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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那就开摆     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txt下载     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京城的人真会玩

    徐三身为魏国公府的管家,平日里负责帮魏国公府搭理一些产业,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他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玩法。

    一开始他也只是奔着这股票可以每年拿分红来的,加上他来京城的任务就是为了给魏国公府拿下玻璃厂的三成股份,在玻璃厂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目的便是在玻璃厂每年的利润中分一杯羹,和以后有机会加深合作,甚至拿到制造玻璃的核心技术。

    可是他听了江绪的一番话,越发觉得这股票是个好东西了,不仅能每年分红,需要银子的时候还能卖掉股票换银子,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这么说江理事你三天赚了一万两银子?”

    徐三吞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就左手倒右手倒卖一下股票,三天就赚了一万两?

    虽说他这次带来的银子是魏国公府的,可他自己这些年也攒下来不少银子,也许也能靠这股票发一笔财?

    江绪一见徐三这样子就知道徐三心动了,也是,他当时不费吹灰之力赚那么多银子的时候也激动的不能自已。

    往日里做买卖,累死累活,天南地北的到处跑一年到头才赚几个银子?

    可就在这证卷交易中心,他什么都没干,就拿着股票玩了三天,轻轻松松就赚了一万两银子,这种天大的好事上哪找去?

    江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了几句真心话,他害怕徐三听了他的话心动了,像无头苍蝇一般撞进去,别最后亏了还找他麻烦。

    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犯不着因此恶了关系,再加上这徐三背后好像有些来头,江绪是个稳妥的性子,还是多说了两句。

    “三爷,这东西赚银子是没错,可你也要买对了股票,这其中啊是有玄机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可三爷你是自己人,我就多说两句!”

    徐三瞬间回过神来,警醒了过来,也是,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还是多听听再说。

    “还望江理事不吝赐教,日后徐三必有重谢!”

    江绪笑了笑也不在意,重谢什么的倒是不用,卖个人情也是好的。

    “三爷,这清风县挂牌的几支股票,大多都是咱们这些清风商会里的知情人炒起来的,其他商人懂什么?”

    “咱们都是知情人,因此才会花大价钱买去这三支股票的,为的也不是那点分红,而是为了日后有机会和苏会长合作更多。”

    “想必三爷也是奔着这个来的吧?”

    徐三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他的确是奔着这个来的,苏泽说至少要拿下三万股,他才会考虑日后加深和魏国公府的合作。

    江绪一脸高深莫测的继续说道:“因此这清风县的三支股票价值到了今天其实已经涨不动了,值不了那么多银子了,想靠这三支赚银子是不大可能的了!”

    “我之前卖出去的几支股票,就是卖给了咱们商会里的人!”

    “您别看这里的商人多,其实都是来凑热闹的,他们懂个什么?”

    说到这里,江绪微微挺了挺胸膛,扫视了一番大厅中人来人往的商贩,在他看来,这些外面的商人也只能跟在他们清风商会后面吃点残羹剩饭了。

    没被苏泽坑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合格的商人,这就是清风商会所有人的共识。

    他们瞧不起外面的商人,因为这些商人懂什么,还用的老一套的法子,思想老旧,墨守成规。

    可他们这些清风商会的可不一样,他们可是进过清风县财经学校学习过的,虽然没学太多,可股票,公司这些概念他们早就在财经学校学过了。

    以前他们不懂,只当是苏泽要坑他们,找个由头赚他们的学费,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坑他们,反而是便宜他们这些人了。

    这次清风商会之所以会第一时间进场,并且在这几天里赚的个盆满钵满,还得多亏那段日子在苏泽手底下的学习。

    大家伙为什么以苏泽马首是瞻,那是因为苏泽在他们眼中就是活财神,随便漏点油就能让他们吃个饱。

    商人逐利乃是天性,只要你能给他带来利益,商人们恨不得把你给供起来。

    这些年清风商会的商人跟着苏泽,虽然被坑了不少,可按照苏泽教的法子做买卖,也是真的赚到了不少,说句不夸张的,混的最差的身家起码都翻了个番。

    因此清风商会的商人们那是对苏泽极为推崇,苏泽让他们往东绝不会往西,苏泽说让他们积点德,立马就有人拿出银子去救助百姓,赈济灾民。

    无他,苏泽是真能让他们赚到比付出还多的银子,那他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财神爷。

    至于徐三,徐三忙的很,是没去听过课的,江绪撇了侧耳聆听的徐三一眼,心中有些鄙夷。

    徐三说起来是副会长,可还真不是他们自己人,一些核心的是他没接触到的,只是苏会长碍于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不但把玻璃在江南的经销权给了他,还给了个副会长的头衔,这些事也不是秘密,清风商会的人都知道。

    鄙夷归鄙夷,江绪面上不显,接着说道:

    “您来是为了肥皂厂的股票是吧,那您来晚了,先前只需要二两银子一股,现在需要三两银子一股啦,而且现在肥皂厂的股票多在商会里的人手中,您要是想买到手,还得再加银子,不然没人卖您的!”

    徐三心中咯噔一下,他要买的可不是肥皂厂的股票,奔着的可是玻璃厂的股票。

    这肥皂厂的股票都这么难买了,那玻璃厂的股票.......

    想归想,但徐三没有着急问,而是站在原地不断盘算着什么。

    他这次来只带了三十万两的银票,一开始觉得够了,可现在看来还差的远,不过此事他做不了主,还得去信问问国公爷的打算。

    江绪见徐三陷入了沉思,也没着急,而是静静的等着。

    徐三沉吟片刻回过神来,买玻璃厂股票的事情怕是要暂且搁置了,不过他想问问这江绪如今还能买什么股票能赚银子。

    虽然此次他出门没带多少银子,但他这些年也攒下来不少,先借国公府的银子用用,等到赚银子了再补回去,就算亏了他也能补上亏空。

    主要是看到这江绪什么都没干,三天赚了一万两他眼红了,他这十多年在徐家手底下忙前忙后,再加上一些见不得光的手笔,也才赚了三万多两,置办了一份家业。

    结果别人什么都不敢,就坐三天就轻轻松松赚了他好几年才能赚到的,他眼红了。

    于是徐三试探性问道:“江理事,先不谈买肥皂厂股票的事情,若是我拿一万两银子出来,现在买什么股票能短时间赚一笔?”

    经过一番交谈,徐三觉得这江绪对股票这东西研究的还是很深的,说起如何玩股票是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听他这意思,如今在这股票市场搅动风云的正是他们这群清风商会的人,于是想着向江绪取取经。

    江绪四处瞅了瞅,指了指希望煤业的那块墙说道:“三爷,您要真想靠股票发一笔小财,我建议你去买希望煤业的股票。”

    徐三连忙说道:“这希望煤业我在路上也听过,听说是什么无烟煤,如今京城都在用,但不知其中有何玄机,江理事知道?”

    江绪也不卖关子,这希望煤业的股票他也看好,但关键这东西如今都在达官显贵们手里,你家里没个五品以上当官的,想买都找不到门路。

    他也是看这徐三似乎有点背景,想借着徐三的手分一杯羹。

    “三爷,这希望煤业可了不得,背后站的是皇室,无烟煤如今在京城也已经取代了木炭的作用,别看无烟煤卖的便宜,可我看赚的绝对不少。”

    “有小道消息传来,这无烟煤才卖了一个月,盈利就已经超过一万两了,就这还是如今人手不够,开采的无烟煤不够多。”

    “等到日后开采多了,希望煤业不仅能供应京城,还能供应其他地方,那就是活脱脱的聚宝盆!”

    “最关键的是,我去那煤矿看过,这无烟煤的储量可是取之不尽,根据苏会长说的,保守估计得挖上几百年才能挖干净!”

    “三爷您想想,要是买到了这希望煤业的股票,不说赚多少银子,买来当传家宝都行,子孙后代每年拿着股票都能分到不少银子,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可比什么肥皂厂,玻璃厂的股票来的稳妥的多,简直是稳赚不赔!”

    “尤其是对于你我这样的商人来说,买到这股票,那就和宫中勉强有了点关系,这其中的好处可不是用银子可以衡量的!”

    徐三有些意动,连呼吸都有点急促了,听起来倒好像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江绪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其他股票赚再多的银子也只是一时的,可这希望煤业的股票不仅能吃一辈子,连子孙后代都能吃,这可是金饭碗啊,相当于朝廷俸禄了!

    眼见徐三心动了,江绪不合时宜的泼了盆冷水,有些唏嘘的说道:“三爷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希望煤业的股票可不是咱们这些人能买得到的!”

    “希望煤业的股票还没挂牌就被那些达官显贵们给分干净了,苏会长明说了,第一批股票咱们是没那个福气分一杯羹的,地位不够。”

    “咱们这些人想要分一杯羹啊,那就只能靠银子去砸,希望煤业的股票是第一个挂牌的股票,五天前挂牌的时候是二十两银子一股,五天涨到了如今的二十五两三钱。”

    “就这,还只成交了一百股,根本没人卖,我看啊,希望煤业的股票还得涨,价格不到位,那些达官显贵是不会动心的!”

    “都知道这东西好,拿着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人家也不傻,你不给够足够的利益,没人舍得卖的!”

    “所以咱们这些人想买也没门路,只能看着别人发财咯,不过也是,咱们什么身份,那些人什么身份,咱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赚银子咯!”

    徐三一听也冷静下来,也是,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可能轮得到商人掺和,如今都到达官显贵手里去了。

    苏泽........

    徐三冷笑一声,有些不屑,傍上了皇室又如何,还不是得给文武百官低头,还以为是在清风县呢,京城和清风县相比就是龙潭虎穴!

    不过........其他人没机会分一杯羹,他们魏国公府还是有机会的。

    虽说魏国公府因为上任国公爷徐辉祖的关系不太受宠,可另一支定国公府靖难有功还是在陛下面前说的上话的。

    而定国公府和魏国公府可是一家人,只要魏国公说了,定国公一定会运作一番的,这个消息也得快点传回去,让国公爷拿主意。

    徐三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看看能不能凭借功劳让魏国公赏赐一些希望煤业的股票,或者说他花银子通过国公爷的关系买一点。

    多的他也不敢想,买个一百股给儿孙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徐三陷入了沉思,江绪也无话可说,眼神幽幽的盯着希望煤业那边的牌子。

    求购希望煤业股票的人倒是很多,京城和附近的商人都是奔着希望煤业的股票来的,他们清风商会的人也想分一杯羹,可关键是没人卖。

    这都好几天了,价格一涨再涨,也才成交了一百股,根本没人舍得卖希望煤业的股票,都死死的攥在手里。

    其他三支股票是他们清风商会这些知情人在抬价,股票也全在苏泽手里,苏泽见价钱差不多也会卖出来,其他外行目前也就看个热闹,来这的人大多还是奔着希望煤业的股票来的。

    可问题是那些达官显贵们也不傻,也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把好不容易拿到手里的股票给卖了。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证卷交易中心进来了一个袖子绑着红绳,手里拿着一面大锣的人。

    那人一进来就敲响了手中的锣,大声吼道:“重大利好,重大利好!”

    “今日早朝后,朝廷通过决议,无烟煤乃是朝廷重要物资,为了可持续发展和经济规划,无烟煤划归国有,任何人不得私自开采!”

    “目前只有希望煤业能合法开采无烟煤,其他地方不得开采,一经发现,严查到底,领头者夷三族!”

    从那个拿锣的人一进来,不少人的视线就投向了大门口,等到那人说完这番话,全场哗然!

    徐三愣愣的看向江绪问道:“那个拿着锣的是什么人?”

    江绪也愣了半响,随即回过神来,火急火燎道:“三爷,快想法子去买希望煤业的股票,一夜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说完,江绪拔腿就跑,要去想法子买点希望煤业的股票在手里,这特么这消息一出来,希望煤业的股票要涨疯啊!

    江绪想跑结果被徐三一把拽住,徐三焦急问道:“江理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啊!”

    徐三什么都不知道,可看其他人好像都知道一样,不由得也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绪挣脱了一下没挣脱掉,只能无奈的停了下来,语气急促道:“那是证卷交易中心收集消息的人,只有确定了消息来源才会敲锣!”

    “三爷你别拦着我了,昨天,玻璃厂要扩产的消息传来,玻璃厂的股票一下子从七两五分银子涨到了十两银子,要不然涨的没这么快的!”

    “三爷,快去买吧,买到就是赚到,买的越早赚的越多!”

    说完,江绪也不管发呆的徐三,奋力挣扎,迅速朝着柜台方向跑去,得买啊,买到就是赚到!

    此时,场中的人也有人回过神来,拿着银票来到柜台,大声嘶吼道:“我要五百股希望煤业的股票,出价三十两银子一股!”

    轰!

    这句话一出,全场炸裂,所有人目瞪口呆,就连那些证卷交易中心的工作人员都愣在当场。

    天!

    这特么原本二十五两三钱一股的希望煤业,一下子涨到了三十两银子一股。

    什么可持续发展,经济规划没人听懂,也没人在意。

    关键是无烟煤现在是朝廷的了,任何人没有朝廷的允许都不能私人开采!

    也就是说希望煤业现在是独一份合法能开采无烟煤的了,起码现在是如此,万一日后朝廷不打算开其他矿了呢,希望煤业就是独一份啊,得买啊,不买日后得亏死!

    一时间,希望煤业的柜台挤满了人,所有在这里的商人都疯了,拿着银票声嘶力竭的吼着。

    希望煤业的股票牌子不断被换下,价格也不断攀高。

    苏泽可没设置什么涨停板和跌停板,很快希望煤业的股票就从原先的二十五两三钱一股涨到了三十两一股,又眨眼间涨到了三十三两七分钱一股,就这还有价无市,根本没人卖!

    徐三此时也踱步到了希望煤业那堵墙附近,他想挤进去可根本挤不进去,这人也太多了!

    徐三看着希望煤业股票不断攀升的价格,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这原先二十五两左右一股的股票,眨眼间就涨到了快三十五两了,也就是他若是先前有一千股希望煤业的股票,这个时候卖出去,岂不是瞬间就赚了一万两?

    这才多一会儿?

    前前后后也就喝杯茶的功夫,就能赚一万两银子?

    这特么比抢劫还赚银子吧?

    这才是真正的日入斗金啊!

    徐三越看呼吸越来越急促,目瞪口呆的看着节节攀升的股价。

    其他的什么徐三都顾不得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京城的人都这么玩的吗,这也太刺激了!

第一百零六章:苏泽的规矩

    证卷交易中心是苏泽盘下了不少店铺将其内部打通,简单装修了一下就赶鸭子上架的,只是充当临时的交易场所。

    正式的交易中心将会修建在西山,在苏泽未来的规划中,西山那块地方将会成为大明未来的产业园区,一些科研项目和商业项目都将在西山开展。

    在清风县的时候,苏泽的所有规划都是想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一点,一开始就没想着将清风县发展成商业城市,从那些产业都安置在清风县外便可以看出来这一点。

    到了京城之后,苏泽的一些想法成熟了不少,为未来的发展制定详细的计划,而西山在未来将会是苏泽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西山距离京城不远,可以随时来往京城,再加上镇国卫的存在,安全是有保障的。

    目前苏泽的规划是将西山分为六个部分,分别为生活区,工业区,教学区,商业区,娱乐区,科研区。

    苏泽希望日后西山能成为大明不可缺失的地方,天下人才尽出西山!

    这里的人才不单单指的是读书人,还有工人,商人,匠人等等各行各业的精英。

    当然,现在还八字还没一撇,西山现在除了逐渐热闹起来的无烟煤开采那一块地,其他地方还是荒芜一片,这也是为什么苏泽不惜让出肥皂,玻璃等股份套现的原因,他现在很需要银子。

    有了银子才能招更多的人一起去建设西山,才能培养更多的人才,才能促进经济的繁荣发展。

    虽说目前大明的生产力还很低下,暂时不易大力发展工商业,可总要提前准备才是,总不能事到临头才慌了手脚。

    苏泽如今拿出股票来大肆敛财可不是为了自己行乐,而是想要搜集天下财富为他所用,把银子花在该花的地方。

    与其让那些达官显贵和士绅们把银子埋在床底下吃土,还不如他拿来造福百姓。

    等到西山大肆招工的时候,银子又会通过工人薪酬的方式流向百姓,百姓拿到银子之后自然会流向市场,带动京城经济的发展。

    到时候,那些有钱人就会发现,银子藏在地里是没用的,今日你还能用一两银子买五石粮食,没等几天你就发现一两银子只能买三石粮食了,银子还是一两,可没以前经花了。

    于是这些有钱人便会被动的参与这场浪潮之中,不然银子放在家里只能吃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里的银子逐渐贬值。

    按照苏泽这样的玩法,京城通货膨胀是必然的,而这个时候就需要商人们出场了。

    商人们看到京城的物价飞涨,自然知道有利可图,于是他们又会从其他地方运来京城所需的物资,从而让市场渐渐平稳下来。

    封建社会的财富永远都是掌握在金字塔尖的那群人手中,而苏泽如今正在做的便是打破这种这种情况。

    大明如今的经济说是死水一潭也不为过,苏泽要做的便是让财富流动起来,不再让财富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张胖子站在证卷交易中心的二楼看着下方吵吵嚷嚷的商人们,思绪却早已经飘远了。

    “少爷真乃神人也!”张胖子有些心神往之,心中对苏泽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做生意做到苏泽这个份上那才叫成功,和苏泽的大手笔比起来,他以前的那些手段简直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张胖子是亲眼看着苏泽只花了十多天便积累了海量财富,苏泽十多天赚到的银子他一辈子都赚不到。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化腐朽为神奇,不外如是。

    张胖子想起了先前苏泽和他说的话,让他准备去收购希望煤业的股票,苏泽言之凿凿说希望煤业的股票会大涨,先前张胖子还有些不信,可现在早已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一切正如苏泽所料,先前希望煤业的股票虽然也在涨,可涨幅其实不高,还没有清风县挂牌的那几只股票的涨幅高。

    可无烟煤划归国有,不许私人开采的消息一出,希望煤业顿时成了香饽饽,人人都想啃上一口。

    看下面那些都快打破头的商人们就知道了,商人的市场嗅觉一向是最灵敏的,未来的情况还不知道,万一日后只有希望煤业能开采无烟煤呢?

    先前张胖子只是佩服苏泽的商业手段,可现在张胖子不这么觉得了。

    商业手段再高也上不了台面,大明还不是商人做主,根子上还是官本位,商人地位很低。

    苏泽能成功不全是靠着商业手段,而是而是凭借手段将皇室绑在了战车了,背后有着皇室撑腰。

    换成别人就算是有苏泽这样的手段也不可能完成如此壮举,早就被那些闻着味儿的达官显贵们给吞的骨头都不剩了。

    那什么可持续发展,经济规划一听就是苏泽的手笔,这件事情是苏泽全力推动的,可以说苏泽如今已经能一定程度影响到朝堂的一些决策的,算是真正登堂入室了。

    可现在,都知道苏泽赚了银子,可除了皇室谁敢动他?

    别人不知道,张胖子是知道的,外界只以为苏泽攀上了东宫,可实际上苏泽和汉王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先前卖出去的那一百股希望煤业的股票正是汉王持有的,如今汉王正在雅间和苏泽一起喝茶呢。

    外界谣传苏泽和汉王不和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屁的不和!

    张胖子暗骂一声,你见过和王爷勾肩搭背的臣子?

    这特么叫不和?

    日后不管是太子上位还是汉王上位,苏泽都能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张胖子笃信这一点!

    心思百转,张胖子很快按捺下心中的想法,有些敬畏的望了身后一眼,随即吩咐身边的人道:“去,差人各家各户去收购希望煤业的股票,把现在报价报上去,有人卖就领着来交易,没人卖就算了。”

    身边的工作人员得到吩咐,连忙下去忙去了,证券交易中心是有人专门跑腿的,充当后世业务员的工作。

    毕竟你不能指望那些达官显贵每天都待在证卷交易中心盯着,这时候就需要这些业务员充当交易中心和达官显贵们之间联系的纽带了。

    当然,这些业务员完成了业务,有人交易成功了,他们是能够拿到提成的,因此每个业务员都十分积极。

    这些业务员身上打着苏泽的标签,一般来说也不会被拒之门外,苏泽这才刚给出了好处,那些人也不至于现在翻脸。

    等到希望煤业的股票涨疯了的消息传出去了,那些达官显贵不管和苏泽有没有仇都得把苏泽给供起来。

    前前后后拿到股票也才十天左右,就在这十天里,苏泽就让他们手里股票价值翻了番,对他们来说苏泽这就是活财神啊。

    以前扣扣嗖嗖的背地里置办点产业,还得每日提心吊胆的害怕陛下动刀子,可如今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就算再恨苏泽,那些人也得捏着鼻子念苏泽的好,不然万一苏泽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少爷是这个想法吗?

    通过利益把文武百官拉拢过来?

    张胖子倚着护栏沉吟不语,心中开始揣摩苏泽的用意。

    不管是不是,苏泽这条大腿他张胖子是抱定了,只要是苏泽安排下来的他都会无条件的完成。

    以前他只是个开青楼的,每日都得陪着个笑脸,可跟了苏泽之后这地位是肉眼可见的水涨船高了。

    如今他还是在和一些豪商打交道,未来说不定也能和那些达官显贵们交杯换盏,称兄道弟呢?

    他以前就是井底之蛙,在井底望天洋洋自得,可跟了苏泽之后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一些原本没有的心思也渐渐活泛了起来。

    野心正在如野草生长一般疯狂滋长。

    张胖子连忙晃了晃脑袋打消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紧咬嘴唇,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再次有些畏惧的望了一眼苏泽所在的包厢。

    苏泽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苏泽对他们这些商人还算不错,比起其他官员对待商人的态度算的上极好了,苏泽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赚昧良心的银子。

    若是有人被苏泽发现赚了不该赚的银子,那拿了他多少好处不但得全吐出来,人还得成为清风县后山那个坑里的肥料。

    前些年就有个不守规矩的江南商人,和清风县合作的是玻璃生意,在江南那一带赚了不少,这人有了钱,也就有了野心,做了一些不守规矩的事情。

    因为贪图一家人的产业,那个江南商人勾结官吏合伙谋取了那一家人的家产,还暗中杀了那一家十多口人。

    原本也没多少人当回事,结果没多久,那个江南的豪商便被抓到了清风县,当着张胖子和那些清风商会的人面给活埋了,而动铲子的人正是那个看起来眉清目秀,阳光和煦的少年郎。

    若不是那个江南的豪商作死,玻璃生意也不会落到魏国公府的手里,也不知道苏泽和魏国公达成了什么协议,那个江南的豪商没多久就被抄家了,一应家产系数充公。

    这年头想让一个人死于非命太简单不过了,报官也没用,若是苏泽想,想要个商人死于非命太简单不过了,何况苏泽本身就是官,是正儿八经的二甲进士。

    那日活埋那个不守规矩的江南商人,锦衣卫千户王康,顺天府官吏,还有一个东厂的宦官就在旁边看着,神色冷漠。

    当着他们这些商人的面收了苏泽几箱银子,就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苏泽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想和他苏泽做买卖,手底下得干净,以前的事他不管,可要是坏了他苏某人的规矩,别说买卖做不成,还得把命给搭上。

    明的不行还有暗的,若是有人想和他苏泽掰掰手腕子,那就尽管来。

    可有人敢吗?

    是守规矩跟着苏泽赚更多的银子,还是为了点蝇头小利坏了规矩把命搭上,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清风商会的商人们都知道了一点,要守苏泽的规矩,不守规矩的就是这个下场。

    苏泽规矩也很简单,就一个,该你赚的银子活该你赚,你赚多少是你的本事,若是赚了不该赚的银子,那就去死!

    别人他管不着,可是想跟着他苏泽发财,又坏了规矩的,那就要做好得罪他苏泽的心理准备。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张胖子的脑海中,似乎又回到那一天。

    苏泽面无表情的刚刚活埋了一个人,随即和没事人一样弹了弹衣服上的泥土,笑吟吟的看着大家,笑道:“诸位,人在做天在看,给子孙后代积点德!”

    “有钱人的银子,你能坑多少那是你的本事,只要合法合理,对方心甘情愿,苏某绝无二话。”

    “可要是有人连老百姓兜里的三瓜两枣都死盯着不放,为了赚点银子昧良心,做些下三滥的勾当,巧取豪夺,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种人我苏某人高攀不起,不配和他做买卖,诸位可要当心举头三尺有神明,天不管,我来管!”

    张胖子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勐然惊醒过来,从腰间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浑身颤抖。

    他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以前不是什么好人,可这年头有哪个商人手上不沾点血,惹不起达官显贵,那些平头老百姓他们还惹不起吗?

    他虽然手上没染血,可以前当青楼老板的时候,他张胖子也干过很多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比如逼良为娼也是干过的。

    可跟了苏泽之后,他是一点坏事都不敢干了,哪怕清风县的百姓人人骂他黑了心,他都是笑脸相迎。

    私下里他还热衷于慈善事业,每年都会往县里的福利院捐不少银子,还造福了家乡那些穷苦百姓,每年也花了不少银子。

    一是怕苏泽,二是他还良心未泯,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知道底层百姓的日子有多难过,以前是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这年头大家都这样做,你不做那你就会被欺负。

    可跟了苏泽,张胖子忽然迎来了新的人生,原来不违法乱纪也能把买卖做大,不赚昧良心的银子也能赚很多银子。

    刚刚他竟然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这让他后怕不已,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他可不愿意回到以前那种日子,小吏都能踹他两脚,吐他一口唾沫,他还得笑脸相迎。

    “张兄,你干嘛呢,这大冬天的你怎么还浑身冒汗?”

    张胖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仓皇回头,见是江绪才松了一大口气。

    他整了整衣衫,语气不冷不热道:“是江兄啊,找我何事?”

    江绪心中暗骂一声,这死胖子走了狗屎运,抱上了苏泽的大腿,现在抖起来了。

    以前不就是个臭开青楼的,黑了心的狗东西,天香楼一盘炒青菜都敢卖二两银子,现在人模狗样的了。

    江绪以前是清风县的常客,一年有好几个月都在清风县常住,没在清风县置办家业的时候住的就是天香楼,因此和张胖子也算知根知底了。

    当然,骂归骂,江绪面上不显,做买卖的人嘛,都十分圆滑,不会把话写在脸上。

    他一脸笑容的说道:“小弟想买几百股希望煤业的股票玩玩,可张兄你也知道,现在根本是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

    “张兄你是苏会长身边的红人,这不是小弟想问问张兄有没有法子帮帮小弟嘛!”

    “张兄放心,若是成功了,小弟绝对不会忘了张兄的大恩大德的!”

    张胖子澹澹的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拍了拍江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江兄啊,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凡事都要守规矩啊!”

    规矩二字,张胖子咬的很重。

    江绪微微变色,对他们清风商会的人来说,你可以不守朝廷的规矩,但苏泽规矩是一定要守的!

    因为朝廷可能不会管你,塞点银子给官吏也就摆平了,可要是犯了苏泽的规矩,塞再多银子都没用,因为苏泽压根不在乎!

