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接任教主
所有的机关被南宫绯一一破除，之后果然在一间密室中找到了面具，千年冰蚕丝入手温凉，薄如蝉翼，戴上后丝毫看不出异常，但五官已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最神奇的是自己竟也没有任何感觉。这张脸和之前的慕倾城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五官更加立体，狭长的眼睛配上绯色眸子，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带着危险的气息。
原来美则美矣，是那种灵动清透的感觉，现在妖冶邪魅，倒是和葬心之后的气质颇为吻合。她走出密室，身上再无半点慕倾城的影子，昔日明朗的少女终是化作一抹追忆。
再度回到殿中，并没有争斗声，莫不是已经结束了，慕倾城猜到了最坏的结果，进去却发现两方人马一个不少，也没了要打架的架势。一众弟子将矛头指向慕倾城，虽然面容变了沈遥临还是认得出她，“大胆，竟敢对长老不敬，还不行礼！”
慕倾城莫名其妙受了一堆大礼，这是什么情况，两方人不仅没打起来，看着还有些融洽？沈遥临没死还能在上面发号施令？似乎地位还不低？这个人太可怕了，沈公子在她心中危险系数飙升。
等她走近红袖和樊膺双双变了脸色，“教，教主令！”所有人目光聚集在慕倾城手上，银色的戒指上曼陀罗花纹栩栩如生。沈遥临有些凌乱，他不过是拖延时间，没想到还真有。
慕倾城摩挲着戒指笑容邪肆，“你是说这个？”
樊膺目光火热，角落里的优昙婆婆忽然开口，“你是，慕予姑娘吗？”
慕倾城没想到被认了出来，但优昙婆婆看不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慕予这个名字，倒不如就认下。“婆婆竟还记得我。”
“教主令，是洋洋给你的吧。”
“是。”
她忽然起身，走到慕倾城身边单膝跪下，“优昙，参见教主。”
红袖错愕，樊膺不服，到手的教主之位如何肯让，但优昙在曼陀罗教的地位很不一般，许多人开始动摇。“优昙婆婆年事已高，身体也多有不便，就不要插手这些事了吧。这凭空出现的妖女即便手持教主令，怕也难以服众。”
“谁说她没资格，她是，江洋的未婚妻，上任教主亲手传下教主令，岂会有假。”
慕倾城自然不知道当日江洋跟婆婆说过些什么，对这一身份也十分错愕。教众闻言打消了疑虑，红袖虽不知道江洋何时有了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但婆婆对他最为熟悉，绝不会拿这种事说假话。错愕归错愕，慕倾城也没傻到去解释，一个名头而已，她不在意，趁势拿下曼陀罗教对她只有好处，“我继任教主，谁同意，谁反对？”
一言既出众人开始抉择，事关生死，所有人都十分慎重。这个女子的气势太强了，那双眸子仿佛有种妖异的魔力，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红袖率先跪下行礼，焚星余部皆跪，拜月阵营也有几人倒戈，剩下的人还在犹豫。慕倾城扫视一眼，很好，够了，樊膺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机，甚至生不起反抗之意，绯剑滴落一滴血迹，站着的人尽皆身亡。
众人一身冷汗，杀伐果断这个词今日才真正见识到。大殿内一片寂静，后方一道瘦小的身影忽然站起，“恭贺慕教主登上大位。”少女的声音空灵清澈，在大殿内回荡，慕倾城饶有兴趣的盯着她，面容精致一身黑衣，敢跟她对视，胆子倒是不小。“我想拜你为师。”
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眼神倔强站的笔直，她看得有些出神，真的很像之前的自己啊。
“为什么，凭什么。”
两个问题抛出，少女凛然不惧，“因为我想统一西方诸国，需要和曼陀罗教合作。就凭我是小镜国公主，也凭现在的曼陀罗教需要朝堂势力扶持方能东山再起。而且，你很强，我是真心拜师。”
“当日没能援助曼陀罗教是我们的错，如今西方诸国示弱，又内乱不止，小镜国作为最大的国家不图自强反而引狼入室，让第一楼在西域横行。唯有曼陀罗教复兴才能结束西域乱局，如果教主愿意合作，殷碧定与圣教共存亡。”
慕倾城心下做出了打算，“自今日起，我慕予为曼陀罗教第四十八任教主，此后再无日月星三教之分，统称圣教，红袖保留护法职位，殷碧为我亲传弟子，尊称圣女，原设职称一律保留，所有空缺日后凭功劳补齐。至于沈公子，”慕倾城和他对视一眼，“地位等同于我，任何人不得违抗公子之令。”
沈遥临心中震动，他没想到慕倾城会给他这么大的权力，那一眼他明白，是信任，是托付，神色肃然恭敬一拜，“谢教主。”同是未来九州最强联盟之一，二人的默契就此建立。掌自己命途，控他人生死，强到整个九州都为之颠覆，当时的只道年少轻狂，谁知竟一语成谶！
曼陀罗教沉寂三年，众人心中终于又燃起了希望，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红袖，原来高层还有没有能用之人，留在殿中议事吧。”
一众弟子撤离大殿，就剩下慕倾城，沈公子，殷碧，红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慕倾城并不认识。但红袖留了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接下来要商榷的，才是重头戏。
“说说近年来的形势吧，教中的乃至九州要闻，都详细讲一讲，喏，就从七大门派围攻说起。”
慕倾城在首座闭眸听着，这三年她错过了太多东西，虽然早有准备，讲到葬剑山庄时她依旧攥紧了手指。和她在雪山上听到的并无二致，也就说明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这套说辞她一概不信，哥哥怎么可能会对弦月姐姐出手，问题必然出在云家，好巧不巧云家一夕被灭，罪名竟落在了葬剑山庄头上。
有人下了好大一盘棋啊，可惜他用错了棋子。三年后她为复仇而来，注定举世皆敌，满身血污，但那又何妨呢，她所在乎的被天下人尽数毁掉，要这天下做陪葬又有何不可！
“啧啧，惨啊！”慕倾城对现在的曼陀罗教发出如下慨叹，可不是吗，上万教众就只剩数百人苟延残喘，高层近乎死绝了，而且还没有财力支撑，一穷二白，就剩个空架子了。
红袖十分郁闷，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教主好不好，能不能别这么……嫌弃。
“碧儿，西域局势如何，你所知道的势力分布都仔细说说。”
“高象国，白枫国，霍地国，小镜国”
“小镜国国土最广，原本实力也是最强的，可惜父王昏庸，母亲虽为王后却只有一个女儿，丽妃得宠，大皇子愚笨不堪，皇位给他就差不多宣告亡国了，”慕倾城没忍住笑，这姑娘对他哥哥是有多瞧不上。“霍地国近年来迅速崛起，我什么都查不出，但猜测是在出产火硝石。这都不算什么，父亲居然请了第一楼的人帮忙压制霍地国，割出五座城池，第一楼在西域横行霸道，我们的江湖势力一蹶不振，基本上到了灭绝的地步。”
慕倾城没想到会乱成这样，对自己新收的徒儿高看了许多，够聪明，够胆识，眼界也足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沈公子，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
沈遥临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碗，一副文弱书生做派，看起来那是相当的人畜无害。“还请圣女解决一下财力问题，给我一个月时间，众位静观其变即可。”
慕倾城伸了个懒腰，“那就这样，红袖留下来协助沈公子，修既然是十四祭之一，跟我出去一趟，说不定会有些意外的收获。”
第七十七章 昔日影祭
慕倾城留住修，还有件事，“魔教十四祭不知是不是真的厉害，你既是医者，棺钉索，能解吗？”
修诧异地看向她，棺钉索失传已久，这位教主当真不简单，“可以，但需一内力深厚的人协助。”
没想到还真行，凭此一条称他一声神医也不为过，魔教当真是收拢了不少人才，十四祭，有趣。“既如此，还得请修出手相救。”
慕倾城带着人到了沈公子居处，三人对视，其余两人都不明故里，齐刷刷看着她。奇怪这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医师，都看她干嘛。修马上会意，他早感觉到沈公子不会武功，没想到竟是因为棺钉索，旋即头皮发麻，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力才能做到他这般神色如常。
沈遥临没想到修居然真的可以，以他的心性仍然有些激动。除去上衣，脊椎中三根黑色铁钉赫然在目，周边没有血迹淤痕，就仿佛是骨肉中生长着的一部分，说不出的诡异邪恶。修神色严肃，运针如飞，慕倾城打入内力后铁钉缓缓从脊骨中拔出，比寻常铁钉要长几分。沈遥临眸色赤红指缝攥出一丝血迹，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随着一根棺钉完整地出现在眼前，修滴落几滴汗珠，慕倾城停了手眉头微蹙，这么一颗棺钉竟损耗她近三成的内力。要知道她葬心之后的内力足以跻身武林巅峰，这三成已经十分恐怖了。沈公子脊柱上还有两个黑色圆点，修拿不准要不要继续，一来沈遥临可能会承受不了，二来慕倾城的内力可能跟不上。她上前看了看沈公子的情况，一头长发尽数被汗水打湿，面色惨白眼中血丝遍布，着实有些吓人。“还有两个，撑得住吗？”
沈公子声音颤抖，不住地喘息，一个能字说得断断续续，但慕倾城听懂了，也看懂了这种嗜血的眼神，山门前跟她说要倾覆九州，这个人绝不是说说而已。
“继续吧，修，彻底治好为止。”
这个答案完全在意料之外，修难以置信，这到底是两个什么怪物。且不说棺钉索与血肉融为一体，抽出时到底有多痛，沈公子一声不吭忍了下来，方才慕倾城打入了多少内力他是有感觉的，她竟然可以坚持，那就说明刚刚还不到三成内力，这位教主的实力简直无法想象。
拔了棺钉索，慕倾城内力还剩不足一成，沈遥临陷入昏迷。她运气结束后坐在房间里发怔，地宫里分不清昼夜，时间都变得不清晰。“我以为你会去葬剑山庄。”
南宫绯突然开口她颇感意外，“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不配，他们需要我时我不在，现在连真相都查不清，更别提报仇了。我什么都没有，万一我在那里哭了，万一我被认出来了，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
她会哭吗，南宫绯忽然就在想这个问题，他的剑主很强，应该不会吧，只是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少女眼眶微红的场景一闪而逝，兴许是她的记忆。“也不算什么都没有，至少，你还有我啊，有绯剑。”
“哈哈哈是啊，我还有绯。”
修跟着慕倾城出了君顾崖，转而来到一座偏僻的小城，仓岭。慕倾城一路走的极为随性，路线曲折迂回，修干脆不分析了，毕竟很有可能就是随便走的，完全没有道理的那种。她饶有兴趣地盯着某处，修见怪不怪，这人都有兴趣看杂耍听小曲，尤其是看热闹从来都很积极，不知道又看中什么了。
见她起身，修静静跟上，盘算着待会要是进了戏楼，他就打道回府，那啥，换个人来陪她。这次还真不是随便走，慕倾城坐在墙头往下看，视线所及处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被人围堵，少年眼睛上蒙了一条灰不溜秋的布，是个瞎子。
按常理来说，下面就要打起来了，结果也显而易见。但少年蒙着眼睛竟然意外的灵活，多数攻击都能躲过，有人急眼了拿出一把匕首，少年竹杖一拨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另一个人胸口。“杀……杀人了，怪物又杀人了……”
