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失魂落魄与呆若木鸡（2）
身边的小情侣拿着肉麻当有趣，顾尔简直没眼看，出了电梯加快脚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很快跟后面俩人来开距离。
意识到跟顾尔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林曦月拽了拽环奈的袖口，明亮的眸子内八卦之光闪动：“快看快看，尔尔姐跑那么快，估计是特别想我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环奈挑挑眉，看着顾尔巴不得离他俩远远的背影，短暂沉默过后，对上林曦月闪闪发光的眸子，点头：“确实。待会儿进去就这么说。”
顾尔走得急，没听到后面两个坑货说什么。如果她听到了，肯定会反驳他们自己只是被他们深深的恶心到了。
站在病房门口，顾尔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病房是医院最规格的总统套间，除了多了些必需的医疗设备意外，其他设施完全比照五星级酒店的总套房，穿过客厅，顾尔来到林澄所在的房间。
宽敞明亮的房间有面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明媚的阳光穿过飘纱透进房间里，不再那么的刺眼，右手臂打着石膏的林澄躺在病床上，正在跟吴伟教练谈话，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谦逊的微笑，直到看到顾尔进来，林澄立马坐直身体，眼睛猝然亮了起来，唇角的弧度不断扩大，笑容纯粹干净一如往昔。
吴伟话说到一半，察觉到林澄的不对劲，皱起眉头，扭头顺着林澄的眼神看到顾尔正站在门口，心领神会地站起身，笑着说：“那个，既然顾尔来了，我就先过去看着那群臭小子了，免得他们玩疯了明天没办法按时训练，林澄，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哈。”
说完，吴伟拿起桌上的棒球帽，起身离开路过顾尔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尔礼貌地微笑，随后在林澄亮晶晶的注视下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打着石膏的手臂，默然片刻，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垂眸轻声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林澄笑着说，语气拉的又软又长大有撒娇的意思，“原来还是有点疼的，但姐姐过来看我，我很开心，就不觉得疼了。”
顾尔脸颊燥热，冷哼道：“不知所谓。”
“我说得都是真的。”林澄撅起嘴巴，似乎有些委屈，“原来真的很疼的，刚刚教练打电话过来还把我骂了一顿，我好委屈的，姐姐都不心疼我。”
眼瞧着林澄的眼神黯淡下去，即便知道对方是在卖惨装可怜，顾尔还是忍不住心生怜惜，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顺顺毛。
事实证明林澄真的很好哄，顾尔酝酿一路想说的酸话还没说出口吗，对方已经再次满血复活，下巴隔在顾尔肩膀上，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
顾尔心里叹了口气，心道真是输给他了，轻轻闭上眼睛打算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存时刻，不管什么烦心事都先抛诸脑后，可惜这温存的时刻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推门而入、吵嚷不停的两个人破坏殆尽。
林曦月表现的异常浮夸，一进门就扑到病床前，拦腰抱住林澄，声泪俱下道：“哥哥，哥哥，我最最亲爱的哥哥，看到你没事我真是太开心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多么的思念你，如果思念有形状，那太平洋里的海水就是我思念你的形状。”
顾尔眉尾微抽，被林曦月这波操作着实整懵了。
她什么情况？
戏精上身？还是被杰西卡刺激得精神错乱了？
“咳咳。”环奈右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两声，纠正道：“那个……海水是液体，液体物质没有固定的形状，你刚刚那句话有语病。”
林澄：“……”这是重点？
林曦月：“…………”他好像有什么大病。
顾尔唇角抽动，显然在憋笑。
回过神后的林曦月，一秒破功，转过头怒目而视：“你得瑟什么啊！显你化学好，显你智商高啊！网络杠精千千万，现实中的杠精你No.1！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蛋啊！”
“我……”环奈不清楚自己哪又说错话惹她不高兴了，伸手指了指自己，泄气道：“好吧。是我错了，但这是物理上讲的，不是化学。”
林曦月看上去马上就要跳起来打人了，顾尔见状连忙站出来按住林曦月，扭头递给环奈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打圆场道：“没事没事，数理化不分家，刚刚林澄说他饿了，想吃包子，曦月你对这周围比较熟，你知道哪里有卖包子的吗？”
“包子？”听到林澄想吃包子，林曦月暂时没心情跟环奈计较，想了想说：“这附近没有唉，就算到华人街，这个时间段好像也不会有，想吃包子我们大概只能动手自己包了。”
原本就是为了岔开话题，顾尔才信口胡诌林澄想吃包子的，听到林曦月说附近没有卖包子的，正要顺坡下驴掀过去这件事，就听林澄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自己动手包吧。”
顾尔扭头，诧异地看向林澄，挑挑眉。
林澄含笑看着她：“姐姐，来这儿那么长时间，我好想家乡菜啊，你包包子给我吃好不好？”说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这么说让我怎么拒绝？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林澄第一次主动跟她提出要求，也不是什么多过分的事情，顾尔还真不忍心拒绝他，只是……她平时现场的肉馅和皮子，让她包个饺子都费劲，现在让她包包子，顾尔担心大家吃完后会集体陪林澄住院。
然而对上林澄可怜巴巴，充满期待的小眼神，顾尔还真的不忍心拒绝，心一横，咬咬牙答应：“……行！那你在医院里乖乖呆着，我回去买好工具食材蒸包子给你吃。”
林澄乖巧地点头：“好。”
旁边的林曦月已然露出惊悚的表情，环奈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怎么了？”
林曦月干笑两声：“你吃过尔尔姐的拿手好菜肉丸面皮汤吗？”
环奈自认为对中国美食了解的已经足够多，八大菜系，各有特色，却没听说过林曦月说的那道菜，疑惑道：“肉丸面皮汤是什么？好吃吗？”
林曦月嘴角抽了抽，心道老外就是老外，耐着脾气解释道：“肉丸面皮汤，俗称饺子煮烂了。”
这……环奈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林曦月苦笑：“我尔尔姐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可就是这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你想想饺子那么小一个，她都包不好，何况是那么大的包子，你猜她能给你发明出什么‘新菜式’出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明日新星
环奈留在医院照顾林澄。
说照顾其实也不然，林澄除了右手打着石膏不能动弹，行动稍微有些不便，大多数事情还是能够亲历亲为的，只不过林澄说想留个人陪他说说话，担心林曦月嘴快，说出去一些不该说的事情，顾尔才让环奈留下来。
她和林曦月两个人厨房白痴，回去钻研食谱，结合理论知识炸厨房。
含笑目送顾尔离开后，林澄唇角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他平静地看着环奈，指了指病床旁边的圆凳说：“坐下说。”
环奈担心那两个“厨房杀手”会制造出意外，即便是面对偶像林澄，也略显心不在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焦躁地搅在一起，坐立不安。
“我只有几句话问你，你回答了就可以回去了，把厨房交到她们两个手里，其实我也挺担心的。”说话时，林澄眼底蕴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环奈直愣愣地问：“担心她们会受伤？”
林澄微怔，随后轻笑：“不啊，我担心厨房。”
环奈：“……”
玩笑过后，林澄正了正脸色，单刀直入地切入正题：“再过一段时间，吴教练就要对外宣布我退役的消息，他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可以接替我位置的人选，我跟他推荐了你。”
环奈彻底愣住了。单是前面林澄要退役的消息，就足够让他呆滞，可还没等他从偶像年纪轻轻宣布退役的震惊中回过神，林澄的后半句话就彻底让他石化。
他脸色有一瞬的空白，随机不可置信地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林澄今年不过二十一岁，正是一个棒球运动员的黄金年龄，他才刚刚拿下了世界杯棒球赛的冠军，正是他的职业生涯的巅峰时期，他这时候宣布退出……难道是因为他手臂上的伤？
“……是因为你的手臂？”反应过来的环奈，艰难开口。
相较于他，林澄似乎表现得过于平静，好像巅峰时期退役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他语气平淡。
“是啊，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退役后我照样可以回到学校读书，虽然不能再打职业比赛，毕业后我也可以开一家棒球俱乐部，帮助其他热爱棒球的新一代实现梦想，我对棒球的热爱与追求，从来都不仅仅限制在赛场上，棒球，早就融入了我骨血，跟我的生命融为一体，分不开的。”
环奈却感到异常气愤，把错都归咎在了那位犯规投触身球的球员身上：“但你原本是可以在赛场上绽放出更大的光彩的，是个洋鬼子毁了这一切！”
林澄轻轻叹了口气，他有着比很多成熟男人更加开阔的心胸，伸手按住环奈示意他不要激动，冷静解释。
“其实早在我来这里之前，我心里就很清楚这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后一场比赛，不管今天对方有没有用球砸到我，这场比赛过后，我都会退役。
最后一场决赛，教练本来不打算让我上场的，是我不听劝，执意要完成打完这场比赛，是我不甘心就这么退出，好在，最后的比赛中国队赢了，但这只是一个不错的开始，绝对不是中国棒球的终点。”
说到这里，林澄缓了缓，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李一凡，我之前看过你的比赛，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中国棒球的明天，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成就会在我之上。”
环奈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不自信，林澄的眼神过于炽热，以至于他不敢同他对视，语气也开始颤抖：“偶像，你，你跟我开玩笑的吧，我最开始打棒球是因为我之前看你打棒球的样子很帅，我觉得在省队打打比赛就挺好的，让我进国家队……还是算了吧。”
林澄皱眉，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你在犹豫什么？李一凡，你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你想要成为像我一样优秀的棒球运动员，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
在感情的问题上，林澄素来是不自信的，不自觉地放低自己，可面对棒球、面对其他人，他一直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拥有超乎所有人的意志力，否则他撑不下来最后那场比赛。但显然环奈跟他不同，环奈在感情上是勇敢的，可当他面对实现梦想的机会时，却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环奈低着头，沉默半天。
他没办法说出，当年他满心欢喜地捧着青少年棒球联赛冠军奖杯回到家里，一向性格温和的父亲因为工作失利，醉酒后对他破口大骂，不顾他的哀求将他辛苦得来的奖杯、证书统统毁掉的画面，那天晚上的那场大火烧燃尽了少年追求梦想的热情和坚持，同时也使他们父子间的感情出现了无法修复的裂痕。
事后，环奈跪在地上看着地上燃烧殆尽的烟灰，就像他拼拼凑凑都无法回到最初的梦想，他恐怕再也不会对任何一件事满怀热情了。
于是，他开始颓废，刻意地去模仿坏孩子的模样，做尽令人讨厌的事情，如果不是顾尔拉他一把，他一辈子都未必能从深渊里走出来，只可惜他走出来了，却又没完全走出来，午夜梦回，他还是会被那场大火灼痛，就好像置身于烈焰之中，等到焚化。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少年人的自尊让他无法将自己的窘迫暴露在人前。
似乎是察觉到环奈的难堪，心思同样敏感的林澄没有追问原由，只淡淡地说：“你确实是目前最适合加入棒球队的，如果你现在还没做好准备，没关系，我给你足够的时间，但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加入国家队，跟大家一起为中国队夺下亚运会的金牌。”
说完这句话，林澄就再没说什么，只想有时间侧面问问顾尔，环奈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他始终相信，环奈是有潜力的，他骨子里对棒球的热爱半点不输自己，只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一时间过不去那个坎罢了。
就像他……
看着杰西卡一个小时前发给他的信息，林澄甚至都没点开，直接删除信息，将这个号码拉到黑名单。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五个被他拉进黑名单里的电话号码了。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林夫人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澄心中一喜，赶忙接通了电话。
