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去勾结外敌
四方城，位于小镜国和霍地国接壤处。近百年来两国无战事，这里的管理又极为松散，难得是一座富庶的边城。慕倾城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一路上大张旗鼓，到达时早有人在城门外等候。为首一人身形消瘦，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她想起了卢方的资料，无才无德毫无政绩，却意外地坐稳了这城主之位。
她在四方城盘桓了十日，什么动作都没有，卢方整日里心惊胆战，这位大人可是朝中公认的煞星，来视察也没有一直待在四方城的道理啊，边城可多您老什么时候才能移驾？
慕倾城这次出来带了绯剑。话说南宫绯十分不满，堂堂魂剑，剑主怎么就没点觉悟，你看别人那些凡铁，一个个要紧得跟命一样，从不离身。他三天两头被搁置，有时候一连十几天见不着人，魂剑的面子何在？
于是慕倾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和一把剑闹别扭她也是够了！为什么这个剑魂这么傲娇，传说中的绯剑是把邪剑，按理说剑魂不该是个高冷魔头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打开方式不对？可不可以退货重来？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我保证以后一直带着你，不不不以后绝对不挂起来了，没有的事，哪来的积灰，幻觉，都是幻觉！”
南宫绯沉默，完全看不出半点诚意。慕倾城又说了一堆保证，好言相劝，强颜欢笑，终于把这位大爷哄高兴了，为了你魂剑的面子，我剑主的面子算是彻底搁地上了。
“带着我，你的内力恢复的会更快些，就算是为了自保，也该带着。”
慕倾城动作一僵，竟是为了这个吗，“内力已经恢复五成了，西方诸国哪还有什么高手，就算不是全盛时期我也能横着走！”
接下来两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绯剑照例挂在墙上，某些人果然是毫无诚意。
清晨，卢方又在城外恭候，国主传了一道圣旨到四方城，自己上任这么多年相安无事，这道圣旨冲着谁来的再明显不过。宣旨的公公她认得，丽夫人身边的人，对慕倾城极为和善，准其不用下跪听旨。
“恭喜慕大人，国主特擢原三品御史大夫慕予，为当朝女相，官居一品。”
卢方震惊，从无女子拜相的先例，看向慕倾城时简直崇拜。她有些意外，丽夫人为了缓和关系也是下了血本，竟如此大手笔。传旨公公暗示她莫要辜负圣意，慕倾城躬身行礼，“慕予能有今日，全仰仗贵人照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点道理慕予还是知晓的。”
见对方极为满意，慕倾城阔绰出手办了晚宴，反正不用她出钱。卢方只能尽心尽力，若说之前还有些怨言，现在彻底打消了，那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相啊！
平白得了女相的位子，慕倾城原定计划就更为顺畅了。殷愫应该坐不住了吧，只是她身在边城，鞭长莫及。等了这么多日曼陀罗教终于传来了消息。见到影的时候她有些惊讶，那个人居然要影亲自出动？这么难缠的吗？
“你们都在外面，我一个人闷。”
“……”所以消息呢？
“火硝石的运送路线我都查清楚了，背后的人是霍地国丞相孔为。他和曹洪有合作关系，互相换取对方国家的机密。可惜曹洪不知道霍地国如今真正的实力，完全可以攻破小镜国。”
“临安城内有火硝石矿，二人曾经密会就是在那里。过几日孔为会去临安城。”
卢方每日战战兢兢伺候着慕倾城，殊不知她人已经离开了。慕倾城潜出城直奔临安，南宫绯不解，“你要去揭穿那个曹洪勾结外敌？”
“不啊，我去勾结外敌！”
临安城外，慕倾城审视着来往行人，她的外貌太突出了，得找个人把她带进去。最后她盯上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一看就身份不低，越是这样的越没人敢查。她沉吟良久，一翻身溜进了马车内，比起趴在车底她还是喜欢劫持原主，坐在干净的车内。
顾蝉不敢说话，剑的寒意抵在脖子上。两人对视都有些意外，慕倾城觉得她劫持的人意外的清秀，一不小心就劫了个翩翩美少年呐！美少年顾蝉颇为震动，这个女子很美，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那双眸子似琉璃般清澈，又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血，整个人就像是在善与恶的边缘徘徊，似仙似魔。
“借车坐坐，别乱说话，别让他们查到我。”
顾蝉点头，慕倾城颇为满意，美少年肯配合就再好不过了。
进了城一行仆役惊讶地看着一个女子从自家少爷车上跳下来，顾蝉神色淡然，谁也不敢议论。“查清楚了吗？”
“少爷，此处确有火硝石矿，孔为也来了，或许这次可以查出火硝石的出处。”
揽月楼，孔为品着茶听戏，这间包厢是他的专座，位置得天独厚，最适合赏月色。下人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孔为神情掩饰不住地惊讶，有客到访，还是个极为有趣的客人。
慕倾城落座，孔为打量她几眼，这样明显的特征应该不会错，还真是小镜国如今炽手可热的女相。她的来意，可就值得推敲了。
“有人想和孔相合作。”
“哦？如今还有人使得动女相亲自来结盟？”
“孔相和曹国舅有过来往，我此来是替另一位贵人。”
“你那位贵人怕是胜算不大吧。”
“若事成，二殿下允诺割让三十城！”
孔为放下茶碗正视慕倾城，“不知怎么个合作法？”
“还请孔相发兵，我等自有办法退出空城让与孔相，届时大殿下难逃失职之罪。三十城后，二殿下亲自率军对阵，再请孔相收手。”
“若那三十城没你说的那么容易拿，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孔相大可放心，这件事我们比你更想做成。”
“口说无凭。”
“交换信物为证。”
出了揽月楼一直有人盯着，被她轻易甩开眼线。黑衣人回到揽月楼，进了一间雅室。果然不是孔为，她倒想看看谁想蹚浑水。
第九十一章 最后的布局
推门的那一刻二人双双怔住，这不是白日里被她劫持的美少年吗？
“既然来了就请坐吧，女相。”
慕倾城被认出身份没有丝毫异色，洒脱坐下。“你认识顾轻舟吗？”
顾蝉瞳孔一缩，显然极为在意这个名字，“你见过他？”
“看来你和他关系不浅，做个自我介绍吧。”
“白枫国顾蝉，轻舟是我弟弟。”
“既然都是一家人，奉劝你几句。接下来西方诸国的局势不管多有意思，都不要掺和。无论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最好还是停下吧。”
“另外，你被人盯上了。”
慕倾城闪身而出将屋顶上的暗探绑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再会！”
“不曾想小镜国女相竟是圣教的人！”
慕倾城顿了顿，轻笑一声再度迈步。
“等等，小舟他……”
“放心，他很好。”
顾蝉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与当日送给顾轻舟的一模一样。这位女相，很厉害，似乎是在下一盘大棋。
“把信天鸢召回来，不必再查了，有人不想我们坏她的事”
差不多了，接下来还得劳烦沈公子。
第一楼分楼，沈公子跟修的对话，慕倾城布了局想请第一楼出手，打压霍地国。二人做了安排，画廊外轻微的一声响动落入了沈遥临耳中。他走近，捡起一条掉落的手绢，府内丫鬟的物品。
傍晚，沈公子拦住一位相貌平平的丫鬟，惹来不少羡慕嫉妒的目光。丫鬟惊慌失措，沈公子眉眼含笑轻声细语，很快小丫鬟就放下了戒心，脸红心跳。这一幕被一道红色身影尽收眼底，沈公子环着丫鬟的纤腰转入后院，红袖犹豫半晌，终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开。
问清了小姑娘的身世，沈公子仍旧带笑，但透不出丝毫温度。石桥上伸手一推，小丫鬟落入水中，他看着水面再度恢复平静，俊美的脸上目光冷漠至极。
红袖离开没多久，还是咬牙回到了后院，正巧看见一道人影急速离开。那个人身法不错，不可能是过路的杂役，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庞通果然还是不放心他。
探子神色兴奋，他终于有了发现，沈公子杀了那个丫鬟，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身后一道气劲袭来，他敏锐退开。红袖欺身而上，那人武功明显不及她，被死死缠住。探子惊骇欲绝，这个女子是什么人，步步紧逼，他根本突破不了，甚至无暇呼救。前院院门近在咫尺，他咬牙后退，出了后院院墙。
见状红袖松了一口气，在外面什么都好办，当即追了上去。
入夜，红袖推开房门，沈公子，修和彻都在。她看向沈遥临，“今日那个女孩，你杀了她？”
沈遥临目光一冷，“红袖护法莫不是要我杀人偿命吧，杀了又如何，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若看不惯，回去便是，教主那里我自去交代。”
红袖不做争辩，摔门而出。沈公子同样置气，这个女人不至于如此可笑吧，无关紧要的一条命，和自家兄弟的安危，他要怎么选。
“红袖护法刚刚和人动手了，”彻冷不丁出声，“可能受伤了，有血腥味。”
沈遥临微不可查地一颤，追出房门。修打量了一眼彻，后者表情平静漠然如一尊雕塑，这个孩子真像个小怪物，明明看不见，却连感情这种事都看得透彻，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红袖没有走远，抱臂倚墙，隐在房檐投下的阴影里。落入沈公子眼中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为了保护他，大多数时候她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躲在暗处。心口莫名有些疼，他走近，“和什么人动的手，伤的重吗？”
