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啥叫恶魔?”三弟疑惑,“有这种动物吗?”
“饿魔就是像你一样饿死鬼投胎的玩意儿,快吃快吃,你管他是什么呐,吃了咱们也能像他一样变成帅哥了。”
时天也不为所动:“你谁啊,恶魔猎人但丁啊?”
“我不叫但丁。”
光头男扔过来一个金属小铭牌,时天接过,发现上面刻有三个字——落红雨。
“有这个姓吗?”
“如果你想出去,就喊出我的名字,就代表契约达成了,四分之一的生命,我可以帮你实现任何愿望,包括从这里出去。”
“有这种本事,你还困在这里?”
“信不信由你了。”光头男落红雨,他很是无所谓地坐回了地上,“如果你要打算靠自己的话,出口就在井的底下,顺着光的方向走就是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时天从井边拾起绳索,发现不止有一条,用力拉扯几下试了试强度,还算结实,只是从顶端拿着惊人的沉,绳口本来就很粗,一米的长度估计都有几斤的重量,双手拿着往上提基本上纹丝不动。
“这下面有多深?”
“记不清了,大概一两百米的长度。”
“你自己手搓的绳子?”
“我要说它自个儿长在哪儿的你信吗?”
“出口在下面,有了绳子你不就能出去了吗?”
“当然是不好下去,所以才不下去。”
“你说的小动物是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告诉你下面就是出口,要怕了不去就是。”
落红雨答得很随性,没有要认真回答的意思,时天觉得再细究对方的出身来历也是废话,而且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除非他打算在这里陪这三人到天荒地老,否则唯一出路似乎就是面前的这口井。
“下面肯定有诈。”
时天凭借自己的经验以及直觉作出了判断,但他还是拿出来宫语然给他的那把雷明顿M870霰弹枪,并且提前装好了子弹,是准备好要下去了。
阴影外堆放着两兄弟带来的东西,三弟从中拿出来一杆后填装的双管猎枪:“吃饱了有力气,我也跟你一块去。”
二哥拉住他:“你疯啦,下面这么危险。”
“可这里也太无聊了。”三弟有些委屈,“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地方,俺都还没娶媳妇呐。”
二哥气得眉毛一竖:“那你以为你下去是干嘛?去讨老婆啊!有这个命吗你!”
“反正我不呆在这个地方,再说了咱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拿到那什么起死回生的石头吗?要是到时候我没了,二哥你想办法把我给救活了不就行了。”
说的应该就是永恒之石,可这东西真的能把人复活吗?
“先说好,我可不敢保证你们的安全。”
时天不打算寄希望于传说,他连收起枪械的想法都没有,哪怕是短款型号,他也知道大枪不比手枪方便,要是挂在背上,有了危险再掏枪开火就晚了。
为了能够腾出手拿枪,他把袖口拉长了一些能够护住手掌,适当减少麻绳摩擦,双腿贴住,这样做基本上就是要靠单手滑着绳索下去了。
相当笨拙,也相当危险,时天只能尽量控制速度缓缓下行。
井下是一个相当空旷的区域,能听到呼呼的气流声,这对于时天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好消息,因为很有可能说明风口就在井下,找到风口就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底下天然的光照也让时天可以不用多余的设备就可以看清附近的情况,尽管视线的范围是极其有限的,但考虑到霰弹枪有限的射程,这实际上无所谓了。
时天像是一只把头埋进了土里的鸵鸟,潜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固然可怕,但是只要看不见,人的心理就会获得安全感,就像探险的人们即使知道山洞里可能会暗流涌动,也会在没遇到大自然的惩戒之前,大胆地放开脚步。
他沿着麻绳下滑,渐渐手就有些发麻了,和自由落体相比,要克制速度下落是很困难的,麻绳又粗又硬的纤维把衣服的袖口摩得沙沙作响,没有充分准备的三弟疼得一阵闷哼。
一两百米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太过谨慎也没有意义,为了避免体力耗尽,时天决定把速度适当放开一些。
不过落红雨应该没有说谎,因为不到一会儿,底下逐渐有了雾雾蒙蒙的影子和轮廓。
时天只是有些困惑,光照应该会随着距离的靠近变得刺眼才对,可他觉得环境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光源难道还在更远的地方?
