。齐白林已经安排一个精通阵法的高手秘密潜入秘谷。
他不敢让赵墨松涉险。
秘谷的复杂性远非他们所估量的。
“既然来了,陪本公子好好喝一杯吧。”齐白林给他继续斟酒。
“明日我要去丞相府赴宴,估计又是一个鸿门宴。”赵墨松叹道。
“又是一个鸿门宴?前一个是什么?”齐白林笑着问道。
赵墨松对他是无话不谈。
齐白林听完所有的经过后眉飞眼笑。
“我说墨松老弟,老齐觉得你堂堂齐王就不要假正经了。弟妹都说了许你纳妃,不如趁机多纳几个。”
“她会同意我纳侧妃?做我的正妃都想方设法逃跑。”
齐白林举杯摇头晃脑叹道:“孟家女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敬王妃一杯。”
他高高举杯对黑漆漆的窗外苍穹。
“你得好生待你的齐王妃。”
“本王自然会好生待她。”赵墨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齐白林凑近他。“要不要哥哥教你几招哄女孩子的招数?”
赵墨松白了他一眼。“你一个没结过婚的老男人有什么好招数教别人?”
“那你就不懂了。老齐我是不想结婚,我若要哄女孩子,必定要哄得她对你死心塌地,服服帖帖。”齐白林自吹自擂。
“噢,说来听听。”赵墨松戏谑道,他把玩着酒杯。
“比如说,你要趁火打铁。如今王妃对你是爱慕加信任,你得花点心思深入她的内心。陪她逛街,听戏,还有她的生意什么,梅隐阁什么,你得让她明白,你是全心全意支持她的男人,让她放下所有的戒备与你并肩作战。你以后的路怎么走,得趁早让她知道。”
赵墨松若有所思。“老齐说到我心坎上了,敬你一杯。”
80.秒杀心机女(2)
“反正今夜也睡不了,不如尽兴。取琴来,拿箫来。”
齐白林拔了发簪,让头发披散下来。
“墨松,箫你最拿手,你吹箫,我抚琴?”
“不,我抚琴,你吹箫?”赵墨松起身走到琴边。
齐白林接过家丁递过来的箫。“你果真一辈子不吹箫了?”
“怎么这么多话?你吹不吹?不吹我回去陪本王的美娇娘去了。大半夜溜出来陪你喝酒陪你疯,还不利索点。”
赵墨松举指试音。
“好,好。你起个头。”齐白林优雅从容将箫举到嘴边。
一人抚琴,一人吹箫,二人高吟一阙赵墨松在北疆写的词:朔风暗卷千堆雪,此去阴山人不归。落日黄沙天穹近,哀雁羌笛乡关远。壮志未酬身衰老,白发渐生人憔悴。梦里不知旧时燕,曾是殷勤衔春来。
崖雾山庄的忘机楼上,二人饮酒复抚琴,高歌又吹箫。
椒和宫里,刘皇后留赵墨松用午膳。
“听说兄长今晚请你去他府上赴宴?”刘皇后问道。
“是的,母后。”
“这几天兄长都不来看我了,他还在怪陛下不该放走羽淳去北疆。还有靖北侯的儿子罗轶庆,这两个孩子放着京城优渥的官职和生活不要,偏偏跑去北疆,说什么杀敌立战功。我那兄长定是以为他们受了你的影响才去北疆的。今晚你去他府上赴宴,千万不要和他吵起来。兄长若有什么不当言辞,松儿看在母亲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
刘皇后谆谆善诱。
赵墨松恭敬答道:“谢母后指点。放心吧,舅舅既然是请我去赴宴,想来不是冲我发脾气。昨天和今天我都看见他了,他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不似以往那边和气,不过他昨天亲自跟我说,让我今晚去他府上赴宴的。”
“那就好。我这个兄长做事刻板,对家人一向忽略很多,所以羽淳这个孩子跟他总是格格不入。之前本来想让你劝劝羽淳,早日和工部尚书之女完婚。谁知道他不辞而别,私底下向陛下请愿去了北疆。我兄长觉得对不住丁尚书,这几天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战场上刀枪无眼,羽淳千万要平安无事啊。”
“母后请放心,羽淳他武功极好,无论战争怎样凶险,他自保绝对没问题。”
“你入京回了京城,不方便和外出的将军书信往来。本来母后想让你劝劝羽淳,差不多就赶紧回来,不要总是惦记什么战功。”
“母后,儿臣自然是不方便给他去信,但我可以叫霖熙托付她嫂子给孟将军写家信时多嘱咐孟将军几句,叫孟将军好好照顾羽淳。”
刘皇后顿时欢喜。“这个主意不错,就依你说的去做。你让孟将军夫人转告孟将军,想办法让羽淳早日回京。”
“是,母后。”
晚上,赵墨松带着陈涛去了丞相府。
赵墨松一见那几个官员,心里便猜到些许。岳父孟侍郎竟然也在。
御史大人和刘琪道等几个官员都在。御史大人一直和齐王私交甚好。但自从齐王娶了孟尚书之女,有一段时间,康大人见了齐王,不似之前那般自然和热情。
康舒琴的心思做父亲的最清楚。但是齐王偏偏不肯娶自己的女儿。
刘皇后有心让女儿做太子妃,就算他有意让女儿嫁给秦王,也要秦王心甘情愿娶她。如今齐王嫁不到,秦王不肯娶,康大人心里着实不舒服。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赵墨松一见孟侍郎,立刻恭敬弯腰行大礼,朗声问候。
“殿下不可行此大礼,快快请坐。”孟侍郎温和说道。
“还是孟大人有福气,得齐王如此佳婿,真乃孟府之光耀。”其他几个官员纷纷拍马屁。
“哪里哪里,承蒙各位同僚的厚爱。”孟侍郎中规中矩对他们行礼。
刘琪道先举杯,再三感谢赵墨松及时解围,让他得以官复原职。
赵墨松不卑不亢一一和众人客套寒暄。
酒过三巡,一个官员提议:“有酒岂能无丝竹管弦?”
刘丞相说道:“听闻康二姑娘的琴艺高超,不如让她出来给大家弹一曲助兴。”
“对呀。让康姑娘过来弹一曲。”另外几个附和。
赵墨松心里微微一凛,他不露声色端着酒杯浅酌。
其他几个官员笑道:“康大人的小女也过来丞相府了?”
刘丞相笑着解释:“我那五姨娘是康夫人的堂妹,她昨日听闻我宴请康大人等来府上小酌几杯,坚持要我连带孟夫人和康二姑娘一起请过来。这不,她们这会儿在五姨娘屋里陪她说话呢。”
他吩咐家丁:“快去五姨娘屋里请孟姑娘过来,告诉她,齐王殿下和几位大人正等着她过来抚琴助兴呢。”
康大人微微叹息:“小女最近身体不适,不知她能否为诸位大人助兴。”
“噢,康二姑娘身体微恙?不知是何故?”刘琪道大人问道。
“只是偶感风寒,无甚大碍。昨夜从她姐姐那里回来就病倒了。”
孟侍郎关切说道:“祥春阁的刘掌柜是小女的同门师兄,要不要我派人去请刘掌柜过来给舒琴诊脉?”
“多谢孟大人关心。如此甚好。”康大人感激地问道。
孟大人当即吩咐随从速速赶往祥春阁去请刘掌柜来丞相府。
赵墨松端起酒杯喝酒,默不作声。
一会儿病态微微的康舒琴来到前厅。
她先对齐王以及在座各位一一行礼,然后开始弹奏一曲《阳关三叠》。
她对赵墨松行礼时,他目不斜视,直视前方。眼神完全没有落在她身上。
琴声悠扬,在座的几个纷纷拍案叫绝
若没有听过孟霖熙的古琴,赵墨松定也会认为康舒琴的琴技举世无双。可惜自那夜听了孟霖熙的《问山》,前几日又听了霖熙的《寒夜温酒》,赵墨松不认为有谁可以超越霖熙的琴技。
齐白林和孟霖熙的琴技各有千秋,只有他们二人,有得一拼。
喝着美酒,听着幽雅琴声,彼此不断劝酒,一会儿众人皆是醉态酣然,唯独赵墨松保持清醒。
刘丞相对着赵墨松敬酒。“殿下,这一次二弟能顺利洗脱嫌疑,多亏了贤外甥的聪明能干,来,老朽敬殿下一杯。”
“舅舅大人喝得差不多了,不要再多饮。”赵墨松劝道。
“唉,老朽酒量不如殿下。不过今日这酒老朽必须敬殿下。不为其他,就算为了我这侄女儿。”
刘丞相走到康舒琴身边,拉着她走到赵墨松身边。
“殿下,你说我这侄女长得漂亮吗?她可是康大人的女儿,你知道康大人和舅舅的交情吗?你舅舅能有今日之威望,今日之地位,除了感谢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圣恩,这里面可有康大人相当一部分的功劳。”
康大人默默听着。今日这局是孤注一掷,为了圆女儿的心愿,他和丞相大人和刘琪道等几位大人一起设这个局,连孟侍郎也不得不答应过来撑局面。今日无论如何得逼齐王碍于情面不得不接纳康舒琴。堂堂御史之女,想给齐王做个侧妃都不成?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既恨自己的女儿不争气,执意要给齐王做侧妃,又恨齐王不给他面子。
淑妃娘娘和大女儿轮番出面,齐王都不给面子。今日这番情形,也不知他赵墨松到底心里想什么。
和康府联姻,总比那孟府强。骁勇大将军穆程新可是康夫人的兄长。
有了这几方面的势力,齐王是如虎添翼,那晋王都会忌惮几分。
赵墨松端着酒杯慢慢啜饮,并不回话。
刘丞相继续说道:“我这侄女儿德才兼备,才貌双全,温柔淑雅。今日舅舅给我大外甥牵个线,保个媒,康大人的小女儿有意嫁给殿下当侧妃,今天当着你大舅舅,二舅舅还有你岳父大人以及诸位大人的面,墨松,你给句话,成不成?”
康舒琴紧张极了,她不敢直视赵墨松。为了嫁给他,她三番五次受尽委屈。她可是千人求万人迷的康府二小姐啊,在他面前,她颜面尽损。
赵墨松久久不语,气氛陡然沉寂下来。整个大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刘丞相赶紧对孟侍郎使眼神。
孟大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打破僵局:“殿下,霖熙虽是微臣的女儿,但孟府一向家风严谨,家教甚严,女子必当以夫家为重,遵循三从四德。她身为齐王妃,肯定会有顾全大局的心胸。齐王纳几个侧妃,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老夫今日斗胆替霖熙做个主,你就应了丞相大人的一片心意,娶了康二姑娘为侧妃吧。康二姑娘打小和霖熙情如姐妹,她肯定会乐意接纳康二姑娘的。”
孟侍郎恳切的一番话,说得刘丞相和康大人等个个心情愉悦起来。
可是赵墨松却是忍了又忍,他一直将被子捏在手中把玩,随时有捏碎的可能。
康舒琴一张脸已是窘到极点,一颗心几近崩溃。她死命维持冷静,等待齐王的发话。
她的余光无意间瞥见赵墨松眼里的一道冷光。比冰还要寒的目光,如一道剑光,刺进她的心窝。
她的心咯嘣往下沉。
赵墨松缓缓放下杯子。
刘丞相笑呵呵打圆场。“孟大人如此豁达,识大局明事理,松儿这边自然没话说。老夫斗胆替齐王殿下做个主,康大人放心将你的宝贝小女送到齐—”
“等等。”他的话还没说完,硬生生被赵墨松打断。
赵墨松缓缓起身,他神色恢复自如,优雅从容对众人行礼:“多谢今日舅舅大人的好酒,本王饮之尽兴。本王答应了王妃今夜早点回去陪她,诸位继续,本王先行告退。”
康大人和康舒琴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其他几个也感到尴尬。这明显是拒绝刘丞相替他下结论。
刘丞相坚持着:“殿下,康姑娘的事,你今日需得给老朽一句话,给康大人一个交代。”
赵墨松已然转身,并不回头。
他语气淡漠缓缓说道:“多谢舅舅大人一片好意,多谢康大人一番美意,也多谢岳父大人如此仗义。可惜墨松无缘消受。墨松久居北疆,驰骋战场,对儿女私情素来毫无兴趣。更何况本王新得娇妻在侧,暂时没有心情纳侧妃。此事到此为止,望舅舅和康大人见谅。墨松得罪了,告辞。”
话音一落,他阔步往前走去。
“等等。”刘丞相厉声喝道。
赵墨松不卑不亢回首看他。“舅舅可还有吩咐?”
刘丞相气急败坏说道:“松儿你身为皇子,需得识大体明事理。今日这个宴会,实则也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意思。如若殿下今日不答应此事,老臣明日不好向陛下和皇后娘娘交差。”
赵墨松下颚微微抬高,轻蔑一笑:“本王在提前迎娶霖熙冲喜时,已在宗庙祭祀时立下重誓:此生只娶孟霖熙一人为妃,若今生有负于她,必天打五雷轰。如此,霖熙才于危急之下救回一条命。这是神灵的庇佑,我等凡夫俗子岂敢违背誓言?还请诸位大人多多理解,多多包涵。”
说完,拂袖飘然离去。如此决绝,众人心悸也震撼。
未曾料到,一向冷漠的齐王,竟然如此长情。尤其是孟侍郎,更是百感交集。
今日虽在特殊场合说了一些有背良心的言语,却在关键时刻,他看到齐王对女儿的一片心意。
康舒琴彻底绝望!她哭着跑回后院五姨娘屋里。
“这可怎么办呢?”众人束手无策。
康大人阴沉着脸。“丞相大人,诸位大人,康某先行告辞了。”
刘丞相正色提醒众人:“今日之事不得随意乱说。”
众人纷纷作出保证。
康大人拂袖往后院而去,接了夫人和女儿便回家去。
其他几个也纷纷告辞。
康舒琴冲进屋里狠狠痛哭一场。康大人立在门外怎么叫她也不出去。
康夫人和她妹妹一起劝慰康淑琴。
刘丞相也来到后院,他陪着康大人一起立着。
康淑琴渐渐冷静下来。
“女儿。”康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
康淑琴眼里有异光。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后,迅速坚定起来。她冷笑一声,起身走出去。
81.上位太子妃
“琴儿。”康大人见她终于肯出来,忍着泪花叫了一声。
“侄女儿,你别太难过。明天伯伯替你去见皇后娘娘,让她出面说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齐王。齐王一向听他母后的话。”刘丞相赶紧安慰她。
“不必了。”康舒琴冷笑一声。“我有新的打算。”
“说来听听。”刘丞相和康大人异口同声。
康舒琴抬起头看着沉沉夜幕。赵墨松,是你欺人太甚。有朝一日,我定要报今日羞辱之仇,将你逐出京城,让你带着你的齐王妃四处漂泊,后半生永劫不复。她清晰地果断地说出新的想法。
“啊?”二人无比震惊。
刘丞相略微思酎。很快他信誓旦旦对康淑琴说道:“侄女儿,伯父一定助你达成心愿。”
家丁来报:“祥春阁的刘掌柜到了。”
康淑琴暗自冷笑。“父亲,我们回去吧。”
“好,叫上你娘,我们回府去。丞相大人,下官带她们回去了。”
“今日多有怠慢,还望康大人见谅。”刘丞相说道。“去告诉刘掌柜,此处已经不需要他了。诊金照付,请他回吧。”
赵墨松进了梅苑,没有像往常那样走路,而是一个飞跃,飘然上了二楼。
孟霖熙在灯下做衣裳等她。每次回到他们的爱巢,看着心爱的女人一针一线在给自己做衣裳,这种幸福宁静的喜悦,不可言喻。
他用轻功走近她,她浑然不知。
猛然感觉一双健臂从后面圈住她,孟霖熙一阵娇吟:“殿下!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悄无声息?”