“不就是杀人吗，谁不会啊。”
沈公子话语一窒，“对不起。”巧舌如簧，聪明绝顶的沈公子此刻有些局促，连话都说不连贯，像是个腼腆的大男孩。“我以为你会怪我。刚刚……是我说重了。”
阴影中投出一声轻笑，“能见沈公子如此，倒也不亏。”
“和什么人动的手？”
“下午有人看到了，是庞通的探子，被我拦住没能说出去。”
“很厉害？你的伤……”
“不厉害，挺弱的，但是不能留下外伤的痕迹，毫发无损地制住他有些难办，受了点外伤。”
“你何必这么多顾忌，还伤了自己。”
红袖甩给他两个白眼，“沈公子今天没带脑子？那是监视你的探子，莫名其妙死了庞通会放过你吗？我给他安排了一种合情合理的死法。”
沈公子颇为好奇，什么叫合情合理的死法。
“最烈的春药，要命那种，扔妓院了。”
沈公子满头黑线，他还扬言自己不是个好人，一对比他简直不要更纯良啊！不过这样的红袖，简直帅气。
小镜国都城，慕倾城再回来已是女相的身份，要交差了啊，这种自圆其说的事情还是沈遥临比较适合。她发誓，干完这一票就撒手，让沈公子玩去吧。
自拜相的圣旨下达之后殷愫坐立不安，生怕慕倾城会改投阵营，他苦心经营的这些家底可容不得半点闪失。日思夜盼，慕倾城终于回来了，所有的猜测都将揭晓结果。
“我已查实曹国舅和霍地国丞相孔为勾结，叛国之罪他是担定了。”
“可有证据？”
“二人都是老狐狸，怎么会留下证据。不过可以制造证据。”
慕倾城拿出孔为的信物，“殿下千万收好，这是孔为的信物，等时机合适了必有大用。”
殷愫心头狂跳，还是有些警惕，“你怎么会有这件东西？”
“用殿下的印信换的。”
“什么？你……我的印信怎么能落在孔为手里。”
“孔为如何知道是您的？我代表大殿下换的信物，干二殿下何事？毕竟真正有牵连的是大殿下，就算查起来您也不必心慌，还可以给他个构陷的罪名。”
“殿下，只要您坐上那个位子，还用顾忌什么吗？天下皆知我拜相是丽夫人出的力，明面上我是大殿下一方的人，您可是从未露过面，还有何疑虑？”
“好，待我联合众臣参曹国舅一本。”
“殿下且慢，还不是时候。曹洪出卖军情秘要，如今霍地国已对小镜虎视眈眈，孔为要发兵了，我方前线必会失利，届时参出卖国之罪，殷恺再无翻身之力。”
“你这么肯定？”
“殿下以为我去边境视察是为了什么，战事绝对不假。”
第九十二章 我家徒儿十分良善
边防急报，信使惊慌失措，上殿时甚至跑歪了官帽。“启奏国主，霍地国在境外整兵，似是要犯我边境。”
小镜国主惊怒交加，即刻调兵，战事一触即发。慕倾城冷眼，三十边城城主加上出征将领，她都派人挟持了家眷，三十余人，反抗者不多。此次的大元帅是殷恺亲信，为人正直，是个良将，并未对慕倾城妥协。
她不急，越是这样的人越经不起失望。战局连连败退，不过两日竟丢了十多座城池。国库不开粮草未动，军饷也已拖欠了数年，小镜军队军心涣散，没有她在背后运作也必输无疑。怪不得殷碧对其父兄如此失望，这已经是亡国的前兆了。
接到告援后朝中意见不一。安逸惯了，又怎么想得出战事多惨烈。对于补齐军饷，增发军粮的建议一律不准，最后只拨出了一点粮食，杯水车薪。慕倾城请命亲自押送粮草上前线，小镜国主称赞她的胆识欣然应允。
陈将军眉头紧锁，这场仗他完全没有把握，那十几座城池多数都是直接开城投降，他的将令根本无用。莫说这些久居在外的城主府兵，他自己的兵都超出了掌控，无饷无粮，拿什么振奋军心。所过之处不少军人掠夺百姓的粮食，他重罚了，但屡禁不止。相反，霍地国军纪严明，对投降的城池分外宽容，没有这般苟且之势。
援军是他唯一的指望，那封文书若是国主肯采纳，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否则小镜国必亡！慕倾城的到来粉碎了他全部的希望，没有援军，所谓粮草不过杯水车薪。这一次，身陷绝地苦守数日的大将军再没有支撑的信念。
兵败如山倒，三十城破，霍地国暂缓了攻势。谁都没想到会败得如此之惨。小镜国主终于慌了，他的军队不堪一击，如今强敌在侧，他该如何自保！
殷愫收到慕倾城的传信，让他请命出征。一开始他觉得慕倾城疯了，但她说这样才能顺理成章找到殷恺勾结外敌的证据，反正败了这么多场，他落败一次不会影响声名，此时请缨不仅能得圣意，还能得民心。确有道理，他咬牙领旨赶赴前线。
众人都觉得殷愫勇气可嘉，但对战局还是没抱什么希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殷愫首战，胜了，守住了第三十一城。一时间民间传闻殷愫是天神降世，来解救小镜国的，朝中口碑亦是绝佳，殷愫的声望到了顶峰。
有人得势，自然有人失势，丽夫人脸色阴沉，大皇子阵营宛如笼罩了一层阴云。直到慕倾城的书信传到，“殷愫勾结孔为，故意退让三十城，来为自己立威。殷愫府上有孔为的印信。”
丽夫人大喜，当即向国主吹了枕边风，也确实搜出了印信，证据确凿。
殷愫浑然不知朝中的变故，以功臣自居回了都城，一路上可谓是春风得意。直到通敌的罪名扣下来他才悚然一惊，不该是这样的，通敌的不是他，是殷恺，旋即明白自己是被慕倾城摆了一道。但他此刻说慕倾城害他，完全像是攀扯，更何况有丽夫人一党护着，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殷愫完了，丽夫人快意过后迎来了新的问题，霍地国再度推进，小镜国无人能挡。这一次全然没有之前那么温和，城中百姓死伤无数。孔为也算守信之人，和慕倾城约定了三十城不伤城民，他做到了。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有什么道理后退呢？区区三十城，他更想要整个小镜国。
文武百官，上至国主皇子，下至守城士兵，全部怯战，孔为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再夺十城。慕倾城在等，沈公子也在等，直到第一楼总楼传来消息，“可动。”
慕倾城把殷碧带了出来，由她牵头在民间一呼百应。民不聊生求告无门的时候是她广建善堂，救了不知多少人。此刻国家危难，也只有殷碧公主敢站出来，他们自愿跟着殷碧抗击霍地国军队。
普通民众上了战场没有任何优势，死伤惨重，但成功拖住了孔为的脚步。这一战刺激到了小镜国军队，自此，小镜国终于有了可以一战的底气。事情没有孔为预想的顺利，想不到一个小公主能做到这个地步，委实令他刮目相看。
战况胶着，小镜国一方抱着死志勉强和霍地国军队打平。孔为打算大举进攻的时候忽然受到重击，粮草被劫，许多将领殒命。第一楼参与了战争，只派了不到一千人，就能影响整个战局。孔为陷入被动，他太过深入敌国，一旦对方有了喘息之机，处境会很危险。
三十城出现不同程度的骚乱，无疑是雪上加霜，腹背受敌。他确实没想到第一楼会出手，合作了这么多年如今卸磨杀驴倒是做的干净。
随着最后一股势力的加入，霍地国彻底败退。白枫国的援军完全在慕倾城的意料之外，领军的是西域名将温宿，还有一人正是和慕倾城有一面之缘的顾蝉。
“抱歉，你说的不要妄动，我还是掺和进来了。”
“呵，来的漂亮！”
“谢女相嘉奖。另外这位你应该也认识。”
“温颜如何？”
“她很好，是个很优秀的女孩，果真虎父无犬女。”
回都城的时候她蹭了殷碧的名气，简直不要再风光。不过还有件事，几天之内殷恺侵吞国库嫁祸殷碧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如今小镜国百姓对殷碧那是神一般的推崇，怎么能容忍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出现在她身上，一时间对殷恺口诛笔伐。
回朝后慕倾城默默跟在殷碧身后，小丫头一身戎装，神色冷厉，直接带着剑上了大殿。
“拜见父皇。”
“碧儿快起，此番多亏了你。现在好了，以后都不用这么辛苦，打打杀杀的事情到底不适合女孩子。”
殷碧歪着头扬起笑意，“父皇怕了？这么快就要收回兵权。”
小镜国主面色尴尬，“哪有的事，父皇是心疼你。”
“殷碧大破敌军，想跟父皇讨个封赏。”
小镜国主面色迟疑，不知道殷碧到底想怎样。
“怎么，父皇不答应？”
“碧儿尽管说，只要父皇办得到，全都依你。”
“第一，我母亲为正宫王后，被奸人所害，我要父皇翻案彻查，惩治凶手。”
丽夫人脸色煞白，不等她说话少女冷厉的声音再度传出，“第二，我以家私赈灾修善堂，遭人污蔑，我要父皇翻案彻查，惩治元凶。”
“碧儿……”
“第三，小镜国人才短缺，军事薄弱，由我暂管兵权，直到我选出合适的人为止。”
小镜国主心如死灰，“你，你这逆女……”
“父皇仔细想想吧，这次战争白枫国和第一楼都参与了，你以为是帮着谁呢？”
这句话点醒了小镜国主，殷碧已然成势，他惹不起。“我答应。”
第九十三章 三叹陌路
丽夫人跌倒在地，“陛下，您不能答应她，不能啊”，小镜国主不为所动，她环视四周看到了慕倾城，“慕大人，还请女相救救我，你一定有办法的……”
殷碧一脚踢开企图靠近慕倾城的丽夫人，“滚，别脏了我师父的眼。”
从进殿到现在慕倾城叹为观止，原本她是想着来给殷碧撑腰，毕竟自家徒儿那么纯良，而且柔善，怕她对峙的时候被欺负。结果这手撕渣爹后娘的气势简直比她还凶残，慕倾城负手含笑甚是欣慰，甚至想喝一壶茶。
丽夫人被一脚踢得有些懵，连带着小镜国主也一脸震惊，半晌丽夫人怪笑几声，用一种极为怨毒的眼神看向她，“嗬，哈哈哈，原来是你，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殷碧，哈哈，原来你真正想扶持的人是她！”
小镜国主同样眼神不善，殷碧上前一步盯住小镜国主，“我师父的相位是父皇亲封的，此后不希望再听到任何风言风语，父皇可有异议？”
“女相之位，无可厚非。”
丽夫人死了，曹氏被连根拔起，殷恺贬为庶民流放边城，殷愫在狱中疯了。小丫头还是心软，这两个人留着终究是祸害。她也不好置喙，算了，派人盯着就是。
沈公子被召了回来，如今的小镜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一扫之前的颓靡之气。似乎正赶上什么节日，街上格外热闹，人们簇拥着一辆花车，花车上女子扮相奇异，一袭盛装，引起了慕倾城的兴趣。
“这是在扮桫椤女神，有着驱散厄难，带来福运的神力。”影担当了解说的任务。
“这位女神在民间很受欢迎?”
