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天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在宫语然抱着他的手撒娇似地说“我要穿嘛”,他还在拼命阻止宫语然拿到袋子。
但辫子胡的男人则表现得更加兴奋,他粗狂的呼气声中恨不得喷出火焰,像不嫌事大的说着些什么“不错不错,我最喜欢恩体阿了”,还说什么要邀请时天一起。
“你要干什么?”
时天用拇指推开了鞘带中刀柄的动作,剑士们都看在了眼里,为了警告他不要再轻举妄动,剑士的手同样放在了披风下面,随时准备拔出武器。
“哥哥,你好像陷入了麻烦呢,要我帮忙吗?”宫语然细声细语地问。
时天无奈地叹气:“就交给我好啦。”
宫语然乖巧地点头,不再缠着时天。
“能请你们都让开吗?”
时天看着这些虎视眈眈的剑士们,仔细数了数他们的人数,左边三个,中间一个,右边两个,一共六个人。
“苦主的悲愤只会让我更兴奋!”
辫子胡哈哈大笑,剑士们开始不断向时天围拢。
完全没有试过一次性对付这么多人啊,还都是剑士。
时天在心里幽幽地念叨着,要想以寡敌众不吃亏,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性把界能突破激发到极限。
空气中慢慢升腾起金属的响动,时天展示他要使用界能突破的征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些人能够识趣就此打住了。
谁知,有人突然喊了一句:“小心背后。”
时天忽觉后颈一凉,侧眼过去瞥见空气中居然凭空浮出来一条裹着衣物的手臂,持着一把四五十厘米长的短剑正要刺过来。
来不及细想,时天抽出打滑刀,那条手臂跟着一颤,显然是慌了,完整现出来一个人形。
被迫现身的偷袭者没有要与时天硬碰硬的打算,他的短剑一斜,身子跟着偏了出去,躲开了打滑刀的锋口。
然后没有停顿,偷袭者如跃龙门的鲤鱼,接连出去两个后空翻,转眼的间隙就拉开了双方的距离,如此脚底抹油的功夫,让在场的时天都叹为观止。
“好险。”
步子站定,偷袭者原来也是一个剑士,他看到时天没追过来,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破口大骂。
“江书院!你小子想害死我吗!”
什么情况。
时天看得云里雨雾,偷袭的剑士竟然在指责他旁边的一位年轻的同僚。
“赵光大哥,我......”
“不要再说了,回去再跟你算账!”
赵光没有再理会江书院,他的表情像变脸戏法似的又温顺了起来,低头哈腰地向站在最中间的剑士说道:“队长,不好意思啊,出了点意外,没能得手。”
“没事,也没指望你能派上用场。”剑士的队长打了个响指,除了江书院和赵光,两边的人心领神会,他们纷纷拔剑。
猪头不满地说:“搞完偷袭,还要玩群殴啊。”
狮子有些慌乱:“我我我,我要帮忙吗?”
猪头一把将他拉回来:“你帮什么忙?没看到你马哥还在作为人质呢吗?”
“那那那,那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不要添乱,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身后,默默地为他祈祷。”
时天没空听这些牲口喊着“兄弟,加油,我看好你”之类鼓励的话,景禹天看样子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现在剑士们一涌而上,如果还选择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就完蛋了,他必须要放弃被动防御的打法。
抢先快步走出,时天趁着剑士们还没来得及把他围住,先猛拼几刀逼退最前面的一个,等两边的要靠过来,他再退步出去。
侧着身子减少受击面,单手递着剑只作小幅度的轻击和拨挡。
逼得紧,时天就退得快,围靠得慢,他就上前多拼几下。
这一番动作下来,剑士们不至于要退缩,却也从交手中感觉到时天并非容易对付。
人多的优势就是人多,但人多的劣势也是人多,
多人刀剑的混战,尴尬的地方就在于站位的拥挤,如果是拿着长兵器,大家尽管一起挺枪突刺就是了,时天但凡有一点要硬顶的想法,早就被捅成马蜂窝。
可是刀剑相较于枪、戟、长矛实在太短,一伙人簇拥着上去,也得时天吃饱了撑的才会当靶子,稍微走动几步,剑士们要跟上,次序不一的话,就得掂量自己手中的武器会不会砍到队友身上。
再加上时天剑术也不弱,他一个人无所顾忌,上来就是一刀,管你是谁,打偏了都算赚的,打不中我就后撤,敢追我就反拼你。
剑士围上来用左右挥击还要提防伤害队友,起手要么劈砍,要么直刺,时天找准时机就左右一阵横突,挥刀抡圆横扫出去,刀锋轨迹大开大合,想活命的还要让他几步。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试探了个明白,彼此都深谙破局的方法就是以命换命。
时天要是不怕死的就上来以命相搏,剑士这边起码也要被放倒个两三人才能趁机把他拿下。
剑士要是有不想当孬种的上来,硬吃几刀放放血,拖也能把时天给拖住了。
但这场打斗并不以受伤为前提,剑士们无非混口饭吃,当狗腿子去逞威作福可以,遇到硬茬要玩命,这群老油条们就得好好掂量一下。
时天也是同理,要发火也得找辫子胡算账,犯得着跟一群当差的较什么劲,马戏团的狗熊跳火圈好歹还能有个三瓜两枣,自己这才刚进城,要是发狠把人捅了,第二天满城都是悬赏自己的告示,那自己干嘛来了?
