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
哈尔怒不可遏,他一把抓住前来支援的卫兵,大声地质问。
“你看清楚了?这个家伙不就是从这里消失不见的吗!”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总管大人。”
“那你,还有你,快告诉我,这个家伙到底去哪了!”
又一面墙壁被哈尔击穿,他还是没有能发现时天,但是时天却看见了他。
一层茶色的膜隔在俩人之间,时天用手轻轻触碰,有水纹扩开的痕迹。
估计这层薄膜应该只有我能看到。
时天这么想着,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他的手触碰墙面,整个人就被吸附了进去。
哈尔几乎是立刻就摧毁了时天消失踪迹的墙壁,但是无济于事,他看到的仅仅是隔壁的过道以及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士兵,没人知道时天到底去了那里,甚至包括时天自己。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呢?”
时天不可能从茶色薄膜出去,他回头,环境变得只剩下了黑暗,以及前边隐隐浮出的点点光线。
拿出那枚筹码,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虽然时天相信他应该已经进入无尽宝库的区域。
“没办法出去吗......”
没有害怕的感觉,应该说是大脑神经还没来得及接受这种现实的巨大改变。
时天发现自己有点过于冷静了,他不知不觉在黑暗中前进,等他回过头想看自己走了有多远,已看不见茶色的薄膜和哈尔他们。
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味,行走就像踩在了装满棉花但不会反弹的枕头上,空气都是软乎乎的,在鼻孔里也不会流动,但是它让你活着。
周围还是漆黑一片,但前面的天幕忽然多出来了垂落地面的光束,像是舞台剧为了烘托人物表演的定点光。
光幕下,两个人像是骨头散了架似的有气无力地坐着,旁边还有一个人趴倒,脸埋在地上,中间则是一口井。
时天走了过去,靠近了发现坐着的俩人衣衫破烂不堪,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时天问。
“啊,你也来了。”一个人说着,他的眼睛似闭似睁,“要是有麻将就好了,我们可以搓一圈。”
“还搓你个大头鬼啊。”另一个人说话虚弱得像是可以随时歇菜,“三弟,你快闭嘴吧,我不想再说话了。”
“二哥,你也闭嘴不就得了。”
时天疑惑:“你们是那两个潜入王宫的倒霉小偷?”
“这不叫偷。”
看来就是了。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时天看着地上的家伙肋骨都快露出来了,“他是饿死了?你们的那位大哥?”
“这地方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但就是饿。地上那个不是我们大哥,我们大哥......”那位三弟说着说着哭丧着脸,但没有眼泪,“我们大哥早死了。Bong,炸没了啊。”
“哭什么,节省点力气学学地上这个老哥吧。”二兄弟说话像是看破红尘,“一开始说他呆在这里快一百多年了我还不信,这都多少天过去了,就这么个姿势也没几句话,你说他是太上老君压他在五指山的六耳猕猴我都信。”
这神话故事都记叉劈了,两兄弟看来在这里被困得已是意识模糊。
可是有一点时天很奇怪,如果这里是无尽宝库,而且就像俩人所说的不吃不喝也不会死,那么怎么就只看到他们三个人,要知道按照方苏城这个批发钥匙的速度,有多少人会进入到这里他都不奇怪。
“他应该知道点什么。”时天说着要再问问地上趴着的人。
“喂,别这么做。”二兄弟说,“他老没劲了,你问他,他就问你要东西。”
“要什么东西?”
时天一碰这个人就发现他轻得厉害,感觉不到重量,可以看见他连头发都没有了,轻轻翻过来的面颊和眼窝都深深地凹陷下去,没有上衣,瘦骨嶙峋,手臂就像是木杆子一样的纤细。
然后他微微睁开眼睛,把时天吓了一跳。
还活着。
时天觉得脑海中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简直是有些明知故问了,可这个人实在不像是还可以睁开眼睛的状态,看着他慢慢地抬起手,你甚至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缺乏营养而瞬间骨折。
他的嘴唇在动,想说些什么,时天不得不低头把耳朵凑近。
“我,帮,你,出,去......”