“桫椤女神的传说已经流传很久了，不止小镜国，整个西方诸国都有她的传说。自从教派被肃清之后人们信仰的就只剩下这些神明了。”
慕倾城眸中光彩闪烁，“这位女神，很像一个人啊。”
“谁？”影好奇发问。
“像碧儿！”
影看着殷碧，实在不明白刚刚那个奇装异服的女子到底哪里像她。只有沈公子眸色一亮，“像，极像！”
在场其他人都不明所以，但见慕倾城和沈公子眼神晶亮，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齐齐一个颤栗。表示我们并不想知道，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殷碧被两道目光看得心里发凉，真是太可怕了值得灌一杯凉茶压压惊。
殷碧公主是桫椤女神降世的消息不知从何出传出，但百姓们颇为认同，口口相传掀起一股热潮。一时间各种传说屡见不鲜，说书的内容都是“话说当今殷碧公主，于十六年前降世，那一日祥云布空，白虹贯日……”
回到君顾崖，慕倾城和沈公子开始了又一轮的布局，现在狂热信奉殷碧的民众将来都是曼陀罗教的根基。但这还不够，江洋领导下的曼陀罗教不是不强，只是太过和善，没有野心在这和江湖也是错。这一次，她要的不只是固守西域，灭门之恨，黄泉之殇，总得亲手讨回。
沈公子身负使命去了南明，慕倾城左思右想，迟迟没有委派红袖。当晚，红袖找上了她，慕倾城不知如何解释，“那个，这次有些特殊，必要时候沈公子可能还得牺牲色相。”
红袖攥紧手指，薄唇紧抿，慕倾城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她毅然决然，拍拍红袖的肩膀，表示这次的人物十分危险，十分需要她去保护沈遥临。末了告诉她尤其要提防一个叫沈十娘的女子，那个女人一定会恬不知耻用尽手段勾引沈遥临。
慕倾城单手托腮，挺好，挺配，既然如此这次的任务一定十分有趣，表示好想跟去看看。南宫绯读出她这个笑的意思，明显的幸灾乐祸。剑主这是什么恶搞的心理，一定不是嫉妒，不是！
“走吧，别人出去办事都有漂亮姑娘跟着，我就只剩下你了。”
这种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堂堂魂剑，哪里比不上别人家的小姑娘了，“小姑娘再好，也是别人家的！”
慕倾城被噎的无话可说，算了不跟一把剑讲道理，正事要紧。
北凉境内，慕倾城来到一所小城，闻城。小城没什么特殊的，但她知道这座不起眼的小城究竟被何方势力盘踞。城南的茶馆比之她之前的印象明显有些萧条，意料之中，第一楼的崛起打压最为严重的大概就是这里了。
茶馆内客人稀疏，慕倾城靠窗坐下，并不看茶谱，“龙泉雪，我就在这里等，烦请老板准备。”
老板变了脸色，遥遥抱拳进了后室。慕倾城百无聊赖，这里的暗语她清楚，就是不知那人肯不肯见她。
片刻，走出一个小童，“师祖有请，贵客还请移步。”
慕倾城跟着小童进了一间静室，小童躬身一礼，“贵客所为何事，我好通报师祖。”
“有一事要问，有一人要寻。”
白髯老者轻叹一口气，天意啊，该来的总会来的。
“师祖，另一位贵客请到了，在静室。”
这里就是百晓生的总部，慕倾城四下打量静室，山水在望，飞鸟鸣虫，却听不见一丝声音。这便是静室的奇妙之处了，不同的人买卖消息仅一墙之隔，绝无泄露的可能。
静室另一侧，白衣男子闭目而坐，眉眼舒朗面目白皙，一睁眼的眸光似是携着冰冷的寒意，绝美的面容分明带着冷冽的气质，高贵气质似是与生俱来。一墙之隔，二人相逢，终是陌路。
两位童子分别相告，“今日师祖算准了有贵客要来，不曾想来了两位。所以你们的问题，只能回答一半。两位皆为寻人，却不知所寻何人？”
“前曼陀罗教教主，江洋。”
“葬剑山庄二小姐，慕倾城。”
老者再叹，“所寻人非眼前人啊！”
这样的答案二人都摸不着头脑。白凉沉吟片刻，躬身离去，清澈的眸子只一瞬亮光，再度笼入一层寒霜。
“贵客还有何事？”
“先前说了，有一事要问，有一人要寻。现在只说了寻人之事，还有要事，想和天机老祖商议。”
童子面有难色，身后苍老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慕倾城和白髯老者对坐，率先开口，“久闻天机老人无所不知，通算未来之事，可知我为何人，此番为何？”
“姑娘是何人，还需得问你自己。希望姑娘莫要失了自己的本心。”
“本心？若是无心呢？”
“天下浩劫！”
“哈哈哈老头说话总爱卖关子。既是天下浩劫，百晓生也不能独善其身吧，这个劫，您可应？”
“你想打压第一楼，百晓生力有不及。”
“若是再加上逍遥行呢？”
天机缄口不言，慕倾城目光锐利逼视他，末了又是一声空叹，“这个木雕拿去吧，此后百晓生听你号令。”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虽然这个老头有些神神叨叨的，办事还算干脆。
“姑娘，莫要辜负了一些人。”
“我谁也不欠，是天下人欠我的！”
天机老人不再说话，未来如何，全看天意了。
沈公子自从到了逍遥行温润笑意就没收过，专业假笑三十年。事情倒是不难，有个麻烦却甩不掉。沈十娘又叫人送了东西过来，他笑意不减，文雅道谢，总觉得暗处有道目光盯着他。红袖不动声色地摩挲着刀，教主果然没说错，恬不知耻！
第九十四章 商机
百晓生愿意合作，想来有沈公子亲自出面，逍遥行也不存在问题。这一路她对第一楼的势力有了更深的感触。现在的江湖门派确实无从抗衡，但这么强的势力此前竟闻所未闻。三年前有股暗处的势力搅动风云她察觉到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第一楼，她的敌人可不止是第一楼啊，百家联盟，一个也不会放过，曼陀罗教，就是她手中的刀。
回到君顾崖，曼陀罗教众人对她极为敬重。帮殷碧，何尝不是帮自己呢，帮曼陀罗教，不还是为了自己，从头到尾她只是想复仇，这些人，大概真的把她当教主在崇拜吧，殊不知她要走的是一条万骨铺就，天下皆敌的路！
沈公子没让她失望，“教主此计甚妙，百晓生加上逍遥行，确实能和第一楼匹敌了，甚至比他们更强。第一楼的消息系统我有过接触，天机为名，层层分工，等级森严。这样保密性是有了保障，却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效率。他们的基层都是经年累月发展的分部，身份多为普通百姓。而我们用逍遥行作为基层，采用百晓生的管理制度，更有优势。”
“差不多了就取个名字吧，一定要霸气响亮！”
众人陷入沉思，慕倾城斜倚在首座出神，这种费力的活还是交给别人去做的好。
沈公子折扇轻摇，会心一笑，“名字我想好了，不如就叫，楼外楼！”
一片寂静，这个名字，简直不要再叫嚣！第一楼，楼外楼，嚣张的没边儿。慕倾城眼神一亮，好名字啊，很合心意。
楼外楼的招牌一打出去，江湖上一片哗然，都在观望第一楼的动作。虽然只是个消息组织，这名字的针对性也太强了。好奇者进行了第一波交易，百晓生为了争口气把家底都掏了出来，那可叫一个货真价实，诚意十足，爆出了不少秘闻。于是声名大噪，天机不是不想动，是不敢动，楼主还没发话那谁敢动哟！
左无书的指令很明确，不动。就是说第一楼不与楼外楼为敌。他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作为江湖组织，不可能一昧靠打压别人稳固地位，如今的第一楼更不能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楼外楼越发嚣张，甚至明言收购有关第一楼的消息。第一楼终于做出了回应，但这回应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第一楼天机特此道贺，并送上贺礼一份。贺词是我家楼主亲自写的，至于紫金飞鹤印，留与贵楼主做纪念。”
意外的和睦相处，江湖人简直难以置信，但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风起云涌。楼外楼靠那份贺词做了张第一楼楼主的人物肖像：男子，二十有余，内力深厚，惯用左手，喜好古风，政客，谦逊有礼，是位浊世佳公子！消息一放出，真假尚不做论证，九州所有江湖女子都疯了！第一楼楼主果然是位翩翩公子，简直就是所有女子的梦！
第一楼不甘示弱，立马回击，点名道姓的叫出了沈公子，来历成谜，俊美无双，在南明一带有过活动。众人心态再度炸了，这年头要不要这么多有实力的俊俏公子！然后无比期待双方下一轮的交锋，能不能爆出什么猛料，要是能出画像就太好了！我们买，多贵都买。
慕倾城瘫在教主宝座上打着呵欠。楼外楼的事她全权交给了沈公子，就像小镜国的事都交给了殷碧一样。沈遥临最近异常兴奋，这位第一楼主实在是太有趣了，难得遇到个棋逢对手的人，慕倾城和他是一个阵营的，像这种对垒的感觉简直爽。
对打了鸡血一样的沈公子她选择视而不见，着了魔了怎地！下面又传来一封信，沈遥临接过竟看的大笑起来，笑的一度直不起腰。慕倾城神色严肃，能让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必有大事。
“是小光，他单挑了一个三流小门派，抢了人家门主的佩剑，这个门派下了追杀令正四处找他呢。要不是下面的人机灵，差点消息就卖出去了。”
慕倾城目瞪口呆，单骑闯山门抢门主这种事是从哪里学的，也太生猛了吧。顾轻舟的历练经历倒是极为精彩。十四祭选择了对应的传承就要放弃自己的名字，继承独属于十四祭的代号。小光这一手确实出人意料。顺口问了句赏金多少。
“赏金五万金币。”
“……”一个三流小门派都这么有钱吗，不过是追杀一个少年，居然出了这么高的赏金，这让处处精打细算的她情何以堪，旋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慕倾城转头，正巧沈公子也在看她，一旁其他人觉得空气突然变冷，又来了，这种熟悉的默契的不怀好意的笑。
“咳咳，其实吧，为了历练，我觉得小光的潜力还很大，需要再开发一下，眼下就是很好地机会嘛！”沈公子深表同感，其他人脊背发凉，可怜的孩子，要被自家教主卖了！
顾轻舟腰间挂着两把剑神态自如，不会有人找到他的，到楼外楼买消息有什么用啊，那可是沈公子，会出卖他吗？于是一路悠然自得，甚至还偷了两只鸡吃。
然后，烧鸡的火刚生起来，林间一片嘈杂，顾轻舟转身就跑，实在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难道他们还去第一楼买消息了？不应该啊。这一追一逃持续了一个月之久，顾轻舟精疲力竭，邪了门了，不管他躲在哪，走多隐秘的路，总能被人追上，这次真的跑不动了。
两个人渐渐围拢，顾轻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简直一口凌霄血，你，好狠啊，沈公子看着文雅至极，极为明朗的样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沈公子。也怨不得他，他一招进来没几天就被慕倾城赶去历练了，自然没机会接触沈公子，全部是按芝兰玉树的第一印象做的判断，才会如此失策。
君顾崖，沈公子把玩着手中一叠资料，他把小光的消息放出去后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
第九十五章 讨债
那几个没一个肯消停的，以夏寒为首，同样是个三流门派，门主的刀被他嫌弃品质太差，索性把山门牌匾抱走了。这个面子丢的，小门派下血本发了十万的赏金。哦对了，小光的赏金在沈公子的运作之下已经变成了二十万。夏寒初始赏金就有十万，潜力更高！
要说顾轻舟的消息传到十四祭耳中算是引起了动荡，这么牛掰是想干嘛，展示你老二的实力吗？不就是打架吗，好像不对，打群架，也不对，不就是单挑他们一群吗，谁不会啊！齐刷刷在这种心理的唆使下，三国小门小派从此再无安生日子。十四个少年宛如一股江湖泥石流，搅得许多门派鸡犬不宁。
沈遥临拿到信件呆在原地，这次的震动源于小影，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夜袭二流门派，一路潜进藏书阁打伤看守长老，盗了该门派的核心秘笈。那位长老羞愤不已，仍然按下了警示铃，竟还是被她逃了。赏金五十万。
沈公子正觉得商机有些疲乏了，小丫头立马制造了更大的商机，起步价五十万，很好，多来几轮最后起码也要到一百万。而且按这些孩子的脑回路，一定不止温颜一个，有了这个开头，其他那些怕也坐不住了吧！
小幻破了落霞剑宗的剑阵！小曦打赢了听雨阁二长老！江湖震动，十四个少年才渐渐被江湖人知晓，小门派老泪纵横，泥石流终于向高级门派进发了，不会再来祸害我们了。欣喜之余又有些落寞，人家都瞧不上我，那些可都是少年啊，不敢想象这些少年将来的成就有多高。
沈公子收钱收的极为开心，楼外楼成立五个月，羽翼渐丰，慕倾城眸色冰冷，是时候了，她来讨债！
“曼陀罗教广邀西域所有教派以及第一楼一聚，朝暮峰断崖，以作公证。”
