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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那就开摆     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txt下载     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宫门前打纪纲

    消失在朝野许多天的汉王其实今日也来宫中了,只是并未去参加朝会,此时的朱高煦正带着人在宫门口等着,看样子是在等人。

    朱高煦还给自己找了把椅子,此时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若是换成其他人敢在皇宫重地如此肆意妄为早就被值守的禁卫给拿下了,可谁让这个人是大明的亲王朱高煦呢。

    那些禁卫连靠上去都不敢,更别提驱逐汉王了,先前宫门值守的禁卫统领想上前去套近乎,结果被朱高煦不客气的骂了一顿,禁卫统领只能退了下去,然后差人去问陛下该如何处理,他们这些小人物是得罪不起汉王的。

    朱高煦老神在在的一边喝酒,一边吃着新鲜的水果,时不时的目光四处搜寻,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苏五,你家少爷和纪纲有大仇?”

    苏五老老实实的站在朱高煦身边给朱高煦倒酒,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道:“有仇,之前少爷进京的时候纪纲派人截杀过少爷。”

    朱高煦挑了挑眉,随即摸了摸下巴,有些明白为何苏泽要喊他帮忙了,苏泽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心眼不大的,纪纲得罪了苏泽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等着吧,朱高煦隐隐觉得纪纲今日要吃些苦头,不过那和他没多大关系,他也就是帮一个小忙罢了,他今日就是来看戏的。

    他之所以没去参加今日的朝会,便是因为苏泽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差人去了汉王府,说想要让汉王帮一个小忙,那些美酒佳肴自然也是苏泽送去的,朱高煦等的不耐烦了索性便一边喝酒一边在宫门口等着了。

    若是一般人喊他帮忙他都懒得搭理的,苏泽倒是个例外,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苏泽给的太多了。

    苏泽有钱,最近发了大财,那是一点不拿银子当回事,只要朱高煦答应帮他,那么先前借的二十万两银子便一笔勾销了。

    朱高煦想了想还是答应帮苏泽的忙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在宫门口拦着纪纲不让他跑,对于汉王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苏泽也说了,若是陛下追责他一力担之,决不让汉王为难。

    若是苏泽让他堵那些读书人也许朱高煦还会有些顾虑,那些读书人可不是好惹的,说不定就会一起去老头子那里告他一状,可纪纲嘛......那是他家的家臣,说白了就是他家养的一条狗,主子打一条狗还需要理由吗?

    因此朱高煦压根不在怕的,有本事你纪纲就去老头子那里告状好了,大不了被老头子骂一顿,反正这些年他也习惯了,老头子骂就骂吧,又不少两块肉的。

    朱高煦一边喝酒一边等着纪纲,遥遥地似乎看到了纪纲的影子,纪纲脚步飞快时不时地往身后望上一眼,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朱高煦放下酒杯,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来了来了,好戏要开场了!”

    他是一点看热闹都不嫌事大的,纪纲又不是他的人,苏泽好歹也是自家人,他自然会偏帮自家人一点。

    纪纲走近了之后也看到了道路边的汉王,他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何汉王会出现在此地,不过他也没多想,和汉王遥遥地行了礼,随即大步朝着宫外走去。

    朱高煦也没搭理纪纲,反而笑呵呵的看着纪纲离去的背影。

    纪纲这才刚走出宫门没两步,突然身边窜出来几个人影,上来就了他腹部一拳,纪纲脸色大变,吃疼之下连忙反击,他完全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皇宫重地行凶,那些值守的禁卫也看呆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胆,你们是谁,此乃皇宫重地,你们敢当街行凶?”

    纪纲怒了,想要伸手拔刀,可他刚参加完朝会出来腰间并未佩刀,这一下子自然落了空,那些偷袭他的人可没愣着,瞬间围攻了上去,纪纲又吃了两拳,随即眼前一黑便被一个大麻袋给罩住了。

    纪纲奋力挣扎,骂骂咧咧的,直到此时他都还未回过神来。

    那些值守的禁卫回过神来,正待上前解救纪纲,好歹也是锦衣卫指挥使,朝廷命宫,在宫门口被人拿下了算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们靠近,禁卫统领阴沉着脸走了出来,神色难看道:“都好好值守,不管!”

    “大人......”属下欲言又止道。

    禁卫统领沉声喝道:“都滚回去,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他也恼火的很,这要是陛下追责,他可是要承担责任的,可汉王让他别管,他一个小小的禁卫统领能怎么办?

    他得罪不起汉王,也不敢反抗汉王的命令,只能让人去将此地情况汇报给陛下,一切由陛下定夺。

    那些禁卫虽然还有些疑惑,不过依然听从军令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只是时不时的目光扫到那边被麻袋装起来的纪纲。

    麻袋中纪纲还在挣扎,等听到禁卫统领的话之后他的脸色彻底变了,卧槽,有人特么在宫门口行凶你们这些禁卫都不管的,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

    纪纲在挣扎,想要破袋而出,可那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坚固无比,他一时半会还真挣脱不出来,刚刚偷袭纪纲的几人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给麻袋的口子系的死死的,随即站到了一边。

    这几人自然便是朱高煦的人,他们是朱高煦的亲军护卫,除了陛下的只听朱高煦的,自然不会怕了纪纲,管你什么官,还能比汉王的官还大不成?

    朱高煦此时也不喝酒了,笑呵呵的领着苏五出来了,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还在挣扎的纪纲。

    那些禁卫一看到汉王,似乎明悟了什么,怪不得统领不敢管,原来是这位在呢,禁卫们不由得朝着麻袋方向投去怜悯的目光。

    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汉王,这下好了,直接在宫门口被人给装麻袋了。

    朱高煦对周遭那些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压根懒得解释,他又不是正主,正主还没登场呢。

    没多久,苏泽便拎着锤子火急火燎的来了,一见汉王便问道:“纪纲那狗东西呢,拦住了吗?”

    朱高煦笑呵呵的下巴朝着墙边点了点,笑道:“本王一出手,还能给他跑了?”

    “你让本王做的本王都做了,接下来本王可就不管了,若是老头子发火可和本王没关系!”

    朱高煦也不傻,现在他将什么都撇干净了,人是他绑的,可这锅得苏泽来背。

    苏泽也没在意,从苏五手里接过了一根木棒,骂骂咧咧道:“这狗东西跑的还挺快,要不是提前堵住了,还真给他给跑了。”

    说完,苏泽也不管汉王了,拎着木棒就朝着纪纲走去,纪纲此时也挣扎了好一会儿,心中有些颓然和迷茫,他到现在还是一脸懵,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好好的来参加个早朝,才刚出宫门口就被人给绑了,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苏泽那是一点不客气,上去先踹了一脚,然后抄起家伙就往纪纲头上砸去,语气冷冽道:“纪纲,都说了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你还不听,现在好了吧,落到老子手里了吧!”

    纪纲听出了苏泽得声音,先是吃痛,惨叫一声,随即怒道:“苏泽,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敢在宫门口行凶?”

    苏泽呵呵一笑,继续闷头打,边打边骂道:“去你娘的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才几天你就忘了派人暗杀老子的事了?”

    “啊.......苏泽,你别等我出去了,不然我一定要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告你当街行凶,陛下就算再偏袒你,也不会放过你的!”

    纪纲脸色变幻,他此时也明白了什么,知道之前派人截杀苏泽的事瞒不住了,现在他又落到了苏泽手里,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脱身,至于报复苏泽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求饶他是不会求饶的,他本就是桀骜不驯之辈,即使现在形势不妙,他也没想过求饶,反正苏泽又不敢打死他。

    是的,他也是聪明人,瞬间就明悟了苏泽要做什么,至多就是打他一顿出口气,绝对不敢当街杀了他的。

    可他明悟了也没用,苏泽确实不敢当街杀他,打一顿那还好说,当街杀害朝廷命宫那性质就变了,真要想做掉纪纲那也是暗地里,绝对不会在宫门口杀纪纲的。

    可虽然不敢直接杀纪纲,打纪纲一顿苏泽是一点都不怕的,至于纪纲要去告状,告状就告状,反正苏泽今天就是要打的纪纲妈都不认识,就是要出口恶心!

    “呵呵,你有本事就告状去,你告状我也告状,老子又没打死你,到时候你也吃不了好果子!”

    苏泽压根没停手的,依然拿着大棒子抽纪纲,而纪纲听到苏泽这话心中咯噔一下,是啊,他去和陛下告状,苏泽也可以告状,何况他当时的做法可比苏泽严重多了,他当时是奔着要苏泽的命去的。

    纪纲明白了,今日他这顿皮肉之苦是跑不了的,他也是硬骨头,见无法和解索性不吱声了,任由苏泽发泄着怒气。

    纪纲不吭声苏泽不爽了,狗东西骨头还挺硬,可你不惨叫,老子还怎么出气?

    苏泽扔下了木棍,直接上脚了,奔着下三路就去了,边打边骂骂咧咧道:“好叫你个狗东西死个明白,你若是针对老子,老子也不说什么了,大家各凭本事!”

    苏泽语气陡然冷厉了起来,煞气十足,脚上的力道再加重了几分,看的远处旁观的禁卫们心惊肉跳,这是奔着打死人去的啊!

    “可你特么千不该不万不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老话常说祸不及家人,你特么还敢派人跟踪老子的人,去你娘的,你是个什么东西!”

    就连朱高煦都吓了一跳,卧槽,苏泽这孙子还有这一面?

    以前苏泽虽然也混不吝,可很少动气,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嬉皮笑脸的,可如今苏泽算是连读书人最后脸皮都撕开了。

    “苏泽,别下死手!”朱高煦还是提醒了一句,打就打了,若是真打死了纪纲,苏泽也没什么好下场。

    虽然他看不起纪纲,可纪纲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真打死了苏泽也不好交待。

    苏泽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愤愤不平的又踹了几脚。

    麻袋中的纪纲原本不打算搭理苏泽的,可此时他还是忍不住怒道:“苏泽,放你娘的屁,老子没让人跟踪你的家卷!”

    苏泽冷笑一声道:“滚吧狗东西,那些贼人都招了,特么锦衣卫不是你手下?你特么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吗?”

    “真不是我,我从未安排人跟踪!”

    纪纲这种狠人都没来由的觉得委屈,苏泽打他就算了,还特么编出理由来,他真没安排人跟踪苏泽的家卷,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指使锦衣卫,万一是别人呢。

    可这话他不敢说,他只敢否认不是他做的,可他不敢继续深说了。

    苏泽愣了愣,是啊,好像没人说是纪纲指使的啊,那几个人跟踪苏幺幺的贼人也只说了他们是锦衣卫,可没人说是纪纲指使的。

    苏泽晃了晃脑袋,大明能指使锦衣卫的人不多,朱棣犯不着,朱高炽也犯不着,朱瞻基不会这么做,汉王........

    苏泽幽幽的看向汉王,朱高煦脸色顿时一变连忙道:“你看本王作甚,难不成你怀疑本王?”

    苏泽没说话,点了点头,汉王暂时排除嫌疑,汉王也没脑子想出这种阴损的勾当,那么到底是谁指使的?

    那几个贼人昨晚就被活埋了,如今再想查也有些难了,苏泽摇了摇头,日后再查吧。

    可现在情况有些尴尬了,这打都打一半了,现在才发现没什么证据。

    “纪纲,我放你出来这事咱能过去不,恩怨一笔勾销如何?”苏泽试探性的说道。

    纪纲憋屈无比,这特么叫什么事啊,可他想了想还是声音低沉道:“好!”

    当务之急是要先想办法脱身,至于一笔勾销那是不可能的,他纪纲记仇!

    苏泽听闻此言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不是什么好人,你虽然口上这么说,可你出来了肯定要报复我的,所以.......”

    苏泽又给了纪纲一脚,什么一笔勾销,苏泽逗纪纲这傻子的罢了,就算纪纲要和他和解,他也不会和解的。

    开玩笑,你纪纲都派人暗杀老子了,老子还和你和解,那老子不是很没面子?

    都撕破脸了,还和解个屁,苏泽都有心干脆弄死纪纲算了,也就是现在不合适,不然苏泽指定要下死手的,这个死手可以下,但不能他来下。

    麻袋中的纪纲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双目赤红,似乎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了。

    “苏泽,你不得好死!”

    纪纲奋力挣扎,此时他连杀了苏泽的心都有了,苏泽在戏弄他,不但在戏弄他,还把他当傻子!

    远处的禁卫和朱高煦等人都惊呆了,卧槽,他们还真以为今日差不多了,两人要和解了,结果苏泽虚晃一枪,只是在戏弄纪纲,听纪纲这语气,那是都快要气死了,不但杀人还要诛心?

    苏泽没管那么多,此时他有些累了,接过苏五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任由纪纲在地上打滚。

    这麻袋是特制的,纪纲一时半会儿根本出不来。

    苏泽一边歇息,一边眼珠子乱转,不断思索着什么,他在思考如何弄死纪纲而又不粘锅。

    宫门口那边文武百官也三五成群的出了宫门,一出宫门便看到苏泽在踹一个破麻袋,破麻袋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嘶吼,听声音似乎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所有人都不着急回家了,而是驻足远远的看着苏泽,一个个目瞪口呆,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有人在皇宫重地行凶,殴打朝廷命官,旁边还有文武百官在看戏,汉王双闭环胸也老神在在的在看戏,那些禁卫也无人出声。

    大明开国以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等事发生,简直是闻所未闻。

    苏泽也看到了宫门口聚集的那些人,他神色阴晴不定,眼珠子乱转,突然他眼前一亮,振臂高呼:“诸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纪纲已经被我给绑住了,大家和纪纲有仇的并肩子上啊!”

    没人动弹,他们到现在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打纪纲......这.......

    纪纲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自然有许多人巴不得纪纲去死,可平日里压根没人敢招惹纪纲,更别说当街殴打纪纲了,不少被纪纲的人其实有些心动的,可现在没看清局势也不敢动弹。

    苏泽见那些人没人动弹,心中暗骂一声,这些狗东西不好忽悠啊!

    “怕什么,他现在被装在麻袋里头,你们不出声他又不知道是谁,上去踹两脚出口恶气也行啊!”

    “别怕陛下责罚,我一个人担着好了吧,再说了,法不责众,陛下还真能处罚咱们不成?”

    苏泽开始蛊惑人心了,他需要拉人下水,反正纪纲得罪的人多,能拉几个下水就拉几个下水,一时失手把纪纲给弄死了最好!

    还别说,苏泽这话一出口,人群中还真有几人蠢蠢欲动,苏泽说的有道理啊,反正纪纲也不知道是谁打的他,这孙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早就看不顺眼了,上去踢他两脚出出气也行。

    “你们敢!”纪纲也听到了苏泽的声音,色厉内荏的嘶吼道。

    纪纲自然知道苏泽安的什么心思,这是要仗着法不责众,然后下黑手啊。

    苏泽真不是个人啊,一肚子黑水,心剖开来都是黑的!

    不少人心中暗骂一声,他们也知道苏泽不怀好意,想拉人一起下水。

    可知道归知道,还真有人朝着纪纲走去了,不但走过去了,还捡起了苏泽之前扔下的棒子,拎着棒子就朝纪纲打去,那力道不比苏泽轻多少。

    苏泽微微有些诧异,卧槽,老子就这么一说,还真有勇士啊?

    那人面无表情,不顾纪纲的惨叫,拎着棒子打了好几下,打到纪纲都不吭声了才扔下棒子,随即朝苏泽微微躬身,也没说什么,直接大步离开了。

    苏泽抽了抽嘴角,这特么算不算咬人的狗不叫,这人是个狠人啊,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两棒子,打完潇洒离去。

    朱高煦见苏泽不认识这位,想了想走到苏泽身边轻声解释道:“那是阳武侯薛禄,先前和纪纲有些仇怨,两人争夺一个美女道士,被纪纲用铁瓜打破脑裂几乎死掉。”

    苏泽恍然大悟,合着和纪纲有仇啊,怪不得下手这么黑,那倒是不意外了,要换成他是薛禄,不打死纪纲都算好的了。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会有第二个,这些年纪纲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带头了,剩下和纪纲有仇的人也上来意思了两下。

    苏泽微微撇嘴,艹,一群狗东西给纪纲挠痒痒呢,眼见弄不死纪纲了,苏泽就准备熘之大吉了。

    见朱高煦还在看戏,苏泽没好气的扯了扯朱高煦的袖子,嘴唇微动道:“还看呢,跑啊,风紧扯呼!”

    朱高煦愣了愣,见苏泽鬼鬼祟祟的熘了,不由得暗骂一声,苏泽这狗东西把火拱起来了就要跑路了,日后得小心点,免得被苏泽给坑了,这孙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朱高煦看了看那些还在给纪纲挠痒痒的傻缺们,一个个的被苏泽卖了还要给苏泽数钱,可不是傻缺吗。

    还真特么信了苏泽的鬼话,真要是法不责众,苏泽跑什么,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活该被苏泽耍的团团转。

    朱高煦怀着智商上的优越感鄙夷了一阵,随即也悄悄摸摸的退了出去,原地只剩下一个破麻袋,和一群围着破麻袋踹的人。

    踹了好一阵,才有人发现苏泽这个罪魁祸首不见了,麻袋中的纪纲好像也没声了。

    “诸位,苏泽人呢?”有人回过神来,扫视了一圈发现苏泽不见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留在原地踹的正起劲的众人停下了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有些复杂,他们是不是又被苏泽给坑了?

    那狗东西心剖开来都是黑的!

第一百二十章:纪纲被玩坏了

    当发现苏泽这个始作俑者跑路之后,剩下的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默默散开了,原地只剩下了一个破麻袋。

    还别说那麻袋还挺结实的,也不知道苏泽从哪里弄来的,经历了这多人拳打脚踢,愣是还没坏。

    苏泽想拉人下水也没那么容易,毕竟是苏泽把纪纲给绑住了,他们这些凑热闹的最多是从犯,陛下要责罚也是找苏泽这个始作俑者,和他们没关系。

    他们只是上来出了口恶气,这个锅还是让苏泽去背吧,他们小胳膊小腿的背不动。

    纪纲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早就有人看不顺眼了,只是拿他没办法。

    可现在纪纲好死不死得罪了比他更加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的苏泽,才刚出宫门就被绑了,被苏泽痛打一顿,不少人心中为之叫好。

    虽然苏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到底还是要比纪纲好上不少,苏泽虽然也很令人讨厌,可一般你不惹他,他也懒得搭理你。

    至于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了,因此发现苏泽走了之后,剩下的人也不敢动手了,人群顿时散开。

    远远的还有一群人没上去凑热闹,只是在宫门口看着,他们虽然也厌恶纪纲,可他们自持身份,也不会下场去踹纪纲两脚,大家都是读书人,还是要点脸面的。

    至于苏泽也是读书人.......这个不好多说什么。

    刘观也在人群中看戏,先前他还想着苏泽敢踹他,他迟早要报仇,可现在他不敢吭声了,心情复杂无比,揪着胡子的手都在颤抖。

    早知道苏泽嚣张跋扈,可没想到苏泽能有这么嚣张跋扈。

    那可是文武百官闻之色变,能让小儿止啼的锦衣卫指挥使,陛下养的疯狗,平日里谁不敬纪纲三分?

    可如今倒好,被苏泽直接在宫门口给绑了,装在麻袋里痛打了一顿,如今生死不知,偏偏还没人敢上去阻拦他,就连那些禁卫都当作没看到。

    和纪纲的遭遇比起来,刘观觉得他被苏泽踹上一脚也不是不能接受,起码没那么惨。

    说起来都可笑,刘观此时竟然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苏泽没对他下狠手,还是守着规矩。

    看纪纲就知道了,苏泽发起疯来什么规矩都不顾,哪怕纪纲和他解释,有意服软,还是被结结实实痛揍了一顿。

    “胆大妄为,苏泽简直太狂妄了,纪纲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不应当如此才对啊,就算纪纲有罪,也应当由朝廷处罚,而不是动用私刑!”有人扼腕叹息道。

    他倒也不是对苏泽有意见,有意为纪纲说话,可苏泽不应该如此胆大妄为,在宫门口动用私刑。

    杨荣澹澹道:“纪纲仗着功勋嚣张跋扈惯了,打了也就打了,又能如何?”

    “何况听苏泽那意思,还是纪纲先得罪了他,既然如此苏泽报复回去也没问题。”

    蹇义也适时开口道:“苏泽也只是打了纪纲一顿,那纪纲可是派人去暗杀过他,怎么,纪纲是朝廷命宫,苏泽就不是了?”

    兵部尚书金忠冷笑道:“哼,纪纲不过是条狗罢了,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勾当没少做,也就是陛下不追究,不然砍他十个脑袋都不够!”

    “说是这样说,可苏泽此举难免会遭人诟病,若是日后群臣有样学样怎么办?”杨士奇见气氛有些凝重,站出来缓解气氛。

    杨荣笑了笑道:“不至于吧,又不是人人都是纪纲。”

    言外之意是又不是人人都是苏泽,陛下就算这次不管,下次也会管的,不然朝堂岂不是乱了套。

    杨士奇反讽道:“那可不一定,万一.......”

    杨荣见杨士奇话里有话,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士奇,你莫不是还在为之前朝会上的事耿耿于怀?”

    “你与苏泽是朝堂上的争斗,可不能因此记恨上一个晚辈,何况苏泽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杨士奇没吭声,记恨倒是不至于,可他得把姿态摆出来,作为文官领袖之一,他不能纵容有人肆无忌惮的破坏朝廷的规矩,怕就怕日后有人跟着苏泽有样学样。

    杨溥见两位同僚争吵,站出来调和道,“好了勉仁,士奇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此风不可长是对的,朝廷自有理法,岂能滥用私刑?”

    “士奇,你也是,不要总听下面人的,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何必放在台面上来说?”

    杨溥算是各打了五十大板,他不想因为一个苏泽让他们三位之间生出间隙。

    接下来几位朝堂重臣又谈论了一下国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宫里出来人,他们也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了。

    几人相视一眼,陛下这是不管了,任由苏泽和纪纲闹腾。

    有人不以为意,有人摇头失笑,有人沉吟不语,有人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既然知道了陛下的意思,他们也懒得多管了,也不再在宫门口逗留,各回各家了。

    惶恐不安的自然便是刘观了,他先前一直没吭声,只是默默的听着其他几位的讨论。

    做官做到他们这些人的位置,也算是位及人臣了,权势于他们来说其实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对于他们这些臣子的态度。

    如纪纲这种,得宠时没人敢招惹他,可一旦失了势,那可就不好说了,因此体悟圣意是每个臣子的必修课。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刘观留在原地,回头望了一眼高大宫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重陡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陛下选择不管不闻其实已经表明了很多东西,纪纲这顿打算是白挨了,陛下不会管的。

    刘观之前还想着与苏泽和解不了大不了他就去投了汉王,可刚刚他看到汉王和苏泽的关系好像也非同一般,这让他有些无奈和沮丧。

    苏泽不但和太子还有太孙交好,还和汉王关系密切,再加上还有一部分朝堂大员也对苏泽另眼相看。

    刚刚为苏泽说话的朝堂要员可不少,虽说不一定都是偏帮苏泽的,也有人是看不顺眼纪纲的,可这都表明了想用此事扳倒苏泽那是不可能的。

    而他不知道怎么被苏泽那条疯狗给盯上了,摆明了要和他不死不休,事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乞骸骨,告老还乡,要么投了赵王。

    可告老还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陛下还不一定准他乞骸骨,再者他也舍不得手里的权势。

    他几个儿子都没什么出息,一旦他手里没了权势,那子孙后代怎么办?

    难不成指着那几千股希望煤业的股票过活?

    这倒是是条出路,那么问题又来了,那股票是在苏泽手里,就苏泽对他的这个态度,他真告老还乡也没什么活路了。

    再加上他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手里有权势还好,一旦失了势,再被苏泽给盯上了,到时候那可就是墙倒众人推了。

    千万不能希望寄托于敌人的仁慈上,苏泽如今就是他刘观的头号大敌,虽然到现在他都没明白苏泽为何要盯着他不放。

    念及此处,刘观有些不忿,难不成就因为收受贿赂你苏泽就要盯着老夫不放?

    朝堂上收受贿赂的又不止老夫一个,老夫也没有收取过你苏泽的银子,何必要闹成这样?

    殊不知苏泽之所以盯上他是因为他左都御史的这个位置使然,苏泽认定只要把刘观扳倒了,朝野上下的贪腐之风便能消停些。

    因为刘观是监察者,从根子上败坏了大明朝堂的风气,大明朝野贪腐盛行就是从刘观这儿开始的。

    刘观不知道这些,他百思不得其解,愁眉苦脸的朝着外面走去,看都没看一旁麻袋中的纪纲一眼,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人,哪里还管得着别人的闲事。

    刘观背影有些萧索,仿佛陡然苍老了十多岁,此时的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还是和苏泽和解算了,大不了把这些年收取的东西分苏泽一半好了。

    你苏泽不是爱钱吗,那老夫给你银子,你总不至于还盯着老夫吧?

    是的,刘观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和苏泽斗的个鱼死网破没必要,关键鱼死了网还不一定破,他不一定斗得过苏泽。

    至于投靠赵王......还是算了吧,赵王没多少机会的,投靠赵王更是死路一条。

    等到宫门口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禁卫统领犹豫再三才走到了麻袋旁边解开了绳子,总不能任由纪纲倒在宫门口,话说还不知道纪纲还有没有气。

    禁卫统领解开绳子之后,露出了纪纲鼻青脸肿的脸,纪纲双目无声的盯着天空。

    刚刚那一段时间对于纪纲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自从他跟了朱棣之后,从未受过如此侮辱,被人装在破麻袋里面拳打脚踢,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快散架了。

    他在麻袋中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挨了多少脚,其中对他伤害最大的就是苏泽的那几十棍子,还有后面一个狗东西的几棍子,其他人倒是没打多狠。

    禁卫统领看到这一幕竟然有些同情纪纲,这特么还是那个能让小儿止哭的大恶人纪纲吗,这都没个人样了,说句不客气的,纪纲他老娘现在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大.......大人。”禁卫统领欲言又止。

    纪纲没有说什么,强撑着一口气从麻袋中钻了出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宫........宫里没人来?”纪纲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没......没人。”禁卫统领低头不敢去看纪纲,倒不是怕纪纲,而是纪纲此时的模样实在太好笑了。

    纪纲点了点头,随即咬牙切齿道:“你刚刚没动手吧?”

    禁卫统领连忙摇头道:“没动手。”

    纪纲有些狐疑,他明明之前还挨了一脚才被放出来的,他怀疑是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禁卫统领下的黑手,可他没证据。

    禁卫统领一脸憨笑的看着纪纲,和他没关系,真的,他发誓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绝对没有故意踹。

    纪纲摆了摆手,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腮帮子,心中暗骂,该死的苏泽,那是真的一点没留力啊!

    纪纲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神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宫里没出来人,那些禁卫也没阻止,说明陛下没管,这让纪纲内心升起一股危机感,他失宠了。

    当纪纲明白这点后,暂时忘记了先前被打的事情了,和失去陛下的宠信相比,先前那些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纪纲想着想着突然笑了,果然,他在陛下的眼里就是一条帮陛下咬人的狗,当陛下不需要狗去帮他咬人的时候,陛下就要杀狗了。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都没有任何准备。

    想到这里,纪纲不由得又记恨上了苏泽,若不是该死的苏泽,陛下不会这么快卸磨杀驴的。

    他又想到苏泽说有锦衣卫跟踪苏泽的家卷,纪纲没来由的有些委屈,他敢肯定他是帮人背锅了。

    别人不知道,他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是知道的,能指使锦衣卫的又不止他一个,赵王以前也掌管过一段时间的锦衣卫,你苏泽凭什么觉得锦衣卫一定是老子派的?

    操你大爷的苏泽,可恨,可恶,可杀!

    纪纲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苏泽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若只是之前截杀的事情,苏泽还真不一定破坏规矩和他大打出手,就算想弄死他也不会是这种方式。

    纪纲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还在一边看笑话的禁卫统领,随即捂着腮帮子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他要回去查一查是不是帮人背锅了,虽然他注定要和苏泽不死不休,可他也不能帮别人背锅。

    他还要给自己谋一条后路,总不能真的坐着等死。

    只是想着想着,纪纲也遇到了和刘观一样的困境,特么的好像斗不过苏泽!

    拜苏泽所赐,受此大辱,纪纲也是桀骜不驯之辈,那是决计不会和苏泽和解的,就算死他也要咬苏泽一块肉下来。

    纪纲面露狠色,大不了鱼死网破,再派人暗杀苏泽!

    他比刘观好的一点就是他这些年培养了不少的死士,刘观不能鱼死网破,他能,就算杀不死苏泽,也能杀死苏泽的身边人,让苏泽心痛一番!

    之前他还没想过如此,可现在已经撕破脸了,纪纲也不在乎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就在纪纲想着是不是要和苏泽鱼死网破的时候,一名锦衣卫脚步匆匆的来了,纪纲一看来人顿时脸色一变,来人愣了愣有些疑惑,眼前这个猪头是谁?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最终还是纪纲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直到此时来人才认出来眼前这个猪头就是指挥使大人,也顾不得去想谁把指挥使打成这样了,连忙说道:“大人,今日清晨属下在三娘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包炸药,属下等人没发现是谁放进去的,因此想问大人要如何处理。”

    纪纲脸色彻底变了,这个来给他汇报情况的是他的心腹,专门负责保护他的家卷。

    纪纲虽然桀骜不驯,嚣张跋扈,不是什么好人,可不代表他无情无义,纪刚唯独对一歌姬情有独钟,疼爱有加,为了避免仇人报复他,因此他将那名歌姬一直暗中养在了外宅,派人暗中保护,一月只去两三次,还是偷偷去的,按理说应该没人知道才是。

    可现在不仅有人知道了,还被人摸进了院子放了炸药,这.......

    “你们没发现是谁放进去的?”

    心腹摇了摇头,从腰间取出了一张纸条递给纪纲说道:“只发现了炸药和一张纸条。”

    纪纲心乱如麻,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接过纸条,只见纸条上面写着“要守规矩!”四个大字。

    纪纲脸色一变再变,他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不外乎是苏泽那个狗东西。

    “苏泽,我操你祖宗!”纪纲将纸条撕碎,神色狰狞,仰天怒吼。

    苏泽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他,他要是敢不守规矩下黑手,那苏泽也不守规矩了。

    苏泽这混蛋心剖开的都是黑的,绑架家卷威胁人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手段轻车熟路,一看就是老手了!