时天像是被肾上腺激素的大针头深扎一样醒了过来,他抬头,确认这个人没有在说谎,但是从近乎于失去生命特征的面部表情,根本读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内涵。
“要怎么做。”
那个人,竭力地伸着手,反手摊开,像是想跟时天渴求得到什么。
他费力地张嘴,塌陷的脸皮在仅有的一点肌肉支撑下抖动,强行把说话声捋顺。
“要想出去......”
“什么?”时天再次靠近。
“要想出去的话.......”
对于要把这句话说完整,他有着惊人的执着。
“要想出去的话,先付出四分之一的生命。”
我了个大曹。
时天嗒地一下把人摔在了地上,让人惊讶的是,那个男人没有如风中残烛般熄灭,骨瘦如柴的胳膊撑起身体,他摇晃着站起来。
“很痛啊你。”
他埋怨,然后走到井边,用手往中间抓,扯出一条麻绳,双手向上一提,一块乌漆嘛黑的东西,像是动物被风干的肌肉组织,被拿了出来。
他抱起来啃着,吃相十分夸张,时天从来没见到有任何一个人类咬合肌可以张开到把脸盖住有一半,西瓜大小的肉块被他一嘴下去就啃掉了四分之一。
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或者说这种情况下塞满食物的口腔根本不可能留下牙齿活动的空间,他整个生吞,身体像皮球似地鼓圆,让人随时担心他可能会爆炸,好在它一股脑全落进了肚子里,这让他胖起来像是一个啤酒肚发福的正常人。
但是很快,这个圆滚滚的肚子就迅速干瘪下去,他皮包骨的身体马上膨胀,本细小得要看不见的血管现在如同蚯蚓般蠕动,肌肉将他的身体增幅了一大圈。
风干肉像是瞬间就被他的胃液分解和吸收干净,他整个人像是如同新生,连皮肤的褶皱都消失不见,前一秒他还虚弱得一个小老头,现在他则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虽然没有长出头发,可能看到他的脸型不差,要是出家为僧,说不定也是一个顶帅的和尚。
“吃的这是什么,蛋白粉吗?”
面对一个变异人,时天本来以为自己的关注点够奇怪了,可他发现两兄弟也没好到哪去。
“有吃的你为什么不早说!”作二哥的愤懑不平,“我还以为你真饿了一百年呐!”
“就是就是!”三弟也十分不满,“又饿又渴一星期,你在想什么呐。”
男人则不屑地回击:“白痴,怎么可能有人呆在这里不吃不喝,你也不想想,除了你们以外来到这里的其他人,你们有看见过他们在哪吗?”
这句话让时天一下子紧张,他的手连忙抓住武器:“所以其他人哪去了?还有你刚才吃的到底是什么?”
“放心吧,吃人这种事情,你想得出来,我还觉得恶心呢。”男人朝着没吃完的风干肉踢了一脚,“这东西都是井里面的小动物。”
“井里面?”时天想起了那口井,确实男人是从井里拿到的东西,他想靠过去,可又忌惮男人会对他出手。
“你自己看,如果你能看得见的话。”男人说着退回了几步,让开了位置。
时天凑进去,低头一看,很黑,只能在底下看到有发光的东西,当他的身体遮住进口的光线,能明显感觉到周围都在一并的黯淡下来。
这让他忽然意识到,原来打在这里的定点光不是真的像舞台剧一样从吊顶上打的光,它的光源实际上是从这口井传出来,再借由反射回弹到了井边的地面。
“这下面一直亮着吗?”
“当然。”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我说过了,一百多年。”
太神奇了,难道有人在下面开party?这要是用电的话,亮个一百多年得多少电费。
时天发现呆在这里,自己的思维也跟着越来越奇怪了。
“喂,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要出去吗?”
“什么?”
“付给我四分之一的生命,我可以带你出去。”
“怎么付啊,刷卡吗?”
虽然表演了一手绝活,时天也只当他玩笑。
“靠,这肉太难吃了!”
两兄弟吐着舌头,他们急不可耐地啃了一口剩下的风干肉,看来肉质并不怎么鲜美。
“这肉当然不好吃了。”
光头男忽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因为,这可是恶魔的血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