这封邀请发出后，还下了一封别开生面的邀请。七大门派同时收到了所谓“邀请”，封面上债书二字极为刺目，四年前魔教之征，如今曼陀罗教回来讨债，故地清算，最好有人来，若是不来也可，我教必一一登门拜访！
七大门派掌门面沉如水，不过是魔教余孽，竟嚣张至此，从头到尾他们对这份债书都是轻视的态度。毕竟曼陀罗教以灭，教主江洋坠入黄泉而死，四年来一度沉寂，莫说魔教，西域其他教派也被清理地差不多了吧。退一万步讲，西域早就是第一楼掌控的地方了，卧榻之侧启容他人安睡！
约定当日，慕倾城孤身一人到了朝暮峰断崖，月明星稀，像极了当日。不管你在哪，今天我为你报仇，等你自己出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借你的曼陀罗教一用，将来死伤，别怪我。
人陆陆续续到了，基本都是生面孔，她对之前西方诸国的江湖势力并不了解，这些教派她完全对不上号，不过一人她认得，第一楼庞通，正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你是谁，邀请函是你发的？魔教已灭，如今你用曼陀罗教的名号是何居心？行事如此乖张，可问过我第一楼了？”
其他人惴惴不安，果然是要兴师问罪，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仅凭这么一份邀请就来冒这个险，今日来了，第一楼必会清算。也许是曼陀罗教的名号吧，又给了他们一丝希望，西方诸国的江湖势力被打压太久了，他们潜意识里希望有这么一个门派可以牵头反抗。
“嘘，正主还没来，戏没法演，安静等着。”
“你！”
庞通正要发作，一行人联袂而来。慕倾城远远看去，气质出尘的道士，无欲无求的和尚，面容狠厉的刀客，冷漠无情的毒师，果然还是这些人，这些，令人作呕的嘴脸！
七大门派各派了一个人来，总共七位长老，来人先与第一楼的人打了招呼，再用轻蔑的眼神环视西域本土江湖势力。
众人敢怒不敢言，慕倾城语调清冷，“愤怒吗？被轻视的感觉？这种侮辱你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今日我曼陀罗教在此清算，请你们来不仅是为了见证，也要让你们看看，我西域教派，该是什么样子！”
“你就是曼陀罗教的人？”众人看向慕倾城，面容绝美红衣银发，绯色眸子透出嗜血的光芒。他们确实没见过这般人物，当日曼陀罗教灭门，她没有参与。
“小女娃，就你一个人，也敢大放厥词？债书是你写的吧，要不这样，我们不欺你，你自己跪下道歉，扣几个响头，再大喊三声曼陀罗教是垃圾！我们就放过你，怎么样？”
慕倾城不说话，眼神兴奋，像是在看猎物。绯剑缓缓抽出，一行人呼吸粗重，“把你的剑交出来，这样的剑，不配你拿！”
“交出宝剑，我是九华山三长老，可以保你不死，甚至能带你拜入九华山门下。”
“阿弥陀佛，施主的剑，杀气太重，不如交由老衲净化。”
慕倾城眼神像是在看一群死人，“当日，你们就是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他的刀吧。你们记得吗，就是这里，他被围困坠入黄泉。”
“今日，我用你们的命，祭他黄泉之恨！”
剑光一闪而逝，七大门派的人瞳孔陡然一缩，好快的剑，完全挡不住。
“不要！”
慕倾城欺身上前，那人发出一声惊呼，已经来不及了，绯剑带起一抹血色。
再出一剑，那人甚至能感觉到头和身体分离的感觉，惊骇欲绝，对死亡的恐惧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其余人慌了，“魔，魔鬼，你是魔鬼！”
“救命啊……”
“庞总管救救我……”
慕倾城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个第一楼总管，庞通快哭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人喊了那一句，现在被盯上了可怎么办。
“谢谢庞总管的照拂，圣教感激不尽，不过，你还是要死。”
圣教，庞通恍然大悟，“你，原来你是……”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已然气绝。
第九十六章 强势回归
皓月当空，一袭红衣轻轻飘动，银白色的发丝融成一片月光，女子精致的面容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在场所有人看到她却像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绯剑划过一丝血迹，坠在地上形成圆形的血痕，七大门派长老无一幸免，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尊我为主！”慕倾城绯剑斜指，各大教派的人在血色眸子的逼视下瘫软在地，当即跪服。慕倾城走近，每一步都像是敲在这些人心上，引起巨震。颤抖中女子终是越过他们径直离开，没再多看一眼。
骇人的气势远去，众人纷纷抹了把额间冷汗，看向远处的眼神有恐惧也有敬畏，他们到底是拜了一个怎样的主人啊，强大，冷漠，嗜血，却又掩饰不住地高傲。跪服的一瞬间众人早已明白，今后的西方诸国乃至整个九州，都将因她而改变！
红袖在朝暮峰下等她，同行的还有影，沈公子。原本她提出一起去，但慕倾城执意自己前往，她还未见过教主那副神情，冷漠，决绝，不给她一丝余地，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再见到慕倾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毫不掩饰的杀机冰冷刺骨，原本澄澈的眸子此刻却像两汪血海，似乎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红袖有些迷茫，这幅样子沈公子却见过。当日初遇，慕倾城就是这样如神似魔，这么久以来都快要忘记了，当初折服他的人究竟隐藏了多恐怖的力量。
慕倾城看到他们了，似乎神情有些不对，回过神后闭眼片刻，身上的气势渐渐瓦解，“怎么都在这，像是随时要去给我收尸似的。”
一路无话，翌日一条消息惊爆江湖，魔教东山再起，七封债书嚣张至极，七大门派的人在朝暮峰团灭。这七大门派和魔教的积怨众人都清楚，灭门之仇，如今魔教卷土重来，如何能善了。这江湖还真是多事之秋，才安生了没几年，又要掀起腥风血雨。山雨欲来，魔教成为整个武林的焦点，众人都很好奇沉寂了四年，如今到底有什么底气如此大张旗鼓。
北凉行宫，戴面具的女子举止恭敬，将消息递给眼前人。白容洛踱了两步暗自沉吟，这幅样子在云破月眼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对白容洛太过熟悉，这般难以抉择的神态竟是为了这一团迷雾的曼陀罗教吗。
云破月猜的很对，但她不知道白容洛为何纠结。当初祭司测天命时就说过，西方异象，为此他第一步就针对西方诸国企图扼杀一切变数。眼下现状似乎，还是超脱他的掌控了。
“西域如此变数，第一楼就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君上恕罪，圣教在西域有所作为第一楼知情，但念其根基尚浅，未曾报与君上。”
白容洛目光深邃，确实是他大意了。原以为西方诸国已然失势，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这些年西方诸国还有什么事，尽数说给我听。”
“是。”
高象国皇宫，最为尊贵的国主此刻战战兢兢坐在一旁，不断偷瞄正在饮茶的女子，宫人侍女全都在侧。这位女子忽然出现在皇宫，不准任何人出入，而且看她的形象，像极了传说中的那个人，因此谁也不敢动弹。
“奉曼陀罗教为国教，国主可有异议？”
“这……”
“国主不妨想好了再说，小镜国的事想必国主有所耳闻吧，当日一战霍地国死伤惨重，白枫国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啊。”
“这，当然没问题。”
慕倾城满意离去，国主顿时瘫坐在龙椅上，方才未免太过惊险，红衣银发，可不就是曼陀罗教现任教主。小镜国白枫国都在她手中了，凭他一家之力能奈她何，这西域，要变天了。
七大门派朝暮峰赴约之后魔教似乎没了动静，随着越来越多的资料爆出，人们对曼陀罗教的忌惮不减反增。先是西方诸国齐刷刷奉其为国教，然后是圣女殷碧的身份，小镜国公主，更是人们信奉的桫椤女神，只凭这一条，加入曼陀罗教的教众就有数万之众。单看人数早已超过了全盛时期。
这都不是最关心的，众人最为好奇的是曼陀罗教的教主，能在短短几年之内死灰复燃，到底是什么人有这般本事。关于教主的信息一向很少，广为流传的就只有凶残暴戾之类的标签，具体如何并无消息。
第一楼大肆张榜收购曼陀罗教的消息，高额赏金让所有人眼红，但苦无门路。一日有位年轻人招摇过市，说是有详细的曼陀罗教信息，绝对真实可靠，第一楼派还特地派出了一位总管接待。楼下围拢了不少人，都对这个年轻人口中的消息感兴趣，哪怕出大价钱也要买这么一遭。
“我曼陀罗教第四十七代教主，名为慕予，绝不像现在流出的消息那样面目狰狞，相貌丑恶，而是个绝色女子。”
记录的第一楼小生明显笔抖了一抖。
“可否详细说说？”
“教主形貌异于常人，红衣银发，绯色双眸，武功奇高。至于究竟多高，七大门派赴约的那些人挡不住她一剑！”
笔者手又抖了抖。
“当日朝暮峰惨案，是她一人所为？”
“正是。”
“关于圣女殷碧，少侠可知晓？”
“如何不知，殷碧圣女为小镜国公主，执掌兵权，更是教主亲传弟子，在教中地位颇高。”
“如此说来，圣女在魔教地位仅次于教主？”
“非也，还有一人。”
笔者好奇停下动作，想听听这位重要人物是谁。
“沈公子。”
总管身体猛然一颤，如今武林姓沈的不少，但能称沈公子的唯有一人，楼外楼的主人，难道真是那位……
“多谢第一楼厚赏，我家公子派我来做生意，如今消息给了，赏金有劳送去楼外楼。”
总管面色青白不定，将人送了出去。心都在滴血，那可是巨额赏金，就这么平白给了竞争对手。楼外楼免费公开曼陀罗教的消息了，内容十分劲爆，绝对惊世骇俗。消息传得飞快，第一楼外围拢的人作鸟兽散，纷纷去了楼外楼。
第一楼总管几欲喷血，算你狠，这次认栽！不过这沈公子的心智确实太吓人了，这样的人竟然甘为人后，那位教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有些不寒而栗，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第九十七章 排位之争
楼外楼竟是魔教的附属势力，消息一出，许多人彻底坐不住了。原本嗤之以鼻的魔教余孽，竟然发展到了这一步。白容洛眸光闪烁，比起江湖纷乱，他更在意九州局势。原本一盘散沙的西方诸国已然被魔教掌控，魔教加上西方诸国，比起北凉和第一楼的联盟，毫不逊色。也是时候给他点压力了，他的凉儿，还是不愿意乖乖听话呢。
整个君顾崖笼罩在一种肃杀的氛围中，从高层到普通弟子全都摩拳擦掌，慕倾城依旧在首位打呵欠。
“红袖，有什么事吗？”
“我们何时行动？”
“干嘛？”
“找七大门派报仇啊，教主莫不是觉得那几条狗命就可以告慰我教英灵？先教主江洋，也是死在他们手里！”
慕倾城眸色一冷，红袖毫不退怯，神色固执而又决绝。基本上曼陀罗教余部都是这样吧，想报仇，不甘，愤恨。
“教主，你也许不明白，四年前我们到底失去了多少。活着的人才是满心愧疚，除了报仇我还能做什么，有些痛，不经历过就不会懂。”
慕倾城忽然很想笑，她怎么会不懂，这种感觉她可真是，日日锥心啊。“但如果报仇，会死呢？”
“早该死了。”
“都下去吧，召回十四祭，备战。”
末了慕倾城叫住红袖，“我知你心绪难平，和你一样的也不在少数，去调整好大家的情绪，不可妄动。”
沈公子并未随大家一起退去，也不说话，静静站着。
“最近咱们那些个小妖孽怎么样了，撒出去一年不知道有几分长进。”
“他们不必担心。我想听听你接下来的安排。”
“没什么安排，现在还不能大动干戈。十四祭召到楼外楼吧，我也去沈公子的地头长长见识。”
面容姣好的少女一手长鞭使得出神入化，面对对方的围堵丝毫不见慌乱。不知斗了多久，少女微微有些气喘，额间蒙上一层薄汗。还有一位清秀女子被护在身后，杏眼微红，神色恐惧。
“哈哈，美人儿停手吧，你打不过我们的，哥哥也不忍心伤了你啊。”
“嘿嘿早就听闻天鹰阁主的女儿生得如花似玉，没想到今日运气这么好，还遇到这么一个绝品。”
何小妖目光发冷，清秀女子泪水止不住地滚落，“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姐姐别管我了快跑吧，请姐姐帮我传信到天鹰阁，让爹爹为我报仇！”少女袖中滑落一把匕首，就欲自裁，何小妖连忙拦下，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几个黑衣人凭空出现护在二人周围，为首一人单膝下跪，“恭迎曦大人回归！”