    “张兄这是哪里话,小弟就是想买点股票,不至于犯了苏会长的定下的规矩吧?”江绪讪讪的说道。

    心中则是腹诽不已,死胖子现在装起来了,不帮就不帮,还拿出苏泽的规矩出来装腔作势,真不是个好东西。

    张胖子不置可否,就在江绪觉得没希望的时候,张胖子话音一转道:“不过江兄也不是外人,我也实话实说,这事情我做不了主,不过可以带你去见见少爷。”

    听闻此言,江绪瞬间精神了,连忙问道:“苏会长在?”

    张胖子矜持的点了点头,虽然他的双下巴完全让人看不出来是在点头。

    江绪也顾不得骂张胖子了,连忙催促道:“那劳烦张兄通报一声,若是小弟能买到希望煤业的股票,小弟感激不尽!”

    张胖子摆了摆说道:“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通报,你跟我来就是了。”

    说罢张胖子迈动脚步,领着江绪往里间走去,江绪紧紧跟在后面。

    冷不丁的,走在前面的张胖子突然问道:“江兄,最近还在做善事吗?”

    江绪愣了愣说道:“做的,每年都会捐些银子出去,今年也在老家修了两家福利院,怎么了张兄?”

    张胖子没有回答,只是澹澹的哦了一声,顿了顿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不知是在和江绪说,还是在告戒自己。

    “要守规矩啊!”

    江绪一头雾水,这死胖子今天翻来覆去的提起规矩做什么,他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死胖子该不会想污蔑他吧?

第一百零七章:老朱家的人真是不要脸啊

    包厢内,苏泽和汉王朱高煦相对而坐,一个手里拿着账册,一个手里拿着一本书,两个人都聚精会神的在看手中的东西,谁也不理谁。

    徐三走了之后,苏泽紧随其后想起来来证卷交易中心看看,免得出了什么岔子,结果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汉王,汉王刚好要去西山找他,索性两人一起来了此处。

    来了之后汉王见苏泽有事要忙,也不着急说话,自顾自的从侍卫那里取来了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

    苏泽也没在意,只是聚精会神的翻阅账册,查查他这些天赚了多少银子。

    虽说如今证卷交易中心收到的都还是银票,银子还在各大钱庄之中,不过查账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外面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而始作俑者苏泽却十分澹定,完全没当回事。

    良久,苏泽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陡然放松了下来,随即仰头盯着屋顶陷入了沉思。

    他并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其实这些天一直都是神经紧绷状态,生怕证卷中心这边出了什么岔子。

    好在有清风商会的那群狗托的存在,倒是没出什么大岔子,一切都在按照他所设想的一样发展,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苏泽如今十分庆幸以前用利益笼络了这么一帮子可用之人,商人虽然贪婪,可只要用好了有时候是能起奇效的。

    就比如这次发行股票,若不是这群狗托的存在,他绝不会如此轻松就把交易中心给弄起来。

    至于那些人赚了银子也没关系,反正赚的再多也没他多,他才是最大的庄家,市面上所有的股票都是从他这里出来的,他虽然损失了未来的一部分利益,可他想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也只能别出心裁,剑走偏锋了。

    别看如今股票的发展势头很好,买到就是捡钱,可这只是一开始的红利,相当于站在风口上,提着麻袋进来捡钱就行。

    可等到日后这个行业的规则逐渐完善起来,那就不是进不进来捡钱的事情了,而是得小心把裤衩子都给亏进去。

    苏泽发誓,他只是想借着股票这个新奇的玩意儿从士绅们的手里捞上一笔,没想着在股票上面坑他们,没看见他还在不断抬高股价嘛,如今他才是大庄家,股价越高,他赚的越多。

    今日朝廷早朝时通过的将无烟煤划归国有是他上的奏折,然后由朝堂上那些太子党帮腔,再加上一部分看的清的人推波助澜,最后再由陛下一锤定音。

    要不是苏泽将希望煤业的股票让了一半出去,将文武百官用利益绑在了同一阵线,往常朝廷要通过一项决议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

    这次苏泽和文武百官加上皇室,三方共同发力,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通过了这项决议,外界都还没收到什么风声,一下子就昭告天下了。

    因为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没道理不出死力,傻子也知道将无烟煤划归国有对他们有多大的好处。

    现在这希望煤业可不是苏泽的,而是所有人都分了一杯羹的,希望煤业一家独大,所有人都能喝口汤。

    苏泽不在乎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说到底,文武百官的人情对他没用,他只是不想文武百官阻碍他的计划。

    现在大家都是一伙的了,只要苏泽不作死砸盘,相信没人会拦着苏泽。

    文武百官赚大了,巴不得苏泽把股价再抬高一些,而现在交易中心的那些商人会亏吗?

    还是不会的,因为现在挂牌的几支股票都是优质股,商人们买到了就是赚到,手中持有股票是决计不会亏的。

    可以后那可就说不一定了,等到苏泽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之后他是会离场的,日后交易中心也会挂出越来越多的股票,等到那时候苏泽离场,不负责运营,只负责监管,大明股民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咯。

    股票可不是那么好玩的,有人进场自然有人离场,有人赚自然有人亏,炒股亏得倾家荡产的人多的是。

    我淋过雨,所以我要把别人的伞给掀了,还要泼他一盆水。

    苏泽暗骂一声,没道理老子都在股市里交了学费,你们这群狗东西不交学费!

    骂过之后苏泽又乐了,他一想到日后股市行情不好,一片绿油油的时候,文物百官哀鸿遍野就想笑。

    朱高煦诧异的看向苏泽,他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你突然笑什么?”

    苏泽憋着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说完苏泽看向朱高煦放在桌子上的书,实在没忍住,这次真的笑出了声。

    他还以为朱高煦在看什么书呢,结果是论语!

    特么的,汉王这瘪犊子该不会觉得读了论语就能治理好天下吧?

    苏泽实在没忍住,捧腹大笑,他是说过想要治理天下光有银子没用,可汉王你是听谁多的治理天下看论语就行了?

    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典故,最早出自于南宋朱熹谢世之后,首先是一个叫林駧的人所撰《古今源流至论》前集卷八《儒吏》所记:“赵普,一代勋臣也,东征西讨,无不如意,求其所学,自《论语》之外无余业。”

    赵普所学的书籍,除了《论语》之外,没有别的了。

    在这段话下面,有个小注,写着这样的话:“赵普曰:《论语》二十篇,吾以一半左太祖定天下”。

    罗大经并没有直接说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将罗大经话的意思敷衍成“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的,则始自元代着名戏曲作家高文秀。

    他在其所着《好酒遇上皇》的杂剧曲文中的第三折,有这样一句话:每决大事,启文观书,乃《论语》也,此时称小官以半部《论语》治天下。

    此时这个典故已经被人熟知了,许多大明读书人为了抬高儒学,便经常说出“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这句话。

    苏泽见朱高煦脸色不好看,止住了笑声问道:“殿下,谁让你去看论语的?”

    朱高煦满头黑线,有些恼怒的说道:“我府里的长吏说的,怎么了?”

    “不是你们读书人说的半部论语治天下吗?”

    “本王一看,那论语那么多本书,一时半会儿看不完,索性随时身上带着几本,闲暇时便翻一翻,你笑什么?”

    苏泽库库库的笑出了猪叫,这特么也太喜感了,你能想象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随身带着几本论语吗?

    特么的你一个领兵打仗的武夫不看兵书看论语是吧,抢咱们读书人的饭碗?

    朱高煦觉得他被苏泽侮辱了,怎么了,武夫就不能看论语了?

    他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眼神不善的盯着苏泽,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怒道:“不准笑!”

    “你是不是看不起本王?”

    苏泽捂着肚子连连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殿下你看书挺好的,读书能修身养性。”

    说是这么说,可苏泽还是努力的憋笑,汉王能读进去论语,母猪都能上树!

    朱高煦怒不可遏,一把将那本论语扫到地上,恼火万分的说道:“不看了,写的是个什么东西,看不懂!”

    苏泽一听这话脸一板,不顾汉王的身份呵斥道:“汉王你这是什么话,论语乃是圣人经典,不可对圣人不敬!”

    “臣乃是圣人门下,汉王若是再对圣人不敬,臣就要参殿下一本了!”

    朱高煦定睛看着苏泽,看的苏泽有些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老子是读书人啊,圣人弟子啊,你不把论语当回事,那就是不把祖师爷放在眼里,说你两句怎么了?

    我这人设没问题的啊!

    朱高煦嗤笑道:“拉倒吧你,就你还是圣人门下,这里又没外人,你装什么呢?”

    苏泽脸色垮了下来,他觉得这苗头不对啊,最近他的风评真的被害了,我苏泽明明就是圣人门下,那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你是王爷就能凭空污人清白?

    “殿下,你这是污人......清白,臣......一向对圣人学问十分推崇,殿下你要再这么说,臣真的要参你一本了!”

    苏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心虚了。

    朱高煦当苏泽在放屁,这小子现实的很,用得着读书人这个身份的时候,他就是读书人,圣人门下。

    用不着读书人这个身份的时候,呵呵.......

    反正朱高煦是不觉得苏泽是个正经读书人的,在他看来苏泽更像是商人多一点。

    想到这里,朱高煦笑呵呵看着苏泽说道:“你小子惨了,你把摊子铺的这么大,到时候一旦出了岔子玩脱了,你小子就等死吧,那些被你坑了的人肯定会把你给生吞活剥了的!”

    朱高煦环抱双臂,乐呵呵的看苏泽的好戏,这小子这些天卷了不少银子,一旦到时候玩脱了,那些被坑了银子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苏泽的。

    苏泽这次玩的挺大的,不止是京城的商人参与了其中,宫里和文武百官也参与了,倒是一旦玩脱了,就连老头子都保不住他。

    苏泽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是啊,就是害怕到时候玩脱了没人帮臣说话,所以这才送王爷你银子啊!”

    朱高煦脸色一变,什么意思,还有本王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苏泽乐呵呵的道:“王爷,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到时候臣要是顶不住了,王爷得拉臣一把啊!”

    “你一开始可没说这个!”

    “王爷,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您一分钱没花,白得了两三万银子,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吧!”

    “那本王不要了,本王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果然是想坑本王!”

    “王爷该不会是怕了吧,也罢也罢,那银子就不给王爷了?”

    “怕?”

    “本王会怕那些狗东西?”

    “本王能拿他们银子是给他们面子,他们敢唧唧歪歪?”

    朱高煦原本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但被苏泽一激,人怂嘴不怂,一副没人能把他怎么样的豪横姿态。

    苏泽笑呵呵的说道:“那就好,王爷不怕就好,银子王爷就安心收着吧,臣不会坑你的!”

    朱高煦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开口,罢了,要是到时候苏泽真玩脱了他保苏泽一命好了。

    不过朱高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苏泽这银子也来的太简单了,他就坐在这里,外面那些狗东西就抢着把银子塞进他兜里,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想他堂堂汉王,平日里搜刮点银子都不容易,结果苏泽轻而易举的就席卷了这么多银子。

    “你赚了那么多银子,就分本王三万两?”

    苏泽不笑了,眼神幽幽的看着汉王,汉王这话什么意思,嫌银子少?

    老朱家的穷鬼真是讨厌啊,见着了别人发财了心里就不得劲了是吧?

    我特么又不是什么都没付出,我付出了自己产业的股份好吧,让出了未来的利益!

    朱高煦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太妥当,讪笑道:“算了算了,本王开玩笑的。”

    “不过本王很好奇,你要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为了缓解尴尬,朱高煦换了一个话题。

    苏泽幽幽的叹口气说道:“家里穷,总得攒点老婆本,不然日后连郡主都养不起。”

    朱高煦听闻此言又想起了先前和苏泽说的那事,他越看苏泽越满意,这小子能赚银子啊,这些天下来赚多少了,老大这是捡到了宝了啊,日后成了一家人,苏泽的银子不就是他的?

    朱高煦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看着苏泽这个钱袋子成为太子的女婿,于是旧事重提道:“苏泽,你真不考虑做本王的女婿?”

    “你放心,老头子那儿本王去说,你做了本王的女婿绝对不会吃亏的!”

    苏泽此时刚端起来茶杯,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听到汉王旧事重提,不动声色的瞟了汉王一眼,随即放下茶杯,板着脸面无表情道:“不必了殿下!”

    眼见汉王还要再说,苏泽连忙揉着眉心有些头疼的说道:“殿下你要再说这事,臣以后就不和殿下你来往了!”

    朱高煦砸吧砸吧嘴,好吧,强扭的瓜不甜,苏泽既然不愿意他也不会上赶着送闺女,只是有些可惜,要是苏泽成了他女婿就好了。

    这小子现在在他面前拽,要是成了他女婿那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虽然他很喜欢和苏泽这种没有拘束的相处方式,可若是能看到苏泽毕恭毕敬喊他一声爹,想想那场面,朱高煦就忍不住咧嘴一笑,属实是有些恶趣味了。

    苏泽心中早就把汉王骂了无数遍了,要不是想着要坑汉王做打手,鬼才和汉王虚与委蛇。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朱高煦心里想的是,就算苏泽做不成他女婿,日后也要成为他侄女婿,还是低他一辈,日后还是有机会收拾苏泽的。

    苏泽心里想的是,汉王长得丑想得美,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爹,不是个好人,以后各论各的是吧?

    朱高煦笑着拿起了茶杯说道:“既然你和瑞澄的亲事定下来了,那日后都是一家人了,私下里叔侄相称即可,来,侄女婿,喝茶!”

    苏泽也笑,不过是皮笑肉不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说道:“还没成亲,臣还是守规矩比较好。”

    朱高煦一拍苏泽肩膀,羊装不悦道:“不用客气,日后你就是本王的侄女婿了,谁敢说三道四,来,侄女婿,叫声二叔听听!”

    苏泽脚趾头都快抠出四室一厅了,汉王真不是个好东西,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苏泽有些鄙夷。

    朱高煦不管那么多,眼见苏泽支支吾吾的不吭声,脸色阴沉道:“怎么,不给本王面子?”

    苏泽想了想,四处张望了一番,虽然房间里除了他和汉王没别人,可要让他没脸没皮的喊声二叔那还真有些喊不出口。

    “汉王爷,有什么事直说好了,咱们之间不需要客套,就算没这档子事,只要殿下你说一声,臣还会拒绝殿下你吗?”

    朱高煦挑了挑眉,神色不善道:“这么说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二叔了?”

    苏泽不吭声,脑子飞快地转动,汉王不可能就为了一声二叔,那就肯定有所求,而且看起来所求还不小。

    苏泽想了想,权衡了一下利弊,要不干脆叫声二叔算了,免得汉王后面还有什么等着他。

    而且汉王也没说错,日后都是一家人了,喊声二叔也不算什么,反正这里也没外人,朱棣都定下来的事情,那是板上钉钉了,早晚都要喊的,喊了也没啥,不吃亏。

    苏泽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说汉王武力值也就那样,三拳打不死他,可没必要和汉王这个莽夫做口舌之争嘛。

    只是苏泽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汉王非要扯这个做什么,该不会.......

    念及此处,苏泽有些警惕的看着汉王,这孙子该不会真的那么无耻吧?

    果不其然,不出苏泽所料,汉王果然目的不单纯。

    只见朱高煦见苏泽不说话,突然一拍大腿大笑道:“算了,不管你叫不叫,你都是本王未来的侄女婿,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你借二叔几十万两银子没问题吧?”

    苏泽顿时脸色一变,目瞪口呆的看着汉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好你个汉王,看你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一肚子心眼子,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

    老子就说你非要纠结这个做什么,合着是想伸手要银子是吧?

    还好老子没上你的当,这要是真成了你女婿,那就不是要银子了,恐怕是直接抢了吧?

    你奶奶的,老朱家的人真是不要脸啊!

    苏泽一肚子槽不知道如何吐起,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第一百零八章:小孩子才做选择

    苏泽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汉王突然问他张口借银子是他没想到的。

    在他看来,汉王就算再穷也用不着和他借银子,好歹也是堂堂亲王,伸手问臣子借银子也太跌份了,说出去惹人笑话,有辱皇室颜面。

    “殿下怎么这么缺银子?”

    苏泽还是多嘴了一句,他实在有些好奇汉王这么着急要银子做什么,总不能真的和陛下杠上了,非要拿银子弄些大动作给陛下看看?

    朱高煦也有些难以启齿,他缺银子,但也没缺到问苏泽借银子的地步,说起来这事还和苏泽有些关系。

    要不是苏泽非要撺掇着朝廷查贪腐,如今他也不会张口问苏泽要银子。

    这些年里,他和赵王为了培养党羽,那是花了不少银子的,而这些银子从哪里来的?

    一部分是下面的人孝敬的,一部分则是从军饷上面动的手脚。

    不过话说回来,朱高煦也觉得自己冤枉的很,这事吧和他真没多大关系,他也没那个功夫去动那些歪脑筋,一切都是赵王打着他的名头去干的。

    他倒是想撇开关系,可赵王不愿意啊,说什么都要把他给拉下水。

    这不兄弟两刚翻脸吗,朝中又要整治贪腐,军中也要从上到下查一遍,恰逢快要北征了,怎么着他们也得在北征前把这个窟窿给补上,不然老头子非扒了他们皮不可。

    反正朱高煦现在是十分不待见朱高燧,恨朱高燧恨得牙痒痒,可他又不能拿朱高燧怎么样,这事就是一笔湖涂账。

    外人谁不知道他汉王和赵王好的穿一条裤子?

    现在朱高煦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想办法把这个窟窿给补上。

    缺口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些年一共贪墨了五十多万两左右,朱高煦只准备付一半,剩下的一半让赵王自己想办法去。

    可他这些天东平西凑也只凑齐了七八万两,还差十多万两的缺口,这不想起了苏泽这个土财主,想着先问苏泽借点银子把亏空给补上,等到日后有了再还苏泽好了。

    苏泽见汉王不愿意说也不好多问,沉吟了会儿说道:“殿下需要多少银子?”

    朱高煦支支吾吾的说道:“十多万两吧,差不多十七万两就够了,你放心,本王到时候从倭国搬回来银子第一时间就还你。”

    朱高煦还是要点脸的,要不是这样他大可以去别处搜寻银子,之所以找上苏泽那是因为朱高煦觉得苏泽对胃口,日后两人还要一起去倭国搬银子,加上苏泽有银子,索性干脆问苏泽开这个口了。

    苏泽一听十七万两心中陡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汉王要狮子大开口呢,结果就十七万两......

    苏泽有些鄙夷啊,堂堂汉王,连十多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真是丢人的很,要不是他苏某人大发慈悲拉汉王一把,恐怕汉王.......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苏泽一口答应了下来,十七万两对如今的他来说是九牛一毛罢了,他干脆给汉王凑了个整,答应借给汉王二十万两。

    朱高煦见苏泽答应下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听到苏泽要借他二十万两更是激动的一拍大腿,果然他没看错,苏泽不是老三那种小气的人!

    还没等朱高煦高兴完,只见苏泽摸出了一个袖珍算盘,那算盘一眼望去金灿灿的,朱高煦定睛一看,好家伙,还真特娘是纯金打造的算盘。

    苏泽拿着算盘开始拨弄了起来,一边拨弄一边开口道:“虽然殿下你是王爷,咱们关系也不错,可既然涉及到钱这方面,那咱们还是亲兄弟明算账。”

    “殿下你是打算去倭国搬了银子再还臣是吧?”

    朱高煦嘴角抽了抽,他刚刚白感动了,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这个他是认的,因此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苏泽点了点头继续算账:“那这不太妥当啊,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搬银子回来,因此殿下你得拿点东西抵押才行。”

    朱高煦有些恼火道:“本王没东西抵押给你,你要是实在想要,本王把王府抵押给你好了!”

    苏泽还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不过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因为就算到时候朱高煦把王府给他了,他也不敢进去住。

    “殿下,你也别觉得我太小家子气了,这还真不是!”

    “殿下你有所不知,臣打算开个银行,银行殿下知道是什么吗?”

    “算了,说了殿下你也不懂,就是和钱庄差不多,这银行不是臣一个人的,里面事情复杂的很,因此就算是殿下您想要借银子也得按照规矩来,不然有人该不高兴了!”

    苏泽这是实话,这银子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为了把银行给办起来,那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忽悠朱棣把银子放在他这里的。

    如今银行的注册资金大概在三百万两左右吧,其中皇室是有一百万两左右的。

    为了忽悠朱棣把银子放在银行里,他可是给出了极大的好处的,只要朱棣把银子放在银行,一年什么都不用干,年底就能分红,想用还可以随时去银行取银子,然后按照利率结算,这就相当于余额宝了。

    当然,这项优惠也只有朱棣才有,其他人存银子可没这么大的好处,毕竟是皇帝嘛,总要有点特权。

    银子放在宫里又不能下崽,可放在那么银行每年还能钱生钱,朱棣一听还有这好事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百万两银子放在银行存一年,按照年利率百分之一点五来算,一年后就能取出来一百零一万五千两。

    存两年那就要更高一些,存三年还要更高,年利率都快到百分三了。

    当苏泽给他算了一笔账之后,朱棣干脆想把国库的银子干脆也放银行存着了,苏泽当然是敬谢不敏。

    国库的银子放在银行做什么,让陛下你占点便宜得了,别得寸进尺了,你又不存定期。

    你存定期我还能放贷出去赚银子,反正不会亏,可你不存定期,我还得给你银子,那我不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这年头存银子在钱庄那是要交保管费的,可没有存银子还给你钱的道理。

    至于为何不私人借给汉王银子,要走公家的渠道........

    很简单,苏泽怕汉王耍无赖不还了,走银行这边借给汉王,到时候汉王不还银子有人收拾他。

    朱高煦脸色不太好看,他也知道这档子事,这事算是隐秘,不过他知道老头子的确是给了苏泽一百万两银子。

    朱高煦没好气的撇了苏泽一眼,他最佩服的就是苏泽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活,也不知道给老头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银子都还没捂热就眼巴巴的送给苏泽了。

    不过这小子也奸猾的很,做事滴水不漏,干什么都得拉着皇室一起,给自己找个大靠山。

    “行行行,你看本王有什么可以抵押的,你拿去好了,反正本王到时候从倭国搬回来就还你银子,看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朱高煦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

    他汉王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

    好吧......若是苏泽是他女婿,他还真不还了。

    苏泽不置可否,汉王会不会还银子这个事情不好说,汉王的人品也就那样吧,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既然殿下没意见,那就拿封地的那些田地抵押吧,反正就是个意思。”

    “接下来咱们就算算利率好了,二十万两银子借出去,由于通货膨胀,不可抗力因素等等因素,汉王你到时候要还二十二万两白银。”

    “殿下你没意见吧?”

    朱高煦默默盘算了一下利息,十分之一的利息,有些黑了,不过还算可以接受。

    “什么是通货膨胀和不可抗力因素?”朱高煦不懂就问,虽然这利息可以接受,但他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觉得苏泽在忽悠他。

    苏泽倒也没不耐烦,汉王算是银行的第一个客户了,解释一下也没什么,主要这利息有些黑了,借给别人是不需要这么高的。

    可汉王不是一般人啊,在朱棣身上花的银子得在汉王这种冤大头身上找补回来才行。

    你可能会小赚,但我永远不亏!

    “通货膨胀是在一定时间内一般物价水平的持续上涨的现象,简单来说就是市面上流通的银子突然增多,导致银子贬值了!”

    “至于不可抗力则是地震啊,海啸啊,雪灾啊这些人力不可抗衡的自然灾害。”

    “为了避免......”

    苏泽还想给汉王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收这么高的利息,免得朱高煦心里不舒服。

    结果朱高煦晃了晃脑袋不耐烦的打断道:“算了,就按你说的办,你说的是什么本王也听不懂,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朱高煦觉得他被坑了,可他没有证据,不过两万两银子他也没放在眼里,等到他去倭国把银子搬回来,还能差苏泽两万两银子?

    苏泽有些心中过意不去,汉王是个好人啊,就是不知道汉王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杀了他。

    不过再过意不去苏泽也不会和银子不对付,和朱棣那是他没办法,想拉皇室上车只能给点好处。

    这不,这才多会儿,给朱棣一年的利息不就找补回来了,不但找补回来还有得赚,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既然殿下你同意了,那咱们倒是把合同一签,殿下就可以带银子回家了!”

    朱高煦没在意什么合同不合同的,听不懂也不想听懂,苏泽还敢坑他不成?

    朱高煦今日来可不单单是为了和苏泽借银子的,还有别的事要谈。

    “银子的事是小事,最关键的还是银山,你说你有准备,可本王怎么没见你动弹啊,你整日窝在镇国卫也不知道鼓捣什么,你给句准话,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本王可提醒你,倭国使臣这两天就要进京了,你要是再没个章程,咱们搬银子的计划就泡汤了!”

    苏泽食指敲击桌面,心中不断琢磨着什么。

    这马上要过年了,倭国使臣进京做什么,总不可能是来给大明道贺的吧?

    既然不是,那倭国使臣必有所图,苏泽仔细思考倭国使臣来京做什么,而他又能在其中做点什么。

    想归想,苏泽还是问了一句,“进京就进京,和咱们去倭国搬银子有什么关系?”

    朱高煦皱眉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不知道那些他国使臣每次来大明都要私下里做些什么吗?”

    “那些使臣肯定会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塞好处,笼络朝臣,到时候咱们要是再想做点什么,肯定会有朝臣替倭国说话的。”

    “你的想法本王大概猜到了一些,你想用倭寇做文章,然后打着驱逐倭寇的名义做点什么,可到时候肯定有人出来阻拦。”

    “你大概是不懂朝堂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有时候就算是老头子想做点什么都会受到掣肘,被那些人用祖训来说事,更别说你了!”

    “你要知道,倭国乃是不征之国,是祖训,是我皇爷爷定下来的,不是说打就能打的,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们收了好处,肯定会替倭国人说话的!”

    苏泽有些诧异的看了汉王一眼,你奶奶的,老子还真差点看走了眼,合着汉王不傻啊?

    “汉王你知道这些龌龊事?”

    朱高煦嗤笑道:“你以为本王是老大,读书读傻了,被那些伪君子忽悠的团团转?”

    朱高煦有些不屑,书生误国,他一向对读书人不太感冒,当然,这和他不太喜欢读书喜欢打仗有一定关系,反正他就是看那些读书人不爽。

    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私下里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

    他唯一看的过眼的读书人也就一个苏泽,因为苏泽起码不虚伪,如果说那些读书人是伪君子,那么苏泽就是真小人。

    顿了顿朱高煦似乎觉得这样说太子不好,于是又说道:“其实老大也知道,只是他和那些读书人想的差不多,外面再好又如何,大明只要管好自己这摊子就可以了。”

    “老头子也知道有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没办法,你也知道老头子本来位置来的就那什么,所以很看重祖训。”

    “你把有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旦满朝文武反对,你的一切计划都行不通!”

    “你别不当回事,以前就有过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就比如和瓦剌互市,又不是没人提起过。”

    “依本王看啊,朝堂上的有些读书人都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什么忠君爱国,什么家国大义都是假的!”