    “呃.......啊!”纪纲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老血,手下连忙搀扶住他。

    纪纲语气急促的说道:“带我去见三娘,快!”

    至于私底下下黑手报复苏泽,他暂时是顾不上了,起码在解决苏泽的后手之前他是绝对不敢了。

    手下不敢怠慢,连忙搀扶着纪纲往皇城外走去。

    远处的禁卫统领有些诧异,纪纲这是被折腾疯了?

    而早就跑路的苏泽坐在马车上突然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没好气的骂道:“哪个狗日的又在背后骂老子,一群狗东西,整天骂老子,迟早都抓起来去挖煤,艹!”

    至于纪纲骂他,他丝毫不在乎,小样儿还想和他藏,以为藏着掖着就没人知道了是吧?

    呵呵,纪纲还是太年轻了,不太了解他苏爷爷的手段,京城早就布满了苏泽的眼线,纪纲的底裤都被他给看穿了。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纪纲藏得很好,可耐不住苏泽本事大啊,早就招安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

    说句不夸张的,现在前脚有人在大街上骂了苏泽,苏泽后脚就能知道,要不然那些骂苏泽的人家里的茅厕是谁炸的?

    情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至关重要的,苏泽一到京城就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布局了,这不刚好就派上用场。

    绝对没有人会想到那些人会充当苏泽的眼线,平日里也不会有人在意那些三教九流的小人物,殊不知论起对京城的了解,还真得看这些三教九流中人的。

    至于利用家卷威胁纪纲,那也是有备无患,只要纪纲不坏了规矩,他也不会坏规矩去干那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情。

    祸不及家人,就算到时候他把纪纲刘观等人给扳倒了,他也不会刻意去对那些老弱妇孺下手。

    可准备一手还是有必要的,万一纪纲那个狗东西到时候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怎么办,苏泽就防着纪纲这一手呢。

    纪纲都敢派人私底下截杀朝廷命官,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苏泽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要是纪纲没疯如今也不敢对他下手了,可万一要是对他身边的人下手怎么办?

    这就和核武器差不多,你可以不用,但你得有,因为你需要保持威慑力,让敌人不敢先动用,免得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一味的仁慈只会使得亲者痛,仇者快。

    纪纲明显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就是条疯狗,这些年死在纪纲手里的无辜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苏泽不得不妨,他可不想到时候纪纲狗急跳墙咬他一口。

    只要纪纲老老实实的不使下三滥的阴招,苏泽自然也会遵守朝廷律法。

    还没有掌握纪纲的罪证之前最多打他个半死,绝对不会擅自杀害朝廷命官的,免得落人口舌,留下什么把柄,犯不着为了弄死纪纲把自己搭进去。

    可以说苏泽这次打纪纲那是谋定而后动,方方面面都思虑周全了,还真不是一味的莽。

    而他揍了一顿纪纲不但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避免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和他作对。

    还能卖个人情给那些被纪纲欺辱过可又因为忌惮纪纲权势不能报复的人,比如阳武侯薛禄。

    不管承不承情,好歹也要念他个好。

    他自己还出了口恶气,可谓是一举三得,简直赢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太孙队vs苏泽队

    下了早朝后朱棣便回到了乾清宫,此时他正站在御桉前查阅地图,丝毫不关心宫外发生的事情,即使第一时间就有人报上来了他也没管。

    先前纪纲派人截杀苏泽他没管,如今苏泽要报复纪纲他也不会管,说起来本就是纪纲亏理,被打了也就被打了,不是还没死吗,既然没死随便苏泽怎么闹腾好了。

    朱棣心中也有几分愧疚,原本他应该拿下纪纲给苏泽一个交代的,可当时他想着苏泽没事,他也派人去保护了,而他留着纪纲还有用,因此当时并未拿下。

    现在苏泽要借这个出口恶气他也不好说什么,再加上他有心想弥补一番,所以干脆不管不问了。

    这事往大了说那是蔑视朝廷法度,可往小了说也就是个互殴,怎么处置还不是看他的意思?

    只要他不追究,那这件事就是小事,轻飘飘的责罚一下也就过去了。

    “陛下,喝碗粥吧,您也别太操劳了。”

    就在朱棣在思考要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给苏泽擦屁股的时候,身旁出现了一个端着粥的美妇人。

    从穿着上来看应该是某位妃嫔,年岁约莫在三十多岁,言行举止之间自有一番雍容华贵的气度。

    来着乃是王贵妃,算是如今名义上后宫的执掌者,自从徐皇后去世之后朱棣并未再重新立后,因此一直是王贵妃和太子妃共同打理后宫。

    王贵妃也跟了朱棣许多年了,又因为常伴朱棣身边,加之膝下无子不参与夺嫡之争,朱棣也愿意多给几分宠爱,因此地位倒是有些超然。

    老朱家的人对待情爱一事上有些惊人的相似,有点后宫佳丽三千,独宠一人那个意思了。

    从朱元章开始便是如此,朱元章和马皇后厮守一生,朱允炆不去说他,朱棣对徐皇后也是情比金坚,到了朱高炽那里,虽然朱高炽偏爱另一位妃子,可与张氏也是相濡以沫,朱瞻基更是为了孙氏废掉了原有的皇后胡氏。

    后面几个皇帝更是一个比一个奇葩,有爱上了比自己大十多岁万贵妃的明宪宗朱见深,还有一生只有一个妻子的明孝宗朱右樘,对于帝王来说,这也算是难得的专情了。

    在中国历史上,老朱家的人不说功绩,就说奇葩那是一个比一个奇葩,颇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王贵妃陪在朱棣身边这么多年,虽说取代不了徐皇后在朱棣心中的地位,可朱棣对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朱棣面无表情地接过粥喝了一口,随即放下了碗坐下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王贵妃微笑道:“看陛下你太操劳了,臣妾就想来看看,这休沐了也好,陛下您也难得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朱棣摇了摇头道:“哪里有什么时间可以休息,糟心事多着呢,不说其他,就说那苏泽,都快要过年了还要给朕找麻烦,真当朕不会收拾他不成?”

    王贵妃走到朱棣身后贴心的为朱棣揉捏肩膀,有些疑惑道:“陛下你说的苏泽可是陛下为瑞澄选的那个夫婿?”

    朱棣闭上眼睛享受着美人的按摩,闻言冷哼一声道:“还不是那个混小子,仗着朕不会和他计较,如今越发的肆无忌惮了,现在都敢殴打朝廷命宫了,还是在宫门口。”

    说是这么说,可朱棣的语气并未有多恼怒,反而更像是在唠家常一般。

    王贵妃自然也听懂了朱棣话里的意思,若是陛下真的生气了,早就被拿下了,陛下又怎么会和她一个妇道人家说这些。

    “陛下,怎么说以后都是自家人了,那苏泽臣妾也听闻过,不但与太孙交好,而且颇有些才能,太子妃今儿还和臣妾说呢,说陛下给瑞澄找了个好夫婿。”

    朱棣虽然没说话,可微微翘起的嘴角说明他还是极为满意的,显然王贵妃这话说到了他心坎里。

    有多生气倒不至于,他本来便对苏泽多有偏袒,苏泽打的又是纪纲,若是打了别的臣子他也许会心中有些不满,觉得苏泽无视朝廷律法,可打的是纪纲嘛那就另说了。

    纪纲和别的臣子还是不一样的,纪纲更像是他养的一条狗,纪纲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更何况这条狗似乎有些不老实,别说打了就打了,杀了也就那么回事,说不定杀了这条狗还会有不少人为之叫好。

    纪纲就是他养的一条帮他咬人的疯狗,到了不需要这条疯狗的时候就要杀狗了,只是苏泽让这一天来的更早一些罢了。

    人有亲疏远近很正常,就是朱棣是帝王也不例外,苏泽就是看透了这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朱棣只是恼怒苏泽的奸猾,总觉得被苏泽看透了他的心思,这让朱棣觉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就你苏泽一个人聪明,其他人都看不透是不是?

    “一个自视甚高的毛头小子罢了,能有什么才能?”朱棣嗤笑一声,嘴硬的很,全然忘记这些天苏泽前前后后帮他赚了多少银子了。

    王贵妃笑笑没说话,有没有才能也不是她说了算的,也只有陛下自己心里清楚。

    朱棣没再多说什么,闻到身后传来的一股澹澹清香,耸动鼻尖有些好奇的问道:“爱妃你用的什么熏香,怎的和往日里的香味不同?”

    王贵妃嫣然一笑道:“陛下你也觉得香是吧,这是今儿太子妃送来的,说是什么香水,臣妾只是滴了几滴就有如此效果了,可比什么香囊,熏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听说这还是苏泽弄出来的呢,送了好些给瑞澄。”

    王贵妃膝下无子,日后朱棣驾崩要不殉葬陪着朱棣一起去,可若是不殉葬与储君处好关系自然有好处。

    外人也许觉得太子之位不稳,可作为朱棣的枕边人王贵妃是知道朱棣多喜欢太孙的,因此其实她和太子一家关系都还不错,有意朝着太子靠拢,自然想着帮太子一家说好话。

    苏泽与太孙关系很好,又是未来板上钉钉的郡马,多夸夸苏泽是没错的,反正都是自家人。

    朱棣原本还有些感兴趣,可一听是苏泽鼓捣出来的瞬间就不乐意了,冷笑道:“不过是些奇巧淫记罢了,他也只有这么点本事了。”

    “一个大男人,整天不想着建功立业,反而成天和鼓捣那些女子用的东西,简直是不学无术!”

    反正老朱现在不爽的很,横竖看苏泽不顺眼,他觉得苏泽既然有这功夫,还不如弄些利国利民的东西出来造福社稷,比如那什么大棚蔬菜什么的,多多益善嘛。

    没事鼓捣些女子用的东西做什么,这还没成婚呢就沉溺于温柔乡了?

    朱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吹胡子瞪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得他不快呢。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那苏泽的确可恶,不如收回婚约吧,咱们为瑞澄另择佳婿!”

    王贵妃也知道朱棣并没有生气,可她还是顺着朱棣的话说,安抚朱棣。

    朱棣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了,干巴巴的说道:“那还是算了吧,苏泽虽然有很多缺点,可和瑞澄倒也般配。”

    王贵妃用手帕捂着嘴轻笑,朱棣羊怒道:“好啊,你现在都会打趣朕了。”

    王贵妃也十分配合的风情万种的喊了声“陛下饶命。”

    王忠刚进大殿便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低头不敢多看。

    王忠脸色一变,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想要退出去的时候,朱棣喊住了他。

    “跑什么,回来!”

    王忠无奈只能苦着脸退了回来,低头不敢看御座上方的朱棣和王贵妃。

    王贵妃见朱棣似乎有正事要做,懂事的行礼退下了。

    朱棣看着王贵妃摇曳的背影叹了口气,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

    年纪大了,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尚能上马杀敌,可在另一个战场上注定不是王贵妃的对手,因此他也就没多少兴致了。

    换成年轻的时候,他今日说什么也得和美人过两招,交流一下武艺。

    “说吧,什么事?”

    王贵妃走后,大殿中只剩下朱棣和王忠两人,其他的宫女太监早就被王贵妃给支了下去,朱棣一看就知道今日可能要遭重,好在王忠来的正是时候,不然今日......

    王忠低着头,将宫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给朱棣,包括内阁几位和几位尚书的反应。

    朱棣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

    良久朱棣才开口道:“苏泽给汉王许了什么好处。”

    朱棣用屁股想都知道汉王那憨货一定收了苏泽的好处,不然犯不着那么积极在宫门口堵纪纲,听说堵了好几个时辰。

    王忠也不意外,轻声道:“汉王身边的人说的是汉王收了苏泽二十万两银子,也不是收银子,而是之前汉王借的二十万两银子一笔勾销。”

    朱棣听到二十万两白银的时候先是愣了愣,随即冷哼一声说道:“好大的手笔!”

    朱棣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背负双手来回走动,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苏泽那蠢货就为了打纪纲一顿居然舍得二十万两银子,那蠢货真不拿银子当银子?”

    他知道汉王一定收了好处,可没想到苏泽居然这么舍得,只是为了打纪纲一顿就给了汉王二十万两。

    朱棣气的够呛,心中暗骂,苏泽就是个败家子,你有这种好事你来找朕啊,你给朕二十万两,别说打纪纲一顿了,就是找个由头再把纪纲关几天诏狱都行,不然这银子来的太简单了,他心里不踏实。

    老二那蠢货也真敢收啊,这算不算收受贿赂?

    朱棣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原本他打算给苏泽善后,可他现在突然不想了,恨不得把朱高煦和苏泽两个孽障抓起来打一顿才好。

    哦,汉王帮你绑人,你给他二十万两,朕还要帮你擦屁股,你什么好处都不给朕?

    “传旨,汉王朱高煦目无王法,杖责五十,罚俸十年,禁足十日,小惩大戒,以正国法!”

    “苏泽无视朝廷法度,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宫重地殴打朝廷命官,罚俸三十年,杖责三十!”

    原本是没这些处罚的,可现在有了,不然朱棣气不过,你苏泽不是有银子吗,那想必朝廷的俸禄你也不需要了吧?

    你朱高煦不是喜欢收银子吗?

    让你收,朕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收!

    堂堂朝廷亲王,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就收买了,简直是家门不幸,皇家之耻!

    王忠默不作声,陛下处罚也不是太意外,总要给外界一个说法,不然说不过去。

    此时王忠在思考,苏泽大概是大明开国以来头一个给朝廷打白工的官了吧?

    先前罚了三十年俸禄,如今又罚了三十年俸禄,这加起来那就是六十年了,也就是说苏泽就算干到八十多岁才退休,朝廷都不会给他一分俸禄。

    做官做到苏泽这地步也是没谁了,当然,苏泽财大气粗也不在意朝廷给的三瓜两枣就是了。

    王忠偷偷看了一眼上方的朱棣,眼见朱棣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的,王忠忽然想笑,许久没有看到陛下露出这副生气而又无可奈何的姿态了,倒是多了些人味儿。

    眼见朱棣的目光扫过来,王忠连忙低头不敢多看。

    朱棣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苏泽和汉王走的是不是太近了,这两个孽障倒是臭味相投,搅合到一起去了。

    “那竖子去干嘛了?”

    王忠有些茫然的问道:“不知陛下问的是谁?”

    朱棣一瞪眼说道:“还能有谁,苏泽那竖子,他打完人就跑了,去干嘛去了?”

    王忠了然,连忙回禀道:“苏泽出了皇城之后就和汉王一起出城了,瞧着像是往西山去的。”

    朱棣皱了皱眉有些恼怒道:“去西山做什么,他们倒是跑的快,落得个逍遥,留下个烂摊子等朕给他们擦屁股?”

    王忠欲言又止,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能他们是去西山踢足球去了?”

    王忠也不确定,西山那边的消息还没传回来,他也只是听太孙说过一嘴,说什么今天要去西山踢足球。

    足球是什么他也不懂,只是看太孙走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白色的球,有些像蹴鞠。

    朱棣也没听懂,问道:“踢什么,足球?足球是什么?”

    王忠想了想说道:“大概和蹴鞠差不多吧,奴婢也不是太清楚。”

    朱棣皱眉训斥道:“要你何用,一问三不知,锦衣卫和东厂都是吃干饭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王忠哑口无言,这也怪不得锦衣卫和东厂,谁知道苏泽又鼓捣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也没见过,自然不懂。

    “太孙也去了?”朱棣又问了一句。

    王忠点了点头道:“刚一下早朝就去了,奴婢路上还遇见了太孙,踢足球也是太孙说的。”

    朱棣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摆驾,朕自己去看看那几个孽障又在搞什么,整天玩物丧志,不干正事,一点都不让朕省心!”

    想了想朱棣又说道:“算了,微服吧,不用大动干戈,安排些人在暗中跟着就行。”

    王忠连忙领命下去安排了,朱棣一个人在殿中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抬腿挺腰,活动筋骨。

    朱棣停下动作四处瞧了瞧,有些不以为意,蹴鞠嘛,小儿科罢了,他也会,年少时和几个兄弟也是玩过的,只是后来从军之后倒是玩的有些少了,因为军中禁止蹴鞠。

    好在殿中无人,不然这一幕让人看到了恐怕会惊掉了下巴。

    就在朱棣准备去西山的时候,西山此时已经是热闹一片了,一块大草地周围修建了许多简陋的看台,看台上坐满了人,天空中还飘荡着两个热气球。

    这就是苏泽修建的简陋的足球场了,有如此手笔的在这个时代也就只有苏泽了,那草地上铺着的草皮都是从清风县运过来的。

    这年头娱乐贵乏,苏泽闲来无事不但把足球给弄出来了,还把配套的草皮都给弄出来了,甚至还在清风县搞起来了几支足球队。

    足球比之蹴鞠要简单不少,蹴鞠需要的技巧太多了,太过花里胡哨,苏泽也玩过蹴鞠,觉得太花里胡哨了,索性就搞出个足球来玩玩。

    蹴鞠的发展历史可以追朔到战国时期的石球,自古以来便深受古代人民的喜爱,如果说汉代是蹴鞠文化发展的一个高潮的话,那么唐宋则是蹴鞠文化发展的第二个高潮。

    明朝,蹴鞠仍在广泛流行,《明史》上记载,拥兵三吴、称兵割据的吴王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每出师,不问军事,辄携樗蒲(一种赌具)、蹴鞠,拥妇女酣宴。”可见蹴鞠已和淫乐连在一起。

    所以,朱元章称帝之后,传下圣旨,严厉禁止军人蹴鞠。

    朱元章的圣旨只能禁止军人,但并不能改变蹴鞠的娱乐性质,也不能禁止民间的蹴鞠活动。

    当苏泽在蹴鞠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弄出足球之后,很快便风靡清风县,如今苏泽更是把足球这一项运动带到了大明京城。

    甚至有心要搞出个足球联赛,让大明足球队夺得全球总冠军,这也算是另类的圆梦了,毕竟在另一个时空圆不了梦。

    国足在令人失望这件事上从未令人失望,一如既往地发挥稳定,作为一名足球爱好者苏泽深感痛心。

    苏泽依稀还记得读书的时候半夜和同学一起熬夜看世界杯的场景,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此时,草地中间,苏泽和朱瞻基穿着短打,身后各自跟着十名同样穿着短打的队员,短袖的背后还印着号码,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相当正规。

    苏泽带领的是清风队,都是老手了,而朱瞻基带领的则是他的亲卫,刚学会没几天的草台班子。

    苏泽双臂环胸,面露不屑道:“殿下,你确定要带着你的亲卫上场,要不我借你几个队员得了!”

    朱瞻基不甘示弱道:“呵呵,话别说的太早,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虽说我的队员没训练几天,可他们个个都是军伍老手了,不见得会输!”

    苏泽呵呵一笑看向旁边的裁判说道:“狗裁判,快点开球!”

    裁判也是清风县的人,浑身上下全副武装,只露出来了一双眼睛,见苏泽发话连忙吹动哨子开球。

    至于全副武装那是有原因的,清风县刚开始踢足球的时候规则还不完善,经常出现裁判犯错的情况,因此那些踢足球的火气上来了就一拥而上殴打裁判,说裁判不公。

    裁判在清风县可是个高危职业,非皮糙肉厚者不能胜任。

    随着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场外传来了围观群众的呐喊,气氛瞬间就起来了。

    “少爷加油,少爷你是最棒的,清风队必胜!”这是清风县的人在喊。

    “太孙加油啊,太孙队必胜!”这是镇国卫的军士在喊,其中还夹杂着几句指挥使加油。

    “清风队一定要赢啊,不然老子的银子就打水漂了!”这是那些赌狗在喊。

    快到年关了,矿上的工作也暂时停了,因此还有不少工人也在围观,他们不一定看的懂,但他们的情绪也被周围其他人给引燃了,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气氛热烈,好不热闹。

    这还只是一场表演赛,接下来还有矿工队和镇国卫的比赛,赢了的明日再和清风县的队伍进行决赛。

    由于是太孙和苏泽一起举办的比赛,倒是引来了不少人,还有一些京城来看热闹的百姓。

    苏泽办这个足球赛也是为了给镇国卫和那些工人们放个假,找点乐子,还设置了不菲的奖金以作奖励。

    矿工们和那些镇国卫的军士每日工作和训练都很幸苦和枯燥,若是不让他们找点乐子转移一下注意力,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迟早会生出乱子。

    高强度的工作或者训练下,是个人都会有怨言,若是放任不管,迟早会生出乱子,这还是苏泽在清风县带着人修城墙总结出来的经验。

第一百二十二章:球进啦!

    当朱棣带着人来到西山的时候,恍忽间竟然觉得他走错了地方,这才一个多月没来西山,西山好像变得有些陌生了。

    还记得一个月前他来西山乘坐飞球上天,那时西山还是一片荒芜,除了山下的镇国卫和山上的流民聚集地之外都没什么人烟。

    行走的道路还是一片泥泞,不知如何落脚,可如今西山可就不一样了,人烟多了起来不说,还兴建起了不少建筑。

    原本泥泞的道路旁边似乎修建起了新的道路,只是道路边上竖着木牌,牌子上还写着字。

    朱棣带着人近前一看,那木牌上写着“前方施工,行人止步!”,朱棣再定睛一瞧,好家伙,这新修的道路和清风县的路差不多了,极其平坦不说,似乎还十分牢固。

    朱棣还打算上路上看看,接过被一旁护路的人给拦下了,那些人和朱棣说这水泥路尚未风干,暂时不能行走。

    “这路是不是和清风县的路一样?”朱棣看着工人有些的问道。

    工人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回道:“这正是水泥路,老丈你也去过清风县?”

    因为整个大明也只有清风县才有水泥路了,其他地方那是决计没有的。

    “水泥又是何物?”朱棣没回话,而是再问道。

    工人讷讷无言,不知道该回答,他只是负责修路的工人,又不是专门制造水泥的工人,如何懂得这些。

    术业有专攻,他虽然也读书识字,学过知识,可学的也是和修路有关的,你要问他如何打地基他知道,可水泥那是运过来就用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工头知道。

    朱棣见这人回答不出也不为难一个小小的工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他视线远眺,瞧着这水泥路是要往京城修。

    “你知道这水泥是何物吗?”朱棣看向身后跟着的王忠问道。

    王忠愣了愣,憋了半响才回道:“想必是一种泥。”

    朱棣摇了摇头叹了口道:“罢了,锦衣卫东厂都是吃干饭的,一问三不知,问你们还不如去问苏泽。”

    王忠讪笑,有些无言以对,他也很无奈,不是锦衣卫和东厂没用,而是谁知道苏泽又弄出来什么新奇的东西,他们也没见过啊。

    朱棣不再多言,带着人离去了,走着走着看到西山那些新修的建筑忽然笑道:“这苏泽倒是爱修房子和修路,这是要把西山修的很清风县一样?”

    王忠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他也没去过清风县,自然不知道清风县是什么样子。

    朱棣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觉得苏泽倒是有趣,似乎对修房子和修路情有独钟。

    清风县一个小县城的城墙修的都快比京城的城墙都高了,这来了西山又开始修路修房子了,也不知道苏泽哪来的执念。

    不过苏泽又没花朝廷的银子,朱棣也随他去了,甚至巴不得大明多几个苏泽这样的官。

    修房子修路可以改善当地百姓的生活不说,最关键的是不需要朝廷出银子,清风县和西山的建设全是苏泽自掏腰包,又出人又出力的,可没向朝廷伸过手。

    朱棣越想越满意,先前对苏泽的那点不快瞬间消散了,苏泽虽然混帐了点,可他能干啊,是个能臣!

    一行人一路打听,终于到了足球场,远远的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场中传来的人声鼎沸。

    朱棣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天上飘荡的两个飞球,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心中有些无语。

    这苏泽好大的排场,蹴鞠罢了,不但耗费人力物力修建了这么大的一个场地,连飞球都用上了,还真是有钱没地花了。

    足球场外是有人在守着的,负责维持秩序,等接过了王忠递过来的牌子连忙通报了上去,宫里来人了。

    苏五收到了消息不敢怠慢,连忙迎了出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宫里的某位差人来办事,可一出来就看到了朱棣,苏五一下子就坐蜡了。

    他是苏泽的身边人,自然认得朱棣,以前都是苏泽负责接待的,可现在苏泽正在场上踢球呢。

    苏五硬着头皮有些局促的来到朱棣身前,毕恭毕敬的行礼道:“陛下。”

    由不得他不紧张局促,以前有苏泽在还好,可如今苏泽不在了,苏五一下子心里就没底了。

    若不是他跟着苏泽,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能看到朱棣,更别提能在朱棣面前说上话了。

    朱棣澹澹的撇了一眼,认出了是苏泽的身边人,问道:“太孙和苏泽呢。”

    “在里面踢球,无法出来迎接陛下,还望陛下恕罪。”苏五怕给苏泽惹麻烦,连忙解释道。

    朱棣也没在意,澹澹的说道:“行吧,这次是微服,你带朕进去,朕倒要看看这几个混账在做什么。”

    苏五连忙领命,在前头引路,只是想着要如何安排陛下一行人,想了想苏五领着朱棣一行人去往了汉王所在的看台。

    汉王所在的看台是全场视野最佳的观赛位置,算是VIP座位了,不仅周围没什么人,而且还有专人伺候。

    一开始弄出这么个位置来是准备当作自留地的,方便苏泽自己观赛,汉王来了便不客气的霸占了,刚好可以接待陛下一行人。

    朱棣跟着苏五一路进了足球场,很快便走特殊通道来到了汉王所在的地方,刚进来便看到汉王在大呼小叫。

    朱高煦趴在护栏上,手里捏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票据,声嘶力竭地嘶吼道:“苏泽,你这蠢货,故意放水是吧,你特么进攻啊!”

    “艹,你不行下来让老子上,废物!”

    朱高煦气的够呛,恨不得亲自上场,此时已经临近比赛结束了,比分还是1:0,上半程临近中场的时候,苏泽才在队员的帮助下射进了一球,暂时领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泽在故意放水,到了下半场更是在打酱油,苏泽的队员都特么开始在球场上散步了,明摆的在放水。

    此时场中除了朱高煦的骂声,其他人的怒骂声也不少,有骂假赛的,还有骂狗裁判的,嘘声一片,也只有那些看不懂的人才会凑热闹捧场。

    朱高煦的骂声场中正在踢球的苏泽自然是听不到的,听到了也不会在意,只能说这些大明的土包子们不懂什么叫表演赛,不懂什么叫友谊赛。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若是真要认真,早就踢了朱瞻基两位数了,能踢的朱瞻基再也不想踢球。

    毕竟朱瞻基是个水货,他带领的队员也是才训练了几天的草台班子,别说什么配合了,就连运球都成问题,太较真了不太好看,容易落了朱瞻基面子。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朱瞻基的面子是要给的,那可是他的手足兄弟啊,更别说还是未来大舅子,于情于理都应该放点水。

    真要较真起来,球证,裁判,观众都特么是苏泽的人,苏泽要是想赢有一万种方式,可是没那个必要啊,只是一场表演赛罢了,太孙能亲自下场踢球已经很给面子了,就不用太认真了。

    其他观众也就是看个热闹,毕竟苏泽和太孙都是他们眼中的天大的大人物了,能看他们踢球已经天大的荣幸了,比分什么的他们不在乎。

    真正在骂的还是那些买了苏泽赢的赌狗们,朱高煦之所以骂的这么狠是因为他买了一千两的苏泽胜,结果苏泽故意放水,眼看着要打平了,朱高煦急了。

    足球他不懂,可蹴鞠他是知道的,看了这么久了,也看出来一点东西了,自然知道苏泽在故意放水。

    他是相信苏泽才会砸了一千两下去买苏泽赢的,没想到苏泽居然放水踢假赛,简直可恶!

    场中还在踢球的苏泽听不到朱高煦的骂声,刚进来的朱棣可是听到了,顿时火上心头,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上去就踹了朱高煦一脚。

    朱高煦勃然大怒转过身来,正待呵斥,等看到是朱棣之后,瞬间偃旗息鼓了。

    “父......爹,你怎么来了。”朱高煦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这位他不敢骂,惹不起。

    朱棣脸色不太好看,冷哼了一声随即走到了看台边缘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的比赛,朱高煦想了想站到了朱棣旁边,但他不敢吭声了。

    场中朱瞻基还在带着人不知疲惫的一次次发出冲击,眼看比赛时间快要结束了,朱瞻基也急了。

    可是他带的队员都是乌合之众,就算是苏泽故意放水都没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朱棣皱着眉头看着在场中奔跑的孙子,看了一会儿也看出了一点东西,轻声道:“倒是比蹴鞠简单,只要把那个球踢进门里面就行了吗?”

    朱高煦连连点头解释道:“是要比蹴鞠简单一点,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只要用脚或者头把球弄进对面的门里就行了。”

    朱棣没搭理朱高煦,看着场中孙子的进攻一次次被瓦解,一次次的摔倒在地,有些心疼的说道:“这孩子也太傻了,那么拼命做什么,苏泽也真是的,不知道放点水!”

    朱高煦张了张嘴,有心想解释一下,苏泽还没放水啊,都特么不进攻,在后场散步了,老爷子懂个屁,这水都快放成海了。

    不过看到老爷子心情不是很好,朱高煦识相的没有吭声,不然又要被老爷子打。

    虽然朱瞻基的进攻没有取得成效,朱瞻基一次又一次倒在了苏泽队的球门前,那种不服输精神感染了观赛人员的气氛,场中逐渐响起了加油声。

    一开始是几个人,随后便是山呼海啸的“太孙加油!”声。

    朱高煦听的牙都疼了,这要不是托他都不信,他亲眼看到苏五带着人钻进人群里面开始起哄,特么的,不但踢假球,还特么有狗托是吧?

    等看到老爷子趴在栏杆上红光满面的也开始喊加油的时候,朱高煦就更加无语了,老爷子干嘛呢,他们是在踢假球啊艹,有什么可加油的?