下一秒——
“啪”地一声，手机砸到床上弹到地面上，屏幕碎裂。
林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色，眼神空洞两行清泪缓缓滑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林澄失踪
另一边。
林曦月托腮看着面盆里越和越多的面，再看看顾尔沾满面粉的脸，一言难尽，终于在顾尔打算继续往面盆里加面粉的时候，忍不住抓住对方的手腕，艰难地笑了笑。
“尔尔姐，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现在已经先入一个死循环了吗？”
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按照顾尔这种和面办法下去，林曦月丝毫不怀疑她们买来的面粉会被她一起全部用完。
顾尔手上黏满了黏糊糊的面糊，衣服上也乱糟糟的，几乎是抓狂地：“不这样，那怎么办，菜谱上说要把面揉成光洁的面团。”
“……菜谱上不是有比例吗，要不我去楼下买个量杯？”别无他发，林曦月想出一个不太高明的注意。
顾尔无语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里无比后悔她为什么要答应林澄给他蒸包子，简直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就在两人对着面盆一筹莫展时，门外有人敲门，林曦月垂头丧气地过去开门。
见来人是环奈，林曦月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我哥呢？”
“林澄担心你们炸厨房，叫了队友回去陪他，让我回来了。”
环奈换好鞋，跟在林曦月背后走到厨房里，看到里面满地狼藉，随处可见都是面粉的踪迹，以及面盆里满满一盆的面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雷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扶了扶额头，竖起大拇指：“……厉害。佩服。”和个面能把厨房做出像是遭了贼一样，也需要一定的本事。
林曦月推了他一把，不悦地说：“我们是为了给你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没有我们的对比，怎么能体现出你的聪明能干，行了，别废话了，赶快和面吧，我跟尔尔姐去调馅。”
顾尔巴不得趁早离开厨房这个是非地，林曦月话音未落，洗干净手后推人走了出去。
环奈叉腰，看了眼四周的狼藉，长叹一口气，动手先收拾起厨房。
他一边收拾，一边好奇，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客厅里，顾尔和林曦月分工明确，顾尔负责剥洋葱剥蒜，林曦月负责剁肉馅。
不说别的，单看林曦月手握双刀，对着案板上的猪肉就是一阵乱砍，那气势还真有顾尔有幸见到过一回屠夫杀猪时的气势，只可惜气势虽有，准头不足。
只可惜林曦月一顿操作猛如虎，那块五花肉依旧安然无恙地躺在案板上，反观林曦月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随后把刀往桌上一丢，一屁股砸在沙发里，气鼓鼓地说：“我不干了！这刀一点都不听话！”
被洋葱辣地直流眼泪的顾尔，表示同感。
附近超市买不到大葱，顾尔想着洋葱大葱反正都是葱，就买了洋葱回来替代，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这么辣，辣得很难睁开眼睛。
环奈和好面，趁着醒面的空挡出来查看肉馅进度的时候，发现两位自告奋勇要调馅的，甚至原材料还没处理好，无语地笑了下，摆手让她们让开，没多久就处理好材料，等到调好包子馅儿，面也醒好了，下面就是用面把馅料包在一起上锅蒸了。
环奈费力地把面团和馅碗都放在茶几上，心有余悸地看了顾尔一眼，摆手说：“那个……要不您去旁边看会儿电视？”
顾尔摇头，说好的是她给林澄包包子的：“没事，我之前帮我妈包过饺子，有经验。”
环奈唇角有些抽搐：“你报过饺子，跟包包子有什么关系？祖宗，你们俩是我祖宗还不成吗？我求求你们了，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成吗？”
林曦月正好不愿意动手，罕见没有跟环奈争辩什么，拍拍手坐到一边打开手机开了把游戏。
顾尔犹豫片刻，考虑到自己的厨艺水平留下来大概真的时拖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环奈包包子的动作很熟练，每个包子都包的圆滚滚的，一看就是之前练过的，顾尔忍不住问：“你跟谁学得包包子，包的还真不辣。”
环奈手上动作不停，转着边按褶子，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吃懒做。小时候我跟着奶奶，每逢春节前，她总会调馅蒸包子给我吃，那时候我就在奶奶旁边帮她打下手，奶奶还会专门给我包一个糖角包，作为对我的奖励，很多年没动手包了，都生疏了。”
等到馅料全部包完，剩下的面团环奈就往里面塞了巧克力包成“糖角包”，不过按照他的说法，当年他吃的里面塞得是红糖，咬一口甜甜的。
包子上了蒸笼，环奈陪着林曦月开了一局游戏。
这时，顾尔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蒋浩然。
顾尔看了眼一旁沉浸在游戏中的两人，拿着手机回卧室接通了电话。
“我到棠欢家里去了一趟，敲门没人开，对面的邻居说她一个月前就搬家了。”蒋浩然语速平缓。
顾尔心底一沉，随后说到：“那可能是她搬家了吧，蒋教授，麻烦您了，我现在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顾尔尝试继续打棠欢的电话，显示的都是对方已关机。
顾尔思索片刻，给穆迟打过去一个电话，拜托他帮忙寻找一下棠欢的下落，如果四十八小时后还是找不到人，就报警。
然而现实生活中总是充满了戏剧性。
往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顾尔拜托穆迟帮忙寻找棠欢的下落，还没有眉目，吴伟教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对方声音急迫地响起：“你看见林澄了吗？我回到医院，到处都找不到他，打他电话也没人接。”
“什么？”
顾尔一行人赶到医院时，吴教练和周期都在病房里，路上顾尔也一直拨打林澄电话，还是没人接，吴教练告诉顾尔，他们调了医院走廊上的监控，从监控里面可以看出来林澄是自己走出医院的，然后在医院门口被一辆黑色的汽车绑走了，他们已经联系当地警察，报警处理，让她不要过于担心。
林曦月气愤地说：“是她干的。肯定是她干的。尔尔姐，这件事跟杰西卡绝对脱不了干系，绝对是她带走了哥哥！”
第一百六十九章：混乱
顾尔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激动。
法律是讲究证据的，就算他们再怎么笃定是杰西卡带走了林澄，没有证据在法律面前，她们所有的推论都是空谈。
当着所有人的面，顾尔尝试拨通了杰西卡的电话。
出乎意料的，对面很快接通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林澄在我这里，林家夫妻二人也在，你们过来吧。”
挂断电话，顾尔跟林曦月面面相觑一阵，顾尔最先回过神，表示一切都是误会，并让环奈跟吴伟教练好好谈谈。
顾尔加快车速，平时很少开车，技术并不熟练的顾尔几次险些闹出交通事故，总算赶到酒店，等电梯时，林曦月的表情不太对劲，顾尔默默拉住她的手，用力握紧。
路上顾尔给赵女士打了电话，赵云也没想到林夫人就这么杀到美国去找林澄了，回过神来她告诉顾尔，林夫人当初只答应在林澄比赛结束前，不会影响他的比赛，现在比赛结束，林澄极大可能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但在赵女士看来，这似乎也不全是坏事。
毕竟这件事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现在所有人坐在一起，把事情摊开讲清楚，或许也没有她们想得那么糟糕。
林曦月没办法往好的方面想。
杰西卡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自己的母亲她也很清楚，疯狂起来的样子并不亚于杰西卡，这两人呆在同一个房间里，让她相信她们会面对面平和地说话，简直跟做梦一样。
顾尔看着电梯时不断跳动的数字，内心的焦虑一点都不比林曦月少。
不过比起林曦月担心林夫人和杰西卡会对林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顾尔其实更加担心林澄本身，他会怎么想这件事，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会怎么看待林先生和杰西卡？
电梯停在杰西卡居住的楼层，临近杰西卡房间门口，顾尔心里愈发的紧张，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衬衫下摆，一阵刺骨的寒意过电般经过全身。
她调整呼吸，按了下门铃。
开门的人正是杰西卡，她脸色仍旧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只是神情显得格外憔悴。
房间里静得近乎诡异。
林家夫妻二人坐在沙发上，林夫人近乎崩溃地抓着头发，林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神情木讷，宛如一个缺失灵魂的人偶，杰西卡给两人搬过来两个凳子，顾尔坐到林澄身边，林曦月犹豫片刻，走到林夫人身边坐下。
无论怎样，她还是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杰西卡坐在单人沙发里，优雅地架起腿。
她道：“既然所有人都来齐了，我有话也就直说了，林致渊，这十几年来我儿子在你们林家过得什么日子，你我都心知肚明，林澄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骨肉，我绝不可能再让他回到林家，去受你们夫妻俩的磋磨，只要你同意把儿子还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放你们林氏集团一马。”
“你休想！”林曦月冲她大喊：“我爸妈是不会让哥哥离开林家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哥哥是不会跟你走的！”
林曦月看向林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中夹着哭腔：：“哥，你说句话啊，你告诉她，你不走，你哪儿都不去，你要留在家里，你说啊！”
面对林曦月的哭喊，林澄总算动了一下，他抬眸看了眼昔日最疼爱的妹妹，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安抚对方的情绪，可不经意对上林夫人恶狠狠的目光，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感觉到林澄整个人都在觳觫着发抖，顾尔心里叹了口气，伸手跟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十指紧扣，用力握住他的手，试图以此给他些许安慰。
林夫人冷笑一声，目光落在顾尔和林澄相连的手上，短暂停顿后，目光落在杰西卡脸上，毫无征兆地笑了几声，言语间尽是刻薄与怨毒。
“你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让我给你养了那么多年孩子，现在孩子大了，你就想这么把人要回去，你怕不是在做梦，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把孩子给你，我就是要把你的孩子捏在我手心里，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想就这么算了？”
她脸色的笑容忽然消失，眼神迸射出浓烈的恨意：“凭什么？什么家产财富，我统统不在乎，只要能让你难受，不要说破产了，就算是让我跟你同归于尽，我都不带犹豫的，我的林枫死了，你却让我平白给你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哈哈哈……”
林夫人仰头大笑，眼泪却顺着眼角不住地往下流，那偏执的模样将近疯魔，一阵恐惧感油然而生，林曦月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手臂。
“妈妈，您这是干什么？您别这样，我害怕……”
林夫人一把甩开林曦月，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林澄面前，顾尔下意识伸手将人护在身后，不料这一幕直接惹怒了林夫人，她突然伸手狠狠掐住了顾尔的脖子，恶狠狠地把她推到墙壁上，狞笑着说：“小尔尔，你小时候跟在林枫后面叫哥哥的样子多可爱啊，你想不想他？我送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林曦月吓得尖叫出声，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掐人，林先生和杰西卡也楞住了。
顾尔被她掐得喘不过气，用力去掰她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看上去似乎真的要掐死她，任凭顾尔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林澄第一个反应过来，手掌立起来在林夫人颈后劈了下去，林夫人昏了过去，林澄接住她交到林先生怀里，转身又去接顾尔。
看到她因为缺氧微微发紫的脸色，林澄将她放平躺在地上，碍于手臂上还吊着石膏，只能叫杰西卡过来帮她做心肺复苏。
期间，反映过来的林曦月颤抖地摸过手机，叫了急救车，将两人送到医院。
医生替顾尔做了检查，幸好林澄应急处理及时，顾尔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脖子上还是留下一圈明显的掐痕。
可想到刚刚林夫人近乎疯魔的模样，顾尔就忍不住哆嗦，林澄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顾尔的情绪，等她睡着后，林澄俯身在她额角处落下一个吻，暂时离开病房。
林澄离开后，顾尔缓缓地睁开眼睛。
第一百七十章：林澄真心话
病房外。
林澄漠然地扫了眼等在门口的杰西卡，径直朝电梯走去。
杰西卡轻哂一声，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
林澄目光平静地落在对方身上，并没有阻止对方的意思，片刻移开眼神，按下通往顶层的按键.