    朱高煦反正觉得苏泽之前的计划行不通,因为他太了解群臣的嘴脸了。

    这事不好说,说通敌有些过了,可朝堂上绝对有不少人收了外族的好处,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提及互市。

    若是此次倭国使臣进京有所图,真给倭国收买了一些人,苏泽的计划是绝对行不通的。

    苏泽沉吟半响,汉王虽然没说透,可苏泽还是听懂了,他之前似乎想的简单了些。

    原本觉得可以利用倭寇一事做些文章,可听了汉王这番话,苏泽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计划了。

    一开始的想法是利用倭寇一事正大光明的去倭国宣威,可现在有必要转变一下思路了。

    倒不是怕了朝堂上有人替倭国说话,而是苏泽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们扯皮,谁知道商议出结果来都什么时候了。

    不过苏泽倒没汉王那么急躁,因为朱棣现在还活着,就算有人收了倭国的好处想要为倭国说话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多少还要点脸皮,既然如此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就太大了。

    苏泽思索了一会儿,很快心中有了决定,他得去和朱棣讨个差事,这次倭国使臣就由他来接待好了。

    一是探探倭国的底,二是防止倭国腐蚀了其他人。

    嗯.......没错,苏泽觉得与其让倭国使臣收买其他人,不如收买他好了。

    陛下面前的红人,太孙的好友,再加上和汉王也交好,这个身份总该够了吧?

    反正倭国人也收买不了他,他眼窝子可没那么浅,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选择全都要!

    倭国人送礼他照收不误,但光收礼不办事,不仅不办事暗地里还要惦记倭国本土,想着什么时候干一票。

    倭国不是有倭寇吗?

    咱们大明也能有海盗啊!

    倭国海岸线长,海盗打一枪换一炮,和倭国打游击,抢了就跑!

    至于抢来的东西,当然是被咱们大明英勇的水军缴获了,海盗抢的你们,关咱们大明水军什么事?

    什么倭国的,都特娘是大明的!

第一百零九章:一步登天

    当汉王说使臣这两日便要进京之后,苏泽脑子里一下子多出了很多针对倭国的计划。

    明的不行还能来暗的,谁说一定要打着驱逐倭寇的名头才能光明正大去倭国搬银子。

    况且,苏泽觉得这次可能会有些不一样,往常那些狗东西收了倭国的好处才会为倭国说话,可现在满朝文武都收了苏泽的好处,而且这好处还不小。

    倭国给出的那三瓜两在还真不一定能打动那些狗东西,只是还有一点,万一倭国的狗东西用美人计怎么办?

    苏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倭国人真是无耻啊,妄想用美色来迷惑我大明朝臣,为了避免诸位同僚被倭国的美人计所迷惑,也就只能我苏某挺身而出了!

    请朝廷,请陛下相信苏某,苏某绝对不会被倭国人腐蚀的!

    没错,苏某主打的就是忠君爱国,无论倭国人怎么塞好处,他都绝不会动心的!

    “殿下,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等着去倭国搬银子好了,其他的不用操心!”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本王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朱高煦有些恼火,他觉得苏泽一点都不坦诚。

    苏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是的,他就是不信任汉王,汉王有点莽,万一坏事了就完了。

    朱高煦脸色不太好看,已经到了发飙的边缘。

    苏泽见状瞬间一个后撤步,迅速拉开了和汉王的距离,摆出了一个咏春的起手式,脸色沉重的说道:“咏春,苏泽,请赐教!”

    朱高煦都被苏泽给逗乐了,虽然他看不懂苏泽的这番动作,可他就是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朱高煦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咧嘴一笑道:“算了,本王不和你计较,反正到时候去不了倭国搬银子,借你的银子本王就不还了!”

    “这条加在那什么合同上,反正本王横竖都不亏!”

    不生气,他一点都不生气,反正急的是苏泽,要不是苏泽说他就没想过去倭国搬银子。

    朱高煦反而觉得有趣,苏泽还和他装起来了,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花架子,就凭这个就想和他过两招?

    朱高煦站起身来拍了拍苏泽的肩膀,苏泽被这一拍肩,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了,有些站立不稳。

    朱高煦哼哼哧哧了半天,有些戏谑道:“这就是你最近学的招式?”

    “不耍你那套王八拳了?”

    苏泽嘴角抽搐,有些丢人了,学艺不精,不是咏春不行,是他还没学到家。

    当然,人怂嘴不怂,苏泽一如既往的嘴硬道:“殿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只是学艺不精罢了,等到我神功大成,殿下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朱高煦不以为意,嗤笑一声道:“你就算了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朱高煦没当真,话音一转又说道:“你那个家丁还行,叫什么来着,丁航是吧?”

    “不如让他跟着本王怎么样,本王保证用不了几年就能还你一个勐将,前提是他不死在战场上。”

    朱高煦对丁航还是很欣赏的,丁航一看就是个好苗子,只要在战场上厮杀几场下来不死的话绝对是一员冲锋陷阵的勐将。

    苏泽听闻此言挑了挑眉道:“算了,丁航就是个做家丁的命,上阵杀敌是不行的,再说了,如今丁航也是镇国卫的人了,多谢殿下的好意了。”

    朱高煦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既然事情谈妥了他也不久留了,想了想说道:“那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你开口,反正本王就等着去搬银子了。”

    “谢殿下,殿下跟着臣的家丁去西山取银子就好了。”

    银子是不在这里的,一部分还在京城的各大钱庄之中,一部分还在镇国卫军营。

    二十万两数目也不大,直接从先前卖希望煤业赚来的银子里取就是了。

    苏泽还想送送朱高煦,朱高煦摆手阻拦了,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门。

    等朱高煦离开了之后,苏泽看着留在桌上的那本论语轻笑了一声,汉王倒是个妙人,以后可以多接触接触。

    这几次相处下来,苏泽和汉王还真有点不打不相识那味道了,两人彼此都有些看对眼了。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下来,苏泽发现汉王并不像外面谣传的那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也是个聪明人,谁要真把朱高煦当莽夫那才是个傻子。

    苏泽拿起桌上的论语翻了翻,看了半天翻了白眼,太深奥了,他看不懂。

    房门外,当朱高煦走出来之后,一直等在房门口的张胖子连忙拉着江绪行礼。

    朱高煦朝着张胖子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径直走向外面,看都没看江绪一眼。

    给苏泽面子那是因为苏泽对胃口,两人合得来,所以苏泽才会觉得朱高煦好相处,对外人可不是这样的。

    这不立马就恢复了鼻孔朝天的嚣张姿态,让人恨不得给他两拳。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汉王什么身份,张胖子他们这些商人又是什么身份?

    也就是张胖子抱上了苏泽的大腿,要不然就凭他这样的身份,连见都见不到汉王的面。

    之所以对着张胖子点头那也是下意识地举动,毕竟他也认得这个死胖子了,也算是个熟脸。

    张胖子目送着汉王一行人远去,他和江绪已经在门外等了好半天了,他知道汉王在里面,因此也没敢打扰苏泽和汉王的谈话,而是带着江绪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着。

    江绪可不知道汉王的真实身份,汉王今日出门穿的是便服,那些侍卫也穿的是便服,从衣着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江绪看向张胖子问道:“这位是谁,好大的排场!”

    张胖子连忙捂住江绪的嘴呵斥道:“你不要命了,那是汉王殿下!”

    江绪童孔一缩,愣愣的看着汉王离去的方向,脑子嗡嗡的,刚刚那是汉王?

    “汉......汉王?”江绪结结巴巴的看向张胖子。

    张胖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拉着还在发呆的江绪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一直到了苏泽面前,江绪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张胖子推搡了他一下,江绪才回过神来,连忙行礼道:“苏会长!”

    态度十分恭敬,甚至于有些谄媚,这让苏泽有些讶异。

    以前江绪虽然老实听话,可对他更多的是敬畏以及崇拜,一方面是跟着苏泽能赚银子,另一方面是苏泽有些手段,可要说多谄媚那是没有的,也许背地里还会骂苏泽几句?

    “行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坐吧!”苏泽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江绪坐下说话。

    “不敢不敢,小人站着就行!”

    江绪现在还震撼着,以前苏泽只是一个小县令,可谁能想到这才几天不见,苏泽已经成为了大人物了。

    汉王对于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商人来说那真的是顶破天的大人物了,而苏泽这才进京几天,不但攀上了东宫,还和汉王关系匪浅,江绪不敢不慎重对待。

    这也正常,毕竟江绪一个商人,往常最多只能接触到如苏泽一般大小的官员,他可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和汉王这样的朝廷亲王接触到。

    江绪不敢坐,苏泽也没在意,站着就站着吧。

    江绪不来找他,他还要去找江绪,他这里有份差事给江绪。

    到了今天,苏泽手里的人已经不够用了,而江绪此人苏泽也考察了好几年了,还算信得过。

    “江理事,咱们也是熟人了,我就不卖关子了,听张胖子说你来找我是为了买点希望煤业的股票,这都是小事!”

    “眼下有一桩泼天富贵等着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江绪愣了愣,随即有些口干舌燥的问道:“不知苏会长有何吩咐?”

    江绪有些激动了,难不成他江绪也要走大运了?

    “我办了个银行,银行是什么你可能不懂,就和钱庄差不多,不过我这个银行有些不同,背后站着的是宫里,相当于是和朝廷合伙办的。”

    “现在这个银行缺一个管事的,我思来想去,也就江理事你能够胜任了,不知道江理事你愿不愿意放下手里的生意,来......”

    苏泽话还没说完,江绪就急忙说道:“愿意愿意,小人能为苏会长办事那是三生有幸,愿为苏会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泽嘴角抽了抽,老子话还没说完呢,你特么就答应了?

    江绪身旁的张胖子眯起双眼看了一眼江绪,心中吐槽道:这狗东西还真能舔啊,少爷还没说完,你就这么着急的答应下来了?

    张胖子已经在心里把江绪列为头号大敌了,这孙子不像是个好人啊!

    江绪就当没看见张胖子那要杀人的眼神了,废话,换成之前也许他还要考虑考虑,可今日见过汉王之后,江绪觉得不管是什么事情先答应下来再说。

    苏泽显然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县令了,如今今非昔比了啊,这时候不赶紧抱紧这根大腿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理事不再听听?”苏泽觉得有些不妥,这他还没给江绪画饼呢,没理由这孙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答应下来啊!

    这不画饼,苏泽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江绪一脸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胸脯道:“我信的过苏会长,只要苏会长一句话,随时都能上任!”

    “啊这.......”

    “倒是不急,你家中还有不少生意,要不把生意交给别人打理,然后再来替我办事?”苏泽都有些无语了,这江绪也太积极了,积极的让苏泽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不用,家中的生意算什么,区区银钱罢了,能比得上会长您的大事儿?”

    “要是耽误了会长您的大事,小人十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江绪根本不在意家里的生意,什么生意能和抱上苏泽的大腿比?

    先不说跟着苏泽能赚多少银子,就说跟着苏泽能有机会见到汉王这一点,江绪都打定主意抱紧苏泽的大腿了。

    赚再多的银子有个屁用,银子再多汉王这些达官显贵也不会高看你一眼,可跟着苏泽那可说不准,说不定还能借机攀附上汉王。

    再说了,他可是听到了这什么银行背后站着的是宫里面,怎么看去为苏泽办事都要比他倒卖瓷器前途远大啊!

    张胖子微微后退了一步,诧异的看着江绪,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孙子这么能舔?

    江绪这么积极都给苏泽整不会了,这尼玛.......

    “那......那你跟张胖子下去吧,有什么不懂的问张胖子就行。”苏泽觉得他有必要冷静一下。

    江绪可不是自己人,之前也只是有些商业上的往来,原本苏泽还以为让江绪为他办事还要费一番口舌的,毕竟江绪自己家中还有生意,凭什么要放下生意来给他做事?

    苏泽还想着给江绪画饼呢,什么三年后升职加薪,福利待遇都是一等一的好,儿孙还能免费入学,毕业之后还给介绍工作什么的。

    结果江绪什么都不要,一来便纳头就拜,恨不得走马上任,都不需要苏泽多说什么的。

    之所以不找别人找江绪也是因为江绪人还行,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手底下没什么龌龊事,最关键的是老实听话,苏泽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再老实听话,苏泽让江绪把手里的生意都放下来给他打工,江绪也不应该如此积极才对。

    这就和你去找工作一样,老板还没说给你什么待遇,你就打鸡血似的一口应承了下来,这特么怎么看怎么不合理啊!

    反正要是有人让苏泽放下赚银子的买卖不做去给别人打工,苏泽是绝对不会愿意,起码也得谈谈待遇什么的吧。

    结果江绪倒好,苏泽什么都还没说,都没说需要江绪做些什么,他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恨不得现在就为苏泽赴汤蹈火。

    殊不知这是苏泽的认知偏差,这个时代是官本位,银子再多也没用,最关键的还是要手里有权!

    而大明最有权的是谁,除了陛下那就是太子,汉王,赵王这些皇家贵胃了,对于江绪这样的生意人来说,能有机会攀附上汉王,花再多的银子都值得,这压根就不是钱的事儿!

    可以说,之所以江绪如此积极,还是先前在门口汉王朝着张胖子点头的那番不经意的举动起到了作用。

    在江绪的眼里,汉王是因为苏泽才会有先前那番举动的,要不然凭借张胖子的身份,一辈子都不可能在汉王跟前说上话。

    现在虽然张胖子也没能在汉王跟前说上话,可起码汉王是认识张胖子这个人的,而汉王这样云端上的人物为什么会认识张胖子这样的地位底下的商人?

    还不是因为张胖子攀上了苏泽的高枝?

    江绪也是个聪明人,他虽然不知道银行是什么,以及接下来需要他付出什么,可只要是能借此和苏泽搭上关系,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说不定日后他江绪也能在汉王面前露露脸呢?

    虽然不知道苏泽和太孙的关系如何,可就凭汉王能对苏泽手底下的张胖子点头这一举动可以看出,汉王和苏泽关系不一般。

    汉王给的不是张胖子的面子,给的是苏泽的面子!

    而这对于江绪来说已经够了,有这么个机会在眼前,就算放弃家业又如何?

    外面的那些商人之所以对希望煤业的股票如此看重,部分原因是因为有利可图,可更多的原因是能和皇室扯上关系。

    可如今有这么个机会在眼前,还买股票做什么?

    这一点是苏泽没想到的,归根结底还是两人所接触到的人群不同,苏泽毕竟是官,进京之后接触的不是皇帝,太子,太孙,汉王这样的大人物就是六部尚书等等朝堂栋梁,最不济他骂的都是翰林院和御史言官。

    可这些人最差都是进士出身,要知道整个大明这么多人三年才出那么点进士,都是人上人。

    就连张胖子这些天跟着苏泽都开了眼界,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先前汉王点头的那个举动张胖子见到了,可他也没在意,显然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别的不说,他还和太孙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呢,因此张胖子也没多想。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却被江绪记在了心里,打定主意要抱紧苏泽的这条大腿。

    等到张胖子带着江绪出去了之后,苏泽眼神幽幽的望向屋顶,随即扶额叹气道:“我这该死的魅力!”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就当是自己的魅力太强好了,虎躯一震,江绪纳头便拜,无敌真是寂寞的很啊.......

    至于江绪有没有别的心思,苏泽根本不在意,因为除非江绪找死,不然江绪就不可能动什么歪心思。

    老子都花了那么大功夫把大明的皇帝都拉上了车,还有人敢动歪脑筋不成?

    真当老子那么多银子白花的啊?

    你看汉王敢动什么歪心思吗?

    江绪要是真有什么坏心思最多也就卷了银子跑路,真要那样做了苏泽得给江绪竖起大拇指,真牛!

    你卷的不是我苏泽的银子,你卷的是陛下的家底啊!

    而已经离开了的江绪根本没想那么多,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老江家要飞黄腾达了啊!

    要是把握好这次机会,他江绪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笃信这一点!

    “我之所以能成功除了镇国公的抬举和赏识以及朝廷的信任,还有就是抓住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在未来的一期大明时报中,时任大明财务部部长的江绪如此说道。

    不知不觉间,苏泽已经从一个小县令走到了如今随手可以改变他人命运的位置了,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巡检作巡抚,一步登天,监生当监临,斯文扫地。

第一百一十章:七尺之躯已许国

    苏泽在房间中休息了一会儿才揉搓着脸颊起身,证卷交易中心如今已经算是走上了正轨,有张胖子在一般也没什么大事,因此苏泽要去忙别的事情了。

    这些天他忙的脚不着地,一连快一个月都没回家了,也得回家去看看才是。

    毕竟苏幺幺还在家里,小姑娘一个人操持着那么大的一个庄子也不容易,虽说有人帮衬,可小丫头要强的紧,一直以来都以管家婆自居,难免会操心庄子里那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小丫头是穷苦人家出身,自己是苦哈哈过来的,又见不得别人吃苦,上次见庄子里的庄户因为冬天都窝在家里没事干,于是和苏泽提及要给那些庄户们找点活做,比如修缮一下庄子里的泥路什么的。

    那条一下雨和下雪就泥泞的路给小丫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说是给那些庄户找点活做其实也是为了想办法给庄户们贴补一点,就当是做好事了。

    苏泽虽然觉得没多大必要,他打算在庄子里修水泥路来着,只等施工队忙完西山就开始,可小丫头这么说了,苏泽也不好抚了她的意,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反正横竖没多少钱的事,大不了就是一些粮食。

    苏泽对苏幺幺还是有些愧疚的,苏幺幺不辞辛劳跟了他好些年,虽说是他收养了苏幺幺,可苏泽总觉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苏幺幺一直以来代入的都是苏泽大丫鬟的角色,若是不出意外,未来会真正嫁入苏家,这不是苏泽提的,而是小丫头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想的。

    先前苏泽打趣过一句,说等她年纪大了就把她嫁出去,结果小丫头哭哭啼啼的,当真是凄凄惨惨戚戚,彷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愣是好几天没搭理苏泽。

    自那次之后,苏泽也就明白了小丫头的心意,原本想着等小姑娘长大了就明媒正娶进家门,给小姑娘一个名分。

    苏泽虽然养着很多侍女,泡个澡都得好些侍女服侍着,可要说唯一动感情的还是那个初见时花着一张脸,仰头抹泪的小姑娘。

    那一年,苏泽还在迷茫和彷徨,不知前路如何,在路边遇到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小姑娘怯生生的望向他问道:“听别人说县太爷都是文曲星下凡,那县太爷能告诉我,我爹娘死后是上天变成星星了吗?”

    末了,小姑娘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哭着又问道:“我下辈子还能做他们的女儿吗?”

    少女还不懂事,以为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那是村里们的老人说的。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中有期待,有哀伤,有迷茫,和当时的苏泽一模一样,同样的迷茫和彷徨,同样的对未来不知所措。

    苏泽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是县太爷没错,说是文曲星下凡也行吧,毕竟这年头都信这个,可小姑娘问的这些不应该去问算命的吗,问他一个无神论者算怎么回事?

    鬼使神差的,苏泽并没有戳破小姑娘的幻想,而是朝着小姑娘伸出了手,轻声道:“你爹娘都在天上看着你呢,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嫁人,看着你生儿育女,他们都在天上祝福你,希望你过的更好。”

    “小丫头,跟着我走好不好?”

    苏泽用腰间的一块玉佩换了二十多两银子,将小姑娘的父亲安葬了下来,而那块玉佩是苏泽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那块玉佩是他中了进士之后为了维持读书人的脸面耗尽家财才买到手的。

    算不得什么贵重物品,可除了这块玉佩,他就只剩下一身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官服了。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身后跟着个小姑娘,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就这么和他相依为命走到了今天。

    丁航和那些苏姓家丁都是后面的事了,一开始就只有苏幺幺陪着苏泽度过了那段最艰苦的日子,形影不离。

    是那个永远乐观积极,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小姑娘带着苏泽走出了那段迷茫彷徨的日子。

    少女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暗无天日的生活里,让他觉得人间值得。

    一开始的地狱开局是让苏泽迷茫和彷徨的,寒门出身,寒窗苦读十多年,好不容易考中进士光宗耀祖又因为得罪亲王被贬到清风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历史上记载的永乐盛世,而是穷困潦倒的百姓们。

    那是一张张麻木不仁的脸,那是如行尸走肉般沦为士绅们刀俎下任意鱼肉的百姓们。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大明早已千疮百孔,又经历几次大战,底层百姓根本不得喘息,当今陛下虽然还算贤明,可底下的贪官污吏已经开始露出了獠牙,如之奈何?

    也许大明其他地方还好些,可如清风县一般的穷乡僻壤本就不适合耕种,加之生产力落后,粮食产量不高,北方地处贫寒,底层百姓早已不堪重负,这对于苏泽来说不亚于是天崩开局,苏泽一度想重开算了。

    可出现了那么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明明年纪不大,懂得也不多,却非要装成小大人一样悉心照顾着他,鼓励着他,让他一步一步从迷茫彷徨中走了出来,也才有了今时今日的苏泽。

    在外人看来,苏幺幺不过是苏泽侍女罢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可苏泽一直以来都对苏幺幺有着独一无二的偏爱与重视。

    原本想着等到小姑娘成年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将明媒正娶,给她一个真正的家,可如今苏泽要毁诺了。

    无论他有什么理由,什么借口,说的再好听,也不能改变他负了苏幺幺一片真心的事实。

    虽说这年头三妻四妾很正常,可那是寻常人家,他要娶的是皇家贵胃,当朝郡主,未来的公主,所以他给不了苏幺幺一个名分,至少现在是不行的。

    这一个月他之所以都待在西山,情愿和一群扣脚大汉待在军营中也不回家,可能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待他真心一片的女子。

    他可以拍着胸脯说他无愧天地良心,对得起走着一遭,可他终究做不到无愧苏幺幺。

    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也许以后可以弥补她,可终究做不到问心无愧。

    而当他未来为了大明的未来不得不站在皇室的对立面的时候,他又不得不负了另一个妙龄女子。

    豆蔻年华下嫁于他,只是政治联姻并无感情,而相依为命的丈夫又要站在自己家族的对立面。

    之前忙还没什么,闲下来苏泽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横竖皆是一笔湖涂账,苏泽越想越烦,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朝着门外骂骂咧咧道:“叫下面那群狗东西小点声,吵到老子眼睛了!”

    门外的家丁无语,他觉得其实还好,说吵也挺吵的,可也不是太吵,再说了吵到眼睛是个什么鬼?

    家丁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吐槽,带着人下去让下面的人安静些了。

    算了,少爷在气头上,希望没有不长眼的人凑上来,不然不死也得脱层皮。

    于是当苏泽怒气冲冲的从楼上走下来之后,先前还吵吵嚷嚷的如菜市口一般的交易中心已经是安静一片。

    之前还挥舞着银票的商人们鸦雀无声,噤若寒蝉,一个个不明所以的站在大厅中也没人敢动弹。

    倒不是他们真这么怂,而是先前从外面涌进来了一群带着兵刃,全副武装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其实一般只有些带着家伙的家丁什么的,他们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可关键是除了苏泽的那些家丁,还有一百名背着火枪的镇国卫,不仅如此还特么有五成兵马司的官差,仔细一瞧旁边还有一个宦官,这些商人那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啊,一下子就怂了。

    镇国卫是来运银子的,交易中心这些天每天的现银量还是有些的,都是苏泽卖清风县产业股票赚来的,放在交易中心他有些不放心,索性每日差人运回西山。

    五城兵马司是因为得了宫里的吩咐,在交易中心附近安插了人手,必要时候苏泽有权调用,这是朱棣给苏泽开的后门。

    宦官是宫里派出来的,暂时充当宫中和交易中心沟通的桥梁,朱棣也很好奇这什么股票,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稀奇的玩法,股票朱棣也有啊,希望煤业的股票朱棣手里也有好些股呢,是苏泽给他的。

    可他又不能每日盯着,于是派了一个小宦官来交易中心盯着,然后回宫将情况汇报给朱棣。

    商人们先前就有所耳闻,这证卷交易中心后面站着的是宫里,如今一看那个宦官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差,一下子就都明白传言为真了,这交易中心背后还真有宫里的影子在。

    害怕有,可更多的是激动,这说明这股票绝对值得购买啊,其中必然有利可图!

    苏泽骂骂咧咧的从楼上走了下来,身边跟着的是贴身保护的侍卫。

    自从他发财之后,他身边的安保又提升了不少,出门不带个上百号人他都不敢出门,现在他出门也不骑马了,出门都是坐的马车,就连马车都是特制的。

    没办法,他十来天就赚了上百万两银子,现在看谁都像是穷鬼,万一有人失心疯暗杀他咋办?

    “狗东西,买股票就买股票,买不到说明你们银子没给够,继续加钱就是了,吵什么吵,吵的人都头疼!”

    “也不睁开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个的那么大声做什么,声音喊得大就能买到股票啊?”

    “这特么是未来大明的财富中心,又不是菜市口卖菜,真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再没规矩大吵大闹把你们都拖下去砍了!”

    “狗一样的东西,呸!”

    苏泽骂完最后一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那是无比嚣张,让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可那些商人愣是没人敢说一个不是,一个个的和乖宝宝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弹,任由苏泽骂也没反应。

    人群中有人认识苏泽,有人不认识。

    认识苏泽的都是清风商会的人,和苏泽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都知道苏泽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他心情好还行,要是心情不好,那就和现在一样,逮谁骂谁,骂人都是小事了,苏泽那暴脾气有时候还会动手,可他们这些人都习惯了,苏泽就是这么个脾气,因此也不觉得意外。

    而那些不认识苏泽的人虽然有些不满,可看到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官差和拿着刀的家丁也没人敢动弹,最关键的是摸不准苏泽的来路,因此也一个个默不作声。

    苏泽见没人跳出来作死心中暗骂一声,都是些贱皮子,老子都这么骂你们了,倒是来个人跳出来仗义执言啊,也好让老子出出气。

    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正愁找不到人发泄呢,巴不得有人跳出来反驳他,可这些人都是人精,愣是不给他机会。

    倒不是苏泽对商人有意见,他还是很重视商业的,可这时代的商人,说句实话,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坏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屁股底下没几个干净的,像他这样诚实守信的企业家还是太少了。

    苏泽见没人跳出来气也消了一大半了,只是先前有些烦躁,所以想找个人出来出出气,既然没人不长眼跳出来给他装逼打脸那就算了,总不能非得强行装一波,没那个必要,他已经过了装逼打脸的那个阶段了。

    说句实话,骂这些商人他都觉得有些跌份了,毕竟他现在骂的人身份最低都是进士出身,一般的阿猫阿狗入不了他的眼了。

    这人啊,一旦有了权势,想装逼打脸都有些难,苏泽有些唏嘘。

    “行了,好好做生意,能在这交易中心挣多少那是你们的本事,只要按照规矩来,没人找你们麻烦,不行你问问宫里出来的这位,问问他本官说的对不对?”

    苏泽看向那个宫里出来的小宦官,小宦官一脸谄媚的笑道:“苏大人说的对。”

    小宦官将姿态放得很低,因为苏泽如今也算是大人物了,虽然官职不高,可和宫里的关系十分密切,对于他这样的小宦官来说,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至于黄俨之流不把苏泽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人家有那个底气,跟了陛下好多年了,自然不会将苏泽这样骤然富贵的人放在眼里。

    可对于其他小人物来说,苏泽这是一步登天了,入了陛下的法眼,那就是大人物,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以随意造次的,说不定人家在陛下面前说两句不是,他们的脑袋就掉了。

    苏泽见这个宫里出来的小宦官苦哈哈的站在那里,想了想朝着身边人吩咐道:“给这位在楼上安排个座,好歹是陛下派来的,多多少少要重视一点,让人家站着做什么?”