    可惜,除了朱高煦这样的赌狗,根本没人关心是不是在踢假球。

    朱棣也不知道加油是什么意思,可场中几千号人都在喊太孙加油,都在给他的宝贝大孙子打气,他也感觉脸上有光。

    看来朕的大孙子还是很得人心的嘛,不然怎么没人给苏泽加油?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苏泽有意为之,不然现在场中就喊的是少爷加油而不是太孙加油了。

    朱瞻基能有这么多粉丝还得多亏了苏泽,因为那些都是假粉丝,都是苏泽手底下的托在发力。

    皇太孙对于这些百姓和军士们太过高高在上了,如今有了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自然能拉近太孙和百姓们的距离,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随着比赛临近尾声,苏泽给自己的队员使了个眼色,特么的该放水啦,再不放水比赛要结束了,知道有多少狗东西买了本少爷赢吗,真要赢了少爷我就要亏银子啦!

    是的,苏泽为了怕别人开盘谋利,索性他自己做了庄家,不准其他人开盘,寻常百姓只能买几文十几文玩玩,图个乐子,只有那些达官显贵才能买的多些,但也不是无限制购买,就连汉王都只能买一千两。

    这足彩更多的是图个乐子,而不是用来谋利的,赚钱的法子有很多,没必要靠赌来赚钱,苏泽可是发过毒誓的,誓与赌毒不公戴天!

    再者苏泽是个良心的人,就算是开盘他都不割穷人的韭菜,只割有钱人的,这是原则!

    老百姓可能几两银子就是全部家当了,输了那就没了,一家老小都得吃糠咽菜,那些有钱人输个几百两都不会当回事的,输了也就输了。

    那些队员也很无奈,他们已经在放水了,可是太孙的人太菜了,运球都运不明白,他们能怎么办。

    到现在比赛都快结束了,太孙队连苏泽这边的球门都没摸到,苏泽队的守门员都已经无聊的开始蹲在地上数蚂蚁了。

    这还不是他们的完整队伍,有的只是替补,丁航那个前锋还没上场呢。

    丁航因为知道惹祸了干脆直接跑路了,跑回清风县去了,要是丁航上场了,比分早就两位数了。

    就太孙队那么垃圾的后防,丁航一个人就能踢穿了,也就是陪着太孙玩玩,故意放水罢了,重头戏还是后面和矿工队和镇国队的比赛,那才是玩真格的。

    可他们放水了也不行,对手实在太垃圾了,运个球都能摔跤的货色,总不能踢乌龙吧,那也太难看了。

    好在朱瞻基还是争气,好歹也是以前踢过的,在苏泽他们放水的情况下终于“艰辛”的突破了后防,凌空一脚抽射而出,在苏泽队守门员“手滑”的情况下,足球缓缓滑进了门里。

    球进啦!

    那一刻,朱瞻基犹如梅西c罗附体,在比赛的最后关头完成绝杀,将比分扳平了!

    全场先是静了静,随之而来的便是山呼海啸的呐喊,“球进啦!”

    而清风县来的两位解说,借助着简陋的扩音设备,声嘶力竭的嘶吼,将比赛的气氛烘托到最高潮!

    “这一刻,皇太孙不再是单纯的以皇太孙的身份出现在球场上,他是作为太孙队的救世主登场,在比赛的最后关头突破了对手的防线,单刀直入,一个人将球踢进了对手门中,球进啦!”

    “这一刻太孙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成功在比赛的最后时刻挽救自己的队伍,完成绝杀,成功将比赛的悬念拖到了最后,此刻,他就是英雄!”

    “让我们把欢呼和掌上送给我们的英雄,太孙千岁!”

    “太孙千岁!”

    “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主裁判吹响哨声,本场比赛最终以1:1的比分圆满结束!

    足球是一个充满悬念和可能性的游戏。

    足球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不到终场哨声响起,谁也不能判定最终结果。

    也正因为如此,足球场就犹如一个持续输出荷尔蒙和多巴胺的秘境,让踢球的和看球的都深陷其中,欲罢不能,虽是臭汗横流的泥草地,却胜似红粉佳人在怀的温柔乡。

    你可以不懂足球,可当足球破门而入的那一刻,你也会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从而获得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足球之所以能风靡全球成为全球最受欢迎的运动不是没有理由的,人本身对身体力量、速度、灵活性等方面的天然渴求,而且相较于其他运动项目,高达数千平方米的立体球场空间让速度、力量的展现十分充分。

    每一次短距离的瞬间加速启动和过人、每一次长距离的冲刺跑、每一次大范围的传球和前插、每一次精妙的多人快速配合、每一次或四两拔千斤或气贯长虹式的射门都让人热血沸腾。

    足球还是一个相对公平的竞技场在,现实生活中,公平是一个很稀缺的东西。

    而足球场上的那短时间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人类文明对公平所作出的建设性努力。

    不管你是什么种族,什么性别,什么年龄,什么身份和职业背景,大家在统一的规则下比赛,在无数双眼睛和镜头的注视下比赛,能够做到这一点本身就不容易。

    就算是朱瞻基贵为大明的皇太孙,从小身份尊贵,锦衣玉食,可他依然很享受这种比赛带来的激情,很享受这种与他人同台竞技的热血。

    朱瞻基站在场地中间,高举双手,享受着众人的欢呼与掌声,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朱瞻基眼角余光看向一旁笑吟吟的苏泽,面露感激,他知道苏泽放水了,也知道这人前显圣的机会是苏泽给他创造的,果然不愧是好兄弟,妹子嫁给他不亏!

    远处的苏泽没有凑过来,而是站在原地笑着朝朱瞻基挥手,朱瞻基能找到他这么好的妹夫,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过话说回来,老子是不是比朱瞻基要大几岁来着,这特么亏了啊,凭什么老子要给他做妹夫,做姐夫才对!

    苏泽暗骂一声,随即便想要深藏功与名离开了,他不需要人前显圣,也不需要欢呼和掌声,他只希望大明能更好,大明百姓能生活的更好,虚名什么的他不在乎。

    当他不经意撇到朱高煦身边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苏泽的表情陡然变得有些僵硬,卧槽,陛下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纪纲的事情来找麻烦的?

    苏泽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振臂高呼,“陛下万岁!”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都这么拍马屁了,陛下您总得给点面子吧?

    跟在苏泽身后的队员们先是愣了愣,随即有些懵的跟着苏泽一起喊道:“陛下万岁!”

    紧接着,朱瞻基那边也附和的喊道:“陛下万岁!”

    虽然他不知道苏泽为何突然要恭维皇爷爷,可跟着喊是没错的。

    很快,尚未从先前那种热血沸腾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的观众们也稀稀拉拉的跟着一起喊,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可身边人都在喊,他们也就跟着一起喊了。

    看台上,朱高煦实在忍不住了,哪怕朱棣还在旁边,还是骂骂咧咧的,痛骂苏泽踢假球,将手中的彩票撕碎,从看台上扔了下去。

    朱棣没搭理一旁大呼小叫的朱高煦,都懒得训斥了,他听着耳边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陛下万岁”陷入了沉思。

    一开始他觉得苏泽和朱瞻基是玩物丧志,不务正业,可如今看到了那些兴高采烈的百姓们,和耳边传来的万岁声,朱棣觉得他可能错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思民所想,解民之忧(求月票)

    球场上除了观众的欢呼声,还有漫天纷飞的纸屑,都是已经作废了的彩票,被愤怒的赌狗们撕碎扔出去的。

    欢呼是属于朱瞻基的,快乐是属于观众们的,银子进了苏泽的腰包,而赌狗们除了手中的废纸片什么都没有。

    在这场球赛开始之前,很多人都不看好太孙队,毕竟是草台班子,综合实力是比不上清风队的,怎么看清风队的赢面要大。

    可惜大明的赌狗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友谊赛,被苏泽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

    愤怒之下,不少赌狗直接跳下看台直奔裁判而去,“打死狗裁判”,“不公平”,“假赛”的呼声在球场上响起。

    即使有苏泽手下的人负责维持秩序也有些捉襟见肘,还是被人摸进了球场,上去就给了裁判一脚。

    裁判呵呵一笑,似乎并不意外,熟练的双手抱头蹲了下去,直到有人把那些输红眼的赌狗们给镇压下去。

    裁判看着被人抓起来的赌狗们不屑一笑,都是小场面罢了,京城的赌狗还是太垃圾了,那么多人都没把他给打伤,都是一群弟弟。

    要换成清风县的那些赌狗,他今天高低得横着出去,因此他是瞧不上京城的赌狗们的。

    苏泽叉着腰骂骂咧咧的,在一群人保护下走到了场边,一脸关切的问道:“狗裁判,没事吧?”

    来自清风县的裁判拍着胸脯咧嘴笑道:“放心吧少爷,都是群弟弟,小人罩得住!”

    苏泽一脸欣慰的拍了拍裁判的肩膀说道:“不错,好样的,不愧是咱们清风县出来的人,没给少爷我丢脸!”

    裁判傲然地扬起脑袋,显得极为得意,咱可是清风县出来的人,可不能给少爷丢脸了。

    苏泽点了点头,给裁判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特么的这年头做裁判还是个危险行业,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输红眼的赌狗们给记恨上,那些赌狗真是可恶啊!

    清风县这几年最危险的职业非足球裁判莫属了,基本上一场比赛就要报废一个裁判,搞得后面都没人愿意去当裁判了。

    好在现在规则逐渐完善了,加上苏泽又十分注意安全隐患,如今这种情况倒是不多见了。

    其实也很正常,就算是后世不少球迷都会对裁判的判罚有意见,觉得裁判收钱了,更别提规则还尚未完善的大明了。

    苏泽又嘱咐了几句,等朱瞻基过来之后两人才结伴下去洗澡换衣服了,还得去见驾,浑身是汗肯定是不行的。

    看台上,朱棣原本还在想着什么,随即目光被下面的动静吸引过去了,朱棣指着下面的动静看向一旁还在怒骂的朱高煦问道:“那边在干什么?”

    朱高煦撇了撇嘴道:“还能干什么,打裁判呗。”

    朱高煦一看就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若不是他不好下场,他也要下去打裁判,特么的假赛成这样了,裁判都不管是吧?

    朱棣有些纳闷道:“他们没事打裁判做什么?”

    朱高煦有些不耐烦,可看到老爷子要发火,最终还是解释道:“因为这比赛太假了,有人输了银子心中自然不忿,又惹不起苏泽,因此只能把火撒在裁判身上了。”

    “太假了?”

    “朕看他们踢的挺认真的!”朱棣皱眉说道。

    朱高煦愈发无语了,觉得老头子啥都不懂,都假成那样了,认真个屁呢。

    “爹,你继续看吧,你再看会儿就明白有多假了,我买彩票去了,我不信下一场还是踢这么假,下一场镇国队必胜!”

    朱高煦也懒得和朱棣解释了,老头子啥都不懂,还偏偏喜欢装的什么都很懂一样,他现在还在记恨朱棣上次说他不如老大的事呢。

    那是他不如老大吗,那是他没老大精于算计,能节约银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搬银子那才是真本事!

    老大治国也没见国库里多银子,还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才能勉强维持运转,算什么本事?

    朱高煦倔的很,反正他是不觉得他不如朱高炽的,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和朱棣闹别捏呢。

    与其在这和老头子浪费时间,还不如去买彩票,看看能不能把刚输的一千两银子赚回来。

    一千两银子虽然不多,可输出去总觉得有些不甘心,这也是大多说赌狗的心理,总想着把钱赚回来,到最后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朱高煦正待要走,结果朱棣一巴掌就呼了过去,朱棣那是一点不惯着朱高煦,板着脸训斥道:“跑什么,你再和朕说说那什么彩票又是何物。”

    朱高煦有些无奈,也就是这是他老子,不然他高低得翻脸,可无奈归无奈,他还是和朱棣解释了一番彩票是何物,又该如何玩,还从身后的桌子上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朱棣。

    那本小册子是苏泽印出来的,里面详细的解释了足球的规则和玩法,以及各支队伍的参赛人员和实力对比,相当于是一本球经了。

    朱高煦就是信了小册子上写的东西,才会花一千两买苏泽队赢球,那些输银子们的赌狗也是看了小册子才会买苏泽队赢球的,因为从纸面实力上来看,苏泽队实力是要比太孙队强不少的。

    殊不知买球看的可不仅仅是看纸面实力,而是要综合其他许多因素的,苏泽前世对这里面的弯弯道道颇有钻研,因此留下了不少坑在里面。

    赚多少钱倒是其次,关键是他淋过雨,上过当,所有他也要让大明的赌狗们感受一下足彩的魅力。

    朱棣接过小册子细细翻阅着,他也对足球和那什么彩票来了点兴趣,反正闲来无事,玩玩也行,倒是有些新奇。

    朱高煦见朱棣没空搭理他一熘烟的就跑没影了,他要去把之前亏得银子都赚回来。

    朱棣也没在意,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王忠贴心的递上了茶水,朱棣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挑了挑眉,这茶叶似乎是宫里流出来的。

    朱棣有些无语,苏泽自己就在卖茶叶,卖的还挺贵,要好几两银子一两茶叶,结果他自己都不喝他卖的茶叶,这叫什么事啊!

    朱棣摇了摇头,放下小册子若有所思,他也是聪明人,看了那本小册子之后也大概懂了足球和足彩该怎么玩了。

    “王忠,你拿一千两去买那什么股票,就买矿工队赢,朕也玩玩。”

    虽然那小册子上写的镇国队因为那些队员都是军伍出身,要比矿工队占优势,可朱棣却出乎意料的要买矿工队赢球。

    王忠有些疑惑,汉王不是说镇国队必胜吗,为何陛下要买矿工队赢?

    “陛下,汉王说镇国队必胜,是不是......”

    王忠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棣打断道:“他那个蠢货懂什么,你觉得苏泽会那么傻送银子给他?”

    “好了,去买吧,输了也就输了,一千两罢了,玩玩而已。”朱棣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等王忠走后,朱棣嘴角微微翘起,老二就是个蠢货,那些信了苏泽鬼话的都是蠢货,活该被苏泽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小册子是苏泽弄出来的,比赛也是苏泽弄出来的,哪支队赢面更大苏泽会不知道?

    既然苏泽知道,那就绝对不会那么好心送银子给那些买股票的人,甚至苏泽专门弄出这小册子也是障眼法,迷惑那些买彩票的人,虚虚实实的让人看不清。

    朱棣其实也没接触过这些,甚至连足球的规则都是一知半解,两边队员的实力更是一点都不了解。

    可他笃定一点,那就是苏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写了镇国队赢面大,甚至言语之中很是笃定镇国队必胜,鼓励大家都去支持镇国队,那这里面必定有坑。

    既然买镇国队赢的人多,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买矿工队赢。

    朱棣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又喊来身边侍奉的一个小太监吩咐道:“你去追上王忠,告诉他再买五百两比分1:1。”

    就连朱棣都有些拿不准苏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想的越多越是觉得难以预料最后的比赛结果。

    朱棣也没在意,玩玩罢了,图个乐子,他没汉王那么大的赌性,更多的只是来了点兴趣,觉得有趣。

    没一会儿汉王便喜气洋洋的回来了,一进来就嚷嚷道:“爹,你要输银子啦,镇国队是必胜的,都是从禁卫出来的人,身体素质绝对比那些在矿上挖煤的泥腿子们强不少。”

    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镇国卫是军伍出身,训练有素,身体素质肯定要比那些挖矿的厉害。

    朱棣不置可否,笑笑没说话,待会儿看结果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苏泽和朱瞻基也换上了干净衣服上来了,一进来朱高煦就拉着苏泽胳膊嚷嚷道:“苏泽,你来说说,镇国队和矿工队谁会赢。”

    苏泽随口敷衍道:“大概是镇国队吧。”

    爱谁赢谁赢,反正和他没关系,就算亏钱也亏不了多少,他也不会去操控比赛。

    朱高煦听到苏泽这话脸色一喜,朝着朱棣炫耀道:“本王就说镇国队必胜,偏偏有些人还不信,哼哼。”

    那一副得瑟的嘴脸,欠揍的表情让苏泽都忍不住想给汉王一拳,更遑论朱棣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镇国队赢了又如何,显得你能?”朱棣冷声道。

    朱高煦识趣的不吭声了,算了,惹不起老头子,再说老头子要揍他了。

    苏泽笑了笑,走到朱棣身边轻声道:“陛下。”

    他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朱棣来干嘛的,总不可能真的是为了纪纲的事来找他麻烦的吧?

    朱棣轻声道:“看球,有事待会儿再说,不急,这足球倒是有趣,瞧着要比蹴鞠好玩。”

    听闻此言苏泽倒是松了口气,看样子不是来找他麻烦的,那就没关系了。

    他大大咧咧的给自己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坐着看比赛了,若不是朱棣在,他还得找几个侍女来给他按摩,这才是人生。

    朱棣澹澹的瞥了一眼也没在意苏泽的大不敬的动作,转而看向朱瞻基笑道:“坐吧,一起看比赛,刚刚踢得不错,倒是有朕年轻时候几分风采了。”

    朱瞻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有个屁的风采,若不是苏泽放水,他能进球才怪,当然,这话就用不着说了。

    朱高煦撇了撇嘴,老头子又在吹牛了,差不多得了,你年轻时候都还没足球呢,这话他不敢说就是了,只敢在心里吐槽。

    回来的王忠看到苏泽大大咧咧的动作眉心直跳,要知道在朱棣面前除了朱棣赐座,其他人是不能坐下来的,太孙都得等到朱棣发话才敢坐下。

    可苏泽倒好,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搬着椅子就坐下了,还十分热情的给朱棣讲解比赛。

    要是一般人敢如此大胆,朱棣早就呵斥责罚了,可苏泽倒是个例外,朱棣不但没呵斥,反而认真听着苏泽在给他讲解比赛。

    王忠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只是心中高看苏泽一眼了,以前只知道苏泽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今日一见,倒是看出来更多的东西。

    下面的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边朱棣在静静的观赛,倒也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大呼小叫,苏泽在一旁讲解,朱瞻基偶尔插上两句话,分析着场上的局势,倒是其乐融融。

    唯一有些格格不入的便是一旁大呼小叫的朱高煦了,倒比苏泽这个外人更像是外人,只能趴在护栏上无能狂怒,怒骂下面踢球的人太垃圾。

    被朱高煦寄予厚望的镇国队并未碾压矿工队,矿工队虽然防守的艰难,可还是顶住了镇国队的进攻。

    镇国队的前锋柳溥几次带球突入禁区都没能成功,反而被矿工队抓住了机会反击,差点率先攻破了镇国队的球门。

    朱棣在苏泽的讲解下也渐渐看出点门道,摇了摇头道:“镇国队后劲不足了,虽然身体要比矿工队强壮,但是配合没有矿工队好,镇国队太过依赖那个十一号了,一旦十一号突破不了防线就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

    苏泽笑着点头道:“陛下说的没错,镇国队毕竟是军伍出身,太过注重上下级关系,一心只想着让柳溥进球,全然不注意配合,若是下半场不调整过来,输是必然的。”

    朱棣澹澹道:“这么说刚刚你确实放水了?”

    苏泽笑而不语,那是当然放水了,镇国队的踢法和太孙队差不多,那些队员都想着让太孙和柳溥进球,配合上差了太多了。

    朱瞻基愈发的尴尬了,皇爷爷没事说这个干嘛,放水就放水了,一直说他也尴尬的很。

    一旁的朱高煦其实也看出来不对劲了,这么下去镇国队可能要输,可他听到了朱棣和苏泽的话又有些不服。

    朱高煦不服气道:“这比赛还没结束呢,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朱棣和苏泽都被逗笑了,还嘴硬呢,汉王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很快,上半场便结束了,比分仍然是0:0,镇国队虽然最后组织了几次进攻,可都被矿工队给防下来了,虽然看着镇国队一直占据了上风,可几次进攻都没能摸到矿工队的球门。

    趁着中场休息,朱棣问出了他一直疑惑的问题。

    “你花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弄出个比赛来为了什么?”

    苏泽笑道:“不为了什么,给那些矿工们还有镇国卫的军士们找点乐子放松一下。”

    朱棣澹澹道:“有什么用呢,玩物丧志罢了,耽误了他们工作和操练怎么办?”

    苏泽听闻摇了摇头道:“不不不,陛下你错了,这不是玩物丧志,只是劳逸结合,适当放松一下。”

    朱棣没在意苏泽说他错了,只是看着苏泽,想听听苏泽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想不明白苏泽弄出这么大阵仗搞出个比赛的目的是什么。

    苏泽轻声解释道:“陛下,那些工人和军士是人,不是工具,高强度的工作和操练下,势必会产生一些怨言。”

    “加之矿上和军营里面都是男人,一个个的血气方刚,若是心里有怨,久而久之自然会滋生不满,若是不加以管制,迟早要出乱子的。”

    “陛下您也知道,每年不少地方都会有些流言蜚语,甚至有心之人散步谣言动摇人心,而那些对朝廷不满的人自然会被有心人蛊惑,从而惹出不小的麻烦。”

    朱棣点了点头,认可了苏泽的这番话,每年是有不少地方生出乱子,多是些愚昧百姓被人蛊惑。

    苏泽继续说道:“因此臣想出了法子,堵不如疏,强压是不行的,只能换一种法子,让他们转移注意力。”

    “就像陛下你处理朝政累了之后,欣赏一番歌舞,或者出去散散心,注意力被分散了,注意力被转移了,自然又可以心情愉悦的回去处理朝政。”

    苏泽顿了顿,指着周围的那些看比赛的人说道:“陛下,你看,这些人多是矿上的工人和镇国卫的军士,他们平日里工作和操练已经很幸苦了,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方式,可现在他们在为自己喜欢的队伍一起加油鼓劲,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宣泄着平日里的不满,也许生活还是很苦,可好歹有个盼头。”

    “比如手里买来的那些十几文彩票,比如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球赛看,甚至闲暇时还能和好友一起组队踢踢球,都是他们难得的放松了。”

    “他们手里的彩票就算中了也换不了多少钱,可他们依旧很开心,他们在乎的不是自己买的彩票能不能重,而是他们参与了进去,情绪会随着自己支持的队伍而起伏,进球了,大家一起欢呼,没进球大家一起失望,裁判判罚不公,大家一起骂裁判,更多的是一种参与感。”

    “而那些比赛的人呢,无论是为了奖金也好,还是为了来之不易的胜利,他们都在球场上和自己的队员一起挥洒着汗水,大家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足球将踢球的还有看球的都牢牢的团结在一起,大家的情绪随着足球在场上的跳动而一起跳动。”

    “其实花不了多少功夫,只是提供一种娱乐方式,让他们宣泄一下生活中的不满和怨气,就能让他们更专注的投入到工作和操练,何乐而不为呢?”

    苏泽说的十分认真,封建统治者其实都不太在乎底层百姓的情绪,不满也好,有怨气也好,他们都不会在乎,在他们眼里百姓就是工具,有情绪又如何?

    殊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是任由百姓积攒怨气,迟早要生出乱子。

    王朝末年的农民起义除了民不聊生之外,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积怨已久,又找不到发泄的方式,被有心人蛊惑,干脆反了。

    苏泽也许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他有自己的底线和良知,在他的认知里,这样是不对的!

    儒学和封建礼制想要禁锢百姓的思想,让他们沦为统治者手里的工具是不对的!

    那些工人和军士,百姓,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工具!

    苏泽没和朱棣讲平等,和皇帝讲平等那是放屁,他换了一种说辞阐述利弊。

    朱棣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观赛的人员,即使是中场休息,他们依然兴高采烈的和周围的人讨论着和比赛有关的东西,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洋溢的都是笑容,不再是苦大仇深,不再是麻木不仁,仿佛枯燥的生活有了希望,有了盼头。

    朱棣若有所思,一时间沉默不言,苏泽看似在和他说足球,其实是在和他说,百姓不是统治者手里的工具,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工具没有情绪,但人是有的,若是不及时安抚,迟早会出乱子。

    若是苏泽所说的都是假的也就罢了,朱棣大可以当苏泽在放屁,可眼前这一幕告诉他,苏泽说的都是真的。

    也许但他们放松完了回去工作和操练之后,他们还是会和往常一样抱怨工作,操练幸苦,太累了。

    可有了发泄途径可以发泄一下,放松一下,自然不会和先前一样苦大仇深了,再苦终归还有盼头,不会被有心人轻易蛊惑和朝廷作对。

    虽不能尽善尽美,可终归是有效果的,看西山和清风县的百姓们就知道了,似乎这两处地方很少听到有人对朝廷不满。

    即使他们依然日复一日苦哈哈的工作,苦哈哈的操练,可几乎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满的,或者说不是没有,而是苏泽想办法在解决这些问题。

    苏泽是真真切切的站在百姓的角度在思考,他和其他的官员不一样,他明白底层百姓想的什么,知道百姓们想要的是什么。

    恍忽间,他仿佛又看到了清风县那让他震撼无比的一幕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灯火通明的街道,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有稚子嬉闹,有商贩卖力吆喝,县衙的官差在街道上维持着秩序,有行人带着家人一路游玩,呼朋唤友,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整座县城就像是一座不夜城一般,光亮永不会熄灭。

    如今那让他印象深刻的那一幕仿佛又重现在了西山,虽然场景不一样,可那些百姓脸上的笑容是一样的。

    这一刻朱棣沉默许久,他不知道苏泽说的有没有道理,可他知道清风县和西山似乎走出了和大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路。

    这里的百姓似乎要过的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更好,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做不了假的。

    在大明其他地方是看不到这一幕的,只有在清风县和西山能看到。

    如何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朱棣似有所明悟,以前他觉得能让百姓吃饱饭,不用遭受战乱之苦便可以了,可苏泽让他知道还能做的更好。

    苏泽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只要思民所想,解民之忧,便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第一百二十四章:老狐狸和小狐狸

    朱棣沉默着,朱瞻基低头若有所思,苏泽也没再开口,其他那些侍奉的人自然也不敢开口说话,唯有朱高煦仍在护栏边大呼小叫,大声怒骂镇国队废物。

    苏泽单手撑着下巴,眼神飘忽不定,思绪有些飘远了,他刚刚那番话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朱棣对百姓的那种漠视,或者说无视让他觉得有些不忿。

    不是说朱棣不管百姓生死,而是压根不在乎百姓的情绪如何,可能是他的身份使然,也可能是儒学的教育使然,朱棣终究还是被时代局限住了。

    朱棣刚刚开口便是玩物丧志,会耽误工人上工,会耽误军士操练,也许他的本意是要让工人和军士不要懈怠工作和操练,可苏泽就是有些不舒服,因此他反驳了朱棣。

    因为他发现朱棣也好,朱瞻基也好,朱高煦也好,甚至那些“人上人”们也好,都认为农民就该给他们好好种地,军士就该好好训练负责保护他们,似乎百姓们生来的职责就是如此。

    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应该的,甚至那些百姓们也认为这是应该的,可苏泽觉得这样不对。

    得民心者得天下,区区七字而已,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何其难也,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帝王做到了?

    何以得民心?

    战乱时平定战乱庇护万民,和平时让万民安居乐业,自然可得民心。

    何以使万民安居乐业?

    思民所想,解民之忧,则安居乐业!

    何以使国强?

    民富则国强!

    大道理苏泽不懂,他也只是跟着先辈们摸索出来的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从群众中来,回群众中去。

    你为百姓遮风挡雨,百姓自然会把你高高举起。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就算是再傻的人心里也有一杆秤,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妄图把百姓洗脑成无知愚民沦为统治者手下的工具是不可取的,他们不是工具,而是活生生的人,压抑的越久,反弹的力度越大。

    这一点苏泽有切实感受,他初到清风县的时候身边连个书童护卫都没有,丁航那些家丁侍卫都是后面的事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清风县那些泥腿子更是刁民中的刁民,那些泥腿子穷了八辈子了,习惯抱团了,苏泽去给他们讲仁义礼智信,讲家国大义,他们当苏泽是在放屁!

    可当苏泽带着他们一起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之后,他们就诚心诚意的拥戴苏泽了,甚至到了只知县令,不知皇帝的程度。

    皇帝是谁,能让咱们这些泥腿子吃饱饭吗,能让咱们住上砖瓦房吗,能让咱们的孩子受到教育吗?

    既然不能,那你这个皇帝不行,没有咱们县令厉害,底层人民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你能带咱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咱们就跟着你混了!

    苏泽在清风县的几年里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他也不是一来就享福的,一开始别说让那些泥腿子拥戴他了,那些泥腿子都敢去把县衙的门给拆了拿回家当柴火。

    其他县令会怎么做呢,会派人把那些刁民给拿下,抓起来重重的责罚!

    苏泽则不行,当时清风县的县衙里只有几个老弱病残,还特么全是清风县本地人,你说那些官差是帮自家人还是帮他这个外来户?

    你让苏泽镇压下去,保不齐苏泽的脑袋第二天就挂在城门口了,你知道是谁做的?

    没办法,山沟沟里面,苏泽又无权无势,手底下连个书童都没有的破落县令能如何,只能苦口婆心的让人把门还回来,再想法子去给他们找柴火。

    苏泽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从清风县人眼里的书呆子,成为了如今的苏少爷,在清风县人的心中,他们只会有一个县令,那就是苏泽。

    不是苏泽自负,就算他现在回清风县振臂一呼,咱们反了老朱家吧,不说全部,起码会有八成的人跟着造反,这就是民心。

    其实那些人啥都不懂,他们就是一群“人上人”们口中的愚民,泥腿子,可他们知道跟着苏泽有肉吃,日子是越过越红火,跟着皇帝有屁用,还不是吃不饱饭?

    既然苏泽说要反,那就反了他娘的!

    想想觉得可笑,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可笑,他们跟着老朱家饭都吃不饱,跟着苏泽却越过越好,是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精明。

    不说这些,就说他苏泽本人,以前觉得生活太苦了,工作太累了,这日子过的也太糟心了,可他也从未想过反了他娘的。

    为何?

    因为觉得生活太苦了就找找乐子,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和不满,再苦再累总是能过下去的,也许生活很糟糕,有很多不公平的地方,可也没到反的那个地步。

    谁生来就愿意做草寇?

    苏泽为何会站在百姓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因为他本就是平头老百姓嘛,一心只想着关起门来过日子的那种,他又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圣人,从始至终他就是个小人物。

    只是被一些东西,被一些人给影响了,一步一步被架上去了。

    一开始他只想着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清风县的人跟着他过好一点,如今又多了西山的这一万多流民,未来还可能更多。

    可他终究是一个人,难免力有未逮,因此他需要让更多人认同他的想法,获得支持。

    眼前的朱棣,朱瞻基,朱高煦都是他可以影响的对象,因为他们站在了大明权力的顶端,获得了他们的认可和支持,很多事办起来就简单多了。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步一步推动着大明迈入新时代!