匕首被丢在地上，他对地上的人毫不介意，对自己头上杀人的罪名似乎也不关心，嘴角沁出一丝血迹负隅顽抗。四周围拢的人不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慕倾城隐约听到这孩子是个杀人凶手，亲手杀死了他父母，是个怪物。她步步上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牵住少年的手，“跟我走吧，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在少年听来有些不真实，但手心的温度实实在在地传来，许是惊讶于这件事，又许是惊讶于慕倾城的外貌，没有一个人发声，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离去。
修为他诊了脉，身上的伤不少，却不致命，好好调养就是。对于慕倾城捡回来个少年他有些不懂，不会是专门就为他来的吧。
“眼睛怎么样？”
“利刃划伤，治不好。”
“哦，那也无妨。”
谈话并未避开事主，少年依旧没有表情，内心毫无波动。对此慕倾城也没办法，太高冷了，问名字就花了她一天时间，才得到一个“彻”字。
慕倾城仔细回想着之前的记忆，她当然不是来游玩的，之前和沈遥临路过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起初没有太在意，但见魔教确实还有人活着，又特意来寻找。仓岭以北，应该就是这里了。
“没钱还想喝酒，之前的账还没清呢，赖着不走是吧，给我打，打完扔出去！穷鬼！”微胖的妇人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旋即一阵拳打脚踢声，醉酒的男子就被当街仍在路上，恍惚间似是看到一片红色的人影靠近他。
“啧啧啧，混的可真惨啊！”
“影！”
二人都认识这个男子，可不就是当初的影祭吗，跟慕倾城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当时器宇轩昂的年轻高手现在断了一臂落魄成了酒鬼，头发蓬乱胡茬参差，真是难为慕倾城当日还能认出他。
影在干净的客房中醒来，谨慎地环顾四周有什么异常。在他看来他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异常了。慕倾城推门而入发现他醒了，不慌不忙地搬把椅子坐下，倒了杯茶水。
“你是什么人？”
慕倾城把茶水递给他，“曼陀罗教的人。”
影瞳孔陡然一缩，对这四个字异常敏感。曼陀罗教早已灭门，红衣银发血眸，这样的相貌太过出众，他没见过这个女子。
“堂堂影祭沦落到这步田地，真是给曼陀罗教丢脸呐。”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影下了床径直走向门外。
“跟我回去吧，曼陀罗教还在，很多人需要你。”
“我说过，你认错……修？”
刚要进门的修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影满脸震惊的神色，修还活着，当日不止他一人活了下来，难道真如那个女子所说？
“怎么，连身份都不敢承认了？不敢回去？也是，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说出来也只会丢了十四祭的脸！”
“不是……我不是不敢，我，”影想申辩，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声音很低，“他们，都死了，光，雷，风，木，石，炎，冰，幻，金，曦，夜，岁，苍，都不在了。”
修沉默，慕倾城第一次听到十四祭的全名，每一代都是这些名字，或者说是代号。最难受的从来不是一起生一起死，而是生死之间，你我永隔。
“所以呢，你既然还记得就没理由逃避，跟我回去，回家。”
修的劝说下影神色明显动摇了，慕倾城适时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曼陀罗教新任教主，慕予，我找到你是想重建十四祭，去不去，你自己决定。”言尽于此，慕倾城率先出了房间，然而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快出城门了，修愤然转身却被慕倾城拦住，“急什么，出去再说。”
“你们，走得真慢啊，都等半天了！”影在城门外倚着城墙晒太阳，语气像是在挑衅。慕倾城不理会，出门时她就注意到了，不愧是影祭，身法极好。
第七十八章 该生病了
回到曼陀罗教，慕倾城简直不敢相信，原本散乱的编制已经井井有条。红袖这效率奇高啊，毕竟沈公子还病着，小殷碧也不太能帮上忙，见到红袖果然，人都累得没什么精神了，上前一阵多注意休息的叮嘱。
对此红袖无力解释，递给她一个惨淡的眼神，你回来了啊，回来好啊，快去看看你找来的妖孽。慕倾城不明故里跟她到门外往里偷窥，里面站了一排人不知在汇报什么，而沈公子案上摊着不知多少书本，眼神专注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头也不抬地指出汇报者一个口误。
慕倾城默默离开，一脸难以置信，“这人，一直是这样的吗？”
“恩。”
“多久了？”
“从你们走后。”
“他不用养病的吗？”
“你看着他像有病？”
慕倾城语塞，红袖又带她去看了训练室，沙袋，梅花桩，跳台，练轻功的基础设施，也没什么不一样嘛。“啊！！！”慕倾城亲眼看着一个木桩瞬间没入地底，那名弟子另一只脚还在桩上，腿被拉伸到一个极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然后就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沈公子把焚星弟子的轻功贬低的一无是处，说要重新操练，这个桩就是为了考验反应能力。”
“既然踩到虚桩，为什么不立马收脚呢，这种反应确实该练练了。”
一旁的弟子听到慕倾城这般评价顿时变得十分委屈，红袖递给她一个沙袋后慕倾城闭嘴了，谁练轻功会用铁砂啊！这么沉焚星弟子还能训练，轻功简直强悍，居然还被贬的一无是处。
慕倾城再往里走，一群人倒立在墙边青筋暴起，倒挂金钩，也是轻功基础。但奇怪的是地上摊着一本本书，她蹲下随意看了一行：盐不能放太多，蒜末要在最后一道工序加入……这是个食谱？再看旁边《论木匠的自我修养》，《泥瓦匠要注意的两三事》，《我卖烧饼的那些年》……她彻底迷惑了。
“用沈公子的说法，每个暗探都该有一技之长，那是三教九流从业书，都是要考核的。沈公子还说看书太简单了不安排时间，自己抽空看。”
她面不改色，挺好的，说的有理，都是些变态呃不对，有效的训练方法。
“啊啊啊~不要，不，啊！”一阵惨叫可谓是撕心裂肺，慕倾城循声望去是从一扇石门中传出的。“机关道，原本是抵御外敌用的，沈公子改成了考核系统，能走完机关道算通过。”
“恩，不错，走完几个了？”
“一个都没有。”
“……”听起来又是个变态的项目，慕倾城对沈公子简直崇拜了。石门打开，一位弟子低垂着头走出，正在练功的弟子们纷纷看向他，似乎这个人挺强的。他神情落寞，良久才出声，“这根本，不可能通过。”所有人闻言一震，他们是焚星高手，自恃轻功强悍，如今被迫训练本就不服，听到这句话都有些泄气，与其说是泄气，不妨说是替自己找了个理由吧。
“呵，你做不到，只能说明你是个废物，其他的什么都证明不了。”
先前离开的人被激起了傲气，影不屑他含怒的目光，“红袖帮个忙吧，替我绑几袋铁砂。”所有人向机关道围拢，目瞪口呆地看独臂男子绑了一身铁砂，悍然冲进石门。机关道的门像一个八卦，影出来时正好在众人身后。
“十……十息。”
只用了十息，影默默解下铁砂离去，慕倾城看着目光呆滞的众人，适时开口，“现在证明考核是可以通过的了。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么可笑的理由，你废物，自己承认便是。”
“对了，刚刚那个人，是上任影祭，以后的影护法。”
沈公子在大殿等慕倾城，去了棺钉索后他像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又像是什么都没变。“怎么样，有什么后遗症吗？”
“后遗症倒是没有，如果说不能习武不算的话。”
换来一个白眼他浑不在意，这一点他早就接受了。“第一楼在小镜国设了分楼，占了五座城，但势力范围遍布西方诸国，很强。最近有个绝好的机会可以交好第一楼。”
“交好？”
“哈哈哈自然是交好，要在西域江湖搅动风雨，还得问过第一楼。借了第一楼的势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你答应那个小公主的，也得第一楼出力。”
慕倾城勾唇，想得和她不谋而合，如今的曼陀罗教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所有的硬仗可不得找个冤大头出力嘛。“没那么容易吧。”
“第一楼分楼每年要往总楼纳贡的，可惜今年好像出了点问题，管事的每天焦头烂额。他不是要钱吗，咱们给他，难道还不能卖我们个人情？至于钱的出处，自然是要立个门派征收入门学费了。”
慕倾城心下盘算，“既如此，还需要造势，这次招人只招天才，尤其是要重建十四祭！普通弟子日后再做打算，也不至于引起第一楼猜忌。”
红袖皱眉，“可是第一楼会答应我们吗？”
慕倾城笑笑，“这就要看沈公子的本事了。”
红袖盯了他一眼，“那没问题了。”态度坚决，言辞果断，表示十分相信沈公子的能力。沈遥临摸摸鼻子，一张俊脸人畜无害，这是在肯定他吗？好像有些高兴不起来啊。
“目前还得修打个头阵，得去给第一楼这一片的总管瞧个病攀攀关系。我都打探好了，此人叫王康，贪财好色，胆小如鼠，没什么真本事。”
“这人什么病？”
“倒是没病，不过该生病了。”
“……”修算是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什么时候病，病到什么程度？”
“最近就行，要病得十分蹊跷，小镜国官医都治不好的那种，越治越重，非得修出手才行。治完病就走，剩下的我来安排。”
红袖越看沈公子的笑越觉得毛骨悚然，不禁为那位王总管默哀，毫不知情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不过这种感觉，还有些暗爽。
“按沈公子的计划来吧，红袖，你负责协助他，我们沈公子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花一朵，千万把人看好了，一根毫毛都不能损伤。”
沈遥临笑容一僵，算你狠。红袖倒是没什么反应，漠然领命。
“影暂时负责训练室那边吧，务必要尽快出成果，很快就会有大用。”
“呃，其实我觉得不用我看着，教主不妨跟我去看看。”
慕倾城简直闪瞎了眼，她从未见过练功练得如此刻苦的，倒挂金钩的已经可以单手支撑一目十行，铁砂不够了正在赶制，走桩的顺手拿起一个馒头边吃边腾挪，机关道里惨叫声此起彼伏。她进来完全都没人侧目看她一眼，看来是被影刺激狠了。很好，这样下一步计划才会有保障。
第七十九章 医辩
“废物！一群废物，都给我滚出去！”一群官医抱着药箱连滚带爬出了房间，宽大的袍袖不住地擦着冷汗。屋内一个体型肥硕的中年男子仍旧怒不可遏地砸着东西，这人本就丑陋的脸上长了一个硕大的毒疮，半边脸呈乌紫色高高肿起。
正是王康，第一楼一位低级总管，前些天忽然暴病，几番医治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一病搞得满城风雨，大夫都不知道杀了第几个了，城门口日日张榜求医，赏金已经高到三万金币，奈何这病十分诡异，来了不少名医都束手无策。