赵墨松抱着她轻笑:“你勤快一点,好好练功,有朝一日你也可以做到如此境界。”
说到轻功,孟霖熙喜不自禁说道:“殿下,今日你得好好嘉奖我。我试了好几次,竟然可以飞上墙头了。真的不骗你,我现在不用软腰带就可以飞上墙头。”
“噢?我的王妃这么厉害了。是该奖赏。”他两只手开始不安分。
孟霖熙在他怀里笑着躲闪。
“不是要本王嘉奖你吗?本王好好犒赏你。”
说着,他一把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殿下,昨夜才—,今日又—?”她吃吃笑着试着制止他。
“好事天天得有。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可耽误。你耽误本王那么多花前月下,从今往后,你得加倍补偿,不可消极怠工。”
孟霖熙笑得瘫软在他怀里。
四角高大的烛光已被婢女熄灭,只留床头一盏小烛灯,精致的明黄丝绸灯罩笼之,发出一缕朦胧之光,刚好视力可及物。
孟霖熙像一只慵懒的猫,软骨无力靠着赵墨松。他轻轻摩挲她后背的发丝。
待休息片刻,她缓缓睁开眼睛,唇角噙笑。
“快睡吧。”他哄着她。
她并无睡意,想起白天的事。
“殿下,谢谢你为我精心准备的梅苑。今日我带着冯茹她们登上小梅山,在山顶亭子里喝茶,真是惬意。只是天气冷了些,待年后春和景明,登高俯看整个王府,真真觉得岁月静好。”
“你喜欢就好。梅苑步步是景,你每日绣花看书之后,可以到处逛逛。”
赵墨松柔声说道。
精心为她准备的梅苑,也许就是昙花一现的光景。
不管余生身在何处,且让她开开心心过好眼下。
半夜,赵墨松悄然起身,换上一身劲装,黑布蒙面进了密道。
昨日听了齐白林的描述后,他心里大致知晓阵法。今日一天暗自揣摩对策。
此行凶险,齐白林不想让他前去。但他料到齐白林今夜还会再去闯阵。
深夜的历山猿鸣虎啸,偶尔老鸦喑哑嘎嘎几声。松风凛冽,寒气附体。
赵墨松灵巧地避开几处暗哨,闯入太极八卦阵里。
布阵人利用峡谷的诸多石块和松木布下一个密不可透的阵法,齐白林昨天能出来算他命大,且归功于他的天赋异禀。
赵墨松边走边琢磨,虽不能一下子悟出门道,但每走一步,基本上可以猜测下一个方向。
如此绕了几分钟,他大致摸清了规律。忽然,他看见一道黑影闪过。
他赶紧追过去。
齐白林比上次进步许多,但当他认为几乎可以破阵时,发现又绕回去了。始终差那么一步。
赵墨松飘然落在他身后,轻功传话:“跟着我走。”
齐白林扭头一看,虽然彼此带着面纱玩,但多年的默契和熟悉度让他们任何时候都可以一眼认出对方。
赵墨松走到他前面,他赶紧跟过去。
“不是叫你不要来吗?太危险了。”
“你不也来了吗?你就不危险。”
“我不一样,你贵为皇子,可马虎不得。”
“你不也是皇子。”
齐白林猛然一怔,内功松懈些许,传过来的声音低缓且颇为自嘲:“亡国之徒,算什么皇子。”
赵墨松停下来看着他,齐白林收回内功。
“老齐,同甘共苦,守护好我们的誓言。”
“墨松,谢啦。”齐白林再次运功答他。
二人出了石头阵,前面出现一片阴森森的瘴气林。
“屏住呼吸,瘴气有毒。”齐白林曾经受过瘴气的毒害,鼻息微微嗅到一丝,立刻提醒赵墨松关闭呼吸。
二人往后退了几丈。
“这瘴气林看起来范围极广,以我们的内功闯进去只怕不够。看来今晚我们只能摸索至此。”齐白林说道。
“有什么办法对付它?”赵墨松问道。
“据说有解药。我小时候逃亡时误入瘴气林,差点死了,幸亏师傅救了我。”
“你现在还能找到你师傅吗?”
齐白林微微叹气。“墨松,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先撤离。”
翌日,寒风凛冽中,赵墨松来到禁军骑兵营地。他受父皇旨意,前来验收这一段时间禁军的训练成绩。
跟在太子身后的柳齐睿一见齐王,立刻恭敬行礼。“齐王殿下。”
其他人也赶紧行礼。
赵墨松微微点头。
赵宇泽心里很不舒服,虽说这段时间父皇让自己打理禁军琐事,但一想到真正的调配权竟然要听从齐王,他心里憋着一股气。
太子颜面何在?东宫地位何在?
他想起刘丞相的话,要想压过齐王,必要苦心志,劳筋骨,尽快做出成绩给父皇看。
这段时间的训练他着实抓得紧,赵墨松对士兵们的操练颇为满意。
“将士们辛苦了,大家表现不错,太子有功,辛苦了。”
他也带来大御帝的旨意。
“从今日起,孟校尉加封为卫将军,负责骠骑军所有将士的训练。骠骑军日常操练,出勤等诸事都得听从孟将军的命令。”
“是,齐王殿下。”众将士齐声应道。
“孟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赵墨松骑在马上对说道。。
“殿下放心。晓峰定不负使命。”孟晓峰骑在马背上行礼。
“这里风大,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进去喝口热茶。”陪同前来的官员说道。
“太子殿下先去喝口茶,我四处再看看。”赵墨松策马绕着军营查看。
赵宇泽冷哼一声,傲然进了军帐里。
其他几个官员跟着进去。
“太子殿下请在此喝茶驱驱寒气,我等也去四处转转。”
他们几个恭敬行礼退出去。
赵宇泽冷冷地看着他们出去。
“一群跟屁虫,不识好歹的家伙。赵墨松算什么东西?父皇明明更看重他这个军功赫赫的二儿子。本宫无论怎么努力,他都视而不见。”
立在他身后的柳齐睿赶紧劝道:“齐王其实很低调了,他这段时间基本上没有过来指手画脚什么。今日他是奉旨而来,一来他是太子的兄长,而来他熟悉带兵打仗。刚刚检查操练情况,他肯定看出其中不足之处,但他并未指责什么,反而是夸赞了太子。”
“你的意思是本王还要感谢他?巴结他?”
赵宇泽悻悻然。
“成大事者必先隐藏情绪。齐王胜在城府深,滴水不漏。”
“柳大人的意思是要本王也学他城府深?”
赵宇泽冷笑一声。
柳齐睿额头冒汗:“微臣的意思是太子对齐王,大可不必冷言冷语,你只管对他做出兄弟情深,对他客客气气。齐王对刘皇后素来是俯首帖耳。”
赵宇泽也不是十足的草包,自然听明白他的话意。
“明白,就依你所言,来,备查,去请我二哥进帐喝茶。”
骑军训练场上,孟晓峰正指挥骑兵们操练。
两个资格老的小头目交头接耳。
“孟校尉才来多久?又没立什么战功,为何突然升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人可是齐王殿下的小舅子。”
“要你说,说不知道他是齐王的小舅子。不是说齐王素来秉公执法,怎么也会徇私?”
孟晓峰看见他们两个在偷懒,不由喝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还不快去训练?”
高个子的那个朝他骑马过来。“听闻孟校尉武艺不错,何不展示一番,让我等见识见识?”
“所言极是,孟将军,不如我们几个切磋切磋。”
孟晓峰嘴角一丝笑意,朗声说道:“好呀。”
他打马至他们中间,眸光一冷。“谁先上?”
“我来。”最先挑衅的那个人手持大刀冲过来。
赵墨松返回训练场,正好看见孟晓峰将那拨人挨个打倒在地,一个个在地上抱胳膊抱腿喊疼。
唇际不由一丝笑意。他没有看错这个小舅子,前途可期。
晋王府里稍有喜气。家丁们正在布置侧王妃的新房。
赵煜文坐在火炉边喝茶,凌辛辰在汇报秦王今日禁军训练营的情况。
“什么太子,他分明是个草包,顶着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这个身份,徒有虚名。可怜那齐王,任劳任怨也不过给那傻子做嫁衣裳。”他冷笑一声。
“殿下,阁主来了。”属下来报。
“快快有请。”赵煜文放下杯子。
一身黑衣的刘源进来。
“给阁主上茶。”晋王笑道。“阁主,历山那边安排妥当否?”
“殿下放心。。”刘源说。
他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我在历山的飞来峰底下又发现了几个隐秘的地下溶洞,如今外面严格把守,层层机关,那齐王有本事找过来,也会让他有去无回。”
“做得好。”赵煜文颇为满意。“阁主,那金矿进展如何?”
“殿下放心,我已经安排人继续勘探。我给殿下进贡的金龙飞天的图纸绝对是真实的。再过几个月,殿下等着我给你开采出大批金矿,到时我再帮殿下把它们运到北燕国和南楚国去销售,殿下定会成为这世上首富。”
赵煜文心花怒放。
“殿下,上次说的火药,殿下可有准备?”
“放心吧,本王会想办法尽快弄到手。”
“本阁主预祝殿下新婚愉快。”刘源对他拱手祝贺。
“纳个侧妃而已,没啥可贺的。”赵煜文笑道。
这日,赵墨松回到府上,陪孟霖熙用完晚膳。二人坐在书房烤火喝茶。
孟霖熙开始准备给堂姐做一件嫁衣。
虽说她并不喜欢这个经常对她们姐妹俩冷嘲热讽的堂姐,但终究是一家人。
送什么东西不如送一件举世无双的美嫁衣。她托人去孟府告知伯母。
一人看书,一人绣衣服,灯下温馨。
忽然,管觅急急立在门外禀报:“陈侍卫在楼下求见。”
“叫他上来。”赵墨松问道。
陈涛立在门外。
“殿下,刚刚宫里传来密报,太子殿下今夜在丞相家里醉酒,强行宠幸了康府二姑娘。为了息事宁人,大御帝刚刚拟旨为太子赐婚,康淑琴为太子妃,择日完婚。此刻,圣旨正在送往康府的路上。”
赵墨松和孟霖熙都大吃一惊。为何在刘丞相府上喝酒,却宠幸了康舒琴?
二人默然对视。
赵墨松随即恢复自如。
“传令下去。静观其变。”
“是。”陈涛退去。
“刘丞相和康大人终于联手出动了。”赵墨松苦笑。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但没有预料的是,康舒琴为了出口气,这么快就设计上位太子妃。
局势一步步朝他预料的大致方向发展,看来,京城已非久留之地。可惜父皇驳回了自己的第一次申请。
大御帝不肯放他过早离开京城。
82.贤内助
“联手出动什么?”孟霖熙忍不住问道。
既然他主动说了,说明有些事不会瞒着她。
赵墨松伸过手握着她拿着绣针的手。
她赶紧放下绣针和衣裳。冯茹走过来将衣服和绣盘收起来。
“霖熙,大御国律法,太子登基时,其他成年皇子都必须离开京城去往各自的封地生活。一般情况下,不能再返回京城了。”
有些事,他必须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这些我是知道的。”她仰头一笑,主动往他身上靠过来。“就算有一天你要离开京城,不管你去哪里,我定伴你左右。”
他心口一暖,为她的善解人意。
“我已向父皇请奏早日离京。”
“你打算去哪里?”她紧紧依偎着他,双手抱着他的右胳膊。
他低头看她。“北疆。”
“无论你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
“霖熙,我很幸运遇见你。”他从她的手臂里抽出胳膊,将她搂进怀里。
“如若康淑琴成为太子妃,日后她定会想方设法对付你。凡事你都要多留个心眼。”他提个醒。
“怎么可能?前段时间舒琴和她姐姐来府上主动与我和好了。她做了太子妃,以后我们的关系肯定会更好。”孟霖熙安慰他。
他静静看着她:“你以为她是真心与你和好?”
孟霖熙默然。
“总之记住我的话。以后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我明白了。”她若有所思。“秦王在丞相府喝酒,为何康淑琴恰好也在?”
“刘丞相的新姨娘是康夫人的妹妹。没有这么凑巧的事,这明显是他们设好的局。”
“设局?”孟霖熙惊讶不已。
“那个康淑琴心机很深。她当了太子妃,只怕以后会找你麻烦。”他静静地看着她。
以前不觉得康淑琴心机深,这段时间她却感觉到她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原来曾经的美好时光,都是浮在表面的露水?电光泡影而已。
这一夜颇不宁静。
赵墨松对此事不再提及。
第二天早膳后,孟霖熙命管觅前去锦云坊再取一些大红织云锦过来,她想亲手为康淑琴做一件最美的嫁衣。
孟霜华亲自将锦缎送来。她借此机会和妹妹说及太子妃一事。
“霖熙,你知道康淑琴被大御帝赐封太子妃了吗?”
“自然知道。”孟霖熙微微一笑。
“熙儿,你不知道姐姐有多开心。”孟霜华突然激动地握着妹妹的手。
孟霖熙惊讶地看着她。“她当太子妃,你有什么开心的?”
心想,要开心也是我开心才对呀,起码不会再缠着赵墨松给他当侧妃。万一被她得逞,以后她们如何相处?
尴尬死了。估计她又要私逃理府,再也不回京城了。
“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紧张。”孟霜华重重舒了口气。
她看见妹妹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不由一笑。
“前日皇后娘娘私底下找了我,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她已经和大御帝达成一致,她会说服秦王接受我为太子妃。”
“什么?”孟霖熙差点跳起来,她猛地抓住姐姐的衣袖。“到底怎么回事?”
剧情反转太快,让她一瞬懵了。
孟霜华将昨日刘皇后秘密会她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昨夜秦王醉酒宠幸了康淑琴,本来刘皇后是要你做太子妃?”