电梯门开。
医院顶楼的天台上，林澄走到围栏边，缓缓转身，对上杰西卡似笑非笑的眼神，倏地笑了下：“想说什么，直说吧。”
傍晚的夕阳染着残云，像被火浇灌的玫瑰，林澄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长，带着落寞的破碎感。杰西卡突然想到在孤儿院门口，她抛弃林澄的那个傍晚，夕阳也是这般寂寥。
“你总算愿意跟我这个亲生母亲好好谈谈了？”杰西卡勉强笑着，目光不经意的在林澄打着石膏的手臂上掠过，她走到林澄身边，侧目看着他说：“回到我身边吧，看在他们把你抚养长大的份上，过往种种我都可以不跟他们计较。”
林澄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在对方脸上稍稍停顿片刻，移开目光道：“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对你好？”杰西卡像是听到多好笑的事情，忽然抬高音量，声音变得格外尖锐，“你口中说的对你好，就是不断打压责骂你？还是刚刚那个疯女人差点动手掐死你？你难道没听到那个疯女人刚刚说什么吗？她留下你，不过是为了报复我！”
林澄猛地回头：“难道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杰西卡被他吼得一愣，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眼睛里充满着仇恨的儿子。
她第一次直白地感受到了儿子对她的仇恨，慌了神，下意识地躲避林澄的眼神。那眼神充满仇恨和厌恶，像是尖刀利刃般刺进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惨白了脸，连连后退。
“别装了，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吗？我妈妈变成那个样子，难道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背后刺激她？顾尔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因为你给她制造了多少麻烦？还有这段时间曦月告诉我，有人跟踪她，应该也是你的手笔吧？你口口声声说要补偿我，可你时时刻刻都在伤害我最在意的人，难道不是吗？”
说到这里，林澄看着杰西卡惨白如纸的脸色，莫得放缓了语气，嗤笑道：“说到底，你这种人在意的只有自己，当初你为了钱，生下我，又为了钱抛弃我，不闻不问，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全部，你开始渴望亲情，所以你回国了。”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下，下一秒笑容消失殆尽，脸色只余寒霜：“而我，从始至终不过是你满足自身欲望的一枚棋子，最开始是你往上爬的垫脚石，现在又是你满足自己对家庭渴望的工具。”
被戳破心思的杰西卡恼羞成怒：“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卸下慈母的伪装，杰西卡嘶吼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贵妇的仪态，胸膛上下剧烈起伏两轮，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尽量平复下情绪，放缓语气说：“澄澄，你要相信，妈妈是爱你的，只是妈妈当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可以这样跟妈妈大吵大闹的。妈妈就不明白了，林家人对你那么差，到底有哪里好啊？”
“至少……”林澄面无表情地回视她：“他们从来都想过抛弃我。”
杰西卡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目光闪烁，神情有些慌乱。
“即便是在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面临破产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过要抛弃我，虽然妈妈平时对我严厉，偶尔情绪会失控，但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抛弃我。”林澄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会钢琴，油彩，击剑，滑雪，射击，骑马，自由搏击，都是我妈请了专业大师来教我，在我们最难的那几年，她连去美容院都不去了，也没有让我停下学这些东西。”
杰西卡反驳：“她不也在反对你继续打棒球吗？”
“那是因为我肩膀上有伤。”林澄道：“而且她是打算让我放弃棒球，回去继承家中产业，她是觉得运动员吃的是青春饭，而且目前我们国家还没有出现过类似贝比鲁斯那么有名的棒球运动员，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她脾气确实不好，可他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我和曦月。”
能跟赵女士成为闺蜜的人，人品自然不会差。
林夫人经历过丧子之痛，受不了刺激患上了燥郁症，这些年一直都在吃药控制，所以才会把林曦月送到国外读书，就是害怕自己发病起来会伤到女儿，对林澄这个养子，她也在尽力为他的前途做打算，她是把他当作企业领导人培养的，要求自然严苛很多。
这些林澄都看在眼里，所以在林曦月不懂事冲着母亲吵嚷的时候，林澄会选择呵斥妹妹。
至于他是林先生私生子的事情，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林先生就拿着亲子鉴定报告告诉他一切实情了，所以在成年后，他会刻意地疏远父亲，更加努力地对林夫人好。
只是他没想到，杰西卡会直接把事情摊到林夫人面前说清楚，这对于林夫人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也不要再去骚扰顾尔，否则为了保护我的家人和爱人，我不介意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后，林澄转身离开，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电梯口的拐角处，本来是担心林澄会做什么傻事跟上来的顾尔，无意间听到了林澄和杰西卡之间的谈话，抬眸看他。
林澄对顾尔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目光落到她修长脖颈上青紫色的於痕，心疼地覆手轻轻抚摸着，轻声道：“对不起……”
“刚刚曦月发消息给我，说阿姨醒了，去看看吧。”顾尔主动握住他的手，金色的阳光透过天窗镀在她侧脸伤，她微微一笑，眉目间镌刻着脉脉柔情。
林澄怔怔地望着她，过来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再次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般似乎可以融化所有悲伤的温柔目光，只一眼就在他心里扎了根，从此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其他女孩的位置。
第一百七十一章：成长就在一瞬间
顶楼的单人病房内，顾尔和林澄进去的时候，林夫人因为情绪激动误伤了一名护士，打了一针安定，现在被用绑缚带绑在病床上，林曦月独自守在病床边，握着林夫人的手不住呜咽。
顾尔跟林澄对视一眼，走上前轻轻拍了下林曦月的肩膀。
林曦月抬起头，看到她眨了眨哭红的眼睛，扭身扑到顾尔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腰，啜泣道：“尔尔姐，你终于来了，我怕……”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顾尔弯下腰，细心地帮她擦干眼角的泪珠：“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林叔叔呢？”
“爸爸去找医生了。”林曦月吸了吸鼻子。
曦月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平时表现的再怎么强势，再怎么任性霸道，都是在虚张声势，突然面对这种事情还是吓得慌了神，抱着顾尔不肯撒手。
林澄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心里像打翻了的调味瓶般五味杂陈，但更多的还是愧疚和心疼。如果当初林夫人没有同意留下他，恐怕也不会被杰西卡那个疯子针对刺激。
安抚好林曦月的情绪，找了专业护工陪着她，顾尔拉着林澄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下，心疼地将人拥抱到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别担心，阿姨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澄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说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是的。”没想到林澄居然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顾尔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缓缓将人推开，皱眉看着他，严肃地说：“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你不可以妄自菲薄，你要想想，你善良、心软、孝顺，对待棒球有空前绝后的执着与热情，你身上的有点有很多，你对棒球行业的奉献也很大，你还肩负着林阿姨所有的期待，所以你不能有这种消极的想法，知道吗？”
林澄一下愣住了，他似乎都没意识到原来自己身上竟然还有那么多优点。
过了好半天，林澄才恍惚地点点头。
他这是听明白了，还是被她说迷糊了？
没确定对方是否彻底理解自己话里意思的顾尔，正打算再宽慰他几句，忽然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喂，光天化日之下烦请两位注意点儿影响，这还有人呢，我给你们带了包子，快趁热吃吧。”
医院走廊上，环奈拎着保温桶正朝他们走来，走进后发现林曦月没跟他们在一起，看了眼四周，问道：“我家小月月呢？叫她一起来吃包子啊。”
林澄瞥了眼他手里拎着的保温饭盒，起身朝病房走去。
顾尔跟在他身后，没迈两步路，就被环奈扯住了胳膊。
“你还没跟我说呢？曦月人呢？”
顾尔无语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她不在外面当然是在里面了。”
“在里面？”环奈瞥到顾尔脖子上的淤青，紧张地问道：“她在里面干什么？她受伤了吗？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你们跟人打架了吗？曦月伤到哪了？伤的重不重啊？”
顾尔夺过他手里的饭盒，竖起食指，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话那么多，几步路的事，自己进来看看不就好了。”
被戳疼了的环奈，嗷嗷直叫：“靠！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啊！”
“再废话，我就用我自己的办法请你闭嘴。”顾尔露出一抹虚假的微笑，“比如，用502胶水把你的嘴巴黏住。”
闻言，环奈立马老实了，跟在顾尔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病房。
“……哥，你不准走，你说过会永远做我哥哥，会保护我一辈子的，我不许你走，你要永远陪着我。”
经过这件事，林曦月就像只受惊的兔子，拦腰抱着林澄不撒手，林澄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尽量安抚妹妹的情绪：“哥哥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不会食言的。”
林曦月抬起头，惴惴不安地望着林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那你不准骗人，回国后你就搬回家里来住，让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好不好？”
林澄犹豫了下，拒绝道：“对不起，曦月，这个我没办法答应你。”
林夫人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他害怕自己搬回家住，林夫人看到他会更受刺激，病情更加恶化，其他事情他都可以答应林曦月，只有这件事不可以。
他不能冒这个险。
“为什么啊？”林曦月撅着嘴巴，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格外委屈。
林澄耐心解释道：“妈妈现在不能再遭受刺激，我搬回家去住，会刺激到妈妈的，曦月，你乖，你要是想哥哥可以随时来哥哥家里找我，好吗？”
林曦月看了眼病床上的母亲，咬了咬嘴唇：“……好吧。”
看到林曦月失望的眼神，环奈提议：“要不你搬到顾尔家里来住，我去楼下跟林澄住，你看这样可以吗？”
此话一出，屋里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林澄用一种看“流氓”的眼神看他，声音冰冷，语气透着严重的不悦：“我们家曦月未成年，劝你规矩一点。”
环奈瞪大眼睛，一脸无辜。他发誓他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不忍看林曦月失望罢了，如果有那么点私信的话，也就是能多跟林曦月见见面而已。