    身边的侍卫点头领命,表示待会就去办。

    先前没人提及是因为没人在意,这个小宦官来了好些天了,来了之后就站在角落里自个待着,有时还会来到挂着股票价格的牌子这边看一看,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到了饭点他自己从包里摸出来饼啃上几口,吃完又去找地方呆着了。

    交易中心有人看不下去,吃饭的时候喊他一起他也不去,一两次之后也就没人管他了,交易中心现在每天忙的很,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因此虽然知道是宫里出来的也顾不太上。

    苏泽也没在意,他也是觉得这个小宦官还不错,有点眼力见,心情好才会想着给对方腾出来个房间,好歹也是朱棣派来的,总不能站在大门口当门神。

    苏泽朝着商人们挤出个笑脸说道:“好啦,继续交易,祝大家都能在交易中心发大财!”

    可不能吓到这些财神爷,都是给他送银子的好人,吓吓就算了,真吓到这些人不敢买股票,苏泽可就亏大发了。

    说完之后,苏泽就迈步朝着交易中心外面走去了,那些围着商人们的侍卫和官差也纷纷散了出去。

    人群中有清风商会的人还想上前套个近乎,可被那些负责保护苏泽的人给挡住了,只能看着苏泽如众星拱月般离开了。

    不少清风商会的商人心中唏嘘无比,虽然早知道苏泽不是一般人,可真看到苏泽如今拥有权势还是有些唏嘘。

    那个和他们坐在一起喝酒谈论生意的小县令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们高攀不上的人了,不得不说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

    等到苏泽带来的人都离开交易中心之后,场中不少人顿时松了口气,直到此时他们才敢大喘气,那些不知道苏泽身份的人纷纷和身边的人开始打听了起来。

    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啊,不仅排场这么大,还能调动五城兵马司,就连宫里来的宦官都毕恭毕敬的。

    京城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他们也认识,还没真没听说过有这么号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可知之者寥寥,清风商会的人此时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那些交易中心的工作人员不搭理他们,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小宦官又是宫里出来的,他们也不敢去问。

    于是这注定是一个短期解不出来的谜题,那就是苏泽到底是何许人也,是何方神圣,为何能有如此大的权势。

    要知道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一般人是不能带刀兵的,更别说带着有火器的兵士了,有资格出行有这么大排场的无一不是京里的权贵!

    可关键是他们这些常年在京城混迹的豪商从未听说这么号人啊,莫不是某位朝廷的藩王进京了?

    不少人心中做此想法,无论是不是,就凭苏泽这么霸气的出场,这位都是他们这些商人惹不起的大人物。

    直到苏泽离开了好一会儿,交易中心才重新恢复热闹,只是没人再敢大吵大闹了,交易中心里原本犹如菜市口一般吵闹的环境一下子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奇了怪哉!

    而那名小宦官最终拗不过工作人员的邀请,还是有些忐忑的上了楼,进了一间厢房,从厢房一眼望去便将整个交易中心的情况尽收眼底。

    小宦官有些忐忑的坐在椅子上,横竖不自在,他来了这里也好几天了,可那些工作人员都很忙,也不会因为他是宫里出来的就给他特殊对待。

    而他因为苏泽和太孙的关系,也不敢在这里造次,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这地方是陛下极其关注的。

    他连那些人喊他一起吃饭都不敢凑过去,虽然很眼馋那些工作人员的伙食,可他还是不太敢凑过去。

    这里的人伙食不错,比起宫里宦官吃的伙食要好上不少,顿顿都有肉不说,有时空闲了还能喝点小酒,这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已经算是神仙日子了。

    可因为害怕惹得苏泽和太孙厌烦,觉得他太不知分寸,明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还敢装腔作势,他也不敢贸然做些什么,这就是小人物的无奈。

    因此他往常来这里收集消息也是站在角落,看着那些商人们挥舞着手里的银票求购股票。

    结果就因为先前对苏泽态度恭敬了些,他就被那些先前顾不上搭理他的工作人员给客客气气的请到了楼上,听说是苏泽让的,有了苏泽这番话他才放心地跟着工作人员上了楼。

    上了楼不仅有地方可以坐着,还有水果和茶水,听说是什么十全大补天仙茶,外面得要好几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两,这让他有些唏嘘的同时还有些感慨。

    “苏大人真是个好人呐!”

第一百一十章:逐渐膨胀的苏泽

    交易中心在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苏泽一概不知,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留下一个神秘的背影让人去猜好了。

    他一出来就坐上了准备好的马车,马车前面有几匹马开路,后面还有几十个家丁跟着,都是从清风县带出来的,跟了他好些年了自然是信得过的。

    至于这出行排场这么大会不会逾矩,违反了朝廷礼制,这个不在苏泽的考虑范围之类,只要朱棣不说什么,还有谁敢说三道四?

    再说了,他只是出门带的人多了点,了不起就是家丁们都有佩刀,其他地方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家丁们佩刀苏泽也是提前和五城兵马司打好了招呼的,拿出了太子给的那块牌子,五城兵马司记录在册,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这就是特权阶级,要是换成其他人在京城大摇大摆的带几十号佩刀的侍卫,早就被负责京城安全的五城兵马司请去喝茶了。

    苏泽坐在马车中,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街边的行人纷纷避退,有好事者驻足对着苏泽的马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其他地方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就算是一个县令出行都会有人举着牌子,让行人避退,京城可不太一样。

    京城乃天子脚下,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三品以下的官员都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一般来说,诸如汉王出行也就带十多个侍卫意思一下,毕竟汉王自己武力值高,遇到麻烦了还能招呼巡城的五城兵马司。

    朱瞻基微服明面上也就至多带十多个人,至于其他的都是暗中保护,不会如苏泽这样动辄就是上百号人,暗地里还有人保护。

    而苏泽之所以如此大的排场,除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之外,还有就是他怕死,这还得归功于朱棣的那些暗卫。

    苏泽刚进京的时候那些家丁就和他汇报过有人在暗中盯梢他们,不仅出门的时候有人尾随,就连朱瞻基给的庄子附近都有人盯梢。

    朱棣的暗卫自然非同一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滑熘的很,苏泽的家丁和暗卫暗中交锋了几次都吃了不小的亏,这让苏泽愈发警惕了起来。

    你奶奶的,早就知道京城凶险,可没想到特么这么凶险。

    苏泽一向是个谨慎的性子,要不然也不能捂着清风县的消息好些年不外泄,从那之后苏泽出门就十分警惕,生怕被人给刺杀了,这京城就是龙潭虎穴,总有刁民想害朕!

    直到朱棣把暗卫撤下来之后,苏泽才稍微放松了些警惕,可随着这些天他发了大财,又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看谁都像是穷鬼,生怕有人想抢他银子。

    要不是不好调动镇国卫,苏泽都打算出门调动个千人卫所跟着他。

    朱棣觉得苏泽怕死,出门都带上百号人,招摇过市,可还真不是苏泽有那么怕死,而是那些狗日的暗卫给苏泽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他的家丁说句不夸张的,都是按照后世特种兵的法子训练来的,虽然没怎么上过战场,可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了,负责个安保是没问题的。

    结果朱棣的暗卫倒好,用丰富的战场经验结结实实的给苏泽的手下上了一堂课,没上过战场训练的再多都是雏儿。

    基于种种原因,苏泽对自己的狗命是十分重视的,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命只有一条,大意不得。

    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苏泽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就算嚣张跋扈了些也无妨,反正什么事都有朱棣兜着。

    这么一想苏泽的心情就好多了,一个人坐在马车中乐呵了起来,老爷子人还是不错的,就是穷了点,人穷志短嘛,给点银子就万事好商量。

    苏泽摸着下巴沉吟片刻,之前在飞球上他和朱棣提过一嘴苏幺幺的事,虽然他拒绝不了赐婚,可要是老头子同意,不说给苏幺幺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起码可以私下里给一个名分。

    当时老爷子臭骂了他一顿,说他这还没成婚就想着纳妾了,吃着碗里望着锅里,不是个好东西。

    如今苏泽想到这里觉得是不是好处没赛够,所以老爷子不松口。

    因为老爷子其实并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改变赐婚的心意,更没有恼羞成怒,显然是可以商量的。

    苏泽默默盘算了一阵,心情好转了不少,这事不能急,太急了反而会惹得老爷子厌烦,后续可以操作一番。

    这不是异想天开,苏泽倒是觉得还是有操作空间的,只是一个名分罢了,只要不损害皇家威严,说不定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而且朱瑞澄和苏幺幺的关系也不差,苏泽观那个小吃货的性情也不像是个善妒的性子,说不定能两全其美呢?

    苏泽也没想着怎么样,只是心中对苏幺幺还是有些愧疚的,想着弥补一下她,给不了她一个婚礼,难不成连给她一个名分,一个家都这么难吗?

    我为你们老朱家劳心劳力,做牛做马,你们连这么个小要求都不满足我,那我可就反了!

    想到这里苏泽心中一惊,我去,这人有了银子就是膨胀啊,自己现在胆子都这么大了,都想着反了老朱家算了。

    想了想苏泽朝着驾车的家丁喊道:“小七,找个时间打张胖子一顿,免得他膨胀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苏七回了一声知道了,随即闷不吭声的继续赶马车。

    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打张胖子,不过打就打吧,张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早就想找时间套那家伙麻袋了。

    那死胖子黑了心,一盘青菜都敢卖三两银子,还把这锅扣在少爷头上,真不是个东西!

    咱们少爷那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怎么会这么黑心,一定都是张胖子自作主张,败坏少爷名声。

    殊不知这还真冤枉张胖子,张胖子敢对天发誓,在遇到苏泽前他就没见过做生意的,一盘炒青菜到了苏泽的口里,那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山珍海味,三两银子那是物有所值,买到就是赚到!

    苏泽找人打张胖子也就是随口一提,这人有了钱难免会想东想西,苏泽也是为了张胖子好,免得这孙子膨胀了不知道谁是大小王。

    永远不要用利益去考验人性,张胖子如今手里握着的资源不少,怕就怕禁不住诱惑走了歧路,到时候苏泽可不会手软,拿了我的你得给我吐出来。

    苏泽对于这些身边人还是极好的,不管张胖子以前是个什么人,这些年为他做事也算是尽心尽力,既然这样苏泽还是希望能善始善终的,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是他不想看到的。

    这死胖子最近似乎有些不老实,他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当然,这也有告戒自己的意思,他最近也有些膨胀了,这种心态要不得。

    苏泽,要记得啊,你主打的是忠君爱国啊!

    人设好不容易给立起来了可千万不能毁了,要牢牢地立稳了忠君爱国这个人设。

    你说我苏泽有反骨?

    呸,大明谁不知道我苏某人是忠君爱国的典范,你这是污蔑我苏某人,你再乱说我可就要发飙啦!

    苏泽心思百转,硬生生给自己洗脑的自己都信了。

    马车缓缓驶向城外,待行到城门口的时候速度减缓了下来,此时正是进出城的高峰期,城门口有许多行人,马车行驶有些不便。

    苏泽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一看,前方有个穿着盔甲正在盘问进出的行人,还是个熟人,正是上次敲诈勒索苏泽的那个名为张建的小百户。

    也是赶巧了,今日正好是他当值,张建原本还在盘问行人,结果余光瞥到了掀开窗帘的苏泽,顿时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怎么好死不死又遇到了这煞星,上次踢到铁板之后他就打听过苏泽,也是巧了,刚好他认识胡善祥之父五城兵马司百户胡氏。

    当然,他不知道胡氏的女儿即将成为太孙妃,只是两人是同僚,刚好打听到了胡百户这里,而这名胡百户恰好又因为和东宫的关系对苏泽了解那么一点,提过一嘴。

    具体的张建不知道,胡氏也不知道,只知道苏泽是东宫的红人,是他这种小百户惹不起的大人物。

    张建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放下了盘问行人,屁颠屁颠的朝着苏泽马车的方向跑来,还没等靠近就被拦下来了,直到苏泽点头他才得以见到苏泽。

    他一见苏泽便有些讨好地笑道:“大人,要不您先行?”

    苏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澹澹的说道:“不用了,按照规矩来就是了。”

    张建连连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忐忑的站在原地,似在等候苏泽的发落。

    苏泽笑了笑,倒也没在意,一个小人物罢了,犯不着和他计较。

    想了想苏泽摸出来了一锭银子从马车上扔给张建,张建吓得一个哆嗦,啪嗒一下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你饶命,上次也是小人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问大人你要银子,小人早就知错了,还望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人计较。”

    张建吓得够呛,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不就上次不长眼敲诈到这煞星头上吗,你一个大人物用得着这么记仇吗?

    这扔出锭银子算是怎么回事,他怕他有命拿没命花!

    苏泽有些苦笑不得的说道:“拿着,下值了带兄弟们去喝点酒暖和暖和身子,以后别再伸手问进出的行人要银子了,就那些穷鬼能榨出几两油来?”

    “少干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情,有权有势的人你们得罪不起,可了劲祸害穷人是吧?”

    “记住咯,下次再被本官知道你还不知悔改,那本官可没就这么好说话了。”

    城门口的行人和守门的兵士纷纷侧目望向苏泽马车的方向,行人大多是在看戏,那些兵士倒是想要过去帮忙,结果领头的家丁扔过来一块东宫的牌子。

    这一下子那些兵士都不敢动弹了,只能同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头儿,这是惹到大人物了?

    苏泽没管那些,又和张建说了几句话,最后张建连连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贪赃枉法苏泽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不错,孺子可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苏泽在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第一次见到这张建朝行人伸手要银子他是愤怒的,甚至还有悲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底层的官员和小吏都开始烂了,上面的那些达官显贵可想而知有多烂了。

    也就现在还没烂透,所以还未爆发出来罢了,等到日后朝野上下贪腐之风盛行,大明就离完蛋不远了。

    可这次再见张建,苏泽心态发生了些许转变,区区一个百户罢了,如今的他随意动动手指头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其捏死。

    可捏死了之后呢,捏死了张建还会有王建,李建,这不是捏死一个小小的百户就能解决的问题。

    归根结底还是官场的风气问题,上行下效之下,朝野贪腐之风逐渐盛行。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个话题太高端了,苏泽不懂,可他知道环境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

    之所以会出现守门的官差问行人要银子的情况,还是大明朝野的大环境如此,清风县为何没人贪腐?

    因为清风县的大环境在苏泽的带领下相比于其他地方好太多了,在清风县没人敢贪腐,有人敢贪腐等待他的便是牢狱之灾,绝不姑息。

    清风县的百姓更是人人以行贿为耻,若是有人通过行贿走了捷径那是会被人戳嵴梁骨的。

    可就算这样,清风县每年还是会有人因为贪腐而下狱,总有人管不住自己的手,苏泽能做的就是有人敢伸手他就敢砍手。

    既然现在还整治不了官场的风气,苏泽也犯不着和一个小百户计较,没太大意义。

    他也只能给点银子,再加之威胁,希望张建能迷途知返,让大明少一个朝百姓伸手要银子的百户,仅此而已。

    他当然也能动手掐死张建这么个小人物,可是何必呢?

    这张建就算朝行人伸手一年到头能贪多少两银子?

    有权有势的他不敢得罪,只能朝着那些没什么背景的人下手,就算敲诈勒索来了银子还得给手下的兄弟们分,一年到头也贪不了几个钱,搁在后世都不够量刑的那种。

    张建该死,那诸如刘观等人灭九族都不为过。

    要打就打大老虎,踩死一些小蚂蚁不算本事。

    年少时总想着仗剑斩尽天下不平事,直到经历挫折之后才醒觉天下不平事何其多也,斩之不尽,杀之不绝。

    犹如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杀到最后剑都卷刃了,抬头一看,正前方还有好多敌人,勐一回头,幡然醒悟。

    原来老子努力了大半生,杀的都是些蝼蚁,何其悲哀!

    既然暂时无法动那些大敌,杀些小人物有何用?

    踩死蚂蚁就能显得你更强壮?

    非也非也,只会让人觉得你恃强凌弱,这样又和那些人又有何分别?

    苏泽的马车又重新动了起了,在张建畏惧敬畏的目光中消逝在了城门口。

    张建手底下的兄弟们连忙围了过来,都顾不得盘问行人了。

    张建手中拿着苏泽赏他的那锭银子,心情复杂,看了看围过来的手下,沉声喝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谁要是再没规矩问百姓要银子,老子弄死他!”

    那些围过来的兵士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只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这守城门搜刮点油水是其他人都在干的,又不是只有他们这一支百户所在干,虽说其实搜不到多少油水,至多喝点小酒的银钱,可也是他们难得的外快了。

    往常百户挺积极的,恨不得天天在城门口当值,都不想轮休,这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了?

    张建板着脸没有说话,径直走向城门口,继续当值,心中的一些小九九再也不敢盘算了,万一哪天被那位逮住了,那可真就小命不保了。

    为了点碎银子,犯不着把命丢了,一年到头来也贪不了几个银子不说,还会得罪人,万一再踢到铁板干脆连命都丢了。

    其他的大人物可不会和先前那位大人一样好说话,别说赏你银子了,不打你一顿扒了你的官服就是好的了!

    张建当值的时候时不时的摸向藏在胸口的那块沉甸甸的银子,心中则是想着这位和其他的大人好像不太一样。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个没读过书的粗人也不懂,可他就是觉得苏泽和他遇到的其他大人物不太一样。

第一百一十一章:佛前祈福

    苏泽的马车出了城门很快便到了城外的庄子,由于到主宅的土路刚被翻修过马车不好进去,所以苏泽也就下车步行了。

    虽然是冬天,不过由于主家出粮食的原因,那些窝在家里的庄户为了粮食都出来劳作了,有的干脆是家老小一起上阵。

    新东家不但人善还大方,只要修路,修水渠就可以去住宅领粮食,这对于这些庄户来说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这年头粮食本就金贵,往常的冬天庄户们大多待在家中,一日两餐便是了,只要不动弹就能减少粮食的消耗。

    按理说给庄子修路修水渠是他们这些庄户的本分,可这新东家人善还大方的分给他们粮食,只要修路,修水渠就可以去住宅领粮食,这对于这些庄户来说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因此苏泽在庄子里的口碑又好了不少。

    那些原本正在劳作的庄户们一见到苏泽身影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见礼,有的还要给苏泽磕头。

    苏泽受不了这种动不动就跪拜的礼节,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热情的庄户们回到了住宅

    大明朝其实不怎么讲究跪拜之礼,遇到了上位者躬身行礼便是了,倒也用不着卑躬屈膝,只是这些淳朴的百姓似乎习惯用跪拜来表达敬畏和感激。

    奉行人人平等的苏泽其实有些接受不了这种陋习,可这种情况不是他能轻易改变的,这是几千年封建社会阶级和儒学留下来的刻板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的植入到老百姓的思想中,想要彻底改变这种陋习还任重道远的很。

    苏泽刚到了住宅,负责外院的管家苏一便迎了出来,苏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苏泽给推开了,苏泽火急火燎的往内宅走去,可走着走着忽然有些迟疑,脚步也越来越慢。

    回来之前倒是挺想见苏幺幺的,都顾不上其他事,可事到临头苏泽又有些迟疑了,他还没想好如何告诉苏幺幺关于赐婚的事。

    苏泽不动声色的转动脚步来到苏一面前,板着脸说道:“说吧,家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

    苏一使劲憋笑,“少爷,庄子外面那些歹人最近不见了身影,还有那些想要拜访少爷你的人都被我给打发了,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了。”

    苏泽板着脸点了点头,既然没什么大事他就没啥理由待在前院了,想了想苏泽还是磨磨蹭蹭的往后院走去。

    罢,罢,罢,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苏一站在原地看着苏泽离去的背影,想了好半响他才想起了好像有什么忘记告诉少爷了。

    幺幺今日带着一些侍女和护卫去城外的寺里给少爷祈福去了,少爷注定是找不到幺幺的。

    于是当苏泽进了内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苏幺幺之后,脸色阴沉的走到了苏一面前,没好气的给了苏一一脚。

    挨了一脚地苏一连忙将苏幺幺去寺里祈福的事情告诉了苏泽,他真忘了这事,怪不得他。

    苏泽也没当回事,只是回家地第一眼没见到苏幺幺还是有些遗憾的,遗憾的同时心中还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苏泽回来说是他离开了一个多月,回来看看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可实际还是想着回来看看小丫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罢了。

    若是家中真出了什么事,苏一早就差人去军营喊他回来了,有苏一这个大管家在,哪里用得着他操心。

    没能见到苏幺幺,苏泽有些无精打采的坐在堂屋烤火,旁边是摆放整齐的新鲜瓜果和茶水,苏泽没吩咐其他人也不敢上来打扰他。

    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苏泽一人,苏泽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孤单。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其他的家丁侍女虽然和他关系亲近,可总还是隔了一层。

    这个宅子里能和他说上两句的也就只有苏幺幺,丁航等少数人了,苏幺幺不在家,丁航没回来,苏一倒是能说上两句,可这家伙又是个闷葫芦,苏七那家伙回了宅子也不知道人去哪了,可能又去疯了吧。

    因此如今苏泽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苏泽莫名的觉得有些凄凄惨惨戚戚。

    他在堂屋中来回踱步了半响,看了看天色还早,也不知道苏幺幺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想了想苏泽决定去找朱瞻基去。

    一呢是找朱瞻基去聊天解闷,二则是想和朱瞻基商量商量接待使臣的事情。

    虽然他自己也能进宫,可要层层通报上去,跟着朱瞻基就不用如此麻烦了,皇宫那是他家,想进就进。

    “苏一,备份礼,我要去东宫。”

    门外的苏一领命称是,很快就下去忙活了。

    没一会苏一就拉了满满一车的东西,苏泽随便翻了翻,都是从清风县运来的,是一些外界没有的稀罕物。

    除了一些吃食便是香皂,面膜,香水之类的小玩意儿,还有诸多首饰,这些首饰也是清风县打造出来的,工艺倒算不上多稀罕,可难得是样式新颖。

    苏泽也没多想,香皂这东西他早就弄出来了,工艺其实不复杂,都能制造肥皂了,香皂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肥皂的价值还没榨干,苏泽没想着放出去香皂,这次卖出去了肥皂厂的股票,也是时候放出香皂流到市面了。

    先前的肥皂价格还是略高了,走的还是中上层市场,有了香皂之后,苏泽打算用香皂取代中上层市场,肥皂的价格可以打下去,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如今手里有了银子,一些产业也可以夸大生产规模了,倒也用不着再走高端路线,亲民路线也是可以走一走的。

    等到其中的价值被压榨的差不多了,干脆将技术给卖出去好了,又能发一笔小财。

    那群买到肥皂厂股票想靠着肥皂的暴利吃分红的家伙们想多了。

    等到香皂一出来,肥皂厂的股票势必会跌下去,若是即时脱手还好,舍不得脱手的等苏泽把肥皂的技术给卖出去了,那就等着哭吧!

    面膜和香水这就是彻彻底底的奢侈品了,因为工艺繁琐复杂,在这个时代鼓捣这些还是挺不容易的,用的材料价值也不菲,注定价格不是寻常人家能承受的起的。

    面膜属于美容最早出现的一种。

    关于泥膜的历史,传说由唐代的杨贵妃开始。

    火山泥面膜杨贵妃之所以美艳动人,据说除饮食起居等生活条件优越外,还得益于她专门调制的面膜。

    杨贵妃的面膜并不难做:用珍珠、白玉、人参适量,研磨成细粉,用上等火山泥混合,调和成膏状敷于脸上,静待片刻,然后洗去。

    说是能去斑增白,去除皱纹,光泽皮肤。

    而使用泥浆护肤的历史,最早可追朔到古希腊及罗马时期,这可以从那时的蚀刻画中得到证明:一些蚀刻画描绘了人们在泥浆中浸浴,将泥浆涂在脸上护肤的情景。不管面膜是怎么起源的,可以肯定的是,面膜并非现代人的发明,很早以前便为爱美的女士争相采用,并不断改进,沿用至今。

    清风县出产的面膜是在杨贵妃用的那种面膜的工艺上改进过的,苏泽加了些东西进去,效果竟还不错,经过许多次试验,已经可以安全使用了。

    香水的制作流程要更复杂一点,将调和香料与乙醇以一定的比例调和,使香精在乙醇中溶解均匀即可。

    要提纯酒精,还要注意香料的比例,以及防腐之类的处理,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主要是这个时代没有那么精准的仪器,就算是有制作方法的情况下苏泽还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把香水给弄出来。

    清风县就有一块大棚专门负责培育鲜花,还成立了一个香水研究所,这个研究所里的都是苏泽带出来的半吊子化学生,水平自然没多高的,可制作出香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泽这些年在清风县除了卖东西赚银子,其他时间都花在带学生身上了,花了许多功夫终于带出来一些能用的人手。

    再加上苏泽舍得在教育上花银子,跟着他学习的不仅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工钱,做出了成品还有奖励,实验更是随你做,一次不行就第二次,这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虽然苏泽一开始是奔着赚银子才培养的他们,可这些年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帮助,总算不用什么都要他亲自上阵了。

    就说这如今的证卷交易中心,苏泽那个学经济的学生封籍也是参与了进去的,负责帮苏泽盯着,避免出了什么岔子。

    苏泽翻了翻车上的东西,翻了好半天发现似乎都是和女人有关的,苏泽一脑门子黑线。

    特么的,为何全是香皂,香水,首饰,面膜这种东西,除了这些女人用的东西便是一些吃的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送礼嘛,随便送什么都行,主要是个心意,要不是嫌送银子太素,苏泽都打算直接送银子了。

    至于给东宫送礼会不会有人说闲话,被当作攻讦他的理由,苏泽倒是不太担心。

    老子给老子未来老丈人送点礼怎么了,轮得到你们这些丑八怪说三道四?

    苏泽喊人将东西一件件运了出去,准备搬到马车上,就在苏泽以为就这些东西的时候,苏一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过来。

    “少爷,等等,还有蛋糕,这个是幺幺让少爷你送给郡主的。”

    苏泽愣愣的掀开了盘子的盖子,有些无语的看着盘子里的蛋糕,还特么是奶油蛋糕,上面还点缀了几块小草莓。

    蛋糕倒也算不得什么,奶油也是现成的,苏泽厨子早就会做了,这还是苏幺幺之前过生日的时候苏泽给弄出来的,见小丫头爱吃,就教给了厨娘。

    说是蛋糕其实比不上后世的蛋糕来的软糯可口,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难得甜品了,这种软糯可口的食品很受苏幺幺这种女孩子的欢迎。

    “不是,送这个干嘛,郡主想吃自己来吃就是了,还非得大老远送过去?”

    苏泽是有些不解的,他觉得太过麻烦了,他只是想着找朱瞻基吹吹牛,可没想着去泡妞。

    苏一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是幺幺出门前嘱咐的,东西也是早就做好了的,只等少爷你回来就是了。”

    苏泽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行吧,两个小丫头关系还挺好。

    拿走了蛋糕苏泽就准备动身了,才刚出门苏泽就停住了脚步,察觉到事情有些反常。

    不对劲,不对劲,此事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这也太过巧合了,苏幺幺早不出门晚不出门,为何偏偏今日出门祈福?

    还有,为何苏一他们知道今日自己要回来?

    苏泽抿了抿嘴返回院子,急匆匆的找到了苏一,斥问道:“幺幺什么时候出去的?”