来得挺是时候，这一年都是自己打打杀杀，一时间有了群打手还有些不习惯，“那些人，杀了。”
少年看着有些懒散，丝毫没有被追杀的觉悟。三位长老将他团团围住，“小子，还我门中宝物！”
“不就是个破珠子吗，追了几千里，你们三个钟要是有人打赢了我，我就还给你们，怎么样？”
老者一身灰衣站在叶戏杭三十步之外，少年握剑的那一刻气质突变，精气神凝聚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一剑，其余二人眼中那位长老似乎毫无反抗地硬挨了一剑，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他似乎看到了地狱阎罗，拔舌断指的痛楚都异常真实。至于剑，完全没了踪迹。
那人输了，眼前的少年就是个妖孽般的存在。不能掌控的天才，而且与他们交了恶，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灭杀。三人暴起发难，叶戏杭早有防范，转身就跑。这一年里见多了人心险恶，若是一年前的自己定然做不出反应。
跑出一小段路，前方忽然窜出一行人，叶戏杭面色微沉，那些人却围拢到他身边单膝下跪，“我等奉命迎接幻大人回归。”
见叶戏杭不跑了，三人露出残忍的微笑。叶戏杭也笑了，这绝对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小爷我如今也是有护卫的人了，必须过一把瘾。
楼外楼总部，慕倾城兴致勃勃地到处参观，当时她把百晓生的穿云令给了沈遥临，然后彻底做甩手掌柜，这里还真是第一次来，表示十分好奇。
“叫你找的人呢，一个也没见着，说好卖消息的事一定不能说漏嘴，我怕那些孩子会哭。”
“放心，派了黑曜级别的弟子去接，保准没事。”
“要不要这么夸张，黑曜级别？”
“回来你就知道了。”
十四祭重逢，想象中抱头痛哭的感人场面并未出现，反而一个个有些不怀好意。尤其是顾轻舟，不知道多少眼睛在他身上游离，看的他心里发毛。讲道理要不要跟看绝色美女一样看他，那是什么眼神，收一收好吗，太明显了。上面还有一个你们都看不到吗？
众人明白了他的暗示，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有鼓动性，挑战原老大这种事自然是该你去啊，谁叫你排第二。我们表示想看打架，请开始你的表演。
彻纹丝不动，当初被赶去历练，唯有他是慕倾城特许留在修身边的，原因是彻的心性已经不需要磨练了，甩你们几条街。
“话说刚刚见面的时候，顾二哥好像说誓夺第一来着，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懂吗？我好想不太明白。”唐哲第一个出来挑事，石破天憨厚地挠挠头，“你可能听错了吧，虽然顾二哥是对彻老大有些不满，但对老大的位子绝对没想法！”
二人说的一脸认真，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都是事实。顾轻舟正要说话，一根竹竿横在胸前，“作为老大，应该多关爱大家，我对顾老二绝对没有意见，只是做个陪练而已。”
事情成功挑了起来，慕倾城兴致勃勃搬了小板凳坐在看戏的最前列，原本大家瞪大了眼睛极为兴奋，渐渐开始捂眼，最后索性闭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太惨了！
顾轻舟衣衫散乱，神态颇有些狼狈，周围一片啧啧啧的声音，还有好心弟弟递上一个鸡毛掸子，那啥掸掸灰，刚摁在地上摩擦衣服脏了。
“你们，有本事你们上啊！”
不不不我们没本事，彻老大来这边坐，上坐，您喝茶，刚打累了要捶腿不？顾轻舟憋屈地说不出话，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越来越有温度，众人把目光重新投向他，完全没了在彻面前的乖顺，那叫一个如狼似虎。
第九十八章 书院
夏寒第一个上了，方才被彻凌虐，现在对上夏寒众人才对顾轻舟的实力有了认识，绝对不弱，甚至可以说是极强。一刀一剑对决极为精彩，慕倾城看的眼中异彩连连，这样的剑意若是按葬剑诀来分，绝对到了葬天式。二人的战斗极为惊险，顾轻舟险胜。
温情慢慢走出，“顾二哥刚打了两场，还行吗，要是不行，就投降吧！”
“哈哈哈哈！”看台上一片哄笑，这可真是神转折，还以为要让他休息一会呢，小影干的漂亮。顾轻舟已经没反应了，心态是什么东西，存在吗，他现在只想打人。
另一方唐明对上了夏寒，夏寒猛翻白眼，你们家的功法本来就绵长著称，现在我打了一场有所消耗你还来占便宜。对此唐明笑容和煦，恭敬施礼表示你先请。夏寒突然发动，刀气席卷，唐明灵活避开，拳掌相接，夏寒猛然收手，方才触到的地方一片通红，好烫的温度，这就是炎神决吗？
温情的影神决其实不适合这样明着打擂，有些吃亏。石破天笑的一脸憨厚，“你们说，顾二哥这么欺负女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众人疯狂点头。
“要不，我们上去给他讲讲道理？”
慕倾城一口茶差点喷了，看向顾轻舟的目光无限同情。
“顾二哥，我们来了！”
“二哥，你可不能这样欺负女孩子，你看啊道理是这样的……”
顾轻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些人想干嘛？唐明和夏寒被一旁的阵仗惊呆了，对视一眼也加入了隔壁战圈。一时间烟尘滚滚，两个女孩在外面游离，有人想脱战，刚爬出一半的身体被一鞭子抽了回去。
慕倾城算是开眼了，排名赛，这么打能决出高下？算了年轻人可能就是这么比的，是自己落后了。
回到屋内她吓了一跳，这些挂着彩的仁兄又是怎么回事。一群弟子泪汪汪看向她，沈公子出言解释，“你以为这些小妖孽现在都是在和什么人动手啊，不派黑曜弟子出去有用吗，喏，人间杀手组织金牌，从小曦对手身上扒下来的。”
最终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彻的地位无比稳固，顾轻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住老二的位子也是拼上命了。叶戏杭成最大黑马拿下了第三，慕倾城是真的不知道鼻青脸肿还笑的那么开心，到底是什么心理。剩下的基本没变，温情有些吃亏，排到第五，不过威慑力依旧很高。
沈遥临收到一封消息，面色一僵，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慕倾城的眼睛。书院要招人了，作为九州地位最特殊的江湖组织，应天书院每十年招一次人，非天才不收，诚然从那里边出来的人绝无弱者。
“书院，若是咱们十四祭去，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你们想去吗？”
“很厉害？”
“当初十四祭考核，记得吧。书院也是这个道理，从九州天才中选出一批绝顶天才。书院的实力极强，相传四贤者的武功早已独步武林，这么多年来书院地位超然，隐世不出，所以没人知道它真正的底蕴。”
慕倾城说这番话的时候留意了沈公子的反应，果不其然，从收到消息就有些不对，现在一言不发眼神晦暗，她记得初遇时沈公子说要报仇，棺钉索这种失传已久的神技若是出自书院，倒也不无可能。
“当初说报仇，仇家在书院？”
沈公子闻言手指紧握，神色有些偏执，“若我说是？”
“是就是呗，管它什么书院，和你有仇就是我曼陀罗教的敌人，堂堂沈公子，威震武林声名远播，我魔教一枝花如何能让别人平白欺负。”
彻冷不丁搭话，“我觉得这个书院也没什么厉害的，不去。”
“不，得去。”
顾轻舟出言反驳，其余人眉头微皱，这个家伙不会这么没义气吧。“为什么不去？我们可以偷师啊，有什么厉害的都学回来，要是真的一般，咱们卷铺盖走人便是，也算是打脸了。另外，书院招人招的不多吧，还能趁势打压九州其他天才，要是能给它来个断代，就更好了。”
“……”不得不说此计甚妙，就是不怎么当人。慕倾城觉得一言难尽，当初入门的时候还是个清朗少年，现在这流氓行径，历练的效果很显著。
顾轻舟的伟大计划被慕倾城调侃为搅屎棍计划，甚至觉得十分贴切。沈公子和她对坐，她不急着开口，愿意说的他自然会说，不愿意说也没必要问。
“书院内部派系很多，四贤者也不是一个阵营。尽管如此，它还是比你想象中要强，你确定要得罪书院？”
“呵，是我得罪它？不是它先得罪你的吗。棺钉索这种东西都能用出来，这武学圣地还真是一般啊。”
沈遥临面色迟疑，慕倾城轻声一笑，“怕什么呢，我做了这么多，难道就只为了打败七大门派？江湖势力终归有限，一个人再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莫要忘了，你答应我的颠覆九州，书院不过是一个插曲，就算是四贤者，我也未必就不如。”
沈遥临审视慕倾城，他忽然不明白眼前人到底想做什么，野心吗？倒不如说是和他一样的疯狂吧，一个理智的疯子。
城池宏伟的轮廓渐渐在曦光显露，黑曜石城墙依旧泛着古朴的光泽。葬剑城，并没有因为葬剑山庄覆灭而败落，因为另一个巨擘的兴起——第一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带着斗笠面纱的女子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慕倾城在城门下驻足许久，许是阳光太强烈，有些头晕目眩，连呼吸都困难。
城中一砖一瓦皆是原样，入鼻一抹熟悉的香甜，之前最喜欢的点心铺子就在身侧。酒肆喧哗孩童笑闹，她不言不语，一条街道似乎连通了时间，仿佛抬脚就能回到过去，这种错乱感伴随她直到最熟悉的地方，猛然惊醒，只因眼前一片狼藉。绯剑有些异样，南宫绯不知道是因为靠近剑冢的缘故，还是剑主的情绪，回来该难过吧，痛恨吧，但她分明一片慌乱，眼中挣扎的光芒让他有些心疼。
第九十九章 归家
“嘿，姑娘也是来参观的？”
慕倾城思绪被打断，“这里，经常有人来参观？”
说话的男子身形偏瘦眼神精明，“可不是吗，曾经的葬剑山庄在江湖上什么地位，没落之后也时常有江湖客来此。您今天可是赶巧了，有葬剑城本地居民作解说，那人还目睹过百家联盟一战呢，绝对不亏。”
慕倾城绯色眸子愈发妖异，跟着这人到山门前。围拢了不少人，年轻人居多，中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着不像江湖中人。
“这老头当真见过那一战？”
“吹牛的吧，若他当日真在葬剑山庄，哪里还有命活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据说真有这么个人，当日误入葬剑山，玄青子出面求情才留了他一命。”
谈话的年轻男女神色轻松，眼中还透着些不耐，老者终于动了，慕倾城静静跟在人群后面。
“这就是葬剑山庄的山门。”老者声音有些喑哑，身后的年轻男女分明一阵哂笑，这算什么山门，也太破了吧，几块大石头刻个字就行了？连个牌匾都没有。慕倾城静静看着，葬剑山庄的山门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破啊！全山庄弟子没有一个不嫌弃的。
老者步子不快，一行人笑闹着四处张望，倒也没什么意见。路再熟悉不过了，青石小路中一颗白色鹅卵石，极为突兀。慕倾城看到小女孩绊倒在一块尖石头上，哭闹着不起来，小男孩安慰了许久还不解气，第二天男孩兴冲冲带她来这里，白色鹅卵石就静静躺在地上。那天晚上哥哥自己偷偷挖走了青石，这里的记号就只有兄妹二人知道。
“这里是原葬剑山庄庄主慕辰南的居处。”
“老头你在逗我们吗？这哪里还有房子？”
“原先是有的，可惜一把火，烧了。”
慕辰南有间很大的书房，连着卧室。要说书房可是好地方，平日里他是绝对懒得去的，只有剑爷爷发飙想揍人的时候他会躲到这里，每次都会，没少受她的白眼。每次都在这里还不如不躲，来提人简直不要再方便好吗？雅致明净的幻影片片消失，焦黑的断墙将她强行拉回现实的世界。短短一瞬的影像她都没看清慕辰南的脸，她总是一副很嫌弃爹爹的样子，但她没说过其实自家老爹真的很帅，尤其是在书房喝茶的时候，看着她和慕倾世偶尔泛起的温柔笑意。
“这里是葬剑山庄演武场。”
众人再度大失所望，也太简陋了，倒是足够宽敞。
山庄弟子看似懒散，每天晨起练剑却是雷打不动的惯例。所有人都喜欢看少庄主练剑，她真的很想腹诽但是必须承认，慕倾世练剑时的动作行云流水潇洒飘逸，再配上那张堪称完美的俊脸，随便一帧都是一副绝美的画卷。慕倾世还会指点大家的剑术，人缘简直不要再好，尤其是小狼，总喜欢缠着他。
院前桃树，焦黑的树身在她眼中开出了一树繁花，女孩儿躺在枝丫上枕着一缕清香入梦。手中的风筝随风远去，树下团团围坐着一大群孩子偷懒乘凉。
后山小亭，石桌上半局残棋，白子进退有度布局精妙，黑子杂乱至极毫无章法，笑容和蔼的老人拥住风尘仆仆的少女，阳光甚好笑意明媚，却再没有当时的温度。