于是,这种无言的默契,让这场打斗变得十分富有条理,你一刀,我一剑,你进一步,我退一步,走剑走得合乎规矩,让刀让得合乎逻辑。
就差没说是在“明演”了。
剑士队长脸色难看,这里可是王都的闹事区,打斗不分胜负,围观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他一开始心态还只是有些急躁,对待底下没找对路数的队员们,像个现场调控战术的篮球教练,一会提示这里应该补防,一会提示那边可以突破,但过了两分钟没有变化,他就像要目睹到保级无望的悲剧的足球经理,开始猴急白脸地要破口大骂为什么这么多钱养了一群正事不干的饭桶。
剑士们当然也着急,哪怕他们不想搏命也好,可堂堂的剑士,如今以多打少,要是最后还没能拿下,传出去明天他们也不用在这儿混了。
他们当中不乏有想要冒进的,可稍微脱离了队伍,时天三五下过来根本就不是对手,眼尖的甚至能看出来要不是时天还收了几分的力,早就有人要中招了,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人多施展不开,单兵对打又没有胜算。
剑士的队长终于再也忍不了了,他嘴边单走了一个“草”字,推开围在时天面前一筹莫展的手下,选择亲自出马。
刀剑再过手,时天感觉不同了,剑士的队长水准十分了得,基本没有收势的动作,发力快而准、狠,走剑频率明显高出了一个档次。
与那些还留于理论的普通剑士不同,他的剑永远都摆在正前方,时天想绕也绕不开,挺进一步就要被压回去。
剑士队长的打法是完全的实战派,不讲究打身,时天哪个部位离他近,他的剑就走哪里,好几次时天的手腕都要被砍到了,打滑刀的护手都被削了有小半边。
就这样,剑士队长还觉得不够,他一边压制住时天,一边还要招呼其他人把后路给截了。
时天心说,这比技术是比不过了,终究还是要比魔法。
他趁着包围网还没彻底形成,大步一退,要收刀回来。
剑士队长看了这个动作,阴笑一声“找死”,随即大喝一声“疾走剑”。
时天傻眼了,没曾想是对方抢先发动了界能突破。
剑士队长的速度忽然地加快,出于求生的本能,时天急急忙忙出刀硬抗。
可这一下的速度比不上之前的招架,时天抬手对刀就被震得破开了架势,身子也跟着失去平衡。
剑士队长立马要抓住机会,略微抬剑出去,就偏锋再次袭来,时天血压奔腾,迅速抽出鞘带中的黑剑对顶直刺。
抱着要同归于尽的时天赌对了,剑士队长还没想要赌命,转为将剑锋下压,拦住了时天的黑剑。
几乎是同时,在手上的对拼没有结果,俩人各自起脚一踹,将对方用力踢倒出去。
“快抓住他!”剑士队长大喊。
对方人数的优势彻底显现出来了,同样是倒在地上,剑士们齐心协力就要将时天一举拿下。
只听咚的一声,石板的地面凹出一个深坑。
一柄长长的杆子上,缠四爪金龙环绕,底下刀背斜阔的凤嘴刀口,没入碎石裂隙当中。
剑士们被吓得后退,时天也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一幕。
刀口离他的下身应该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他差点就要变成太监。
靠,到底是哪个混蛋乱扔的东西。
“喂,当剑士的,一群人欺负一个,也太没意思了吧。”
声音方向望去,一个男人刚刚结束了他投掷的动作,茂密且微卷的头发底下是一双略带惺忪的眼睛,暗蓝风衣的胸口上有一个刻字的铭牌,上面写着三个字。
拓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