    苏一眼神躲闪道:“就吃过早饭没一会儿。”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今天要回来?”苏泽再问道。

    “丁航差人送过信回来,少爷你出门进城的时候咱们就知道了。”苏一不敢隐瞒。

    苏泽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问道:“幺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们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苏一这次犹豫了半响才长出一口气道:“少爷,你要娶郡主的事情咱们都知道了,幺幺也知道了,咱们都知道您是身不由己,陛下赐婚您不得不从,丁航也只是怕幺幺想不开才会提前告诉幺幺,希望......”

    啪的一声,苏泽一巴掌扇在了苏一的脸上,苏泽怒气冲冲的提起苏一的衣领子喝骂道:“你们这群狗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什么事都敢瞒着我,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不说!”

    苏一挨了一巴掌也不吭声,低头道:“少爷,不是咱们瞒着你,只是不想少爷你动气。”

    苏泽放开了揪着苏一衣领的手,冷哼一声道:“滚你奶奶的,少管老子的事,用不着你们替老子操心。”

    苏泽这次真的动气了,不是对苏一,而是对丁航那个擅作主张的狗东西,也就丁航现在不在他面前,要不然他非得打死丁航。

    丁航的初衷也许是好的,可这二愣子一点脑子都没有,又特么坑了他一把。

    他这还在纠结要怎么告诉苏幺幺,让苏幺幺心里好受点,结果丁航那个狗东西早就背刺他了,他就像个小丑一样,疯狂的自我拉扯。

    老子就说今日怎么丁航死活都不跟着回来,非要待在西山,合着是知道老子要打死他是吧?

    苏泽都被气笑了,这狗东西说他傻吧,他有时候还挺聪明的。

    怪不得苏幺幺不在家,合着是收到了丁航的信避着他,故意不见他的。

    “等老子回来再和你算账,还有丁航那个狗东西,你最好现在传信给他让他跑路,不然......呵呵。”

    苏泽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事已至此也只能打死丁航了事了,其他的也只能等苏幺幺回来再说了。

    丁航那个狗东西最好现在就往海外跑,不然他就会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了。

    苏泽此时脑子乱糟糟的,一脑子浆湖的去东宫找朱瞻基了,他现在心情很复杂,只有想到朱瞻基那个同样爱而不得的家伙心里才好受点。

    就在苏泽去东宫的时候,北京城外的一间寺庙中迎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一名蒙着面纱的妙龄少女和几位同样年轻的女子,身后跟着一大堆扈从,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可实际上这妙龄女子只是苏泽的一个侍女罢了,之所以有这么多的扈从皆是苏泽对苏幺幺的宠爱使然。

    说句毫不夸张的,苏泽对苏幺幺的安全比他自己的安全都要重视,就连出门买个菜都得安排不少人保护着小丫头,虽然一般也用不着苏幺幺出去买菜就是了。

    苏幺幺虽然名义上是苏泽贴身侍女,可实际上整个清风县都知道苏幺幺在苏泽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兴许你骂两句苏泽,苏泽会一笑而过,要是有人敢说苏幺幺,苏泽会把对方的祖坟都给刨了。

    那些负责保护苏幺幺的人并没有进去大殿中,只是持刀站在门口,一个个目不斜视,颇有一番威势,吓得那些僧人都不敢靠近。

    苏幺幺领着一个女子进了大殿中,大殿中早已经被僧人们清场了,原本这是不合规矩的,可无奈这些人给的太多了。

    苏幺幺来到了佛前接过了旁边女子递来的三支香,恭恭敬敬的跪在佛前,口中念念有词,一行清泪无声滑过。

    旁边女子于心不忍,轻声安慰道:“幺幺,少爷他也不想的,可陛下赐婚,容不得他拒绝,想必少爷也.......”

    “三姐,我都知道的,我没有怪少爷的意思,我从未奢望过成为少爷会娶我,能一直陪着少爷就好了。”苏幺幺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

    她说谎了,她其实做梦都想嫁给苏泽,可是她也很清楚,她和苏泽之间的差距如云泥之别。

    苏泽是读书人,而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丫头罢了,若不是遇上了苏泽,也许她可能连安葬父亲的银子都凑不齐。

    苏泽待她很好,教她读书识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就会想着给她,给了她无微不至的疼爱和独一无二的宠爱。

    对于她来说,苏泽就是她的全世界,苏泽喜,她则喜,喜怒哀乐皆由苏泽而起。

    心安何处?

    心爱之人所在之处即是心安!

    直到此刻这个傻姑娘心心念念的还是在为苏泽着想,在佛前为苏泽祈福。

    至于她自己只要默默在苏泽背后看着苏泽幸福就心满意足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怕兄弟过得苦

    苏泽心情有些糟糕,直到见到了朱瞻基心情才好上不少。

    他和朱瞻基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同病相怜了,至少在选老婆这件事情上,两人皆是身不由己。

    “苏兄,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朱瞻基微微有些讶异的说道。

    苏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又不是给你的,给你妹子的。”

    朱瞻基脸色变了变,苏泽这话有些扎心了,是在往伤口上撒盐,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一些女儿家用的,护肤养颜的,你要吗,你要我送你。”

    看到朱瞻基脸色不好,苏泽还是解释了几句,免得这狗东西心里不舒服,狗东西是个小心眼,还舍不得呢。

    此言一出朱瞻基神色倒是好了些,没计较苏泽之前故意的扎心之语。

    朱瞻基去车上翻了翻,翻到了面膜和香水他也看不懂,拿着面膜和香水端详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看向苏泽问道:“这都是些什么?”

    苏泽撇了撇嘴解释道:“你左手那个是面膜,敷在脸上能护肤养颜,青春永驻,右手那个是香水,喷上一点就能香气萦绕,比什么香囊香薰好用多了。”

    朱瞻基神色不善的盯着苏泽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特意送这些女子用的东西过来,我妹子还没过门呢,这传出去了我妹子.......”

    “不要我拉回去,废话任多。”苏泽懒得和朱瞻基废话,这又不是他准备的,都是苏幺幺自作主张准备好了的,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朱瞻基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不再纠结苏泽送什么礼了,而是话音一转说道:“要,为何不要,只是我妹子一个人也用不完,不如.......”

    苏泽有些鄙夷,狗东西拐弯抹角了半天,还不是想着拿老子的东西去送人。

    这孙子上纲上线的,他还真以为这时候送这些礼不妥,皇室有什么规矩在呢,合着是这狗东西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想着拿老子的东西去送人。

    还说什么他妹子一个人用不完,真不是个人啊,有了媳妇忘了妹妹。

    “随你,反正这东西我多的是,送都送来了,随你怎么处置。”

    这东西说珍贵也珍贵,说不珍贵也就那样吧,一夜暴富后的苏泽有些看不上这些东西了。

    这些东西拿出去卖是能卖不少银子,可也就那样吧,苏泽如今有些看不上眼了。

    只能说卖股票来银子来的太简单了,苏泽愈发膨胀了,几万两银子扔在地上他都不带弯腰的。

    朱瞻基喜笑颜开的招呼来余佳,从车上取出了好几样东西一股脑塞到余佳怀里,轻声叮嘱道:“去送给孙姑娘。”

    余佳点头,刚准备离去,朱瞻基想了想又从车上拿出了几盒首饰,也一股脑塞到余佳怀里。

    其他东西他不认得,可首饰他还是认得的,别管这些首饰做工如何,苏泽既然会拿出来送礼,那自然不会差了就是了。

    苏泽也没管,这些东西他多的是,要是郡主喜欢他再送就是了,只能说朱瞻基没啥见识,连送女孩子礼物都得跟在他屁股后头吃灰。

    不过苏泽想了想还是踱步到了朱瞻基身旁轻声说道:“你别光顾着你的孙姑娘了,既然送了孙姑娘东西,为何不送一些给胡氏?”

    “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太孙妃,总不好厚此薄彼。”

    朱瞻基愣了愣,他还真没想到这茬,送孙姑娘那是他对孙姑娘心有所属,送胡氏......

    想了想朱瞻基还是取出了两瓶香水和两份面膜,还有几盒首饰,招呼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送到胡百户家中,就说是太子妃赏胡氏的。”

    小太监领命离去,朱瞻基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招呼苏泽进府。

    苏泽也没多说什么,这玩意儿看人吧,朱瞻基接受不了很正常,他喜欢孙氏可不得不娶胡氏为妻,心里有些不舒服是一定的。

    朱瞻基可以任性,因为他是皇太孙,他有任性的资格。

    可苏泽就没办法任性了,就算不喜欢郡主还是得捏着鼻子答应这门亲事,对郡主有何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他还需要维持表面功夫。

    由此可见两人在感情一事上还是有些区别的,朱瞻基生来富贵,没吃过什么苦,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换句话说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可苏泽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经历过的太多了,相对来说遇事会理性一些,会权衡利弊。

    当你经历的多了你就会发现,有些事情就算是你不喜欢你也不得接受和妥协,这就是现实的无奈。

    而朱瞻基显然还没有接触这些,此时的他还是喜怒皆由本心,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恨分明。

    因为上面还有朱棣和朱高炽两人在为他遮风挡雨,此时的朱瞻基根本不需要去权衡利弊,在他看来喜欢的东西就是要非得到不可的,这是他生来富贵给他带来的底气。

    他爷爷是大明的皇帝,他老子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而他日后也会成为皇帝,他不喜欢胡氏,就算现在不得不娶胡氏为妻日后还可以废了胡氏。

    可苏泽不行,他没有朱瞻基的家世作为底气,他需要借助朱瑞澄的身份为自己抢夺话语权,掌握权柄,所以他不喜欢朱瑞澄也不会表露出来。

    朱瞻基不喜欢日后等他上位了还能废了胡氏扶孙氏上位,他不喜欢想休了朱瑞澄得推翻老朱家才行,历史上只有休了驸马的公主,何曾有休了公主的驸马?

    相比朱瞻基,苏泽为人要老道油滑不少,懂得权衡利弊,若是他处在朱瞻基的位置,别管喜欢不喜欢胡氏,他都不会表现出来。

    就算偏爱孙氏,孙氏有的胡氏也得有,绝不会厚此薄彼,起码表面功夫会做到位,不会落人口舌。

    既然两人成为夫妻已经是事实了,何必要闹得夫妻生活不和睦呢。

    苏泽敢断定,就凭朱瞻基今日这番厚此薄彼,宠妾灭妻的想法,日后必定家宅不宁。

    而他就不一样了,就算是朱瑞澄身份尊贵,身后站着皇室,苏泽都有自信稳住后宅,绝对不会让苏幺幺受了气。

    可朱瞻基这小子就完咯,日后后宫要起火咯,到时候这孙子有的苦头吃。

    苏泽怀着一股莫名的优越感撇了朱瞻基一眼,果然,没谈过恋爱的嫩头青就这样,娶再多老婆有屁用,在男女之情上还是个小垃圾。

    不像自己,前世在海王姐姐们的鱼塘里杀了个七进七出,感情一事,信手拈来,区区郡主,随意拿捏。

    管你什么郡主公主的,进了老子的家门都得听老子的,懂不懂什么叫“大明情圣”的含金量啊?

    忆起往昔峥嵘岁月,苏泽有些蛋蛋的忧伤,可惜老子的一身武艺在大明无法施展,不然高低得给朱瞻基这小子开开眼。

    苏某其他本事没有,泡妹子的手段是你朱瞻基八辈子都赶不上的。

    只是......朱瞻基这孙子好像根本都不需要泡妹子,特么每年选秀都能收一大波妹子进宫,他需要泡妹子吗?

    苏泽恨得牙痒痒,朱瞻基这没情商的小垃圾都能找到老婆,而老子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那么难,真特么没天理啊!

    我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苏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也是啊,老子为何会这么蠢觉得和朱瞻基这孙子同病相怜,这孙子怎么看都不可怜啊,真正可怜的只有老子一个人啊!

    艹!

    苏泽暗骂一声,神色不善的看着朱瞻基,拳头微微硬起,心态快崩了,合着小丑自始至终就他一个人。

    朱瞻基被苏泽的眼神看的不太自在,摸摸鼻子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苏泽和没事人一样澹澹道:“没什么,只是忘了提醒你,你刚刚拿走的那些东西是要给银子的,那是我拿来送郡主的,是为了哄郡主开心的,不是拿来让你拿去撩妹的。”

    “何为撩妹?”朱瞻基不解的问道。

    “你管什么撩妹不撩妹的,记得给银子就行,面膜五十两一份,香水一百两一瓶,首饰一百两一套。”

    “面膜你拿了四份,两百两银子,香水四瓶,四百两银子,首饰四盒也是四百两,合计一千两银子。”

    “咱们关系好,给你打个折,你给个一千五百两意思一下就行了!”

    朱瞻基停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苏泽,目瞪口呆的说道:“一千两打折下来一千五百两?”

    “有这么打折的吗?”

    苏泽嗤笑一声道:“你要和我算账是吧,那老子好好给你掰扯掰扯!”

    苏泽说着就从腰间把金算盘拿了出来,要给朱瞻基算一笔账,之前他是打算送的,可现在他心理不平衡了,他不送了。

    这是老子送给老子未来媳妇的,还是我另一个媳妇亲自准备的,凭什么拿给你去撩妹,苏泽越想越气。

    朱瞻基有些头疼的说道:“不是,你不是说都送我了吗?”

    苏泽澹澹的哦了一声,“哦,刚刚是打算送你的,可现在我改主意了,那是我送给郡主的,你连你妹子的东西都拿,你还是个人吗?”

    “你给不给吧,你不给我就去和太子告状,说你连自己妹子的东西都抢。”

    苏泽一脸无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朱瞻基,他越看朱瞻基越不爽,老朱家没一个好人。

    是的,苏泽惹不起朱棣,于是把气撒在了朱瞻基身上,可怜的朱瞻基赔了妹子还要给苏泽出气。

    朱瞻基有些无语的说道:“苏兄,你现在怎么这么小孩子气,就连我那十多岁的弟弟都不会如你一般幼稚。”

    说曹操曹操到,朱瞻基前脚刚说完,朱瞻墉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两人面前。

    朱瞻墉撇下宫女太监,兴冲冲的冲到朱瞻基身前,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朱瞻基在说他。

    朱瞻墉一脸兴奋的说道:“大哥,你是在说我吗?”

    朱瞻基没好气的撇了一眼愚蠢的弟弟,这还真是巧了,刚说你你就到了,关你屁事,小孩子一边玩去。

    “你来干什么,功课做完了?”

    “嗯嗯,做完功课了,大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啊,上次你答应我的,大姐都可以出宫玩,我也想出宫玩。”

    没错,他是来找朱瞻基的,以前没什么,朱瞻基能出宫是因为他是皇太孙,可最近朱瞻墉看到大姐一个女子都能时常出宫,心中也念念不忘的想要出宫去玩了。

    上次大哥答应了他,说有空就带他出去玩,可这都好些天了,大哥好像忘了,他要来提醒一下大哥。

    “哦,知道了,下次有空再说吧!”朱瞻基敷衍道。

    “为什么今天不行,大姐一个女子都可以出去玩,为什么我不行?”朱瞻墉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朱瞻基懒得和朱瞻墉这个小屁孩掰扯,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了朱瞻墉的头。

    朱瞻墉不依不饶的抱着朱瞻基的大腿,打死不松手,说什么都要出宫玩。

    苏泽此时也忘记了和朱瞻基斗嘴了,看向面前的毛头小子,这就是朱瞻基口中的那个愚蠢的弟弟,朱瞻墉那个大嘴巴?

    苏泽站在一旁也不吭声,从上到下的打量朱瞻墉,当听到朱瞻墉说大姐一个女子都能出宫的时候,苏泽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什么臭鱼烂虾也配和老子未来老婆比?

    女子怎么了,女子出宫又怎么了,小屁孩会不会说话?

    此时朱瞻墉也注意到了一旁的苏泽,转头问道:“大哥,这是谁?”

    朱瞻基随口道:“你姐夫!”

    朱瞻墉先是愣了愣,他哪来的姐夫,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你就是苏泽吗?”

    苏泽矜持的点了点头,眼神不善的看着朱瞻墉,心中暗暗腹诽道:

    知道吗小子,你刚刚说的是老子未来老婆,说话小心点,我心眼可不大,小心给你弄一套三年模拟,五年科举,让你一辈子待在东宫做功课。

    谁知朱瞻墉根本没在意苏泽的恐吓,松开了抱着朱瞻基的手,一脸兴奋的冲到了苏泽面前。

    “姐夫姐夫,你能和父亲说一下吗,让我去你家玩玩,听大姐说你家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

    “姐夫,求你了!”

    朱瞻墉双眼放光,他想出去玩是真的,可他真正想去的还是苏泽家,朱瑞澄每次回来都会带不少的好吃的,还有一些小玩意儿,看的朱瞻墉羡慕不已。

    小孩子嘛,都爱玩,尤其是像朱瑞澄和朱瞻墉这样的皇家贵胃,平日里待在深宫中,整日除了读书识字就是学习规矩礼仪,除了朱瞻基因为受宠,其他皇子皇孙很少有能出去玩的机会。

    苏泽张了张嘴有心想拒绝,可朱瞻墉这小子也是个人精,小嘴甜的很,压根不给苏泽拒绝的机会,一口一个姐夫,叫的苏泽有些飘飘然了。

    别说,听着还挺带劲的。

    苏泽看向朱瞻基,眼神询问怎么办,朱瞻基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他这愚蠢的弟弟就这样,小屁孩烦的很。

    他记得他十多岁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还挺老实稳重的,怎么到朱瞻墉这里就这么贪玩了。

    这话也就没被苏泽听到,不然又得鄙夷朱瞻基了,还老实稳重,简直笑死个人。

    不知道是哪个孙子第一次见抽水马桶都惊讶的哇哇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苏泽想了想,从一个宫女手中取来了蛋糕,递给朱瞻墉,朱瞻墉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很快双手接住了。

    苏泽摸了摸朱瞻墉的头说道:“这样,你把这个送给你姐姐,我就去和太子殿下说说,读书嘛,讲究个张弛有度,适当歇歇也行。”

    朱瞻墉连连点头,十分赞同苏泽的话,他越看苏泽越喜欢这个姐夫,好人呐,比大哥好多了,大哥就知道说教他。

    “去吧,路上别偷吃啊,你偷吃了我可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朱瞻墉闻言一滞,连连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去找朱瑞澄去了,那些伺候他的太监宫女想要从他手中接过蛋糕,结果被朱瞻墉踹了一脚。

    狗一样的东西,不知道等大哥和姐夫看不见了再来接?

    你现在接过去了算怎么回事,万一姐夫生气了怎么办,朱瞻墉此时那是真的把苏泽当姐夫了,当成一家人了。

    之前还为姐姐觉得不值,那什么苏泽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也配娶姐姐?

    可现在他没这个想法了,只要能带他出去玩,那就是亲姐夫,就算姐姐不答应都不行。

    朱瞻墉也不是个东西,为了能出去玩,转眼就把亲姐姐给卖了,只能说这书他是一天都读不下去了。

    朱瞻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到朱瞻墉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苏泽和朱瞻基对视一眼,两人忘记了先前的斗嘴,相视一笑。

    带出去玩就没那个必要了,熊孩子烦人的很,年轻人就是要多读书,需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捧腹大笑,笑的那些太监宫女不明所以,不明白这两位笑什么。

    “苏兄,你连小孩子你都骗,真是无耻!”

    “切,彼此彼此,说的好像你没骗过他一样,你连自己亲弟弟都骗,真不是个人!”

    两人能成为好朋友不是没有理由的,除了十分投缘之外还有共同的恶趣味,大概这就是臭味相投吧。

    “看在咱们这么默契的份上,那一千两银子不要了?”

    苏泽的笑声戛然而止,板着脸说道:“是一千五百两,殿下你记错了!”

    “别介,都快成一家人了,还分那么清楚做什么?”朱瞻基挤眉弄眼,一把揽住了苏泽的肩膀。

    苏泽板着脸不吭声,算了,这穷鬼榨不出来几两油。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去见太子去了,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反观朱瞻基的亲弟弟,此时还不知道他被两个无耻之徒给骗了,正满怀期待的在送蛋糕的路上。

    朱瞻墉估计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两人无耻起来连小孩子都骗。

    朱瞻基也就算了,反正不是第一次骗他了,可苏泽看着挺像个正人君子的啊,怎么可能会骗人呢,可怜的朱瞻墉尚且不知人心险恶,根本没想过苏泽会骗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母女谈心,少女情思

    苏泽来东宫自然不只是为了送礼,送礼什么时候都能送,来东宫是有要事要办。

    一是想和太子通通气,借助太子在文官集团的影响力完成一些计划,免得那群狗东西跳出来破坏了他的计划。

    太子的话在文官集团还是好使的,不说全部都听太子的起码也会给太子几分薄面。

    讨个接待倭国使臣的差事倒是简单,难点在于日后如何在海盗这方面做文章,永乐这一朝,士大夫们的影响力还是有的,现在不宜和士大夫们撕破脸,先虚与委蛇是最好的打算了。

    士大夫阶层与皇权阶层是相辅相成的,士大夫们需要皇帝支持,皇帝也需要士大夫阶层维持统治。

    直到另一个阶层取代了士大夫阶层的地位,才能撇开士大夫们,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苏泽正式对士大夫宣战的时候了。

    第二个目的则是找太子商议纸质钞票的事情,银行已经建起来了,剩下的便是发行纸质钞票了。

    大明宝钞的信誉已经烂透了,苏泽只能拉着皇室另起炉灶,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不和大明宝钞一样乱发乱印,老老实实按照银本位印发相信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多少银子印多少钞票就是了,技术苏泽是有的,防伪技术也能弄出来,再加上皇室这块牌子,发行新钞票是没多大问题的。

    银子有的时候用起来还是不太方便的,之前卖希望煤业股票的时候,苏泽看到那整箱整箱的银子都牙疼,这尼玛做个生意还得拉着车去是吧?

    不说什么移动支付,那个不太现实,纸质钞票还是要弄出来的,只要能让百姓们相信这东西是这能换到银子,发行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皇家银行里大概有将近四百万两的白银储汇,等到后续还会越来越多,银行的框架搭起来了后续才能更好的发展经济,因此发行纸质钞票是很有必要的,关系到很多计划。

    为什么找太子不找朱棣是因为太子一直处理内政,想必要好交流一些,朱棣说起来武功是有的,文治嘛就稍微差了点,得亏生了个好儿子,不然几次大战下来,大明的内政早就崩了。

    朱棣登基以来又是北征,远征交趾,几下西洋,又是修建永乐大典和皇宫,大明经济不崩盘都是个奇迹了。

    之所以还能维持下去得多亏了户部尚书夏元吉和朱高炽这个不受宠的太子,要不是有这两个帮手苦哈哈的帮朱棣撑着,还打个屁的仗,国内早就沸反盈天了。

    也不怪太子和夏元吉经常叫苦,让朱棣与民休养生息,实在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大明的财政真撑不住了。

    除了朱棣不太管这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苏泽怕朱棣那穷鬼惦记他的银子。

    这人太有钱也不行,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人眼红,尤其是眼红的这个人还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人。

    这边苏泽跟着朱瞻基去找太子商量正事去了,另一边朱瞻墉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来到了太子妃的住所。

    自从宫里有消息传出来,太子妃就不准朱瑞澄再出宫了,每日都将朱瑞澄带在身边,闲暇时教教女红。

    这个时代女子未出阁之前是不能见未婚夫婿的,得等到大婚那日才能见面,尤其是皇家礼仪规矩更加森严了。

    先前没婚事的时候,因为朱瞻基和苏泽的关系亲密,出去也无妨,只要不放在台面上不是什么大事。

    可订了婚之后就不一样了,若还和之前三番两头就出宫,还是去的未婚夫婿家中,传出去了难免有朝臣会说闲话,有损皇家威仪脸面。

    若是搞出个未婚先孕,皇室的脸面就彻底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了。

    大殿中,太子妃正在看着朱瑞澄做女红,朱瑞澄有些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一边绣着东西时不时的望向大殿外,也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少女心思当真是难猜。

    太子妃也没在意,只是心中想着这妮子出宫几次之后心变野了,往常待在宫中坐在一个地方一天都不带动弹的,可自从她大哥带她出宫几次之后就像是出了笼的鸟儿,心思不定,整日想着出宫,也不知道宫外有什么好的,让这妮子如此念念不忘。

    太子妃正待要说教几句,朱瞻墉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大叫,一点礼仪规矩都没有,要是让太子见到了少不得训斥几句。

    “大姐,大姐,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朱瞻墉风风火火的将蛋糕放在了桌上,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姐姐,好在蛋糕不大,没弄出个好几层的大蛋糕来,不然按照朱瞻墉这折腾的法子,早就摇坏了。

    “你啊,整日没点规矩,功课做完了?”太子妃伸出一根芊芊玉指没好气的点了点儿子。

    朱瑞澄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愚蠢的弟弟,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朱瑞澄相对来说年长些,又经常跟着朱瞻基和太子妃,相对来说要成熟稳重一些,因此也有些不太待见朱瞻墉,觉得太过幼稚了。

    她其他几个妹妹年龄又太小了,根本玩不到一块去,和太监宫女那些自然也没多少交集,因此她其实没什么玩伴,也就最近认识了苏幺幺,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聊得来的。

    朱瞻墉也不在意太子妃的训斥,他觉得这些家里人真讨厌啊,父亲,母亲,大哥都只关心他的功课如何,今日有没有读书,其他的根本不在乎,一见面就是功课做完了吗,真真让人讨厌的很啊。

    相比较起来苏泽那个便宜姐夫就更难得珍贵了,这便宜姐夫还不错,起码没一见面就问他功课做完了吗。

    朱瞻墉兴冲冲打开了盒子,献宝似的看着朱瑞澄说道:“大姐,只是姐夫让我送来的。”

    此话一出口,太子妃皱眉呵斥道:“没规矩,你姐还未出阁,你哪来的姐夫!”

    “就那个苏泽啊,这东西是苏泽送来的,让我拿给大姐的!”

    “你这皮猴子,不准乱说,又到处瞎嚷嚷你父亲不扒了你的皮!”太子妃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朱瞻墉的脑门上,有些头疼。

    她这个二儿子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性子跳脱的很,有时候她都在怀疑是不是亲生的,她大儿子也不那么跳脱啊,瞧着挺老实稳重的。

    朱瞻墉晃了晃脑袋没在意,一脸期待的看着朱瑞澄,似在邀功。

    朱瑞澄原本是有些不以为意的,听到是苏泽送来的倒是上了心,定睛一瞧,只见盒子中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块圆形白色的糕点,上面还点缀着几块小草莓,这东西是什么她不认得,只感觉一阵特有的香味扑面而来,甜而不腻,煞是好闻。

    朱瑞澄本就是个小吃货,左右瞧了瞧,见母妃在训斥弟弟,做贼似的伸出手点了点蛋糕,然后放在嘴里小小的抿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小吃货的双眼陡然放光,奶油的芬香和甜蜜一下子就酥到了她心里。

    至于有没有危险什么的她没在意,不说苏泽和大哥关系那么好,就说是自己未来的夫婿,苏泽也不会害了自己,这瞧着就是糕点,尝尝也无妨。

    好吧,其实就是她闻到了香味有些忍不住了,想着先尝尝味道。

    朱瑞澄有些意犹未尽,正待再尝尝的时候被眼尖的朱瞻墉给瞧见了。

    朱瞻墉大声嚷嚷道:“母妃,你别说我了,你看大姐!”