剑冢前一行人终于来了兴趣，当初百家联盟唯一没有攻破的就是剑冢，据说当日绝世剑意爆发联盟死伤无数，神秘至极。
“嘁，传闻中葬剑山庄那么厉害，也就这剑冢还有点看头。”
带路的老者凝视说话的男子，男子不以为意，“不对吗？要真那么厉害能被人灭了门？”
“当日葬剑山庄上下血战三天三夜，一众高层皆以一敌众，连十几岁的孩童都没有退缩。那一战，折进了半个江湖的高手，七星子的七星剑阵被葬剑山庄几个普通弟子所破，悉数殒命，这一辈的强者损伤殆尽，致使如今武林元气大伤。只凭一家之力对抗整个江湖，它不曾退，不曾累及无辜，那是武林的风骨啊，一把火烧光了……”
“不可能，七星子的剑阵会被普通弟子破解？”
“有何不可，当日葬剑山庄弟子都用了一种奇异的七人剑阵，威力巨大，各大门派都能做见证。”
七杀，慕倾城怎会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功，有死无生，她似乎看到了火光冲天嘶喊声遍地的场景，看到冰冷的利刃刺进他们胸膛，还看到他们笑意分明，唤她小师姐，小师姐，你终于来了……
至此，她眼中似是有一点血色在凝聚，南宫绯感觉绯剑变强了，作为一把邪剑，果然是需要杀意才能驾驭的吗。
“哈哈哈可笑至极，什么风骨，勾结魔教荼毒武林才是真，老头你莫不是葬剑余孽，如此回护？”
慕倾城眼中映入冷傲孤寒的白色身影，却激不起一丝波澜，南宫绯颇感意外，在剑主的记忆里这人的分量不轻，当初上冰原，就是为了他吧。
白凉神色冷漠，身后跟着不少人，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人男子，九华山的道服。慕倾城并不在意那人，视线聚集处一个身姿曼妙戴金色面具的女子。当日极北冰原，白帝身边的人，葬剑山庄的事情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无从知晓。她之所以隐瞒身份，就是想查清真相然后报仇，江湖百家，九州列国，没有一个是清白的，北凉也在怀疑之列，即便现在他是白帝。
那人悍然对老者出手，慕倾城打出一道剑意拦下。
“什么人，躲躲藏藏？”
众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慕倾城，红衣银发，赤眸如血，这样的形象太过突出，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最近的传闻。
四下皆惊，七大门派的人尤为恐慌，难道真是那人，可并没有魔教教主在葬剑城的消息啊。
慕倾城笑容玩味，眼神森寒，“你方才，对我有意见？”
那人神色恐慌，看到身边的女子和白帝，忽然又有了底气，莫不成你敢就这么杀了我。
似是感觉到一阵微风，极细的血线从脖颈喷出，那人仍自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所有人都没想到她敢当着白帝的面杀人，而且方才出手完全没有察觉到，好快的速度，好强的势力！魔教教主的形象第一次出现在江湖中，就是这么强悍的形象。
第一百章 悲催的第一人
“九华山的人，可以滚了，不久后我曼陀罗教会亲自登门造访，十息后清场，想死的留下试试。”
“阁下未免太过霸道了。”
“哈哈哈那又如何，在场谁能拦住我？莫不是白帝想试试？”
白凉和她对视，森寒的杀意毫不掩饰地席卷向他，剑锋斜指。这幅嚣张的姿态白凉有些触动，眼前的女子和另一人的形象有些重叠，哪里都不一样，但偏偏就能让他想起她。
“慕教主严重了，白帝陛下与曼陀罗教素无来往，何必动粗？”
“那不如，姑娘你来试试？”
不等云破月回话，慕倾城猛然出手，剑光逼近，云破月闪身避开，但无论如何动作剑光如影随形。试探几招后一道清亮剑光加入战圈，白凉护在云破月身前，却也没伤到慕倾城。
“妖女大胆，你知道她是谁吗？”
慕倾城毫不在意，“谁，白帝如此怜香惜玉，难不成是你们北凉皇后？”
“你，这是第一楼主！”
慕倾城眼神一顿，“沈公子所言第一楼主是个男子。”
“呵，那就是楼外楼判断错了，楼主身份怎会有假。”
“假倒是不假，不过一山不容二虎，想不到第一楼楼主还不止一位。”
云破月眼神闪烁，影楼的存在一直是个秘密，这魔教教主竟如此相信沈公子的判断，这样对她可不利。
“呵呵，慕教主忽然现身葬剑城，说来也巧，葬剑山庄一脉与您同姓，若是再这般咄咄逼人，可就要引起误会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想到了一个人，百家之战未曾现身，到如今一直下落不明的慕二小姐。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恐惧，疑惑，甚至贪婪。毕竟当世只剩下她会葬剑诀，或许还能通过她打开剑冢。
慕倾城面不改色，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的。“哈哈哈那又怎样，难不成没了葬剑山庄，就不许有人姓慕了？另外”
慕倾城顿了顿，接下来一句话令不少人惊骇欲绝。“十息过了！”剑影纷飞，现场铺开一层浓郁的血腥味，九华山在场者十多人，悉数殒命。绯剑不留血迹，殷红的剑身愈发鲜艳，她略微偏头，银发垂落。七大门派的人夺路而逃，那双眼睛像是来自地狱，如神似魔。
云破月暗自心惊，见白凉没有出手的意图，不作妄动。来游玩的一群年轻人完全被她震慑，这是什么武功，妖异至极，路数诡谲，魔教新任教主恐怖如斯！
江湖上传开了魔教教主现身葬剑城的消息，但那之后却又没了踪迹。近日不少人蜂拥向葬剑城，都为书院招生一事，人多口杂，将她的消息再度发酵，俨然是一副残忍嗜杀，无法无天的大魔头形象，一时间慕予的名字甚至达到了小儿止哭的效果。
招生当日，第一楼作为东道主特意打制了演武台，可容纳万人有余。慕倾城一眼就看到白凉坐在一侧首位，第一楼，北凉，似乎白帝对江湖事迹十分感兴趣啊，差点忘了他还有个玄女宫的出身。突如其来的对视激不起一丝涟漪，葬剑山庄一事北凉似乎颇多牵扯，敌我明了，再无其他。
白帝来得倒是早，她随意选了一侧同样坐在首位。慕倾城这次可谓是大张旗鼓，连带着沈公子都露了面。落座后她好奇发问，“为什么白帝身后空了三排席位？”沈公子折扇轻摇，“这位白帝可不简单，与第一楼交好不说还是玄女宫圣女的儿子，继位以来杀伐果断，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哪有人敢往前凑。”说完顺势向后一指，慕倾城回望一眼顿时无语，方才身后还坐满了人，此刻同样空了三排，害怕的神情比之白凉那边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着又是一位重要人物到场，据说是当今武林年轻一辈第一人。慕倾城对来人颇为惊讶，是熟人，但这第一人的名头，水分可真是足。和她同辈的天才不少，前面坐着的白凉就能碾压他，东黎那位冷面修罗也够格。若说江湖中，鬼医谢君忧能做到，还有原先的慕氏双璧，魔教江洋，怎么都轮不到这个人吧，九华山，玄青子。
慕倾城不喜这个人，但他人缘似乎还不错，一路上不少人拱手作揖，同样坐在一侧首位，身后倒是难得没有空位。沈公子再度解说，“这人叫玄青子。”
慕倾城等了半晌却没有下文，只好盯着沈公子看，他无奈耸肩，“这人就这样，没什么好说的。武功平平，相貌你也看到了，平平，人品更是无从说起。和百花谷现任谷主袁彩衣关系暧昧。”
“袁彩衣？不是玄心儿吗？”沈公子表示并不知情，若感兴趣回去可以详查。
场中忽然一片寂静，沈公子笑意盈盈，“有好戏看了。”
慕倾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俊朗挺拔的身影似乎自带气场，叫人挪不开眼睛。一身黑衣低调奢华，五官极为清朗耐看，眉眼间却又有些阴郁，瞳孔是种深邃的暗，似两团流淌的墨色。只一出场，就给人极大的压力。来人自顾自坐下，慕倾城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那人也看向她，眼神交错，她竟觉得这人挺合眼缘，难得第一次见面就有些好感。
再往后看果不其然，身后三排人去席空，也对，这个人的气场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但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玄青子身后原本座无虚席，此刻竟空出了六排！这才几息时间，到底要怎么做到这种瞬移的效果，慕倾城深感佩服。
“这人是谁啊？”
“南明皇帝，齐烨。”
“……”为什么这些小皇帝都喜欢看江湖人打架，在皇宫躺着不好吗。
“说说这位南明皇帝的事，这个总不至于没什么好说吧。”
“自然，这位可是大有可说！传闻中齐烨性情乖张，暴戾成性，动辄就要满门抄斩。而且他行事百无顾忌，灭了南明好几个江湖门派。此外后宫佳丽三千，不近女色，武功同样强的离谱。”
“等等，什么叫后宫佳丽三千，不近女色？”
“皇帝的通病，总会被催立后，像白帝也有这个问题，但他处理的就很正常，和若干老臣斡旋，最后一个个收拾。这位齐帝，那可是从善如流，选美纳妃全都照做。但就是不碰任何女子，一高兴还会赐还。”
第一百零一章 扬名十四祭（上）
“再等等，什么叫赐还？”
“就是送出宫去自行成婚，或许还会亲自指一门亲事成婚。”
“皇帝的妃子，赐还后有人敢娶？”
“正是这个道理。就算皇帝未曾碰过，有这么个名头哪里还能成婚？那些被指婚的就更惨，那叫一个相敬如宾，分房而眠是常事，甚至有专门上书请求远调的。”
“照你这么说，皇帝看上谁岂不就是天大的祸事？”
“是啊，主要朝中哪位大人上书立后，皇帝就会娶了他家女儿。没有女儿？九族之中总有女眷吧。如此一来，再无人敢提及此事。”
“这不是有病吗，有这么个变态皇帝，南明岂不是遭了大罪。”
“错。南明政治昌明百姓和乐，都是这位皇帝的功劳。主要皇帝的性格捉摸不透，朝臣宁可外调做地方官也不想在京担惊受怕，没人想着升官，政风简直清明啊！”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神仙皇帝，“那玄青子那边呢，为什么忽然这样了？”
“还是因为齐烨。不知为何，齐烨对玄青子颇有成见，每次二人遇上都会打起来。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白云观内，玄青子被吊打，后来发现势头不对上去劝架的长老们也都被打成重伤，最后逍遥子亲自出面，事情才得以解决。”
“他能和逍遥子对打？谁赢了？”
“不得而知。但此后玄青子出门总是要注意的，逍遥子专门派了个太上长老随身保护。”
慕倾城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寂静的氛围中尤为明显，看清源头后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开玩笑，那可是女魔头哇！真是笑死人了，这位传说中的第一人，原来还有这么惨的一段往事，被人在家吊打，还是一个“不知为何”的理由，出门都搞得小心翼翼。她乐不可支，再看齐烨觉得更加顺眼。
“玄青子这第一人，是不是自封的？听着也没什么响亮的战绩啊。”
“据说，他和前葬剑山庄庄主慕辰南交过手。慕辰南的名号自不必多说，没了慕氏双璧，也确实没听过什么年轻一辈高手能和沧流剑过招。”
慕倾城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目光第一次正视玄青子。借着沧流剑打出的名号，你不配。玄青子感觉一阵发冷，一抬头就见慕倾城唇边带笑盯着自己，似乎是他的错觉，和善的笑意下鲜红似血的眸子带着杀意。
书院的人还没到，慕倾城心中一动，“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必。”沈公子语气平静，“四贤者派系不同，这次来招人的不是我那一脉，无碍。”
等了片刻，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走上演武台中央，“书院招生初赛，开始。随机抽取号码对战，十连胜者，进，败一场则淘汰。”
十连胜，这个淘汰率比之她招十四祭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她是乱斗，现在一对一想拿十连胜捡漏的机会不大，似乎这一次运气也很重要。但愿小妖孽们不要相互遇到。
沈公子吩咐人下去办事，慕倾城能猜到原委，像这样的盛世一般都会有赌局，她看过热门天才榜，并没有十四祭的信息，黑马爆冷，沈公子怕是要大赚。
十四祭中第一个被抽到的是石破天，三号，少年标志性的动作亮出，憨厚的挠了挠头，笑容腼腆。等他的对手上台时人们明显一阵唏嘘，快刀宋锦，天才榜上名气不低，看台上众人对石破天投去惋惜的目光，对手太强。