某一日，城下来了两个人，一大一小，小的还蒙着眼睛是个瞎子。两道身影停在榜前观望，路人见怪不怪，下一瞬却瞪大了眼睛，那位年轻男子居然揭了榜！谁都知道那位大人现在脾气暴躁，动辄是要杀人的，“又是个不要命的！”修神色淡然地撕下榜单，折了折揣在怀里，随后就被带去第一楼了。
首座上的男子面相凶恶，下面一排人提着药箱战战兢兢，修被来回审视了几眼，彻牵着他的手同样毫不动容。“你既揭了榜，治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治不好任凭发落，不过我想先听听这几位同僚先前是怎么个治法，对这病有何见解。”
王康示意，一位年长的官医上前一步，“大人的病七日前发作，脸生恶疮，疼痛难忍，我等诊断为三花瘤，是阴毒聚体而成，用性阳之药可解，先前已用了胡兰，碧笕，略有疗效，待几日后玄阳草和风舞送达，必可药到病除。”
修轻笑一声，神态极为不屑，年长官医面带怒色，“这位后生可有什么见解，不妨一叙！”
“原以为前辈只是医术不精，不曾想这阅历也这般差！难怪大人的病久不见好，全是尔等庸医误人。”
“你……你！”老者脸憋得通红，白胡子颤动着，气的说不出话。修直视王康，“先前你说大人的病七日前发，错！真正病发是十日前，大人晨起时忽然腰间一阵刺痛，后来左腿麻痹歇了一刻钟才好，是也不是？”
“继续说。”
“诊断为三花瘤，以至阳草药相克，又错！阴毒聚体生三花，然而大人一应器具都是檀木，何来阴毒，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三花瘤，而是子母三花瘤。大人腰间应该还有一个暗疮，不妨查看一番。”
老官医不信邪，亲自上前查看，果然腰间一点血红。
“子母三花瘤，一阴一阳，相生相克，大人面上的乃是阳瘤，尔等还用至阳草药助长，如今根基已成，再要治病大人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一群官医跌坐在地心如死灰，王康暴怒“一群废物，都给我拖出去砍了！还不请这位神医上座！”
修微微躬身，“大人且慢。我是个游方医生，恰巧在一个偏僻之地见过类似的症状，各位大人对您的病也算是尽职尽责，不如留他们一命，也能成全大人宽厚的美名。”
修盘桓了几天，他要的药材终于送来了，送药的人堂而皇之进来坐下，修爱答不理。沈公子略显尴尬，他混进来也不容易的，就这么冷淡？再看看彻，算了，他是真的看不到自己。修打开药材检查一番，放到桌上命令彻，“吃了。”
彻拿起就啃，沈公子看的眼皮直跳，这都不是一般的草药，是灵植啊，属性不一，好几株就这么一起嚼了，真的没事吗？转眼两株药草下肚，彻顿了顿，“吃完？还是给沈公子留点？”
呵呵那倒不必，小小年纪真是太客气了，等等彻为什么会知道是他。
“吃完，不能浪费。”
“……”你来解释一下什么叫浪费，给我就是浪费了？见彻吃完了他好奇发问，“什么味道？”
彻吧砸着嘴回味了一下，“苦的，还有苦的，还是苦的……”
“给他吃了你拿什么治病去？”
“病？什么病？我下的蛊扎几针就好，不用药。”
“但他能拿的出玄阳风舞这样的药草，再多几样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正好给彻补补身子。”
这就敲上竹杠了？沈公子对这个作风很满意，接下来的戏还得往下演呢。
修拿出一根闪着莹莹蓝光的银针，比寻常针粗壮一圈，王康吓得魂不附体，“啊！！！啊啊啊~”几针过后原本乌紫色的毒疮肿胀地更为厉害，一刀划开流了不少淤血，尽皆乌黑色。王康疼的几欲晕厥，几天后果然见好，但却寻不到修的影子了。
王康觉得奇怪，还未报答神医就这么走了，难道当真是侠义心肠不图名利？一位粉衣女子袅袅婷婷走了过来，王康一把揽过，这女子本是个丫鬟，他患病时别人都嫌恶他，只有平儿每日服侍，病好后他将那些个女人都赶了出去，平儿一朝得宠。
“说起神医，我前日听到了些消息，不知该不该讲。”
“平儿尽管说，在我面前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神医与身边的少年对话被我听到了，少年问他为何急着走，神医叹了口气，说您的病没那么简单。本不是什么大病，竟拖延至此，很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小镜国国主虽然请了第一楼坐镇江湖势力，难保不会心生忌惮，他无权无势一介布衣，不敢趟这浑水。”
王康听得冷汗直流，若神医所言属实，那他的处境就危险了，这还不算，他不过是个低阶总管，真正的管事大人会不会也在算计之内。近日纳贡一事他也知情，西方诸国确实不愿合作，如此看来，很可能就是个阴谋。
王康立即起草，他的品阶只够白鹭级别，但分楼大总管是他表哥，给过他些特权，最后密函上一只血雀栩栩如生，递到了第一楼管事人手里。平儿看着这一切莞尔一笑，公子给的任务，完成了。
沈公子看完密函目光闪烁，这幅样子看在殷碧眼里有些不寒而栗，她是真的怕这位笑容邪魅的公子，仿佛在他眼里藏不住任何秘密，一张脸清俊不凡，但眼神总透着些疯狂嗜血的味道，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像极了她师父，慕倾城半眯着眼斜倚在教主宝座上，这二人的气质真的是如出一辙。
“暗棋都布好了，接下来故技重施，我得亲自去会会这位庞通大总管。”
“分化可以，不能把矛头指向小镜国，我还有用。”
“你每天这么清闲真的好吗？”
“谁说的，我不是刚给小彻买了身新衣服吗，那不挺好看的。”
彻一言不发，但感觉很多人都在看他，一身黑不溜秋的衣裳，哪有人会给小孩子这么穿，奈何慕倾城一贯的审美就这样，以前自己也只穿黑色，自从那日捡了身嫁衣就开始穿红色，依旧不带任何花纹。
“先招人，把圣教的名头立起来，之后有我忙的，答应了碧儿的事总得做到吧。”
第八十章 再辩
庞通收到密信颇为疑惑，到底什么事要用血雀印，他那表弟虽然能力有限，也不是不顾大局之人，看完内容他眉头紧锁，悄无声息地毁了信件。庞通能被派到分楼做大总管，自然不是酒囊饭袋，但越聪明的人就越多疑，西方诸国确实派了官医给他，以一个年轻有为的天才医师为首。
这位天才师承小镜国最有资历的官医，据说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西方诸国名气不小。他也确实能力出众，不仅是医术，很多琐事都能替他处理妥当，为此他很受器重，几乎就是庞通身边军师一样的人物。但现在，仅凭一封密函，庞通就生了疑虑。
王康四下打听当日神医的消息，最后十分“偶然”的找到了人，万般恳求他去第一楼替大总管诊治一番。修再三推辞，大总管既无事，何须他上门叨扰。王康挑明了话，他的病到底是不是人为的，修讳莫如深，在他眼中就算是默认了。
“西方诸国狼子野心，若先生能相助我第一楼，定当厚谢！”
修被王康的诚挚打动，万般无奈地去见第一楼大总管，这真是，好无奈啊我也没有办法他非要我去。
到了珉城，庞通并未第一时间见他。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夸沈公子的办事效率了，庞通的饮食起居，所有记录都到了他的手里，甚至平日里用的药都备了一份。
沈公子，红袖，修和彻四人团坐在桌前，修正在研究庞通的药渣，忽然眼神一亮，对其中一副药颇感兴趣。反复观察了几遍后一声轻笑，“这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没想到这药还真有问题。”
沈公子同样来了兴趣，他们还没做手脚，啧啧，这水可真的不浅啊。
“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混到药里根本无法察觉。巧的是这副药中配了杜若，杜若遇到七堇兰会变色，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个，真是巧了。”
“庞通没那么好糊弄，他不见你就说明还有疑虑，这次的头阵我来打。”沈公子气定神闲地接下重任，翌日一位衣着华贵的翩翩公子造访第一楼，指名要见管事人，由于这人的气质委实不一般，破例上报给了庞通。
庞通来到雅间，沈公子正襟危坐一副世家风范，见他来了起身抱拳，态度友善举止优雅，简直刷足了好感度。
“在下有幸得见大总管，实在不虚此行了。冒昧造访还请见谅，鄙人姓沈，字遥临，经商到此特来拜会第一楼。”
“沈公子客气了。”
“岂敢岂敢，第一楼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下初临贵地，自然要识礼数。略备薄礼，望庞总管笑纳。”
身边的人凑到庞通耳边嘀咕了一句，庞通心惊不已，再看沈遥临时目光都不一样了。三百万金币做见面礼，出手未免过于阔绰。“公子有话不妨直说，若需第一楼相助，庞某绝不推辞。”
“庞总管何出此言，在下不过是想与第一楼交个朋友，我就是个商人，日后合则两利，在西方诸国还望第一楼多加护佑罢了。”
庞通放下了戒心，这个年轻人出手大方目光长远，懂得审时度势，合作也未尝不可，说不定日后还会有好处，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沈遥临对他的心思也能猜出些许，第一次见面话也只能说到这儿了。当晚，庞通宴请沈公子喝酒，二人喝的酩酊大醉，谈的也更加火热，后来分别之际竟已兄弟相称，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沈老弟就在珉城多留些时日，让大哥好好款待一番。嗝呃~”庞通醉眼惺忪挽留沈遥临，沈公子站立不稳，“诚……诚如老哥所说，改日，改日再来拜会！”
沈公子晃晃悠悠走出一条街，转角处红袖上前搀扶，她一直在，不过不能暴露罢了。沈遥临转角那一瞬间目光清明，感觉到手臂上搀扶的力度后再度眯着眼晃荡，任由红袖将人拖回客栈。
一连几天相安无事，沈公子又去喝了两会酒，盘算着要怎么打消他最后的疑虑，修却一点也不着急，“就这两天，会有人来请我的。”
“你做了什么？”
“七堇兰的毒，我催化了一下。还得劳驾你的暗线演出戏。”
庞通面色阴沉唤来了顾晚，请他诊脉。顾晚觉得今日的气氛不同以往，这几天庞通处理事务都刻意避开他，他明白庞通这是起疑心了，但却想不通根由，总不能平白无故就不信他了。
一诊脉吓了他一跳，这是中毒的脉象，但平日里饮食都是查验过的，怎么可能中毒，旋即有些心慌，庞通的疏离可能和此事有关，太蹊跷了。
“大人，您这是中毒之象，应该是慢性毒药，不知大人是如何察觉的？”
庞通黑着脸，本来他也没有任何感觉，昨日和一位姬妾云雨，被她看到脑后发根处有一条彩色的细线，十分骇人。你是大夫居然没有一丝察觉，还问他是怎么发现的。
“王康，去把你那位神医请来。”
人是请来了，庞通很诧异为什么他也会来。沈公子和修联袂而来，用沈公子的话说，唇枪舌战，带上他就有了保障。
“庞大哥又见面了。”
“沈老弟此番何为啊？”
“说来也巧，老哥要见的神医是我堂弟，我二人许久不见，竟有缘在此碰面。”
庞通面带疑色，顾晚也算是明白了始末，必是这二人在搞鬼，如此拙劣的故事，也想陷害他，简直不自量力。“这位就是治好了王康总管的神医？不知如何称呼？”
“沈修。”
“在下对修神医的医术颇为佩服，正好有几个医理上的问题想探讨一番，不知修先生意下如何？”
“奉陪。”
两人针锋相对，庞通在一旁默许了顾晚的行径，沈公子两眼放光，没见过修吵架呐，表示十分想看。
“据王康总管所言，先生一不问诊二不切脉，但靠看就能看出十日前的病症，当真有这么神奇的医术吗？或者是有鬼，有内鬼？”
“你不会说明你废物，庞总管近日偶有头晕，晨起时最为严重，久坐会有目眩之症，夜间四肢发热，梦中易出汗，是也不是？”
“准。”
顾晚目光闪烁，这二人竟能在庞康身边安插人手，所图不小。“子母三花瘤，这个病症可真是罕见，在下闻所未闻，先生竟能药到病除？”
“王康总管调来了几株灵植，对症下药自然见好，怎么，非得缠绵病榻数月才行？庸医行径！”