孟霜华点头,然后继续说:“你不知道昨晚我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皇后娘娘叮嘱我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她会让大御帝这两日赐婚下来。我痛苦极了,我才不愿意嫁给那赵宇泽。”
“你不想当太子妃?”孟霖熙问道。
她的心绪渐渐平静,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我又不喜欢那赵宇泽,当什么太子妃。”
孟霜华只感到庆幸,不觉得遗憾。她凑近妹妹:“昨夜我从后院溜出去找柳絮表姐倾诉痛苦,她叫我今日来找你商量对策,让齐王想办法说服大御帝,不要将我许配给秦王。谁知道一夜之间,事情竟然完全出乎意料地发生了。”
孟霖熙想起昨夜赵墨松说的话,大致猜到其中隐晦的真相。
“我昨晚偷偷回府时,偷听到爹娘的对话。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父亲说刘丞相设宴也请过齐王,当着好几个大臣的面逼齐王娶康淑琴为侧妃。”
孟霖熙这下子更加吃惊,这件事赵墨松对她只字未提。
孟霜华将偷听的话一五一十告诉妹妹。
屋里的气氛突然很安静。两姐妹沉默不语。
孟霖熙这才彻底明白昨夜赵墨松说的联手设局。康淑琴嫁不了齐王,甘愿牺牲自己的名声,博下太子妃这个位置。
难怪赵墨松再三提醒她以后要提防康淑琴。
事情已然这样,对自己来说,应该算是好事。至少彻底解决了什么侧妃的隐患。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见招拆招吧。本姑娘不是这般脆弱的。齐王妃的职责必须彻底担当起来。
送走姐姐,孟霖熙吩咐两个婢女给她上妆。
椒和宫,刘皇后留赵墨松用膳。
她面色不好,昨夜气得一夜没睡。
“事情已经如此,母后不必太纠结,顺其自然吧。”赵墨松安慰她。
锦央给他舀了一碗鸡汤。“二哥喝汤。”
赵墨松接过碗。“谢谢锦央。”
刘皇后眉宇间一股郁结的怨气。“本宫本来也看好那康淑琴,谁知道她一门心思在你身上。本宫也听说了,她几次三番设计让你纳她为侧妃,奈何你始终不答应。昨夜的事来得蹊跷,怎么泽儿偏偏就在大哥府上宠幸了她呢?”
赵墨松给她夹了一块狮子头。“母后,吃点菜。这是你最喜欢的淮扬菜。”
“松儿,你说昨夜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哪里有问题?”刘皇后迟疑着问道。
毕竟是在大哥府上出的事,她又不能拿大哥问罪。事情的前前后后她都了解清楚。
刘丞相请的几个人都是东宫的人,所以大家都是放开来喝。秦王难免贪杯。
中途秦王起身去如厕,明明有随从跟着,不知他怎么就摸到后院去了,而且恰好遇见康淑琴,还把她拖进屋里去了。
一切听起来很偶然,很凑巧,刘皇后却总觉得里面有些蹊跷。
就算她想彻查此事,肇事的地点是丞相府。大御帝更不想让此事传出去,只得连夜下旨赐婚封住康家人的口。
事发后,康淑琴哭哭啼啼被送回康府,秦王却呼呼大睡,怎么叫也不醒来。清晨得知昨夜发生的事以及父皇已经赐婚,暴跳如雷也是无济于事。
“母后,能与康家联姻本就是母后一直以来的心愿。就算事出有因,结果还是还是好的。你就不要为此忧心了。锦央,这几日你要多费些心照顾母后。”赵墨松侧头对妹妹说。
刘皇后叹气。“锦央也不小了,等秦王大婚后,让你父皇也赶紧给你许个夫家吧。”
锦央赶紧摆手:“女儿不急,不急。母后,你喝汤。”
她急急给刘皇后盛汤。
一身貂皮披风裹着鲜衣靓丽的孟霖熙娉婷走出梅苑。。
高挽的发髻,步摇一步一漾,凤冠璀璨华丽。肤白貌美,齐王府众人齐齐被惊到。
自王妃嫁入府内,除了能自由进出小院和梅苑的仆人见过她之外,很多侍卫和婢女都没有见过她的真容。
这一瞧,无一不惊艳。
唇际一抹雍容华贵的微笑,气质优雅高贵。孟霖熙走出梅苑,穿过走廊朝前厅走去。
她召集齐王府所有人员正式见面。
每人一份见面礼,直接赏赐银子。她将所有的人员重新合理分工。并对他们各自的能力做了详细的登记。
凡是绣功好的婢女,除了做好齐王府份内事之外,孟霖熙也让她们接一些锦云坊的绣活,分担年关将至时期锦云坊繁重的任务。
男丁也会分配一些适合他们的额外的有报酬的劳动。
笼络人心是孟霖熙最擅长的能力。她宣布一些新的府规,忠诚是第一条。无论男女,一旦发现有叛主行为,一律逐出王府,交给官府严惩,终生为奴。
以年份为依据,在王府做的时间越长,月银也会逐渐增加。终生为王府鞠躬尽瘁的家丁和婢女,王府会给他赡养费,直至终老。
齐王妃的新规定大快人心。李嬷嬷都被这个年纪轻轻的王妃感动了。她暗自抹泪,庆幸齐王殿下终于得到一个贤妻。
经此磨砺,夫妻恩爱有目共睹。
孟霖熙也向婢女们承诺,只要她们肯学,她会亲自教她们绣花,理财以及各种技能。
白天她忙碌不休,不断应对各种问题和求助。整个齐王府焕然一新,充满生机。
赵墨松从外面进来,看见一身妆扮靓丽的娇妻正和婢女们打成一团,不由表情随之一变,深沉的眸子流露欣赏的亮光。
立在他一侧的邓管家和胡明纷纷拍王妃的马屁:“殿下,你今日不在府上,错过了诸多精彩片段。咱们的王妃可真是神仙下凡似的,这看似病怏怏的女子,摇身一变,魅力四射,艳压群芳。”
他们二人是发自内心的赞美。王妃娘娘除了长得好看,原来心思也是这般美好。此等容颜,此等品性,难怪殿下要冒大不韪执意娶她。
“殿下回来了。”一个婢女看见齐王立在不远处,脱口而出。
“殿下。”围着王妃的六七个婢女赶紧散开,恭敬行礼。
“今日就到这里吧,明天我再教你们绣牡丹。”孟霖熙吟吟笑道。
“臣妾见过殿下。”孟霖熙对他盈盈行礼,举止之间,优雅美丽,婀娜多姿。
一向对女人冷漠疏远的赵墨松,此刻心间,怡然自得。果然女人还是自己的好,贴心,善解人意。
这可是齐王妃第一次在人前对他行大礼,举止端庄贤惠。
“王妃娘娘。”赵墨松身后的几个对她恭敬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赵墨松淡淡说道。
“是,殿下。”
他的随从们有序退走。
“王妃过来坐。”他也跟她客套着,唇际噙笑。
孟霖熙碎步款款走到他身边。
他健臂一伸,一把把她拉入怀里。
孟霖熙低低惊呼:“殿下,快放开我。”
二人才有模有样端着齐王和齐王妃的架势,怎么突然就乱了套。
他把她的身子反抱在怀里,嘴唇对着她的耳朵细语:“王妃为何今日打扮得如此美丽?是不是想取悦本王?”
灼热的气息袭入鼻息,暧昧的话语冲剂耳膜,孟霖熙噗嗤一笑。“禀告齐王殿下,妾身今日正式上任了。以后你主外,本王妃主内,替你妥帖打理这齐王府。”
接下来的几日,孟霖熙度过了一段进王府后最安宁的时光。
若有事,柳絮和姐姐轮番会来府上请示。隔三差五,她们会把账本送过来给孟霖熙过目。
在柳絮的指导下,孟霜华已经学会了看账本。第一次学做生意的她,既感到新鲜,更有一股力量催她努力学习。
她从小妹身上看到另一种人生。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经营。难怪齐王一眼喜欢上小妹,是做姐姐的眼拙,竟然不知道小妹就是赫赫有名的锦云坊幕后掌柜。除了锦云坊,她还拥有六七家店铺。
柳絮是孟霖熙带出来的,如今她带孟霜华。三姐妹齐心合力经营生意。
岁末关头,锦云坊和麒麟阁等店铺都忙得不可开交。
孟霖熙抓紧时间做两件嫁衣,也抽出时间设计傲雪和迎春两个主题的首饰。傲雪以梅花为主要花纹,迎春以燕子为主要花纹,每一种有十二个款式,简朴款和华贵款各有特色。
梅花款气质卓绝,富贵高雅。迎春款清灵曼妙,风姿俏丽。
几日后,这两款首饰成品一出来,现货被一抢而空,定货的络绎不绝。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富贵人家的女子,都想买一款麒麟阁的新首饰过年。
麒麟阁的火爆,招来京城老字号金凤楼的妒忌。金凤楼之前的老板姓邹,本是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偏偏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整日里眠花宿柳。一日他因争风吃醋与人打起来,拔出随身带的匕首刺死对方。邹公子随即打入大牢,等待问斩。
83.皇室小茶宴
邹掌柜费了很多钱,买通了很多关系,最后由人搭线找到了晋王。晋王以占取金凤楼百分之八十利润为条件,为他捞出邹公子。
此后金凤楼表面上一切照旧,实则被晋王暗箱操作,成了他的一棵摇钱树。
晋王得知今年大部分生意被麒麟阁抢去,不由嫉恨攻心。他派人搞事,以卖首饰为由故意和店员发生口舌之争,趁乱打伤金师傅。
店员们不忍掌柜被他们打伤,蜂蛹而上与他们对打,结果惊动官府,两批人都被带进牢里。
孟霖熙本在府上教婢女绣花,一听麒麟阁出事了,心急如焚要出府去。
“姑娘,听说金师傅他们已经关押在大牢,王妃的身份不可直接去牢狱,不如先去找一下殿下,他肯定能帮上忙的。”
他的身份特殊,做生意原本是她私底下的经营,上不得台面。一旦曝光,会连累他。
孟霖熙思酌片刻。除了找他,别无选择。这事更不能让父亲知道。
“告诉陈侍卫,我要去找殿下。”她抬头吩咐两丫鬟。
陈涛护送她来到去皇宫。
“殿下,王妃娘娘要见你。她马上就到宫门外。”早有线报提前报告齐王。
赵墨松正在和宫里几个管事商议皇后庆生宴的事,听见孟霖熙过来了,他立刻往外走去。
王府的马车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口。
赵墨松走到马车边,孟霖熙撩开门帘看他。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她向他招手,赵墨松进入车厢。
“我有急事找你。”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如同汲取力量。
赵墨松听她说明事由之后,默默考虑一会儿。
“你先回府等我消息。我会调查此事,尽快解决它。”他抚摸她的头。
“我想去麒麟阁一趟。”她放心不下那里。
“听我的话。这个时候你不宜露面。一旦被对方抓了把柄,我们会更加被动。”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
孟霖熙回到王府,焦急等待消息。
傍晚时分,管觅高兴地进来禀报:“娘娘,金师傅已经放出来了。”
“太好了,官府怎么判的?”孟霖熙急切地问道。
“官府说此乃小事,口角之争而已。做生意要和气生财,官府责令那些人给金师傅赔偿医药费,然后就把双方的人都放了。”
“这么简单?”孟霖熙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会破费周折的。“金师傅伤势如何?”孟霖熙关切地问道。
“外伤比较严重,内伤还好。刚刚刘掌柜给他看过伤了,开了药方,说过几日便无碍。”
“那就好。”孟霖熙沉吟片刻。“素锦,你去一趟锦云坊,叫柳掌柜取五十银送去麒麟阁金师傅,叫他买点补品。他这是替我遭罪。”
“是,娘娘。”
“冯茹,吩咐厨房,殿下的晚膳我亲自准备。”
冯茹和素锦都惊讶地看着她。
“娘娘,今天你要露一手?”她们俩激动地看着她。
谁不知道自家姑娘是全能型的奇女子,烹调厨艺那是一般的御厨也比不上的。
孟霖熙从来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早在凤凰山,她日日跟着庵里的师傅做素食。
庵里有个老尼姑,擅长用冬瓜南瓜茄子等做出可口的素食。
回到孟府,她经常做给祖父母他们吃,孟府人赞口不绝。
梅花庵以素为主,但孟霖熙的体质不可全素,需要食用一定的荤菜。所以她不住在梅花庵里。一尘大师为她在梅花庵后另外盖了个屋舍,专人为她做饭。
随着孟霖熙渐渐长大,那片山谷被她建成梅林。
屋舍遍植梅花。此处成了梅隐阁的秘密基地。
赵墨松走进梅苑,腊梅清幽的香气随风飘来。一楼烛火高照,炉火正旺。
孟霖熙殷勤地迎上来。“殿下。”
她主动给他解下披风。
赵墨松见一桌丰盛的佳肴,桌上还摆着三瓶梅花酿。
他走到左边坐下去。孟霖熙赶紧跟过去给他倒酒。
“这些都是你做的?”他看见这些菜肴和府上厨子做的不一样。
“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来,尝尝。”孟霖熙夹了一块秘制红烧肉给他吃。。
“我不习惯别人喂菜。”他看着肉,有些为难。
“我是别人吗?”她嘴巴一撅,表示不满。
他微微一笑,低头吃肉。
孟霖熙眼巴巴看着他慢慢咀嚼,眼里充满了期待。
只见他眼神一亮。“你小小年纪,手艺这般好?”
她得意一笑又夹了一块笋片给他吃。“这是油焖冬笋,味道鲜美。”
“你自己也多吃点,我自己来。”
赵墨松拿起筷子分别试了几个菜。“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厨艺如此了得。”
孟霖熙如释重负。“我还怕你不喜欢吃呢。”
“看来本王着实幸运,王妃总是可以给本王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哪里总是惊喜,今日不是给殿下添了麻烦吗?”孟霖熙很想知道他如何摆平金师傅的事。
赵墨松若有所思。“霖熙,这次麒麟阁无端被人滋事,表面上看起来像普通的争执,但这些人背地里一定是受人指使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到底是哪一家银楼和麒麟阁过不去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做生意凭本事吃饭,谁也不必嫉妒谁。”
“金凤楼的老板你认识么?”
“麒麟阁没有开业前,孟府都是去金凤楼买首饰。那个邹老板我是认得的,为人还算实诚,做生意讲信用。不过从去年开始,邹老板的儿子因牵连故意杀人案被问斩后,金凤楼的生意开始滑坡,邹老板也不似从前那般爱出门,性格也变得古怪起来,店里大多数生意交由一个新来的瞿掌柜负责。”孟霖熙顿了顿,她略微吃惊地看着他:“你认为时金凤楼的人在捣鬼?”