宋锦神色不耐，明显是想速战速决，完全不把石破天放在眼里，提刀攻上。石破天苦苦防御，是不是还漏出破绽险象迭生，果然，高下立判。
慕倾城看的眼皮直跳，这货怎么这么能装，那什么宋锦遭得住石神决两下吗，这点攻击就能打出漏洞，十四祭全都面色古怪，这货就是个人才，总喜欢一脸憨厚地耍人玩。初次交锋堪堪防住，第二次又是，直到第三次，第四次，不知道多少次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不对了，每次都堪堪防住是不是有点假？
结果十分出人意料，宋锦累倒在地，石破天冲看台憨厚一笑，有心人记住了这个少年的防守和耐力，随时做评估降低赌场风险。
接下来九场，完胜，无一例外都是被拖死的。
下一个是叶戏杭，少年揉揉惺忪睡眼，懒懒散散地入场。自从做了叶三哥之后茶水有人倒了，腰腿有人捏了，日子简直舒服呐！然而这一幕在对手眼中就是极大的讽刺，含怒出手，剑光交错，叶戏杭出剑荡开。下一剑，对手呆若木鸡，毫无意识地落败。
慕倾城眼皮再跳，至于吗，幻神决幻之真意，她十分怀疑这人就是懒得出第二剑。
少年下场时面色惊骇，别人看不出他刚才经历了什么，那一剑似乎能召唤出地狱阎罗，实在太恐怖了。第二个对手十分自信，毕竟刚刚那一局像是他精神不集中被钻了空子，直到自己对上那一剑，下场时脸色青白交替，显然吓得不轻。接连两个人一剑败北，剩下的对手全都严阵以待，可惜还是没有还手之力。
慕倾城十分满意，叶戏杭的天赋简直吓人，原本的幻之真意并非如此，他自己悟了杀道导致幻神决出手便是灭世修罗之景，威力极强。
何小妖的对手是个青衫男子，上场前清秀女子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男子抱拳，“姑娘于我天鹰阁有恩，但演武场上势必一战，得罪了。”
曦的传承并不弱，而且十分契合何小妖。昼未明，夜未尽，阴阳交合为曦，刚柔并济。其中一道柔气非女子不可练，重排十四祭排名时她还未领悟，如今已经学会了这一招。
莫河神情专注，左右闪躲，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精妙的鞭法，攻防之间切换自如，时而凌厉时而柔软，舞地滴水不漏。一时间近不了身，只能被动闪躲。
慕倾城摩挲着下巴，这个莫河是挺厉害的，若是之前小曦应该和他旗鼓相当，现在，她又怎会看不出何小妖的进步，只要不急于求胜，能赢。
鞭影错落，二人打得胶着。何小妖逆着光将长鞭舞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莫河竟然失了神，一招落败。他微笑施礼，丝毫没有怨怼之意，让何小妖颇有些好感。殊不知某人下台时脸颊飞红，刚刚那个失误，自己竟然在战斗中分了心，少女曼妙的身影却总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第一百零二章 扬名十四祭（下）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所有人翘首以待的，强无可强的，彻老大，要上场了。对手是个手持长枪的少年，身形挺拔，气息内敛，台下观众一片尖叫，诚然又是个天才榜上的热门选手。十四祭看向少年的眼神同情且同情，仿佛能看到少年骄傲的内心被寸寸折断，然后蹂躏，最后摁在地上摩擦的场景，对此顾轻舟颇有体会。呵，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要和彻打架。
一阵竹竿敲地声极有韵律地响起，玄衣少年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众人视野，蒙眼的黑色丝带随发丝在风中散落。一时间看台上没了声音，这少年，竟是个瞎子！他的对手可是天才榜的枪绝——冷千寻。
看台上一片嘘声，冷千寻微微皱眉，并未多说，银枪平举，没有任何轻视。这番做派让十四祭连连点头，多好的少年呐，可惜要被彻老大虐了。
彻纹丝不动，冷千寻率先攻击，速度极快，众人哗然，枪绝这是要一击制胜的节奏啊，丝毫不放水。下一瞬，“钉”，竹竿完全挡住了冷千寻的攻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冷千寻心中凛然，看台上同样鸦雀无声，这少年，居然正面接下了枪绝的寒枪，这怎么可能！
事实如此，原本静止的彻忽然动了，竹竿舞出道道残影抢攻要害，黑衣完全化作一团阴影，游离在演武场上，对冷千寻步步紧逼。冷千寻额间一层冷汗，从第一击开始，招招精准，一气呵成，几息之间打出上百道攻击，竟没有丝毫不连贯。冷千寻被逼至角落，长枪划出一道银色弧线，擦着彻的脸颊而过。彻的第一轮攻势被迫停下，局面再度反转，冷千寻火力全开，枪绝的实力展露无遗，引起看台一片惊呼。
十四祭跟着惊呼，好棒，但是没用，少年还不知道什么叫绝望。冷千寻的攻击才刚铺开气势就被彻打断，竹竿精准无疑地敲到寒枪着力点，枪尖被震偏，冷千寻空门大开，彻再度出手，顾轻舟看得尤为凄凉，场景似曾相识，冷千寻已经被摁在地上好久了，长枪散落在一旁，看台上没有人出声，实在是这场面太震撼了，盲眼少年吊打枪绝冷千寻，这绝对是本场最大黑马。
众人毫无征兆地在初赛中观看到了这样一场劲爆的战斗，按理说这种概率是很小的。再看之后的战斗都显得索然无味。十四祭全部入围，慕倾城早有预料。接下来的复赛不知会怎么样，相互碰到那可就亏大了。
“复赛，七人一组，自由组队。半个时辰之内将组队结果上报于我。”
“再提醒你们一遍，最终积分是小组积分，合作在这一轮很重要，希望你们找到合适的伙伴。”
听完规则，慕倾城悠然自得开始喝茶，七人一组，十四祭正好两组，到时候包揽前两名，甚好。但是十四祭内部却产生了分歧，按顾轻舟的意思，强弱要分均匀，可以保证实力较弱的几位顺利入围。反对者正是十四祭排名靠后的几位，这一战是十四祭扬名之战，一定要赢得漂亮，就该派出一支最强队伍，碾压全九州的天才。
决定权交给了彻，彻略做沉吟，同意了强者组队的提议。都是兄弟，十四祭不分彼此，他们不愿意拖后腿，若执意照顾，反倒会伤了兄弟自尊。唯一难办的是唐家兄弟，二人其实不分伯仲，唐哲极为洒脱，到时候这一组一定会被盯死，他带着第二组制霸那才叫舒适。
慕倾城看到结果后心绪难平，这支小队放进去怕不是一面倒的屠杀吧。在这半个时辰中下面打了几场复活赛，被彻刷下去的枪绝重新获得了比赛资格。
最终结果，看台上的人盯着其中一队咽口水，天才榜前七，小剑圣李若白、刀绝楚歌、清音仙子许晴、枪绝冷千寻、不坏身天一和尚、人间金牌杀手归命，还有一个再难缠不过的天才毒师曲无双。这到底是个什么阵容，屠杀组吗！
另一边同样一只队伍引起了观众注意，为首一人黑布遮眼，冷千寻的视线始终在那人身上徘徊。这几位少年之前一直籍籍无名，但初赛时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堪称最强黑马组！
“比赛为混战制，地点城外密林，坚持到最后的小组胜出。若三天之内密林中还有两组以上，本届学员全部淘汰，书院招生结束。”
慕倾城不厚道地笑了，本届招生规则真的是要搞事情啊，方才万众瞩目的屠杀组脸色异常难看，混战，他们绝对就是群殴的目标好吗？其余小组眼神晶亮，如此一来不是没有机会，只要先把最强的清出场……
剩下的比赛看不到了，慕倾城有些隐忧，之后呢，真的要让他们去书院吗。她对书院不了解，上一届的招生她参加了，顺利入围，但她去看了看觉得无聊，三天就回了家。惟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一个有意思的老头，身为四贤者之一，她一度怀疑那人和剑爷爷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行事风格极为雷同。
“查到了，这一届招生是烛火贤者一脉的，之前我是苍云一脉。”
“你是说，害你的人是苍云？当年我就招到了苍云，幸亏没去。”
沈公子没有细问，“若他们入围了，真要去书院？”
“既然是烛火老头，能去。另外，将苍云一脉连根拔起，够不够？”
沈遥临有些动容，有这句话他就没有看错人，他也相信慕倾城说到就能做到。“召集人手，第一个目标，霹雳堂。”
密林内，七人围坐在一起盯着架上金黄的烤兔子，一进来他们先躲了起来，美其名曰坐山观虎斗。当然，可能和战术是叶戏杭安排的有关。两天了，明日无论如何都得出面。
他们过得惬意，榜首小组那叫一个凄惨，简直过街老鼠。第一天简直要命，几波围攻无果后众人渐渐生了退意。第二天七人先是强势出手打了几场，终于震慑住了其余人，难得有个喘息的机会。如此一来第三天分外热闹。
密林中心地带，不断有小组靠拢，不知谁发的消息要在这里最终决战，传开后都聚集到了一起。榜首小组的出现让气氛火热了不少，风起，众人对峙良久，彻微不可查的一动。
“差不多了”，曲无双突然开口，“各位自己出去吧，柳鹜草之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四肢乏力意识混乱，还有挣扎的必要吗？”
“你，你居然用毒……”
众人惊怒交加，但规则确实没说不能用毒，如此看来决战的消息也是他们发的，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竟让大家全军覆没。其余小组纷纷回头准备认栽，唯有一组纹丝不动，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柳鹜草，你忘了说药效只有半个时辰。”
第一百零三章 江湖再无霹雳堂
曲无双瞳孔猛地一缩，这里还有别的毒师。冷千寻难以置信，那个正面打败了他的盲眼少年，竟然还是个毒师？
“这片密林有柳鹜草，曲芯兰，樟明，阔叶，我早做了准备，现在我们两组算是公平对决。”
三日期满，密林外围拢了不少人，接连几个小队鱼贯走出，目光呆滞，像是遭受了极大的震撼。众望所归的榜首七人组果然是最后出来的，但是神情好像不对啊。直到身后又有人走出，所有人都没想到最强黑马组竟然真的赢了。
考核结束，慕倾城收到了一份请帖，是第一楼发的。晚宴上场面极其热闹，第一楼为一些重要客人设置了雅间，卷起竹帘，大堂内的嘈杂景象一览无余。慕倾城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酒酣之际众人闲聊，话题竟然是她。
“嗨，慕倾城失踪已久，根本找不到嘛。”
“那又怎样，要我说这慕二小姐也真是够排场了，整个江湖都在找她，据说白帝对她可是极为上心呐。”
“就为了一本葬剑诀？”
“嘿嘿，也不一定，有些人是为了秘笈，另一部分，倾城之色嘛，谁不想见识一下哈哈……”
绯剑猛然震动，慕倾城握紧剑柄，“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这么关心本剑主？”
“这些人，都要死。”
慕倾城眸中血色凝聚，“好。”
“关于慕倾城，我倒是有些消息，嘿嘿，她是去了极北冰原……”
慕倾城动作一窒，云破月也听到了这句话，一闪而过的诡秘神情被白凉看在眼里。
“瞎说的吧，关于慕倾城的传闻各式各样都有，你这个倒是新奇。试问她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北方绝境？”
“对啊，那可是北方绝境，有死无生。”
说出这则消息的人明显也是喝多了，沉沉睡去，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在有心人耳中无疑是惊涛骇浪。当日的事，怎么可能还有人知道。
酒不错，慕倾城喝了几杯想出去透个气，四下无人月色清亮，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她一跳。面色阴郁气势逼人，这不是那个谁吗，那个，变态皇帝。慕倾城热情打招呼，齐烨面无表情地走开，她竟也不生气，“嘁，整天就一个表情，不累吗？”随口一句，然后跳上院墙，躺着吹风。
殊不知刚刚错身而过的人影听到她一句低语后怔住，“喂，你每天就这么一个表情，不累吗？”同样的话语，连语气都像的出奇，他忍不住回头，女子翻身上墙的动作干净利落，齐烨心脏激烈跳动，眼中墨色更甚，宛若妖魔。是她吗，方才他就是从院墙上跳下来的，她的习惯，他都记得，为什么会这么像。
慕倾城自降身价去杀一个普通江湖客，没想到还来晚一步。再去找酒后失言的那位仁兄，同样死于非命，真是奇了，究竟是谁抢先一步。白凉在暗处看她离开，眼中光彩奇异，第一个人是他杀的，魔教教主为什么会对两个普通江湖客感兴趣，这两人惟一的关联，就是慕倾城。
魔教教众将霹雳堂团团围住，慕倾城红衣如血，霹雳堂主面色凝重，双方对峙了良久。雷亭不是没有准备，眼前却是最坏的结果。该死，为什么第一家就找上了霹雳堂，对曼陀罗教七大门派早已达成默契，共同对付。可是魔教的动作比他们想象中要快，眼下只能拖住等其他门派救援。
“今日曼陀罗教来讨债，门主可想好怎么还了?”