顾晚心中堵得厉害，又不好发作，沈遥临忍笑，这么吵架真能气死人。“说来也巧，神医这般医术，方才崭露头角二位大人就相继患病，这位沈公子也是，与庞大人结交巧遇本家堂兄，一般人看来二位就像是冲着大人来的。”
“你没告诉他吗？”修将目光投向沈公子，沈公子愣住，剧本里没这么安排啊，这是什么情况，修演戏上头了？还带即兴发挥的？
“你是侧室所生，先天有疾不能习武就被父亲逐出家族，此次决意经商，待日后荣归故里。这些年你到处打拼，仅靠一己之力走到今天，我们确已近二十年不曾谋面了，哥哥。”
庞康顾晚纷纷看向沈公子，沈遥临目光悲怆又透着些许坚定，双拳紧握显示出内心的悲愤，简直闻者落泪见者悲伤，故事那是相当的感人。为了一个堂弟的辈分这么编排他，这人也是够了。
“你既是大家族的公子，为何甘心做个游方医生？当日揭榜之后并未领赏金就匆匆离去，合理吗？”
沈公子闻言心下大定，入局了，引着顾晚到这条线上可不容易。
“我徒儿有眼疾，因此我寻遍九州想找治病之策，莫不是顾先生觉得人活着就只能为了钱？医者仁心，便是顾先生这般？我不过是替王康总管治了病，先生何必如此忌惮，针锋相对？我此行是为治病，尚未把脉，你便拦着质问我许多，究竟庞总管的病，你是想不想治呢？”
“你……”
沈公子眼中异彩连连，人才啊，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太浪费了。
庞通示意修上去把脉，“慢性毒，可解。”
顾晚腹诽，这不是废话吗，你下的毒。
“顾先生，我们不妨一同找找看这毒的出处？”
“好。”
一番查探顾晚胸有成竹，庞康平日里用的药不外乎安神强体两种，咳咳，还有一种不必细说，只有顾晚，修和庞康三人意会。
修一眼就找到了当日那副药，杜若依旧是紫色，顾晚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顾先生可知这杜若为何是紫色的？”
顾晚这才注意到，不明故里，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那副药是他配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七堇兰，无色无味，偏偏遇着杜若能测出毒性，大人所中之毒正是七堇兰。”
“不可能，这副药是安神良药，怎么有毒？”顾晚有些慌了，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断定毒是这两人下的才敢当场验毒，回过神觉得自己像是入了局。
半晌，有下人捧着一个木盒上前，庞康打开木盒脸色变得铁青，将里面的瓷瓶甩在顾晚脚下。他熟知药性，七堇兰，从他房中竟搜出了七堇兰。
事情草草收场，沈公子带着修请辞离去，红袖难以置信被派去做主力的沈公子居然只跑了个龙套，客串了一个家世凄惨的富家公子。再看修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沉默寡言超然世外。
后面的事他们就没法参与了，可怜顾晚也算是个聪明人，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是谁要算计他。沈公子和修同时的出现确实太过蹊跷，让顾晚断定毒是出自他们之手，才有当场验毒的机会。但他万万想不到问题出在他的药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真的在哪都适用。
第八十一章 圣教驾临
庞通处理完内务才发觉自己没把人留住，只好派人再去请修。彻跟着修，“沈公子呢？”“踏青去了。”到第一楼后庞通亲自出来迎接，看看左右不见沈公子，同样发问。
“家兄留了这个给大人，已经出城了。”
庞通接过信，“兄长安好，见信如唔，弟出身低微半生凄苦，如今细想仍自神伤，得遇兄长实是我之幸事。承蒙兄长不弃结交，弟无以为报，些许钱财望能相助一二，待日后相逢，你我二人再把酒言欢。还请兄长珍重，万望勿念。”
“家兄说了，我二人突然拜会许多人颇有疑虑，须得一人离开。他本想跟着大人谋一番事业，但大人身体欠佳，吩咐我一定要治好大人的病。这五百万金币由我转交给大人，助大人一臂之力。”
庞通急眼了，“沈老弟在哪？这又何苦啊，费心为我思虑良多，还怕我护不住他不成?有我在，这珉城必有他一席之地。”
沈公子出了城赏赏山景，心旷神怡啊。盘桓一会儿就被庞通请了回去，一见面登时红了眼眶，简直重情重义，兄弟情深！
庞通又一次为纳贡的事头疼，沈公子等的机会来了，这次约见大概是想求他帮忙。果不其然，庞通提了纳贡的事，沈公子一口应了下来，让他终于放了心。
“不过大哥，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西方诸国不配合，咱们得另想办法。”
“沈老弟有何妙计？”
“自然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他们镇不住江湖势力才请第一楼出面，那我们不妨从这江湖中捞些好处。第一楼虽然实力强横，但西域江湖自成一体，除了镇压，我们也没有别的手段，自然也没有好处可拿。”
“大哥不妨建立一个西域教派，名为新教，实则是第一楼下属，西域江湖凋敝数年，定能引得许多人侧目，每年征收弟子都要交费，可不就解了燃眉之急?此外还能彻底掌控西域势力，这对整个第一楼都是不世之功！”
“老弟这办法未免太大胆了些，建立一个势力我若是掌控不了呢？养虎为患，我如何安心。”
“哈哈哈大哥何必妄自菲薄，莫说西域，就是放眼九州，还有谁能和第一楼争锋?就凭现在的一盘散沙，您多虑了。”
庞通沉吟，他确实心动了，这样的功劳他怎么可能不想要。至于风险，他有些犹豫。
“大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任凭谁有天大的本事，一个毫无根基的新教能在第一楼面前翻起什么浪？眼下正是大好的机会，或许，会成为大哥日后在第一楼的倚仗。”
庞通咬牙答应，权利与财富的诱惑谁也经受不起。沈公子垂眸，猜忌多疑好大喜功，果然没错。
君顾崖，慕倾城下了继位以来第一个任务，苦练月余的焚星弟摩拳擦掌，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影，梵城交给你了，告诉你手下的弟子，做的漂亮些，怎么嚣张怎么来。半月为期，半个月后我要圣教一朝扬名。”
剩下慕倾城和殷碧二人，她心情颇好地带着徒弟去挑了一本秘笈。进了密室慕倾城眼中泛起异彩，数量不多，胜在都是精品，毒经药典锻造书内功心法，藏书还挺驳杂。最终停在一扇书架前，曼陀罗教的核心功法都在上面，十四祭的专属功法赫然在列。慕倾城草草一翻，心中颇为震动，难怪十四祭那么神秘，在魔教地位颇高，这些秘笈练至大成，都能和前三式的葬剑诀媲美。
殷碧细心看着一行书，慕倾城凑近一看，步子都僵住了，什么叫《掏心爪》《血魔手》，小丫头拿着本《尸解大法》看得津津有味，封面上一具画的奇丑的尸体。慕倾城一脸黑线，塞给她一本《素心鉴》。
“这也算魔功吗？”
“怎么不算，非得要个恶心人的名字才算?还有，为什么一定要魔功?”
“魔功强啊，魔教的功法不该是这样的吗?”
慕倾城无语，这都是哪里来的偏见，历代魔教教主都练了些什么功夫才会有这样的误解。“碧儿，不是说魔功都很强，这本心法绝对不简单，炼心的，怎么可能弱呢。”
早起的更夫提着锣不住地打哈欠，忽然后面窜过一道黑影，带起一阵疾风。这样的黑影遍布西方诸国各大城池，随着太阳升起，一座座城又有了活力，不过今天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圣教招人，十四岁以下的天才皆可报名，一月为期，地点选在黄泉之畔，小镜国朝暮峰。明日午时，再来此处贴榜。”
众人议论纷纷，什么人竟如此嚣张，本以为就是个闹剧，没想到各地都有这样的榜单，单论规模，这圣教似乎不简单啊。
白枫国侯府，少年剑影翻飞一招收势，听到下人的报告倏而一笑，有趣，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能真的打动他了。同一时间，拿着书被夫子敲脑袋的瘦弱少年，被老乞丐追着打的小叫花子，被火光映红了脸的小铁匠，指挥一群男孩跪地求饶的少女……他们分散在西域各地，却因为同一则消息侧目。
第二日正午，城门口告示栏聚集了好几圈人，就为那句“再来此处贴榜”。正午的太阳有些闷热，人们等的有些焦躁。似乎是一阵清风拂过，茶楼上的少年瞳孔陡然一缩，正午已过，有人开始抱怨骗子，最前排的人瞄了一眼旋即瞪大了眼睛，“换……换了，不一样了，你们快看不一样了……”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全都目瞪口呆，“这，这什么时候换的……”告示栏上圣教招人的要求一点没变，末了却变成，“明日午时，城内至高处再来贴榜！”这次才算真正引起了大家的重视，先前的嚣张以为是哗众取宠，没想到人家是在用最强势的姿态展示实力。还有一天，至高处，无数天才少年目光灼灼，静候下一次的震慑。
事情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明明是江湖势力，第一楼却默不作声，似乎默许了圣教的存在，官府大动干戈排查，显得十分诡异。但凭官府根本压不住圣教的势头，第三日各地的最高建筑下站满了人，纷纷翘首以盼。人群中偶尔有一道精绝的目光，同样汇聚在高楼之上。
梵城是小镜国都城，天家宫阙酒家楼，这座楼便是花晚楼，梵城至高点。花晚楼不仅是最大的酒楼那么简单，这里鱼龙混杂，是名副其实的三教九流汇聚之所。楼主花瑾貌若天仙还身怀绝世武功，震慑都城十余年。至高处张榜的话同样放在梵城，可这花晚楼，怕是不好登。
“瑾姨，那个圣教真的会派人来吗？”
“哈哈哈颜丫头，你对圣教有兴趣？”
“也得真有人敢来才行。”
花晚楼下一个小茶摊，众人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张榜一事。快正午了，角落里独臂男子倏尔消失，没有带起一丝波动。花瑾面色突变纵身而出，少女快步跟上，楼顶的男子身影孤寒，扬手间万千宣纸落下，那一瞬间少女眸间动容，映着些许看不明的色彩。
圣教驾临，为振江湖，为兴武道。一月为期，诸位朝暮峰再会！
同样的事情上演了近百遍，惊呼的浪潮经久不息，许多天才少年眼神火热，谁又没有一个行侠仗义的梦想呢，可惜西域江湖没落，多少人错失了年华，如今圣教异军突起，像是又看到了希望。
第八十二章 少年聚首
坎坷难行的山路上小厮行动艰难，背上的人却睡得舒适。“少爷，我不行了，您快醒醒吧！”，半晌得不到回应，小厮欲哭无泪，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熟睡的少年闷哼一声睁开眼睛，眼神犹自有些朦胧，“天亮了啊！”
“少爷您可算醒了，咱们从去朝暮峰只有一个月时间，不能耽搁行程又叫不醒您，要不等进了城咱买辆马车吧！”叶戏杭睡眼惺忪，好主意啊，买了就能一直睡。
“老大，你真的要去那个什么圣教啊？”
“废话，多少天才都往那赶呢，咱老大差在哪里，为什么不去?”
一群少年热切地探讨着，一边偷偷瞄向前方的少女。少女明眸善睐丹唇皓齿，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就已美得惊心动魄，一颦一笑仿佛都带着神奇的魔力，让人挪不开眼。何小妖目光灼灼，“自然是要去的，凌虐天才可比欺负你们有趣多了。”
顾轻舟收拾好行囊准备夜逃，骗过家丁翻墙出府这种事他可是轻车熟路。足尖落地，正准备天高任我游，却被眼前一道人影浇灭了希望。
“哥，你也来赏月啊？月色不错哈哈。”
顾蝉清澈的眸子盯着他不放，这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他呢。“真要去圣教?”
“哥，我就不是子承父业那块料，顾家不是有你吗，就放我走吧。”
半晌不说话，顾蝉抛给他一枚玉佩，“收好它，若你在小镜国遇到麻烦，我的人都会听你差遣。”
顾轻舟面色大变，“这是，信天鸢?”