顾尔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让林曦月在家跟情绪不稳定的林夫人一起生活，确实难免会感到害怕，把饭盒放到桌上，顾尔问林曦月：“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下个月你就满十八周岁了，在法律上就是个成年人了，你回国后想去哪里住？”
林曦月看了看顾尔，又看了看林澄，最后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林夫人，低下头，过来好半天嗫嚅道：“我想留在家里陪着我妈妈，但我害怕……可我还是想留在家里陪着妈妈。”
在这一瞬间，顾尔突然发现林曦月长大了。
如果放到之前，按照林曦月那么怂的性格，碰到这种事情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躲得远远的，可现在她明明很害怕林夫人发狂时的样子，还是选择留下来守着对方。
第一百七十二章：我不看月亮（1）
三天后，顾尔接到穆迟的电话准备回国，林澄碍于林夫人身体的原因暂时还要留下一段事件，开车将顾尔送到机场，两人依依惜别。
“路上累了就带上眼罩休息一会儿，别忘了问空姐要毯子，还有落地后记得打电话我，让我知道你已经到家了，对了，我……”
“好了，我的林先生。”顾尔笑着打断林澄，看林澄这操心的模样像极了一位操心的老父亲，可明明她才是当姐姐的那个，顾尔捏一捏他看起来就软乎乎的脸颊，笑着说：“拜托，我又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何况谁才是姐姐？”
“你是姐姐。”林澄乖巧地回答，模样看上去很呆萌。
顾尔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她竖起手指，戳了下林澄的脸蛋：“知道就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跟我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可以让自己再受伤，知道了吗？弟弟。”
林澄脸颊肉眼可见地爬上一抹红色：“好。”
太可爱了。好像把人装进行李箱里带走。
机场大厅里响起提醒检票的广播，顾尔只能强行压制住内心的躁动，踮起脚尖飞快在对方嘴唇上落下一吻，在林澄反应过来之前，拉着行李箱朝检票口跑去，跑到半路转身，冲着呆愣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林澄，挥手比心。
机场大厅内人来人往，林澄站在人群里依旧是最引人瞩目的存在，看着不远处的顾尔冲他挥手比心，如同一缕阳光驱散了萦绕在他心里多日来的阴霾，他咧开嘴笑了，灿黑的眸子如同寒星坠入深海般明亮。恰好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肩膀上，少年逆着光，却比光还要耀眼。
只等到看不到林澄的地方，顾尔搓了搓滚烫的脸颊，掏出准备好的口罩戴好，暗自祈祷不会有人认出自己，认出自己的人也不会看到刚刚那一幕。
安检。登机。
顾尔找到座位坐下后，趁着飞机还没起飞，红着脸把昨天刷手机看到的一句话编辑发给了林澄。
【顾尔：我不看月亮。】
有人说过“我不看月亮，也没说想你，这样月亮和你都蒙在鼓里。”
发过去这句话以后，不等林澄回复，顾尔长摁开机键把手机关机，然后掏出林澄帮她准备好的布朗熊眼罩，眼罩上面的布朗熊图案憨态可掬，想到刚刚猝不及防被亲吻后林澄呆愣的模样，顾尔莞尔一笑。
别说，还真的挺像的。
顾尔带上眼罩准备闭目养神，待会儿下了飞机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杰西卡要停资撤股，这对他们这个才刚刚起步的公司而言无疑是场大的经济危机，但顾尔不怕，她知道杰西卡是想拿住她来要挟林澄屈服。
可她从来不会受制于人，更不想林澄因为她受人胁迫。
顾尔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资金问题真的得不到妥善解决，她就把父母留给她的家产和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稿费全部投进公司，左不过就是赔的精光，从头再来。
她今年只有25岁，还有大把的时光从头开始，她都不怕一无所有，也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就没必要再束手束脚，大可放手一搏。
飞机落地，顾尔拎着行李箱出来。
她的小助理正等在出站口，见她出来，迎上来帮她拎箱子，顺便递上来一份文件：“尔姐，这是公司这几个月的财务报表，穆总监让我拿给你。”
穆迟交给她的财务报表都是他提前看过，做好标注的。
虽然穆迟这个人很讨厌，但作为合伙人，顾尔不得不承认对方是绝对合格的，他心思缜密，做事认真，有了他的批注顾尔很快就了解了公司这个月的财务支出和盈利，以及税收明细。
到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开会，等到大大小小的会议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顾尔自从下飞机后，除了助理中午递上来的一小袋饼干外什么都没吃，到这会儿饿得头脑发懵。
穆迟看了眼时间：“还有点事没说完，走吧，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顾尔倒也没矫情的拒绝，只不过这段饭还得她来请，这段时间她不在公司，事情都是穆迟一个人全权处理，她必须感谢一下对方。
穆迟：“你确实应该请我吃顿好的，但不是这顿，先欠着，回头敲你一顿好的，这次我请客楼下吃快餐，待会儿还要回来继续加班。”
到了楼下快餐店，忙了一天的顾尔才有时间掏出手机，开机后发现林澄给她发了很多消息，还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其中一大半都是林澄打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林曦月和赵女士打来的。
忙到昏了头的顾尔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她忘记给林澄回消息了。
首先给林澄打过去了一个电话。
对方秒接，没有说话。
完蛋，好像是生气了。
好久没碰到跟她耍小脾气模样的林澄了，顾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知理亏的她揉了揉鼻子，决定先道歉：“对不起，我下飞机后就来公司了，忙完刚刚打开手机，看到消息第一个就打给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林澄本来就是担心多过生气，这下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窗外即将落山的夕阳，清了清嗓子，故作冷酷道：“真的知道错了？”
顾尔赶忙认错，细数自己的不好：“嗯嗯。我不该把手机关机，不该不接我男朋友的电话，最不该的是害的我男朋友担心，我真的太坏了，太不懂事了，我……”
电话那头林澄有些抑制不住唇角的笑容，心里乐开了花，可眼瞧着顾尔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内疚，他忍不住打断道：“其实也没有啦……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也很忙，不过你不管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丢丢耳熟……顾尔忽略这些细节，答应道：“我知道了，你也是。”
“放心吧，我会的。”林澄继续说：“对了，你别忘了给师母回个电话，她也很担心你。”
“我知道。那我给赵女士回个电话，先挂了。”
“嗯。你挂吧。”
……
两秒后，谁都没挂断电话。
顿了顿，林澄说：“我也不看月亮，但我想说爱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我不看月亮（2）
挂断林澄的电话，顾尔感觉脸颊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热辣辣的。
现在小男生说起情话来就一点都不懂得含蓄吗？
什么“我也不看月亮，但我想说爱你”，好羞耻的情话啊！但为什么从林澄嘴里说出来，就那么让人感觉心脏砰砰直跳呢……
停！打住！
顾尔你说你好歹也比他大四岁，被一个弟弟一句情话挑拨的面红耳赤，心脏狂跳，你好意思吗？可一想到林澄刚刚透着蛊惑的嗓音，就欲罢不能怎么办？
顾尔双手捧着滚烫的脸颊，用力地揉搓两下，等到脸上的温度完全褪去，才调整好呼吸给赵女士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明自己回国了有些事要处理，今天就不回家了后，挂断了电话。
这时，穆迟也端着餐盘过来了，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没多问什么直接聊起了工作。
吃完饭两人回到公司，整理资料商讨到最后，穆迟表示目前有两个解决方式可以尽快解决眼下的危机。
第一就是出售股权，但这样做很有可能会削弱他们在公司的话语权。
因此，这个想法一经提出就很快被顾尔否决：“这不可能。我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决策权，我不可能让我的公司变成第二个辰星，否则我们做得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穆迟早知道她回事这个反应，不慌不忙地说出了第二条路：“好莱坞制片公司想要买下《星际旅客》的影视改编权，给出的价格比较理想，但如果要正式出售版权，还需要房老板的点头，这笔钱可以解决公司目前的困境，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
顾尔斟酌片刻：“可这个漫画的版权应该在房老板手上吧？”
穆迟摊了摊手：“没错。他找过我，说他愿意把出售版权的所有费用全部交给公司。”
“为什么？”顾尔惊讶。
那本漫画的改编权在业内可以说是有市无价的。十年前就有无数资本想要买下作品进行改编，甚至有人开出一个亿的价格，最后却都被房老板用各种理由堵了回去，照理说，他应该是不打算出售那部漫画版权才对，怎么突然愿意出售了？
顾尔意外地看着面前这位房老板曾经的编辑：“你手里有他的把柄？你要挟他了？”
穆迟用一种“我特么看上去像是那种人”的表情看向顾尔：“……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顾尔一脸真诚：“因为你看上去就不像是个好人。”
不是顾尔以貌取人，而是穆迟一开始给她的第一印象就不算好，加上后来总是因为她跟季航的感情问题，针对她，很容易就让她产生这种想法，何况他顶着光头跟劳改犯一样，她产生这种想法很正常。
穆迟一阵无语：“随便你怎么想，现在的情况就是，买家愿意买，卖家愿意卖，我完全没意见，现在就要看你怎么说了。”
顾尔沉默片刻，道：“好，我同意。既然这样，杰西卡的股份她抛我接，我会把这些股份交到房老板手里，我相信房老板跟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穆迟的工作效率很高，一个星期就处理好了版权的出售事宜，顺便帮房老板争取到，可以让他参与到剧本编写的工作，很快日子就到了画师征集大赛的决赛。
杀进决赛圈的画师一共有五位，顾尔看过他们的作品，最欣赏的就是“幽蓝”的《冰蓝之梦》。
漫画连载到现在，人气一直都是最高的。
抛开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不提，单是对方的画工和色彩搭配就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由于本次比赛的主题就是围绕着“体育竞技”开展的，对方的作品选取的就是冬奥会的热门项目——花滑。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甜甜的爱情故事，女主人公蓝兰是一名花滑运动员，男主人公是她的青梅竹马，也是她的教练，可惜在男主人公十六岁那年，训练时出现意外，双腿留下残疾只能每天坐在轮椅上，男主人公因为这件事脾气变得愈发古怪，年仅八岁的女主人公学习芭蕾回来，路过男主家的院子，看到男主人公对着曾经陪伴他赢得荣誉的冰鞋发呆，女主人公觉得那双鞋子特别好看，开始对花滑产生浓厚的兴趣，在男主的帮助下，背负两个人的梦想站上冬奥会的舞台……
穆迟端来一杯咖啡放到顾尔面前：“目前网上人气最高的就是这本《冰蓝之梦》，你怎么看？”
“无论是从故事情节构思，还是画面的布局呈现，都很完美，完美的无可挑剔。”顾尔给出最中肯的评价，“不管这位画师最后能不能夺得冠军，我都会跟她签约，她的作品风格很对我的胃口，不过我刚看到了一本《我在古代滑冰嬉》，那本的设定比较吸引我，虽然剧情流畅度还不够，画工也比较稚嫩，但人物形象设定做得很好，很有辨识度，我挺喜欢那本的。”
穆迟：“那本目前只排在第五，我们对外说的这次只签前三，估计轮不到她。”
顾尔惜才，替对方争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明显这个叫什么……钢铁豆豆的画师的作品就很有灵气，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也没必要那么死板嘛。”
“是我们亲自定下了规则，如果说随便打破，在外人看来不就成儿戏了吗？”穆迟的态度很强硬，“而且如果对方真的有天赋，明年还可以继续参赛，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她现在的画工确实稍显稚嫩，不急于一时。”
顾尔想想，觉得穆迟说得也对。
毕竟这是一场比赛，为了比赛的公正性，她作为主办方兼评委，必定不能破坏规则，否则对于其他参赛选手而言，是不公平的。
不过，接下来还有现场评选投票环节，如果对方真的有实力的话，未必不能逆风翻盘.