可似乎就快到底了,时天能看到有很多白色的东西平铺在光的缺口周围。
“啊!”
一声惊叫,吓得时天手里一滑,没等他重新抓稳,三弟已经撞到了他的头上。
情急之下,时天顾不得手上的霰弹枪了,他拼命抓住麻绳,这不能阻止他下落的趋势,却能让他尽可能体面的不以脸先着地。
“你怎么这么沉。”掉下来的高度不算高,地面也是柔软的沙泥土质,但时天感觉自己要死了,他双手尽力推着三弟发现推不动,像是有千斤的重量在上面。
三弟说着“抱歉抱歉”从时天身上挪开了,然后时天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你在干什么!”
“不是我,是二哥。”
“不好意思。”
二哥尴尬地从时天身上爬开。
“你刚才乱叫什么啊!”
“不是,我刚才看到......”
说着话的二哥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时天忍无可忍:“你撞鬼了,能不能消停会儿!”
“白白白......”
时天从地上起来,朝周围扫了一眼,很快明白为什么他要吓得舌头打结。
是人的白骨。
进入了无尽宝库,没有找到出路,原来是指这个意思吗?
三弟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时天的思考。
“快来看呐,这是什么!”
光源,或者说在这个地方发出了光的东西,它看起来像是一个色泽比较明亮的石头,半透明的状态中有淡淡的粉红底色,中心部分则比较的浑浊,整体半径能有个三四十厘米的样子,近似椭圆又有些不规则,难以想象它甚至没有一个白炽灯来得炽热。
但是它的表面无比的光滑与细腻,给人的印象就像石榴的果皮吹弹可破,三弟紧张的把手放在它的正上方,就如同时天之前在井口用手遮挡了出光面积一样,周围的光线会一并黯淡下来。
这东西发光发得太诡异了,它的光显然不是只往井口方向投射这么简单。
时天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朝附近走出去十几米的距离,这验证了他的想法——光照射的范围并不是视线投射的方向,而是人所在的位置。
可是如果是这个原理的话,为什么还会看到光源?
还在观察发光石头的三弟又像有了新大陆发现般激动的喊道:“喂,这东西好像在动欸!”
在动!
时天的心中像是有了一根木棍忽然断裂,他赶紧跑回来,用手伏在靠近石头的地面,能够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微微的颤动感,还有一点点的温热。
再细重新观察那块石头,时天发现它会不会发光已经不重要了,透过表面的光滑,再细致且深入看下去,可以看到那些粉红色实际上是来自于某种细小的漂浮物,而中间那团浑浊的东西,似乎有种清晰的脉络。
就像某种动物的神经或者是血管......
“你干什么。”三弟一把抓住时天的手,他也看出来这块石头的不对劲,担心时天是忽然失了智。
“让我试一试。”时天眼睛没有离开石头的中心,但他的语气很平静,“我好像明白这是什么了。”
三弟听得咽了口唾沫:“是什么?”
“永恒之石,但除此以外的答案,还得我先试一试才知道。”
听到这就是兄弟二人所梦寐以求的宝物,三弟脸上没有表现得很开心,他从时天的回答中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抑,特别是时天的手指触碰在那层光滑的表面上,一层水纹扩散开了。
波纹感。
时天屏住了呼吸,这种东西和之前的......
伴随着噗通的一声,又一次的,二哥的惨叫再次出现,他坐在地上,连转身的动作都没有,就手脚并用地向后爬。
“怎么了,二哥......”三弟已经冷静不起来了,作为相伴已久的兄弟,如果说他二哥之前的表情还可以称得上是大惊小怪的话,现在则是面部扭曲到了呼吸都难以为继的地步。
他的二哥像是哑巴一样拼命地张开嘴,可是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作三弟的不得不朝那个方向看去,很快就明白这个能让他二哥声带僵硬的画面到底是什么。
脏得看不清颜色的衣服,那个人摇摇晃晃,缭乱的长发下是一张布满了碎胡渣的脸,皱纹在向上挤弄着,无神的眼睛勾着极不协调的微笑。
但热泪流过面颊,三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