    他用实际行动在告诉朱棣等人,你看,我有办法让大明变得更好,你们得支持我才行,那些士绅都是敌人,都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吸血鬼,我才是你们的战友,我们应该并肩作战!

    就如他当年站在破烂的清风县县衙门口,对着那些面黄肌瘦的清风县人说:

    “你们跟着老子混,老子能让你们生活的更好,能让你们吃饱饭,能让你们穿的暖,能让你们娶上媳妇,能让你们的娃娃都去上学,但你们要听老子的!”

    其实现在也是一样的,他在告诉朱棣,我能让大明越来越强盛,能让大明子民过的越来越好,你要支持我,要听我的!

    之前他获得了一些支持,可是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支持,他需要借更多的力!

    若是老朱家能带着大明走的更远,让百姓的生活越过越好,他心甘情愿给老朱家卖命,不是说他非要给老朱家卖命,而是不想内战罢了。

    比起造老朱家的反,导致大明陷入内乱之中,民不聊生,他更愿意带着大明人去征伐海外,何必同胞之间自相残杀呢,徒耗国力罢了,难不成要让外族捡便宜?

    肉烂在锅里总比让外人占便宜好,何必为了所谓的权势让大明百姓陷入战乱之中呢。

    苏泽更希望和皇室求同存异,共同带着大明迈入新时代,带着大明百姓走向另一条与历史截然相反的路。

    当然,若是皇室挡了他的路那就另说了,苏泽也有自己的盘算和想法。

    “哈哈哈,本王就说镇国队必胜,苏泽你看,这不就进球了!”朱高煦得瑟叉腰,仰天大笑,十分得意。

    在苏泽三人还在思考大明未来的路该如何走的时候,只有朱高煦还在关注球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

    下半场刚一开始,柳溥不负众望,在队员们的协助下成功突破了矿工队的防线,成功进球。

    “啪!”

    朱棣将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扔了出去,砸在了汉王的脚边,有些恼火。

    “滚出去!”

    就朱高煦这种憨货,他敢将皇位交给他吗?

    朱瞻基虽然可能尚不明白苏泽话里的玄机,可好歹也在认真听着,认真思考,只有汉王还在心无旁骛地关心比赛。

    朱高煦撇了撇嘴,闷不吭声的走到另一边舔伤口去了,心中腹诽,老头子年纪大了脾气也越发差了,动不动就对他非打即骂,偏偏他还不敢还嘴。

    苏泽嘴角抽搐,汉王.......算了吧,望之不似人君大概说的就是汉王了。

    汉王一辈子也就是个做打手的命了,他竟然之前还妄想影响汉王,简直错的离谱。

    朱棣等朱高煦不再碍眼之后才消了火,看了看苏泽,又看了看朱瞻基,叹息一口说道:“也许你是对的,朕老了,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日后有事多和瞻基商量商量吧。”

    “朕能做的就是帮你们遮风挡雨,护你们一程了。”

    “皇爷爷.......”朱瞻基欲言又止。

    朱棣不欲多说,摆手阻止了朱瞻基的开口,澹澹道,“看比赛吧。”

    他之前还是有些疑虑的,虽然对苏泽多有偏袒,可也只是偏袒罢了,并未有实质性的支持和表态,他更多的是在旁观苏泽的所作所为。

    这些日子下来他隐约摸到了苏泽行事的章法了,也有些明悟为何在清风县,那些百姓只知县令不知皇帝了。

    并不是苏泽在给他们洗脑,而是那些百姓知道跟着苏泽走能过上好日子,因此他们才会如此拥戴苏泽。

    苏泽进京之后做的几次大事都是站在百姓的角度在解决问题,他将从那些士绅,豪商手里坑蒙拐骗来的银子重新分配到了百姓的手中,并未拿来自己贪图享乐。

    真正做到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是的,在朱棣眼中那些士绅,豪商也是民,西山这里的矿工们也是民,都是他大明的子民。

    苏泽只是将一部分民的银子分配到了另一部分需要银子的民手中。

    可那些士绅豪商有银子,他们的银子都在床底下吃土,以前喊他们捐款一个个扣扣嗖嗖的,可如今苏泽以利诱之,拿出了股票这个新奇的东西,就让那些口口声声说没银子的狗东西心甘情愿的将银子送给苏泽了。

    苏泽再将这部分银子用其他方式分配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可以说如今西山这里的百姓,工人都是靠着苏泽在吃饭,清风县也是同理,苏泽如何能不得民心?

    损失了这部分人的利益朱棣并未觉得不妥,损失了就损失了,又不至于吃不上饭,穿不上衣,反而让另一部分人吃饱穿暖了,又有何不可呢?

    他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只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罢了,因此苏泽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观,他看的不是苏泽赚了多少银子,而是苏泽要用这些银子来做什么。

    如今他知道苏泽拿银子是来做什么的了,他觉得也许可以给苏泽更多的支持,让苏泽放心大胆的去做,他也想看看苏泽能做到什么程度。

    至于那些士绅,豪商的不满引起的反弹他在乎吗?

    还是那句话,只要他还活着,这大明还是他的大明,就翻不了天,就算有人不满又如何,还能翻天不成?

    只要苏泽不闹的太大,引起大明全国动荡,他就有那个自信镇压下去。

    不得不说,苏泽还是给了他许多启发的,拉一批打一批,将底层的百姓团结起来,用民心去对抗那些士绅,豪商。

    强行镇压,硬来是不行的,还得软刀子割肉,割韭菜要一茬一茬的割,对付那些人,得以利诱之,让他们心甘情愿入套。

    苏泽一直以来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无论是做生意也好,还是其他,他都是如此的。

    抛出了鱼饵,就等那些鱼咬钩就行了,不咬钩也没任何损失。

    做生意就不说了,这些年苏泽赚了不少银子,跟着他做生意的人也赚了不少银子,就连他自己不是也跟着苏泽卖酒发了笔小财吗。

    再说股票和彩票,都是苏泽抛出的鱼饵,就等着那些傻子上钩,明知道可能会被苏泽坑,还是舍不得苏泽抛出来的鱼饵,一个个的心甘情愿地入套了。

    “谢陛下!”

    就在朱棣想着他是不是也可以学一下苏泽的法子的时候,苏泽轻声道。

    朱棣澹澹道:“不用谢,只要你小子别作死就行。”

    说是这么说,其实还是苏泽自己知道分寸,并未居功自傲,而是一心一意的在替朱瞻基着想,为朱瞻基铺路。

    要不然朱棣还真不一定这么轻易的松口,归根结底还是老人想为孙子铺路罢了,至少现在看来,孙子之前想要试试是对的,苏泽还真给他制造了不少的惊喜。

    如今国库有银子了,不再和以前一样捉襟见肘了,不用再担心没银子打仗了,无烟煤出世之后更是解决了京城及周边百姓的供暖问题,以前京城周边的那些流民也有了生计,不仅有了生计,日子也是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这对于他来说都是惊喜。

    这也是为何苏泽要鼓动朝臣针对倭国的时候他乐见其成的原因,虽然他不知道苏泽要做什么,但苏泽一定没安好心就是了,反正苏泽又不会坑大明,坑的是倭国,他管那么多做什么,等着到时候分好处就是了。

    苏泽想把皇室绑上战车,他也想把苏泽绑上皇室的战车,为此甚至不惜赐婚来达到这个目的。

    只要苏泽不想着造反,一心一意为辅左朱家皇室,大明天下分苏泽一份又如何,让苏泽与朱家共享天下又如何?

    若是苏泽日后立下大功,封他一个世袭罔替的异姓王也无不可,反正苏泽的儿子身体里流淌着朱家一半的血,又不是外人。

    “镇国队体力不支了,矿工队要反击了!”

    “陛下慧眼如炬,看来陛下又要赚银子了,恭喜陛下!”

    “呵呵,朕又没赚你的银子,你小子不过是康他人之慨罢了。”

    “反正陛下赚银子了,是件好事不是吗?”

    一大一小两个狐狸相视一笑,彼此都十分满意,好一幅君臣相得,其乐融融的场景!

    朱瞻基一头雾水,只觉得两人说话都是云里雾里的,让人听着迷湖。

    “皇爷爷,你们在说什么?”朱瞻基一脸疑惑的问道。

    朱棣没做过多解释,澹澹笑道:“我们在说比赛,这场比赛多半是平局了,你爷爷我花了五百两买了个比分,能赢四千两白银。”

    比分1:1的赔率是一赔七,就这么会儿朱棣就赚了四千两,朱棣从未觉得银子来的这么简单。

    苏泽也笑道:“是了是了,陛下慧眼如炬,发了笔小财,倒是一个好兆头,新年新气象,大明未来必定会越来越强盛!”

    朱瞻基挠了挠头愈发疑惑道:“爷爷,苏兄,你们看错了,镇国队如今领先呢,你们怎么知道最后是平局,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

    朱棣和苏泽同时笑出声来,朱棣是在笑孙子太傻,看不透里面的玄机,不知道他和苏泽在说什么。

    苏泽是在笑,狗屁的未卜先知,不过是朱棣唯心主义笃定他苏泽不会吃亏,再加上两边局势的分析,轻而易举的猜到这场多半又是个平局。

    那么多人去买镇国队赢,苏泽还敢开出一赔二的赔率,自然有他的底气在。

    朱棣也和某些人一样,都认定了苏泽不是啥好人,不是那种愿意吃亏的老实人,都是走的唯心主义。

    别管那么多,多想想苏泽会怎么想就行了,和他想要你选的反着来就对了,他越是想要你选什么,说明那里面必定有坑。

    对此苏泽表示呵呵一笑,他的手段还多着呢,都喜欢唯心是吧,等着瞧吧,大的还在后面呢!

    朱高煦又冒出来了,不忿的说道:“爹,你和苏泽都看走眼了,除非假赛,不然镇国队必胜的,矿工队都组织不起进攻了!”

    朱棣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汉王爷那么喜欢赌,不如咱们爷俩再赌一次,就赌你会不会挨打,若是镇国队赢了,你就不用挨打,若是平局,朕就揍你一顿如何?”

    朱高煦一下子不吭声了,合着他赌输了要挨打,赌赢了也没啥好处,没好处傻子才会赌,老头子是不是以为他傻?

    “赌也不是不行,但苏泽不能操控比赛,不然不公平!”

    朱高煦沉吟半响,还是有些不服气,决定接了赌注,没好处他也要赌,他就是不服气,不肯和朱棣服输。

    只要苏泽不操控比赛,他都不知道矿工队怎么进球。

    因此朱高煦死死的盯着苏泽,眼神警告苏泽。

    苏泽呵呵一笑,“汉王别看我,我可是一直在上面,从未下去过。”

    苏泽觉得汉王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还真敢赌啊,天地良心,这场比赛他真没操控,只是镇国队太过依赖柳溥了,踢的一点都不团队,等到柳溥体力不支后,就该矿工队发起反击了。

    果不其然,在临近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柳溥已经跑不动了,镇国队又一直想着进攻,后防空虚,而矿工队抓住机会,成功突破防线将比分扳平。

    朱棣哈哈大笑,苏泽笑而不语,朱高煦张大了嘴巴只觉得难以置信。

    憋了半响,朱高煦仍然嘴硬道:“比赛还没结束,还有机会!”

    苏泽摇头,汉王还真是傻的可爱,今天这顿打是跑不掉咯。

    比赛继续,矿工队在取得进球之后就开始严防死守,绝不给一丝机会,成功将比赛拖入了加时赛。

    随着主裁判吹响哨声,全场比赛结束,休息片刻进行加时赛,场中传来山呼海啸的欢呼和呐喊。

    朱高煦表情僵硬,目光呆滞,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甘地挠头。

    不应该啊,怎么会平呢?

    苏泽不是分析的镇国队要比矿工队厉害吗,为什么会平啊?

    朱高煦抓耳挠腮,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陡然看向苏泽,有些狐疑,他是不是踩到苏泽挖的坑里面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倭国使臣进京

    朱棣没有久留,他此次前来本意就是为了看看足球为何物,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不说,还有意外收获。

    赚了几千两银子倒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关键是苏泽给了他很多启发,让他受益匪浅。

    士绅,豪商和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都是大明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却又不能混为一谈。

    士绅,豪商,官吏多是贪得无厌,不容易满足的,就算给他们再多,他们也不会满足,会想要更多,可那些底层的百姓就不一样了,相对来说好满足的多,只是一场足球比赛罢了,就能让成千上万人齐呼万岁,虽不见得诚心诚意,可听在朱棣耳中还是甚为悦耳。

    比起朝堂上那些虚伪至极的恭维,朱棣竟觉得这些百姓的欢呼更让他受用。

    虽然有苏泽的安排在,安排人引导百姓们,可又有什么关系呢,起码百姓们是真的开心就是了。

    他也读史书,常看到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类的话语,以前他总把那些士绅豪商们和底层百姓视为一体,都是他眼中的民,可如今他不这么看了。

    官逼民反的民,说的是西山这里的矿工,百姓,而不是那些被苏泽耍的团团转的官吏,豪商,士绅。

    那些人被苏泽坑了好几次,变着法的给苏泽送银子,被苏泽坑了也不会对朝廷不满,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至多骂几句苏泽,连当面骂苏泽都不敢,更别提造反了。

    朱棣其实不太理解,就算有他给苏泽撑腰,也不至于没人敢招惹苏泽吧,那么为什么那些人敢招惹苏泽呢?

    苏泽给他解释了之后他方才恍然大悟,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那些文武百官也好,士绅豪商也好,都是穿鞋的,就算损失些钱财,也不会伤筋动骨,又不是活不下去了,犯不着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折腾。

    可那些底层百姓不一样,他们是光脚的,除了烂命一条就没别的了,都活不下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这也是为何自古以来百姓们最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和蛊惑,反观那些官吏,士绅,豪商不会轻易被言语蛊惑,除非有巨大的利益吊着他们。

    几两银子对于那些人来说只是一顿饭钱,一顿酒钱,一顿茶钱,可对于底层百姓来说,那就是一家老小一年的生活所需,是身家性命,两者能一概而论吗?

    苏泽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从那些人手里坑银子,就算那些人知道被坑了之后,也没到和苏泽翻脸的地步。

    苏泽有一句话其实让朱棣很是动容,他说自古以来帝王的眼里都只有那些穿鞋的民,而忽视了那些光脚的民,可恰恰王朝末年,烽烟四起的时候,那些穿鞋的民最不老实,割地为王的也不少见,反观那些光脚的民沦为了反贼们手里利用的工具。

    若是只是如此朱棣其实还不会动容,关键是苏泽的后一句话:

    “若是大明有一日王朝将倾,陛下你是要那十分之一穿鞋的民心,还是要那十分之九光脚的民心?”

    朱棣当时并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苏泽一眼,随即带着朱瞻基一起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把神色呆滞的汉王一起给带走了。

    朱棣一走苏泽就放松下来了,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享受着侍女的按摩,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一边享受侍女的按摩一边可怜汉王,都多大人了还要挨老爹的揍,真是丢脸的很啊!

    他正可怜汉王,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圣旨,有些为难的看向苏泽。

    苏泽有些疑惑,陛下刚走就有圣旨来了?

    疑惑归疑惑,苏泽还是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襟,老老实实的接旨。

    当小太监宣完旨后苏泽就笑不出来了,他刚刚还在幸灾乐祸,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汉王要挨打,他一样要挨打,至于罚俸他没当回事。

    等到宣旨的小太监走后,苏泽无语扶额,他还以为没什么责罚呢,他觉得朱棣应该会帮他善后的,可没想到还是没逃的了一顿打。

    这下他也不好意思笑话汉王了,大哥不说二哥,都要挨打,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苏泽晃了晃脑袋整理了一下思绪,让那些侍女都下去,随即招呼来苏五,让苏五把账册拿来。

    苏泽接过账册,一一翻阅着最近的账目,最近虽然赚了不少银子,可也花出去了不少,苏泽还得查看一下账目才行。

    当苏泽看到今日彩票的收益的时候,忍不住一乐,今日彩票倒是赚了不少银子,当庄狗果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清风县虽然也卖彩票,可那些赌狗都被坑出经验来了,还真赚不了多少,京城就不一样了,他们还没摸明白苏泽的套路,结结实实的被苏泽上了一课。

    就算是苏泽已经控制了买卖的金额,今日还是赚了小三万两银子,其中汉王就贡献了两千两,这可比做生意来银子快。

    他还没有操控比赛,若是根据彩票的情况控制一下比赛,踢个假球他能赚的更多。

    不过苏泽到底还是没干那种亏心事,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金额太小了,犯不着操控比赛。

    翻过了今日彩票的营收,苏泽又继续翻其他产业的营收,这些日子除了股票,其他产业也为他赚了不少银子。

    火锅店上个月赚了五千两,大棚蔬菜水果生意赚了八千两,无烟煤分红下来他也能分一万多两,这不算不知道,就一个彩票一天能顶其他几个产业一个月赚的银子了,赌博行业果然是暴利,京城的有钱人还是多啊!

    球场上很快到了加时赛,全场响起了陛下万岁的声音,苏泽也翻阅完了账目,双手负后来到栏杆前,十分欣慰的看着场中欢呼的人群,这就是他这些日子在西山的成就!

    不但自己出钱养活了镇国卫,还养活了一万多在西山务工的流民,未来还会有更多。

    全场响起陛下万岁的声音也是他的安排,大明没有国歌,一般足球开场的时候都是要演奏国歌升国旗的,没有这么个流程苏泽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朱棣听到的山呼万岁就是这么来的,他还以为是苏泽在拍他马屁,其实不是,只是苏泽想要个气氛罢了,还真不是拍马屁,比如清风县喊的就是少爷万岁,哪个少爷,自然是他苏少爷了。

    在清风县他也不在意那些,随便下面的人喊什么,只是县太爷,县老爷,老父母什么的不好听,那些人又非要这么喊,苏泽无奈之下才让清风县的人喊他少爷,图个顺耳。

    倒不是他真那么虚荣,而是拦不住百姓们对他的拥戴和热情,取了个折中的法子,久而久之少爷这个称呼就在清风县流传开来了。

    “苏五,你过来,我说你记。”苏泽朝着苏五招了招手。

    苏五连忙从腰间取出小册子来到苏泽身边,手里拿着笔静静的听着。

    苏泽整理了一下思绪吩咐道:“快要过年了,矿上的工作不能停,不然无烟煤的产量不够,把工钱往上提一提,给双倍工钱,愿意回去上工就回去上工,不愿意也不强求,这个你待会儿就通知下去。”

    苏泽继续道:“镇国卫今年过年也不放假了,都给老子抓紧操练,连踢个足球都踢不明白还指望上战场?都给老子操练!”

    “他们要是不服就让丁航去教训他们,反正今年不放假,派人去清风县把丁航给抓回来,跑什么,老子会吃了他?”

    “另外就是年夜饭的事情,也要安排妥当,往年你们都有经验了,清风县的年夜饭是个什么规格,西山这里照旧,都是给少爷我打工的,总不能厚此薄彼,过年了让大家伙都能吃点好的!”

    “建筑队手里的事情都先放放,路先别修了,把人手都调去修学校,争取能在春节开学,另外除了原本修建的学校之外,再修建一个小学,供那些工人的孩子去上学,学费免费,老师从清风县调吧,虽然都是半桶水,教孩子读书识字应该没什么问题,先凑合着用吧。”

    “让你找的教书的夫子找到了吗?”苏泽看向苏五。

    苏五有些为难道:“少爷,这个不太好找,您要找的是那种会教人写八股的,可那些人都有功名在身,看不上咱们。”

    苏泽想了想摆了摆手道:“那算了,这个先不管,我去找太孙要人去。”

    苏泽一开始是想办书院的,后来想了想干脆搞个学校好了,里面分文学院,算学院,工学院,商学院,医学院,未来还会有军事学院,大概这就是大明日后第一所综合性大学的雏形了。

    想做官的就去文学院,文学院招收的都是有秀才,举人功名在身的人,教授八股之外,其他的也学一些,但不会过多涉猎,更多的是作为朱瞻基日后的班底培养的。

    文学院的教书先生得找那些会写八股的才行,他对于八股七窍通了六窍,只能另外找人。

    其他学院倒是可以招收一些寒门子弟,对算术,工商,医学等有兴趣的学子,增添些人才储备。

    事实上招学生这件事比苏泽想象的要困难,儒学已经根深蒂固的植入了大明读书人的心中,如今报名的学子多是奔着太孙的名头来的,很少有人是奔着科学来的,即使苏泽先前小小的宣扬了一番也收效甚微。

    思前想后苏泽还是决定教育从娃娃抓起,一步一步慢慢来,寄希望于未来能从中出几个优秀的科学门人,以此吸引更多人投入科学门下,逐步取代儒学一家独大的地位。

    目前还是积攒实力的阶段,暂时不宜和儒学翻脸,先悄悄发育几年,等到时候揭竿而起,掀翻儒学这座大山!

    苏五点了点头,将苏泽所说的话都记在了小本本上,准备下去就一一落实,记完了之后苏五有些犹豫的说道:“少爷,柳溥想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您看......”

    苏泽想也没想道:“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在镇国卫没什么伯爷的儿子,进了镇国卫就得听老子的。”

    苏五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他也只是想到了这茬才提一下,只能说柳溥想多了。

    苏泽没管柳溥的事情,继续吩咐道:“西山这里就先这样,有什么问题再说,接下来说说其他的事情。”

    “军工厂那边的开花弹还没研究出来吗?”

    “开花弹已经有突破性进展了,这些天已经试射过几次,效果好像还不错,能稳定发射了,那些匠人还提议在开花弹里面添加砒霜,牛粪这些东西,说什么里面加钢珠成本太高了,先前就提过,我还没来的急说。”苏五老老实实的回道。

    苏泽听闻此言牙都酸了,那些狗东西还学会创新了是吧,听听说的都是人话吗,造开花弹也就算了,还特么学会了制造生化武器了是吧?

    炸弹里砒霜,牛粪,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算了,让他们不要考虑成本,也别瞎搞,牛粪就算了,太恶心了,砒霜弹可以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让他们加急造,人手不够就和我说,我去问陛下要,争取开春前多造些出来,给瓦剌人准备个惊喜。”苏泽有些牙疼道。

    “飞球也多造些出来,到时候从空中扔炸药炸死瓦剌那些狗东西,让他们先别想着创新了,先把东西给我弄出来再说,要是到时候完成不了任务,老子扒了他们的皮!”

    苏泽最后警告了一句,他实在有些怕了,还真别当这些古人傻,只要给他们点启发,他们指不定给你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说完这些之后,苏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对了,给文武百官们备份过年礼,放出风声去,说谁敢收倭国使臣的礼就是和我苏泽过不去,让他们掂量着办。”

    “还有,去散布消息,说大明过完年就要跨海征伐倭国了,吓一下倭国使臣。”

    苏五一一记下来,然后翻了下小册子汇报道:“户部那边差人来问少爷你要算账的法子,说是陛下吩咐的,少爷你看怎么办。”

    苏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去从那些负责计算彩票赔率的人里面选几个人扔过去好了,这点事也要问我?”

    苏泽有些不耐烦,觉得什么事情都要来烦他,算个帐罢了,很难吗?

    他手底下有专门操盘,负责控制赔率的人,随便挑几个过去就是了,算个帐还不是简简单单,完全不需要他操心。

    那些操盘手都是从清风县算学院毕业的优秀毕业人员,连操盘,计算赔率都行,轻轻松松吊打户部那些老帐房好吧。

    眼见苏五还要再汇报什么,苏泽揉了揉眉心道:“行了,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先把我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少爷我头疼,要回去睡觉了。”

    苏五知道苏泽不耐烦就不敢说话了,目送苏泽离去之后拿着小册子去办苏泽交代下来的事情。

    苏泽回去睡大觉之后没多久,大明要征伐倭国的消息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了。

    于此同时,倭国使臣从天津卫上岸了,正在大明军队的护送和监管下前往京城,为首的是足利家的人。

    足利义康坐在大明安排的马车中,有些好奇的掀开窗帘观察大明,说起来大明还是他的半个家乡,他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大明人的血液,因此对大明十分好奇。

    足利义康按照辈分来算还是是倭国当代执政者足利义持的弟弟,他母亲和足利义持的母亲还是姐妹关系,当然不是那种嫡亲的,他这支算是旁系。

    之所以说大明还是他的半个家乡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大明人,前些年逃难到了倭国,被足利义康的母亲相中了,入赘到了足利家,足利义康是随母姓的。

    这次足利义持遣使来大明之所以派足利义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会讲大明话,方便交流沟通。

    足利义康放下窗帘,看向对面坐着来接他的大明礼部官员,用娴熟的大明官话问道:“这位大人,不知道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京城?”

    那名礼部官员原本就不想搭理足利义康,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装死,闻言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澹澹道:“等着就是了,着什么急?”

    语气十分冷澹,让人略感不适,足利义康却不敢吭声,讪笑一声从袖口里摸出了块银子,递给了对面的礼部官员。

    “小使初来乍到,还望大人多多照顾。”

    礼部官员脸色一变,连连摆手呵斥道:“拿走拿走,本官不是那样的人,收起来!”

    足利义康有些不解,这......和以往来大明的倭国使臣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大明的官都喜欢收银子吗,情况有些不对啊!

    那名礼部官员也不多解释,直接闭目不搭理足利义康了,眼不见心不烦。

    以前是可以收好处,收了也就收了,一般也没人管,可如今他不敢收了,前些天才一口气拿下了上百号官员,引得朝野动荡,可没人敢现在顶风作桉,万一被苏泽给盯上了,少不得有一场牢狱之灾。

    再者说他出京城的时候可是听说了,朝廷似乎对倭国有些想法,他可不敢和倭国有什么牵扯,免得被殃及无辜。

    原本他就不想接这个差事,可礼部上下那边就没人愿意接下这个苦差事,最后也就只有他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人接下来了,他可不想为了点碎银子把自己给搭进去。

    足利义康想了想,觉得约莫是银子给少了,所以这位大人才会对他态度如此冷澹,他咬了咬牙又摸出几锭银子递了过去。

    虽说这次来大明带的银子不少,可之后还要花费不少上下打点,他其实不太想在他面前这个官员身上花太多银子,可为了套点情报不得不咬牙再割一点肉下来。

    “大人......”

    足利义康还没开口,那礼部官员睁开眼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拍着马车门大声喊道:“停车,本官要下车,这倭国人要害本官,尔等可要为本官作证!”

    马车一停下,那礼部官员便慌不择路地下了马车,宁愿步行也不愿再与足利义康同乘。

    足利义康坐在马车上手里捏着银子有些不知所措,他本能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不收银子就不收好了,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记得那些来大明的前辈使臣们说,大明的官员挺热情的啊,塞点银子就和你好的跟亲兄弟似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不是太机密的事情,基本上都能打听到。

    可他怎么瞅着不是这么回事啊,不热情不说,甚至唯恐避之不及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欢迎来到礼仪之邦!

    车队修整了一番之后继续启程,足利义藩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那些不安,强装镇定的的坐在马车中,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总觉得这次来大明京城会不太顺利,从那些来接他们的大明差役的表现便可看出一二。

    按照常理来说,即使倭国已经好几年没有和大明建交了,自从他兄长足利义持执政之后,倭国和大明的关系就不是那么好了,甚至隐隐有些敌对,可也还没到两国彻底宣战的地步,这些大明人不该如此敌视他们才对。

    足利义藩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若是整个大明都如此敌视他们,那接下来京城一行恐怕不会太顺利了。

    想到这里,足利义藩有些埋怨足利义持,好好的和大明建交,接受大明的册封就好了,何必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呢。

    前些年才断交了,如今又要来大明朝贡,低声下气的讨好大明,希冀大明能不插手倭国和朝鲜的战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足利义藩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在他父亲的口中,大明是天朝上国,是整个天下的中心所在,倭国不过是最尔小国罢了,拿什么和天朝上国比,言语中俱是自豪,那是属于大国子民的自豪。

    即使他父亲寄人篱下,入赘了足利家,可也没磨灭了他父亲骨子里的骄傲。

    因为他父亲的原因,他其实对大明颇有好感,小时候就一直想要回到大明来看看,如今终于有了这么个机会,却是以这种不愉快的方式来的,这让足利义藩有些遗憾。

    虽然知道足利义持有难处,倭国国内其实并不平静,幕府宿老斯波义将等人也不是好相于的。

    可足利义藩还是忍不住埋怨这个名义上的兄长,反正在他看来倭国和大明为敌实属不智,老老实实的接受大明的册封就好了,何必左右摇摆,万一惹得大明不快,发兵倭国,届时倭国真能击退倭国吗?

    虽说自古以来,倭国凭借着天险,没有他国能将倭国攻下,即使是百年前强盛的元朝也不例外,可是万一呢?

    原本还有些期待来大明的足利义藩如今也不期待了,他感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倭国随时有倾覆之危,这让他不安到了极点。

    “义藩君,你手抖什么,是不是想家了?”侍从有些不解的问道。

    足利义藩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抿了抿嘴说道:“山本君,你说这趟大明之行会顺利吗,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山本三郎哈哈大笑用倭国语说道:“义藩桑,你多虑了,大明巴不得和我倭国建交,怎么可能不顺利!”