就算真的输了这次比赛，明年也可以重新来过。
这样一想，顾尔很快说服了自己，抬头问穆迟：“决赛那天的评审团除了我们两个还有谁？房老板来吗？”
“不来。”穆迟低头一边回复邮件，一边说：“他的小编辑还不知道他就是《星际旅客》的创作者，真以为他是萌新，他为了不掉马甲，所以拒绝参加任何有违他新人身份的活动。”
第一百七十四章：漫画评选现场（1）
顾尔挑眉：“这年头……流行大神创小号撩妹？”
穆迟皱眉，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嘛……”顾尔微微一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编辑和作者之间除了工作上的关系，很有可能发展出第二种关系。”
穆迟轻蹙起眉心：“仇人？”
顾尔就没见过这么低情商的男人，难怪都快奔三了都没有对象：“……对，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如果你是我的编辑，我们极大程度上会发展成这种关系，但显然房老板和圆圆不是的。”
穆迟还是没明白顾尔话里的意思，眉头越皱越深，最后面无表情地凝视了顾尔片刻，然后低头继续处理手头上的文件。
他情商太低，而且按照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脾气性格，跟带过的女作者估计也只能擦出火花，但绝对不是爱的火花，顾尔决定放弃跟他沟通这件情感上的事情，转头又跟他聊起了工作。
……
画师召集令的线下总决赛在魔都中心体育馆召开。
顾尔作为主办方，兼评委之一一早就来到了现场，监督现场员工进行最后的设备检查，她不希望这次比赛再有同她比赛那次一般的电路故障事件发生。
上午九点，受邀嘉宾和观众陆续进场。
姜南笙在得知这件事后，怀着孕也要赶来凑热闹，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告诉顾尔让她大后天陪她去试婚纱，顺便试一试伴娘礼服。
姜南笙性格活泛，做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蒋浩然担心人多她会出什么意外，也跟着一起过来了，看到当初的学生当初放弃斯坦福大学交流生的名额，执意从事漫画行业，现如今也在她坚持的行业中闪闪发光，俨然成为了众多漫画热爱者的指路明灯，他也由衷地替顾尔感到高兴。
“恭喜你，顾尔同学。现在有那么大的成就。”
姜南笙撇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对我们尔尔说的，”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学着蒋浩然当年的口气说：“‘那我们说好了，如果拿不到冠军就放弃，乖乖去斯坦福大学做交换生’，我们家尔尔当年要是真听你的，去做了那劳神子的交换生，能有今天那么大的成就吗？你瞧你，差点就耽误了我们尔尔大美女成为漫画家，”
话音落下，姜南笙仰起头娇嗔地瞪了对方一眼。
蒋浩然一脸宠溺：“对对对，是我不好，我的错。我差点阻碍了我们国家艺术文化的繁荣发展，不过我相信顾尔同学这么优秀，不管从事什么行业，都一定会有不俗的成就的。毕竟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优秀，不然也不会跟你成为好朋友啊。”
这番话彻底把姜南笙哄舒心了，点头笑着对顾尔说：“尔尔你先忙吧，我自己找地方坐就可以了，后天不管有什么事，多重要，你都得推掉陪我去试婚纱哈。”
“保证完成任务。”顾尔笑着送两人进去。
顾先生和赵女士也过来了，顾尔还没跟他们说上几句话，就被穆迟叫到了一边。
见他一脸严肃，顾尔皱眉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穆迟阴沉着脸色从身后拿出一份个人简历递给顾尔。
顾尔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犹豫片刻，她结果简历扫了一眼，看到姓名栏上“杨穆慈”三个大字，又瞥到参赛作品那一栏的《我在古代滑冰嬉》，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没想到居然这部漫画的作者居然是你外甥女儿，挺不错的嘛。”
穆迟没说话，抽回简历，过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道：“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淘汰掉她。”
顾尔意外：“为什么？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看好这部作品，很有灵气，原本我就打算不管她能不能通过比赛正式签约，我都打算让她做助理留下来跟前辈学习的，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否定她？”
穆迟面色阴沉地像是要滴出水一样：“她不适合从事这个行业，她将来是要做医生的。”
“做医生？”顾尔不理解穆迟的逻辑，“她将来想要从事什么行业，跟她比赛是否能够胜出有什么关联吗？她就算签约了，也可以把画漫画当作兼职，对她有什么影响吗？”
顾尔虽然是全职画漫画，一来是因为她的确可以靠这个养活自己，二来她不擅长跟人交际，害怕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但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一边上班一边业余画漫画，毕竟这个工作的工作时间相对还是比较自由的。
穆迟：“你需要知道这么多，我只希望你在打分的时候不要给她通过。”
“不可能。”顾尔拒绝地很干脆：“你说过，这是一场绝对公平的比赛，如果她的作品真的不够优秀，就算你来说情让我给她通过，我也不会那么做，同样，如果她的作品足够优秀，可以打动到我，我也会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顿了顿，顾尔又说：“何况，你只是她舅舅，就算你是她的亲生父母，也没有资格干涉她对人生的选择。”
跟辰星选拔的规则不同，本场比赛采取的是匿名投票制，且最后的积分结算也是按照“3：6：1”的比例进行计算.
即网络投票占比百分之三十，现场观众投票占比百分之六十，而评委的票数只占有很小一部分的比例，顾尔之所以制定这样的规则，极大程度地平衡了比赛的公正性，尤其是匿名的方式，更是让观众抛开了对原画师原本的滤镜。
评选正式开始，五位入选者的网络票数依次被投放到LED屏上。
顾尔看着杨穆慈稍微落后于其他参赛者的票数，微微摇头，说到底杨穆慈的画工比起其他参赛者而言，还是略显稚嫩，但在她这个年纪能画出这样的作品已经很不错了。
评委席上除了顾尔和穆迟外，还有许久不见的苏橙，以及另外两位业界大佬。
苏橙：“《我在古代滑冰嬉》的票数怎么那么低？我看着这个才是最有潜力的作品。
《冰蓝之舞》过于完美，你看画师的简历，张兰，三十九岁，从业二十多年，能画出这样的作品倒也不足以让人感到意外。
在我看来，她的能力也就到这儿了，可这个叫钢铁豆豆的小姑娘还是一字开头的年纪，就能有这么巧妙的构思，前途不可限量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漫画评选现场（2）
苏橙的这番话简直说到她心坎里了。
在顾尔看来，《冰蓝之舞》无论是从画工，还是剧情构思而言，都堪称得上是完美之最，可给她的感觉就是这已经是画手的巅峰，很难再突破了，但顾尔想要的是一个天才。
准确来说，是一个可以带领这个行业走向辉煌的天才。
但作为一个天才，是绝对不能墨守成规，她要敢于突破、敢于创新、要敢去尝试别人不敢尝试的领域，并能做出不错的成绩。
她的作品再固有的套路里翻出新的套路，这使她的作品一经出世就能够引发轰动，引得其他画师争先模仿她的套路，却却永远无法超越她的天才。
而这些，注定需要新鲜的血液在不断的实践中去完成。
顾尔偏头，微笑着对苏橙说：“比赛既然制定了规则，所有人都还是需要遵守。”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苏橙听的，实则顾尔的目光不经意间就落到了穆迟身上，如果杨穆慈真的可以在这场比赛中脱颖而出，她是不可以给穆迟任何做小手段的机会的。
第二轮是现场观众投票，现场的大众评审都是随机抽选的，甚至有一部分人从来都没接触过漫画，只是凭借PPT现场展视出来的作品，现看现选出自己喜欢的作品。
随着作品依次完成展示，投票通道正式开启。
限时十分钟。
《冰蓝之舞》和《我在古代滑冰嬉》的票数始终不相上下，现场投票的票数远远超过网络排名第二《排球少女》，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杨穆慈的作品反超幽蓝，得到冠军，也不是不可能。
时间还剩最后三分钟，场上还有一百名观众没有投票，《我在古代滑冰嬉》目前位居第一，跟《冰蓝之舞》拉开五十多票的差距。
苏橙：“看来被邀请来现场的观众，对故事的剧情还是挺看重的嘛，我看这次比赛的冠亚军应该就是她们两个了，没有什么大的悬念了，不出意外就是幽蓝的冠军，那个小姑娘是亚军，至于季军……我看《排球少女》的部分亮点还是蛮有新意的，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她了吧。”
顾尔淡笑不语。
一旁的穆迟不咸不淡地说道：“不到最后一秒，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现在先定论，早了些吧。”
随着屏幕上十秒倒计时结束，投票通道关闭。
大屏幕上把最后票数直白地呈现在大众面前，很明显的可以看到，《我在古代玩冰嬉》排在第一，《冰蓝之舞》以68票的差距居于第二位，《排球少女》排在第三
目前总积分排名，后台很快核算出结果。
总排名在第一位的还是幽蓝的《冰蓝之舞》。
第二位变成了杨穆慈的《我在古代玩冰嬉》，第三则属于《排球少女》，余下两部作品顺次往下续位。
主持人：“好的，接下来让我进入到本场比赛的第三轮……”
“等一下。”顾尔打断了主持人的流程，拿着话筒站起来，转身面对着观众席：“我临时增加一个互动环节，我在现场随机选十名观众，说一下自己把票投给了哪部作品，为什么要投给这部作品，我想听一听大家对于作品的理解。”
场下一片哗然。
顾尔的目光扫过全部观众，随后微笑道：“凡是被抽中的上台发表想法的观众，比赛结束后都会有精美礼品赠送。”
此话一出，苏橙也懵了，扯了扯顾尔的衣角，小声道：“什么情况啊？流程里没有这一项啊，你怎么想起来让观众点评了？”
顾尔坐下后，放下话筒，冲苏橙微微一笑：“作为一个漫画家，现场听一下读者的建议不是很正常吗？”
苏橙：“那礼品呢？你什么时候准备礼品了？”
顾尔表情一僵，随后说：“……我记得附近有家书店，实在不行就每人送亲签漫画。”
苏橙：“……”这么随意的吗？
幸好主持人有丰富的临场经验，否则还真的处理不来顾尔这突发事件。
场馆里的灯光全部暗下去，一束白光在观众席里来回转动，评委席上的五位评委每人两次叫停的机会，光束落在谁身上，谁就是那个幸运观众。