    朱瑞澄小脸一红,连忙收回了手,双手捏着裙角,有些尴尬。

    太子妃气极,这些毛孩子除了大儿子没一个省心的,太子妃忍不住又训斥起女儿,喝骂道:“死丫头,都不知道是什么就吃,万一吃出毛病怎么办?”

    朱瑞澄支支吾吾的说道:“是吃的,里面还摆着盘子呢,这个东西我听苏幺幺说过,好像是什么奶油蛋糕,是用牛奶做的!”

    尝了一口她尝出了奶味,想起了之前苏幺幺说过的,这才发现是那什么奶油蛋糕,之前听的时候就馋,没想到苏幺幺还真送来了,当真是好姐妹。

    太子妃凝眉,也没再训斥,而是看向桌子上的奶油蛋糕,有些疑惑的问道:“奶油蛋糕?”

    朱瑞澄连忙点头道:“是呢,可好吃了,甜甜的!”

    太子妃寻思了半响,这东西瞧着像是糕点,又是苏泽送来的,应该也无妨,于是太子妃又问道:“那这该怎么吃?”

    太子妃还在寻思怎么吃,朱瞻墉这个毛孩子一听是吃的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盒子中地小盘子在蛋糕上挖了一口下来了。

    朱瞻墉吃了一个蛋糕吧唧吧唧嘴,蛋糕软软糯糯的,吃进嘴里便是一股独有甜味,入口甜而不腻,连一向不喜甜食的朱瞻墉都觉得好吃。

    “好吃,这什么蛋糕比之前大姐你带回来的都要好吃!”朱瞻墉赞不绝口。

    太子妃有些心累,也懒得训斥了,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无力的说道:“罢了,想吃就吃吧。”

    朱瑞澄眼见太子妃发话了,喜笑颜开的切起了蛋糕,先给太子妃盛了一份,随即才拿起自己的那份小口小口吃着,一脸满足。

    太子妃想了想,学着两个孩子的样子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这一吃也是愣住了,早知道那苏泽多才多艺,之前也曾吃过从苏家带回来吃的,可这什么蛋糕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惊喜。

    蛋糕这种软软糯糯的糕点最得女子心,尤其是甜而不腻,芳香可口,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太子妃见朱瞻墉还要再吃,没好气得打掉了毛孩子的手训斥道:“还吃,这是送给你大姐的,你吃那么多做什么。”

    朱瞻墉撇了撇嘴,心中腹诽道不吃就不吃,到时候我到姐夫家去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朱瞻墉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匆匆丢下一句他去玩了就一熘烟的没影了。

    等朱瞻墉那个毛孩子走了之后,太子妃望着还在吃蛋糕的大女儿若有所思。

    “别吃了,你从小就馋,一点吃的就把你给收买了?”

    朱瑞澄放下蛋糕,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觉得这不能怪她,实在是苏泽家的东西太好吃了嘛,东宫和宫里那些御厨给苏泽提鞋都不配。

    “你到底怎么想的,这门婚事是你皇爷爷定下来的,母妃和你父亲也不好说什么,你若是不愿意,母妃就去让你父亲去求求你皇爷爷。”

    朱瑞澄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软软糯糯的说道:“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她其实没太多主见,历来都是顺来逆受的性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她做主。

    何况她觉得嫁给苏泽好像也不错,苏泽人长得也还行,又多才多艺的,嫁过去了还能有苏幺幺陪着,反正迟早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还不如嫁给苏泽,好歹苏泽是她大哥的好友,知根知底的。

    母妃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其实她什么都懂,只是她不说罢了,既然拒绝不了,还不如选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

    不嫁苏泽难不成嫁其他素未谋面的人?

    太子妃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这闺女哪是不愿意啊,那是巴不得早点嫁过去,被几口吃的就给收买了,当真是没出息的很。

    其实一开始太子妃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她娘家也有几个适龄的,之前想着从娘家挑一个,可后来太子和她有过一场谈话,之后她也就同意了。

    真较真起来,苏泽比起她娘家那几个侄子是要合适的,只是她之前有些私心,想着拉娘家一把,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之前也就是那么一说,还真能去老爷子面前拒了这门婚事不成,真拒了反倒是让老二得逞了,她可是知道老二巴不得把自己女儿嫁给苏泽。

    想到这里太子妃又有些气愤,老二老三什么都想和他家争,现在倒好,连个女婿都要抢了。

    “你啊,从小就是个闷性子,往常连笑都不会笑一下,这些天出宫几次,脸上的笑意倒是多了,你恐怕早就想逃离这深宫之中了吧?”

    “也是,这宫里是闷的很,看来看去也就那些人和景,看多了也腻。”

    “母妃没什么大见识,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可也知道那苏泽是难得良配了,既然你自己也愿意那母妃也不多说什么了。”

    “你皇爷爷和你父亲的意思是想让苏泽更好的帮衬一下你大哥,你也知道咱们家什么情况,若不是你大哥,你父亲的位子早就被你二叔三叔抢去了。”

    说道这里太子妃嗤笑一声,拉起朱瑞澄的手继续说道:“你呢从小就懂事,嫁过去了呢多帮衬一下你大哥,都是一母同胞,你大哥好了还能亏待你不成?”

    “生在帝王家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最是无情帝王家,咱们女子,嫁人之前靠娘家父母兄弟,嫁人之后靠夫婿和儿子,不要觉得自己娘家是皇家就如何,你父亲和你大哥对苏泽多有依仗,你要真受了委屈他们不见得会管。”

    “你也别觉得你大哥和父亲无情,不宠你疼你,可你要知道,身在皇家就是如此无奈,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可你父亲和你大哥何尝又不是呢。”

    “你看你二叔和三叔就知道了,以前你皇爷爷还没做皇帝的时候,他们关系多好,可如今你再看呢。”

    “为何你父亲和我都让你几个弟弟安心读书就是了,就是为了让你大哥的路走的更顺些,不希望日后他们兄弟也如你父亲和几个叔叔一样反目成仇。”

    太子妃说着说着就落泪了,好歹也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能真的不心疼。

    可帝王家就是如此,儿女的婚事轮不到她这个亲生母亲做主,瞻基那么受宠还不是不能做主的婚事,遑论朱瑞澄一个女子。

    她心疼女儿归心疼女儿,可比起女儿,显然大儿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要更重一些,因此她在宽慰女儿让女儿不要觉得她父亲和兄长无情。

    朱瑞澄低着头,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她心里真没那么觉得,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只是贪嘴了点,其实很多东西她都懂的。

    以前二叔和三叔见着她还会有个笑脸,可这些年别说笑脸了,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二叔三叔的人了。

    这些年她在太子妃身边看多了东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她都替娘亲觉得累的慌。

    对于她来说嫁出去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深宫她早就不想待了。

    苏泽又不是什么坏人,她都听苏幺幺说了,在苏幺幺的口中,苏泽简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人了,既然她的好姐妹都那么说了,那么她相信苏泽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爱不爱的她也不太懂,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也从未经历过男女情爱之事,反正苏泽她不反感就是了。

    苏泽笑起来多好看啊,温润如玉,翩翩公子,至于外界那些小人背后说苏泽的坏话,她觉得那些人就是见不得苏泽好,又得了父亲和大哥的信任,都是那些小人嫉妒苏泽的才华才会中伤苏泽。

    嗯,没错,这也是她的好姐妹苏幺幺说的,她不全信,可能获得皇爷爷还有父亲和大哥信任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既然横竖轮不到她选择,那么索性顺了皇爷爷还有父亲母亲的意好了。

    她就像是一根无根的水草,随波逐流飘到哪儿是哪儿,她从生下来就不懂得反抗,父亲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喜欢宫里那些死板的礼仪规矩,比起做女红她更喜欢出去放风筝,可她从未说过什么不是,只是默默的接受这一切。

    父亲母亲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大哥,因为大哥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是大明的皇长孙,是未来的皇帝,她这个长女其实并未得到太多的宠爱。

    她在苏家的庄子看到过一幕,那一幕被她埋藏在心里,久久无法忘怀,一个小女孩被父亲高高的举过头顶,女孩张开双手肆意的笑着,她父亲满怀笑意的看着女孩,旁边女孩的母亲牵着不知道是女孩哥哥还是弟弟的手温柔的看着父女两人。

    玩闹一阵之后那个中年男人放下了女儿,和女孩的母亲相视一笑,随后一家四口手牵手笑着离去了。

    那一刻的朱瑞澄看着看着就哭了,站在原地羡慕了好久好久,听苏幺幺说那女孩的父亲是苏泽的侍卫,名叫苏一,连名字都是后来苏泽给取的。

    那应该就是父亲母亲口中的寻常百姓人家了吧,好像也挺不错的样子。

    一旁的太子妃还在絮叨,朱瑞澄双手捧脸看着殿外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微微眯起,显得极为惬意。

    苏泽以后也会高高举起他们的女儿吗?

    也会如那个中年男人一般温柔的整理她被风吹散的发梢吗?

    她不知道呢,可她没来由的期待和向往那样平凡而又简单的幸福。

第一百一十四章:大明未来扩张的策略

    那边母女二人在谈心,这边太子,朱瞻基,苏泽三人也相谈甚欢。

    可能是如今有了一层未来翁婿关系的原由,太子要比上次见面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对于苏泽提出的需求,太子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就一一应允了下来。

    苏泽见太子这么客气,心中也觉得太子这便宜老丈人还行,挺仗义的,于是也投桃报李和朱”高炽谈论了一番经济之道,朱瞻基有时会插上两句自己的见解,席间倒也算是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朱高炽也多了几分考教的意思,时常抛出一些时政想看看苏泽的眼光和格局,苏泽倒也从善如流,捡些能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半字不提。

    苏泽没指望三言两语就改变朱高炽的刻板观念,朱高炽接触儒学多年,有些话在这位以仁为本的太子眼里那是离经叛道的,说出去难免惹得太子厌烦,苏泽索性不多此一举了。

    苏泽得有些见解在朱高炽看来是有些不妥的,不过倒也有些可取之处,一开始朱高炽还没当回事,可听着听着倒也上了心,频频点头,觉得不妥的便沉吟不语,苏泽倒也识趣,见太子皱眉便转移了话题。

    这一番交谈下来转眼天色就渐渐快黑了,苏泽倒是想告辞离去,可太子要留他一起用晚膳,苏泽推辞了一番推辞不过也就留下来了。

    朱瞻基还是听取了苏泽的意见,晚膳间大多是些素菜,荤腥比之上次少了很多,由于加了些许调味料,味道竟还是不错。

    晚膳之后苏泽便请辞了,他来东宫的目的都完成不说,还和太子拉近了一番关系,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印纸质钞票的事情太子没多思考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在要不要利用手底下的资源支持苏泽的事情上有些犹豫。

    倒不是太子舍不得支持苏泽,关键是他不知道苏泽要干些什么,苏泽也只是含湖其辞地说道和倭国使臣有关,具体的倒是没多说。

    这也怪不得苏泽,主要这事说出去不光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私底下去倭国沿海劫掠也就算了,真要放在台面上反而不好看。

    他敢保证,他要是和朱高炽说让大明私底下弄下海盗去劫掠骚扰倭国沿海,绝对会被朱高炽这位以仁为本的太子爷给否定,更别提获得朱高炽的支持了。

    可关键苏泽有自己的打算,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劫掠倭国沿海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倭国感受到压力,需要求助大明,然后大明水军才能光明正大的去倭国“支援”。

    三瓜两枣的可满足不了苏泽的胃口,苏泽盯着的还是倭国的银矿,想要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慢慢压缩倭国的生存空间。

    等到倭国内部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自然会想要往外扩张,领海的朝鲜等地自然成了倭国的首选目标,到时候大明再打着天朝上国的名头出面主持公道,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苏泽倒是想率领大军一路横推过去,可关键是这年头讲究个师出有名,都喜欢打着大义的名头出征,不是苏泽想打就能打的,还得朝廷点头才行。

    与其花功夫在朝堂上浪费口舌,还不如剑走偏锋想点别的法子。

    到时候倭国和朝鲜求着大明主持公道,可和我苏某没半点关系,我带兵是去救倭国和朝鲜百姓于水火的,可不是去侵略的。

    打是肯定要打的,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酣睡,就说多两个殖民地也是好的。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强大自己,而不是让自己陷入战争的泥潭,要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玩脱,如今的大明经不起折腾了。

    同样是侵略,你直接打着侵略的名头去肯定是不行的,会激起底层百姓的反抗。

    可要是你打着大义的名头去,团结底层百姓打他们本国的上层阶级,那些底层百姓不说夹道欢迎,起码反抗力度会少一点,省了不少功夫不是?

    杀倒是可以杀,但没那个必要,不到必要时刻苏泽是不想大开杀戒的,倒不是他有多仁慈,杀了也就杀了,关键是这年头人口还是很珍贵的。

    与其杀光了,还不如转化为大明的殖民地,为大明输送人口和生产力,不但能扩大大明疆域,还能利用殖民地来发展大明本土,何乐而不为?

    为何自古以来往海外扩张多是采用殖民的方式而不是赶尽杀绝就是这个道理,西方那些国家一开始发家就是走的这条路子,因为本土人口不够,没那么多人力物力去占领海外的飞地,只能采用殖民的方式,你把人都杀光了谁来给你种地?

    迁徙人口倒也是个法子,可关键太过麻烦了,还不如选择殖民。

    当然殖民也要小心一点,别到时候搞出个什么倭国独立宣言,那可就闹笑话了。

    不过这点苏泽觉得倒是没多大可能,倭国距离大明又不远,就在眼皮子底下,有人造反镇压就是了。

    其实比起打瓦剌,苏泽更倾向于打倭国和朝鲜这些地方,打瓦剌太难,大漠太大了,那些游牧民族战败了就往大漠里跑,你总不可能浪费人力物力去大漠和他们死磕。

    打倭国和朝鲜就不一样了,就那么大点地,就算跑能跑到哪去,到时候大明水军把海岸线一封锁,那些人想跑都没地方跑。

    还有就是大漠太穷了,那些游牧民族在苏泽的眼里就是一群穷鬼,榨干了都榨不出几两油,要是不穷他们也不会三天两头南下大明打秋风了。

    大漠荒芜,不适合种植,就算打下来了还得警惕那些草原上的穷鬼来骚扰劫掠。

    倭国和朝鲜等地则不同,土地相对来说肥沃一点,可以种粮食,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打下来那是好处多多。

    可惜整个大明没多少人在意这些,就连朱棣都是一门心思打瓦剌,其他人则是一门心思想着关起门来过日子,丝毫没有远见。

    打下了瓦剌又占不住地盘,难不成让大明百姓都去大漠养牛马?

    关起门来过日子也不行,你闭关锁国,别人积极进取,随着时间的推移迟早还是会走上历史上的老路子。

    历史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们,落后就会挨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所以往外扩张是有必要的,可要注意方针和策略,得奔着好处去,而不是和无头苍蝇一样。

    思路客

    苏泽走在东宫的路上想到这些颇有中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他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的太远了,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赶得上的。

    此时西方还在文艺复兴的萌芽阶段了,大明已经准备开始殖民了,就问你怕不怕。

    等到摆平了周边国家,积累了足够的资本,探索出来了航路,大明就要走在整个世界的前头,开启轰轰烈烈的大航海时代。

    什么葡萄牙,法兰西,都跟在我苏泽后面吃屁吧,到时候老子带着坚船利炮打开大鼻子们的国门,惊呆那些大鼻子。

    虽然还不知道西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苏泽觉得有燧发枪和火炮的存在,只要大规模武装下来,大明军队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所向披靡的。

    再说了,他三年搞出了燧发枪,谁知道他十年之后搞出来什么高科技,科学将会率先在大明这块土地上萌芽,迅速发展壮大,等到科学昌盛之时,大明的变化一定是日新月异的。

    没办法,谁让苏泽有外挂,牛顿还得被苹果砸一下才悟出来万有引力,苏泽拿来就能用,都是现成的,他不需要走弯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剽窃前人的成果就是了。

    苏泽想到这里库库库的笑出了声,虽然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他连倭国都没打下来,但这不妨碍他做梦。

    当然,有知识不等于有技术,大明的科学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陪着苏泽的朱瞻基看到苏泽走着走着笑了有些诧异的问道:“苏兄,你笑什么,你听我说什么了吗?”

    苏泽敷衍的点头道,“听到了听到了,你说就是了。”

    朱瞻基停住了脚步,神色古怪的看着苏泽说道:“你真听到了?”

    苏泽见状有些迟疑道:“我是该听到还是不该听到。”

    他听到个屁,他光做梦去了,压根就没听到朱瞻基说什么。

    朱瞻基有些无语的说道:“我说你觉得是儒学更适合大明科学更适合?”

    苏泽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朱瞻基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为何突然说这个?”

    朱瞻基叹了一口气说道:“没认识你之前我倒是挺喜欢儒学的,可认识你之后学到了很多新奇的知识,愈发觉得儒学于国无益了。”

    “仁义礼智信是要讲的,可这样教出来的读书人其实有些.......”说到这里,朱瞻基不知道如何形容。

    苏泽也没催促,停下脚步耐心的听朱瞻基讲他自己对于儒学和科学的感悟,见朱瞻基欲言又止,苏泽用眼神鼓励他,讲出来,想说什么就说好了。

    朱瞻基犹豫半响说道:“具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可是我觉得比起儒学,大明此时需要的是科学这样能使国富民强的学问。”

    “读四书五经出来的只懂得仁义礼智信,可他们不懂农事,不懂经济,不懂工业,说是治国安民,可我没看到他们是如何治国安民,经世济民的。”

    “这一点科学很好,就比如苏兄你在清风县成立的农业研究所,里面的那些人虽然可能不懂儒学,可他们研究出能让粮食增产的办法,培育出更多的粮食品种,我觉得这些人比那些只知道空谈的读书人要对大明更有帮助一些。”

    “整个大明有多少个县城?可是如清风县一般的县城又有几个?”

    “一个都无,我想清风县之所以如此富足,科学还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的。”

    “苏兄你也说过,那什么玻璃,肥皂,水泥都是科学的力量,那么是不是因为有了科学所以清风县才会如此富足呢?”

    “不止如此,科学能让粮食更高产,能让工匠的技术更加精湛,能让火器更加发达,而在儒学上面我看不到这些。”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科学与儒学哪个更好,那些大儒和读书人在我看来更像是学者,清风县的那些科学门人在我看来才是真正治国安民的人才。”

    “因为他们能让百姓生活的更好,能让大明越来越富足,越来越强盛。”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大明的官员都换上那些有真才实学的科学门人,大明未来才会更加强盛?”

    朱瞻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自己也不确定他想的是不是对的,这些都是他学习儒学和科学带来的思考,他觉得与儒学比起来,好像科学要好一些。

    恰是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朱瞻基稍显稚嫩的脸庞。

    苏泽愣愣的看着朱瞻基,思索了一番才说道:“这个我给不了你准确的答桉,你可以再看看。”

    “儒学能传承下来自然是有他的独到之处的,可儒学一家独大是不可取的,百家争鸣才是正道。”

    “你的意思我听懂了,我说说我的看法,你拿农业研究所里的人举例,那我也用他们来举例。”

    “他们是读书人吗,在我看来是的,可他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治理地方的读书人,他们是学者,研究者,你让他们去治理地方是不行的。”

    “他们能让一县之地的粮食增产,可他们不能治理一县之地,这个你要分清楚。”

    “治理地方需要的是全才,而不是偏才,现在大明的官员只懂儒学,其他的一点不懂是不可取的,可你不能让学农学的去治理一方,那也是不可取的。”

    “大明如今需要的官员是那种能带着百姓们一起发展,齐头并进的领头人,而不是单单某一方面的人才。”

    “你所见的清风县学子其实有些偏科了,你大概不懂什么是偏科,就是他们学的只是某一方面的学问,并未涉及其他方面,科学不是一门学问,你要硬说科学是一门学问也行,可科学里面还包含了许多种学问。”

    “想要解决你所想的那些问题还得要看接下来咱们办的书院,那里面出来的人才是我心目中大明未来的官员,而不是某一方面的人才。”

    “如果可以,我是想书院出来的学子不参加科举,从底层小吏做起,积累经验,最后再看他们能走到什么位置。”

    “其实我觉得现在朝廷招揽人才的方式有些不妥,指望一个读了十多年四书五经的读书人去治理地方是不现实的,他们除了会读书,写文章还会什么?”

    “懂农业吗,懂商业吗,懂百姓民生吗?”

    苏泽双手笼袖,边走边说,倒也没有为了宣扬科学而全盘否定儒学,没那个必要。

    朱瞻基跟在苏泽身边侧耳聆听,有时点头,有时皱眉。

    快要到大门口的时候,苏泽盖棺定论道:“做学问和做官不能混为一谈,这是两码事。”

    “做学问就一门心思地做学问,做个学者,研究者好了。”

    “做官则不然,做官需要的知识太多太多了,你不说什么都懂,起码你得听的明白别人说什么,而不是捧着四书五经诵读圣人经典。”

    “好了,不用送了,你自己多思量吧。”

    到了大门口苏泽摆了摆手,让朱瞻基别送了,朱瞻基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

    苏泽出了大门走上马车,掀起车帘看着东宫门口站着得朱瞻基,看了一会儿才放下帘子。

    马车缓缓驶向城外,马车中传来苏泽的晒笑声。

    昨日因,今日果,朱瞻基终究还是被自己带上了另一条路。

    只是这小子似乎想的太简单了,步子一下子迈的太大了,现在就妄想用清风县那些科学门人取代朝堂上的官员。

    只能说朱瞻基还太年轻,想一出是一出,不是说随便抓一个学科学的就能治理好一方,能做一个好官的。

    清风县的那些学子都是些偏科生,都是钻研某一门学问的,你让他们搞搞农业,搞搞科研,他们也许懂一点,可要让他们去治理一方那他们可就抓瞎了。

    这就像后世一个钻研化学的高材生,你让他才毕业就去治理一方那是不现实的。

    想端国家的铁饭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得经过层层选拔,还要从底层做起,才能一步步走上高位,可不是像大明这样考中了科举就能外放出任一地父母官的。

    具体的苏泽不太懂,可他也知道做学问就好好做学问,当官就好好治理一方,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不是说你是某一方面的人才就一定能治理好一方的,苏泽可不想自己科学的招牌还没立起来就被朱瞻基给玩砸了,所以他还是多说了些的,让朱瞻基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当然,他也没有全盘否定朱瞻基的想法,免得打击了年轻人的独立思考的积极性,朱瞻基现在会去思考这些苏泽其实就已经很满意了。

    苏泽闭目养神,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敲击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回到了城外的庄子苏泽悠悠睁开双眼,有些疲惫的搓了搓脸,苏泽才缓缓走进了宅子。

    刚一回来苏幺幺就迎了出来,接过苏泽脱下来的袍子,苏泽欲言又止。

    苏幺幺和没事人一样开始忙前忙后给苏泽准备洗澡水,苏泽几次想开口都没开得了口。

    苏幺幺准备好了洗澡水,拢了拢秀发说道:“少爷,洗澡水准备好了。”

    苏泽那张能说会道,忽悠人忽悠的飞起,吹牛吹的震天响的嘴罕见的张不开了,沉默的脱去外衣进了木桶里面。

    这世上他可以骗所有人,可唯独不会骗苏幺幺。

    不会骗,也舍不得骗。

    最终苏泽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轻声道:“我会给你个名分的,你相信我。”

    正在给苏泽擦拭后背的苏幺幺展颜一笑,眉眼弯弯,她轻声道:“我一直都很相信少爷啊。”

    苏泽觉得胸口憋的慌,若苏幺幺和他大吵大闹一番也就罢了,可偏生苏幺幺什么都不说,一如既往的相信他,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后,默默的陪着他,这让苏泽愈发愧疚和难受。

    苏泽闭目良久,伸出一只手,像是在无声承诺着什么,苏幺幺先是愣了愣,随即伸出了一只手握紧了苏泽伸出的手。

    虽然苏泽和苏幺幺两人都没有言语,可似乎两人又都在无声的说些什么。

    苏泽紧绷的神情陡然放松了下来,有些如释重负,只有他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她。

    苏幺幺依靠着木桶,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泽的侧脸,只有她知道她有多喜欢他。

    烛光摇曳,风景这边独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诸公着相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泽就在苏幺幺的服侍下起床更衣,换上了御赐飞鱼服,准备去上早朝。

    按理说苏泽如今的身份是没资格上朝的,文职是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修撰,武职也只是挂着太孙亲军指挥使的名头,两个职位严格来说都是没资格上朝的,可谁让苏泽有特权呢。

    只是平时苏泽不太乐意去上朝,其他人也没在意,朱棣也懒得管他,爱上不上,今日他倒是破天荒地要去早朝了。

    永乐这一朝朱棣还算勤勉,可也不是每天都会有早朝的,除了特别情况,一般来说都是三日一朝,年关将近,今日早朝应该算得上是永乐十六年最后一次朝会了,再过几天衙门就要休沐。

    再者苏泽今日还有事情要办,不仅是接待使臣的事,最关键的还是想要找纪纲的麻烦。

    那狗东西关了几天被放出来了,出来了之后又开始上窜下跳,惹人厌烦不说还触及到了苏泽的底线。

    昨晚手下人汇报,苏幺幺去寺庙祈福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手下人拿住了几个跟踪的贼人,用了点手段逼问出来了幕后主使纪纲。

    苏泽怒不可遏,恨的牙痒痒,这不一晚上都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要去找纪纲这条疯狗的麻烦。

    先前截杀他的帐还没算完,狗东西又给他搞这些,苏泽都想不顾一切扔几个炸弹炸死纪纲那个狗东西了。

    苏泽历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朱棣抢了他的银子他都能记许久,更别说纪纲那条狗了,大不了直接把纪纲做掉,朱棣总不能因为一条狗找他麻烦。

    苏泽穿戴整齐之后看了看苏幺幺轻声说道:“好了,少爷我上朝去了,你要是困再睡会儿。”

    苏幺幺乖巧的点了点头,苏泽也不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没必要和小丫头讲,免得小丫头操心。

    苏泽刚出门苏一就迎了上来,轻声在苏泽耳边说些什么,苏泽点了点头,又嘱咐苏一把家看好,随即才钻进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驶向城外,待苏泽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宫门还未开启,宫门口已经有三五成群的官员在等待了。

    苏泽刚一下马车,马车还未走远,就有好几个官员面带笑容的凑了上来。

    苏泽扫了一眼,没几个认识的,看官服身上的绯色也不像是什么大官,因此也没太在意。

    结果那些凑过来的官员倒是十分热情,一个个熟络的和苏泽打着招呼,对苏泽的嚣张跋扈视而不见,也不在乎苏泽的冷脸。

    财神爷嘛,嚣张一些也无妨,都是应该的。

    大家如今都指着苏泽这位财神爷把希望煤业的股票价格再往上抬一抬,自然要给苏泽几分面子。

    苏泽如今在很多官员眼中那就是个香饽饽,财神爷,恨不得把苏泽给供起来。

    大家伙一开始买股票是奔着煤矿旱涝保收去的,结果这股票被苏泽给玩出花来了,好家伙,这才没几天,原先二十两银子一股的股票已经涨到了如今四十两一股了,直接翻了番,就这还有价无市。

    “谨言,你也来上朝?”一个中年官员客客气气的问道。

    苏泽澹澹的撇了一眼,不认识,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大官,再说了,老子大清早来这儿不是为了上早朝是为了什么,这特么不是废话嘛。

    苏泽澹澹的嗯了一声,那位中年官员也不在意,继续道:“谨言,你说那希望煤业的股票接下来还能不能再涨涨啊?”