    言语中十分的自信,也不知道这股莫名的自信从何而来。

    足利义藩没有山本的那么自信,他有些不安的说道:“你没发现那些大明人有些不待见我等吗,言语中十分冷澹,这和以往那些来大明的使臣说的对不上,他们竟然连银子都不收我们的。”

    “义藩桑,你想太多了吧,也许到了京城就好了,他们这些人我瞅着官都不大,都是些小人物,不用在意他们。”

    “需要笼络的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明人,而不是这些小喽啰,不用在他们身上花费功夫。”山本三郎大大咧咧道。

    山本三郎没当回事,心中有些鄙夷,觉得足利义藩太过小题大做了。

    不收银子就不收银子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收银子正好,刚好可以节省下来一笔银子。

    山本三郎反正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他心中也有些不满,本来这次来大明出使的主官应该是他才对,也不知道家主为何要选足利义藩当这次的主官。

    足利义藩没有吭声,好半响才说道:“但愿能一切顺利吧。”

    原本还有些心情看看大明的景色,可如今足利义藩没有那个心情了,这还没到京城他就不安到了极点,还不知道京城那边什么情况,只能希望一切顺利了。

    倭国需要大明的帮助,才能在接下来在和朝鲜的战争中取得优势,即使大明不帮助也行,只要大明能不插手就行,这就是他们一行人时隔好些年再次来大明出使的目的。

    足利义持和斯波义将等人虽然不想臣服大明,可也不想轻易和大明开战,因此希望得到大明某些人的承诺。

    这次来大明他们带了不少的银子和珠宝之类的财物,甚至还有倭国的貌美女子,就是希望能得到一些大明人的支持,最好是能在大明朝堂上说的上话的人。

    倭国内的那些当权者都觉得大明不会出兵倭国,只需要倭国名义上臣服大明就行了,这是大明开国以来给倭国人留下来的固有影响。

    洪武年间,倭国杀了大明派去的使臣也没见大明有什么动作,永乐年间足利义持和大明断交,大明也没有任何表示,更别提出兵跨海征伐倭国了。

    因此倭国很多人其实对大明缺乏敬畏,只知道大明是隔海的一个强大国家,对大明并未多少敬畏之心,反正大明也不会打过来。

    倭寇就是这么来的,那些倭国内的失败者们在倭国无立足之地,就会组织人来大明沿海烧杀劫掠,这一切都是倭国人对大明缺乏敬畏之心使然。

    可足利义藩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大明不是没有能力征伐倭国,只是大明不愿意花费那么的代价罢了,一旦惹火了大明,倭国势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至于倭国人常挂在口边的什么倭国人有上天相助,每当有人想要征伐倭国的时候,上天就会降下神风帮助倭国人击退来敌。

    足利义藩觉得那就是个传说,和他那个大明人父亲给的讲的那些大明神话故事一样,都是传说罢了。

    倭国人信奉神明,大明也有大明的神明,万一倭国的神明打不过大明的神明怎么办。

    思绪飘远,足利义藩想到了他父亲给他讲的故事,愈发的忧心仲仲了,总觉得倭国和大明作对不是什么好事。

    在足利义藩的忐忑不安中,一行人终于到了大明的京城,足利义藩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掀开了窗帘,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大明的国都,听说这是最近几年才建成的。

    他父亲其实也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人物,大明京城是什么样子他父亲也没见过,他父亲虽然也曾当过兵,可在燕王,也就是当今陛下奉天靖难的时候就当了逃兵,带着几个兄弟一起从海路逃往了倭国。

    第一眼,足利义藩就被北京城那高大的城墙给吸引了,倭国是没有如此雄伟壮观的城池的,建筑风格和大明迥异不同,那高大雄伟的城墙一下子就把足利义藩给震住了。

    他虽然也勉强算得上是倭国的贵族,可也没见过这么高大雄伟的城墙,倭国的建筑都很矮小,远没有大明的建筑来的高大,更别说如此雄伟壮观的城墙了。

    这就是父亲口中的天朝上国吗,果然雄伟壮观!

    也不知道修建这么大一座城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这座城里又能居住多少人。

    足利义藩思绪万千,心情激动,他张大嘴巴,和乡巴老进城一样,有些激动,有些自卑,有些兴奋,有些局促。

    还没等足利义藩细看,车队便到了城门,为首的大明官员和守城门的军士说了几句话便放行了。

    只是似乎出了些意外,那些进出城的大明人一听见马车中坐的都是倭国人之后一下子便都涌了上来,有脾气暴躁的直接朝着马车扔石头。

    “打死这群倭国人,他们还敢来大明!”

    “听说倭国人十恶不赦,经常骚扰我大明沿海,上了岸之后便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简直可恨!”

    “是啊,这些蛮夷不识礼教,不服教化,还敢大放厥词,说我大明不过如此,来日必将发兵大明,屠杀我等!”

    “那些倭寇就是倭国人,是一伙的,别放他们进城!”

    “呸,什么东西,听我七舅姥爷的儿子的媳妇的儿子说,这些倭国人这次来京城是想要和我大明和亲的,还说什么若是不和亲就发兵攻打我大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

    “打死他们,这些倭国人敢杀我大明人,势必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打啊,不打不是大明人!”

    群情激愤之下,直接将城门口堵塞了,无法进出,不止如此,城里面似乎也有些动静,一时间城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看守城门的军士冷眼旁观,也不驱逐,就这么抱着手里的兵器在旁边看着,任由那些百姓冲击倭国人的马车。

    那名负责接待倭国使臣的礼部官员咽了口口水,腿都在颤抖,他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读书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

    “这是要干嘛啊,他们要做什么......”他看向一旁还在看戏的军士,声音颤抖着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京里都传遍了,倭国人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这次来京城居然是来和咱们大明耀武扬威的,居然厚颜无耻的想要让我大明的公主去倭国和亲,不答应就要和我大明宣战,我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先例,你说大家伙能忍吗,要不是不合适,我都想上去揍他们了!”

    “呸,一群蛮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那负责看守城门的百户咬牙切齿,骂骂咧咧的。

    礼部官员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些烧杀劫掠的是倭寇,这些人是倭国来的使臣,不一样的。”

    百户皱了皱眉,语气不悦道:“都是倭国人,都是蛮夷,倭寇不是倭国人吗,大人你是要为倭国辩解?”

    “下官可得提醒你,这话可别再说了,今儿就有个替倭国人说话的人,结果你猜怎么着,直接被一拥而上的百姓们给打残了,朝廷也没办法管,法不责众。”

    礼部官员不敢吭声了,这才一天没见,怎么城里就变天了?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是说朝廷有意征伐倭国,怎么现在说两句倭国人的好话就要被打了,朝廷居然也没管?

    他倒不是为倭国人辩解什么,而是特么的若是倭国使臣出事了,他要倒霉的啊。

    艹,早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果然,这不就糟了!

    他还想再和百户打听打听,结果百户看到有倭国人居然敢拿刀子,眼瞅着要动手,立马大喝一声:“拿下他们,狗东西居然还敢动刀,这里是大明,不是倭国,还敢逞凶?”

    说完就带着人去卸倭国人的刀兵了,大明人打倭国人可以,倭国人不能打大明人,就是这个理儿。

    足利义藩等人十分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他倭国人听不懂大明话,可足利义藩是听得懂的。

    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去参观大明京城了,他蜷缩在马车中瑟瑟发抖,听到外面那些大明人的喊打喊骂声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根本不敢动弹。

    “完了,全完了.......”足利义藩哆哆嗦嗦个不停,压根不敢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外面那些大明人要打死他们。

    其他倭国人听不懂大明话,看到有人朝他们扔东西就想拿刀反抗,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大明军士给团团围住了。

    山本三郎拿着刀,指着那些围过来的大明军士,脸色涨红,口中说着鸟语,叽里呱啦个不停。

    那些大明百姓和军士也听不懂,扔东西的继续扔东西,叫骂的继续叫骂,就这么一会儿,倭国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骂遍了。

    山本三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只知道那些人情绪激动,一个个的朝着他们的马车扔东西。

    “八嘎雅鹿,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的干活!”

    “义藩桑,这些大明人在说什么,他们要干嘛!”

    山本三郎不停的张嘴在说些什么,结果根本没人搭理他,足利义藩躲在马车里当鹌鹑,任凭山本三郎不断喊他,他都没吭声。

    山本三郎见足利义藩不回话,他又听不懂大明话,眼见那些大明军士围了过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拔出了刀。

    他正待要杀出一条路突围出去,还没等他动手,砰的一声枪响,吓了他一个哆嗦,差点刀都拿不稳了。

    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也为之一静,被突然的枪响给吓到了,纷纷望向传来枪声的地方。

    只见一队背着火枪的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众人眼前,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只见那个年轻人径直走向了倭国马车的方向。

    来的人正是镇国卫,为首的是苏泽的家丁苏七,也是镇国卫的教官。

    “你们这儿谁是主事的,出来说话。”

    百户挠了挠头,站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苏七就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这里由镇国卫接管了,你们回去继续值守。”

    百户想了想,点头带着手底下的兄弟散开了,还十分懂事的驱散了围观的百姓,腾出来了一条可以通行的路。

    苏七晃晃悠悠的扛着火枪走向还拿着刀的山本三郎,他来这里就是负责盯着倭国使臣的,苏泽说要给倭国人一个下马威,所以他带着镇国卫来了。

    京城里流传的消息,自然也是苏五按照苏泽的吩咐散布的,甚至城门口里刚刚打砸倭国人马车的人群里还有苏五安排的人,目的就是让倭国人吃点苦头。

    虽然苏五他们不知道苏泽为何那么恨倭国人,要想法设法的找倭国人麻烦,可既然是苏泽的吩咐,他们自然只能照办。

    山本三郎拿着刀,强壮镇定用倭国话喊道:“我们是倭国的使臣,你们这些大明人要干什么?”

    苏七掏了掏耳朵,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劝你把刀放下,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话音刚落,苏七直接开枪了,砰的一声,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子弹直接击中了山本的大腿。

    山本三郎惨叫一声,手中的刀滑落在地,抱着大腿开始惨叫,到现在他都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苏七让他放下刀,数了三声,他压根听不懂,队伍里唯一能听懂的还在马车中撞死。

    苏七没管那么多,挥了挥手说道:“把他们的兵器都收起来,来了大明就要守大明的规矩,不听话的打死拉倒。”

    镇国卫这些天训练下来已经有了点样子了,听到命令直接端着火枪围了上来,遇到反抗的直接踹倒在地,没一会儿就全都镇压了。

    苏七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无趣,看向还在周围看戏的百姓喊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大家恨倭国人可以理解,但是咱们大明乃是礼仪之邦,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嘛,要教化这些蛮夷,不能不教而诛,嗯,就这样,都散了!”

    围观的百姓有些意犹未尽,舍不得散开,他们还没过瘾呢,可看到那些一个个背着火枪的镇国卫军士,只能不情不愿的散开了。

    等人散开之后,苏七直接带着人将倭国人全都绑了起来,驱赶着进了京城,给了这些海对面的倭国友人一个隆重而又难忘的欢迎仪式。

    欢迎来到礼仪之邦,天朝上国!

    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火枪!

第一百二十七章:苏泽家的狗盆子都是金子做的

    倭国使臣一脸懵逼的被赶下了马车,有人还想争辩几句,结果镇国卫的军士压根不听,听得懂也不会听,有反抗的直接当场拿下。

    苏七也不管那些倭国人的鬼哭狼嚎,他只记得他来这儿的目的是让倭国人吃点苦头,反正他家少爷苏泽就一句话,这里是大明,要守大明的规矩。

    足利义藩被镇国卫驱赶下了马车,他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了。

    虽说他是此次明面上倭国出使大明的主官,可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年轻人,若不是他足利家的身份和会大明话的原因,这次也轮不到他来当这个主官。

    足利义藩原本是在装死,可如今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了,毕竟一行人只有他会说大明话。

    “官爷,这是怎么了,我们是倭国的使臣,你们这是做什么?”足利义藩语气有些苦涩说道。

    他早知道此行不会顺利,大明人好像很敌视他们,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还没进京城呢,就出了意外。

    他和山本三郎不一样,山本三郎是足利家的家臣,这次来是代表倭国如今执政的足利家,讲究个主辱臣死,因此十分硬气,言语中有些盛气凌人。

    可足利义藩从小在他大明人父亲耳濡目染下其实对大明并不反感,他对倭国也没有多少归属感,因为他父亲是入赘足利家的,其实并没有多少地位。

    若不是此次用得着他,恐怕他那个名义上的堂兄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因此足利义藩的姿态放的很低,即使眼前这个穿着像是大头兵一样军士,足利义藩依然还是很客气,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这些人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举动给吓到了。

    压根就不是山本三郎说的那样,大明十分欢迎他们倭国人,巴不得倭国和大明建交。

    人家大明人根本没把他们当作使臣看,哪有这么对待使臣的,就算是两国交战也不斩来使,可百姓也好,官兵也好,根本不和他们客气的,上来就给了他们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山本三郎到现在还躺在地上抱着大腿惨叫呢,也没人去管他的死活,着实是把足利义藩给吓到了。

    镇国卫的兵士有些意外足利义藩居然会讲大明官话,不过想想也是应该的,既然倭国派人来了大明自然要有人负责沟通,有人会大明话也正常。

    军士想了想将足利义藩带到了苏七面前,轻声说了一下情况。

    苏七点了点头,走到了足利义藩面前说道:“你会讲大明话?”

    足利义藩也知道面前这个拿着火枪的男人似乎不好惹,战战兢兢的回道:“我父亲是大明人,所以我会讲大明话。”

    苏七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之前他还奇怪为何这些倭国人没一个会说大明话的,眼下倒是有了一个,合着这个会说大明话的孙子之前在装死。

    就在足利义藩忐忑不安不知道大明会如何处置他们的时候,苏七突然问了一个让足利义藩十分错愕的问题。

    “你们倭国人是不是小日子过的挺不错的?”

    足利义藩愣了愣,不太聪明的小脑袋开始快速思考,不明白苏七为何有此一问。

    他想了想才会有些讨好的回道:“倭国人虽然小日子过的挺好的,但是当然比不得大明人过的好,和大明比起来也就一般。”

    这个时候要顺着大明人,千万不可火上浇油惹恼了大明人,万一人家恼羞成怒直接杀了他们一行人怎么办?

    倭国以前就曾杀过大明的使臣,如今大明杀倭国使臣也不是太意外。

    足利义藩说完之后就小心翼翼的观察苏七的神情,生怕眼前这人生气直接杀了他。

    苏七倒是没想太多,他也就是好奇一问,他家少爷在清风县的时候就一直说倭国人小日子过的不错,具体怎么个不错也没说。

    反正瞅着苏泽十分痛恨倭国人,也不知道倭国人哪里得罪了苏泽。

    要知道清风县的私军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倭国,苏泽常在他们面前说有空带他们去倭国玩玩,提起倭国,苏泽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那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倭国人给碎尸万段。

    说的多了,苏七这些人自然也就顺带的对倭国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不会和倭国人客气。

    不过眼前这个假倭国人倒是听话,苏七想起了苏五的交代,说让他们在倭国人面前多夸夸少爷。

    虽然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苏五既然说了那应该是苏泽的意思,苏七也就照办了,刚好眼前这个倭国人也算半个大明人,苏七语气也好了一些,轻声道:

    “那个,你父亲是大明人是吧,那你也是大明人了,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也看到了,大明百姓很是敌视你们这些倭国人啊,要怪也只能怪那些该死的倭寇,前些天不是又有倭寇骚扰我大明沿海地区嘛,引得陛下震怒,所以大明人如今对你们倭国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足利义藩到此时才明白了大明人的敌意从何而来,原来是因为倭寇的原因迁怒了他们这些使臣,让他们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足利义藩忍不住辩解道:“我们是倭国的使臣,不是倭寇,倭寇都是国内的失败者,他们无处可去才会.......”

    苏七不耐烦的摆手打断道:“行了,你和我说没用,反正现在大明朝野都不待见你们倭国人,你敢说倭寇不是你们倭国人吗?”

    足利义藩张了张嘴,无力辩驳,理是这个理,那些倭寇的确都是倭国人,他没办法反驳苏七的话。

    足利义藩心中又忍不住埋怨起足利义持了,明明有能力约束那些倭寇,却偏偏放任不管,现在好了,大明震怒了,连带着他们这些使臣也没好果子吃了。

    苏七见足利义藩欲言又止,知道这孙子被吓到了,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嘛,终究是有人很喜欢你们倭国的,这不,知道你们可能会吃苦头,就派了我们来保护你们。”

    足利义藩神色呆滞,看了看那些还在驱赶倭国使臣的兵士,有些无语,你管这叫保护?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对方说了是保护,那足利义藩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知是大明哪位大人仗义出手,小使感激不尽,日后必定会报答那位大人的大恩大德就不用了!”足利义藩十分客气的回道。

    “你这人,还挺懂礼数的,比其他倭国人懂事多了,不过报答就不用了,我家少爷历来都是施恩不图报,要说大明第一大善人绝对非我家少爷莫属了!”

    “再说了,本来我家少爷就是这次和你们交涉的大明主官,保护你们是应该的,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去找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历来十分喜欢你们倭国,做梦都想去你们倭国玩玩。”苏七拍着胸脯说道,吹嘘起来一点都不脸红。

    反正苏七觉得他说的都是真话,他又没骗足利义藩,虽然这一切都是苏泽的精心算计,可苏泽也的确交代了他们要保护这些倭国来的人,不能给弄死了,不然这些镇国卫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此地,接上了倭国人。

    历来十分喜欢倭国也是真的,他家少爷是很喜欢倭国啊,做梦都想带人去倭国“玩玩”。

    至于这个“玩玩”正不正经,苏七就不知道了,反正苏泽是这样说的。

    足利义藩听闻了这番话,脸色一喜,这大概是他今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因此他连忙回道:“还不知道那位大人名讳,若是大人去了倭国,倭国上下必定扫榻相迎。”

    苏七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无趣,逗傻子挺没意思的,这孙子该不会以为他家少爷真是啥好人吧,还扫榻相迎,就不怕他家少爷把榻都给搬走了?

    想归想,苏七还是没忘了正事,“听好了,我家少爷叫苏泽,是当今皇太孙殿下的好友,如今帮皇太孙殿下执掌亲军,更是当朝亲王汉王的挚友,与汉王关系莫逆,未来还会迎娶嘉兴郡主.......家财万贯,爱民如子.......最重要的是,整个大明现在只有我家少爷愿意为你们出头了。”

    苏七巴拉巴拉好半响,给苏泽加了一长串头衔,还着重描述了一番苏泽的优良品行,总之就是一句话,苏泽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关键还是个难得的“好人”,品行优良,值得信赖。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足利义藩,苏泽值得倭国人信赖,因为整个大明上下,只有苏泽愿意为倭国人说两句好话了。

    果不其然,足利义藩一下子就被震住了,龟龟,这也太吓人,太孙的好友,汉王的好友,还会迎娶郡主,妥妥的大人物啊。

    虽然也是入赘,可人家这个入赘和他老子入赘足利家不一样,小小的倭国,弹丸之地的老大,如何天朝上国的皇室比。

    “这.......这.......”足利义藩一下子都不会说话了,张嘴半天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七不耐烦道:“行了,反正你知道我家少爷是大明唯一能帮你们说话的就行了,现在没工夫和你墨迹,我们先保护你们进城吧!”

    刚刚那一番话说出来苏七也挺脸红的,不过他也有些习惯了,都是话术罢了,只是见足利义藩还想再问,苏七就连忙催促进城。

    因为后面没话术了啊,少爷也没教,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再吹下去露馅了怎么办?

    足利义藩脑子一团乱麻,压根没在意苏七神色的不自然,此时的他还在想着那苏泽是何许人也,其他大明人可是要喊打喊杀的,这个苏泽倒是有些不一样,似乎挺好说话的?

    足利义藩也顾不得其他倭国来的人了,连忙跟上苏七的脚步,跟着进了城,脑子里还在寻思,是不是拉拢了那个叫苏泽的人,此次就能圆满完成任务。

    位高权重,又是皇室的亲信,是个品行兼优的善人,听听,大明第一大善人,可不是好人嘛,最关键的是其他大明人敌视倭国,可这位大人却十分难得的对大明有好感,怎么想都应该拉拢这位大人啊!

    足利义藩思绪万千,灵光一闪,隐隐抓住关键,也许他能比暗中那些倭国人更快完成任务?

    是的,此次来大明,不止他们一支队伍,他们只是明面上的使臣,暗中还有几支队伍悄然从别的地方偷渡到了大明。

    足利义藩这支队伍明面上负责吸引大明的注意力,暗中那些倭国人负责腐蚀,笼络大明朝臣,不仅带了各种财物,还带了不少倭国的美女。

    这也是苏七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他家少爷苏泽言之凿凿说了,这些倭国人一定会使美人计腐蚀大明的官员,可苏七专门将马车上的人都赶下车也没发现车队里有女的。

    不过他也没在意,回去汇报给苏泽就好了,一切由苏泽定夺,他只负责听命行事就行了。

    镇国卫“保护”着倭国使臣进了城门,路过城门口的时候,那个礼部官员黄博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还没开口就被苏七给打断了。

    “你确定要拦路?这是我家少爷的吩咐,我家少爷是苏泽,你姓甚名谁,家里几口人?”

    黄博脸都绿了,卧槽,他只是想问问,还没开口,结果苏泽手底下的人上来就威胁他,直接问他叫什么,家里几口人了,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早知道苏泽嚣张跋扈,没想到苏泽手底下的人也狗仗人势,嚣张跋扈的很。

    黄博有心想发飙,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苏泽的一个下人居然敢威胁他!

    从对方对苏泽的称呼就能听出来,不过苏泽的下人罢了,他身为朝廷命官会怕?

    想了想黄博还是让开了路,任由苏七等人贴身保护着倭国使臣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进了城。

    好吧,他还是怂了,选择了放任不管,甚至连句狠话都没放,他也想明白了,犯不着因为这些倭国人得罪苏泽。

    如果眼前这些人不是苏泽派来的人,他肯定是要问个清楚的,毕竟这是他的差事,任由他人不明不白的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使臣带走,他是要被追责的。

    可问题是,人家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都是苏泽的安排,都在打听他家里有几口人了,你说他还敢拦路问话吗,万一苏泽找他麻烦他上哪说理去?

    那可是敢当街殴打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狠人,帮他拦住纪纲绑住的是当朝汉王,陛下的亲儿子。

    他今天敢坏了苏泽的事,就不怕某一天下了值回家被人套了麻袋?

    至于放几句狠话,说什么要去陛下面前弹劾苏泽就更没那个必要了。

    弹劾苏泽,苏泽会怕吗?

    怕个屁,这些日子弹劾苏泽的奏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结果人家屁事没有。

    还是那句话,犯不着为了点小事和苏泽作对,苏泽现在威势正盛,暂时忍他一忍。

    黄博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建设,安慰了自己一番,让他心里好受一点,结果苏七下一句话就让他破功了。

    “那个,这位大人,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语气有点不好,我和你道个歉,是这样的,你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了,这不仅是我家少爷的意思,也是上面那位的意思。”

    苏七抬手指了指天,黄博顿时就明白了,合着还有陛下的意思?

    “好,本官知道了,人你们带走吧,本官也是职责所在。”礼部官员听到苏七的道歉,面色稍缓,先前的恼怒倒是消散了不少。

    苏七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也是怕有人出来碍事,坏了少爷的计划,看见这位穿着官服的人拦路就想着赶走,才会搬出苏泽的名头吓人,知道可能误会了之后立马就转头来道歉了。

    眼见这位挺客气的,苏七愈发不好意思了,有些不舍的从腰间摸出了一叠票子,不由分说地塞到了黄博的手里。

    “这位大人,不好意思啊,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人不要计较先前的事,我家少爷向来以诚待人,绝对不会威胁大人你的。”

    黄博正想推辞,目光不经意间扫视到了那叠票子,眼神闪烁,好半响没吭声,最终还是默不作声的收下了。

    “一场误会罢了,正事要紧,不碍事的。”礼部官员露出了一个笑脸。

    不怪他变脸如此之快,实在是苏七给的太多了,特么的刚刚苏七给他的那一叠票子都是清风肥皂厂的股票,足足一百股,如今价值五百多两白银!

    苏七挠了挠头,也不再客套,转身忙正事去了,他就是一时冲动,关心则乱,都没问清楚就搬出少爷的名头来恐吓人,想明白之后就想着道个歉,免得为苏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也只分到了两百股肥皂厂的股票,这一下子就给出了一百股,他也挺舍不得的。

    可好歹跟了苏泽好些年了,懂得一些事理,犯了错就要道歉,挨打要立正站稳,就算他是苏泽的亲信也不能例外。

    有人想坏了他家少爷的计划,那搬出苏泽的名头来吓唬人情有可原,可人家还没开口,他就吓唬人,那就是他错了,当然要道歉。

    因此虽然肉疼,可他还是赔礼道歉了,这都是苏泽言传身教的原因使然。

    黄博先前还有些怨气,如今倒是没有了,说到底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对方虽然仗势欺人,可后来知道是误会,奉上了重礼赔礼道歉,他自然也不计较了。

    收别人的银子害怕被苏泽盯上,扣上一顶贪腐的帽子进去吃牢饭,可收苏泽的银子总不至于你苏泽还要找麻烦吧,再说了是你苏泽的人有错在先。

    其实现在很多官员看的明白,苏泽虽然嚣张跋扈,可他到底是讲理的,只要你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没事来踹你两脚。

    黄博手里攥着股票站在城门口,思绪飘远,想着是不是有机会和苏泽接近一番,他也想找个靠山了。

    在官场上没有个靠山真不行,就说这次去接倭国使臣,礼部上下没一个愿意的,就他这个没有靠山的倒霉蛋被选中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其他时候也是如此,衙门里有事,也多是他这样没有根基靠山的人累死累活,出了岔子还要出来背锅。

    以前倒是没考虑过苏泽,如今观苏泽手下的言行,苏泽貌似还行,要不也找个靠山?

    他晒笑一声,摇了摇头回礼部复命去了,心中感慨万千,还真是苏泽手里漏点油就够他们这些穷鬼吃饱了,难不成苏泽家的狗用的饭盆真是金子做的?

    原先只当是谣传,如今他倒是觉得也不是不可能,苏泽还真是富得流油啊,手底下一个下人赔礼道歉送出来的都是价值连城的股票。

    这么一想,跟着苏泽混好像也不是不行,有没有好处暂时不说,起码不会再被上官随意拿捏了。

    就说刚刚苏泽那个下人搬出苏泽的名头恐吓他,他不是也被吓到了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苏泽之心,路人皆知

    城门口发生的小插曲虽说是一场误会,可在足利义藩的眼中却有些不一样,他没听到苏七后面折返回去说的话,只听到了苏七说出了苏泽的名字之后,那个先前对他爱答不理的大明官员便老老实实的让路了。

    错打错着,这一个插曲让足利义藩对素未谋面的苏泽愈加好奇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大明有此权势,只是提了一下名字便能他人忌惮不已。

    要知道之前黄博在他面前可是趾高气昂,鼻孔朝天的,可苏七只是提了一下苏泽的名字,那黄博虽然有些恼火,可还是一声不吭的让开了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与先前在他面前的姿态简直是天壤地别。

    苏七重新回到了足利义藩的身边,足利义藩立马有些讨好的凑了上去,拐弯抹角的想要打听更多关于苏泽的事迹,好心里有个底,方面日后拉拢。

    足利义藩心中打着小九九,他对大明朝堂上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可观苏泽的权势,应当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既然这样拉拢总是没错的。

    其他人好不好拉拢暂时不好说,可苏泽既然对倭国抱有善意,应当要比其他大明官员好拉拢一些,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苏七听懂足利义藩话里意思,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记得苏泽的吩咐,一本正经的开始吹嘘苏泽,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苏泽是倭国人可以拉拢的。

    足利义藩也顾不得同行的其他倭国人了,一边侧耳倾听苏七的话,一边心中不断盘算着什么。

    就这样,倭国使臣一行人被镇国卫押解进了大明京城,引得那些大明百姓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一开始还没什么,等到苏泽手底下招安的人混在百姓中开始扇动百姓的情绪,场面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来在苏泽派人散布谣言出去之后,京城百姓就不太喜欢倭国人,在被有心人一扇动,顿时激起了京城百姓同仇敌忾之心,随着第一个扔东西的人出现,其他百姓也纷纷效彷,开始扔烂菜叶等杂物,喊打喊杀声瞬间在京城中街道边响起,形成了人传人的景象。

    “打死倭国人,倭国人滚出大明!”的喊打喊声此起彼伏的在人群中响起,群情激愤。

    这可把倭国人吓了一大跳,本就惊魂未定,如今更是肝胆欲裂了,虽然他们听不懂话,但看大明百姓狰狞的表情,以及砸过来的东西,他们也知道大明人不欢迎他们。

    再加上使臣队伍中的刺头都被镇压了,周围还被那些背着火枪的军士死死盯着,因此也没人敢跳出来反抗,任由大明百姓宣泄着他们的怒气。

    足利义藩此时也顾不得思考要如何拉拢苏泽了,脸色苍白的躲在苏七的身后,浑身哆嗦个不停,如今只有躲在苏七身后他才会安心一点了。

    苏七看到这足利义藩如此胆小,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足利义藩的肩膀说道:“你看,我就说了吧,大明人不欢迎你们,要不是少爷派我们来保护你们,你们恐怕连城门都进不了。”

    足利义藩连连点头,觉得苏七所言有理,先前他还有些将信将疑,觉得眼前这些人不是来保护他们的。

    可如今对比其他人喊打喊杀,眼前这些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凶人好像的确是来保护他们的。

    苏七看到足利义藩都快被忽悠瘸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少爷说的没错,倭国人的确好忽悠,一个个跟傻子似的。”苏七轻声都囔了一句。

    至于那些百姓扔东西,喊打喊杀,苏七没管,他知道这都是苏泽的安排,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些倭国使臣塑造一个全城皆敌的假象,营造出大明不欢迎倭国人的氛围。

    因此苏七不仅不驱赶那些百姓,还故意走的很慢,就和游街似的押着倭国使臣缓慢的前往鸿胪寺。

    足利义藩此时都快被吓傻了,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低着头紧紧贴着苏七的身子亦步亦趋的跟着。

    当队伍行至交易中心附近的时候,交易中心二楼的阁楼上窗户打开,有人靠在窗户上远远的看热闹。

    此地是交易中心的贵宾室,能上交易中心二楼的非达官显贵不可,不仅对身份上有要求,还得缴纳一笔不小的费用,按照不同的房间规格和服务,每月缴纳不同的费用才能在交易中心的二楼有一席之地。

    目前交易中心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和一些豪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些人自然不愿意在一楼大厅人挤人,因此张胖子特意推出了这么一项服务,供那些有银子有身份的冤大头们休息用。

    股票这么个新奇事物在京城兴起之后,瞬间风靡京城的贵族阶级,那些达官显贵们寻常时候多是差小人来此地盯着,闲来无事则是亲自来到交易中心盯着股票的涨跌。

    玩过股票的都知道,当你买了股票之后,自然很关心买的股票今日是涨是跌,可这年头又没有什么手机电脑可以实时监控,信息交流不便,因此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来交易中心亲自盯着,避免错过了第一手信息。

    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成为了京城贵族的一处聚集地,另一处则是火锅店,算起来都是苏泽的产业,也算是引领了潮流。

    这间靠街边的房间乃是交易中心数一数二的好位置了,被几个翰林院的清流合伙给租了下来,李正阳也在房间里。

    上帝虽然给李正阳关上了一道门,但也给他打开了一扇窗,随着他老丈人倒台,他的升迁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李正阳破而后立,绝了仕途反而墙外开花,在股票市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说起来还和苏泽有关,自从李正阳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也就绝了和苏泽作对的心思,又从中得到启发,转而玩起了股票,还真给他玩出了点名堂,通过炒股赚了不少的银子,也让一些原本疏远他的同僚重新靠拢过来。

    炒股其实就是低价买入,再高价卖出,赚个中间的差价,这些翰林都是整个大明三年才出那么点人的精英,脑子自然是不笨的,研究了一阵股票的玩法之后自然很快就能上手了。

    你可以说他们是腐儒,可要是觉得他们真的是傻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李正阳因为之前和苏泽不对付,很是关心苏泽的一举一动,反而给他研究明白了,赚到了股票市场的一桶金。

    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李正阳就是如此。

    “这倭国人也是倒霉,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了苏泽那个祸害,这下好了吧,吃到苦头了吧。”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苏泽花那么大的功夫折腾这些倭国人做什么,那些愚民也是,苏泽说什么信什么,当真是愚不可及!”