很快十位幸运观众就被邀请上台。
十个人站上舞台，一字排开，顾尔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最右边带着有着卡通涂鸦口罩的男生身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她眼花吗？
她怎么觉得这位幸运观众长得跟她男朋友有点像呢？
穆迟显然也注意到了最角落里的林澄，即便他的穿着……格外的随意，但那跟打着石膏的手臂却很难让人忽视。
话筒从左到右依次传递，除了第三位女生的票投给了《排球少女》，除去林澄外的其他八名观众分别投给了《冰蓝之舞》和《我在古代玩冰嬉》，林澄跟顾尔的选择是一样的，所以十位观众里有一半都是投给《我在古代玩冰嬉》。
观众A：“我投给的作品是《冰蓝之舞》，因为我平时不怎么看漫画，就是觉得幽蓝大大的画风特别华丽，特别的唯美，感觉每一帧都可以用来做手机屏保的那种，冰冰蓝蓝的，有种大海的清透感，所以我投给了《冰蓝之舞》。”
观众B：“我比较喜欢《我在古代玩冰嬉》，主要就是因为我觉得选择年轻人很少有人能不喜欢，这种骗沙雕欢脱的漫画吧，我从头看到目前更新的这里，嘴角的笑就没放下来，现在每天应付各种考试就已经很累了，就像看看这种好玩的漫画，可以放松。”
观众C：“我两本都喜欢，不过我投给的作品是幽蓝大大的《冰蓝之舞》，虽然两本都是关于花滑的，但我作为一个国家二级花滑运动员吧，我还是觉得幽蓝大大的某些场景跟完美训练的时候挺像的，更能够引发我的共鸣。”
观众D：“我喜欢排球那本，因为我本身就喜欢排球这项运动，加上大大的画风其实也挺对我胃口的。”
……
话筒最后传到了林澄的手上。
顾尔坐在评委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很好奇林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她这个做女朋友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就连林曦月那个大广播都没提前走漏出什么风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突如其来的求婚
林澄的长相极具辨识度，加上前段时间刚刚因为夺下冠军上了趟热搜头条，场馆内三千多名观众不乏有他的球迷，在舞台上的光束在他周围亮起的瞬间，观众席内一道尖利的女声响彻了整个会场。
“儿子！麻麻爱你！”
女孩的嗓门太大，顾尔也忍不住回头循着声音看过去。
大概是在观众席五六排的位置，穿着粉色连衣裙，高中生年纪的女孩正惊喜地望着台上的林澄，看她激动的模样，顾尔丝毫不怀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当场落泪。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林澄的……妈粉？
虽然顾尔不是很了解这些追星少女的世界，但林澄作为一个运动员的妈粉有很多，包括那些所谓妈粉的疯狂事迹，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会在她的主场上遇到，更没想到林澄这位妈粉的年纪，似乎比林澄还要小上几岁，是个小萝莉。
苏橙用手肘撞了撞顾尔的胳膊，“啧”了一声，好笑道：“看来你流落民间的婆婆很多吗？”
顾尔：“……”
其实她现在更好奇林澄心里是怎样的想法。
顾尔抬眸看向舞台上面无表情的林澄，唇角抽动，憋笑拿起话筒，道：“这位观众，请开始你的陈述。”
幸好林澄脸上还带着口罩，让人无法看到他此时的面部表情，他举起话筒，缓缓开口：“入围的每部作品我都很喜欢，不过我的票最后投给的作品是《我在古代滑冰嬉》，理由很简单，这是一部我看的时候感到很开心、很轻松的作品。”
他的声音介于成熟于青涩之间，语速不缓不急，听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顾尔坐在评委席上，噙着笑看他。
不得不说，林澄这段发言完全是站在读者的角度来发表自己的观点，谁规定深入人心的作品就必须要跌宕起伏的情节，谁又规定轰轰烈烈的爱情一定好过细水流长的温馨。
打破固有模式，才能到达新高度。
顾尔从不赞成跟风模仿，不赞成市场垄断，在她看来另辟蹊径的作品永远比墨守成规的要好，她想要看到的漫画盛世，是百花齐放，而非一枝独秀。
毕竟，谁不想看到国内漫画行业大神们，神仙打架呢？
十位观众依次发言结束后，有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接下来就是最后评委打分的环节。
穆迟整理好评委台上的资料，偏头看着顾尔：“林澄会出现在这里，你故意的吧？”
顾尔微笑，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他什么回国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想到会这么凑巧，三千多人里面随机选十个人出来，他恰恰会出现在其中。”
“希望如此。”穆迟计算着目前五位参赛选手的总积分，明白按照比赛规则，就算他最后一轮给穆慈最低分，按照她现在的积分也能稳居前三，他深吸一口气，扭头问顾尔：“还剩最后一轮，你真的想清楚了，一定要签穆慈？”
顾尔点头：“不是我一定要签她，而是，她有这个实力。”
见状，穆迟也不再坚持：“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话，我答应你最后一轮会秉承公平客观的态度点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穆慈的个性很强，你签下她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顾尔淡笑不语。
不一定吧，她倒是觉得作为创作者、艺术家，如果自身没有任何棱角，那才是最致命的缺憾，她倒觉得如果这个小姑娘能得到好的引导，将来一定会成为最优秀漫画家，甚至……她的成就未必就会低于现在的自己。
最后一轮，评委打分。
顾尔基本没有犹豫，给出《我在古代玩冰嬉》本场比赛的最高评分。
最后总积分计算，杨穆慈以0.1分的差距险胜幽蓝，夺得冠军，顾尔作为本场比赛最大主办方，现场给前三名的获奖者签约，并赠送礼品。
杨穆慈似乎没想到最后的冠军会是自己，直到顾尔走上前拥抱住她，才回过神，呆呆地问道：“……是我赢了。”
小姑娘可爱呆萌的迷糊模样看得顾尔一阵好笑，她点点头：“恭喜你，正式成为我们公司的一员，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
等到比赛散场后，顾尔正想着去哪里搞十份礼品出来时，却发现那十位幸运观众就只剩下一位了。
林澄跟赵女士他们站在一起，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顾尔朝他走过去，看了眼四周，问：“其他九位观众呢？”
林澄：“回家了。”
顾尔皱眉：“那礼物呢？”
林澄晃了晃手里礼盒：“发过了呀。”
顾尔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接过林澄手里的礼盒，拆开打算看看林澄这么短的时间准备了十份什么样的礼物，就是万万没想到，会拆出来一个红丝绒盒子，看大小里面装得应该是戒指。
她抬头，狐疑地看了林澄一眼，在林澄鼓励的目光下，打开盒子。
真是是一枚戒指。
看大小应该足足有两克拉。
顾尔惊讶地抬头，对上林澄暖融融的目光，不由得愣了一下。
可下一秒——
林澄从顾尔手里拿回戒指，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笑了，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里面似乎藏着陈年佳酿，分外醉人，他的眼眸似繁星坠入深海般深邃，深深地凝望着顾尔，徐徐开口：“我知道这样的求婚可能有些仓促，我……可我还是想说，顾尔，嫁给我好吗？”
顾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搞蒙了，愣愣地看着面前似乎鼓足了全部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的少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旁边的赵女士就看不下去了，推了女儿一把：“愣着干嘛，赶紧答应了啊。”
姜南笙也跟着起哄：“答应他，答应他，快点答应他。”
顾尔看了眼周围，似乎所有人都在顾尔点头，脸颊微微发热，她垂眸看着林澄，发现少年脸颊上也染上了一抹红色，仍旧努力克制着羞耻满含期待地望着她。
感觉有些尴尬，她虽然喜欢林澄，可暂时还没做好步入婚姻的准备，她还没做好准备，现在答应林澄的求婚会不会早了点儿……
他真的能跟自己走到最后吗？
可望着林澄晶亮的眸子，在她的犹豫下光芒一点点地黯了下去，像是有根针戳进了她的心窝，她的心脏猛地疼了一下。
犹豫再三，顾尔终于突破了那层心里防线，轻轻地点了下头，将手伸向林澄。
第一百七十七章：说他是东施效颦
林澄脸上立刻袒露出不加掩饰的欣喜笑容，像是雨过天晴后的第一抹曙光，格外的亮眼。
感受着林澄缓缓地将戒指推到自己无名指根处，周围是来自父母亲友的祝福声。
像是被打下了一层契约，顾尔羞怯地红了脸，在大家的起哄声里，林澄将她牢牢禁锢在话里，她听到对方在耳边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
回去的路上，顾尔知道林澄是得知今天是她开展选拔赛的决赛，特别赶回来见她一面的，林夫人目前的情况尚且不算乐观，林先生回来管理公司，不能留林曦月一个人守在那里。
送顾尔回到家后，林澄饭都没吃就赶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回美国。
虽然清楚林澄这样做是无可厚非的决定，可她才答应林澄的求婚，他都没怎么陪她就走了，心情难免会有些失落。
偏偏她现在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她又没办法跟他一起走。
赵女士看出了女儿的心思，走过去搂住顾尔的肩膀：“不舍得澄澄了？”
顾尔偏头看了眼母亲，犹豫着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挺瞧不上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的，会因为分别产生懊丧情绪，在她看来这不应该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想法，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想着下一次见面会是在什么时候。