“照顾好自己，哥哥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待日后学有所成，还要仰仗你保护哥哥呢。”
少年眼眶微红，再启程时眼中多了些东西，方才的轻浮之气退了不少。
高象国一个普通村庄，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细心整好包袱，再为眼前的少年整整衣襟，少年肤色偏黑，一脸憨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石头出去了千万当心呐，外面骗子很多的，奶奶宁可你学不到什么本事，平平安安就好。”
“放心吧奶奶，我可练过咱家祖传拳法的，等我学成功夫再来看你。”
霍地国，老人将刀递给少年，眼神不舍却又有一丝欣慰。“师父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去吧，为师等你名震九州的那一天。”夏寒接过刀叩头三下离开。老人目送他远去，这样的年龄已经领悟到了刀意，将来的成就不可估量。天才不能永远偏居一隅，这段缘分，尽了。
一月之期快到了，小镜国内愈发热闹，汇集了整个西方诸国的天才。花晚楼，少女一袭紫衣清丽脱俗，面容皎好，一身气质尤为出众，娴雅清冷。花瑾看得眼前一亮，当真是个美人胚子，将来一定倾国倾城。
“瑾姨，我走了，父亲若是来信，你代回即可。”
“颜丫头，这圣教来路不明，你自己当心。若有事瑾姨给你撑着，不管背景多深，都能给它掘了。”
黄泉之畔，朝暮峰，慕倾城重临旧地，黄泉黑水一如当日。他还活着，出了黄泉，但没回过曼陀罗教。最后一面只有个模糊的身影，那时的她意识并不清晰，江洋留了教主令给她，可是之后的行踪她无从知晓。
“绯，当日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吧。”
无人应答，慕倾城又叫他，“绯?”
“我只记得他后来走了。”南宫绯确实只有那么一个影像，葬心之时二人意识交错，对彼此都有影响，方才慕倾城唤他时他似乎看到了一些画面，紫衣银饰的少年笑容邪肆，一时间没听到剑主叫他。
“你很在意他?”
“他去过冰原，若说我还欠什么人，那就只有他了。”
南宫绯对江洋有种异样的感觉，许是受了剑主的影响吧，偶尔闪过的画面都有他。
朝暮峰上早就布置了阵法，红袖和影守在山下，少年们渐渐聚集，形成了几个阵营，来自相同国家的自动站在一起，呈众星捧月之势拱卫着前方几个男女。这一个月内众人聚集的同时免不了交手，势力的强弱早有了一个排布。
高象国前方是个憨厚少年，肤色黝黑，在众人的注视下似乎有些腼腆。白枫国最前方锦衣少年站的笔直，手中的剑引来不少目光，腰间一枚碧色玉佩显得更加贵气。霍地国阵营是个目光如刀的冷峻少年，周身三丈无人敢越，因为刀意，在场的人中领悟了武器真意的目前也就这么一个。小镜国一方是个笑容文雅的少年，手摇一把折扇。
四方阵营极为平衡，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安静，旋即一道气劲直冲小镜国方向，打破了这种氛围。何小妖怒目而视，“唐哲，这次看你往哪逃？”唐明顿时苦了脸色，“这位姐姐当真认错人了，为何就不肯听我解释？我是唐哲的哥哥，名唤唐明。”
“呵呵，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得给我连坐！”
唐明无语，唐哲比他先行一步，一路上没少干缺德事，悉数栽赃到他身上，自己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就凭那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说不清啊，对面这个姑娘长得极美，下手却毫不留情。一手长鞭用的很是刁钻，这样冷门的武器竟被她用的出神入化。他又不便还手，被动闪躲。
围观的人群暗自咂舌，这两人的实力都很强，妖孽级别。
紫衣少女姗姗来迟，围拢的人群却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这个煞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由于长得倾国倾城，总有些纨绔子弟滋事，这一滋事可不得了，无论你什么背景，都得废个胳膊缺条腿什么的。最恐怖的是她到现在未逢一败！实力强的离谱，显然又是个超一流的天才。
“少爷，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少年喘着粗气汗如雨下，高象国那位憨厚少年忽然觉得脊背一凉，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叶戏杭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石，破，天！”人影一闪欺身上前，众人一片哗然，刚才还看着精疲力尽的，一出手毫不含糊，速度简直快出了残影。
不怪叶戏杭怨念深重，他本就懒散，在家读书整日里犯困，原本准备买辆车逍遥一路，在半路遇到了一个憨厚少年，本着都是高象国的天才，出门在外理应相互扶持的伟大想法，他们同行了一段。后来，后来这个憨厚少年就顺走了他所有钱财，别说买车，吃饭都是问题。一路上简直凄凄惨惨，还差点赶不上报名，他叶大少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再相逢只想杀人。
慕倾城带着彻来报名，这两个人的外貌都极为突出，一出场就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彻一身黑衣，蒙眼的丝带也换成了黑色，皮肤显得极为苍白。慕倾城红衣银发，绯色眸子光彩琉璃，是种令人心悸的美。
第八十三章 变态考核
“圣教只招天才，你们要经过考核，到达峰顶算赢。此外由于人数太多，须得击败九位报名者，才能参加考核，筛选时败一场者，不予资格登峰！”红袖拿足了护法的气势，声音透着几分威严。
一席音落，底下一片嘈杂，来报名的确实多，粗略估计有三千人之众，只是考核名额的争夺就要十进一这么残酷，不少人心生胆怯。一些思虑较快的人率先向旁边人发起攻击，偷袭得手，同时火速撤离巅峰天才的圈子。众人纷纷反应过来，对上别人还有胜算，那几个妖孽万万碰不得。一时间场面极为热闹，朋友反目，偷袭阴招，屡见不鲜。最前面几个人倒极为平和，看不出要出手的意思。
叶戏杭追着石破天不放，石破天有些招架不住，“停，你听到方才说的了吗？”对方不做应答。“败一场就要出局了，我们实力相当，再打下去风险太大，不如今日休战，等进了圣教，有的是机会算账！”叶戏杭被说动了，他也不是没有脑子，局势还是看的明的。
憨厚少年眼睛贼亮地盯向四周，引得周围人一阵惊恐，他率先出手，接着妖孽天才们纷纷动了。有了先例，何小妖和唐明也停战了，一声惨叫贯彻云霄，众人循声望去，目光尽头少年尴尬笑笑，脚下踩着一个胖子。一路上兴风作浪的唐哲终于暴露在众人眼中，何小妖深深看他一眼，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彻周围有不少人，虽说出场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他是个瞎子，一个瞎子能有多厉害。抱着这种心态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甚至为了能和彻打发生了争执。彻丝毫不动，直到一人上前，彻竹杖一点，那人当即扑倒在地。这一幕落入周围人眼中，是侥幸吧，刚刚那一下正中要害，一定是巧合。第一个是巧合，第二个也是，连败七人后众人终于承认了，去你的巧合，谁说的和瞎子打万无一失，这明明是个天才好吗，连败七人位置都不带移一下的。也是个妖孽，他们竟然还挤破头送命！
“三百人，最后留多少?”
“那得教主和沈公子说了算。”
影顿了顿，“这么说，这三百个能不能留下一成都是未知数。团灭也不是没有可能。”
红袖深以为然，能让两个变态入眼的，也是小妖孽吧。
阵法都按慕倾城的要求布置，极为复杂，能登顶者确实不足一成。都是些不到十四岁的少年少女，哪里见过曼陀罗教的护山大阵，都是真刀真枪，步步危机，一时间朝暮峰上哭天抹泪。布阵的魔教弟子也是铆足了劲，沈公子说了，谁的阵被这些小孩破了自己去领罚。沈公子的罚哪里是好领的，而且还丢脸，败给小孩确实丢脸。
话是这么说，但凡事总有意外。一则消息在魔教弟子间不胫而走，有人领悟了刀意，战斗力简直爆表！那可是武器真意，哪里来的妖孽竟然领悟了刀意，简直羡慕，但同时有个严峻的问题，刀意，他们干不过。夏寒提着刀一路横砍，败了的魔教弟子眼泪汪汪去找红袖，太惨了！
刀意的出现像是引发了连续反应，相继有人爆出了剑意，拳意。顾轻舟身负长剑所向披靡，石破天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彩，拳意喷薄而出。以至于那一队弟子脸上甚至挂了彩，简直就是今日可怜之最。
剩下的弟子心有戚戚，这一届新人也太生猛了，不会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心态有些不太好。树丛中隐蔽着的小队丝毫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电石火光间被人点了穴敲了闷棍，晕的慢的只看见一片飘然而去的紫衣。半晌下山，众人问起败给谁竟答不出来。于是今日最惨又被刷新，这还有连人都没看清就输了的。
顾轻舟登顶时瞳孔猛地一缩，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到了。若是其他几位也不至于如此惊讶，少年静静盘坐，眼上的丝带随风舞动，正是彻，第一个登顶的是彻。山下的小队表示我们绝对没有放水，太强了，一击即中，那双眼睛丝毫不影响他的实力。
影看着这些少年，竟然超过了二十人，这么严苛的考核后还能剩下这么多也是很难得了。温颜再见影目光微动，花晚楼那次影强势登顶，连花瑾都没能留住他，绝顶的刺客，这就是她梦想中的境界。
“人还是有点多，考核再加一重，这次可要好好表现啊，或许你们会见到真正决定你们命运的人。”黄泉水声湍急，众人到这一步少说也有些自满，听到这席话有些错愕，居然还有，这圣教到底想不想招人？深表怀疑。
影自己也在怀疑，“看见那片花草中的房子了吗？走过去，离得越近越好，最后一重考验就是这个。”
“……”这算什么考验。
彻先动了，众人惊疑不定，他应该看不到啊，怎么会知道是那个方向。走出十步，他的身体颤了一下，只一瞬停顿，步履如常。对这个奇怪的考验众人腹诽的同时纷纷迈步，到彻停顿的地方纷纷变了脸色，这是，好强的压迫力。顾轻舟的感觉尤为明显，是剑意，比起这道剑意，他的简直就是萤火之光。
越往前，剑意越强，许多人红了脸色青筋暴起，似乎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然而这离起点，不过十几部而已，原以为再简单不过的一段距离，此刻看来，犹如天堑。
温颜香汗淋漓，她的速度不慢。始终在队伍前列，已经走出了一半距离，这个程度的剑意她有些吃不消了。不会，就只是这种水平吗，既然考验是要到那座房子，自己就不该停在这里，目光锁定在花园中的木屋，她步履坚定，脑中只剩下这么一个意念，再无其他。
顾轻舟同样陷入了自我意识中，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这道考验对他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观摩顶级剑意的机会此生可能都不会有第二次，只这一段路，他的剑意就有了长足的进步。
夏寒同样在打磨刀意，起初的凌厉到后来只剩下纯粹的锋锐，身上的气息却更加骇人。唐明咬牙坚持，唐家心法独特，以真气绵长著称，这一轮既是比拼耐力，他就没道理输。唐哲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
第八十四章 最终结果
叶戏杭前一轮考核走的顺风顺水，完全没有发挥出实力，因此并没有多少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同样境遇的还有何小妖，二人默默向前，并不急着冲向最前列。
时间慢慢过去，所有人都到达了自己的极限，最前面的一批已经很接近木屋了，同时速度也降了下来，每一步都是巨大的突破。到了这一步，每个人都进入了自己的意识，完全感觉不到周边的环境。
忽然后方席卷出一道凌厉的气息，金衣少年大笑，“剑意！我突破了哈哈哈，我领悟剑意了。”强横的气息影响到了周边人，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看向木屋时也就越发的火热。
一时间这位少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然而走出两步后少年大汗淋漓，仍旧举步维艰。他神色迷茫，甚至带着些疯狂，“不可能，我已经领悟了剑意，为什么还走不过去？这不可能！”诚然，同样是剑意，顾轻舟在最前方快走到终点了，而他所行还不到半数，因而备受打击。眼中的光彩渐渐熄灭，方才突破的气息变得紊乱，一步踏出，吐血跪地。这里就是极限，也就是说他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颇受震动，刚刚突破时何其得意，没想到会这样草草收场，开始与结局的反差太大，很难接受。