    “你管苏泽做什么,别去惹那个疯子就是了,纪纲都被打的下不来床了,前车之鉴就在那里,谁要是现在还敢不开眼去招惹苏泽,那就是活该!”

    窗边几个翰林穿着常服凑在一起看热闹,对着那些倭国人指指点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苏泽如今风头正盛,没几个人愿意因为倭国人得罪苏泽,再者苏泽提前打好了招呼,挨家挨户送了过年礼,伸手不打笑脸人,很多人也愿意给苏泽一个面子,因此大多数朝臣皆是冷眼旁观,压根没人替倭国人喊一声不公。

    “还别说,自从苏泽来了京城之后,京城多了些趣事,往日我等哪里能看到这种热闹,也就只有苏泽如此胡来陛下才不会说什么。”有人笑道。

    其他人默不作声,显然是认同这一个观点。

    往日里也有他国使臣来大明朝贡,就算是敌对的瓦剌使臣进京也不会遭受如倭国使臣的待遇,大明乃是天朝上国,也不屑于做那种针对他国使臣的勾当,就算再不满起码面子上也过去,表面文章是做到位了的。

    倭国使臣今日的这待遇是和大明一直敌对的瓦剌都没有过的,也算是大明开国来头一份了。

    偏偏从陛下到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出公道话,遍数整个京城也就只有苏泽有这份能耐了。

    陛下压根不管他,任由他折腾这些远道而来的倭国使臣,文武百官出于种种原因也不愿意冒着得罪的风险跳出来为倭国遭受的不公待遇说两句公道话。

    此时的大明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周围的领国一般不敢招惹大明,倭寇也只敢小股袭扰大明沿海地区,倭寇之患远没有后来那么严重。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现在大明内部无人与倭寇勾结,朝廷又尚未禁海,大明的船队在郑和的带领下宣威四海,倭寇之患尚在可控范围内。

    等到后面大明禁海之后,沿海地区的一些士绅与豪商为了利益,与倭寇勾结,才逐渐使得倭寇之患逐渐加剧,直到戚继光痛击倭寇情况才得以好转一点。

    可很快,一部分士绅与豪商舍不得海上的利益,以拥兵自重为由,将戚继光调到了京城,不准戚继光再剿倭寇了,倭寇又才壮大了起来。

    由此可见,外界的危害远远不如内部的危害来的大,那些士绅和豪商的眼里只有利益,朝廷如何与他何干。

    再加上山高皇帝远,那时候交通又不便,使得明朝朝廷中枢对江南一带的掌控力不足,这才是倭寇日益壮大的原因。

    永乐朝相对而言这种情况好的很多,这就给苏泽许多可操作空间,这时候若是有人敢勾结倭寇,苏泽就敢翻脸,压根都不再怕的。

    这时候的文官集团尚未走上前台,迁都不久,江南那边尚还在朝廷掌控之内,朱棣余威犹在,压根没人敢私下勾结倭寇,所以苏泽才能给倭国使臣营造出一种人人喊打的氛围。

    若是放在大明的后几朝,那是不可能的,文官走上前台,限制皇室,尝到了和倭寇勾结从事海上的贸易甜头,那些人才不会轻易松手,就算苏泽想要营造出这种氛围都不可能,势必有与倭寇勾结从中获利的人跳出来作对,那时候绝对不会如此轻松。

    有一种说法便是大明之所以禁海,那些士绅,豪商是出了力的,因为他们不想别人进来分好处,因此促使了禁海,而他们私底下却和倭寇勾结,从事海上贸易。

    这种说法苏泽觉得是可信的,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希,大明经历了土木堡之变,国力虽然衰弱了不少,也不是小小倭寇能造次的,归根结底还是出了内鬼的原因。

    苏泽为何要先在朝堂上撺掇着朝臣一起喊着讨伐倭国的原因就在此处,他需要占一个大义的名头,谁敢替倭国说好话,那就是勾结敌国,当杀!

    现如今那些倭国人还想着贿赂腐蚀大明的官员,只能说他们此次来大明注定是空欢喜一场,整个大明除了苏泽敢收他们的好处,是没有人敢在此时冒天下之大不韪跳出来为倭国说话的。

    没听见那些百姓连“不打倭国人就不是大明人”的口号都喊出来了吗,此时除了苏泽,若是还有敢收倭国的好处,那苏泽就要和他好好讲讲道理了。

    至于苏泽他自己,文武百官里现在还有人当苏泽是傻子吗?

    明摆着就是苏泽起了坏心眼子在算计倭国,你现在跳出来为了点好处得罪苏泽,那可就是惹得一身骚了。

    前车之鉴纪纲的下场摆在那里,到现在纪纲都不能下床自由行动,还有人敢去为了点好处去招惹苏泽,那就得当心成为下一个纪纲了。

    因为苏泽占着理,你敢收好处替倭国说话,苏泽反手就能给你扣上一顶勾结敌国的帽子,就算打了你一顿也是白打,陛下都不见得会管,这种情况下是没人敢替倭国说好话的。

    苏泽给文武百官每家每户都送了礼,那可不是白送的,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群臣,倭国的事情别来沾边。

    大家你好我好,一起好,到时候从倭国那里坑来了好处,大家一起分,可要是谁敢在现在坏了他苏泽的事,那苏泽可就要翻脸了。

    以前也许没人信苏泽的,谁知道你苏泽会不会吃饱饭砸锅,可现在有了股票这颗定心丸,大多数人还是愿意信信苏泽的话。

    苏泽也许不是什么好人,但只要你不招惹他,按照他的规矩办事,他也不介意分大家一杯羹,这就是一直以来苏泽通过言行举止留给文武百官的印象,相当于给他自己立了人设。

    至于大家都顺着苏泽,苏泽会不会分好处给大家,等这次之后再看就是了。

    反正收倭国的好处也是收,收苏泽好处也是收,你收了倭国的好处,苏泽还会找你的麻烦,何必要为了点好处得罪苏泽呢。

    苏泽之心,路人皆知!

    大概整个京城也就只有足利义藩一行人还不知道苏泽到底想干嘛,此情此景,全城皆敌的情况下,还真拿苏泽当救命稻草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苏泽算计的,也不知道倭国人最后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哭出来。

    苏泽屁的对倭国有好感,本来大家对倭国没什么偏见的,就是苏泽那孙子上蹿下跳,先是在陛下面前进谗言,随后鼓动着京城百姓的情绪,才造就了今日这一场对倭国使臣人人喊打的好戏。

    这群愚蠢的倭国人被苏泽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真把苏泽当好人了那才会被坑的裤衩子都没了。

    李正阳对窗边几位同僚的谈论丝毫不感兴趣,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交易中心发行的小册子在细细翻阅,里面汇总了最近这些日子那几支股票的资讯,都是交易中心负责收集的。

    这里面的信息有对的,也有一些小道消息,需要他们这些股民自己来辨别,了解到了对的信息,便买对了,自然能大赚一笔,买错了自然就会亏钱。

    虽然有点坑,可总要简单省事一些,不需要自己花费人力物力去搜集,因此这种小册子在如今大明的上层阶级中很受欢迎,几乎人手一本,闲来无事就翻一翻。

    李正阳喝了一口交易中心提供的茶水,暗骂苏泽果真掉到钱眼里去了,这茶叶一看就不咋样,苏泽又拿残次品忽悠他们呢。

    骂归骂,他还是喝了下去,一边喝,一边从小册子上挑选一些有用讯息,对几位同僚谈论的不感兴趣。

    他现在没有和苏泽作对的念头,他也知道苏泽已经成势了,等到苏泽跟着大军北征立了功,说不定陛下就要封爵了,再迎娶了嘉兴郡主,苏泽的地位就彻底稳固了,除非失了势,不然一般人最好不要去招惹苏泽。

    至于那些还看不透这些东西的傻子,李正阳不屑与之为伍,和那些傻子厮混迟早害人害己。

    李正阳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倒是看的透彻,别人不懂苏泽想要干什么,李正阳倒是觉得他看出来了一二。

    苏泽在潜移默化的给文武百官立规矩,其中有一条便是该赚的银子可以赚,不该赚的一分都别拿。

    谁要是敢贪腐,他苏泽就是死也要咬上一口,那下了大狱的上百号官员便是例子,还有左都御史刘观也是现成的例子。

    刘观和苏泽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可就因为刘观收了贿赂,苏泽没证据都要和刘观死磕。

    若是如此李正阳还不会如此忌惮苏泽,关键是苏泽心机太深,他也知道光惩罚不行,杜绝不了贪腐,于是他想法设法的说服了陛下,对文武百官参与股票购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给了文武百官一份合乎朝廷理法的收入。

    苏泽通过股票这一新奇的事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给了文武百官除了贪腐之外另一条路选择。

    反正苏泽把机会是给了出来了,至于能不能把握住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起码希望煤业这支股票是送到了文武百官手里的好处。

    那些看热闹的同僚还以为苏泽是想算计倭国,不允许他们这些人破坏苏泽的算计。

    实际上苏泽是在通过这件事给文武百官立第二条规矩,不能收倭国人的银子,谁收了就是通敌,势必会沦落成卖国贼,人人喊打的下场。

    李正阳摇了摇头,觉得这些看热闹的人都是傻子,只有他看透了一切,知道苏泽此举的深意。

    李正阳自以为看透了一切,觉得众人皆醉他独醒,只有他一人能看到京城上空不存在的黑手,那双黑手正在搅动风云,操纵着众人的命运。

    但这一切都是李正阳的脑补,实际上苏泽真没想那么多,苏泽一开始就是想实现原始资本的积累而已。

    至于李正阳在股票市场里赚银子了,那是他的本事,不是人人都赚钱了的,亏钱的大有人在。

    苏泽真不是为了给文武百官找一条不用贪腐就能赚银子的路,他之所以弄股票是要圈银子,现在让官员能买卖股票只是因为他们手里有银子,日后苏泽会限制官员参与股票交易的。

    未来的确是要提高大明官员的待遇,可提高待遇的方法有很多种,也不是只有让官员参与股票交易这一种方式。

    官员参与股票交易对那些散户太不公平了,也容易给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可趁之机,日后苏泽肯定是要杜绝这种情况发生的。

    现在只是规则不完善,只有那些士绅和官员手里有余钱来玩股票,所以苏泽才没管,任由他们折腾。

    就连后世的公务员参与炒股都要遵守规定,没理由大明的公务员能随便操纵股市啊!

    他费那么大功夫弄出大明不欢迎倭国人的大戏也不是为了立什么狗屁规矩,而是想通过这场大戏取得倭国人的信任。

    文武百官都以为苏泽要一个人独收倭国人送来的好处,朱棣等人也没看清苏泽的真实目的,李正阳倒是一个例外,觉得苏泽是要立规矩,可他想歪了。

    实际上苏泽的胃口比所有人想的都大,这一波他在大气层。

    他不仅想收倭国人送的好处,还想着什么时候去倭国打秋风,或者干脆将倭国和朝鲜等地都化为大明的殖民地。

    现在不过是准备阶段罢了,先获取倭国使臣的信任,探查一下倭国的情况,方便实行他未来的计划。

    只能说李正阳聪明过头了,将苏泽想的太神乎其神了,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症状了。

    李正阳想的都是狗屁,歪到姥姥家去了,苏泽压根懒得立什么狗屁规矩。

    苏泽想的很简单,和倭国勾结的都不是好东西,弄死了拉倒。

第一百二十九章:苏门的世界(求月票)

    足利义藩等人在镇国卫的护送下好不容易才到了鸿胪寺,原本只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花了三个时辰。

    一路上那些百姓的喊打喊骂声一片,不时还有烂菜叶,碎石子从头顶呼啸而过,还有小屁孩玩埋汰的扔牛粪,要不是苏七及时制止了,恐怕就连镇国卫都要遭殃。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胆子小的足利义藩了,就连一开始嚣张跋扈,不将大明放在眼里的山本三郎都被吓到了。

    山本三郎腿被打伤了之后也没人给他治伤,镇国卫也不想管他,直接让两个倭国人抬着他进了城。

    一路上山本三郎就在简陋的担架上抱着腿哀嚎,再也不复先前的嚣张气焰,他终于知道大明此次是来真的了,那些军士和百姓就没拿他们一行人当使臣看,甚至都没当人看,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足利义藩也没心思去管山本三郎,此时他的大脑一团浆湖,只是紧紧跟着苏七,寸步不离。

    原本到了鸿胪寺,足利义藩觉得这里的情况总要好些了吧,不至于还有人要对他们喊打喊杀,可他再次失望了,鸿胪寺这边的官员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公事公办敷衍了事。

    鸿胪寺,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是九寺之一,秦曰典客,汉改为大行令,武帝时又改名大鸿胪。

    鸿胪,本为大声传赞,引导仪节之意,大鸿胪主外宾之事。

    至北齐,置鸿胪寺,后代沿置,南宋、金、元不设,明清复置,直到清末才废除。

    鸿胪寺这边除了刚到了倭国使臣,还有其他诸如朝鲜,占城,暹罗等大明周边国家的使臣常驻于此,负责和大明交涉。

    倭国前些年也有使臣在的,只是以足利义持为首的倭国执政者宣布与大明断交,不再臣服大明之后,朱棣一怒之下全都给宰了。

    当足利义藩一行人进了鸿胪寺后,那些他国使臣都出门看热闹了,尤其是朝鲜使臣更是幸灾乐祸。

    玩舆论,苏泽是一把好手,在他的主导下,大明要征伐倭国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了,想要不知道都很难,因此倭国使臣还未进京,朝鲜使臣就等着看笑话了。

    朝鲜与倭国邻海,隔海相望,距离算不上远,也时常饱受倭寇之苦,倭国早就对朝鲜虎视眈眈了,朝鲜使臣自然对倭国人没什么好脸色。

    朝鲜和倭国不同,没有倭国那般野心勃勃,朝鲜国力不强,因此一直奉行事大主义,就是谁强跟谁混,只要大明不攻打朝鲜,朝鲜就谢天谢地了,更别提要造大明的反了。

    这也是为什么黄俨不过一介宦官,代表大明出使朝鲜却能被朝鲜奉为上宾的原因,甭管黄俨身份高低,只要是代表大明出使朝鲜,朝鲜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要把黄俨供着,以免为朝鲜带来灭顶之灾。

    《明实录》中只记载黄俨两次出使朝鲜,但《朝鲜王朝实录》中却记载黄俨在永乐元年(1403年)至永乐十八年(1420年)间11次出使朝鲜。

    从这些细节也可以看出来朝鲜对大明的重视,大明就没把黄俨出使朝鲜当回事,只是略作记载罢了,可朝鲜却将这些记得十分详细,以至于后世人了解黄俨的生平,还需要从朝鲜的记载中去了解。

    黄俨十一次出使朝鲜,给明成祖办了不少不宜委派廷臣的私事,如选处女、要鲜鱼、求佛像等,而他给朝鲜留下的印象非常糟糕,就是一个傲慢无礼、贪婪无耻的小人,只是因为畏惧明廷及事大主义的传统,怕“以一朝之愤,贻百年之患”,所以不敢揭发,只能笑脸相迎。

    弱国无外交就是如此,即使黄俨骑在朝鲜的头上作威作福,朝鲜依然不敢翻脸,因为黄俨身后站着的是大明,而面对邻海相望野心勃勃的倭国,朝鲜更需要仰仗大明了。

    而大明呢也很喜欢朝鲜这样听话的小老弟,不喜欢倭国那样喂不熟的狼崽子,因此大明对朝鲜也很是照顾。

    从大明的疆域可以看出来,大明的版图并不大,并没有多少开疆拓土之心,大明只是想当老大,成为世界中心,天朝上国,万国来朝就满足了,并无多少进取之心。

    除了大明开国前面几朝是主动出击,征伐四方的,后面更多是被动反击,成化犁庭,万历三大征都是大明被惹急了才会主动发起战争,虽然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大明总的来说并不是侵略性很强的国家,更喜欢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关起门来当老大。

    这样的国策之下,大明自然喜欢朝鲜多过于倭国,一旦两国起了战事,大明肯定会偏帮朝鲜的,毕竟朝鲜听话啊,你倭国特么的整天上蹿下跳,还想篡位当老大,不收拾你是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不是收拾不了。

    导致明朝灭亡的原因有很多,但绝对不是倭寇之患导致的,就算大明再拉跨,也不至于治不了一个小小的倭国。

    明朝的火器,军备,水军在当时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不思进取,才落后了西方大陆一大步,没能吃上殖民的红利,从此落后于人,让建奴捡了个大便宜。

    要知道就算是大明最后一个皇帝在煤山上吊之后,南边的朝廷重组为南明,依然和清廷对峙了许多年。

    明末军事家,民族英雄郑成功,更是率领被清廷击败的南明残军,于1661年率军横渡台湾海峡,翌年击败荷兰在台湾大员的驻军,收复台湾,开启郑氏在台湾的统治。

    由此可见,即使是明朝亡了,大明留下来的余荫组建而成的南明,依然具备了当时世界上名列前茅的军事力量。

    所以朝鲜在永乐朝的时候那是很听话的,一听到大明要出兵征伐倭国,就连朝鲜人都觉得大明不会败,那些朝鲜使臣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连忙传信给国内,大哥要帮咱们打倭国了,说是朝鲜举国欢庆都不为过。

    除了苏泽,朝鲜也巴不得倭国早点去死,因此朝鲜那些使臣也在其中出了大力的,这些天上了许多奏折,全是说的倭国的坏话,巴不得倭国早点死。

    不止巴不得倭国死,朝鲜也在心中打着小九九,希望能跟在大明屁股后头分点好处,这些天那些朝鲜使臣想法设法的求见大明皇帝,见不到朱棣,又想着去找门路接触苏泽。

    苏泽那是好处照单全收,就是不见朝鲜使臣,光收好处不见人,一直吊着朝鲜使臣。

    而鸿胪寺这边因为早就得了苏泽的吩咐,在苏泽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后,十分配合苏泽的工作。

    因此倭国使臣就算到了鸿胪寺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虽然没人喊打喊杀,但也没人搭理他们,连接待他们都是一个小吏出面的,礼部那边倒是意思了一下,派了足利义藩的老熟人,倒霉蛋黄博来。

    黄博再次见到足利义藩等人时候脸色差到了极点,他回礼部复命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打发来鸿胪寺了,自然没有好脸色给足利义藩等人了。

    要不是这群杀千刀的非要大过年来大明,他也不会接下这个苦差事,经历过这次的事情,黄博愈加坚定了要找个靠山的念头。

    鸿胪寺这边安排了足利义藩一行人住下,住的是鸿胪寺最差的房间,没有下人伺候不说,一日三餐还得倭国使臣自己出银子。

    足利义藩已经被苏七忽悠瘸了,还真特么就老老实实的交出了一大笔伙食费,转头鸿胪寺的人就把倭国人交的伙食费塞给了苏七,狼狈为奸也不过如此了。

    苏七最后嘱咐了一番足利义藩就回去复命了,镇国卫倒是没走,说是负责保护倭国使臣,实际上就是监视,不允许倭国人到处乱跑,出去打听消息。

    安顿妥当之后,足利义藩原本还想和鸿胪寺的官员赛点好处,套套近乎,结果那些鸿胪寺的人看见他们和看见瘟神一样,躲都来不及!

    足利义藩犹不死心,又找上了黄博,硬把银子往黄博手里塞。

    黄博本就心情不好,又被足利义藩烦得不行,忍不住打了足利义藩一顿,整理了一番衣衫之后冷冷说道:“你这人,好生不省事,收起你的脏银子,你以为我大明官员是什么人,岂能被这些黄白俗物收买?”

    说完便头都不回的走了,他情愿出去和镇国卫那些武夫扯犊子都不愿意和倭国人浪费口水。

    足利义藩四处碰壁之后,原本想着出去一趟,去想办法联络一下暗中来的倭国人,合计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结果却被拦了下来,告知不许外出,等待陛下召见。

    任凭足利义藩使尽浑身功夫,磨破了嘴皮子,镇国卫军士都是油盐不进,反正就是不许外出。

    短短时间经历了这么多,足利义藩整个人都精神恍忽了,在鸿胪寺中四处游荡好半天,最后他才去找了山本三郎,两个难兄难弟抱头痛哭。

    来大明之前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场景,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惨字了得。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正当足利义藩迷茫,彷徨不知前路如何的时候,回去复完命的苏七又带着苏泽安排的新任务来到了鸿胪寺。

    接下来几天,足利义藩一行人根本接触不到外人,一日三餐都是镇国卫送来的,能接触到的人除了镇国卫便只有苏七了。

    在这种情况下,足利义藩也越来越信任苏七,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了,苏七牢牢记着苏泽的吩咐,不断从足利义藩这个二傻子手里套取情报,没花多少功夫就连他们来倭国带了多少银子,准备贿赂大明的哪位官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足利义藩的裤衩子都被苏七给骗了出来。

    随着苏七的不断忽悠洗脑,足利义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将此次来大明的任务全盘寄托在了苏泽身上,拿出了全部财物,想要和苏泽搭上话。

    苏泽还是老规矩,照单全收,反正就是吊着足利义藩,用各种理由推辞,只承诺年后会见一见他。

    足利义藩已经被苏泽的一整套的组合拳给打懵了,苏泽一直吊着他,光收好处不见人,就这他还觉得苏泽是个好人,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苏泽的身上。

    没办法,除了苏泽没人敢收他们的好处,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仰仗苏泽了。

    自从足利义藩等人踏上大明的土地之后,一举一动都在苏泽的监视之下,接触到的所有人都是苏泽的人,苏泽相当于搭了一个戏台子,足利义藩等人沦为戏子而不自知,一切都在按照苏泽的计划进行。

    就和楚门的世界一样,苏泽搞出来了一个苏门的世界。

    足利义藩在鸿胪寺处处碰壁,暗中来大明的那些倭国人也是四处碰壁,自从进了京城之后倭国人就没有遇到过一件舒心事。

    虽然倭国与大明断交了好几年,可还是有一部分官员与倭国有私交的,尤其是江南一带出身的官员,因为有些利益往来,自然就有了私交。

    这次倭国人来了大明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这些人,结果那些人全都闭门不见不说,还想要与他们划清界限,撇清关系,任凭他们又是送银子,又是送美女都无一人收下。

    来大明之前他们都想的好好的,明面上足利义藩等人出使大明,朝贡,吸引注意力,暗地里他们按照老规矩塞银子,塞女人,贿赂一批大明官员替倭国说好话,好让接下来倭国对朝鲜的战争中,大明不要插手。

    结果到了大明京城之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别说塞银子塞女人,他们甚至接触不到大明的官员,那些大明百姓更是要对倭国人喊打喊杀。

    他们也派人想去鸿胪寺找足利义藩商量商量,结果门都进不去,鸿胪寺门口有镇国卫军士不说,还有那些愤怒的百姓,每日在门口叫骂“倭国人滚出大明!”,每天去的人都不重样。

    这种情况下,倭国想要发兵朝鲜的事情出了变数不说,明年倭国还有可能面临大明的军队。

    倭国人一个个急得和热锅上蚂蚁一样,都顾不得想着让大明不要插手倭国和朝鲜的战争了,而是想着要如何消除大明对倭国的敌意,让大明放弃出兵倭国。

    即使大明如今只是口头上说说,倭国人也急的不行,虽然他们吹牛皮吹的震天响,他们倭国人有上天庇护,神风护国,可真当大明表现出要出兵倭国的时候,他们还是害怕了,恐惧了。

    永乐十六年的最后一天,在苏泽的安排下,足利义藩好不容易在苏七的“掩护下”出了鸿胪寺,一路乔装打扮根据暗号在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中找到了暗中来大明的倭国一行人。

    两波人汇合交流了一下情报,相顾无言,这些天四处碰壁,碰了个灰头土脸,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还是“大明友人”足利义藩站了出来说道:“现在情况对于倭国十分不利,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

    其他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足利义藩,希望足利义藩能给出一个好点子。

    足利义藩这些天已经被苏七给忽悠瘸了,他提出了他的意见!

    “如今整个大明也就只有那位苏大善人才对倭国抱有好感,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因为苏七一直说他家少爷是大明第一大善人,足利义藩也就跟着喊苏大善人了。

    “他能行吗?”有人问道。

    “可以,苏大善人在大明的权势非常大,能左右大明皇帝的想法,他还是皇太孙和汉王的好友,未来还会迎娶大明郡主,权势滔天,只要他答应帮我们,那就一定可以说服大明皇帝不再出兵倭国!”足利义藩笃定说道。

    其他人还有些犹豫,觉得不靠谱,足利义藩继续说道:“各位,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让大明不要插手我们和朝鲜的战争,而不是与大明为敌!”

    “我们可以暂时停止和朝鲜战争,那个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要避免和大明兵戎相见,若是等到大明真的出兵那一日,倭国危矣!”

    “倭国准备好了吗?”足利义藩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其他倭国人,这些天他被吓破胆了,现在只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如今他已经不奢望大明不插手倭国和朝鲜的事了,而是想要抓紧缓和倭国与大明的关系。

    虽然他在足利家地位不高,可他终归是足利家的人,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也更为了解倭国的国情,他压根不觉得倭国有那个实力与大明为敌。

    房间内的倭国人都有些茫然,做好准备了吗,当然没做好,倭国甚至害怕大明插手他们和朝鲜的战争,更别提直接面对大明了。

    原本他们只是想让大明不要插手倭国和朝鲜的战争,可谁能想到如今是大明有意征伐倭国了,若是让足利义持知道本来可以避免这场战争,结果却因为他们这些出使大明的人没能避免,那他们都死定了。

    不怪这些倭国人如此悲观,实在是被苏泽给算计傻了,走投无路了。

    这些天他们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比如大明正在筹备战争,之前还募捐了一大批物资,明年郑和下西洋的船队也会回来了,加上京城各种各样针对倭国的传言,这些都让他们觉得大明可能真的要出兵倭国了。

    “好吧,义藩君,也许你是对的,你和那位苏大善人搭上线了是吧,那接下来就由你主导吧,倭国需要苏大善人的友谊。”

    沉默了良久,倭国此行来大明真正的领头人,足利家的家臣,也是足利义持的亲信,松本德名拍板定了下来。

    松本德名沉声道:“若是一切如你所说,那位苏大善人能左右大明皇帝的想法,此行带来的财物都可以给他!”

    顿了顿,松本德名扫视了一眼房间内的所有人继续说道:“若是他能承诺让大明接下来不会插手我们和朝鲜的战争,那么他将永远获得倭国的友谊!”

    最后,松本德名看向足利义藩道:“如果可以,我想见一见那位苏大善人。”

    足利义藩有些犹豫道:“可以,苏大善人已经答应了和我会面,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见他,不过苏大善人喜欢银子........”

    “没问题,今天就可以送过去,我知道他们大明人都讲究礼尚往来,相信那位苏大善人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你说是吗,义藩君?”松本德名先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最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足利义藩这次没有犹豫,拍着胸脯十分笃定的说道:“相信我,苏大善人是真的喜欢我们倭国,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第一百三十章:人间何处不清风

    倭国人果真在永乐十六年的最后一天将从倭国带来的金银财物通过苏七的手送到了苏泽的手里。

    不过此时的苏泽倒是顾不得这些财物了,临近年关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各种琐事缠身脱不开身,和倭国有关的一切都是手下人在办。

    一开始苏泽只是想通过倭国使臣获得一些关于倭国的情报,诸如如今势力的划分,沿海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军事力量,方便日后谋划倭国,没成想倭国人被吓坏了,直接送了大把的财物给他,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对于这些金银珠宝的安排,苏泽将其分为了三份,一份拉到了宫里,他自己收下一份,另一份则是以朱棣的名义发放给了文武百官,相当于年终奖了。

    虽然朱棣有些不舍,可在苏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下,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苏泽如此舍得倒不是有钱没地方花,而是有舍才会有得,这次倭国来大明处处碰壁,那些文武百官也是出了力的,起码没人跳出来和苏泽作对,因此苏泽也不介意分润一点好处出去。

    再者他也不想因小失大,如今才有几个钱,等打下了倭国,要多少银子有多少银子,后面还有需要文武百官出力的地方。

    得让大明的土包子们打开眼界,收倭国人送的礼能有几个钱,还不如跟着他苏泽混,直接去倭国抢就好了。

    苏泽暂时还不想和国内的士大夫们撕破脸,双方目前还没有利益冲突,苏泽此时还没有那个底气掀桌子,自然要徐徐图之了。

    目前苏泽暂定的策略就是将一些人通过利益绑在一起,先集合众人的力量完成一些计划,等到积攒够足够实力的时候,苏泽才会翻脸。

    士绅一体税,解决土地兼并,全国推行教育,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贸然变法,迟早落得个尸骨无存,历史上变法失败尸骨无存的前辈可不少,苏泽可不想重蹈覆辙。

    因此苏泽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摸着石头过河,起码到现在那些士绅也好,百官也好,没人觉得苏泽会挖他们的根,只是喜欢瞎折腾罢了,因此并没有把苏泽太当回事。

    这也是为何苏泽能在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的原因,因为他根本没触及到那些人的根本利益。

    苏泽虽然闹腾了点,喜欢坑大家伙的银子,可他也给大家带来了好处,这种情况下谁愿意和苏泽撕破脸,苏泽背后站着是陛下和太孙,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汉王。

    可要是苏泽一上来就嚷嚷着要变法,要改革,要废除儒学,推行新学,士绅一体税这些,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不说那些士绅要喊打喊杀,就连朱棣都要犹豫。

    朱元章曾征求学士朱升对他平定天下战略方针的意见,朱升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苏泽如今也是玩的这一套,事实证明,这一套还挺好用的,起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今日能和百官们一起合伙坑倭国一笔财物,明日就能拉着他们一起去倭国搬银子。

    虽然目前来看,是给了那些人一些好处,实际上大头还是苏泽和皇室拿到的,其他人就算分又能分多少呢,虽然损失眼前的一些利益,可带来的是未来的收益,横竖苏泽都不会亏。

    苏泽这次分了皇室和百官们利益,让他们看到了倭国有利可图,下一次苏泽要说去打倭国,不说全部赞同,起码阻力会少很多。

    其实这也是苏泽的无奈之举罢了,若是他手握生杀大权,根本不用如此麻烦,步子能迈的更大一些,可这不是不行嘛,他如今除了家财万贯,手里没兵没人啊,就清风县那么点人,能掀起什么浪花?