她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特别的不安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别多想。”赵女士拍着她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宽慰她道：“当初你爸爸出去打比赛，一走就是好几个月，那时候我也忍不住会胡思乱想，担心他在外面吃不好、睡不暖，担心他常年盘旋在世界各个城市，会不会路上发生意外，有时候也会做噩梦惊醒，但慢慢的，习惯就好了。”
赵女士长叹一口气，轻笑道：“有句古话说得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过好自己的生活，该吃吃该喝喝，凡事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顾尔勉强笑了笑。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热恋期的情侣又怎么能甘心忍受分离的辛苦。
—
新签约的三位画师来公司报到那天，顾尔一大早就来到了公司。
路过茶水间时，迎面就撞上了端着咖啡走出来的穆迟，看到对方眼角处格外扎眼的淤青，顾尔愣了一下，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揶揄对方的机会。
“穆总监，这是……”
顾尔的话只说了一半，可穆迟也不是傻子，显然听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脸色一黑：“路上不小心磕了一下。”
目光佯装不经意地撇过顾尔无名指上的钻戒，轻嗤一声：“这么快就带上戒指了，顾小姐还真是挺有本事的，只不过……”他“啧”了一声，表情挂着讥讽：“你这样做对得起，季航对你的付出吗？”
顾尔表情如常：“想说什么就直说，没必要阴阳怪气的。”
穆迟冷笑一声：“我能说什么，我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可正因为我是个外人，所以有些事情要比你这个当局者看得更加清楚，顾尔，你是真的喜欢林澄吗？还是仅仅是因为他能够带给你想要的生活？还有……你真的忘得掉季航吗？”
顾尔：“我跟季航早就结束了，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你知道自己只是个外人，现在我们有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这些话今后就不要再说了。”
“戳中你痛处了吗？”穆迟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好嘛，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必要的关系，我也懒得去管，待会儿新画师就要来公司报到了，你打算分别把她们交到哪位编辑手里？我可要提醒你，杨穆慈，一般人真的拿不住她，你一定要签她，那你接下来就全靠你安排了。”
顾尔注视着面前笑容邪魅的男人，像是想要将面前的人看透，唇角轻轻上挑，看似平静的眼眸暗潮涌动：“她一定会成为公司未来的一姐。”
穆迟故作惊讶地“哇哦”一声，笑容愈加邪魅：“公司一姐？她要是成为了公司力捧的一姐，那你呢？你这个前浪是被后浪掀在沙滩上了吗？”
话音落下，穆迟轻笑着越过顾尔，端着咖啡走向总监办公室。
顾尔翻了个白眼，走进编辑部。
编辑部里的编辑正忙得四脚朝天，偌大的办公区内除了敲击键盘发出的声响外，就只有打印机运作发出的声音。
第一个发现顾尔进来的，是那个新来的叫陈圆圆的编辑，她正拿着打印好的文稿朝自己的工位走去，看到顾尔下意识地想要打招呼，顾尔忙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并不打算打扰大家工作，然后招招手示意对方跟她出来。
陈圆圆抱着打印好的文稿，跟在顾尔身后走出编辑办公区，试探地问道：“尔尔姐，你找我是我最近又犯什么错误了吗？”
她摸了摸后脑勺，苦思冥想一阵后，苦着脸说：“……我除了昨天晚上加班的时候，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点了一份炸鸡，在办公区吃了以外，好像也没犯什么错啊……”
她越说声音越小，明显的底气不足。
一看就是入职这段时间，被穆迟那个神经病纠错太多次，搞得神经紧张了。
顾尔递给她一个和善的微笑，本想着是安抚一下她的情绪，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更紧张了，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我我，我承认我不应该跟画师大大拌嘴吵架，我知道这是特别不专业的一件事，可我……”
和画师吵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目前陈圆圆负责的画师只有房老板一位，对方不是方老板的铁杆粉丝吗？为什么会和房老板吵起来呢？
顾尔颇为意外，一时间连正事都来不及说了：“为什么？”
陈圆圆撇撇嘴：“他模仿《星际旅行》的画风还死不承认，我跟他说，画漫画是一种艺术，要有自己的思想，借鉴前辈的作品可以，但不能一味地去模仿，不然就是抄袭了。”
顾尔瞪大眼睛。
陈圆圆的声音小了下去：“……我还说抄的就是抄的，永远比不上原创，说他……说他是……”
“说他是什么？”
“说他……东施效颦。”
第一百七十八章：呆萌小编辑
陈圆圆吞吞吐吐一阵，鼓足勇气道：“说他是……东施效颦。”
说完，陈圆圆低头，紧闭眼睛，不敢直视顾尔。
东施效颦？
千算万算，顾尔都没算到陈圆圆会对陈老板说出这四个字，估计陈老板自己也不会想到，有天他居然会被人指证抄袭，还被扣上“东施效颦”的帽子，有口难言。
“抄袭”这个词放到那个原创者身上都是奇耻大辱，而“东施效颦”的侮辱性更强，只怕现在房老板脸色都要被气绿了，偏又只能哑巴吃黄连。
没办法，谁让他非要披马甲上阵呢。
顾尔唇角抽动，明显实在憋笑。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意料中的咆哮的陈圆圆，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顾尔，对上顾尔蕴含笑意的眼眸，茫然地眨动眼睛。
又过去好一会儿，见对方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唇角还挂着一抹笑，已经做好了被解雇准备的陈圆圆，瞬间懵逼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气到没脾气”了？
捉摸不透老板心思的陈圆圆，猛地弯下腰，鞠躬道歉：“尔姐，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跟画师吵架，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专业，我会改正自己的缺点的，请您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顾尔被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少女慌乱的模样，她眨眨眼睛，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是误会她的意思了，她赶忙把人扶起来。
少女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顾尔，不明白她的意思。
顾尔失笑：“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找你是为了接下来三名画师到公司报到的事情，你的工作情况不归我管，你不用紧张，我问你什么，你回答就可以了。”
闻言，陈圆圆明显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好的好的，尔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察觉到编辑部里其他员工纷纷探头朝这边看，顾尔扫了他们一眼，里面的人很快低下头，装作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顾尔不禁好笑地摇头。
她看着陈圆圆说：“走吧，我们去那边谈。”
陈圆圆点头，乖巧地跟在顾尔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茶水间，顾尔站在保鲜柜前，里面各式各样的饮料一应俱全，她拿了一瓶矿泉水，转头看了眼坐在圆桌前，双腿并拢、背脊挺得笔直的陈圆圆，递给她一个和善的微笑，问：“喝点什么？”
陈圆圆格外拘谨：“嗯……随便吧，什么都可以。”
顾尔上下扫了一遍柜里的饮品，摇头道：“好像……没有叫‘随便’的饮料。”
被顾尔调侃一下，陈圆圆脸颊微红，心里却不像之前一样紧张了，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可乐，可乐吧。”
拿着矿泉水和饮料过来，顾尔在她旁边坐下，声音轻柔：“这次比赛前三名的作品，你都看过了吗？怎么样？最喜欢哪一个？”
陈圆圆舔了舔嘴唇，道：“前三名的作品都很好，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第一名的那个作品，《我在古代玩冰嬉》，里面的设定还有细节方面，都很吸引人，而且目前市场上还有跟她同类型的画师，我挺喜欢这个作品的。”
顾尔点点头，继续问：“那你觉得《冰蓝之舞》这本呢？”
“嗯……”陈圆圆想了想说：“这本的话……画工上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华丽唯美，设定和剧情方面就比较的中规中矩，没有大的错处，也没有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错，跟她的判断一致。
顾尔再次发问：“那你觉得《网球少女》这本呢？”
“其实吧……比起《冰蓝之舞》那本，我更吃这本的设定，虽然作者某些细节的处理上稍显欠缺，画工也比不上幽蓝，但……我觉得编辑和画师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相互依存的，发掘发现好的画师、给他们提供修改意见是我作为编辑的职责，画出好的故事、好的作品是他们的职责，在我看来，我更倾向于去发掘优秀的作者，陪着他们一步一步地成长。”
顾尔一愣，她没想到陈圆圆会跟她说这些话，回过神后，笑着说：“那如果我把这三位画师中的其中一位，交给你来带，你会选谁？”
陈圆圆眼前一亮，毫不犹豫：“钢铁豆豆，她的脑洞太大了，很对我胃口。”
顾尔若有所思一阵，然后说：“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就把那个小姑娘交给你来带，希望来年你可以交上来一份完美的答卷.”