红袖和影将人带了出去，能领悟剑意必然是个天才，可惜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只靠天赋是不够的，意志太弱将来也不会有大的成就。这就是慕倾城设最后一重考验的意义。
顾轻舟咬牙坚持，从第一个极限，到第二个，第三个……现在步步都是挑战，考核本身已经不重要了，他是靠潜意识不断向前，最后一步，他不及狂喜，心中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木屋的门开了，方才还是闭着的，这说明在他之前已经有人进去了。
只是在门口他就感觉到了里面的恐怖气息，和外面完全是质变，不可相提并论。他失落了一瞬，旋即释然，整个人的气质也再度变化。差一点，自己就生了杂念，有人进去又怎样呢，他也可以！
毫不犹豫地迈步，他面色剧变，膝盖重重砸下，难以抑制地吐出一口鲜血，但也抬眸看清了里面的情况，红衣银发的女子端坐着喝茶，果然，在他前面的人是彻。慕倾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少年，能走到这一步确实不简单，身负剑意，是个好胚子。
身后投出一片阴影，紫衣少女的身影紧随顾轻舟，她也决定进行最后的挑战，并且抢先顾轻舟一步迈出第二步。顾轻舟深受震动，稳住心神调息片刻，再动时步履沉稳，一连走出三步。离慕倾城总共就只有十步，步步天堑，走得极为吃力但没有丝毫退意。
叶戏杭停在三分之一的位置停了许久，忽然一阵颤动，并没有带起什么凌厉的气息，像一阵微风拂过。睁眼时目光有些朦胧，难以置信这人像是刚睡醒。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大步向前，进了小木屋。
唐明唐哲所修功法同出一脉，二人的行进速度差不多，在靠近小木屋时第一梯队之间也出现了差距。他们落后一点，但唐家功法绵长著称，耐力训练哥俩不知道练了多少了，今天的考核相对来说他们比较占便宜。尽管如此，二人还是卡在最后一段路艰难前行，直到何小妖赶了上来与二人并驾齐驱，二人就像是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闪身进入。
石破天一路过关的方式都极为简单粗暴，靠着自己的拳意硬抗，也进了木屋。
最后一个进木屋的是夏寒，并不是因为他天赋不够或者毅力不强，相反，他就是太过聪明，也太过坚韧，一直在慕倾城的剑意中打磨刀意，完全不同的路子硬生生被他悟出了属于自己的意志，以至于进入木屋后的十步，他后来居上，很快与顾轻舟比肩。
慕倾城眼神发亮，真的很不错，效果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最后少年们被带入地宫，正好十四个，一开始她就是想重建十四祭，设如此严苛的考验，不过是宁缺毋滥罢了。真的没想到能一举凑齐。
少年们不知所措，慕倾城端坐首位，是时候跟这些孩子挑明了，贼船已经上了，作为未来的高层储备，总得让他们知道点什么。
“恭喜你们通过了考核，也欢迎你们，加入曼陀罗教。”
“……”信息量有些大，曼陀罗教，不是圣教吗？等等，这个曼陀罗教莫不就是之前七大门派灭门那个，然后终于在一群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中反应过来了，原先不是这么说的啊，忽然这么厉害有些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曼陀罗教，江湖上官方认证的唯一魔教，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慕予，是你们的教主，这两位是本教护法，你们已经见过了。关于魔教，你们了解多少？”
“曾经很强。”夏寒言简意赅，率先做出评论。众人点头，毕竟魔教沉寂数年，在人们眼中已然被灭。西方教派的力量源于教众信徒，如今哪还有人信奉魔教，没了根基的魔教再不复当年荣光。
慕倾城毫不介意，“那你们可听过，十四祭？”
下方的少年听到这三个字眼神陡然火热，慕倾城原准备讲解一番，看样子竟然都知道，是她孤陋寡闻了吗？先前从未听说过。
顾轻舟显然有些激动，“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成为十四祭？”
“是。”
少年们再没了之前的困惑，慕倾城不理解十四祭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魔教在西方诸国数百年的根基，许多思想根深蒂固，比如十四祭的存在，对西方诸国的少年们来讲并不是什么秘密，反而是一种荣耀。十四祭的强大他们比慕倾城更清楚，他们不仅是实力的象征，更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同一时代的最强天才！
第八十五章 一年为期
“这位影护法，之前是十四祭中的影祭，修是医祭，原则上十四祭的功法你们可以自行选择，就按照考核的成绩来吧。”
众人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黑衣少年，再瞄几眼教主，当日他们可都看到了是慕倾城亲自把人送来的，结果也确实很变态，各项都是第一，顾轻舟被压得死死的成了第二。大家都在等他的选择，一般来说最强的都会选光影两个位子，不知他会怎么选。
万众瞩目之下，他走到修的身边，正对着修跪下叩头，“我想拜您为师。”
这个选择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修淡淡勾起唇角，“起来吧。”为什么瞎子要选医祭的位置，不过话说回来，谁见过这么生猛的瞎子啊，选个医祭有什么好奇怪的，太正常了。
顾轻舟选了光，温颜走到影的身边叩头拜师，叶戏杭选了幻，夏寒选了苍，何小妖为曦，唐氏兄弟选了炎和冰。石破天选了石，说来也巧，这个名字和他吻合，连路数都十分相近。
“一个月时间，你们已经拿到了各自的功法秘笈，我只给你们一个月，然后都出去历练，天才需要的不是指导，而是磨练。一年后，我要你们成为高手，到时候光复魔教的重任就在你们身上，明白了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意思，才入门就给往出赶，一年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吧。
“觉得做不到的可以走，十四祭不收废物。”
看到大家眼神坚定了，慕倾城展颜一笑，“碧儿，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弟弟妹妹了，你比他们大，可要做好表率哦。”
殷碧和一群少年对视，有一种新奇的体验，弟弟妹妹，似乎，还不错啊。
少年们打得火热，慕倾城着手下一步的安排。沈遥临得继续留在庞通身边，第一楼的价值远不止这些，这条线可不能断。
“我要去小镜国，等我控制住小镜国官场，在西域才算打了根基。”
“靠殷碧？”
“谁说的，我自己考个官做做不行吗？”
沈公子显然没想到，不过也不是不信，这个女子大概真的都能做到吧。
“我们需要消息。曼陀罗教复兴不可能只在西域偏居一隅，我要能撼动整个九州的力量。想打出西域，首先得发展出自己的消息渠道。”
“你想用第一楼？”
“我们和第一楼必然是对立的，但未来一段时间内，还得靠它扶持。搞清楚它的运作，争取拿下一条线，做的到吗？”
“可以。”
“等我处理完小镜国的事，就着手消息组织的建立，修和红袖依旧派给你，我和碧儿两个人就行。”
多了些少年后曼陀罗教地宫热闹了不少，添了许多人气。每日里打打闹闹，都还是小孩子心性，对此慕倾城不作理会。这可苦了原先一众弟子，每日被凌虐，曾经视为魔鬼的训练内容被温颜一一刷新纪录后所有人都闭嘴了。练，我是垃圾，我练。陪打的才是最惨的，真的打不过啊，都是些小变态，一个两个的还都喜欢欺负人。
终于有一天，有个忍无可忍而且聪明的弟子扭转了局面，“你们这么厉害，到底谁最厉害啊，排名是怎么排的啊，欺负我们太没有挑战性了，不如你们自己打着玩吧。”
别说，简单的往往最有效，激将法出奇的好使。于是十四祭内部产生了排名赛，再加上之前报名的路上结下的梁子，老弟子们终于可以安生几天了。
除夕夜，一群少年抱着烟火仍旧打闹，烟花炸开的时候慕倾城听到了声音，他们都在里面饮酒，突如其来的声音一点也不显得多余，很好地融入了此刻的气氛。慕倾城有些恍惚，上次除夕是很久以前了，久到自己都记不清当时的模样，那些人的样子都有些模糊。她苦笑，是有多想再看看那些熟悉的面容，故人不复归，她猛地灌下一口酒，强迫眼泪回去。
红袖有些醉了，举着杯子到慕倾城眼前，“呵呵，教主，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真好，这里又有家的感觉了，哈哈哈三年了，我想阳教主，想以前的兄弟们，每年都只有我一个人，我得活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慕倾城以为她睡着了，想扶她起来，没想到这人又忽然抬头，“这里，是我的家，是全天下最好的门派……呵呵。”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想，有最好的一切，是全天下最好的家。红袖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为什么女魔头眼角像是划过一滴泪呢。
沈公子自斟自饮，眼角的余光盯着首座，见状主动上前，“红袖护法醉了，正好我也不能多喝，不如我带她回去吧。”
慕倾城睁眼，绯色眸子没有任何波动，方才动人的神情只一闪而逝，又恢复了往日的妖孽气质。南宫绯感觉得到剑主的情绪，还是忘不了啊，他的剑主明明葬心成功了，但还是有感情的。她一直强调自己毫无顾忌，真的能做到吗？她想做的事一旦有了感情的加入，那是万万不可能成功的。偏生剑主的感情还很复杂，对故人，对新人，唯独对自己狠心，一次又一次逼自己到绝境，将自己掩饰的很好。他恍然，似乎自己也陷入了某种情绪，身为剑魂，他觉得颇为新奇。
“西方诸国除外，九州大地去哪都行，一年的时间学成本事再回来，魔教的大旗竖起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现身之时。现在都滚去历练，一年后还有个十四祭重新排名的机会哦。”
最后一句话像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一众少年眸光火热摩拳擦掌，这次的排名可是有不少遗憾啊，待一年后一定要一雪前耻。顾轻舟的情绪最为强烈，一年后一定要把那个人拉下来，光祭的面子还是要的。温颜神色恬淡，夏寒目光如刀，同样给了他莫大的压力。真是没天理啊，第一的位子那么稳，反倒是他的第二每天被许多人盯着，岌岌可危。话说这一年他还真的很有风险！
第八十六章 应试
三月春闱，多少学子十年寒窗，就等这一日扬名。今年的春试格外热闹，据说是由皇帝亲自出题，应试地点选在凤凰台。凤凰台高楼金碧辉煌，整个小镜国都城的景致一览无余。选在这里也是极妙，无形中就对考生进行鞭策。
科场考试本就是三年一次的盛会，考生足有数万之众，这凤凰台也不是谁都上的去的，入场就是一次预选。要么才情出众声名远播，要么达官显贵富贵之家，这两种自然不会拦着。至于其他人，拿到入场帖也可入内。
当日，应试场人头济济，考试还未开始，一众考生三五成群热切攀谈。谈话内容无疑就是现下风头正盛的文人，颇受盛宠的权贵。而一个人的名字频繁出现在这些人口中——文鬼贺玄。
贺玄是公认的文采出众，传说此人三岁习字七岁赋诗，十二岁以一篇《玄微赋》名扬天下，当世大儒对他惊为天人，一度有过和贺玄生在一个时代的文人，都是一种悲哀的说法。
这次春试，据说贺玄也要参加。不知传闻是否属实，但确有人见过他。元宵佳节，几位鸿儒举办了清谈会，也邀请了一些年轻文人参与，贺玄就在受邀之列。传闻中清谈会举办者李惜棠先生拿出了江山笔作为彩头，当日斗诗获胜者可以得到江山笔。昆仑玉器，雪山狼毫，小镜国开国皇帝御赐的江山之名，是件不折不扣的宝物。
鼓声一动，仪仗铺开，小镜国主携美人双双登临凤凰台。
“那就是丽夫人吗？果真国色天香。”
“不要命了？就凭你也敢妄议，丽夫人宠冠后宫，说不定将来那位还能登大位。”
美人一身薄纱随风飘动，青丝如瀑，不过略施粉黛眉目间已是万种风情。眸子扫过下方考生，对上小镜国主的目光时方才盛满笑意，似满天星河散落。
许是此情此景太过煽动气氛，小镜国主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江山美人在握，豪迈挥笔。于是台下考生收到了如下考题：丽夫人。
所有人倍感错愕，这可真是要了命了，以丽夫人的身份，多看一眼都算是亵渎，可若看都不能看，这考题有何意义?一个不慎祸从口出，都说国主荒诞不经，可算是见识了，科举命题竟如此儿戏！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写了。
坐得久了，小镜国主有些百无聊赖，丽夫人却兴趣盎然，这个命题，她很想看看都能写成什么样子。收了卷，考官捧着试卷站在一旁，丽夫人把玩着一缕青丝，“找几篇念念吧！”
“不知娘娘想听哪篇?”