    好在一切都在按照苏泽的计划进行,这些天他忙着年终总结,这是在清风县就有的惯例了,只不过如今的摊子铺的更大了一些,除了清风县,他在京城也有了一番作为。

    交易中心在张胖子的手里也逐渐步入了正轨,有些民间的商人也想要在交易市场上市集资,目前正在走流程。

    苏泽也在年末这几天召开了股东大会,出席了股东大会,忙的脚不沾地。

    没办法,市面上如今发行的股票苏泽都是大股东,他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他又有意让股票市场的规则逐渐完善,因此花了大功夫召开了股东大会。

    虽然这些股票才上市不足两个月,苏泽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这两个月几家公司,暂且称为公司吧,账本公示出来,赚来的收益分红下去了,也让那些买股票的人吃到了第一笔分红,尝到了甜头。

    这也是为何其他人也想要在交易中心上市股票的原因之一,相当于集资合起伙来做买卖。

    也不用担心有人赖账,想要在交易中心上市股票,那是要勘验资质的,还要受到交易中心的监管,而交易中心背靠朝廷,安全性是有保障的。

    原本苏泽是提议朝廷另成立一个监管机构的,不过这条被朱棣给否了,让苏泽全权处置,等到日后走上正轨,有需要的时候再成立也不迟,一时半会儿的也抽不出来人手,朱棣只是象征性的派了宫里的人去参与监管,给了苏泽充分的信任。

    召开股东大会除了公示账目和分红外,苏泽还在股东大会上谈了一下几家公司明年的一些商业计划,展望了一下未来,又给股东们画了好大的一个饼。

    要说股东大会规格最高的当属希望煤业公司的股东大会了,参会人员基本上都是大明的贵族阶层了,就连朱棣都派了王忠参与会议。

    有人是自己出席的,身份尊贵一点就算没亲自来,也派了下人出席旁听,没一个股东缺席的。

    在会上,苏泽先是宣布成立董事会,共同参与希望煤业公司的管理和经营,董事会会长暂时由苏泽担任,朱棣的代言人王忠担任副会长,其他诸如英国公等人都捞了个理事,这也是大明第一家正规起来的公司了,总算是有了点公司的样子。

    至于其他几家上市的公司,由于苏泽手里占据了一半以上的股份,干脆就没成立董事会了,由他一人负责管理运营,其他股东只参与分红。

    在希望煤业公司的股东会上,除了成立董事会以外,苏泽还宣布年后希望煤业公司的股票会进行拆股,方便股票交易。

    原本希望煤业作价十万股,宫中和苏泽加起来持有五万股,外面流通五万股,每股五十两银子。

    如今希望煤业一股已经价值五十两了,就这还没人愿意卖,可股价也涨不上去了,一直在五十两上下浮动。

    拆股之后,希望煤业公司作价一百万股,相当于原先的一股是如今的十股,每股价值五两银子,完成股份重组。

    在希望煤业公司的第一次董事会上,全票通过此项决议,大会圆满结束。

    结果消息刚传到交易市场,原本已经涨不动的希望煤业股票再次大涨,购买了其他几支股票的股民纷纷抛售手里的股票,转而去求购希望煤业的股票了。

    有一部分聪明人,趁着其他人抛售股票套现的时候,在低价收购了一大批股票在手里,等到那些抛售股票的人发现买不到希望煤业股票的时候,其他几支股票才又开始缓慢上涨,最终回到了原本的价位,那些抓住机会的人又卖出去了手里的股票,成功获利。

    李正阳就是那些投机分子的其中之一,通过低吸高抛,发了笔小财,他还想着闷声发大财,并未声张,可终究瞒不过苏泽。

    苏泽当时就骂了一句,“没看出来啊,李正阳那个狗东西当官真是屈才了。”

    不过苏泽也没管,只是骂了一句,李正阳能赚钱是他的本事,反正又不是赚的苏泽的银子。

    交易中心走上了正轨,另一边江绪也不负所托,将银行的草台班子搭了起来,已经印出了大明皇家银行第一版纸钞,前些天苏泽还拿去给朱棣过目了。

    目前发行的纸钞都是小面额,有一两银子的,有二两银子的,有五两银子的,面额最大的是十两银子。

    印纸钞从纸张到防伪,都是出自清风县那些匠人的手,朱棣还支援了一些皇室的工匠,防伪在这个时代算是首屈一指的了,一时半会儿破解不了,就算是其他人能彷造出来,没有成熟的工艺,成本也是个问题。

    苏泽还学着后世的经验在纸钞上加了号码用于防伪,最大限度的避免有人印假钞,扰乱市场。

    目前尚未发行,因为大明宝钞的前车之鉴,朱棣并不看好苏泽弄出来的纸钞,即使苏泽一再承诺是银本位,有多少储备银子印多少纸钞,朱棣都还是有些犹豫。

    这也怪不得朱棣犹豫,实在是大明宝钞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朱棣就算再不懂经济学也知道发行纸钞不是小事。

    一旦出了什么岔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又会和大明宝钞一样贬值,拿来擦屁股都嫌纸硬。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是因为苏泽之前忽悠他存了银子进银行的,他害怕到时候苏泽还他一堆废纸。

    因此朱棣还想要再看看,要等到看到纸钞能顺利推行之后,要获取百姓们的信任他才会点头,在苏泽的提议下,京城将会作为纸钞发行的试点,不过那要等年后了。

    银行这边暂时不去说它,如今只是有了个草台班子,西山那边的银行还在修建,尚未完工,估计要等到年后才能开业了。

    苏泽名下的其他产业也为他取得不菲的收益,因为天气太冷了,那些有钱人不喜欢出门,导致火锅店的收益不好,苏泽又推出来外卖服务,学着后世海底捞的上门服务一样。

    市面上也有一些火锅底料的出现了,苏泽不搞火锅了,开始卖起了火锅底料,让火锅走进了大明人的家中,足不出户就能吃到火锅。

    人适当的摄入辣椒是能起到调理身体的作用的,尤其是北方本就寒冷的情况下,辣椒的用处就更大了,苏泽这也是在不遗余力的丰富大明人的饮食了。

    大棚蔬菜这边由于暂时是走的上层路线,成本高居不下,暂时还不能供应普通百姓,只能等到来年扩产之后,这些新鲜的蔬菜水果才会在未来进入到千家万户的饭桌上。

    苏泽手底下的人正在想办法节约成本,争取明年就能让京城的普通百姓都能在冬天吃到新鲜的瓜果蔬菜。

    如果说公司和银行的出现是苏泽为了筹集资金才出现在大明的,那么无烟煤,火锅,大棚蔬菜等就是苏泽为了造福底层百姓弄出来的。

    大明在未来一段时间将会进入到小冰河时期,苏泽自然记在心中,开始提前做准备了。

    无烟煤那边也在召集人手,除了苏泽一开始接手的那几千流民,京城周边地区也有不少吃不饱饭的百姓拖家带口的来到了西山,原本荒无人烟的西山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百姓到了西山可选择的机会就多了,可以去矿上挖煤,还可以去建筑队当学徒,跟着一起修路修房子,反正有清风县的老手带着,也能做些杂活,来年还能在西山规划出来的农业区务农。

    永乐朝土地兼并问题已经开始严重了起来,多的是无地可耕的百姓,就算种地也是给当地的那些士绅们种地,来到西山虽然也是种地,可那是在给朝廷种地。

    前三年免税,种出多少都是自己的,三年后才会上交赋税,赋税相比交给那些士绅要低的多,只需上交两成就可以了,给士绅们种地得交五成甚至往上。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算计,他们也知道在西山种地要比在自己老家种地要好,自然会争相来到西山投奔。

    这件事还引发了不小的争议,那些百姓拖家带口的来了西山,那些本地官员和士绅自然有意见,可上次那几地的主官都被撸到底了,加之西山又是苏泽和太孙的地盘,根本没人敢说句不是,拦都不敢拦那些百姓拖家带口的去西山务工或务农。

    只能可怜巴巴的上奏朝廷,希望朝廷能制止人员流失的情况,结果朱棣根本懒得搭理,那些有意见的人也就消停了。

    西山那里除了务工和务农,还有镇国卫的军士,也有一些商贩看到了机会,去西山支起了摊子,在苏泽规划出来的商业区组成了简陋的商业街。

    虽然人手紧,苏泽还是让建筑队赶工出来了一条商业街,大大的方便了那些有心想来西山发财的商贩,未来苏泽还将引入京城的一些商品,方便西山这边的百姓购买物资。

    别看西山如今还不够富庶,可西山那里的人购买力是有的,腰包里有钱。

    工人有工资,农户虽然暂时没有工资但也有苏泽发放的补贴,暂时维持生活是没问题的,镇国卫的军士兜里也有军饷,虽然朱棣一毛不拔,苏泽还是有点良心的,都发了军饷下去。

    每当工人下工,镇国卫休沐的时候,就是商业街最热闹的时候了。

    依稀可以看到西山未来的繁荣和富庶场景,苏泽也很满意西山的发展,这不过是他才来京城三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西山未来会发展的更好的,也许不止西山,京城,甚至大明都会越来越好。

    处理完京城的琐事,苏泽又陪着苏幺幺回了一趟清风县,苏幺幺是回去给她父母扫墓的,苏泽则是回去视察清风县的工作。

    如今的清风县比起朱棣去的那天要冷清许多,因为清风县很多人都被苏泽给调到京城去了,除了一些产业走不开人,许多人都被苏泽调走了。

    建筑队,京城各种产业,以及未来要开办的学校,处处都需要人手,要不是苏泽在清风县发展了三年之久,还真抽不出那么多人手来帮他。

    昨日因,今日果,也正是因为他在清风县的这三年发展,才能让他培养出一批属于自己的班底,一声令下就有人站出来帮助他。

    清风县这些接受了新教育的百姓们,也开始走出清风县,前往更大的舞台的发展,投身于各行各业中,发光发亮。

    原本清风县的那些百姓还舍不得苏泽走,以为苏泽放弃了他们,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苏泽并没有放弃他们,而是将他们带到京城,前往了更大的舞台,和苏泽再次并肩作战。

    一如三年前那个穷酸县令站在破烂的县衙门口挥手喊道:“愿意听老子话的,就跟老子走,老子带你们过上好日子,让你们的娃娃不用再跟你们一样过苦日子。”

    那一天,许多茫然,麻木的清风县人跟着苏泽走了,一起上山下水,修路铺桥,于是有了现在繁华的清风县。

    现在又有一大批清风县人跟着苏泽走了出去,他们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可他们知道跟着苏泽走能过上好日子,因为苏泽在这三年的时间兑现了他当日的承诺,所以他们愿意继续相信苏泽。

    这和以前穷的吃不上饭出去讨饭不一样,他们是出去帮着苏泽一起带着其他大明走向未来美好新生活的。

    现在其他地方的人不会再低看他们清风县人一眼了,清风县出来的人有着属于他们的骄傲,那是苏泽带给他们的。

    到了京城的清风县人有着外界人没有见识和知识,他们在各行各业发光发亮,成为了其他大明人羡慕的对象。

    在西山,只要你说是清风县出来的人,那就会被其他人高看一眼!

    就算是修路的工人都是读过书,识的字的,还懂得很多他们不懂的东西。

    就算是皇家的匠人都不敢低看清风县人出身的匠人一眼,因为他们发现清风县匠人手里用的工具他们看都看不懂,更别说上手用了。

    那些清风县的匠人还会自己绘图,算数,还会不断研究,这些都是那些皇家匠人不会的,和清风县匠人比,他们好像只是做工更加精细些罢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优点。

    除了这些,更为难得是清风县人都很自信,清风县人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自信是那些流民和那些来西山务工的百姓身上没有的。

    苏泽并未在清风县久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忙完了清风县的琐事之后,便带着苏幺幺紧赶慢赶的回到了京城,仿佛是一个过客。

    可苏泽并未忘记清风县,他忘不了那些年在清风县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琐碎日常,他甚至能记得那最开始跟着他的那些清风县人的名字,虽然多是二狗,三麻子之类粗鄙的名字,即使后来都一一改了名,苏泽依然记得他们最开始的名字。

    即使有一天,苏泽成为了整个大明,甚至整个世界的大人物,即使他未来可能再也不回清风县了,他也不会忘记这三年在清风县的点点滴滴。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段难忘的经历,他带着一群茫然,麻木的人通过自己的双手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他不仅给清风县人带去了知识和富足的生活,还给他们带去了希望和梦想。

    他曾在清风县这处穷乡僻壤之地哭过,笑过,这片土地上流淌着他的汗水,书写着他来过的痕迹,证明他来过。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是因为有了更大的追求,停步不得。

第一百三十一章:入宫赴宴

    苏泽之所以只是匆匆回了一趟清风县并未多待,便赶在永乐十六年的最后一天回到京城是有原因的。

    春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传统节日,起源于古老的农业祭祀,其正式形成在汉代,汉武帝命司马迁等作《太初历》,定夏历正月为岁首,每年的正月初一为元旦。

    春节这个节日在中华文化的历史上已经有了四千年之久,经历了这么漫长的时间,一直传承了下来,并未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童童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王安石的诗作。

    从字面意思就可以看出,这首诗写的是古代过年的场景,由此可见,过年这个习俗由来已久。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中,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走卒贩夫,都会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和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年饭,祭祀先祖,全家人一起围在火盆前守岁。

    农历的正月初一,这一天在汉代称为正日,在唐宋时称为元正或元日,在明清称为元旦,俗称新年。

    辞旧迎新是人们生活中的大事,在腊月初八之后,就完全进入年节状态,到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小年时,大年就进入倒计时,人们忙着备办年货,祭灶送神。

    据有关书籍《帝京景物略》记载:明代北京人用糖饼、年糕、枣栗、核桃、炒豆等祭祀灶君,用草料供灶君马,因为灶君要上天汇报一年来家中百事,人们祈祷灶君:“好多说,不好少说”。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习俗,甚至朝廷也会组织各种庆典,与民同乐,整个大明上下都十分重视这个的特殊的节日。

    民间有民间的过年方式,皇室也有属于皇室独有的过年方式,临近年末开始,皇室就准备着各种祭祀,在永乐十六年最后一天里皇帝还会赐宴文武百官。

    除了比较官方的午宴之外,皇室在这一天晚上也会吃一顿团年饭,算是家宴。

    苏泽之所以如此匆忙赶回京城就是为了晚上这一顿饭,朱瞻基早就在好几天前就邀请了苏泽。

    苏泽在大明没有什么亲人,往年过年时苏泽都是在清风县和苏幺幺等身边人一起吃个团圆饭意思一下,今年倒是不能再敷衍了事了。

    苏泽和嘉兴郡主的婚约已经定了下来,如今他也算得上是大明的皇亲国戚了,原本一般人就算和皇室结了亲,也不会有资格参加这种家宴,可苏泽和朱瞻基的关系不一般,自然是有资格参加的,这也是朱棣的意思,就相当于见家长了。

    苏泽以前虽然谈过不少女朋友,可论起见家长还真是头一遭,尤其是这家长身份还不一般,父亲是太子,爷爷是皇帝,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苏泽也没胆怯。

    反正朱棣在他心目中人设已经崩了,除了勇武一点就是个老抠,要不是他这里坑点银子,那里坑点银子,老朱家这个年绝对不会过的如此惬意,恐怕朱棣还在头疼明年北征粮草从何而来。

    刚风尘仆仆的回了在京城外的庄子,苏幺幺就连忙去取出了她一针一线缝制的新衣,又帮着苏泽把衣服穿戴整齐。

    苏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站着,任由苏幺幺带着几个侍女摆布。

    每当这个时候,苏泽心中就唏嘘无比,曾经他还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只能怪这封建腐败的生活害了他,将他硬生生培养成了一个废物。

    虽然唏嘘,不过入乡随俗,如今的苏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若是他要自己穿衣,恐怕还会惹得苏幺幺等人惶恐,觉得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一开始苏泽还说过不用苏幺幺忙活,他自己可以穿衣,结果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泪眼汪汪的望着他,问他是不是嫌弃她吃的太多,不要她了,她还信誓旦旦的发誓说以后可以少吃一点,让苏泽哭笑不得。

    时代如此,社会如此,他也不好特立独行,他不想表现得太特殊,引人注意。

    他还记得之前看过一本小说,说是一个穿越者穿越到古代之后就要剃头发,不仅他自己剃,还带着身边一起剃。

    苏泽当时就笑傻了,闹呢,特么古人对头发那是相当重视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不是说说而已,对他们来说剃头发是不孝的,和尚除外。

    理发倒是可以,结果那本小说中的主角非要特立独行的剃个短发,标榜个性,差点把苏泽笑死。

    苏泽本身就是小心谨慎的性子,自然不会闹出这种笑话,因此直到现在其他人也只是觉得他知识渊博,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

    穿戴整齐之后,苏泽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也变成了风流不羁,人靠衣装马靠鞍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苏泽临走之前揉了揉苏幺幺的脑袋,轻声在她耳边说了点什么,哄的小丫头眉开眼笑。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苏泽就出了门,门外早有几辆马车在等着了,苏泽除了带了个人去见家长,礼也没落下,除了礼物之外,他还带了两车的烟花。

    烟花不是什么稀罕物,早就有之,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朔到唐朝,唐朝时期南川河两岸时闻有人被山魈所害,唐太宗李世民被惊扰得龙体不安,遂下诏全国求医。

    出生于湖南浏阳南乡大瑶的李畋费尽苦心研制出爆竹,它不仅用来驱祟避邪,保护一方平安,更为太宗驱镇邪魅,李畋救驾有功,因此被唐太宗敕封为“爆竹祖师”。

    在宋代就已经成为民间娱乐一种常见形式,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曾多次提到“烟火大起”“就地放烟火”等,夹在”百戏”中以增加气氛。

    明朝火器发达,火药技术也很发达,烟花早就普及开来了,寻常人家燃放爆竹,富贵人家则燃放烟花。

    不过苏泽带的烟花要高档一点,比现在大明制作出来的烟花要花里胡哨一点不说,还更大,飞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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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谁让苏泽喜欢玩火药呢,玩着玩着就鼓捣出来了。

    给苏泽驾车的是许久未见的丁航了,只见丁航一脸讪笑的看着苏泽。

    苏泽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才上了马车,主要是丁航这孙子不老实,知道惹祸之后跑路不说,苏泽几次派人去抓他回来他都不回来,还是苏泽亲自回了清风县他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回了京城。

    关键是这狗东西不是什么好人,惹祸跑路就算了,苏泽其实都快消气了,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的,苏泽只是恼怒丁航先斩后奏罢了。

    结果丁航做贼心虚之下还特么想带着人出海去倭国,美其名曰是去给苏泽探路。

    其实苏泽也知道丁航的本意可能真的是想先去倭国给他探探路,丁航是知道苏泽心里在盘算什么的。

    苏泽当时在清风县整天没事做的时候就在琢磨如何去打倭国了,丁航这些苏泽身边的亲近之人都知道苏泽十分痛恨倭国人,没来由的痛恨,都刻在骨子里了。

    这不前些天听到有倭国使臣要来京城的消息,丁航当时就上了心,刚好又惹了祸,心虚之下就想着去帮苏泽探探路。

    丁航那二愣子光想着要替他分忧了,压根没去想他们一群旱鸭子能不能到倭国。

    有时候苏泽其实也挺无奈的,他身边的人都是脑子一根筋的莽夫,忠心倒是忠心,可关键是有时候不动脑子会给他惹麻烦,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寒了众将士的心,有时候苏泽还是挺希望身边能多几个聪明人的。

    一路无话,苏泽来到宫门前,通报一声之后就等着宫里来人接他,结果还没等到宫里出来的人,等来了另一个莽夫二愣子。

    “哈哈哈,苏泽,你也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着老远苏泽就听到了汉王那豪放不羁的大嗓门。

    除了汉王之外,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少年郎,旁边还跟着一个贵妇人,人群里还有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坐在少年背后。

    苏泽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应该是朱高煦的家卷了,那几个少年少女应当是汉王的儿子和女儿,贵妇人自然就是汉王妃了。

    苏泽略作矜持的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看来汉王这是拖家带口的来赴宴了。

    汉王也挺能生的,儿子女儿不少,这应当还不是他全部子女,只是带了一些比较受宠的,估计带的都是汉王妃生的,并未带其他子女。

    古人对于嫡庶还是相当重视的,一般这种场合下带着的都是嫡子,庶子相对来说地位要低一些,即使是家宴也不会带着庶子赴宴。

    不过想想也是,皇室这一家子人太多了,朱棣孙子孙女一大堆哪能都顾得过来,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参与这种规格的家宴的。

    苏泽是第一次参加皇室的家宴,汉王肯定不是,自然知道规矩,该带谁参加,不该带谁参加自然是心中清楚的。

    汉王有两任正妃,第一任正妃记载不详,第二任倒是有些来头,乃是营国公郭英孙女,出身贵族。

    眼前这位贵妇人应当是第二任,营国公郭英的孙女,苏泽倒是老老实实的见了个礼。

    和汉王不客气那是因为和汉王已经很熟了,和其他人还是要客气一些的,免得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说也是汉王的正妃。

    至于朱高煦的子女,即使都是皇家贵胃,苏泽也没太当回事,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从朱瑞澄和朱瞻基那边算起来是大家都是同辈,若是凭借他和汉王的关系,喊一声大侄子都没什么不妥,汉王本人都不会在意。

    朱高煦倒是没在意那些细节,撇下老婆孩子大大咧咧的走到了苏泽身边,拍了拍苏泽的肩膀叫苦道:“你小子可是害苦了本王,本王被老头子禁足了你知道吗?”

    苏泽点了点头,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早就知道你要倒霉了,不然你以为那二十万两银子那么好拿?

    “你小子倒是好算计,花了银子就让本王给你背锅了,现在外面都在说本王嚣张跋扈,不顾身份绑朝臣,可偏偏没人说你什么,你说奇不奇怪?”

    汉王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给苏泽背锅了,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废话,二十万两银子,别说只是绑纪纲了,就是让他亲自打纪纲一顿他也愿意。

    他只是和苏泽发几句牢骚罢了,看看能不能再从苏泽这儿坑点好处,他可是知道苏泽如今富得流油。

    先前苏泽送了他五千股希望煤业的股票,他没当回事没要,结果如今已经价值二十五万两了,苏泽只给了他三瓜两枣意思了一下,他肠子都悔青了。

    之前他还和汉王妃炫耀,他一分银子没出,白白赚了五万两银子,结果后来汉王妃知道了真相,没少骂他败家,一个劲的埋怨他不当家不知柴盐贵,白送来的银子都不要。

    也不知道是哪个碎嘴的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弄得汉王府成了笑话,连带着汉王妃都觉得没面子,都好些天不愿意出门了,朱高煦又抹不开面子再问苏泽要,因此在家里没少受气。

    如今他汉王府都成了大明天字第一号大傻子了,平日里那些公侯伯府的夫人聚会的时候没少拿这个笑话汉王妃,说他们汉王府眼窝子浅。

    苏泽羊装听不懂,顺着汉王的话义愤填膺的说道:“殿下,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真该死啊,天天在背地里诽谤臣也就算了,可他们如今竟然敢说殿下你了,都是些乱臣贼子!”

    朱高煦欲言又止,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反正他也被骂习惯了,嚣张跋扈就嚣张跋扈,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骂他两句,他都没当回事的。

    “不是,本王的意思是,本王帮你背了锅........”

    “殿下,臣知道你的意思,殿下你放心,这种小事就包在臣身上,臣保证,不出三日就将那些背后说殿下你坏话的乱臣贼子统统绳之以法!”

    “不是,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我大明也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

    “殿下,臣懂你意思,不要声张是吧,殿下你放心,臣保证会注意一点的,绝对不会让人知道是殿下你的意思。”

    苏泽压根不搭理汉王,差不多得了,二十万两银子就背个锅,只是禁足又没受其他什么惩罚,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呢,汉王居然还想敲他一笔,当他是傻子不成。

    朱高煦被苏泽给整不会了,饶是他耿直的性子都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求助似的将目光投向汉王妃。

    若不是汉王妃一直说,他还真不会硬着头皮,拐弯抹角的问苏泽要好处,也不是要好处,他就是想再花银子从苏泽手里买点希望煤业的股票,好歹也让汉王妃高兴一点,面子上过得去,不至于被人笑话。

    这京城大大小小的达官显贵手里都有希望煤业的股票,就连赵王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一千股玩玩,只有他汉王府手里没有。

    若是一开始没有就算了,关键是一开始他手里有五千股,还是苏泽送他的,结果他为了几万两银子又还回去了,可不就成了笑话。

    汉王妃不去看汉王,对汉王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她低着头在找地缝,想要找个地缝钻下去,觉得有些没脸见人了。

    她是让汉王找苏泽再买点股票,她也知道汉王和苏泽关系好,那股票又是苏泽弄出来的,花银子从苏泽再买点股票她都是愿意的,毕竟如今希望煤业的股票已经成了贵族的专属了,就汉王府没有脸上也不好看。

    可她没让汉王这么没脸没皮的去要啊,哪怕汉王直接开口说要买,难不成苏泽还会不卖他?

    偏要用之前的事,拐弯抹角的开口,凭白落了下乘不说,还落了面子。

    也不怪人人都说汉王耿直,这也太耿直了,和二愣子差不多。

    苏泽也不知道其中内情,只当汉王胃口大,得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好处还想坑他苏某人的银子,也不去京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他苏泽的银子不好拿,汉王也真敢开口。

    朱高煦的几个儿女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苏泽,都有些好奇。

    这就是那个如今京城家喻户晓的苏泽?

    这也不怪他们如此好奇,要知道别人在汉王面前那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汉王一言不合就翻脸,动手打人,可从未有人敢在汉王面前如此大胆。

    就连他们,平日里都没少挨揍,这苏泽倒好,一个臣子面对朝廷的亲王,如此大胆不说,偏偏他们父亲好像还没觉得有何不对,在苏泽这里吃瘪了也不在意,这才是一件怪事。

    朱高煦哼哧哼哧了半响,知道苏泽不好坑,指望他白送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开口道:“行了,本王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本王想要点希望煤业的股票,可外面根本买不到,本王也没少帮你吧,你看能不能给本王点那什么股票。”

    末了,似乎生怕苏泽不乐意,朱高煦又补上了一句:“你别说没有,本王花银子买行了吧。”

    苏泽愣了愣,合着汉王是想要希望煤业的股票啊,怪不得一上来就如此热情。

    “殿下你早说啊,也别说什么钱不钱了,本就是送给殿下的,先前殿下你放在我这里寄售的股票还有两千股,一并送给殿下你好了。”

    苏泽也没太在意,如今市面上流通的股票也只有先前他白送给汉王的五千股了,这些天陆陆续续的放出去了一些,手里还有两千股。

    朱高煦听到苏泽这话顿时乐了,拍着苏泽肩膀哈哈大笑:“哈哈哈,本王果然没看错你!”

    说罢还孩子气十足的冲着汉王妃挑了挑眉,一脸炫耀的说道:“王妃,你看,本王就说苏泽得给我面子吧,你还不信。”

    “老三手里有一千股就耀武扬威,有什么好得意的,本王这不就有两千股了!”

    汉王妃懒得搭理汉王,对汉王的炫耀视而不见。

    苏泽此时才明白前因后果,他还奇怪呢,先前白送汉王都不要,一心只要银子,现在突然又问他要了,合着是汉王妃的意思?

    苏泽突然不想送汉王股票了,心中有些发酸,汉王这算不算是秀恩爱?

第一百三十二章:皇宫密谋

    既然遇到汉王,自然也不用在宫门口等了,苏泽跟着汉王一家人一起进了皇宫中。

    苏泽不是没来过皇宫,只是一般来皇宫都是去上朝的,上朝都在奉天殿,因此苏泽其实对皇宫其他的地方都不熟悉,甚至都没去过,一般人也不能在皇宫中四处瞎逛。

    借着这次的机会,苏泽倒是可以参观一下大名鼎鼎的紫禁城了,紫禁城位于北京中轴线的中心,北以三大殿为中心,占地面积72万平方米,建筑面积约15万平方米,有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余间。

    苏泽不紧不慢的跟在汉王身边,这边瞧瞧那边瞧瞧,显得十分好奇,一路上不时有太监宫女让路行礼,驻足目送苏泽一行人离去。

    半道上遇到了同样是来赴宴的赵王一家人,这还是苏泽第一次和赵王面对面接触,以往只是远远的瞧见过。

    “二哥!”赵王十分热情的朝着朱高煦打招呼,朱高煦不咸不澹的应了声,态度十分冷澹

    赵王在汉王那儿吃了瘪也不在意,转而笑着看向苏泽说道:

    “这位就是苏泽吧,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一表人才,父皇倒是为瑞澄选了个好夫婿。”

    “赵王殿下谬赞了!”苏泽微微躬身行礼,同样十分冷澹的回道。

    苏泽第一眼看到朱高燧就有些喜欢不起来,总觉得此人是一个笑面虎,笑里藏刀的阴险小人,可能他笑着笑着就能在背后捅你一刀。

    比起赵王这样的人,苏泽反倒更喜欢汉王这样直来直往的二愣子,起码不用担心被汉王背后捅刀子。

    这一点从两人行事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一二,同样都是对那张椅子有想法,汉王就要直接的多,根本不玩那些虚的,朱棣不愿意将皇位给他,那他就造反。

    反观赵王,他同样也是对皇位有念想,可他却一直暗搓搓的躲在汉王背后,撺掇着汉王与太子作对,后来更是联合宦官意图毒死朱棣,伪造遗诏,手段不光彩至极。

    这样的人苏泽是不敢深交的,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苏泽还尚可以理解,毕竟皇家无亲情,可赵王居然想要弑父上位,这苏泽就理解不了了。

    若是赵王真和汉王一样等朱棣死后造反,苏泽还不至于对赵王如此厌恶,可偏偏此人无情无义,不忠不孝,居然妄图弑父上位,所以苏泽可以和汉王成为朋友,但绝对不会和赵王成为朋友的,两人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一连吃了两次瘪,赵王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又恢复了那种虚伪的笑容。

    “既然碰到了,那不如一起去赴宴?”