“殿下。”胡明在外面叫道。
“进来。”赵墨松说道。
“殿下,娘娘。”胡明行礼。
“情况如何?”赵墨松问道。
“回禀殿下。正如殿下所料,我们跟踪其中一个肇事者,发现他们之间的秘密。此人先回了家洗个澡,然后哼着小曲去了他家附近的一个酒馆喝酒。待酒意微醺,他去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金凤楼的瞿掌柜。”
“瞿掌柜?”孟霖熙惊道。
赵墨松一脸平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胡明继续说道:“瞿掌柜给了那人一吊钱,然后叮嘱他近期不要露面,去乡下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既然金凤楼盯上了麒麟阁,我觉得今日之事绝非偶然,说不定只是一个开端,只怕日后还会再生滋事的。”孟霖熙忧心忡忡地说道。
赵墨松眼里流露一抹赞许之色。她能如此分析问题,不愧是少年天才。小小年纪经营六七家铺子,怎能不让他暗暗钦佩。
“胡明,查一下那个瞿掌柜的身份。”他吩咐道。
“是,殿下。”胡明领命而去。
“霖熙,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要直接和麒麟阁以及锦云坊联系,凡事需小心谨慎。对方既已起了邪念,只怕来者不善。你一介女流不可涉事过多,更何况你目前已经是齐王了,凡事不可受人把柄。”赵墨松叮嘱道。
他说的话自然有道理,事发突然,她一时半会还未理清思路。
赵墨松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一只手抚摸她的脑袋。“麒麟阁和锦云坊真正的幕后老板是你。你现在贵为齐王妃,不可受人把柄。”
“我明白这个道理。”孟霖熙略有所思。“殿下,金凤楼的幕后黑手一定在朝中有势力。”
“我们想法一致。来者不善。先吃饭,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饭后,赵墨松叫她换好衣服。
“我们要去哪里?”孟霖熙以为又要换上黑衣服简装。
“叫两丫鬟给你补个妆,打扮得漂亮些,本王带你去老齐那里。”
“齐白林的崖雾山庄?”她惊喜地问道。
“不是。”他微微一笑。“带你去一个新地方。”
等她打扮完毕,他牵着她的手下楼去。这一次他们是堂而皇之坐马车出去。
他带她来到听月楼。听月楼是一栋二层楼的大茶楼,楼上楼下共有十几个私密性很强的雅室,一楼大厅设有公共茶座。
进到二楼一个雅间。里面有几个男子带着女眷在等候他们。居中的是当今大御帝的大弟弟端王。
原来今日是端王请几个皇室族人喝茶。除了端王,还有贤王,大御帝的第二个弟弟以及三弟肃王。齐王,晋王和康王也在邀请之列。
晋王身边坐着谢桂芬。赵墨松携孟霖熙一进来,她的余光便瞥见了。
孟霖熙的容貌让她为之一惊。早听说这个齐王妃才貌出众,今日一见,果然不平凡。
孟霖熙跟着赵墨松的介绍一一打招呼。
“这是晋王,本王的长兄。这是晋王妃。”赵墨松语气淡淡。
原来这就是晋王,一心想追杀她的晋王。孟霖熙镇静自如对他们行礼。
谢桂芬自见了赵墨松,又看见新王妃,一颗心晃悠悠,呼吸微急。她努力维持平静。
赵煜文淡定地打量孟霖熙。原来让本王差点惹祸上身的人就是你。没想到弱不禁风的齐王妃,竟然那么凑巧地救了那个丁鹏,坏了他的好事。
几次追杀她都未成功,刘源捉了她都被齐王救走。
看她落落大方从容优雅的气质,非谢桂芬所能及。难怪赵墨松对她如此上心。此女不可小觑。
他再看了看晋王妃,一脸局促不安。虽故作镇静,但他一眼看出她的痛苦和惶惶然。
孟霖熙没见过康王,但和康王妃却很熟。
“姐姐。”她亲热地牵着康舒琪的手。
“霖熙,今日见你气色好多了。”康舒琪笑着说道。
“不可叫姐姐了。”赵墨松对她宠溺一笑。
孟霖熙对他顽皮一笑。“哎呀,知道啦。人家叫惯了口嘛。”
他何曾对自己如此深情款款柔声细语?谢桂芬鼻子一酸。
端王呵呵一笑。“齐王,今日终于肯带侄媳妇出来让我等见识一下。”
赵墨松双手抱合行礼:“皇叔,惭愧。齐王妃她身子一直欠安,近日稍有缓和,未曾带她上门拜访几位皇叔和兄弟。”
“齐王,齐王妃,先坐下吧。今日老夫请大家过来喝茶,无他,就是一家人聊个天而已。以此感谢各位对小儿的厚爱。”端王呵呵笑道。
孟霖熙想起前段时间姐姐说起的事,端王小儿子又生了一个孩子。姑姑早逝,否则今日坐在端王身边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姑姑了。
孟霖熙莫名惆怅。她偷偷看了看端王妃。相貌清秀,断然没有姑姑年轻时的姿容气质。
姑姑去逝时她还小,依稀有些印象而已。但祖父母那里有姑姑的画像。两个老人经常对着画像唏嘘不已。
“大家喝茶。今日听月楼刚到一款江南名茶,特意请你们来品尝一下。老夫此生不爱名利,只爱春花雪月诗曲琴茶。”端王笑道。“这听月楼老夫可是常客,这个雅间是老夫的包间,一年四季为我留着。日后你们哪个要喝茶,直接报我的名字,挂我的账上。”
“还是二哥豪气。”肃王和贤王纷纷端起杯子。“来,今日以茶代酒,敬一下各位贤侄和侄媳妇。”
这是皇室家族小茶会,孟霖熙只听不语,默默坐着。
男人们主导话题,说的多半是一些皇族趣事以及东宫的婚事。
“秦王也快到了吧?”贤王问道。
赵宇泽也会来?孟霖熙一惊。赵墨松自然事先已经知道太子会过来。他伸过手握着她。
二人默然对视,他的眼神里有一股淡定的暖意和安慰。孟霖熙莞尔一笑,笑容极为甜美。
谢桂芬的余光瞥见他们二人公然秀恩爱,心口如刀扎了一般,顿时疼痛无比。
她日夜思念,苦苦等待的人终于回来了。看等回来的他,从未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说一句话。
仿佛从前的认识转眼成了狂洪猛兽,他避之不及。
“太子殿下驾到。”
门外护卫高呼。
门开了,赵宇泽昂首阔步进来。
“各位皇叔好。二哥—”他看见孟霖熙坐在一边,顿时呆住。
84.深藏不露
赵宇泽手指头哆嗦着,他死死地盯着她。“霖熙—”
日思夜想的人儿冷不丁出现在眼前,仿佛做梦一般。
端王只说请他今夜过来听月楼喝茶,并未告知具体还有何人,只说几个皇叔都在。
要想笼络各方势力,几个皇叔得罪不得,他们手上都有一定的人脉和资本。
他这一声霖熙叫出来,赵墨松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正欲开口说话,孟霖熙起身盈盈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听闻齐王妃和太子曾经是青梅竹马的好友。”端王笑道。
他今日请他们过来喝茶,正是大御帝和刘皇后的意思。
太子大婚在即,有的事尽量化繁为简,妥善处理。
赵宇泽满脸激动,只顾贪婪地凝视着孟霖熙,多少相思千言万语仿佛时光凝滞。
伊人依旧美如花,甚至比出阁前更美,更靓丽。
孟霖熙安然坐下,她笑着说道:“是的。我不仅仅和太子殿下是好友,未来的太子妃也是我的好友。”
一语道破此刻的尴尬。齐王妃根本没拿太子眼前的深情和激动当回事。
好友而已。
赵墨松举起茶壶分别倒了两杯茶。他一杯递给孟霖熙,另一杯递给秦王。
孟霖熙默契地接过杯子。“以茶代酒敬一下太子殿下,恭贺大婚在即。”
秦王脸色苍白,嘴唇哆嗦,欲言又止。他转向赵墨松,眸光有嫉恨。
“太子殿下。齐王妃敬你茶呢。”贤王提醒他。
秦王幽幽地看了一眼孟霖熙,他接过齐王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这边坐。”端王笑着安排他坐在最中间位置,突出太子身份。
端王一向风流成性,过得潇洒如神仙。但他最得大御帝信任,皇族矛盾一般交由他处理。
“齐王妃,在家时轮辈分本王是你的姑父,如今你嫁给松儿,本王可是你的叔父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我们这几个叔父说。”端王笑道。
赵墨松拱手对他行礼:“墨松替霖熙谢过几个叔父们。”
“等太子大婚后,我亲自下厨,到时候请你们来端王府坐坐。”端王妃年纪比端王小了十几岁,八面玲珑,比孟霖熙的姑姑厉害多了。
孟霖熙的姑姑人长得美,诗文琴棋书画都很出众,但心高气傲,看不惯端王的风流习性,久居生怨,郁郁而终。
秦王稍微敷衍了一下,提前离去。
茶席快要结束时,护卫进来禀告,说孟大人也在隔壁喝茶。
赵墨松带着霖熙起身告辞,说过去会会岳父大人。
“去吧,替我们问候孟大人,我们差不多要回去了。”端王笑道。
赵墨松二人来到孟大人的雅间。
但是他们并未久坐,打过招呼后,他带她走到二楼最里面一个房间。
赵墨松牵着她的手走到房间。
他走到墙边,抬手将角落里一个灯罩取下来,有规律地转动里面的灯座。
孟霖熙惊讶地发现,一面假墙自动推开,显露一个隐秘的小楼梯。
他带她下去,再将机关回位。小楼梯仅容一人而下。赵墨松坐前面,他侧着身子一步一步下去,手始终未松开她。
处处有暗道。赵墨松如此精心准备的机关,定有他的用处。身为齐王妃,她并不多问。他能如此坦诚让自己知晓,就是信任她。
信任是一切发展的基础。她会好好守护他们这份难道的感情,与他并肩闯天下。
待下到一楼,假山遮住去路。他们进入假山里。
原来假山底下是一条密道,直通围墙后面一户人家。
听月楼后有一围墙,隔着另一番天地。树木繁密,赵墨松牵着她的手,穿行在重重花木间。
孟霖熙发现这里看似树木繁密,空间却很大很宽阔。几栋楼散立在林木间,外面无法看见它们。
越走越觉得有些熟悉感,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类似于荷花池的格局。这个布局和王府她之前的住处极为相似。
“殿下。这里怎么和王府布局一样?”
她停下脚步。
“这里是齐白林替本王挣来的产业。老齐头脑灵敏,和你一样,善于经商。”
“原来你也经商?”这个让孟霖熙有些惊喜。
“回头慢慢告诉你。自打你嫁过来,老齐念念叨叨说你是商业奇才,开玩笑要把许多生意推给你做。”
“我的都是小打小闹,怎敢和齐王殿下的大买**。”孟霖熙笑嘻嘻抱着他的胳膊。
一棵古枫树下有一二层小楼,正是齐白林平日栖身之处。
齐白林在等他们。
“老齐,原来你狡兔三窟,这里才是你真正的窝。”孟霖熙一进去就开他的玩笑。
“松庐不是我的窝,松庐是殿下的产业。本公子是替殿下跑腿的人。”齐白林笑道。
“少来这一套,本王的半壁江山都是你挣下的。何止一个松庐,霖熙,老齐他富得很。”赵墨松如实相告。
“来,先坐下。今日殿下和王妃娘娘光临松庐,真可谓蓬荜生辉呀。”齐白林笑道。
“本王今日已经酒足饭饱,茶水也喝够了。准备一些清淡的果子就可以。”赵墨松说道。
他牵着她的手坐下。
“果子点心自然有,茶也少不了,听闻王妃娘娘茶艺很好,齐某今日上几道珍稀好茶给殿下和娘娘品鉴一番。”
齐白林同时煮了几壶茶。
他一一斟给他们二人喝。
赵墨松微微品啜。“这茶味道辛烈。”
孟霖熙抿了一口。“这应该是峡州紫花芽茶。”
“王妃娘娘厉害。”齐白林眼里充满了赞许。
他接着端上几杯茶,孟霖熙一一辩识出来。这让两个男子又惊又喜。
“霖熙,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茶?”赵墨松问道。
“跟着师傅学的。师傅每日里会煮茶,她每年要几次云游,带回各地的好茶叶,我跟着品尝。”
“王妃娘娘不愧是玲珑剔透,蕙心兰质。”齐白林赞道。“听闻一尘大师医术精湛,没想到她对茶也如此精通。”
齐白林心里在想着一尘大师,他派出去的人还未找到她的踪迹。
“我师傅可厉害呢。她是世间少有的传奇人物。”孟霖熙得意一笑。
“可否到时引荐一下,让齐某见一见你的师傅?”齐白林说道。
“自然可以。她来过齐王府两次,可惜你都未曾见过她。”孟霖熙叹道。
齐白林也懊悔此事。
“听月楼的茶素来堪称大御国顶尖级别,来此处饮茶者非富即贵。只是未曾想过此茶楼真正的主人是齐公子。”孟霖熙说道。
“王妃娘娘,此茶楼真正的主人并非齐某,而是齐王殿下,齐某只是替齐王殿下鞍前马后效劳。”
“这茶楼是你开的?”孟霖熙惊讶地看着他。
赵墨松斜睨她:“和夫人比,本王只是小巫见大巫。”
“说得对。王妃娘娘才是女中豪杰,才智过人。”齐白林笑道。“小小年纪竟然开了好几家在京城赫赫有名的铺子,富得流油啊。难怪捐北境物质出手阔绰。”
完了,完了,自己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他们竟然全部知晓。
孟霖熙嘿嘿一笑看着赵墨松,对方泰然自若,仿佛一切在他掌握之中。
锦云坊捐给北疆的物质本是匿名的,没想到也被他们查出来。
想到北疆,她想起她的大哥,不知他在北疆一切可好。
“也不知道大哥何时才能归来。只怕他这一去要好久才能回来,眼看着嫂子马上要生了。”她幽幽叹息。
“等你身体彻底好了,等明年春暖花开天气暖和,我带你去一趟北疆,让你看看大漠落日圆的雄伟壮观。”赵墨松说道。
“真的吗?”孟霖熙惊喜不已。
听到北疆这个话题,齐白林面色抑郁些许,他掏出一个箫开始吹奏。
一见他吹箫,赵墨松自怀中取出一个埙,和齐白林吹奏同一曲。
孟霖熙第一次听见这么好听的箫和这么好听的埙,不由听呆了。她撑腮痴痴地凝望着赵墨松,眼里全是对他的景仰和崇拜。
他们吹奏的是一首古曲《别殇》,曲意悲凉,中间有亡国和流离失所等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
家国旧梦,别后无期。那股悲怆令人潸然泪下。
赵墨松在北疆学会吹埙。埙的音调大多悲凉苍茫,幽远绵长。
一曲终了,门外有人鼓掌。“好曲。”
齐白林笑着起身开门。
几个衣着不同的中年男子鱼贯而入。
他们对着赵墨松和孟霖熙恭敬行礼:“见过齐王殿下,见过齐王妃。听闻娘娘身体已无大碍,微臣替齐王殿下感到欣慰。”
“谢谢各位大人。”孟霖熙微微欠身回礼。
他们然后继而转向齐白林行礼:“见过齐公子。”
“各位大人请坐。”赵墨松说道。
孟霖熙惊讶地发现,这几个竟然是朝中要臣。她深居闺中,平日里专注做生意,并不关心朝廷百官之事。但好歹也是兵部侍郎的千金,这些人虽不怎么熟悉,名字却是耳熟的。
她听赵墨松和这几人议事,说的都是极为隐秘的措施。
他竟然毫不提防她,当着她的面毫无顾忌地谈论朝中大事。譬如如何掣肘晋王,如何稳住秦王。
她有些惶恐,想着要不要回避一下。赵墨松读懂她的心思,一只手伸过来握着她的手,轻轻捏捏,示意她放松,不要紧张。
孟霖熙起身替他们斟茶,复而添水继续烧水。她眼睛沉着于手上的活儿,并不仔细听他们说话。但那些话总是自动钻进她的耳朵。
他们在说及秦王娶康舒琴为秦王妃的事。
“据老臣所知,那康家二女一心想进齐王府当个侧妃,突然嫁给秦王,着实让人意外?”其中一个大人说道。
“哎,李大人,你是不知道我们齐王殿下的心思吗?咱们殿下可是说过,今生只娶一个正妃,绝不纳侧妃。所以那康氏女眼见嫁不了齐王,转投秦王怀抱去了。”
昨日姐姐告诉她,齐王在丞相府如何义正言辞拒绝接纳康淑琴的事。孟霖熙偷偷看他。赵墨松刚好朝她看过来,二人视线无声对接,孟霖熙面色微微一红。
“其实那秦王本不乐意娶康氏女的。”
“大御帝圣旨一下,那就由不得那秦王同意不同意了。”
“那秦王身为太子,无德无能,老臣们经常听大御帝对他颇多怨言。”
“论太子最佳人选,自然是我们齐王殿下。”
“这些话不可随意说出来。目前晋王在京城的势力不容小觑,目前刘皇后忌惮的并非本王,而是晋王。本王暂时不想锋芒太露。为谋天下者,必先洞察形势。”赵墨松悠悠道来。
孟霖熙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谋天下这个词,顿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无欲无争,实则藏得深。
不由对他肃然起敬,眼里流露由衷的敬佩和欣赏。
赵墨松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对她微微一笑,眸光里满是宠溺。
回府的马车上,孟霖熙问道:“你当真说过此生只娶我一人?”