“先随便抽几篇。”
考官从一摞试卷中抽出一张，念了两句见丽夫人意兴阑珊，立马换了一张，仍旧乏味，如此一连几张，都不满意。
“算了，无趣，都是些陈词滥调，拿本宫跟那些前人比，一点新意都没有。”
“娘娘息怒，奴才之前听说上元节办过一场清谈会，请了些颇有势力的考生，连江山笔都拿出来了，不妨听听那些人的?”
“那就劳烦高公公替我点几篇吧。”
“是，张大人，贺玄的试卷可在内?”
张泽冷汗直流，“回，回娘娘，贺玄并未参加考试，试题一公布，他就走了。”
“呵呵，倒有几分傲气，是本宫不值得他动笔吗?”
高公公也急了，使劲给张大人使眼色，他是为解围才提起贺玄，没想到弄巧成拙。如果今日找不出一份让她满意的试卷，二人都活不成了。
张泽颤颤巍巍，“贺玄不在，但江山笔在，当日江山笔得主并非贺玄，另有其人。”说完手忙脚乱地在众多试卷中翻找，丽夫人眸中泛起亮色，没想到有人能折了贺玄的傲气，倒是有趣。
“找到了，找到了！”张泽摊开试卷，落款处慕予二字笔势飞扬。
刚要念，脸又迅速成了猪肝色，迟疑不决。气氛越来越凝重，张泽咬牙，朗声读了出来。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以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
丽夫人眼中异彩连连，辞藻华丽立意高远，难得的佳作，高公公如释重负，这不挺好，张大人方才是在犹豫什么呢，吓得他以为又出什么问题了。
张泽有苦难言，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念出了后半段，“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以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小镜国主脸色黑的吓人，丽夫人神情错愕，张泽跪在地上不住叩头，高公公同样惊骇欲绝，这，这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对丽夫人如此无礼，写下这等缠绵悱恻的诗句。张泽竟然还敢念之于众，让国主情何以堪。完了，在场的怕是没人有活路，这辈子算是交代了。
“哈哈哈写的极妙，这般文采胆识，方不算埋没了江山笔。”丽夫人心情愉悦，小镜国主更加恼怒，“将这位考生给我带上来。”所有知情者都对这位考生极为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折了贺玄，夺得江山笔，并且在天子殿前不顾礼数大放厥词。
高公公去引人上来，见到人时再度震惊，今日科场简直成了他的噩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人被带到，全场人都停止了思考，怎么会这样，这个考生，竟是个女子！
第八十七章 御史台
慕倾城依旧是红衣银发的装扮，淡然的气度在天子面前完全不受影响。小镜国主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这是个女子，难带还要追究亵渎之罪?若前文是个女子所写，非但无罪，还得彰其文采。
“草民慕予叩见国主，娘娘，各位大人。”
丽夫人仔细打量着她，身为女子她还没赞叹过别人，但眼前这位姑娘容貌气度皆是上乘，清傲疏狂的气质更是别具一格，真是个妙人。
“今日是科举场，你一个女子为何入内?”
“自是为了应考，小镜国并无女子不能参加科考的规定，我手中又有应试帖，此来合情合理。”
“你想做官?”问话的是丽夫人，眸光似水，声音极为悦耳。
“这样说并无不可，心系社稷，官位是唯一的路。”
小镜国主也有了兴趣，“封官不是不可以，你觉得什么样的官位才好?”
“拜相。”
语出惊人，女官已是先例，她竟有如此野心，想图谋相位，小镜国主乐不可支，“只凭一篇《美人赋》就封你个女相，是否不妥?”
“学而优则仕，做官能匡扶社稷，自然要最大的官才好，草民如是所想，不敢欺君。至于文章，不过是应了今日考题，草民自然也做得出策论，况且草民的美人不拘于形，所思所想，皆为我心。”
“今年科考的规矩是我定的，榜首理应获赏。相位空悬，若你答得出我一个问题，给你也无妨。”
“立储一事，不知怎么解?”
此言一出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储君乃国之根本，大皇子势力庞大但生性愚顽，二皇子谦逊平和但独木难支，近年来屡遭丽夫人打压，立储一事朝堂政见不同，国主也没有明确表过态，这个问题，不如说是国主想杀了她。
“往大里说储君为国之根本，往小里看也不过是国主的家事。民间传闻各位大人曾为此事争吵不休，简直笑话。有德者居之，何谓贤良?是各位大人说了算吗？国主为人父难道还不了解二位殿下?丽夫人母仪天下，但坊间传闻为人苛刻打压二殿下，谁人之过?宫闱不清，朝堂不肃，谁人之过?各位大人声称为国为民，便是这般扰乱民心，动摇国之根基?”
在场官员纷纷抹了把汗，根本无话可说。对不起我不该扰乱朝堂，不该每日里上书奏请立太子，这样的行为简直上愧于天俯怍于地，简直十分可耻。
“最好的办法，不立。日久见人心，国主正值壮年，让二位殿下历练一番有何不可?届时有能力继大位者自然支持者众，也能让天下人无话可说。”
入夜，慕倾城在灯火前闲坐喝茶，御史台的茶味道不错。上午一席策论她赢了，但并未封相，给了她个御史大夫的职位。对此她颇为满意，监察百官的差事她求之不得。屋外一阵敲门声，下人贴着门向她禀告，“大人，宫里来人了。”
“把话带给他，然后送客。”
丽夫人等候许久终于等到了人，“如何?”
“慕御史并未见我，只是带了句话。陛下久不决断，不是因为您做的不够，相反，是做的太多了。”
丽夫人掩嘴一笑，策论时慕倾城递给她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拥护者众，让天下人无话可说，毫不吹嘘地说她现在大局在握，这次以退为进，倒是承了这位御史大人的情。
不会有人来了，慕倾城熄灯准备睡觉，躺下却又辗转反侧。
“没想到，你会写文。”
南宫绯的声音突然传出，慕倾城捧腹大笑，“莫说写诗，算命卖艺我都行啊，不过是人心而已，有何难的。你以为他们是真的喜欢我的诗?皇帝忌惮皇子不敢立储，丽夫人自以为万事俱备，二皇子蛰伏已久，还需要时间斡旋，我不过是折中而论，这些人都有用，一个也不能得罪啊。”
“你想扶持谁?”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我家碧儿了。”
“可她是公主。”
“皇子都没了，不就到公主了吗?难办的是小镜国积弊已久，需要换一次血才行。”
翌日上朝，慕倾城身着正三品御史大夫的朝服，凤凰台的事早已传遍小镜都城，百官对这位新晋同僚早有耳闻，见面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迫感太强，根本无法和那双绯红色眸子对视。
御史台之前的存在感并不高，官官相护已是常理，虽有监察之名，实则也不敢得罪什么人。但是新任御史大夫上任之后就不一样了。先说翰林院何大人，两朝元老劳苦功高，慕御史听闻贤明敬佩不已，就去拜谒了一回。何大人也是欣然招待，但由于一个茶杯牵扯出了贪污受贿的大案。
慕倾城把玩着瓷杯，上色精致样式考究，简直就是瑰宝。当时就赞不绝口，何大人被捧得天花乱坠，回来后就把人查办了，按我朝俸禄，你买得起这么多古玩不应当啊。可怜何大人把自家家底如数家珍给她看了一遍，第二天就充了国库，人赃并获！
开此先例后慕倾城从上到下一一拜会百官，打着新上任理应拜谒的名号。一时间朝中大员纷纷收起了金玉盘盏，后来慕倾城喝茶的茶碗甚至都有了缺口，表示真的是十分清贫，一点也没有贪污呐！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官员落马，七日一大员三日一小官，不过确有成效。之前许多阁老纷纷请旨告老还乡，剩下不少俸禄。差不多走遍京城的时候她施施然进了宣德宫，大皇子的居处。
“大皇子可知曾云入狱一事?”
“哼，还不是拜慕大人所赐。”
曾云位高权重，所辖户部是国库的接口，这些年替他捞了不少油水，如今下狱由不得他不生气。
“殿下可是错怪我了。曾云在牢中说出殿下私吞国库一事，殿下可知情?”