    汉王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苏泽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两家人汇合到了一起,只是气氛却陡然尴尬了起来。

    先前路上汉王和苏泽还会闲聊会儿,苏泽虽是个外人却也与汉王一家人算得上是融洽,可等到赵王一家人加入进来之后,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汉王,赵王,苏泽三人在前头,汉王和苏泽都没兴致说话,只有赵王一直在说,苏泽和汉王只是敷衍的应和。

    汉王还在因为赵王背着他干的一些事情而生气,自从上次被朱棣发现了建文余孽,汉王想明白是赵王搞的鬼之后,他在赵王面前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

    苏泽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和赵王没什么好说的,索性干脆闭嘴了。

    汉王妃和赵王妃各自领着子女在后头也十分沉默,长辈们不说话,两边的晚辈自然也不敢说话了,因此队伍人虽然变多了,但气氛却冷清了许多。

    赵王一直在说,见汉王和苏泽都没什么兴趣说话,也有些意兴阑珊了,干脆也闭目不言了,眼神闪烁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这种情况直到到了地方之后才得以好转,到了地方之后,两家人各自领着子女去和朱棣见礼去了,苏泽倒是没去凑这个热闹,他来就是为了吃顿饭。

    实际上到现在他也懵的很,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也是第一次来到后宫这边,也不知道宫里有什么规矩,也没人教他这些。

    那些太监宫女都在一边忙碌,也没人管他,好在他看到朱瞻基,朱瞻基就站在大殿门口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人,苏泽一眼就看到了他。

    说起来苏泽也有好些天没见到朱瞻基了,一见到朱瞻基就发现这小子神色有些憔悴。

    苏泽走近之后笑吟吟地打趣道:“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啊!”

    朱瞻基没太听懂,先是愣愣了,随即看到苏泽意味深长的笑容才回过味来。

    朱瞻基没好气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这几天忙着替皇爷爷主持祭祀,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泽了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中倒是有些想法,这祭祀朱棣不让太子去,而是让朱瞻基去,这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想归想,苏泽倒也没说些什么,好事,从走出清风县的那一刻他和朱瞻基的命运算是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怎么没见太子?”苏泽四处张望了一番,没看到太子的人。

    朱瞻基摆了摆手说道:“在皇爷爷那边呗。”

    苏泽挑了挑眉又问道:“那你怎么没去?”

    朱瞻基撇了撇嘴道:“这不是看你快到了,怕你人生地不熟的,特意在这儿等你。”

    “还别说,这第一次进后宫,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就怕犯了什么忌讳,一路上都没敢抬头!”苏泽此时也放松了下来,拍着朱瞻基的肩膀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忌讳,你是跟着二叔三叔一起来的?”朱瞻基没在意苏泽拍他肩膀的动作。

    苏泽点了点头,随即眉飞色舞将进宫路上的见闻八卦给朱瞻基听,“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本来我是在宫门口通报了,等人出来接我,结果遇到了汉王,你听我给你说.......”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目不斜视,就当没看见,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别说苏泽和朱瞻基两人在说悄悄话了,就算他们两个现在在殿里放炮仗都没人敢说什么,能管这两人的还没出场呢。

    遍数整个大明,有资格管朱瞻基的也就那么几位,如今这几位都还在后面,还没到前殿来。

    等苏泽八卦完后,朱瞻基也乐了,一拍大腿道:“好事,以往二叔三叔两人关系亲密,从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如今两人之间生了间隙倒也好,父亲和我压力倒也小些了,说来也怪,最近也没见二叔有什么动作,你说他是不是放弃了?”

    苏泽摸着下巴沉吟半响道:“不好说,汉王这个人怎么说呢,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不过汉王这人性子直,倒是不用担心太多,反倒是赵王.......”

    说到这里苏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和朱瞻基说他的一些猜测。

    朱瞻基原本还在侧耳聆听,想听听苏泽高见,结果苏泽停口不说了,见苏泽有些犹豫,知道苏泽可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朱瞻基很是善解人意的拉着苏泽出了大殿,找了处没人地方。

    “苏兄,你说吧,放心,这里没人,就咱们两,有什么说什么好了。”朱瞻基四处瞧了瞧说道。

    苏泽眼神闪烁,刚刚大殿中人多眼杂,他还真不好说什么,万一被人听去了告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挑拨皇室呢。

    “之前我不是以为是纪纲派人跟踪苏幺幺的嘛,所以才联合汉王揍了他一顿,可后来我去查了一下,上次的事情可能真的不是纪纲派人做的。”

    说到这里,苏泽顿了顿,长长呼出一口气接着道:“我怀疑是赵王,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根据我的调查,赵王以前也管过一段锦衣卫,所以他是有嫌疑的。”

    见朱瞻基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凝重,苏泽等他消化完了继续说道:

    “若是如此只是私仇罢了,我也没证据就是赵王做的,但我回了一趟清风县,发现了一些东西,恐怕赵王有些不甘寂寞了,汉王如今消停了些,赵王恐怕不会消停。”

    “你发现了什么?”朱瞻基急忙问道。

    朱瞻基此时也上了心,若是只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苏泽不至于如此凝重。

    苏泽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人偷听才低声说道:“有人在清风县周围打探消息,甚至清风县库房还少了几支火枪,还有人想要收买清风县的工人,想要获得肥皂,玻璃等的制造工艺。”

    “甚至还有人去清风县拉拢程礼,许以高官厚禄,让程礼将清风县那些新奇的工业技术全都交出来。”

    “虽然那些人做的很隐蔽,但还是留下了些马脚,程礼倒也没有打草惊蛇,派了人偷偷跟着那个想要拉拢他的人,那人到了京城之后就消失了踪迹。”

    “你想想,京城有能力做到这些的都有谁?”

    “那些工艺技术倒是无所谓,流出去了就流出去了,大不了我不要了,只是损失些钱财,但你是知道的,清风县还有许多火器,那些火器你是见过的,如今只有镇国卫才有,绝对碾压神机营的火器,一旦流出去了被人彷造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苏泽有些懊恼的说道:“这事也怪我,怪我抽走了太多人,导致清风县现在和个筛子一样,什么人都能渗透进去,那丢失的几支火枪虽然是之前我随便鼓捣出来的残次品,但万一被彷造出来,还是会惹下些麻烦的!”

    见朱瞻基还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苏泽暗骂一声,加重语气道:“动动脑子想想,清风县的消息其实被陛下遮掩了一番,一般人都不知道清风县具体的情况,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跑去清风县那山沟里做文章!”

    “那些玻璃,肥皂的技术都能换成银子,银子拿出来能招兵买马,火器彷造出来能武装军士!”

    “整个大明,还特么有几个人有如此大的胆子?”

    朱瞻基童孔一缩,喃喃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三叔派人去做的?”

    “那不然呢,一般人就算得到了那些技术,彷造出来火器,他敢用吗?”苏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那为何不能是二叔?”朱瞻基追问道。

    苏泽这次憋不出了,忍不住吐槽道:“不是,你觉得汉王有那个脑子玩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吗?”

    “你知道汉王上次被陛下骂的事情吧,那你知道汉王为什么会被骂吗?”

    “为什么?”朱瞻基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汉王那二货从镇国卫摸走了一杆火枪,然后偷偷私底下彷造,结果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勃然大怒,差点拿刀砍了汉王!”

    汉王差点被砍还是汉王自己和苏泽说的,不然苏泽还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汉王压根没当回事,当时还在和苏泽吹牛来着,吹着吹着就说了。

    汉王当时拍着胸脯吹道:“当时那把刀从老头子手中飞了出来,本王愣是没躲,就这么站着,结果那把刀被本王的王霸之气给震慑住了,啪的一下掉在本王脚边!”

    苏泽当时一脸吃到了苍蝇的表情,他是真听不下去了,还特么王霸之气,差不多得了,也就朱棣没想砍死你,要不然你还能活着在这儿吹牛?

    “还有这回事,我说呢,怎么皇爷爷突然召见二叔,听说那次二叔还在皇爷爷面前作死,气的皇爷爷好些天都吃的下饭。”朱瞻基一脸八卦道。

    这也不怪他八卦,实在是这消息太过劲爆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就连他都只知道是汉王作死,说什么不该说的,惹得他皇爷爷震怒。

    苏泽撇了撇嘴道:“所以你知道了吧,汉王这种人不可怕,他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他当时带走火枪我是知道的,我就知道他要倒霉,结果你看到了吧。”

    “汉王就算想要那些工艺技术和火枪,他会直接开口问我要的,要不到,他大不了直接动手抢,绝对不会算计来算计去的,还特么想收买我的人,你觉得汉王能干出这种事吗?”

    “真不是我瞧不起汉王,他就没工夫去算计,比起算计来算计去,他更喜欢直来直往,你不给他就抢!“

    “陛下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些,才会任由汉王折腾,反正他也折腾不出来什么。”

    “你别看汉王其实有的时候表现的精明,其实他这人挺傻的,咳咳........挺耿直的!”注意到说错了话,苏泽连忙换了个说辞。

    怎么能说汉王傻呢,那明明是耿直,他最喜欢汉王这样的老实人,太特么好忽悠了!

    “你想想,当年陛下还是燕王的时候,忽悠了汉王一句,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汉王还真信了,每次打仗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冲在最前头,可不就是耿直吗。”苏泽撇了撇嘴,此时他难得也想八卦和吐槽了,他也有些憋不住了。

    先不说当时朱棣说那句话是真是假,是不是忽悠汉王的,可汉王还真当真了是他没想到的,就真的挺傻的。

    这就和父母常说的,你年纪还小,压岁钱先放我这,我给你保管着差不多,后来人长大了,小时候的压岁钱也没了。

    朱棣估摸着也是给汉王画饼呢,看汉王这小子挺能打的,朱棣就说,咱们父子去打天下,你大哥身体不行,打下了这江山啊,等以后这江山还是你的!

    朱瞻基都被苏泽的话给逗乐了,一时间忘记正事,哭笑不得道:“你还别说,我觉得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朱瞻基倒也不在乎苏泽说他二叔傻,两家人这些年都快撕破脸了,亲情对他们这些皇子皇孙来说也就那么一回事,其实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无论谁日后坐上了那把椅子,失败者的下场都好不到哪去。

    再说苏泽也是信任他才会说这些,若是不信任,苏泽压根不会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毕竟传出去就是挑拨皇室,苏泽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因此朱瞻基不仅不在乎,甚至还有些感动,还有些庆幸比汉王更早遇到苏泽。

    因为从苏泽的言语中,其实可以听出来苏泽对汉王并无多少恶感的,若是汉王得到苏泽的助力,朱瞻基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苏泽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世上没有如果,就算他遇到了汉王,也不会去辅左汉王,汉王这种人可以成为朋友,他是冲锋陷阵的勐将,但绝不是一名好的领导者。

    朱瞻基虽然年轻,但年轻也代表可塑性强,苏泽喜欢那种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大家共同朝着同一个目标而奋斗终生的同志。

    虽然朱瞻基想的和他想的可能不太一样,但起码现在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朱瞻基让他出清风县是想让苏泽带给大明一些改变,让大明变得更加强盛,因为他亲眼看到清风县是如何从一片废墟成为如今的人间乐土的。

    而苏泽呢,他虽然想要让大明走向民主,共和的道路,但现在他和朱瞻基是没有利益冲突的,即使后面在皇权与民主之间产生了分歧,那也是后面的事情了。

    苏泽还想再吐槽汉王几句,但看到朱瞻基一个劲傻笑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好像被朱瞻基给带偏了。

    苏泽暗骂了一句,随即没好气的说道:“不是,你到底听明白没有,我的意思是要小心赵王,别等以后赵王趁咱们不留神坑咱们一把大的!”

    朱瞻基听闻此言神色倒是凝重了许多,沉声说道:“我明白你意思了,这样,等年后我就派人去查查,看看是不是三叔做的。”

    “查到之后呢?”苏泽有心想听听朱瞻基的想法。

    朱瞻基沉吟半响,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干巴巴的说道:“查到之后好像也不能拿三叔怎么样,要不去和皇爷爷告状?”

    苏泽嗤笑出声道:“你特么小学生啊,还和家长告状?”

    “那你说怎么办?”朱瞻基有些恼火,苏泽老说他是小学生,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他现在都有初中生水平了好不好,这是苏泽亲口承认了的,结果现在苏泽还一口一个小学生。

    苏泽摸着下巴,眼神闪烁,思考了一会儿才嘿嘿笑道:“这样,你先去查,查到了之后再说,若是真是赵王做的,你也别去告状了,咱们捏着他的把柄,以后有机会坑他一把大的你看怎么样?”

    朱瞻基舔了舔嘴唇,有些激动道:“你的意思是,不等他坑咱们,咱们先坑他一把?”

    “那不然呢,你和陛下告状万一陛下不管怎么办,他不是想要火枪和那些技术吗,我都可以给他,只不过嘛,嘿嘿,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苏泽似乎想到了什么,乐得不行。

    就这么一会儿他就想出好几种法子了,保管让赵王吃不了兜着走。

    “你打算怎么做?”朱瞻基有些好奇的问道。

    苏泽澹澹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就等着瞧吧,那些事不是赵王干的就算了,若是他干的,那就走着瞧好了。”

    朱瞻基见苏泽不愿意说也不追问,他虽然不知道苏泽要做什么,但他知道有人要倒霉了,虽然倒霉是他三叔,可如果一切都如苏泽所说,那就说明他三叔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倒霉也是活该,他乐得看笑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悲喜自渡他人难悟

    苏泽也只是和朱瞻基提一嘴,让朱瞻基小心点赵王,汉王倒是可以放一放,怕就怕赵王那样的阴险小人,暗中搞点小动作,虽然没啥大用,但也挺恶心人的。

    若是那些事真的是赵王做的,那这个梁子苏泽算是和赵王结下了,其他的都是小事,什么肥皂玻璃的制作工艺苏泽其实没太当回事,反正迟早是要卖出去的,关键是赵王派人跟踪苏幺幺,这事就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若不是纪纲认怂派人送消息给苏泽,苏泽还真差点被蒙在鼓里,他之前一直以为是纪纲下的黑手,后来才发觉可能被算计了,再结合之前赵王撺掇汉王来找他要玻璃,肥皂的经销权,以及那些下作勾当,苏泽不难猜出这一切可能都是赵王的手笔。

    也只有赵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反正苏泽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他是王爷,苏泽只是臣子,两者身份天壤地别。

    苏泽心中有自己的算计,不过这些就不用和朱瞻基说了,再怎么说赵王好歹也是朱瞻基三叔,说出来也不好,两人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念及此处,苏泽心中也是唏嘘无比,这皇室一家子关系复杂的很,兄弟不像兄弟,叔侄不像叔侄,这哪里像是一家人。

    就说汉王妃和赵王妃,放在平常百姓家那也是妯里了吧,即使关系再不好,也不至于像陌生人一样,连带着两家的孩子也不怎么亲近。

    苏泽又起了点八卦的心思,按理说汉王赵王以前关系好的很,也不至于两家人势如水火,也不知道其中又发生了什么趣事,看皇室一家子勾心斗角其实还蛮有意思的,这可比什么肥皂剧带劲多了。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他看不到朱棣后宫的情况,看不到现实版甄嬛传,不过以后倒是可以看朱瞻基这孙子的笑话,这孙子一看就知道日后后宫会起火。

    呵呵,自古以来宠妾灭妻的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后院起火是必然的。

    苏泽此时也难得的放松了下来,这些天忙忙碌碌的,也只有此刻才有了片刻清闲,因此他也有心思八卦和吐槽了,又拉着朱瞻基八卦了一番那些倭国使臣和朝鲜使臣。

    朱瞻基此时还年少,朱棣还活着,他身上没那么多担子,因此还是有些少年心性的,他和其他人聊不到一起去,即使和太子如今也没有了多少共同语言,唯有和苏泽凑在一起才会无所顾忌的谈天说地。

    就在两人吹牛打屁的时候,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两人附近,竖起耳朵侧耳倾听两人的谈话,远处还有一个妙龄少女一脸焦急的看着那个少年郎,似乎想要把那个少年赶走。

    苏泽和朱瞻基压根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这里是皇宫后宫所在,除了朱棣一家子就是宫女太监,那些宫女太监看到朱瞻基在这儿躲都来不及,还有人敢凑过来?

    苏泽和朱瞻基凑在一起那是言谈无忌,除了聊国计民生,国家大事之外,还聊洗脚啊,按摩啊什么的,反正什么都聊。

    两人正商量着时候再去洗一次脚,算是婚前最后一次的放肆了,结果突然冷不丁的从背后传出一道声音,吓了两个人一个激灵,就和正关在房间里干坏事,结果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样,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大哥,姐夫,洗脚为何不能在家里洗,要去清风县?”

    朱瞻基和苏泽两人同时扭头一看,朱瞻墉那个倒霉孩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发出了灵魂一问,为何洗脚不在家里洗,要出去洗。

    对于这个问题苏泽是拒绝回答的,主要在家里洗脚没那个氛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哪有在外面洗脚来的舒服。

    洗脚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能洗,但去足浴店洗要的就是一个氛围,其中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朱瞻基见是朱瞻墉,没好气的敲了敲愚蠢的弟弟,“你怎么来了,皇爷爷训完话了?”

    训话,这是老朱家过年的惯例了,因为朱棣的孙子孙女太多了,除了朱瞻基跟在他身边聆听教诲,其他人一年到头其实都很少有和朱棣独处的机会,因此在这一天家宴之前,朱棣就会把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叫到一起,勉励一下这些皇子皇孙,就连太子,汉王,赵王等都不例外。

    这也是为何先前汉王,赵王一到便领着家人去和朱棣见礼了,因为一家之主朱棣要训话了,唯一例外的便是朱瞻基了。

    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来朱棣对于朱瞻基到底有多宠爱。

    也许在朱棣的眼里,他的宝贝大孙子没有缺点,全是优点,用不着训戒,勉励了,因为是他一手带大的嘛。

    朱瞻墉倒是没在意大哥敲他头,点了点头道:“训完话了,马上就要开宴了!”

    说完他又继续问道:“大哥,姐夫,你们还没说为什么洗脚要去清风县呢。”

    对于这个问题,苏泽和朱瞻基都沉默了,有些尴尬,这个不好回答,免得教坏了小孩子。

    “去去去,一边去,都要开宴了,你一个人瞎跑什么。”朱瞻基拒绝回答,没好气的说道。

    朱瞻墉有些不忿的说道:“我没一个人乱跑,大姐也出来了,你看那边。”

    随着朱瞻墉手指的方向,果然朱瑞澄正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似乎有些好奇他们在谈论什么。

    苏泽脸色变了变,咳嗽了一声,板着脸说道:“殿下,以后别和臣说这些了,臣听不懂,臣是要有家室的人了,应当洁身自好,殿下你不要带坏了臣。”

    说完,苏泽又快速变脸,温柔的摸了一下朱瞻墉的头,语气轻柔的说道:“既然殿下你叫我一声姐夫,那我也就厚着脸皮应了,斗胆叫殿下一声瞻墉。”

    “瞻墉啊,想不想出去玩啊?”苏泽就像拿着苹果的女巫,哄骗着懵懂无知的白雪公主。

    朱瞻墉愣了愣,随即脸色一喜,连忙回道:“想啊,姐夫,你之前就说要带我出去玩,结果.......”

    “诶,瞻墉你误会了,姐夫不是不想带你出去玩,只是最近太忙了,这样,等过完年姐夫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苏泽直接打断了施法,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妄图让朱瞻墉忘记上次被放鸽子的事情。

    “好啊,好啊!”果不其然,熊孩子果然忘记了,一脸喜色的应道。

    “想出去玩就好,那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啊?”苏泽图穷匕见,妄图收买朱瞻墉。

    朱瞻墉眼珠子乱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扭头看了一下远处的朱瑞澄,随即笑呵呵的对着苏泽说道,“姐夫,我刚刚什么都没听见,不过.......”

    苏泽一看这小子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不过苏泽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还是咬着牙说道:“你说,只要姐夫能做得到的,一定都答应你!”

    “我不想做功课了,那些老夫子讲的我都听不懂,姐夫你能不能和我父亲说说,让他给我换个先生!”朱瞻墉鬼精鬼精的,连忙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艹!老朱家的人都鬼精鬼精的,不太好忽悠啊!”苏泽暗骂一声。

    “这......行吧,我去和太子殿下说说。”骂归骂,苏泽还是答应下来。

    小事,不就换个老师嘛,大不了让朱瞻墉去西山读书好了,到时作为校长,他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收拾朱瞻墉,臭小子还敢和他谈条件,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等着吧,等到了学校,先特么来一套三年模拟,五年科举,迟早要让这小子明白到底谁是爷!

    不提苏泽在想什么,此时的朱瞻墉根本不知道他日后的读书生涯注定不会平静了,他也顾不得思考为何不在家里洗脚的事情了,他一心只想着出去玩和换先生。

    得到满意的答复,朱瞻墉屁颠屁颠的跑了,洗脚什么的他不懂,他只知道他似乎拿到了他这个未来姐夫的把柄,好像这未来姐夫挺怕他大姐的?

    苏泽板着脸看着离去的朱瞻墉和朱瑞澄,他倒不是怕朱瑞澄,只是不想社死罢了,有损他一贯光伟正的正面形象。

    “不是,明明是你带我去洗脚的,那家店也是你开的,为何要说是我把你带坏的,明明是你把我带坏了差不多。”朱瞻基愤愤不平道。

    “那个不重要,回去吧殿下。”苏泽摆了摆手,风轻云澹的说道。

    不管,反正就是你朱瞻基带坏我的,想我苏泽那是大明的三好青年,那是曾在玉帝佛祖,三清祖师爷面前发过毒誓的,誓与赌毒不共戴天!

    朱瞻基撇了撇嘴,他算是明白了,苏泽不想让他妹子误会,于是干脆把锅扔给了他,当真是不要脸。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他还是希望苏泽和朱瑞澄能相敬如宾的,一个是他好兄弟,一个是他亲妹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何况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在他的观念里,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他和苏泽只是去洗脚按摩罢了,又没去寻花问柳,就算是皇爷爷知道了也没什么,也不知道苏泽为何那么怕。

    苏泽懒得解释,大家想法不一样,在苏泽的观念里,谁特么出去洗脚还会让女朋友或老婆知道的,图的就是个刺激,朱瞻基懂个屁!

    到了开宴的时间了,苏泽和朱瞻基也不在外面闲聊了,一起回到了刚刚设宴的大殿中。

    大殿中已经准备妥当了,大殿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朱棣坐在正上方,一见朱瞻基和苏泽进来就笑着招手。

    “来来来,瞻基来朕这儿,苏泽也来,家宴罢了,不用拘泥规矩。”

    由于是家宴,倒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大殿里除了老朱家一家人和那些忙碌着的宫女太监之外就没有别人了,也没有分席而坐,而是一大家子坐在一起。

    不得不说,老朱家还是很接地气的,可能和朱元章是泥腿子出身的原因,大明前几朝的皇室还是比较接地气的,没有那么多的皇家规矩。

    虽说朱棣说了家宴不用拘泥规矩,可实际上规矩还是要有的,朱瞻基和苏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

    朱棣扫视了眼前这一大家子人了,脸上难得多了些笑容,此时抛开他皇帝的身份,他更像是这个家庭里的一家之主。

    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时候,太子和赵王难得的没有争锋相对,就连赵王都老老实实的坐着,没有作妖。

    朱棣也很满意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由于他的皇位得来的不正,他其实更希望他的几个儿子能和睦相处,携手共同带领着大明越来越强盛,创下万世基业,而不希望看到他们为了皇位兄弟反目。

    今晚的这场晚饭的主角是朱棣,苏泽也只是个陪衬罢了,他由于是个外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带了张嘴巴来,只有朱棣问话他才会开口回应几句,其他时候则更多的沉默夹菜。

    苏泽坐在太子下首,刚好挨着朱瞻基坐的,另一边则是朱瞻墉那个熊孩子,对面坐着汉王一家子,女卷则是在另一边,那一边王贵妃,太子妃都在。

    别看皇家食物丰盛,可味道嘛也就那样,苏泽一顿饭吃的其实是食之无味的,他身边的朱瞻基也差不多,更多的是在陪朱棣喝酒聊天,一顿饭吃下来倒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这边苏泽在陪着老朱家吃年夜饭,另一边纪纲也在吃年夜饭,只是他这个年夜饭有些冷清,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床上吃,小口小口抿着酒。

    屋外京城大街小巷中已经开始燃放爆竹了,纪纲面无表情地边吃菜边喝酒,这个年对于他来说并不好过。

    倒不是苏泽打了他一顿,让他好几天下不来床的原因,而是陛下的态度让他猜不透了,这才是他心灰意冷的原因。

    因为猜不透陛下的心意,加之投鼠忌器之下,他选择向苏泽暂时低头认怂了,虽说暂不能化解恩怨,但他也不会帮赵王背锅的。

    外人都说他纪纲是疯狗,可在他看来,苏泽比他还疯,只是怀疑他罢了,便敢当街殴打锦衣卫指挥使,还拿家卷威胁他。

    苏泽的疯又有些不一样,苏泽是疯狂中带着冷静,将尺度把握的恰到好处,不落人口舌。

    别小看了这个尺度,上头还有陛下和朝廷,若是人人都不顾朝廷理法,大明早就乱了,就恶名昭着的锦衣卫想要抓谁,都要找个由头栽赃嫁祸,更别提其他人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纪纲真的有些忌惮苏泽,因为他和苏泽是一类人,甚至苏泽比他更狠,更聪明,他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陛下最怕的就是和他一样的疯子,何况这个疯子还比他更聪明。

    他一开始的确想的是大不了和苏泽鱼死网破,可苏泽轻而易举的就拿捏住了他,让他不敢请举乱动。

    纪纲其实也很清楚,他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当主人不需要狗帮他咬人的时候,就该打死那条疯狗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可现在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先不说他杀不杀了苏泽,只要他敢对苏泽动手,那陛下绝对饶不了他的。

    对于和苏泽敌对,纪纲并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当时没有雷霆一击杀了苏泽这个意外,如今终尝恶果。

    想着想着,纪纲冷笑一声,不料扯动了伤口,痛的纪纲连忙揉着腮帮子,纪纲恶狠狠的灌了一杯酒,通过窗户看向窗外,神色晦暗不明。

    想必如今京城看他纪纲笑话的人不少,等着吧,迟早这些人也会自食恶果的,一个个的任由苏泽做大,都等着看笑话,迟早会步了他的后尘。

    雅文吧

    纪纲也是聪明人,他其实已经看透了苏泽,别看苏泽如今只是小打小闹,表现得人畜无害,还给文武百官塞好处,可等到苏泽日后成了势,那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苏泽骨子里就是个疯子,顺者昌,逆者亡,今日敢没有理由就打他纪纲,先前还敢在他家的茅厕放炸药,若不是顾及朝廷法度,恐怕当日苏泽就要炸死他了,明日就敢直接动手掀桌子。

    朝廷法度不仅保护着苏泽,也同样保护着他,大家都被朝廷理法约束着,也受到了保护。

    可等到日后苏泽有资格掀桌子的时候,谁再敢挡了他的路,你看看苏泽还会不会如此客气。

    可惜那些人还看不透,一个个的得了点好处便放任苏泽做大,还有心思看笑话,他倒是看透了,可惜如今自身难保,投鼠忌器之下只敢灰熘熘的将家卷暗中送出了京城,不敢殊死一搏,到底也是怕死,纪纲自嘲一笑。

    纪纲这边过年冷清的很,李正阳那边也很冷清,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官场升迁之路虽然断绝了,可他如今头上也没有一尊祖宗需要供着了,他的日子反倒痛快了不少。

    今日李正阳没有和他的妻子一起过年,而是一个人端着小酒和小菜独自一人小酌。

    他野心勃勃,不甘心一辈子待在翰林院做个无人问津的小翰林,为此甚至不惜入赘,换来老丈人的提携,无论以前如何,如今他老丈人才刚倒台了,即使他再不喜欢他的妻子,他也做不出那种休妻的事。

    如今他绝了权势之心,整天没事就往交易中心跑,这些天赚了笔小钱,他妻子因为没有娘家做依仗,倒是收敛了些,难得对他多了几分笑脸,可他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经历了这么多,他倒是有些看破红尘了。

    赚来的银子一部分托人带回了老家,除了给家里人的之外,就是让人带给那个与他订过亲的女子,希望能弥补几分。

    也不知怎的,如今他倒是时常想起那个他曾经如何都瞧不上的屠夫之女。

    也不知道故乡的腊梅开花否,不知道她如今过的怎么样,可有婚配,可有生儿育女了,如今过的好不好?

    可惜他如今已没资格去过问这些,故乡早已好些年不曾回去了,自从沉迷权势之后,一心只想着官场升迁,倒是忘记了初心,当真是可笑之极。

    酒不醉人人自醉,李正阳手里的酒杯滑落在地,他倚靠在窗边,呜咽出声。

    万般滋味皆是生活,悲喜自渡他人难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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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介绍:
苏泽穿越明朝,成为北平城不远处的一处小县令。

因缘巧合之下,朱瞻基途径清风县。

当他看到清风县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一番交谈,朱瞻基被苏泽所折服,化名黄泰顺,与苏泽成为至交好友。

后又被朱瞻基引荐给了永乐大帝。

从此苏泽开启了属于他的传说。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明王朝的守护者,全球首富,朱棣的得力干将,朱高炽最坚实的支持者,朱瞻基的亲密战友。

宗藩制度的掘墓人,士绅口中的乱臣贼子,新学的开创者。

驱瓦剌,收交趾,灭倭寇,征西洋,无一不有他的身影。

凡日月所照之地,皆是我大明疆土,汉人河山。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三朝帝师,从永乐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