赵墨松拉她入怀,并不答话。
孟霖熙却感受到他笃定的心意。她继续问道:“今日这几个大臣皆是皇上信任的重臣,为何你没有和我爹走得很近?他之前虽说和刘丞相走得近,但他应该也是很支持你的一派。”
“他身份特殊,一旦我这个时候与他走得太亲密,势必惹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对我和他都不利。以目前我和他的关系,他只需默默看着我做事就可以。有时候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一种保全彼此的策略。”
赵墨松一席话让孟霖熙茅塞顿开。
“殿下。”她轻轻叫道。
“叫我墨松。”他抚摸她的长发。
“墨松。”她靠着他的胸膛笑。
“齐公子才华横溢,却低调隐忍。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她忍不住又问道。
赵墨松低头看她,片刻沉吟。有些事,暂时不能告诉她,以免让她徒然担忧。
半晌,他答道。“齐公子是很特别。他是这世间少有的明月清风般的人物。本王欣赏他也景仰他。他是我今生最好的兄弟。”
85.为你点亮夜空
孟霖熙一惊,能让赵墨松说出景仰二字的人,必然非同寻常。兄弟这个称呼更是极为尊贵。
齐白林平静安然的微笑里,必定藏着无数故事。
他比赵墨松大十岁但未见他娶妻生子,家人似乎也没有。
藏身于听月楼和崖雾山庄。世人对他却并不知晓。他只默默替赵墨松做事。
她看得出来,姐姐有点喜欢这个神秘的男子。她连太子妃这个位置都不贪恋,失之如释重负。
可是父亲肯定不能接受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做女婿。
“他那么有才华,为何你不将他引荐去朝廷效力?”她试探着问道。
“老齐他不屑于庙堂之高。”他淡淡答道,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复杂之色。
孟霖熙见他不想多说,便不好过于打听,她静静地靠着他。
车窗外遽然响起一阵烟花擦亮夜空的声音。孟霖熙探身撩开窗帘往外看。
一束一束烟火在夜幕中绽放。
“太美了。”她欣喜地看着璀璨的烟花。
赵墨松开口叫道:“停车。”
骑在马上的陈涛立刻勒住缰绳停下来请示:“殿下,有何吩咐?”
“去买些烟花来,多买些。”
“是,殿下。”陈涛迅速离去。
“你要和我一起去放烟花?”孟霖熙一把抱着他的胳膊,高兴得摇晃几下,欣喜雀跃。
“咳,咳,好歹也是堂堂大御国的齐王妃,怎么乐起来跟个孩子似的。”他故作镇静,淡淡说道,任她在身边蹭来蹭去竭尽开怀。
“你不知道我好多年没有放过烟花了。”她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喜悦。
一会儿,陈涛带着一辆马车回来,上面装了一车烟花。
“殿下,王妃,烟花买来了。”陈涛对着马车说道。
孟霖熙撩开门帘看过去。
“这么多?”她惊呆了。
整整一车!
“去清江边。”赵墨松撩起窗帘淡淡说道。
“是,殿下。”陈涛指挥马车夫将车子调转方向,去往附近的清江边。
赵墨松带她来到贯穿京城的清江边。
二人从车上下来,陈涛和护卫们将烟花一盒一盒搬下来。
他们立在河边,赵墨松亲自点燃一盒一盒烟花。
孟霖熙兴奋地像个孩子,又蹦又跳,惊叫声声。“太美了!”
璀璨的烟花引来附近许多过客和居民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陈涛和护卫们将他们拦在一定的距离,不让他们靠得太近。
“你要不要试试?”他举着火折子含笑问她
她接过来,小心翼翼点燃他手上的烟花。
“试一下这个大的。”他鼓励她靠近一盘大烟花。
孟霖熙小心点燃它,迅速跳到他的身边。他将她搂在怀里,一起仰头看着这盒超大烟花在天空骤然爆裂,散发一波波璀璨的光环。
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凝视着夜空中的烟花。
“殿下,你知道吗?距离上一次放烟花还是四年前的七夕夜里,那时大哥还未成亲,大哥约大嫂在六和塔下见面。为了避人耳目,他和二哥带着我出门,然后买了一堆烟花,大哥陪大嫂说话,二哥陪我放烟花。那个夜晚太美了,我一辈子都记得。清江波光粼粼,月色朦胧,六和塔又高又美,烟花擦亮夜空,像七夕的眼睛。”
她叽叽喳喳兴奋地回忆往事。
赵墨松也不言语,只默默微笑着。
他朝陈涛挥一挥手。陈涛跑过来继续点燃一只只烟花。
“许个愿吧。”他宠溺地对她耳语。
对着满天烟花和浩瀚星空,她许下一个愿望。除了保佑家人平安顺畅,她第一次为赵墨松许愿,祝他一生平安顺遂。
“许的什么愿?”立在身后的他问道。
孟霖熙扭头一笑。“也和殿下有关。”
一个头戴面纱罩的女子走进人群,隔着攒动的人头,她冷眼看着依偎着立在河边的那对背影。
“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马春花拉着自家主子的衣袖。
一颗热泪落在她的手背。
马春花叹息:“姑娘,你这是何苦呢?她不过是个齐王妃,你过几日就是太子妃了。她再怎么风光,也比不过姑娘你的。”
“你懂什么。”康淑琴黯然神伤转身离去。
她闻讯而至,虽抑制不住内心的嫉恨和痛苦,却忍不住目睹这一切。
孟霖熙,你好好笑吧。所有的欢笑,我会让它们变成你以后的梦魇。
今生,我拼劲一切,毁我自身幸福,也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我要看着你们落魄,看着你们如丧家之犬四处逃亡,以此弥补你们带给我的羞辱和痛苦。
泪水滂沱模糊她的视线,她踉踉跄跄走出人群。
马春花恨恨地回头看着河边那对亲热无比的背影,赶紧跟过去。
赵墨松抬头看着不远处城隍庙边的六和塔,这是大御国京城最高的塔。
“走,带你去那边。”他一只手抓起一盒烟花,另一只手搂着她往前腾飞而去。
附近的观众惊得一阵阵惊呼,看着他们像神仙眷侣般掠过楼舍屋顶而去。
到达塔下,他带她往上腾跃。
孟霖熙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任他搂紧自己,一层一层往上腾跃,直至到达最高层。
塔顶风大,他坚持点燃烟花。孟霖熙笑着配合他,用身子和手掌挡住风。
烟花窜上夜空,高处看过去,美得如诗如画。夜空白如昼,璀璨夺目。
孟霖熙对着夜空喊:“大哥,你要平安归来。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二哥,大姐,麒儿,你们都要顺顺畅畅,事事如意。殿下,你要一生富贵平安,心想事成。”
“为什么要本王心想事成?”他眼睛晶亮。
“殿下的心里有天下,有苍生。”孟霖熙眼睛水汪汪,晶晶亮。
他久久凝视着她。“霖熙,我现在特别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孟霖熙好奇地问道。
“吻你。”他清楚地吐出这两个字。
孟霖熙双颊立刻通红,来不及多想,他已欺身而近,搂她入怀,低头就吻。
天啦!这是要飞起来的节奏吗?孟霖熙感觉喝醉酒般,身体轻飘飘的,腾云驾雾般,已然不由她自己控制。
许久,他松开她,低低问道:“今夜可比四年前七夕夜更美?”
孟霖熙吃吃笑着躲进他怀里。“今夜是我度过的最快乐的一夜。无与伦比。”
赵墨松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
等回到王府,孟霖熙犹觉在梦里。
这一夜如此尽兴,夜里孟霖熙连续做了好几个美梦。
赵墨松低头看着臂弯里睡着都笑出声的她,不禁无声笑了。
霖熙,我要让你永远这般无忧地陪伴在我身边。
夜半,他披衣而起,立在露台边,俯看水榭楼阁。
夜风凛冽,寒星冷月。
“殿下,刚刚有人往秘谷送了一车东西过去。”
一个黑衣人突然闪身而出。
他是暗卫队的统领龙非白。一直协助齐白林扩展暗卫营。他从不露面,只和齐白林和齐王二人联系。连胡明他们都不知道他的踪迹。来去无踪。
“知道他们运输什么东西进去?”
“东西被严严实实遮盖住。暂时不知道为何物,除非出手劫持。”
“不可轻举妄动。告诉齐公子,设法查实它们。”
“是,殿下。”一道黑影迅速掠过屋檐,消逝在夜空中。
孟霖熙慵懒地睁开眼睛,听见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随口问道:“冯茹,几时了?”
“回王妃娘娘的话,巳时将尽。”
孟霖熙惊了一下。“我怎么睡得这么迟了?你们几个也不叫我。”
“今日气温又低了一些,外面下着雨,殿下说你醒了就忙个不停,争分夺秒绣衣服,教婢子们绣花,特意让你多睡会,不让我们打扰你。”
素锦温柔地解释。
冯茹快言快语:“殿下对你简直是宠爱至极。”
她拿来衣服伺候她更衣,素锦去端来洗脸水。
孟霖熙慵懒地坐起来。
“他说什么你们就照办。我还有这么多活要干。唉。”她娇嗔着。
冯茹抿唇一笑。
“殿下走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了,昨夜王妃娘娘睡得晚,嘱咐我等不准吵你睡觉,让你多睡会。”
“也不能睡这么晚。”孟霖熙起身穿衣。“幸好这里不是宫里,不用每日里给皇后她们请安,否则像我这么懒的媳妇,早该被休了。”
“殿下这么宠王妃,谁敢休你。”素锦端来热水。
“娘娘,昨夜殿下带你去放烟花了,对吗?”冯茹问道。
她一问,孟霖熙脑海里浮现昨夜温馨甜蜜种种,不由面颊飞红云,甜甜一笑。
“说出来,羡慕死你们。殿下昨晚带我上六和塔放烟花去了。”
“放烟花?六和塔?”两个丫鬟眼睛睁得滚圆滚圆,尖叫一声。
“难怪昨天我们看见天空有那么多烟花,原来是你和殿下放的。”
“你们也可以看见烟花?”孟霖熙惊讶不已。
“对呀。应该是你们在六和塔上放的烟花,那么高,那么美。估计很多人都在看这满天璀璨的烟火,整个夜空都点亮了。”
两个婢女激动地描述昨夜的盛况。
“王府很多人都看见了。”
“娘娘,昨夜睡得可好?”李嬷嬷领着几个婢女送来早膳。
“谢谢李嬷嬷关心。”孟霖熙微微一笑,谦和行礼。
“王妃娘娘,应该是老身给娘娘行礼才是,你可不能每次见我这样行礼,折煞老身也。”李嬷嬷赶紧回礼。
“李嬷嬷,殿下打小是你悉心照顾,你对他的好霖熙也要时刻记在心里。”霖熙诚挚地说道。
李嬷嬷泪花点点,不由举起袖子拭泪。“娘娘,殿下娶了你,真是福气。娘娘是个难得的好女子,老身替殿下欣慰。”
她半蹲着把膳食一件件摆出来。
“晋王要迎娶娘娘的堂姐孟秋芹为侧妃。秦王纳正妃,然后再是晋王娶侧妃。这段时间皇宫可要热闹非凡了。”李嬷嬷笑道。
孟霖熙默然不语。她虽然不赞成堂姐嫁给晋王当侧妃。但给晋王当侧妃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好歹以后也算是皇亲国戚,再说那晋王看起来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大御帝多少女子迷恋他?
只是据说此人颇为风流,府上除了正妃,其实也已有两个侧妃。秋芹姐姐嫁过去会幸福吗?
还有,康舒琴到底还是嫁给秦王了。想着两人之前的情谊,又想着如今二人僵硬的关系,不由黯然神伤。
两件嫁衣都得抓紧时间完工。
康舒琴偶然一次看见孟霖熙绣的鸳鸯戏水精致无双,曾戏言他日她嫁人,一定要好友给她亲手做一件举世无双最美的嫁衣。
至于堂姐,好歹也是一家人。虽然平日里她对自己和姐姐常持嫉妒之心,不是挖苦就是挤兑。
祖父祖母尚且健在,一家人和睦相处,才是最大的幸福。
赵墨松很晚才回府。
孟霖熙还在灯下缝衣服,大红织云锦,一看就是嫁衣。
两个丫鬟在一边给她整理绣线。
因要做针线活,两个丫鬟将屋里各个角落都点上高高的红烛屋内通亮如昼。
“殿下。”一见他进来,孟霖熙放下手中的针线和衣服。
“殿下。”冯茹和素锦起身行礼退出去。
赵墨松挨着她坐下。“这是给你堂姐缝制的嫁衣?”他猜测着。
“一件给堂姐,另一件给康舒琴。”孟霖熙说道。
他听后默然,拉她到怀里来。每次回府,这个动作是他是他的,如此心安,如此妥当。
“她对你似乎没有你对她这般有情有义。”他淡淡说道。
孟霖熙微微苦笑:“我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她几年前就开始心仪你,命运造化弄人,偏偏是我嫁给你了,她所有的期冀落空,一时半会自然有些想不通。我们曾经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每次从凤凰山回京,她都会第一时间来府上看我,给我带京城最好吃的,陪我弹琴绣花。她曾经对我,真的情同姐妹。如今她要做太子妃了,我要兑现我曾经答应她的诺言,亲手为她缝制一件世上最美的嫁衣。”
赵墨松低头默默看着小鸟依人般依偎着他的女孩。
86.前尘往事
“当时逼你太紧,你的嫁衣肯定不是自己缝制的,对吧?”他微微愧疚。
“每个女子都会早早给自己缝制嫁衣的。据说越早准备好嫁衣,日后嫁的郎君越称心如意。虽然我不知以后会嫁给谁,但早两年,我就缝制好自己的嫁衣。”孟霖熙直起身子仰头看着他笑道。
“师傅教我刺绣,也催促和指导我绣好自己的嫁衣。”
“噢?”他眼睛一亮,凑近她的脸。“可否拿出来让本王目睹一下?”