陈圆圆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真的吗？我不是，不是在做梦吧？”
顾尔挑了挑眉：“别高兴的太早，我同意了，但你需要自己去争取让她同意跟着你，豆豆是个很有个性的小女孩，想跟她构建良好的合作关系，你首先还是要得到她的认可。”
“放心吧，谢谢尔姐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得到豆豆大大的认可的。”陈圆圆脸上洋溢着自信，似乎对能够说服杨穆慈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顾尔乐见其成看到她这副反应，之所以把杨穆慈交给陈圆圆来带，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她乐观开朗的性格，希望她能够感染到对方，两人一起进步。
从茶水间出来，顾尔就来到了会议室。
她进去的时候，《网球少女》的作者，纳兰余额已经到了。
纳兰余额，本名单良，虽说画的是少女漫画，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孩子。
高高瘦瘦的，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方形，显得笨重的黑色镜框，冷白皮，明明是跟顾尔一样大的年纪，挂着婴儿肥的脸颊，使他看起来格外显小，看起来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之前顾尔在评选后台见过他一次，印象不深。
对方看到顾尔进来，站起来礼貌地像顾尔问好：“你好，我是纳兰余额。”
经过这段时间，顾尔社恐的毛病已经好了不少，可在独自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还是显得局促，微笑着点点头，就当打过招呼了，她坐在离对方距离不远不近的位置，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本意只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不料却看到了热搜榜上她跟林澄的名字。
第一百七十九章：互选
#林澄顾尔#
怀着激动的心情，顾尔点开热搜条词。
五分钟后，顾尔阴沉着脸摁灭手机，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自我安慰：我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不就是有人酸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尔大口呼吸，用手给自己扇风。
“你……很热吗？”许是顾尔动作幅度太大，单良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望着她说：“刚刚我觉得冷，就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儿，如果你感到很热的话，我帮你调低一点儿温度吧。”
顾尔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送不能说，她不是热的，是被网上那群网友的气得吧？这样是不是显得她太矫情，太小心眼儿了？
见她半天没反应，单良以为她是默许了，站起来走到中央空调控制操盘点了两下：“现在才五月初，气温还是比较低的，女孩子还是要多注意保暖，我把温度调到25度，你看可以吗？”
顾尔心情烦躁，懒得多说什么，点了下头。
单良话也不多，也没有因为顾尔是他未来的老板，刻意跟他套近乎搭话，回到位置就埋头用手机连着数位板创作。
别说，看上去还挺勤奋的。
不过做她们这一行的，勤奋固然重要，但天赋却比勤奋来得更加重要，至于最后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个人的运气。
事实上，像顾尔一样，二十多岁就能取得那么高成就的人，目前的社会上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更多的情况就是，有的漫画家一辈子兢兢业业绘画，到了还是不温不火，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对方画的专注，就连顾尔站到他身后好一会儿了，都毫无察觉。
他现在画的应该是一本新漫画，看起来像是类似《星际传说》的设定，色彩搭配上很有科技感，顾尔不由得眼前一亮。
没想到，对方画星际题材的漫画，水平要远高于体育竞技题材。
单良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到顾尔不知道什么站在了他背后，瞪大眼睛，扯过书本盖住手机上的漫画，他不知道顾尔看到了多少，剑眉竖起，眼神带着浓浓的戒备。
“你干嘛？”
顾尔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看你画的专注，过来看看。”
单良依旧戒备地瞪着她，双手按在盖住手机的书本上。
“你是在画星际题材的漫画吗？其实，我对这个题材挺感兴趣的，我刚刚看了你的设定，觉得很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画一本关于星际的漫画？”说到这里，顾尔从手机里找出一张征召函，“对了，刚好最近有个关于“科幻”题材漫画的征稿，我觉得你可以投稿试试看。”
单良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打算画科幻类型的漫画，我只是觉得好看，在随笔涂鸦练笔，都是模仿的其他人的人物，不是原创。”
顾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笑道：“那好吧。”
她知道对方在跟自己说谎，顾尔从识字开始就喜欢看漫画，科幻漫画看得也不少，刚刚那几个人物那么独特，怎么可能是仿照的别人，只是对方不愿意，她不愿意强迫对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对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顾弥尔，我的名字叫顾尔，很高兴认识你，新伙伴。”
“我知道。”单良抬头快速瞥了她一眼，“我叫单良，喜欢画漫画，很高兴认识你。”
……
又是一阵沉默。
好在，这时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顾尔扭头望去，愣了一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场比赛的冠军杨穆慈，令顾尔赶到意外的是，她是背着画板过来的，看到顾尔，少女脸上立刻扬起明媚的笑，跟面对穆迟时的态度完全不同。
顾尔主动招呼她坐下，杨穆慈坐在顾尔旁边的位置，看起来很乖，跟穆迟口中描述的，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不管是面对谁，她脸上始终都带着和善的笑容，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
可顾尔又是亲眼目睹过，在警局门口，她叛逆嚣张的模样。
“弥尔姐姐，你好，我叫杨穆慈，我是你的粉丝，我特别喜欢你，特别喜欢你的作品，我刻意跟你合张影吗？”少女眨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顾尔。
顾尔没理由拒绝，微笑点头：“好。”
杨穆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顾尔才发现她手机屏碎的很厉害，甚至拍照时看镜头都显得格外模糊，顾尔感到意外，却没有表露出什么，配合她拍了几张照片。
杨穆慈满足地笑了，主动跟顾尔解释说：“弥尔姐姐，我手机是来的路上不小心摔得，你别嫌弃啊，不过……应该也不影响拍照，你颜值那么高，不会把你拍丑的。”
顾尔想问她手机摔成这样，路上是不是摔倒了。
还不等她开口，会议室的大门再次打开，张兰跟穆迟一起走了进来。
顾尔清楚看到，在会议室门打开的一瞬间，杨穆慈的的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她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的桌子，脸上的笑容没有淡去半分，只是都没正眼看穆迟一眼。
穆迟的目光匆匆从杨穆慈身上掠过，一阵简单的商业化寒暄后，下面就是今天的主题，给他们安排责任编辑了。
作者和编辑之间是相互合作的关系，需要做双向的选择。
穆迟依次介绍了编辑部里的编辑资料，让他们先选出自己的第一印象的编辑，然后如果编辑也同意，那就皆大欢喜，不然就重新做选择。
张兰毫不客气，第一个说话，开口就要编辑部里资历最深的编辑：“这里我年纪比较大，我担心跟年轻人沟通会有代沟，所以我还是选跟我年龄相近的吧。”
顾尔挑眉，没说话。
穆迟：“那好，回头我跟跟她交涉，待会儿一起给你们答复。”
单良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选了编辑部里唯一的男性编辑。
最后轮到杨穆慈来选了，PPT上的编辑资料看得她眼花缭乱的，她扯了扯顾尔的衣角，小声说：“弥尔姐姐，那些人我都不认识，你帮我推荐一个吧，我相信你的判断。”
第一百八十章：想以女婿的身份上门拜访
顾尔微讶。
一来是没想到杨穆慈竟然会这么信任自己，二来是觉得小姑娘性格不错，跟之前在警察局门口简直是天差地别。
小姑娘眼神明亮，一脸信任地望着顾尔。
顾尔心里一阵感动，翻出陈圆圆的资料，介绍：“她虽然是编辑部新来的编辑，但年纪跟你差不多，都是00后，你们沟通起来可能会更加便利，你觉得怎么样。”
杨穆慈没有任何犹豫：“好，这位姐姐看起来面善，就她了。”
旁边坐着的穆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除了最开始瞥了杨穆慈一眼后，之后就再没关注这个外甥女，只顾着跟张兰攀谈，进退得宜。
到了后面编辑反选的时候，也没用太多的时间，大家都很满意这样的搭配，杨穆慈对陈圆圆的态度也格外和善。
总的来说，这次新画师跟编辑的初次见面还算和谐。
—
陪姜南笙试婚纱的那天，顾尔见到了许久没见的棠欢，她模样看上去格外憔悴，罩在肥大的白T恤里，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婚纱店里，姜南笙正在里面换礼服，蒋浩然坐在沙发上，架起一条腿，正在低头翻看杂志，棠欢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正低头发消息。
看到顾尔过来，棠欢抬头望去，然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站在婚纱店门口的顾尔，看到棠欢愣了一下，走过去正要问她打电话给她那天发生了什么，还没开口，姜南笙提着婚纱从更衣室走出来。
她身上的婚纱是蒋浩然当季的秀款高定婚纱，法国著名设计师操刀设计，上面坠着的蕾丝花朵都是手工缝制，巨大的裙摆走起路像朵移动的云。
姜南笙转了个圈，“好看吗？”
蒋浩然愣住了，眼底是旁人从未见过的痴迷与欣喜，过了半天，才回过神：“好看。”
没人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长时间。
等她长大，等她爱上自己，等她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这一天他等了十一年。
棠欢提着裙摆走到顾尔身边，单手牵住她的手又走过去啦住棠欢的手，三个人的手隔了多年再次紧握在一起。
棠欢说：“谢谢你们来陪我试婚纱，谢谢你们来做我的伴娘。”
顾尔跟棠欢对视一眼，两人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因为姜南笙婚礼上要穿多套礼服，作为伴娘的顾尔和棠欢的伴娘服也有三套。
第一套是配合新娘出门的秀禾服的中国风改良版伴娘服，第二套是香芋紫色的长款礼服，第三套是青草绿色的短款礼服。
顾尔每试一套都会拍一张照片，发给林澄。
【林澄】：姐姐真漂亮，将来穿婚纱一定更好看。
【林澄】：是蒋教授要结婚了？
顾尔脸颊有些烫，下意识忽略第一条信息。
【顾尔】：嗯。婚期已经定下了，不过到时候你应该赶不回来。
【林澄】：最近妈妈情况稳定了很多，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静养了，明天曦月和环奈就要回去了。
【顾尔】：好。那我去机场接他们。
【林澄】：嗯，好。
【林澄】：姐姐，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怎么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儿委屈呢？
想到林澄打下这几个字时的模样，顾尔突然怔住了。
原本她觉得自己比林澄要大上四岁，在感情上面就要表现的更加成熟，不能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粘人，可……
一旁的姜南笙正拉着蒋浩然抱怨秀禾礼服怎么怎么的重，棠欢低头摆弄手机，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顾尔做了将近五分钟的心理斗争，终于说服自己，她借口说自己去卫生间，出来给林澄发过去一个视频。
视频很快被接通。
手机屏幕上林澄看到顾尔咧嘴笑了，露出两枚可爱的小虎牙，不知道说什么的顾尔感到有些尴尬，还是卖力寻找话题。
“那个……你那边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啊？”
这个话题找的无聊极了，林澄噗嗤笑了一声，察觉到顾尔的尴尬，揉了揉鼻子将镜头对准窗外。
窗外夕阳笼罩着半边天，几缕残云被染成鲜艳的红色，一排大雁飞过给画面平添了几分活气。
林澄没有让场面再度陷入尴尬，将镜头转向自己，噙着笑说：“姐姐是在陪姜南笙试婚纱吗？蒋教授跟她总算修成正果了？”
顾尔一怔，听林澄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早就知道蒋浩然对姜南笙的心思了，问道：“你跟蒋教授很熟？”
“也不算特别熟，他是我的辅导员。”
好不容易跟顾尔视频，林澄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姐姐，等我回去我想跟你回家拜访教练和师母，可以吗？”
顾尔：“拜访？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拜访过来吗？”
估计林澄去顾家的频率，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有高，还拜访什么？
林澄一副理直气壮的说：“这次再去，我就是以顾家未来女婿的身份上门了。”
顾尔失笑：“你这样上门，可能会被顾先生打出来。”
毕竟，顾先生对他们现在的关系采取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林澄要是真的盯着“顾家女婿”的头衔上门，顾先生的脸色……
顾尔想想就觉得好笑。
“笑什么？”林澄疑惑问道。
“没什么。”
林澄不再追问，开始认真地计划他作为女婿第一次上门要拿什么礼物：“师母喜欢包包和化妆品，教练现在对养生很有兴趣，可以给他买个养生壶……”
顾尔在很努力的憋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她在想，林澄这副认真又苦恼的模样怎么那么可爱呢。
或许可爱的不是他现在的样子，而是他为之苦恼的人是自己罢了。
就在林澄喋喋不休的时候，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出现在镜头里，林曦月一把推开林澄，笑着跟顾尔打招呼。
“尔尔姐，好久不见啊，你最近又漂亮了呢，我和环奈明天就要回去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带呀！”
林曦月的眼睛很亮，人也圆润了不好，原本尖尖的下巴变得有些圆润，脸颊上挂着婴儿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