“你要如何？”
“哈哈哈当日我教如何，便如何！”
雷无印眼中陡然凶狠，霹雳堂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也不是良善可欺之辈，既然不能善了，何妨一战。
“不过，给你个机会，你我各派一些人比武，你若赢了，我魔教就此退去。”
雷无印目光闪烁，魔教如此托大，当年一战魔教高层全灭，就算不知从哪冒出来个教主，他不信这样的巅峰战力会比霹雳堂更多。
“好！”
第一场，红袖赢了，毫无悬念。雷无印却毫无颓败之色，揶揄道，“姑娘好功夫，魔教护法名不虚传！”老者同样冷笑，就这样消耗魔教一位高手，值了。下一瞬，长剑入喉，红袖动作干脆利落，所有人始料未及。
“既然已经分出输赢，何必再下杀手！”
“雷门主真觉得我是来拜访切磋的吗，只分生死，不论胜负！”
红袖仍旧面有不甘，这样比武未免太便宜霹雳堂了。沈公子将人拉过递上一方丝帕，眼神颇有深意。
第二场到影，慕倾城知道对方的算计，故意派实力较弱的进行消耗。可那又如何，拖延时间而已，他二人心中恨意极深，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发泄的途径罢了。
修是第三个，然后魔教连输三场，雷无印胜券在握，还以为魔教有多厉害，现在看来，空有其表。
霹雳堂内，黑衣人踏瓦而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快速接近中间一座阁楼。阁楼防守严密却无半点灯火，银火阁，霹雳堂存放火器的重地。
夜凉如水，一个守卫打了个盹猛然惊醒，没有发现丝毫异常。黑衣人布好火油拉开引线，快速退远。
“小影，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
“幻哥还是快点赶上吧，以教主和沈公子的恐怖程度，慢了可能看戏都赶不上热乎的。不过小影你也太快了！”
温情身法提到极致，她想见一个人，那个人就在山门处。第四场，依旧是输，雷无印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魔教这是江郎才尽了，慕予身为教主，总不能自己下场吧，这场比试现在更像是羞辱。
“接下来不妨换个规则，早就听闻霹雳堂内少年天才众多，换他们，如何？”
雷无印骄傲自大，比天才，果然是没底蕴了。“怎么个比法?”
“所有十四岁以下少年到此，由对方挑人，还是一对一。”雷无印照做，山门前的对峙阵营多了少年身影，有些不伦不类。
“师父！”少女声音极为动听，眼光透亮，唇边笑意欣喜。影冷峻的面容有些绷不住，慕倾城看在眼里，心有戚戚，握紧了手中绯剑。南宫绯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别人成双成对，酸了吧！哼哼还不是本剑魂一直陪你。还经常挂起来，简直非常不讲道理。
十四祭姗姗来迟，雷无印自然认得这几位天才，可是，这居然是魔教的人！这怎么打得过！慕倾城有些懵，十四祭的名声是打出去了，可是好像，忘了说魔教这个身份，百密一疏，无伤大雅哈哈真是尴尬。
有人在慕倾城耳边低语几句，她勾唇，“行了，轮不到你们上场，雷门主打了这么久，不如休息一下看场表演。”
“什么表演？”雷无印有些迷惑，旋即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烟火表演。”
话音刚落，后方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热浪席卷，雷无印却心中发凉，如坠冰窟。
第一百零四章 我要参加选妃
霹雳堂后，落尘剑宗，僧人派相继被灭。僧人派一战尤为惨烈，甚至惊动了闭关多年的苦海禅师。最终魔教教主和苦海禅师惊天一战，僧人派还是没能逃过灭门的命运。经此一役，魔教教主慕予彻底跻身江湖巅峰，甚至是武林明面上的最强者。
魔教暂时停了动作，慕倾城正在闭关，苦海老和尚极为厉害，绯剑几乎全力催动才赢了他。但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她战斗时陷入了杀意，绯剑不愧第一邪剑之名，杀意对剑主的侵蚀太大了，很容易失去理智。此外她还看到了一些影像，是个穿着葬剑山庄服饰的女子，似真似幻极为诡异。
南宫绯解释不了这件事，不只是剑主，似乎他也做不到对绯剑的绝对掌控，更不知道那个女子幻影是怎么回事。慕倾城轻吐一口气，盯着绯剑剑身，那日最强一击绯剑光华剔透，她隐隐感觉到这并不是绯剑的极限。
出关后她在城中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巷口撞倒一个孩子。男孩眼角晶莹闪烁，嘴唇微抿，像是撞得不轻。她上前扶起，安慰的话还未出口，猛地扣住男孩手腕，匕首离她只差一毫。
“为什么想杀我？”
“女魔头，我是落尘剑宗弟子，你说，为什么杀你？”
“原来是报仇啊，既然我敢留下你们，就不怕什么后患。想报仇，我接着便是。不过，失败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匕首毫不费力地划过男孩脖颈，这一幕落入白衣公子眼中，身躯微震，眼中光彩渐渐熄灭，不是她，她不会。
似有所感，慕倾城转身就看见白凉站在不远处。这里是南明地界，他怎么会来。不待她多想白凉率先出手，剑光如水招招狠厉，接连几招竟然运足了内力。
慕倾城仓促应对，几年之间他的内力竟然增长到了如此地步，她葬心大成才有这样的战力，白凉显然也是有外力因素。旋即她一声冷笑，怕不就是冥界之花的缘故，想起当日情景她情绪有些不稳，绯剑陡然增强，再度陷入失控的状态。
沈公子收到了白帝的消息，一路查探而来，发现慕倾城已经和人打起来了，而且占了上风。白凉倍感压力，神色更加冷酷，他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些什么，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子从第一眼就让他想起了她，但又偏偏不是她。
慕倾城眼中一片迷雾，女子幻影再度出现，这一次不再是远远观望，就在她眼前，她分明觉得女子笑靥如花但又看不清面容。这一瞬间绯剑失控，内力流转受到极大的冲击，猛然吐出一口血。
白凉剑影纷飞，一道剑气擦着慕倾城右脸而过，易容面具露出了破绽。白凉面有异色，是易容，心跳猛然加快，想彻底揭下慕倾城的面具。沈公子别无他法，挡在慕倾城身前中了一剑。
“沈遥临！”血不断从胸前渗出，慕倾城面具被毁了一半，露出的真容却让他大失所望，红斑纵横，狰狞可怖。
异变再生，齐烨抽剑和白凉对打，突然出现的南明皇帝替她解了围，但不知为何，似乎有些熟悉。“白帝，今日一剑之仇，来日必还！”齐烨打得毫不逊色，见人远去后停手。
“为什么帮她？”
“不止帮她，白帝既然来了，我又何惜一见。”
原来是冲着他来的吗，他怀疑的已经确认过了，多留无益。齐烨没有阻拦，盯着慕倾城离开的方向沉思。
修为沈公子治了伤，没有伤到要害，慕倾城脸色极差再度闭关。“南宫绯，刚才是什么毛病？”
南宫绯有些烦躁，方才绯剑失控导致她陷入危险，他竟无能为力。看到她吐血他有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甚至慌乱，原来剑魂也会有情绪。
“我控制不了绯剑。”
良久憋出这么一句话，慕倾城明白今日之事对傲娇剑魂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平时自居魂剑，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也是很丢脸了。
哎，找不出问题所在，谈何解决。暂时搁置一边后她回忆起了刚才的事情，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思及某处她猛地站起，熟悉的不是人，是剑，霁月，棋爷爷费心这么多年的名剑，怎么会在他手上。
她还未查明第一楼跟葬剑山庄一事到底有什么渊源，又在南明皇帝身上有了巨大发现，莫不是当日南明也有一份。一直以来南明皇室最为低调，她原想着若齐帝和葬剑山庄之事无关，就促成西方诸国和南明结盟，若真是最坏的那种结果，可就真的举世皆敌了。
而且她没了面具，优昙婆婆可以修复损伤，但拿去西域修好再拿回来，她要困守几个月不能行动。心中颇多疑虑，正巧齐烨的全部信息送到了，此刻她对这位齐帝万分好奇。霁月的剑主是谁棋爷爷一直没告诉她，或许就是齐烨，又或许，是他强取。
一行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简而言之就是要选美扩充后宫，对此她有些想法。
“南宫绯，你说我的冰火毒散布在真气里，内力散了，就会恢复本貌是吗？”
“是。”
确认后她去找修进一步策划，“散魂，你会做吗？”
“散魂是魔教不传之秘，自然会。”
“吸入散魂可以压制内力十二时辰，有没有解药可以立时恢复？”
“有。”
“帮我准备一些吧，虽然每天吃有些麻烦，也没别的办法了。”
“有药效不止十二时辰的，吃了解药才能恢复。”
“那可太好了，我要两瓶，有用。”
南宫绯不解，“你要做什么？”
“左右闲着，去调查齐烨啊，我又没和南明的人打过交道，不会被认出来。”
“你到底想干嘛？”
“反正这位皇帝不近女色，我要去参加选妃。”
南宫绯气急，不是气她，是气自己，要不是绯剑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最后下了一个决定，“接下来可能会断了联系，但还是要随身带着绯剑，自己小心。”
“你做什么？”
“治一治这把破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