“你等着。”她笑嘻嘻起身走入室内,放下罗幔。
一会儿,罗幔挽起,孟霖熙一身红衣盈盈走出来。
赵墨松眼前一亮,眸光流露惊喜。
红嫁衣可谓极品,和传统的嫁衣不同。它分里外两件,外面多了一件大红沙罩,里面那件宽袖束腰,袖口和衣摆都绣着精致的梅花。无论是做工,还是绣工,堪称一绝。翩翩如仙子下凡。
“霖熙,你这是—”赵墨松醉酒般的感觉猛然冲上头来。“太美了。”
他由衷赞美。
孟霖熙走到他身边,他张开双臂抱着她。
“殿下,霖熙欠你一个完美的婚礼。当初是我不懂事,因为对殿下不够了解,因为害怕和惶恐,所以我一直想要逃离你,逃离齐王府。但是殿下并未因此而对我心生罅隙和怨恨,反而是更加努力的保护和宠爱。今日就当我补偿殿下。”霖熙踮起脚尖主动吻他。
话语至此,赵墨松已然明了她的心意,顿时心情愉悦,低头问怀中人:“今夜可否做本王的新娘?”
孟霖熙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吃吃笑着。
赵墨松替她解开嫁衣,拦腰将她抱起。
屋内一支支红烛高照,一派暖融融。春宵一刻值千金。
“王妃娘娘。”李嬷嬷领着一排婢女依次进来。
“今日早膳怎么这么丰盛?”孟霖熙看见十几个婢女分别端上一桌膳食。
燕窝鱼翅,海参,鳖鱼乌鸡参汤,红枣小米粥,火腿蒸蛋,桂花糕,清蒸鲈鱼,红糖荞麦糕,糖炒年糕等等,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和点心。
李嬷嬷笑着回话:“殿下出门前交代过了,天气寒冷,要娘娘多吃些滋补滋补身子。”
李嬷嬷言语比平日要欢快许多,眉梢逸出情不自禁的喜色。
那一排婢女脸上皆有一抹喜色。如今,王妃娘娘在她们眼里,是仙女。是值得她们敬仰的人。
府上几百人,孟霖熙都让管觅从邓管家处抄了一份名单过来,挨个对他们的身世和家世摸排一遍。
凡是孤儿身世的,无家可归终生在王府供职做事的,孟霖熙吩咐邓管家逢年过节让这些人抱团取暖,彼此视对方为兄弟姐妹。
凡是家庭特别贫困的,她都命人施以援助。有需要看病的安排人和祥春阁联系,大夫上门替家中病人诊治,如此解决这些人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安心安意更好地为王府效力。
李嬷嬷继续说道:“殿下再三叮嘱老身,说要提醒娘娘不可埋头绣衣服,一定要注意身子,适当休息。他还叮嘱老身,每日三餐既要合你的口味,更要滋补营养。”
孟霖熙微笑着慢慢喝粥。
“你们都退下吧。”李嬷嬷对那些婢女说。
她笑着低语:“王妃娘娘,你年龄尚小,老奴身为殿下的乳娘,殿下对老奴也是关怀备至。”
“李嬷嬷。这个殿下已经同我说过了。你是殿下最信任和最亲近的人,他说会给你养老送终,让你颐享天年。”孟霖熙放下碗,和颜悦色说道。
“殿下和娘娘的心意老奴没齿难忘。老奴想说的是,殿下平日里看起来虽然有些冷漠,但他其实非常喜欢孩子。娘娘不如趁早诞下小皇孙。”
这个话题极为隐私,没想到李嬷嬷会直接说出来。
孟霖熙始料未及,面色顿时绯红。她低头假装去拿点心吃。“谢谢李嬷嬷提醒。”
“娘娘莫要怪老奴多嘴。大皇子晋王虽已生育,但是个孙女儿。大御帝迫切想有个皇孙。如今太子殿下不日完婚,你已嫁入齐王府快两个月了,殿下放着西院好几个美人不闻不问,还把她们打发到法云寺去了,专宠娘娘一个人。娘娘定要早做打算,早日备孕,莫失良机。”
老人的话有些啰嗦,但也是肺腑之言。
等李嬷嬷退出去后,孟霖熙久久静坐。
白天她在赶嫁衣时,柳絮拿来账本给她过目,顺带说及因为两个皇子大婚的事,宫里给了锦云坊一大批任务。
晋王那边是指定金凤楼做首饰,秦王这边则是指定麒麟阁打制首饰。
孟霖熙知道是赵墨松特意照顾麒麟阁的生意。
由于锦云坊绣娘忙得不可开交,孟霖熙对府上一些擅长针线活的婢女做了个统计,分别交给她们一些活,让她们帮助锦云坊其他顾客的活。
柳絮忙于宫里的任务,孟霜华已经逐渐上手,开始替孟霖熙打理各个铺子之间的各项重大事务。
一辆马车悄悄来到城中一座私宅。
车上下来的女子正是孟秋芹。她在婢女的引领下进了宅子。
晋王正在屋里等她。
这是他们私会的地方。自菊花宴之后,赵煜文经常在此约会她。
孟家的女子个个生得如花似玉。孟霖熙是闭月羞花,孟霖熙是沉鱼落雁,而孟秋芹则是丰腴艳丽,别是一番妖娆丰韵。
晋王妃谢桂芬本来就瘦,这几年相思成疾,更加骨瘦如柴,加上性格冷淡,赵煜文虽百般想得到她的心,奈何总是徒劳。久而久之,他只好纵情声色犬马之中,聊以慰藉寂寞。
孟秋芹生了一双妩媚勾人的眼睛,肤如凝脂,勾起他的占有之心。
“哎呀,都快成亲了,按规矩,殿下和我不宜再见面的。”孟秋芹做出矜持之态妩媚一笑。
“少罗嗦,快上来。”赵煜文已经躺在床上等她。
“别急嘛,妾身这就来了。”孟秋芹面色妖娆,她当着他的面,一件一件脱下里外几层衣裳。
赵墨松从宫中出来,晋王妃的婢女阿聪在宫门外等他。
“齐王殿下。”阿聪追着他的马车喊着。
“停车。”赵墨松说道,他撩起竹帘。
他认得阿聪,晋王妃出嫁前,她一直服侍谢桂芬。
“齐王殿下,这是我家主子特意嘱咐婢子给你送过来的。”阿聪恭敬地举着一盒长形小盒子对着他说。
“心意领了,东西带回去吧。替本王谢谢你家主子。”他放下竹帘。
阿聪急了。“齐王殿下,这是我家主子送给殿下的生辰礼物。主子命我一定要将它亲手交给殿下,否则会重重惩罚婢子。”
她举着盒子扑通跪地。
赵墨松对陈涛做了个手势。
陈涛下马走过去接。
阿聪仍然跪着:“我家主子说了,一定要殿下亲自收下。”
赵墨松默然片刻,从竹帘探出手去。
阿聪赶紧将盒子放在他手上。
赵墨松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根精致的玉笛。玉笛下面有一小笺: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殿下生辰快乐。
落款依旧是一个桂字。
以前每逢他生日,她都会送他一根新的笛子。他六岁那年认识她,那天他刚好在御花园吹笛,她随父母进宫,听见他的笛声寻过来。
所有的相遇都是一段美好时光的开始,他们年龄相仿,在别人眼里,几乎度过一段青梅竹马般的岁月。所有的结束都是一段黯然神伤的煎熬。在北疆,乍闻她嫁作晋王妃,他的心骤然一阵疼痛,只为痛失一段纯真友情。他视她为红颜知己,纯真友伴。那夜,他彻夜吹笛,曲调悲凉。
之后,他再也不吹笛,改吹箫,吹埙。
不过是前尘往事。
赵墨松回到梅苑,看见王妃趴在书房的桌子上打盹,顿时暗自心疼。他将那个盒子顺手放在书架上,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往里屋走去。
“殿下。”孟霖熙睁开眼睛困倦地低语。
“累了就早点休息。”
“日子太紧了,两件嫁衣得同时做完。之后还要完成刺绣,任务繁重。”
“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做,你可是本王的王妃,身子本来就不好,再累出病来如何是好?”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并在她身边坐下来。
“殿下,我不能言而不信,康舒琴的嫁衣每一针每一线都得我亲手完成,不能假他人之手。孟秋芹是我堂姐,我给别人做了嫁衣,自然也要给她做一件。”
赵墨松无奈地看着她。“李嬷嬷告诉我,你把本王府上好多婢女变成锦云坊的绣娘了?”
他唇际隐隐笑意,更多是无奈。
“哎呀,殿下,我不会让她们耽误王府的职责的。我只是让她们利用休息的时间挣点额外的收入,贴补家用。我连阿姐和大嫂都发动了,阿姐替我打理生意,大嫂绣功极好,我让她帮柳絮姐做活,都会给工钱的,不会亏待她们。她们都很乐意的。”孟霖熙赶紧解释。
“你是本王的王妃,整个王府归你派遣,你爱怎么做都随你。”他宠溺地抚摸她的头发。“你好好睡吧,我去书房看会文书,我晚些时候再睡。”
“殿下,这会我又不困了。不如我随你去书房吧,你看文书,我做衣服。”孟霖熙一骨碌爬起来。
“不可,你身子骨单薄,不要太晚睡觉。”他摁住她。
“殿下。”她一把搂着他的腰,开始朝他撒娇。
“好,好,依你。”他无奈让步。
书房里,管觅过来添加木炭,两个铁炉红旺红旺的火。
赵墨松埋头看文书,忽而抬头看一侧的孟霖熙,她专注缝针的样子很迷人。
汪。汪。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狗吠。
“小墨墨。”孟霖熙惊喜地叫出声来,正欲起身去开门,想想身边的他,又坐回去。
赵墨松瞥了她一眼,继续看文书。
她知道他不喜欢狗,虽然自从行宫回来后,他也不讨厌这条立了功的小犬,但她还是在他回府的时候,让小墨墨不要进来打扰他们。
那狗见主人不理会它,不由委屈地呜咽了几声,声音很细微,但屋里的人听得真切。
孟霖熙愧疚不已,自从进了王府,她对它的爱总是遮遮掩掩。
他放下文书,抬头看着门。“你给它改个名,以后都可以让它进来。”
“啊?”孟霖熙惊讶地看着他。这是啥条件?
她自然明白他为什么别扭拧巴,人家可是身份尊贵的二皇子,小墨墨岂能随便称呼。爱犬呀,本王妃只能委屈你啰。她抿唇一笑。“殿下,那我以后叫它小黑,如何?”
“随你。”赵墨松低头看文书。
孟霖熙喜不自禁跳起来,她跑到门边打开门,从门槛外抱起可怜兮兮的爱犬。“小黑,小黑,记住你的新名字哈,以后我们叫你小黑啦。”
她抱着它走进屋里,坐在火炉边取暖。
“记住不许它上我们的床。”他再次警告她。
他连小墨墨经常爬上床都知道?午睡时,小墨墨经常趁人不备溜进来,爬上床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知道啦。”她笑不可支。“小黑,乖啦,自己玩去。”
她放下它,拿起衣服继续缝针。
小黑乖乖地趴在火炉边,它眼睛滴溜滴溜转,忽而它爬到赵墨松脚边,温柔地舔他的足。
赵墨松淡淡瞥了它一眼,竟然不赶它走,任它趴在他脚边。
孟霖熙莞尔一笑,继续做衣服。
炉火正旺,她起身烧了壶水,沏茶端给他喝。
赵墨松慢慢啜饮,认真翻阅文书。。
她伸伸懒腰,凑过去抱起小黑玩一会儿,然后拍拍它的小脑袋,“太晚了,快去姐姐们那儿睡觉去。”
她起身开门,小黑一溜烟消失在夜幕里。
“困了吧?”他放下文书。“你先去睡。”
“不用,我等你一起睡。”她走到他身边,趴在他膝盖上休息,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他微微一笑,一只手拿着文书,一只手抚摸她的秀发。
一会儿,她酣然睡去。
他低头看她,眼里满是宠溺,拿过平日里备着的毯子轻轻给她盖上。
等看完所有的文书,他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87.飒爽英姿小跟班
赵墨松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沉睡的霖熙。
霖熙,本王积攒了二十年的柔情,毫无保留地留给你。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今生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不要这皇子身份,我也心满意足。
他起身往外走去,从二楼露台一跃而下,出了梅苑,去往之前的书房。邓稼先进来禀报。
“殿下,齐公子之前送来消息,晋王刚刚又去了历山。”
“他又去了历山?本王要过去亲自看看。”
“不用去了。”齐白林从密道闪身而出。“他进去秘谷只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就出来了。我们的人看着他回了晋王府。”
赵墨松皱眉思索。“他们肯定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又或者在找什么东西?瘴气林的问题可有找到解决办法?”
齐白林答道:“我已经请教了祥春阁的刘掌柜,他对此也无能为力。我已在四处寻找师傅。他老人家恐怕已不在世。如若还活着,他知道如何破解瘴气林。”
他和师傅好几年没见了。无论他如何寻找他,音讯全无。
“多派些人手去找。瘴气林面积极为广,若没有解药,只会有进无出。实在找不到你师傅,只能从刘源他们身上突破。”赵墨松说道。
晋王和刘源他们都可以进去,定是知道解药之法。但要从他们身上突破,那就只能打草惊蛇。
齐白林说道:“再等等,我再想想办法。”
“秦王这两日有什么动静?”他淡淡问道。
“白天基本上在飞骑军招募士兵。他如今要积极做出成绩树立东宫威望。晚上他都是回府饮酒歌舞。虽说大婚在即,他丝毫没有注意收敛,府上新买了个舞姬,据说此人长得有几分神似王妃娘娘,而且擅歌舞琵琶,他每夜沉醉温柔乡。为此,刘皇后今日召他进宫狠狠训斥一顿。”
齐白林的暗卫队无所不在,四面八方的消息来得快。
“康大人府上呢?”赵墨松淡淡问道。
“刘皇后私底下召见过康大人。康家小女这两日足不出府在准备嫁妆。另外晋王私底下约见过康淑琴。”
“康淑琴?他为何私会她?”赵墨松有些惊讶。
“据今日暗卫禀报,他们已经查出晋王和康淑琴有过好几次私会。”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凑在一起,必有龌龊事。”赵墨松冷笑。
“你的意思是他们私通?”齐白林启齿一笑。
“私通不会。康淑琴不会下贱到如此地步。十有八九是冲霖熙来的。本王现在想起一件事,之前王妃被刘源挟持,她们的行踪暴露和被追杀十有八九是康淑琴和晋王联手出动的。”
“赵煜文为何要娶孟秋芹?”齐白林有些不明白。
“赵煜文最大的败笔是和秦王一样,好色。其实他本来是个足智多谋精明能干之人。”赵墨松淡淡说道。
齐白林继续说道:“据说王妃娘娘素来和这个堂姐不是很合得来,孟秋芹屡屡欺负她们姐妹俩,在外人面前总是诋毁娘娘和她的姐姐二人,常常会多娘娘口出不逊,说她是病痨子。”
赵墨松眼睛一冷。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事了。
孟霖熙连续熬了几天夜,终于做出一件无与伦比的美丽嫁衣。她兴冲冲命冯茹将嫁衣折叠好放在盒子里,她要亲自上到康府去。
康府的家丁一见齐王府的马车过来了,立即通报御史大人。
孟霖熙从马车上下来,只见御史大人夫妇领着家丁和婢女出来迎接她,却不见康舒琴本人。
“不知王妃娘娘大驾光临,还请王妃娘娘见谅,未能远迎。”御史大人等跪地叩首。
“康大人免礼。今日我是特意过来给舒琴送东西的。”孟霖熙手里亲自抱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王妃娘娘先进去坐一下。小女昨夜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未能亲自来迎接娘娘,还望娘娘恕罪。”康大人诚惶诚恐说道。
康舒琴一听孟霖熙来了,不肯出来见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应对。
孟霖熙随他们进去正厅坐下。
她一听舒琴病了,想去她闺房看望一下,却被康夫人紧张地拦下。
“娘娘,小女染的是风寒,会传染人的。娘娘乃是千金之体,万万不可有半点马虎。”
孟霖熙将盒子递给康夫人。“这是我亲自为舒琴缝制的嫁衣,我曾经答应过舒琴,要亲手为她缝制嫁衣。还望夫人代为交给舒琴。”
康大人和康夫人一听,默然对视。康夫人替女儿谢过她,然后接过盒子往后院走去。
一会儿康夫人捧着盒子出来,一脸紧张和惧怕,捧盒子的手有些哆嗦。
康大人奇怪地问道:“夫人怎么又把盒子拿回来了?”