殷恺当即变了脸色，这件事要是捅了出去，他就彻底完了。
“殿下莫慌，我察觉到有人在查曾云，实在保不住他才先发制人将人拿下，现在他控制在我手中，这些话绝不会传到第三个人耳中。”
殷恺如释重负，看慕倾城的眼神缓和了许多，“大人务必帮我，待我登上大位，定封大人做宰相。”
慕倾城展演一笑，“殿下放心，有丽夫人在，即位指日可待，在下愿效犬马之劳。只是这曾云……”
殷恺眼神狠厉，“杀了便是。”
“殿下英明。只是他身上还有些疑点，需要查证一番，可否借殿下一件信物，也好让我去套话。”
慕倾城拿着殷恺的玉佩出了宣德宫，转道进了广平宫，这让跟着她的眼线完全摸不着头脑，同一天去两位皇子的宫殿，真的像是去唠嗑。
众人迷茫了，殷恺也很迷茫，丽夫人一巴掌拍向自己儿子，“怎么这么笨啊，要是只去你那，她怎么和你父王解释?慕大人果真办事周到，你往后还需多倚重她。”
第八十八章 左右逢源
慕倾城晃晃悠悠到广平宫门前，这里的主子可不像之前那个。殷碧是正宫皇后所出，还是个公主之身，都被丽夫人打击得体无完肤，倒是这位二皇子，没有母家支持还能争出如今的局面，委实不简单。殷愫，众臣间口碑极好，民间又是个饱受迫害的形象，若不是她插手，这场夺嫡之争指不定鹿死谁手。
殷愫亲自出门迎接她，举止文雅言谈不俗，谈笑间尽说些朝中趣事，连半分试探都没有。慕倾城不由得高看他一眼，能藏得住心中所想，不易。坐了半晌，暗处的探子听得直犯困，以您二位的身份地位，能不能不要扯这些家长里短，这避嫌避的也太刻意了吧，到底谁会关心城东城西的菜价，御史大人却如数家珍，另一边竟也听得津津有味。
“叨扰殿下半日，臣谨奉上见面薄礼一份。”
殷愫打开文书，只是一篇普通的策论。
“听闻殿下之前曾进谏改革税法，一番策论十分精彩。臣召集了些许文友，合力对当日殿下所提谏议写了此篇驳论，博殿下一观。”
“慕大人客气了。”
入夜，殷愫还在想那篇驳论是什么意思。回到书房冷然一笑，果然被人动过了，也好，让某些人安心便是。他再度打开文书，一字一句细细研读，连落款都没放过，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合书的一刹那他猛然一顿，似乎想通了什么。落款，名录，这次翻书全然没有之前的气度，一度有些口干舌燥。
果然，殷愫脸上泛起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这份名录才是重礼。慕御史弹劾了不少人，朝中许多位子空缺，名录中有几人已经接任重职，若是这些人可以为他所用，殷恺再无还手之力。
他合上书册，眼中闪动着算计的光芒。慕御史，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她和丽夫人走得挺近，转手却给他这样一份名录。夺嫡之争可没有左右逢源的说法，那么她的选择，究竟是谁。
回去后慕倾城也没闲着，拿出殷恺的玉佩仔细把玩，时不时会心一笑。南宫绯看到这幅样子，心知有人要倒霉了，这种小狐狸般的狡猾样子写在脸上，不笑还好，笑了那才真的是倒了大霉。
天牢里最近很是热闹，清一色的朝中大员，最位高权重者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户部主事曾云。这位曾大人身在天牢，心中却没有半分慌张。他手中拿捏着殷恺的命脉，一定会捞自己出去。不过是个御史，竟敢和他斗，等他出去一定要让这位御史大人付出代价。
牢里的灯忽然灭了，狱卒的惨叫声传出，曾云惊疑不定，有人到了自己牢门前，他听到了锁链被劈断的声音。这一刻他做了无数种设想，也想过会不会是殷恺派来救他的人。但总有另一种预想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劫囚是最蠢的办法，即使他出去了也是个无用之人，除非是想杀了他灭口。
牢门大开，曾云叫得歇斯底里，他看不到但能听见脚步声步步靠近。
“拿下。”冷漠至极的女声传出，牢中忽然亮起灯火，手持大刀的黑衣人暴露在视野中，随后被冲进来的狱卒团团包围。
慕倾城差人搜身，最终从刺客身上搜到了一枚玉佩。她拿着玉佩走到曾云身前，熟悉的花纹对他有如当头一棒。真的是殷恺要杀他。
“曾大人对此很熟悉吧，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兴许我可保大人一命呢？”
“我说，是殷恺”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慕倾城示意左右控制住他喂进了一枚药。曾云立时气绝，慕倾城轻笑，“烦请吴大人如实禀报殿下，祸害已除，不过尸体我留着有用，大人可上前查验一番。”
“慕大人此言何意，您对殿下忠心可鉴，此番更是立了大功，吴某怎会不信?”
“吴大人此言差矣，公事公办，你回去也好有个交差不是吗？”
验尸后殷恺的人走了，只剩下慕倾城对着那具尸体。半晌，尸体猛然咳嗽一声醒转，曾云还有些恍惚，只当慕倾城也是殷恺的人，仇视不已。
“纸笔在桌上，写下来，画押。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哈哈哈慕大人好算计，殷恺将来一定会折在你手上吧。有此助力，二殿下前途无忧！”
认罪书到手，慕倾城仔细查看，仅侵吞国库一条，就能让殷恺翻不了身。曾云自知没有活路，所有的不甘愤恨都算到了殷恺头上，她早知会如此，万古不变是人心。
第二日，慕倾城照常弹劾，接替的官员赫然就在名录中，殷愫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开始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要说这人真有些煽动人的本事，能省慕倾城不少事。
慕倾城躺着休息，房檐上轻微的踏瓦声并没有逃过她的耳朵。不知什么人对御史府这么好奇，她索性不理，继续装睡。门被轻轻推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来人蹑手蹑脚到床边，头靠着床沿像是要睡觉?到这里慕倾城也知道来人是谁了，却更加迷惑。
“碧儿?”
“嗯，师父。”
“你在干嘛？”
“困了，师父。”
“你来看我干嘛偷偷摸摸的?”
“帮您隐藏身份。”
将人挪到床上，慕倾城自己去隔壁睡书房。小丫头确实累到了，下一步还得委屈她一阵子。
“照师父说的，我去各地设善堂布施，花销快赶上半个国库了。”
“碧儿，这三个月辛苦了，还得再辛苦三个月才行。”
“还建善堂?”
“不，坐大牢。”
这话怎么听都不靠谱，慕倾城笑得尽量诚恳和蔼，殷碧不假思索点点头，继续喝茶，对慕倾城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朝中不知从何处传出一则秘闻，殷恺联合前户部主事曾云侵吞国库。一石激起千层浪，丽夫人差人请慕倾城一起商量对策。慕倾城早有准备，“瞒是瞒不住了，要么填上这个窟窿，要么，就找个替罪羊。”
“那么多钱，我一时根本凑不出啊。”
“那就只有第二个办法了。殿下莫急，微臣斗胆献策，有一人可以顶罪。”
“谁？”
“殷碧公主。”
第八十九章 晚宴迷局
丽夫人想不通为什么是殷碧。慕倾城再做解释，“我在民间时就知道一个消息。公主殿下花费巨额钱财兴建善堂，遍布小镜国各地，这样的花销若不是来自国库，又能出自哪呢？”
“她母亲本家是西方诸国第一商户，可能是闻家的钱啊！”殷恺出言，换来丽夫人一巴掌，“慕大人妙计，就依慕大人所言。”
“微臣斗胆，还有一事相求。小公主尚且年幼，此番也是迫不得已，我若说动她主动认罪，可否请丽夫人保她一命，自此禁足深宫便是。”
“好，我答应你。”
一纸诏书传遍小镜国，公主殷碧私开国库，罪不容恕，敕令革去公主身份，禁足罪坊，终身不得踏出一步。百姓看到诏书纷纷下跪，小公主广修善堂，竟是担了如此风险，如今获罪天理何在！
慕倾城特意吩咐了曼陀罗教在民间造势。有不公才会有反抗，如今人心所向是碧儿，她获罪彻底激起了民愤，还差一点，光有善名不够，还缺点威望。
沈公子的来信可以说是场及时雨。先前霍地国大量倾销火硝石的传闻证实了，买家应该是第一楼背后的人。近年来霍地国贪心不足，已经压到了第一楼的底线，若有战，第一楼会对霍地国出手。此外还附上了其他几国的详细资料。
慕倾城收到了一封邀请函，郑国公花甲大寿，广邀各位同僚过府一聚。这个人可有意思得紧，明面上是殷恺的人，实则效力殷愫，这一层知道的人不多，偏偏碧儿就从王后那里听过。这么看来想让她去的是殷愫，但要以殷恺的名义，似乎没安什么好心呐。
晚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据说郑国公悉心策划了一场表演，众人兴致勃勃，舞娘上场时纷纷变了脸色，所有人都是红衣银发的装扮，再看慕倾城丝毫不觉得折辱，看得津津有味。这般明着来可不明智啊，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殷恺也来了，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这位皇子的行径真的是给皇室丢脸，公然和舞女调情，毫不顾忌在座官员。还有一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陶太傅。小镜国如今最有权势的有两人，曹国舅和陶太傅。一位是丽夫人的哥哥，一位是三朝元老文人表率，都不好惹。殷愫能有今天，这位迂腐顽固的老头功不可没。
酒酣之际慕倾城收到一张纸条，后花园假山，有要事相商，殷恺。这个局是谁做的她心知肚明，消息想必也不是殷恺的手笔，但她想不通这个局到底是怎么布的。她的目光游离在殷恺身上，美女在怀酣然饮酒，样子极为享受，似乎人生就这么点追求。
她好像想到了关键，殷愫应该是想她和殷恺交恶，彻底倒向他那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明面上是殷恺设的宴，然后酒后相约后花园，好巧不巧还有些刻意模仿她装扮的舞女，啧啧，好毒的计策啊。若不是事先知道郑国公有毛病，还真的看不出是谁的手笔。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为了和殷恺交恶竟然算上了她的女子清誉。略做权衡后她把目光放在陶太傅身上，看谁恶心的到谁吧。
慕倾城离席，身后小厮走到陶太傅身边躬身，“我家大人差我问问太傅大人近日可有空，是否方便拜见。”
陶太傅疑惑，“慕御史呢？”
“大人说这酒不清，多喝伤眼睛，想去后花园赏月。”
酒是上好的花雕，不清?酒会伤眼睛?他反应了一会看向首座忽然明白了，这位大人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傲气，他平生最恨伤风败俗，一时间也没了喝酒的兴致，转身离去。
殷恺被舞女带到后花园，一转身没了舞女的影子，于是四下里搜寻，看到了假山旁的慕倾城。他到慕倾城身边踉跄前扑，慕倾城后退几步稳稳扶住，“殿下可是喝多了?不如改日再议吧。”
这时殷恺也看清了这人是谁，慕倾城这张脸本就极美，月色朦胧中有种特别的气质，一时间舍不得放手，借着酒劲色胆包天。“美人儿让我好找！”边说边拉扯慕倾城的胳膊。“殿下看清楚我是谁！”慕倾城厉声呵斥，殷恺眼神迷离，“美人儿的舞跳的真好，本殿下喜欢。”二人拉扯之间慕倾城看到了陶太傅的影子，“殿下，还请自重！”殷恺不放手，这一幕被陶太傅撞见，怒不可遏，上前阻止。
慕倾城对他施礼后匆匆离去，之后的事她没再参与。据说陶太傅大闹了一场，殷恺欲对她不轨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一时间风言风语不绝于耳。不过倒是没人敢当着事主的面说，惹不起啊！
殷愫气急，陶太傅何必横插一手，现在丽夫人自知理亏不敢对慕倾城怎样，把账全算到了他头上，他要的是慕倾城暗投，不是这样天下皆知，只这么一手他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最要命的是事情没到那一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万一慕倾城忍了这口气，他岂不就是竹篮打水。
所幸事情没到那一步，慕倾城暗访他，算是表明了阵营。“此番感念陶太傅之恩，有意相助殿下。可惜昨日心神不宁，忘了提醒陶太傅莫要把事情闹大，只能彻底和大皇子撕破脸，没有虚与委蛇的余地了。”
这句话戳到了殷愫的痛处，他原本的安排就是这样，发展一颗暗棋，全被陶太傅毁了。
“先前的薄礼殿下想必看过了，这次想再送一份重礼给殿下。”
“慕大人不妨直说?”
“扳倒曹国舅。”
殷愫心头狂跳，曹国舅权倾朝野，是丽夫人的后盾，若真能如此，他便可一步登帝，再无阻碍。
慕倾城请旨外调，去边境视察，在众人眼中这是受之前传闻的影响，不愿再见某些人。丽夫人颇为无奈，对殷恺狠狠责罚了一次，如今外调她也不好拦着。还好她没倒戈向殷愫那边，外调不过是怄气，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外调究竟是何目的，只有她自己知道。陶太傅完了，还剩下曹国舅，沈公子给她的信中提过此人，似乎与邻国宰相有所往来。正好，牵扯到国家大义，对碧儿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感言
之前春试一章引用了陶渊明《闲情赋》，一方面陶公的文章确实瑰丽，令人叹服，另一方面作者本人确实力有不逮，怕是写不出好的词句，从而影响整个场景设定，人物形象，影响阅读体验，不如就借前人之花献给读者。希望广大读者能够喜欢绯羽，最后求票票啊，我爱票票，票票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