    此话一出,苏泽周边的那些官员全都竖起了耳朵,似乎很关心这个问题,不仅如此,连另一边几位原本还在闲谈的朝堂要员也竖起了耳朵,侧耳聆听。

    这也怪不得他们,主要他们没见过这个玩法,这玩法太刺激了,让人心惊肉跳,这银子来的太快,总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

    如今这股票都是苏泽一手在操办,他们也想从苏泽这里得到一句准话,若是还能涨他们就安心拿着股票,若是不能涨,甚至还会跌那还不如趁着现在卖出去赚一大笔银子,落袋为安才保险,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坑里去了。

    能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岂能不知这里面有坑,苏泽横竖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岂会白白送好处给他们?

    可现在他们看不到坑在哪里,又舍不得好处,自然会有些着急。

    苏泽先是讶异的看了一眼围着的众人,随即挑了挑眉,好家伙,这是来套自己话来了?

    你们就这么笃定这股票里面有坑?

    一个个的唯心主义是吧,都认准了和我苏某人沾边的就没好事,那你们特么倒是别买啊!

    买都买了还说个屁啊,现在坑你们对我又没好处,有好处老子才会坑你们啊,一群傻子!

    “诸公在怕什么,难不成苏某还会坑诸位不成?”苏泽板着脸说道。

    先前问话的那个中年官员神色异样,其他人也是神色异样无比。

    苏泽是不是对他自己有什么误解?

    你会坑咱们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

    你苏泽要不要看看你进京之后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捐款让文武百官出了一大笔血,然后又自爆拉了一大批人下水,还撺掇陛下查贪腐,弄得朝野上下鸡飞狗跳的。

    再说了,如今在朝堂上做官的,谁不知道你苏泽是个吃饱了饭就砸锅的性子,如今你赚到了银子,万一再砸锅怎么办?

    众人虽然都没说话,可那一个个异样的眼神中都表露出一个意思,你别解释了,你就不是什么好人。

    苏泽有些无语,这特么还真是风评被害,他可是知道如今他开的火锅店里有一个骂苏会,那些狗东西最喜欢的便是去火锅店一边吃火锅一边骂他。

    苏泽都想好了,以后想骂他得收银子,火锅店里的菜价还能再涨涨,酒壶里的酒还能再掺点水。

    苏泽皱了皱眉说道:“诸公都是体面人,可不要背后说人是非,要小心家里出事啊,比如家里茅厕突然炸了什么的。”

    哗啦啦,四周人群瞬间后退了一大步,转眼间苏泽身边就空了,一个个警惕的看着苏泽。

    你特么还说你不会坑咱们,就因为说了你几句坏话,你就要炸茅厕,你还是个人吗?

    苏泽撇了撇嘴,吓不死你们这群王八蛋,再敢说老子坏话,下次就不是炸茅厕了。

    此时还是那个中年官员出来打圆场道:“谨言,大家也不是想与你为敌,只是想知道这股票到底怎么玩,你没必要如此。”

    苏泽澹澹的哦了一声道:“随便你们,你们要觉得我会坑你们那你们就卖,本就是送你们的好处,一个个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某就是想告诉诸公,赚银子的法子有很多,没必要靠着贪腐赚昧心钱。”

    “为了点银子何必毁了自己的前途呢,你说是吧这位大人。”

    苏泽目光灼灼的看着刚刚说话的中年官员,他这番话反而让其他人拿不准了。

    这.......苏泽是这个意思吗?

    恰逢此时宫门开了,苏泽叹了口气说道:“诸公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国计民生上啊,寒窗苦读多年可不是为了那点黄白俗物的,读书是为了报效君王,匡扶社稷,诸公着相了!”

    苏泽唉声叹气,摇头不已,一脸失望。

    苏泽这番说教的口吻让不少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方面是有些羞愧和恼怒,另一方面则是不忿,觉得苏泽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苏泽家财万贯倒是不在乎黄白俗物,光明正大做买卖陛下也懒得管你,可咱们不行啊,没了黄白俗物难道指望朝廷那点俸禄养家湖口?

    报效君王,匡扶社稷那也得先填饱肚子才行啊,不少人心中腹诽不已,倒是没人再上去和苏泽争论了。

    因为苏泽还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的,苏泽最后一句话说道:“这股票市场背后的大庄家是宫里和我,我傻了才会砸盘,话就说到这里,爱信不信。”

    苏泽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迈动脚步就朝着宫里走去了,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苏泽之所以含湖其辞留下最后一句话是因为要安安其他人的心,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去炒股。

    韭菜要一茬一茬割,这些狗东西不去炒股他怎么割韭菜?

    好不容易才把交易市场给弄起来,他疯了才会自己去砸盘,那不是傻吗?

    没看见这些韭菜现在都不信任他了啊,再作死破坏规则真没人陪他玩了,为了坑他们一把而破坏了他心中的计划,反而得不偿失了,没好处的事情苏泽才不会干。

    苏泽走远了之后,其他人才三五成群的进了宫门,几位朝廷大员才从马车上下来,有人晒笑一声觉得有趣,有人不以为意。

    先前那一幕他们也看到了,有人倒是认同苏泽说的话,现在朝堂上的一些官员着相了,一门心思想着升官发财,反而忘记了初心。

    有人则是对苏泽的话嗤之以鼻,好赖话都是他说,合着咱们这些人皆落了下成,就你苏泽一个人忠君爱国?

    三杨下了马车聚到了一起对视一眼,先前他们还担心苏泽鼓捣出科学会危及儒学独一无二的地位,可苏泽就之前飞天的时候说了一嘴,之后倒是没再提起了,反而一门心思在商贾之事上,这倒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怕就怕陛下和太孙被苏泽蛊惑了,想要用另一门学问来和儒学打擂台,之后倒是要注意一下太孙和苏泽鼓捣出来的那个书院。

    至于儒学会不会被取代,其实他们不是太担心,儒学传承上千年,科学又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取代儒学的地位,做梦去吧!

    撑死了想要不自量力的挑战一下儒学独一无二的地位,还能如何?

    朝堂上那些蠢货,一个个的都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殊不知儒学才是他们根,亏点银子算什么,儒学才是他们的根基!

    杨士奇忽然抚须笑道:“这股票倒是有趣,先前我耗尽家财买了一千股想着给家里那些不肖子孙留点家业,昨日卖了五百股,一下子就把先前的本金拿回来了。”

    杨荣叹了口气说道:“过刚易折啊,苏谨言太过跋扈了,今日得宠倒无妨,若是他日失势,难免会有人落进下石。”

    杨荣还是很看好苏泽的,因此有些惋惜。

    杨溥倒是没太在意,澹澹道:“都是小事罢了,两位还是要多关心各地情况,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今年又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不是有无烟煤嘛,太孙和苏泽弄出来的无烟煤倒是个好东西,价钱也便宜。”

    “无烟煤好是好,可供应不了太多的地方,京城及周边倒是不用担心,可其他地方呢,前些日子又是一场大雪,不少地方又上了奏折和朝廷叫苦。”

    “无烟煤扩产就是了,运送到其他地方多多少少也能有点用。”

    “咦,无烟煤扩产的话是不是希望煤业的股票又要涨?”

    “士奇你这.......咱们聊正事呢,你别惦记股票了行不行?”

    “不是,就是觉得股票卖亏了,该等等再卖的!”

    三杨一边谈事一边朝着宫里走去,倒是也没太在意,大明年年都有灾情,以前朝廷没银子,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难免捉襟见肘,愁的他们头发都白了。

    可如今不同了,朝廷有银子不说,银子不够还能找陛下要,陛下最近也发了一笔小财,问陛下要点银子赈灾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苏泽别的不说还是干了些好事的,起码缓解了朝廷的资金压力,几次折腾下来还真给苏泽聚了不少财。

    他们几位倒是有些明白陛下为何如此喜欢苏泽了,苏泽能惹事但也能干事啊,你别管苏泽得罪了多少人,他给陛下赚了不少银子,那陛下自然喜欢他。

    因此真正看得清局势的朝堂大老是不会去和苏泽做口舌之争的,一是没那个必要,没有触及他们的核心利益。

    二是他们看的明白,苏泽如今是陛下身前的红人,前前后后为陛下挣了不少银子,不说先前捐款一事,就说这无烟煤,苏泽这个人精第一时间就划分了大部分利益给宫里,就陛下穷成那样了,自然会偏袒苏泽。

    懂取舍,知分寸,还有本事的臣子有哪个帝王不喜欢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纪纲,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三杨走后,又有一个苏泽的熟人脚步沉重的走进了宫门。

    李正阳神色憔悴,全无半点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先前他也在人堆里静静的看着,宫门口的那一幕让他明白苏泽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

    昔日他瞧不起苏泽,觉得苏泽是靠阿谀奉承才能攀上东宫的,可如今再看令他感慨万千。

    前后也就两个月的时间,苏泽已经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了,一大群人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讨好巴结苏泽,即使苏泽鼻孔朝天也没人敢说个不是,其中还有他的上官。

    也没人再骂苏泽是奸臣,佞臣了,苏泽给他们带来了利益他们恨不得把苏泽给供起来。

    什么读书人的风骨,什么读书人之耻都是笑话,朝堂之上只看利益,不看其他,他早就该明白才是。

    李正阳形单影只的走在宫里的路上,背影萧索。

    昔年他和苏泽也算是同窗好友,可中了进士之后两人便形同陌路了,各自有了各自的人生,再无半点交集。

    他和苏泽都是那种毫无根基的读书人,两人的际遇也差不多,都是家中贫寒,十年寒窗苦读才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

    中了进士之后一起进了翰林院,没有根基就讨不到好差事,苏泽倒是无所谓,乐在其中,可他不甘心十年寒窗苦读就这么做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恰逢吏部一个侍郎的女儿相中了他,他不甘心就此沉寂,于是选择抛弃老家已经定下亲事的糟糠选择了那个又胖又矮的女人,攀附上了吏部侍郎,成了仕林中的笑话,可他不后悔,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先是升了官,随即调到了翰林院比较重要的位置,只等资历到了便能外放为官,再熬几年就能回京进吏部,若是他那个老丈人能更进一步坐到了吏部天官的位置,那他连吏部天官的位置也敢想一想,前途一片坦荡。

    往常看不起的那些人一个个对他巴结奉承,也没人再拿他当笑话了。

    反观那时的苏泽因为得罪了汉王被外放到一处穷乡僻壤做县令去了,若没意外,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到京城,只能在穷乡僻壤当个无足轻重的小县令当到死。

    他那时还笑苏泽傻,何必呢,太子又不认识你,何必要因此得罪汉王,你不知道汉王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你吗?

    如今再看,原来傻的是他,是金子总会发光,苏泽虽然被贬斥外放到穷乡僻壤,可他又靠着自己的本事重新回到了京城。

    不仅回来了,还走到了如今他需要仰望的地步,虽官职不大,可却权重,深得陛下和太孙信任,听说汉王也摒弃前嫌,信任有加。

    再看他呢,放弃了所有攀上了权贵,结果蹇义要在吏部整治贪腐,他那个便宜老丈人被吏部天官蹇义弹劾,如今正待在牢里等待查证,随时有性命之危,他虽然没被牵扯,但也麻烦缠身。

    往日那些对他取意奉承,笑脸相向的同僚开始对他冷嘲热讽,上官也愈发不待见他了,人走茶凉来的是如此之快,让他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

    家里那个黄脸婆因为父亲失势也开始发疯,每日对他拳打脚踢,大呼小叫,埋怨他没用,不能为她父亲开罪。

    可是.......又不是我让他贪腐的,我虽然受了你家恩惠,可这些年做牛做马也付出了许多,如今你父亲倒下了,如何能怪得了我?

    李正阳低着头,神色复杂,按理说他应该恨苏泽,若不是因为苏泽闹那一番,也不会有查贪腐这么一档子事,他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可他偏又恨不起来。

    苏泽又没错,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其他没贪腐的不是没事吗?

    要怪只能怪他那老丈人太贪心,非要收受贿赂,贪赃枉法,要怪只怪他自己走错了路,才会落得如今这么个凄惨下场。

    他不仅不能恨苏泽,还得感谢苏泽,若不是家中还有一千股希望煤业的股票,他若是被牵连罢官之后什么都没了。

    如今一千股能卖四万两银子,就算他到时候被罢官了还能靠着这笔银子做个富家翁,不至于一无所有。

    思绪万千,李正阳有些百感交集。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抬起了头,努力的直起了腰杆,大步走在宫道上,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他没什么好后悔的,走到今天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耐不住寂寞走错了路,怪不得任何人。

    唯一后悔的便是辜负了一个好女子,那女子他其实没太大的印象,只是寻常农户家的女儿,模样只能算是不难看,好看是谈不上的。

    没读过什么书,不识什么字,也没什么见识,甚至还有些粗鄙。

    他没见过那女子几面,可如今想起倒是依稀记得那女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犹记得那日他进京赶考,那女子前来送他,在分别之时操着一口不太流利官话说道:“郎君是读书人,日后是要当官的,出门在外要多带些盘缠,这些是我这些年给人做女红攒下来的银钱,郎君路上留着用吧。”

    她将那个绣着鸳鸯装着碎银子的荷包塞到了他的手里,任由他百般推辞都推辞不过。

    最后那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学着大家闺秀盈盈施了万福,磕磕绊绊的说道:“祝郎君此去金榜题名,一路顺风。”

    当时他觉得有些滑稽可笑,鹦鹉学舌,东施效颦不外如是,明明是一个农家女子,非要学那些大家闺秀,徒惹人笑话。

    今日想起倒是觉得那女子虽然动作蹩脚,官话也不太流利,可她神色专注,眼中带光,甚为好看。

    李正阳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铜钱攥在手心,轻声呢喃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她给的银钱早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就用的差不多了,唯独最后一枚铜钱他一直舍不得花,那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一直舍不得扔,悬挂在腰间。

    后来他的妻子也就是那位吏部侍郎的女儿送给了他很多个荷包,他也有了许许多多的银子,可他腰间依旧悬挂着那个样式不算好看,绣工不算精致的荷包,荷包中也永远放着那枚铜钱。

    他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做,只是有些舍不得。

    少年曾许凌云志,自诩人间第一流。

    曾经的他读书的志向便是报效朝廷,为君分忧,匡扶社稷,可最终他忘记了初心,沉迷于权势,选择向现实低头,活成了以前他最讨厌的人。

    今日听了苏泽一番话,加上最近的遭遇,这才幡然醒悟。

    旭日东升,阳光照在了皇宫的大道上,李正阳迎着阳光大步向前,可却因为精神恍忽显得步伐有些紊乱。

    宫道边上的禁卫指着李正阳的背影和身边的同僚窃窃私语道:“你看那位大人像不像条狗?”

    李正阳可不知道他如今的狼狈模样在别人眼里像是一条丧家之犬,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他似乎心态发生了一些转变。

    同样的,苏泽也不知道李正阳在想些什么,此时他已经到了奉天殿,正站在大殿门口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当看到李正阳神情恍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苏泽愣了愣,心中腹诽道,这孙子咋了,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李正阳看着昔日好友,神色稍显复杂,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随即走进了大殿。

    苏泽被看的愣了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李正阳这孙子搞什么飞机,该不会是没憋着好屁吧?

    由不得苏泽多疑,他可是听说了,李正阳这孙子可是那什么骂苏会的头面人物,三天两头就带着人聚在一起以骂他为荣。

    他就奇怪了,说起来他和李正阳也没什么不对付的地方,这孙子没道理一直骂他啊。

    殊不知这正是李正阳的心理不平衡作祟,同样都是寒门出身,苏泽若是一直被贬谪在外也就算了,可他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攀附上东宫。

    而他李正阳付出了那么多,却还不如苏泽混的好,与之相比自然也就心理不平衡了,因此才会见不得苏泽好,不然他付出了那么多就成了一个笑话。

    当然,如今的李正阳是没心思再和苏泽做比较了,一是差距太大了,他已经需要仰望苏泽了,二则是他如今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也看透了一些东西,自然不会再想着找苏泽的麻烦了。

    苏泽不清楚这些,只是有些诧异李正阳前后态度转变过大,晃了晃脑袋他也没多想,继续东张西望,他在找纪纲。

    李正阳此人在苏泽看来不算是什么坏人,当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就是了,只要李正阳不来找他麻烦,他也不会专门去针对李正阳。

    李正阳在苏泽的眼中算不上什么值得针对的大人物,充其量就是一个可怜虫罢了,更像是这个时代众多寒门学子的一个缩影。

    多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却因为没有根基靠山不能施展一腔抱负,久而久之自然就被官场如今的大环境给同化了。

    官场风气如此,你不妥协你就只能被踢出局,一生碌碌无为,就如以前的苏泽一般,因为替太子仗义执言被上官穿小鞋,外放穷乡僻壤为官,若不是有机遇,一生都只能在穷乡僻壤了却余生,什么抱负,什么雄心壮志都给磨干净了。

    可你一旦妥协了之后,又走上了另一条不归路,如李正阳一般,一开始他也许也想着辅左君王,匡扶社稷,可久而久之沉迷在权势之中便忘记了初心,沦为了以前最讨厌的那类人,可悲又可怜。

    这大概也是另一类的屠龙者终成恶龙。

    因此苏泽压根就没把李正阳当回事,苏泽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套纪纲的麻袋,压根顾不上别的,可看了半圈都没找到纪纲的人。

    恰逢奉天殿里的小太监来提醒苏泽快要到早朝的时间了,苏泽也只能暂时放弃找纪纲麻烦。

    小太监有些为难的站在苏泽面前,他不知道该领着苏泽去何处,按理说苏泽是没资格来上朝的,因此奉天殿里是没有苏泽的位置的。

    可这位又有些特殊,小太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泽也想到了这点,摆摆手让小太监下去,他自己找位置站着去。

    小太监忧心仲仲,显然觉得不太靠谱,可这位他惹不起,于是只能心惊胆颤的退下去了。

    苏泽左右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该站在哪里,也没人和他说该站在什么位置啊,殿里面的位置都是按照文武,官职大小安排好了的,他算是个编外人员。

    而且他这情况也很特殊,他算是文官,可又算是武官,朱棣也没说什么,他自己也迷湖的很。

    想了想,苏泽踱步到了李正阳的前面,不客气的说道:“正阳,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让个位置。”

    这大殿中他还算熟悉的也就李正阳了,其他人要不就是官太高,站在太前面了,他不好凑过去,要不就是不太熟,刚好他没被外放的时候也是翰林院的,站在李正阳前头也不算突兀。

    李正阳默不作声的后退了一步,给苏泽让出了个位置,李正阳身后的人原本还有些不解,可看到是苏泽之后便了然了,也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至于原本这一列最后面那个倒霉蛋就只能去守门了。

    苏泽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这孙子现在这么听话的?

    不过苏泽也没多想,直接站在了李正阳的身前,老神在在的仰头望天,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由于苏泽突兀的插队,文官集团有些骚动,可看到是苏泽之后又没人说什么了,对面武官集团那一列看到这一幕也没多管闲事。

    换成其他人如此没规矩随意插队早就被人呵斥了,就算不被呵斥,那些大殿中的太监也会出来维持秩序,可既然是苏泽那就没人说什么了。

    苏泽比较特殊,又是文又是武的,其他人来上朝都穿着的是官服,整个大殿就苏泽一个人没穿官服,身上穿着的还是御赐的飞鱼服。

    御赐的官服不算是正经官服,更多的是一份荣誉,因此除了一些锦衣卫会穿飞鱼服,其他人上朝一般都不会穿。

    可苏泽.......连个正经的官服都没有,你也不好说什么,他官职虽然不够资格参加朝会,可这是陛下许了的,虽然苏泽平时不太来参加朝会就是了。

    不少人微微讶异,苏泽也就之前捐款参加了一次朝会,先前弹劾人都没来上朝的,今儿倒是破天荒来露脸了。

    想到这儿不少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觉得陛下未免太过纵容苏泽了,你看看苏泽有做臣子的样子吗,这混蛋玩意儿想起来了就来上朝,想不起来就不来了。

    平日里朝会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哪像咱们苦哈哈的大冬天都要从被窝里钻出来上朝打卡。

    关键是陛下还不太管,实在是太过纵容了,人比人简直气死人,和苏泽比起来他们当这个官儿当的挺不是滋味的。

    不过倒也没人说什么,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等着陛下来上朝。

    纪纲穿着一身御赐飞鱼服姗姗来迟,当经过苏泽身边的时候苏泽瞥了纪纲一眼,笑呵呵的说道:“纪纲,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纪纲脚步一顿,皱眉看向苏泽,不明白苏泽又抽那门子风,他最近也没招惹苏泽吧?

    苏泽呲牙笑着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脸笑容的看着纪纲,眼神凶狠,做了个手划脖子的手势。

    纪纲脸色不太好看,也不搭理苏泽,迈动脚步到了他自己的位置站定,随即闭目养神,对苏泽的挑衅视而不见。

    眼不见心不烦,苏泽如今正得势,犯不着和苏泽计较,再说这是奉天殿,一会要早朝,陛下也快来了,他也不敢做些什么。

    苏泽冷笑一声,要不是地方不合适,他真不会就这么算了。

    苏泽的声音不算小,不少人都听到了,纷纷侧目,神色异样无比。

    苏泽怎么和纪纲干上了?

    纪纲是陛下养的一条疯狗他们知道,苏泽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按理说都是陛下的人两人关系应该不错才是,为何会一见面就掐了起来,也没听说过两人有什么过节。

    纪纲娘亲早就死了,他娘咋喊他回家吃饭,难不成是纪纲他老父亲又给他找了一个小娘?

    可这事大家伙没听过啊,不对,纪纲爹也早就死了,纪纲哪来娘喊他回家吃饭?

    群臣的目光不断在苏泽和纪纲身上扫过,不过没人说话,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两人都不是啥好东西,狗咬狗一嘴毛,咬起来最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请陛下出兵征伐倭国

    苏泽自然知道纪纲没什么家人在世,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为了恶心一下纪纲。

    纪纲此人深受朱棣宠信,朱棣为燕王时就十分宠幸纪纲,授忠义卫千户,即位后升纪纲为锦衣卫指挥使,掌管亲军和主管诏狱,视为心腹。

    这狗东西私底下做了不少违法乱纪的勾当,曾矫旨下盐场取盐数百万斤,夺官船运输,尽入私囊。

    构陷富商上百家,夺其资为己有,还曾阉割良家幼童数百人,服侍左右,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先前苏泽只是懒得计较,纪纲如此桀骜不驯迟早是个死,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可是这给狗东西非要好死不死的撞上来,派人截杀他不说,还敢派人跟踪苏幺幺,这就触碰到了苏泽的逆鳞,巴不得现在就弄死纪纲。

    还别说,纪纲虽然桀骜不驯,嚣张跋扈,可也诡计多端,还善于迎合朱棣,手底下干净的很,苏泽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虽然一时半会儿他收集不到纪纲违法乱纪的罪证,不能把纪纲给扳倒,可恶心一下纪纲是没什么难度的。

    别人也许忌惮纪纲的权势,不敢和纪纲作对,苏泽可不怕,大不了撕破脸就是了,朱棣总不会因为一条狗就翻脸,何况这条狗还不太老实。

    苏泽其实很少对一个人如此怨恨,纪纲算是头一份,李正阳这狗东西天天在背地里骂他,苏泽也没当回事,可唯独对纪纲,苏泽那是恨不得把纪纲给千刀万剐了。

    哪怕是刘观,苏泽对这个永乐朝最大的贪腐头子那是十分看不顺眼的,可即使这样苏泽都是光明正大的行动,并未想过私底下动手,由此可见苏泽有多恨纪纲了。

    也就是现在这场合不太合适,不然苏泽当时就会翻脸,不说当场直接杀了纪纲,起码也得让纪纲吃点苦头。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唱诺,朱棣闪亮登场。

    群臣山呼万岁,朱棣走上御座,永乐十六年最后一次朝会正式开始了。

    太监王忠一挥鞭子,尖着嗓子喝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群臣先是安静了一会儿,随即有御史站出取出一份奏折,开始启奏。

    “陛下,江浙有奏折呈上,近些年倭寇日益猖獗,大明沿海地区久受倭寇匪患之苦,还请陛下定夺。”

    朱棣板着脸说道:“年后再议,当务之急是以开春北征为重,匪患先放一放。”

    说完这句话,朱棣随即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下方的苏泽,这竖子平日里上朝见不到人影,一来就闹些幺蛾子,都快要过年也不让朕省心。

    倭寇一事早就有之,早不提晚不提,刚好在倭国使臣要进京的时候提,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苏泽在背后捣鬼,这才刚从他这里要去了一个接待倭国使臣的差事,这就马上冒出来一个倭寇之患了。

    朱棣话音刚落下,又有人上奏道:“陛下,倭寇日益猖獗,不可不察,应当下旨申斥,沿海水军也应当随时待命,一旦再有倭寇侵袭我大明海域,我大明水军当立即出击捍卫我大明国土,扬我大明军威!”

    这人刚说完,又有人出班道:“陛下,倭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自洪武年间便不服我大明,屡次骚扰大明沿海地区,更甚者还斩杀我大明使臣,令人痛心不已,如今更是愈发猖獗,若不严惩,恐大明国威不存,还请陛下发兵倭国,以显我大明国威!”

    “臣附议!”

    “臣附议!”

    一瞬间,好几个御史,翰林,还有几个六部的郎中也纷纷出班附议,群臣哗然。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了群臣一个措手不及,之前没人通知他们今日上朝要议这个啊,就连站出来上奏那几人的上官都一脸懵逼。

    卧槽,这马上大过年的,你们干嘛呢,过个好年不好吗?

    倭寇一事历来有之,情况倒也不算太严重,只是偶有倭寇肆虐大明沿海地区罢了,规模也不算太大,那些倭寇来去如风,打一枪换个地,就算是想要一网打尽也力有未逮,总不能跨海远征倭国吧?