康夫人愧疚且为难地说道:“难为娘娘一片心意,舒琴说这礼物太贵重,她消受不起,坚持不肯收,要我退回给王妃娘娘。”她捧着盒子扑通跪下,高高举起盒子。“还望娘娘恕罪!”
“夫人你这是为什么?”康大人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跪下?
孟霖熙窘在那里,心口一时堵得慌。盒子上包扎的大红缎子已经被拆除,盒子明显被打开过。
“康夫人,请你再去转告一下舒琴,这是我特意为她缝制的嫁衣,材料都是上等的织云锦的孤品,此嫁衣举世无双,美丽绝伦。我希望她穿上它漂漂亮亮地嫁进秦王府。”孟霖熙恳切地坚持着。
康夫人举着盒子拼命摇头,她不说话,眼泪却啪啪落下,面色仓皇。
孟霖熙惊讶地看着她,心不由猛然一凛。她走过去打开盒子一看,顿时呆住。
康大人和冯茹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那件嫁衣已然被剪得支离破碎堆积在盒子里。明明是一件精致无双的美嫁衣,顷刻间成了一堆破布!
天旋地转般的难受席卷而来。孟霖熙忍着心痛默默从康夫人手里接过盒子转身离去。
“小女不懂事,任性妄为!还望娘娘恕罪!”康大人也跟着扑通跪地叩首。
孟霖熙漠然无视,抱着盒子悲哀地走出康府。
她没有上车,而是捧着盒子一个人走在街上。无论冯茹,素锦和管觅等如何劝慰,她都不言不语。
寒风刺骨,她默然走过一条街。她满怀期冀,不分昼夜缝制的嫁衣,却是被无情地践踏和毁灭。
她的心在滴血。往日情分如烟云,所有的努力抵不过一剪冰寒。
“快去禀告殿下。”冯茹急急对陈涛说。
陈涛立刻派了一名护卫去告诉齐王殿下。
赵墨松一听到此事,即刻丢下一屋子正在和他商议要事的官员,纵身策马离去。
远远的,他看见孟霖熙捧着一个礼盒在寒风凛冽中踽踽独行,不由心疼不已。他纵身一跃,自马背上飞离,一个腾飞落在她的面前。
“殿下。”孟霖熙呆呆地看着他。
红肿的眸子,冻得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冰冷的唇,捧着盒子快要冻僵的手,一切的一切,令他心疼。
赵墨松一把搂她入怀。盒子哐当落地,大红碎布散落一地。
他顿时明白她的心情,理解她绝望心痛的眼泪。这些日子,他亲眼所见她是如何倾注心血绣制这件嫁衣。一片真心换来无情蹂躏。
这就是康淑琴的本性。赵墨松暗自冷笑,一股杀气凛然骤现眼眸。
他捧起她的手往嘴边送,用力呵气给她温暖。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他抱起她飞身跃上陈涛驱赶过来的马车上。
“去禁军营地。”
陈涛缰绳一勒,策马驾车离去。
马车软厢里,他将她紧紧搂着,让她冰凉的身体贴着自己滚烫的胸膛,嘴唇往她冰凉的脸上蹭蹭,想给她更多的热气。
“为何这么傻?”他低低说道,语气里满是心疼。
孟霖熙的眼泪又滚落出来,委屈和难受一并混合在一起。
“霖熙,有的人,有的事,注定分道扬镳的结局。凡事要往前看。就是全天下人都不理你了,你还有我,赵墨松。我会永远守护你,保护你,爱着你。”他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力度十足把这些话传送到她的耳朵里。
孟霖熙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貂皮披风下他健壮的腰身。他全身的温度包围她,他滚烫的呼吸灼热她一身的寒气,心口的温度一点一点回升。
就是全天下人不理你,你还有我,赵墨松。我会永远守护你,保护你,爱着你。
有他这句话,足矣。
孟霖熙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康舒琴,你我之间的情谊,自此翻篇。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扬起泪水涟涟的脸,她对他浮露一丝微笑。
她的样子像一枝带露的娇媚柔弱的海棠花,无端牵扯他一丝悸动。低头吻下去,吻她冰冷的唇,吻干她冰冷的泪水。
外面天寒地冻,车厢里一片温馨。
赵墨松把她带到禁军营地,命人给她拿来一套小号的新盔甲。
孟霖熙换上将士们穿的盔甲,感到十分新鲜。她扮作齐王的小跟班,亦步亦趋随他来到训练场。
只见二哥正在操练士兵,孟晓峰时而挑几个人与他对战。
那些人自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他耐心给他们指出弱点所在,以便提高作战能力和应变能力。短短一个月里,他基本上制服了这般禁军,让他们对他心服口服,敬仰尊重。
“敢不敢过去和你二哥比划一下?”他低头笑着问她。
“我?”孟霖熙眼神一亮。
孟霖熙身着盔甲,头戴盔帽,整张脸都被遮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别怕,有我在。”他捏捏她的手掌心。
他挥手示意身后的随从牵来马,取来长矛。他想扶她上马。
孟霖熙摇摇头,一手摁住他,另一只手持长矛,一跃上马。
赵墨松眼里满是赞许和欣赏。马背上的王妃娘娘,飒爽英姿,格外妩媚动人。
他也分身跃上陈涛牵过来的自己的汗血宝马。
“孟统领,接招。”赵墨松朗声喊道。
孟霖熙策马上前。
孟晓峰扭头一看,孟霖熙长矛挥来,他赶紧舞动手中长矛反击。
二哥的劲道很厉害,孟霖熙腕口震得有些隐隐疼痛。她奋力出击,灵活变化招数。
孟晓峰一看对方有些来头,不敢掉以轻心,二人一番猛烈对战。
将士们恭敬地对齐王殿下行礼。
赵墨松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观战,他自己骑在马背上饶有趣味地观看。美娇娘摇身一变,飒爽英姿美极了。
将士们看得起劲,纷纷为孟副统领加油。
孟晓峰边和对方过招,边疑惑不已。此人身材娇小,盔甲显得过大,分明是个新人。
她力道不如自己,但善于变化战术,马术也是了得,驱动自如,而且颇有些轻功,能在马背上一起一跃,一落一偏,灵巧避开自己几招凌厉之击。不由暗暗叫好。
他越打越迷惑,那一双眼睛有些熟悉。对方是齐王带过来的,再看殿下的眼光,全神贯注于此人身上,那抹眼神岂是平日那种威严冷肃,而是一缕脉脉含情和熙和如怡。
他猛然醒悟过来,不由又惊又喜,笑意满面。小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武功,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上次在风林镇,她带着大家搜寻墨申大师的踪迹,已经让他大为吃惊。没想到平日里鲜少回府的小妹,悄无声息练就一些绝活。
今日更加对她刮目相看。
原来她不仅仅会舞剑,而且剑法娴熟精湛,颇有一番造诣了。
这段时间在赵墨松的悉心指点下,她的剑法和轻功都极大地提高了。
“熙儿,你怎么来了?”他低低喊道,手上的招数慢下来。
孟霖熙见二哥很快认出了自己,不由泄气。“继续像刚才那样出招。”
她低低说道。
赵墨松一见孟晓峰慢下招数,便知他已经认出孟霖熙来,不由一笑。
“好了,今日孟副统领也很辛苦,比试结束,各位将士先去休息一下。”
他策马上前。
孟晓峰对他恭敬地行礼。
孟霖熙冲赵墨松甜甜一笑。
对方虽看不到他的笑脸,却可以看见她那双带笑的眸子。
88.姐妹情深(1)
“晓峰,一起去帐里喝口热茶。”赵墨松招呼他。“跟上我。”他侧身对孟霖熙说道。
二人并驾齐驱离去。
孟晓峰随后跟过去。
“那人是谁呀?武功了得,竟然可以躲开孟统领的招数。”
“不知道呢,齐王殿下亲自带过来的,说不定是哪家将门王孙公子。”
“你们没看见孟校尉让着对方呢,哪里使出了全身招数?”
“走了,走了,喝口热茶去,冷死了。”
孟霖熙随赵墨松一起进到营帐里。孟晓峰紧随其后。
“快给齐王殿下上茶。”孟晓峰吩咐属下。“熙儿,你武功怎会如此了得?简直让二哥刮目相看啊。”
孟晓峰的惊喜无法言喻,这无疑是个重磅消息。小妹俨然一副侠女风范,齐王殿下都知道,自己和孟府人竟然毫无察觉。
“你这个小妹是个精灵,何止是武功,她浑身上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说出来,你父母会被吓晕。”
赵墨松两手扶着孟霖熙的肩膀,推她走到火炉边。他牵着孟霖熙坐在火炉边,他拿起她的两只手凑近火炉烤火。
孟晓峰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杵在原地。
“殿下,你快别吓唬我二哥了。”孟霖熙无奈地央求他。
赵墨松一斜睨,孟晓峰跟上来。
待茶上来,孟晓峰遣散其他人。
赵墨松替孟霖熙取下头盔。
“小妹这一妆扮,简直是花木兰一个,英姿飒爽。”孟晓峰夸道。
“二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认出我了?”孟霖熙娇嗔着。
“你是谁?我最亲爱的小妹呀。”孟晓峰在火炉另一侧坐下。
孟霖熙莞尔一笑。赵墨松唇际一抹隐隐笑意,不语,只低头温柔地揉动她冰凉的手指,任由他们兄妹二人温馨相会片刻。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绝对没有。”孟晓峰举起手指发誓。
“那为何你一开始就没有对我下狠力?”
“嘿嘿。”孟晓峰抓抓后脑勺。“我起初虽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既然是殿下带来的,我也不敢对待将士们那样对你出狠招。”
“原来你是惧怕殿下才对我手下留情。”孟霖熙瞥了一眼赵墨松。
孟晓峰见殿下对小妹如此上心,心里暗暗欣慰。
“晓峰,年后父皇会举办一个禁军统领比武大赛,你要好好努力,争取拿下禁军正统领这个职务。”赵墨松一边摩挲娇妻的双手,一边告诉内兄。
没人时,他直呼其名。
“禁军正统领?”兄妹俩齐声说道。
“我能行吗?”孟晓峰跃跃欲试,满脸兴奋。
“二哥,你肯定能行的。加油。”孟霖熙颇为激动。
“可是不要说我级别不够,武艺也不一定能力压众人。不知道到时候能否拿下它。”孟晓峰一脸忧虑。
赵墨松松开她的手,探手从衣内取出一本武术秘籍。
“这本拿去,这段时间抓紧时间练习。看不懂的地方直接过来问我。”他淡淡说道。
“谢谢殿下。”兄妹俩又齐声说道,相顾一笑。
“不知道大哥在北疆过得如何?”孟霖熙感慨着。“他都不给我写信。二哥,大哥给家里写信了吗?”
“自他去后只写过一次。”
“信上说了什么?”
“不过是说他在北疆一切很好,叫我们不要担心他。”
“殿下,你长时间在北疆待过,北疆的军营是不是管得很严,写信的时间都没有?”孟霖熙凑近他问道。
赵墨松不语,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滋味。
北疆战事逼近,北燕国几次偷袭,都被孟云华等将士成功击破。将士们这段时间草木皆兵,昼夜防备着。
双方都在酝酿一场新的战事,谁输谁赢都是悬念,不得不让他担忧。而这些,暂时不能让她知道。
赵墨松回京后,晋王借机向北疆送去一个叫石陌的将军。此人善于拉帮结派,暗地里煽动一些人助他打击孟云华。所幸穆氏父子不为石陌的花言巧语所魅惑,一心一意站在孟云华身边。
刘羽淳和罗轶庆到北疆后,成为孟云华得力助手。他们二人很快发展为军中干将。北疆局势暂时得以稳定。
赵墨松并不担心北燕国的进犯,他担心晋王的狼子野心。
“本王会派人告诉孟将军,抽空多写家书。”他淡淡说道。
“谢谢殿下,一定要告诉我大哥,叫他常常给我写信。”孟霖熙激动地说道。“我已经给他寄去好几封了,他都不回复我。唉。”
“等明年开春,本王带你去北疆。”他侧身看着她。
“真的?”孟霖熙小脸晶亮,充满了期待。
孟晓峰正低头贪婪地阅读秘籍。
“走,去换衣服,本王送你回府。”赵墨松拉她起来。
“殿下,还是由我护送小妹回齐王府吧。”孟晓峰起身。
“不用。这段时间,你好好练武。”
接下来的几天,孟霖熙埋头为堂姐做嫁衣。
临近年关,天气愈发寒冷。
这日适逢雪日,她亲自回孟府送嫁衣。
孟秋芹有些意外。平日里她对孟霖熙姐妹竭尽挖苦和冷嘲热讽,如今她贵为齐王妃,却还肯屈尊为自己缝制嫁衣,而且是一件比自己准备的嫁衣华丽精致几倍的嫁衣。当即心口有一丝愧疚。
“谢谢王妃娘娘。”她捧着嫁衣对孟霖熙行礼。
“姐姐,在家我们不必拘于礼节。霖熙永远是你的小妹。”孟霖熙对她盈盈一礼。
“霖熙。太谢谢你了。”立在一边的伯母和伯父对她行礼。
“熙儿。”孟霜华一听小妹回府了,立刻从外面赶回来找她。
“姐姐。”孟霖熙扑进姐姐的怀里。“伯父伯母,霖熙与姐姐说会话,先行告辞了。”孟霖熙拉着姐姐急急往后院走去。
二人先去见过母亲和大嫂。孟霖熙逗麒儿玩了一会,便和姐姐来到僻静的梅庐。重新坐在自己昔日的闺房里,孟霖熙百感交集。
“熙儿,刚刚麒麟阁又做了几个大单。多亏了刘掌柜和晴芸姐姐的悉心诊治,金师傅的伤也好多了。”孟霜华神采飞扬对妹妹说道。
自从开始接触生意,孟霜华浑身焕发一股生机。
89.姐妹情深(2)
孟霖熙抿唇一笑。“姐姐,你的进步超出我的预想。姐姐你很棒的。”
“姐姐再棒也不如熙儿。你才是姐姐心中最厉害的。”孟霜华由衷替小妹感到骄傲。
“阿姐,自我去了齐王府,没人陪嫂嫂读书做女红,嫂嫂可会寂寞?”