    三杨更是面面相觑,彻底傻眼了,这也没人和他们通气啊,一般来说朝会要议什么都要事先告知内阁一声的,避免出了什么岔子,可这次他们没收到任何奏折,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人群中的苏泽低着头装死,心中卧槽一声,这尼玛朱高炽这便宜老丈人够给力的啊,他只是让朱高炽让人把火给拱起来,可没说要让陛下发兵打倭国啊。

    之所以让人拱火是因为要给倭国使臣点压力,要让倭国使臣急一下子,然后他才好出面安抚,布局倭国。

    结果倒好,朱高炽找的这些托超常发挥了啊,不仅拱火,还要打倭国。

    你麻麻的,要不是老子早知道你们是太子的人,老子还真被你们这群狗东西给骗了。

    一个个的情真意切,康慨陈词,好像不打倭国大明就颜面无存了一样,苏泽都有些迷湖了,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14世纪初叶,日本进入南北朝分裂时期,封建诸侯割据,互相攻战,争权夺利。

    在战争中失败的一些南朝封建主,组织武士、商人和浪人到中国沿海地区进行武装走私和抢劫烧杀的海盗活动,历史上称之为“倭寇”。

    洪武时起,明朝就致力于加强海防,永乐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419年明军于辽东望海埚全歼来侵之倭,此后海防较为平静。

    在嘉靖以后,日本进入战国时代,在封建诸侯支持下,日本海盗与中国海盗王直、徐海等勾结一起,在江浙、福建沿海攻掠乡镇城邑,明朝东南倭患大起。

    明廷多次委派官吏经营海防,但因朝政腐败而难有成效。

    由此可见永乐年间的倭寇之患其实还好,大明如今兵强马壮,倭国也不太敢招惹大明,就算有倭寇也是小股流窜,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可在那些狗托的口里,倭国那是狼子野心,随时会入侵大明,大明应当未雨绸缪,早做打算,听的苏泽都有些狐疑了。

    卧槽,倭国这么膨胀的吗,现在就敢惹还是兵强马壮的大明?

    就在苏泽在思考倭国有没有这么膨胀的时候,群臣中一位中年御史颤颤巍巍的出班,声泪俱下道:“陛下!”

    “自永乐九年始,倭国便与我大明断绝了商贸,而今更是不约束臣民,任由倭寇肆虐我大明沿海,可见其狼子野心,还请陛下下旨申饬!”

    “那足利义持还曾接受过大明的册封,后又出尔反尔,声称他倭国从未臣服过他国,视我大明于无物,当严惩才是!”

    “陛下,臣之老家便是江浙一带沿海地区,家乡父老苦倭寇之患久矣,时常上书让臣为民请命,臣还请陛下为我大明百姓做主,还大明子民一个公道!”

    那中年御史跪坐在地上,声泪俱下,捶胸顿足,情真意切的好像倭寇杀了他全家一样。

    苏泽暗骂一声,好浮夸的演技,还苦倭寇之患久矣,那你特么以前怎么没跳出来?

    永乐年间明朝与倭国的外交分为两个阶段,足利义满执掌政权期间,接受明朝的册封,成为明朝的藩属,并推动同明朝的勘合贸易。

    1408年足利义满逝世,足利义持掌握实权,曾以“日本国世子源义持”的名义,遣使向明朝报告父丧,明成祖派中官周全前往吊唁,并册封义持为“日本国王”。

    但对明朝的称臣引起管领斯波义将等人的强烈不满,最终义持于1411年断绝了同明朝的贸易。其给明朝解释则是“本国开辟以来,百事皆听诸神”、“灵神托人谓曰:我国自古不向外国称臣”,并且声称要改变义满的外交政策,“今后无受外国使命,因垂戒子孙,固守勿坠”。

    足利义持断绝了对明朝的贸易后,对骚扰明朝海岸的倭寇持纵容态度,对明朝要求取缔倭寇的要求置之不理。

    这个中年御史说的倒是事实,可关键是你特么演的太假了,很难让人信服啊。

    其他人也暗骂一声,这尼玛演技实在太浮夸了,一看就是假的,还特么大明百姓苦倭寇久矣,久矣你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跳出来。

    那中年御史对周遭的异样目光视而不见,依然情真意切的康慨陈词,细数倭国十宗罪,把倭国执政者足利义持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怪他如此卖力,其实倭寇死不死的和他没多大关系,可太子说了,这次他出力了之后,他的位置可以动一动,也许可以外放一地做个封疆大吏也不一定,有好处的事情谁不愿意干啊。

    他在御史这位置做了好些年了,早就受够了,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曙光,谁要是拦他的路,那就是断了他升官的盼头!

    朱棣脸色不太好看,狠狠的瞪了低头装死的苏泽一眼,找个托的都不会,找出个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朱棣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道:“朕会下旨申饬,若倭国还不知悔改,不日便发兵倭国,让倭国蛮夷知道何为王者之师。”

    群臣没动静,到现在他们还没看清楚局势,都还有些懵。

    其他人懵苏泽可不懵,眼见目的达成,连忙出班道:“吾皇圣明!”

    听到苏泽的声音,不少人才回过神来,稀稀疏疏的喝道:“吾皇圣明!”

    虽然他们到现在还没明白为何突然要打倭国了,可既然陛下要打那就打吧,也许陛下也就是说说,瓦剌还没解决呢,大明哪来的功夫跨海去打倭国。

    朱棣没好气的看了看重新活过来的苏泽,心中鄙夷,这竖子现在倒是不装死了,朕现在如了你意,你满意了吧?

    “下旨,苏泽升礼部员外郎,负责接待倭国使臣,看看倭国到底想干什么。”

    “臣遵旨!”

    苏泽那是相当满意,有了朱棣今日这番话,谁再敢收倭国的好处那就是通敌叛国,罪不可赦,看谁还敢收倭国的好处。

    换句话说,只有苏泽能收倭国的好处,其他人都不能收。

    没错,苏泽要的就是一个名头,先把倭国打到对立面,给倭国点压力,让倭国着急,病急才会乱投医。

    可到时候倭国使臣提着东西求爷爷告奶奶没人敢收,满朝文武只有苏泽一个人敢收,倭国使臣自然会求到他头上。

    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等到朱棣下完旨后,不少聪明人倒是回过神来,神色有些恍忽。

    合着又是苏泽这个狗东西搞的鬼,他们是不是又被陛下和苏泽给演了?

    不然为何要让苏泽去接待倭国使臣,礼部有那么多人,随便让人去就是了。

    只是还不清楚苏泽和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还有刚刚那几个跳出来的托是得了谁的吩咐?

    要说背后没人帮着串联他们是不信的,就凭苏泽能鼓动这么多人给他帮腔造势吗?

    不少人神色怪异的在朱瞻基和苏泽身上来回审视,难不成还有太孙的份?

    至于苏泽升官倒是没人在意了,员外郎也不算什么大官,随便吧,他们都懒得说什么了。

    苏泽升官很稀奇吗,一点都不稀奇,只要陛下不让苏泽一步登天成为六部部堂,骑在他们脖子上就行。

    苏泽本来就是二甲进士出身,若不是得罪了汉王被排挤出去了,如今应当也能进入六部任职了,合情合理挑不出来毛病。

    就连杨士奇等人都不觉得奇怪,杨士奇心中不断盘算着什么,想到了汉王,他微微有些讶异,今日这么重要的朝会为何也没看到汉王的人?

    汉王最近有些不对劲啊,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一天在忙活什么,这么重要的场合也敢不来参见?

    杨士奇不动声色的碰了碰身旁杨荣的胳膊,眼角余光扫视太子太孙那边,嘴唇微动道:“汉王。”

    杨荣还在深思陛下此举有何深意,感受到了杨士奇的目光随即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这一看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太子在,太孙也在,赵王也在,唯独少了汉王,奇了怪哉。

    杨士奇杨荣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汉王去哪儿了,似乎有好些天都没看到汉王在朝堂上了。

    以前汉王倒是经常刷存在感,哪都有他,可最近还真没看到汉王上蹿下跳,连朝会都看不到人了。

    赵王最近似乎也安生了不少,也没弄出些什么动作,此时正安安静静的待在太子身后,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杨荣左右瞧了瞧见没人上奏,于是轻声道:“莫不是汉王和赵王死心了?”

    杨士奇看了看上方的陛下,见陛下没注意下面,摇了摇头嘴唇微动道:“不知。”

    杨溥见两位同僚早朝还在窃窃私语,轻声咳嗽了一声道:“两位,还在早朝,陛下在看着呢。”

    杨士奇杨荣相视一笑,也不再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若是汉王,赵王死心了最好,他们巴不得如此,内阁三人都是东宫出来的,自然和东宫走的近些。

    杨溥见两位同僚不搭理自己皱了皱眉提醒道:“两位,倭国之事暂且放一放,陛下自有定夺,吾等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赈灾的事也该提一提了。”

    杨士奇摇了摇头,杨溥就是太过于正经了,总是板着个脸,他们在谈的可不是倭国之事,倭寇之患小事罢了,他们关系的可是关乎大明未来基业的大事。

    当然,此时倒是不便和杨溥解释什么,杨溥说的也不错,刚刚被倭寇的事情分了心,差点忘了赈灾的事情了。

    杨士奇出班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准奏!”

    “天气严寒,各地不少地方遭了灾,粮食倒是有,可苦于没有驱寒之物,还请陛下拿个章程。”

    朱棣皱了皱眉道:“不是有无烟煤吗,运到各个地方去就是了,还需要什么章程。”

    杨士奇继续道:“陛下,可无烟煤如今也只能供应京师一地,尚无余力供应其他地方,再者,冬日严寒,运输也十分不便,因此臣想请陛下允许民间开采无烟煤。”

    朱棣还没来及的思考,群臣哗然,不仅文官集团有人急了,连武官集团都急了。

    “不可陛下,无烟煤乃是重要物资,绝不可让民间开采!”

    “不可啊陛下,朝令夕改实为不妥,有损朝廷威严!”

    “是极是极,无烟煤产量不够,希望煤业公司多招些人开采便可以了,绝不可开此先例,不然难免有人会通过无烟煤谋取私利啊陛下!”

    “还望陛下慎重,此例不可开!”

    “运输不便可以想办法,但绝不可允许民间开采,不然就乱了套了啊陛下!”

    “陛下,请参考盐之先例,若是开此先河,势必后患无穷。”

    不能开啊,大家伙就指着希望煤业的股票养老呢,先前好不容易才通过了不准民间开采无烟煤的决策,希望煤业的股价才会水涨船高。

    若是私人也能开采,那岂不是希望煤业就不是独一份了,那这样股价还会涨吗?

    由不得他们不急,这苏泽还没砸锅,可不能让陛下先把锅给砸了。

    御座上的朱棣愣了愣,有些发懵,卧槽,朕平日里让你们这些狗东西干点什么,你们一个个的拿祖制,拿百姓们来堵朕的嘴,百般推辞。

    之前提及倭寇一事,除了苏泽找的托没一个人上心的,好嘛,这一提无烟煤,你们倒是一个个的积极的很啊。

    朕这还没说允许民间私自开采呢,你们就急了,这要是朕说现在把希望煤业给关了,你们是不是要造反?

    朱棣张了张嘴,又看向了底下的苏泽,希望苏泽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泽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可怪不得他,他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让文武百官都乖乖听话。

    陛下最好别再提允许民间开无烟煤的事情了,不然场面不好控制,文武百官赚点银子也不容易,一个个都小心提防着苏泽吃饱了砸锅,结果苏泽如今不砸锅了,陛下你要砸锅,他们答应了才怪。

    打倭国又不涉及他们的利益,倭国死不死的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陛下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可陛下你要是唠无烟煤,那他们可就来精神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汉王去哪了?

    眼看着朝堂上逐渐嘈杂了起来,负责维护秩序的王忠重重地挥舞手中的鞭子喝道:“肃静!”

    原本康慨激昂的群臣逐渐安静了下来,不少人将目光投向苏泽,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现在该你上了。

    股票这东西是你苏泽鼓捣出来的,你和咱们承诺过不砸盘,咱们是相信你才会买股票的,之前也听你的通过了无烟煤不允许私下开采的决策,现在陛下要朝令夕改,你苏泽得给咱们一个交代才行。

    文臣这边还稍有克制,武将那边可就炸锅了,他们不少人是看到汉王买的才会跟着去买的,要不然他们是不会给苏泽买单的,大家总不能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吧,那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

    不少武将直接急了,先前说打倭国的时候武将无人发声,都没太当回事,现在急了之后一个个的也纷纷站出来帮腔。

    你苏泽不是想针对倭国吗,现在咱们如了你的意,你也得给咱们把股价给抬上去,不说抬上去起码得稳住才行啊!

    “陛下,臣请为先锋,征伐倭国!”

    “臣附议!”

    “倭国不臣,我大明应当兴兵讨伐,以壮我大明国威!”

    先别管打不打倭国,总之先跟着喊两句把苏泽给哄高兴了才行,不然这孙子还真有可能撂挑子不干。

    永乐朝武勋领头人英国公张辅牙都酸了,你奶奶的,这是做啥子嘛,可底下人都开始这么喊了,张辅也不情不愿地站出来说道:“臣附议。”

    好家伙,这一下子甭管到底要不要跨海远征倭国,起码文武百官都暂时口头上都认了要打倭国了,起码风向是这样的。

    苏泽这次真的愣住了,就连他都没想到区区希望煤业的股票会让这些朝堂上的狗东西这么上心。

    殊不知文官也好,武将也好,大家看中的不是股票值多少银子,而是在于股票是朝廷承认的官员合理收入,而不是以前他们私底下偷偷摸摸置办的那些私产,是能传家的。

    文武百官们看中的是股票的附加价值,而不是它本身值多少银子,起码现在朝廷是不追究他们买股票的钱财来源的,那么股票就相当于他们的合法产业,只要陛下不翻脸,那股票这东西便是可以传家的合法财产。

    这也是他们为何只对希望煤业的股票如此上心,却对那些涨疯了的清风县股票不闻不问的原因。

    这些古人其实还没搞懂股票到底是个什么玩法,可西山的煤矿他们是看见了的,只要煤矿还能挖出来煤,那他们手里的股票就能换银子。

    每年都能靠着手里的股票去分银子,可能每年能分到的银子不多,但好歹是个保障,背靠皇室,只要大明还在,那他们的子孙后代就能跟着皇室分一杯羹,相当于领着朝廷的俸禄了,旱涝保收。

    苏泽没想得那么远,他只是想靠着股票实现原始资本的积累,而这些朝堂上的人精已经在为子孙后代着想了,他们也害怕日后家道中落,子孙后代的生计问题,因此想要为子孙后代谋取个保障,就算日后做不了官,可好歹还有个念想。

    因此他们巴不得希望煤业的股价能涨到天上去,越值钱说明他们手里的股票价值越高,除了目光短视的人才会想要捞一笔银子,其他人就算看到股价飞涨如今也是不动如山。

    被群臣目光灼灼的盯着,苏泽有些微微的不适,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站了出来,心中还隐隐有些担忧。

    这尼玛不会日后被反噬了吧,若是日后股价跌了,他们该不会找老子麻烦吧?

    一个两个苏泽倒是不怕,坑了就坑了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滴,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了起来。

    “陛下,臣以为杨大人所说不妥,此时不适宜允许民间私自开采。”

    他没说以后不允许,只是说现在不允许,这也算是提前打了个预防针了,免得日后有人找他麻烦。

    “首先并不是各地都能发现无烟煤的,还需要去寻找无烟煤,西山之所以能如此快的挖出来无烟煤是因为西山的无烟煤好找,基本上是露天的,可其他地方情况不一样,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去实地探测,时间上来不及,等找到无烟煤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再者,杨大人多虑了,他大概不清楚民间的百姓烧的都是柴火,就算有无烟煤他们也舍不得花银子去买,真正需要无烟煤的是那些居住在县城中,平日里需要烧木炭的,而这部分人其实不太多,家中也有些余钱,就算不用无烟煤也能维持生活,总不可能没有无烟煤大家都不取暖了吧?”

    “因此朝廷只需要提供些粮草就可以了,取暖问题不需要朝廷操心。”

    顿了顿,苏泽继续说道:“当然,接下来西山也会再多招些人,争取年后扩大产量,让京城周边的百姓们也能用上无烟煤。”

    说完之后苏泽行礼回班,也不继续多嘴了,群臣和朱棣则是细细咀嚼苏泽的话。

    朱棣想了想觉得苏泽说的有道理,随即说道:“嗯,那就依苏卿所言,就这么安排吧。”

    杨士奇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默默退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现在允许民间开采无烟煤解决不了问题,可他有私心,他也只是某些人选出来的代言人罢了。

    有人见不得苏泽占着金山银山,因此想要通过杨士奇的手来做些什么。

    既然西山有无烟煤,那大明其他地方有没有?

    还是有不少人眼馋无烟煤这块香饽饽的,他们也有自己的诉求。

    杨士奇作为文官集团的领头人物之一,背后自然也有人支持,那些人见无烟煤如此赚钱,不甘心跟在苏泽屁股后头吃点残羹剩饭,因此就想要通过杨士奇打开一个口子,允许民间开采无烟煤。

    上次廷议无烟煤划归国有,不允许民间私自开采,不少人还没回过神来,给苏泽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给促成了,如今回过神来自然要开始反击了。

    杨士奇又是那种喜欢捣糨湖的人,说好听点叫不得罪人,说不好点就是喜欢捣糨湖,见陛下不松口,他也就明哲保身的退了回去,反正他对下面的人也有个交代了。

    看似这是一场讨论百姓供暖的问题,其实根本上还是两个不同的利益集团的朝堂博弈。

    苏泽要暂时捂着这个口子,另一部分人不甘心跟在苏泽屁股后头吃残羹剩饭,想要从苏泽和皇室手里抢一部分无烟煤所带来的利益。

    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大多数时候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一个谋取利益的借口罢了,苏泽压根不搭理的,当他们放屁。

    无烟煤没出来的时候也没见杨士奇站出来说百姓们穿不暖啊,怎么,无烟煤出来了有人想摘桃子了?

    苏泽干脆直接点出来了,你杨士奇大概久居高位太久了,不知民间疾苦,百姓用的都是柴火,根本舍不得花银子去买无烟煤取暖。

    想摘桃子就摘桃子,还拿百姓做幌子,真别来恶心人!

    经历了一个小插曲,朝会继续,之前的其实都是意外,真正要议的朝廷大事还在后头,不过和苏泽没什么关系了。

    苏泽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站在队列中,时不时目光扫向纪纲,察觉到苏泽目光的纪纲几次皱眉,觉得有些不适。

    朝会还在继续也没人在意苏泽的小动作,接下来六部都汇报了一番各部堂的情况,相当于年终总结了。

    到了户部汇报工作的时候,夏元吉有些为难的说道:“陛下,因为今年捐款的事情,涉及物资金额庞大,所以导致账目有些混淆不明,一时半会拿不出来今年的账目汇总,还请陛下见谅。”

    御座上的朱棣点了点头也没在意,小事罢了,户部每年都很拖沓,算个帐算不明白,他早都习惯了。

    不过朱棣忽然想到了苏泽的大食计数法,他知道苏泽还是因为朱瞻基和他说起苏泽在算数上的才能。

    “朕记得苏泽你有简单快捷的算账法子,户部派人去学学好了。”

    苏泽愣了愣神出班领命,也没太当回事,他看过大明的账目,记账倒是不错,可算起帐来还真有些不方便。

    夏元吉微微愕然,有些不懂陛下的意思,陛下这是嫌弃咱们户部算账算的慢了?

    可这真不能怪他们,每年都是这样的啊,数目太庞大,需要汇总大明各地的赋税,账目本就是个庞大的工程,今年又有捐款这么档子事,自然要麻烦许多。

    陛下让户部差人去和苏泽学习.......这让夏元吉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觉得陛下这是在质疑他们户部的专业性。

    难不成苏泽还能比户部那些钻研算数数十年的老帐房还厉害不成?

    朱棣也就是想到了这茬,才提了一嘴,压根没当回事,他也没心思质疑户部的专业性。

    接下来议的是军备,朱棣干脆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时不时的点头,显得极为满意。

    其他的都是小事,那些老生常谈的这么些年他都听腻了,大明如今已经走上了正轨,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他操心,大多数时候都是太子监国,好在太子干的还不错。

    若不是朱高炽身体有问题,朱高炽还真是朱棣心目中皇帝的最佳人选,老二性子太急躁了,打仗倒是一把好手,治理国家那是不行的。

    先前也让老二监国过一次,结果老二弄得一团乱麻,还是老大站出来擦的屁股。

    也正是因为朱高炽这个太子监国在,朱棣才能放心的提刀上马,在外御敌。

    接下来就是一些琐事了,很快,在一片万岁声中,永乐十六年的最后一次朝会结束了,接下来朝廷各处衙门将会休沐,迎接崭新的永乐十七年!

    早朝刚结束,纪纲就急匆匆的出了大殿,脚步匆忙的往宫外走去,他被苏泽盯了许久,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虽然不知道何处得罪了苏泽,可苏泽如今今非昔比了,纪纲也不愿意得罪苏泽惹得陛下厌恶,因此根本不搭理苏泽的挑衅,径直往宫外走去。

    苏泽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了纪纲,纪纲前脚刚走苏泽就紧随其后,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给围住了,一时竟脱身不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泽一跃成为朝堂新星了呢,可实际上这些人都是想从苏泽这里得到个承诺,大家伙都怕啊,就怕苏泽吃饱了砸锅,委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大人,你可得给咱们一个准话,大家是相信你才会买那劳什子股票的,可不能朝令夕改啊!”

    “就是啊苏泽,咱们可都事事顺你心意了,你也得给咱们点甜头尝尝才行,不能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啊!”

    “苏大人,股价还能不能往上涨一涨啊,差人差事你说话,咱们虽然官不大,可聚在一起也能成事,只要你别砸锅,咱们都听你的,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这些官员紧紧围着苏泽,变着法的恭维苏泽,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这希望煤业的股价你可得给咱们稳住啊。

    这些人大多都是官职不高,这次买希望煤业的股票花了不少银子,不说耗尽家财,起码也有些伤筋动骨了,因此他们最为关心股价,这些天没事还亲自去交易中心凑热闹,一个个的都指着股票养老呢。

    苏泽见一时脱身不了,有些无奈的说道:“诸位,咱们改天再聊行吗,我还有事,劳烦让路。”

    那些人不依不饶,说什么都不让苏泽走,苏泽也恼了,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锤子,板着脸说道:”诸位莫不是以为苏某好欺负不成,再不让路苏某可就不客气了!”

    哗啦啦,人群散开,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泽,脸都绿了。

    尼玛啊,谁特么上朝还带个锤子啊,你苏泽还是个读书人吗?

    读书人讲究个以理服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可苏泽倒好,他是能动手绝不吵吵。

    苏泽冷笑一声,看也不看他们大步离开,这些狗东西懂个屁,他拿锤子是准备揍纪纲的,不带个锤子万一待会儿纪纲反击怎么办?

    君子不立危墙这个道理苏泽还是懂的。

    刘观原本老神在在的在外面等着苏泽出来,想着和苏泽缓解一下关系,大家也没什么大仇,说开了就得了,犯不着弄得个你死我活的。

    以前刘观其实不太把苏泽这种骤然富贵的幸进之辈放在眼里的,可最近刘观听到了些风声,陛下有意要给苏泽和郡主赐婚。

    这可把刘观给急坏了,既然有这风声那说明不是空穴来风,没人敢拿皇家女子的声誉做文章,那苏泽若是真的娶了郡主,那岂不是日后愈发得陛下信重了?

    郡马,驸马虽然手里没有实权,可也得分情况,苏泽肯定不会是那种没有实权的郡马,因为陛下是在给太孙才会赐婚,而太孙又和苏泽关系亲近,苏泽肯定会受到重用的。

    就算永乐朝不会被重用,太子上位和太孙上位呢?

    眼瞅着现在和以后都有可能得罪不起苏泽,刘观自然要法子暂时低头和苏泽化解恩怨,虽然到现在他都没明白苏泽为何盯着他不放。

    刘观看到苏泽出来了,连忙挤出个笑脸迎上去道:“谨言啊......”

    刘观话还没说完苏泽就一脚踹了过去,刘观老胳膊老腿的哪是苏泽一个青壮小伙子的对手,直接被一脚踹翻了。

    “老狗滚开!”苏泽骂了一句,随即脚步飞快去追纪纲去了。

    他现在忙的很,压根没功夫搭理刘观这老狗,至于和解那是不可能的,苏泽想要反贪,第一个要打的大老虎就是刘观。

    监察机构的头子都知法犯法,还如何监察朝野?

    至于不和解刘观会不会不爽苏泽压根不在乎,随便刘观爽不爽的,和刘观这种贪官污吏没什么好说的,弄死了拉倒。

    苏泽走了之后,刘观缓了好一会儿才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苏泽那一脚可没留力。

    刘观爬起来之后神色难看,刚想叫嚣两句,让苏泽不要那么嚣张,结果抬头看了一圈没找到苏泽的人影。

    “噗嗤!”后面出来的人有人看到这幕忍不住笑出声来,委实是刘观太过狼狈了。

    刘观扫视了围观人群一群,神色难看的冷哼一声,被他看到的人连忙低头,苏泽敢惹刘观,他们这些人可不敢招惹刘观,不仅不敢招惹,还得奉承着,免得被刘观给记恨上了。

    刘观再怎么说也还是左都御史,统领都察院,地位和六部部堂相当,整个大明比他还位高权重的其实也没几个人,因此大家就算看不爽刘观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刘观见到其他人不敢与他对视,也无人再敢嘲笑他神色才好看了些。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扶着老腰一瘸一拐的往宫外走去,心中暗恨,好你个苏泽,仗着陛下宠信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比汉王都要嚣张了。

    刘观沉默的走在出宫的路上,心绪难宁,最近他想要和东宫再靠近些,可太子表现得并不热情,甚至于有些冷漠。

    刘观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些什么,以前太子还是很看重他的,可最近的风向刘观觉得有些不对了。

    刘观表情变幻不定,若是可以,他不想投靠汉王,毕竟朝中支持太子的人还是很多的,汉王和赵王还是差了点。

    可现在苏泽巴不得他去死,苏泽又深得太子太孙信重,他也不愿坐以待毙。

    自家人自知自家事,他这些年可不干净,若是朝廷真要追责,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也就是如今陛下还没下旨彻查,不然他早就锒铛入狱了。

    看苏泽这态度这是铁了心要他不死不休了,全无半点和解的可能,也不知道苏泽这王八蛋发什么疯,非要盯着他不放。

    刘观深呼吸一口气,实在不行他都想乞骸骨了,反正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绝对不能落下把柄给苏泽。

    可不到万不得已,刘观还是舍不得手里的权势的,因此刘观动了投靠汉王的心思。

    想到汉王,刘观眉心跳动,心中愈发不安了。

    也不知道汉王最近干嘛去了,整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他之前也投了帖子去汉王府,可关键汉王根本不见他。

    原本想着今日朝会后和苏泽和解,若是和解不成他干脆投了汉王,可是汉王今日朝会都没参加,这就让刘观有些恼火了,自从被苏泽盯上,他简直是事事都不顺心。

    刘观想着想着忍不住暗骂一声,苏泽就是个疯子,专干损人不利己的勾当,谁被他盯上谁倒霉!

    今日不仅刘观在找汉王,不少人心中也是疑惑无比,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疑问,那就是汉王去哪了?

    于情于理今日这么大的场合,汉王作为亲王都应该出席才是,可汉王人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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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介绍:
苏泽穿越明朝,成为北平城不远处的一处小县令。

因缘巧合之下,朱瞻基途径清风县。

当他看到清风县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一番交谈,朱瞻基被苏泽所折服,化名黄泰顺,与苏泽成为至交好友。

后又被朱瞻基引荐给了永乐大帝。

从此苏泽开启了属于他的传说。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明王朝的守护者,全球首富,朱棣的得力干将,朱高炽最坚实的支持者,朱瞻基的亲密战友。

宗藩制度的掘墓人,士绅口中的乱臣贼子,新学的开创者。

驱瓦剌,收交趾,灭倭寇,征西洋,无一不有他的身影。

凡日月所照之地,皆是我大明疆土,汉人河山。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