“还好。嫂子没事便给未出生的侄子做衣裳罢了。麒儿乖巧懂事,祖父每日教他背诗。”孟霜华淡淡一笑。
“王妃娘娘,夫人问你晚上在府上用膳,还是要回齐王府?”常兰过来请示孟霖熙。
“告诉母亲,我不在家里用膳,姐姐也不在。我要和姐姐出去一趟,晚上送姐姐回府。”说着,孟霖熙笑吟吟拉起孟霜华的手往外走。
“熙儿,你要带我去哪里?”孟霜华问道。
“我们去听月楼喝茶。”孟霖熙兴冲冲拉着她往外走。
马车在听月楼外面停下来。二人一下车,听月楼门口的守卫早已报告叶掌柜。
叶掌柜赶紧出门迎接。
他恭敬地将二人带到二楼一间特别的雅室。
推开门进去,里面煦暖如春,炉火正旺。里面的布置富丽堂皇,地毯,古琴,屏风,软榻,盖毯,茶几茶具一应俱全。
两个婢女迎上来,殷勤地替她们取下披风。
“阿姐,我们坐这儿。”孟霖熙牵着姐姐的手在茶几边坐着。二人围着火炉取暖。
“王妃娘娘,请先暖一下身子,小的这就去取些点心过来。”叶掌柜说道。
“叶掌柜,去请齐公子过来。”孟霖熙笑着吩咐他。
“是,娘娘。”叶掌柜恭敬行礼退出去。
两个着相同服饰的婢女进来给她们烧水沏茶。
叶掌柜领着两个婢女端来丰富的茶点。
“王妃娘娘来了。孟姑娘也来了。”一身白衣英俊潇洒的齐白林手持折扇走进来。
“齐公子,可否今日为我二人弹奏几曲?”孟霖熙笑盈盈问道。
“能为娘娘和孟姑娘弹琴,那是齐某的荣幸。”齐白林微微一笑。
他对一侧的婢女说道:“吩咐叶掌柜备些酒菜来,好生招待王妃娘娘和孟姑娘。”
“是,公子。”婢女退出去。
孟霜华暗暗想着,难怪霖熙说晚上不回家吃饭,原来早就准备在听月楼用膳了。
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霖熙故意带她来这里,难道这丫头看出我的心事?
孟霜华有些坐立不安,她偷偷看了看霖熙和齐白林。
孟霖熙冲她调皮地眨眨眼。
孟霜华暗自叹息,小妹如此聪慧的人儿,她岂会看不懂我的心事。遂坦然坐着。
齐白林收起折扇,从容缓步走到古琴边。
他开始弹奏一曲《高山流水》。
两姐妹侧耳倾听,沉醉在他精湛的琴声里。
孟霜华听呆了。世间怎么有这么英俊完美的男子,人长得飘逸超然,琴也弹得如此出神入化。
她一时忘记周遭一切,痴痴地望着齐白林,神思随琴声漫游。
孟霖熙给阿姐和自己倒了一杯水。她侧身看阿姐,见她浑然不觉沉浸在琴声里,不由莞尔一笑。
孟霖熙见齐白林的手指优雅地在弦上起落,忽而幽远,忽而深情,忽而百感难诉。
他目光温和,时而望向孟霜华这里。
茶室足足有一百多平米,琴声弥漫之间,孟霖熙感觉隔离在他们二人的视线之外。
一曲终了,齐白林起身对她们二人拱手行礼:“齐某献丑了。”
“齐公子的琴技举世无双。”孟霜华吟吟笑道。
“孟姑娘谬赞了。齐某的琴技比不上王妃娘娘和孟姑娘的琴技。不知今日齐某可有耳福?”齐白林笑道。
“阿姐,你去弹一曲。”孟霖熙推着孟霜华起身。
孟霜华娇羞地对齐白林说道:“霜华献丑了。”
“孟姑娘请。”齐白林殷勤将她引到琴身边。
孟霜华正襟危坐,亦是弹奏一曲《高山流水》。
琴音一起,齐白林的眸光满是赞许之色。
孟霖熙颇为得意,阿姐的琴技和自己有得一拼,若不是自己后来得到一尘大师的点拨,她的琴技还不如阿姐。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可以达到一尘大师这般琴技,这位齐公子的琴技几乎达到师傅这般水平。
一曲终了,齐白林啧啧赞叹。
这时几个婢女捧着瓶身雪白的酒壶进来。
孟霖熙见她们在她身边加了一张桌子,不由问道:“齐公子,还有谁会来吗?”
齐白林正欲开口回答,听得门外传来赵墨松的声音:“本王的王妃在此,本王自然要过来。”
“殿下。”孟霖熙惊喜地叫道。她轻盈地起身,几步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你怎么来了?”她仰头兴奋地问道。
孟霜华惊讶地看着小妹扑进素来以冷面出名的齐王怀里,而且对方对小妹更是含情脉脉,温柔体贴。
这还是之前那个文静低调的小妹吗?在行宫的时候,她对齐王还没有此刻这般无所顾忌。
赵墨松宠溺地抱着她:“今天怎么想到来听月楼?”
孟霖熙扭头看着姐姐:“今日特意带阿姐来听齐公子弹琴。”
孟霜华冲他盈盈行礼。“齐王殿下。”
孟霖熙亲自替赵墨松取下披风。婢女接过它退出去。
齐白林对他笑道:“齐王殿下行动迅速,本公子才派人去相请,殿下抛下公务就来了。”
赵墨松淡淡哼了声。“老齐,王妃今日难得来你这听月楼,并且带了她姐姐过来,好酒好菜赶紧备上。”
“放心吧,殿下,齐公子早就嘱咐属下准备了阳澄湖的大闸蟹,东山岛的鲈鱼,咕噜湖的甲鱼,大历山的麂子肉,还有南海的大龙虾。”叶掌柜领着十几个婢女进来。
她们依次给屋里四个人摆放好美味佳肴。
婢女端来热水给他们几个净手。
赵墨松拿起桌上一只大闸蟹细心剥开,蟹胳膊蟹腿依次卸下,蘸好调料。他将它们整齐放在盘中,然后递给孟霖熙吃。
孟霜华暗暗惊讶,高高在上的齐王原来是个宠妻魔。
齐白林默默一笑,他也拿起一只大闸蟹如同赵墨松般打理好,他将盘子递给她。“孟姑娘,请慢用。”
孟霖熙见之抿唇一笑。
孟霜华羞涩答谢:“谢谢齐公子。”
90.姐妹情深(3)
孟霖熙津津有味享受着赵墨松为她准备的大闸蟹。
她剥了一只虾递到他嘴边。“殿下,吃虾。”
“你自己吃。”他瞥了齐白林一眼。
孟霖熙知道他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吃她喂的东西。她把虾再凑近些,直接挨着他的嘴巴。
“殿下,吃虾。”
赵墨松无奈配合她将虾吃下。
齐白林笑得乐不可支。“外人若看见传闻中冷面肃杀的齐王殿下在王妃娘娘面前是绕指柔,不知道会不会惊到?”
赵墨松哼了声,端起酒杯饮酒。“老齐,这可是你珍藏的桃花酿。今儿个怎么如此舍得?”
“殿下刚刚不是说王妃娘娘难得来听月楼吗?更何况娘娘还带了她的姐姐来,齐某怎能不拿出压箱底的珍品来款待二位佳人。”齐白林笑道,他端起酒杯敬酒。“王妃娘娘,孟姑娘,齐某敬你们一杯。”
他一饮而尽。
孟霖熙端起酒杯饮酒。所谓的桃花酿,和她的梅花酿有得一拼,味道很相似。
“好酒。”孟霖熙脱口赞道。
“这和小妹酿的梅花酿口味极是。”孟霜华品尝酒之后说道。
“王妃娘娘会酿酒?”齐白林眸光一亮。
“本王的王妃酿酒技术和老齐你有得一拼。”赵墨松说道。
“齐某的酿酒技术乃祖上传下来的。不知王妃娘娘从哪里学到如此精湛的酿酒技术?”齐白林问道。
孟霖熙含糊答道:“我是向一个大师学的。”
“他日有机会王妃娘娘可否替齐某引荐一下,齐某想和那位大师交个朋友,共同探讨酿酒法。”齐白林恳切说道。
探子一直密切关注梅花庵,派出去的暗卫也在努力寻找一尘大师。奇怪的是,所有的人找不到她的踪迹。
以齐王府的暗卫找人本事,找不到她着实让人有些惊讶。莫非她故意隐遁而去,不让
“估计有些困难。大师不喜见人,一般人很难见到她。”孟霖熙为难地解释。
“太可惜了。”齐白林叹息。
赵墨松见孟霖熙又端起一杯酒喝,赶紧制止。“霖熙,此酒后劲大,不可多饮。”
“殿下放心,小妹的酒量还可以。”孟霜华微微一笑。
赵墨松给孟霖熙添满酒。“霖熙,我们一起敬一下你姐姐。”
孟霖熙笑嘻嘻端起酒杯。“阿姐,今晚开心么?”
孟霜华笑着回答:“自然开心。如此美酒美食,如此绝妙琴声,怎能不开心。”
“孟姑娘,齐某再敬你一杯。”齐白林举杯对她,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齐公子,我也敬你一杯。”孟霖熙举起酒杯敬他。
“王妃娘娘果然好酒量,正常人此酒难饮三杯。三杯后即醉。”齐白林衷心赞道。
“霖熙,悠着点,不要再喝了。”赵墨松不知她酒量底细,不敢让她喝太多。
“齐公子的桃花酿的确好喝,跟我的梅花酿绝对是前世的姊妹,口感相近。太喜欢这种味道了,甘醇清冽,爽口润肺。”孟霖熙啧啧赞叹,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吃菜。多吃菜。”赵墨松往她盘里加了许多菜。
那边齐白林在和孟霜华探讨琴技,话题热烈。
孟霜华瞥见孟霖熙又倒了一杯酒,不由笑着劝阻。“熙儿,不要再喝了,你会喝醉的。”
“没事阿姐,你吃菜,我没事,没事。”她端起酒杯又倒了一杯敬赵墨松。
“殿下,我敬你一杯。”
“为何要敬我?”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孟霖熙端起酒杯靠近他。“因为,因为你对我这么好。”她和他干杯,然后一饮而尽。
齐白林今日兴致格外高些,他提议:“殿下,孟家姑娘才情绝佳,冬夜围炉,宜抚琴,宜饮酒,亦吟诗,不如我们来玩个击鼓吟诗,主题是冬夜。”
“甚好。”赵墨松端起酒杯微微一呡。
齐白林击掌。两个婢女提着小鼓进来。一人击鼓,背对着他们几人,一人传花,击鼓的看不到她的动作。鼓停,花在谁的桌子上,谁就得吟诗。
第一轮鼓停,花刚好落在赵墨松桌上。
“殿下好兆头,开门红。”孟霖熙抿唇一笑。
听闻齐王殿下文武双全,她见识过他的武功,这看他吟诗还是头一回。
齐白林拿起桌上一箫,开始吹奏,为齐王伴奏。
只见他从容端起一杯酒,先饮尽,随后便吟出一首五言绝句。“京城一日雪,庭户瓦皆白。与君挑灯读,不知寒夜深。”
”殿下好才学。”孟霜华啧啧赞叹。
“好有意境。聊聊几句,画面和诗意皆盎然有味。”孟霖熙由衷赞道。
“齐王殿下素来信手拈来好文章。”齐白林笑道。
“继续继续。”孟霖熙兴奋地催着婢女。
鼓声复起,花落齐白林处。只见他放下箫,走到琴边,抹琴复吟诗:“冻云愁暮色,寒雪凋枯木。穷居客访稀,苦羁人归急。”
琴声哀哀,曲调悲凉。闻者欲落泪。
孟霜华眼眶湿润。
赵墨松默然饮酒。孟霖熙微微一叹。“殿下说齐公子是世间少有的奇人,今日尤为感知深刻。这琴声,这诗文,世间少有的旷世奇才。”
“娘娘谬赞。”齐白林起身拱手行礼。
他起身抬头看过去,刚好迎上孟霜华泪光闪闪的视线。二人的目光无声交汇。
“继续。”齐白林示意婢女。
接下来轮到孟霜华吟诗。只见她微微饮茶,清脆念着:“山河万里白,故人千里归。饮尽寒夜雪,一杯解千愁。”
“好一个一杯解千愁。孟姑娘好才情,来,齐某敬孟姑娘一杯。”齐白林拍案而起,端起酒杯敬对方。
孟霜华抿唇一笑,欣然与他对饮。
接下来击鼓传花,几次都是齐白林和孟霜华,二人反复吟诗。
孟霖熙运气好,只中了一次。她不假思索就吟诗:“北风吹雁寒,大雪落弓刀。凌寒弹楚剑,倚霜奏燕歌。”
“好一个凌寒弹楚剑,倚霜奏燕歌。豪气冲天。”齐白林喝道。
赵墨松和齐白林皆为之震撼。
尤其是赵墨松,眼里除了震惊,尽是满满的赞许。他未曾料到,看起来比她姐姐柔弱许多的孟霖熙,诗文如此豪迈大气。
齐白林叹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才知,满京城的名媛女子,当属孟家女最灵性。齐某深深佩服。”
他起身对姐妹二人深深行礼。
“我敬二位一杯。”他举杯饮尽。
这一杯酒下肚,孟霖熙酒意渐渐上头,酒足菜饱,人却犯困,昏昏欲睡起来。
“饮酒得弹琴。孟姑娘,不如我们合奏一曲《渔礁问答》,如何?”
婢女搬来一张古琴。
孟霜华微笑起身至琴边,纤纤玉指试琴音。二人开始默契合奏。
“真好听。”
孟霖熙努力睁开微醺的双眼,听他们二人弹琴。奈何酒意上头,人往桌子上靠去,赵墨松赶紧扶着她,把她抱进怀里。
一曲终了。孟霜华瞧见妹妹趴在齐王怀里酣睡,不由一笑。
“这个熙儿,还真把自己喝醉了。”孟霜华起身想过来扶她。“殿下,不如让我送妹妹先回府,殿下和齐公子继续用膳。”
“不要你送,本王亲自带霖熙回去。莫如先送你回孟府?”赵墨松征求意见。
“殿下,你赶紧带王妃娘娘回府休息去。回头我负责送孟姑娘回府。”齐白林说道。
“那就有劳齐兄了。”赵墨松抱起孟霖熙往外走去。
外面一轮冷月当空,玉树琼枝,地面屋舍白茫茫一片。虽冷意袭来,喝过酒的身子热乎乎的,加上怀中温软如玉的她,赵墨松感觉心情松懈许多。
白天绷紧的弦,此刻无声卸下。
他抱着她跃上马车,车子启动朝王府回去。
孟霖熙一点儿也不安分,一颗脑袋在他怀里钻来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