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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染柒寒     绯羽录txt下载     绯羽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莫负来生

    “自然可以,不过你没内力,强闯肯定不好办。就不能弄晕他吗,敲个闷棍,至不济下点药也行啊。”实在不行毒死他也无所谓,怎么看都不是好人。

    白凉封了消息,乃至沈遥临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确定她被困在皇宫了。白帝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他刚和圣女联姻,这么做岂不是亲手毁了两国同盟。除非她的身份暴露了,啧啧,不顾一切将人圈在身边,还抹去了所有消息,这位白帝倒是用情至深呐。为今之计只有联合殷碧,才有可能把人救出来。

    纪忆和慕倾城对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答应了。明明他也希望小师姐可以和白凉哥哥在一起,初见时的烟火是他见过最美的场景,少年眉目俊朗,少女笑靥如花。可惜,这种事不是他想就可以。

    沈遥临仔细打量纪忆,一开口就是慕倾城的真实身份,这又是教主哪门子亲戚,这么放心。“小师姐说让你想办法救她出来,最好再给她准备点迷药。”

    “迷药,不是毒药?要我说还是直接毒死比较好办。”

    纪忆满脸黑线,魔教的画风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哎,一看就是舍不得那位白帝死了。那种层次的高手,放倒他谈何容易啊。”

    最终策略让纪忆十分汗颜,这个办法怕是会被小师姐打死吧,到时候还是直接报沈遥临的名字比较好。按沈公子的计划,他还要去见见殷碧,同样的话在殷碧这里效果截然不同。

    “她不需要救,不会有事的。”

    “小师姐喜欢的人不是白凉哥哥。”

    “你怎么知道?”

    “之前她吐血昏迷,一直念着的名字,不是他。”

    殷碧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攥紧,“为什么会受伤,白凉不应该好好保护她吗?”她知道白凉心里的人不是她,可为什么偏偏是师父,或者,为什么是师父自己就接受不了。她不怨,无论慕倾城喜不喜欢白凉都好,终究还是她师父啊,一路扶持她,替她出头的人。

    慕倾城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毛茸茸一团,白凉亲自牵来的,是因为纪忆说她想要一只这样的狗。奇怪为什么就忽然给她送狗,不是让去找沈遥临救命吗,这狗是沈遥临变的?但是白凉面前她还是尽可能欣喜,为了表演真实性,特地给狗取名叫沈公子。一声声轻柔的呼唤中慕倾城喜笑颜开,绝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第二天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这狗,喜欢打洞。瞬间意会,所以最终的办法就是让她钻狗洞?沈遥临确定是认真想过吗,这个方案不论怎么看都觉得草率,而且不靠谱,完全不符合沈遥临的智商。

    但是白凉严防死守,拿不到迷药,自然也没有散魂解药。该怎么办呢,要不灌醉他?想想上次醉酒的可怕后果,慕倾城放弃了这个想法,酒后乱性,调戏皇帝,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

    南宫绯使出毕生绝学,要教慕倾城自制迷药。大喜之外慕倾城还是一脸嫌弃,有这种技能你不早拿出来。而且您这可以啊,无毒之毒,对毒道的理解绝对也是宗师级人物。

    南宫绯也是没办法了,日日看着白凉来献殷勤,虽说剑主每回冷面相对也不行。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追不到人家姑娘就囚禁起来。他想迷药制法也是想了很久的,朦胧中记起一些影像,是个面容和蔼的老婆婆,在教一个小男孩制毒。男孩是他吗,那个婆婆,好熟悉啊。

    陆陆续续提出要求,慕倾城也是捏着把汗,还好没被白凉识破。对此南宫绯嗤之以鼻,本剑魂的毒方,那么容易被破解吗?

    万事俱备,白凉照例来看她,“坐下吧,一起吃饭。”

    白凉一怔,她第一次留他。慕倾城见他这样,不禁叹了口气,何必,何苦。

    南宫绯语气不善,“药是有了,怎么下?”

    这个嘛,她自有办法,二人相对而坐,慕倾城一顿饭吃的极为认真,时不时夹菜给白凉。白凉的视线从未离开她,慕倾城刻意回避,某一刻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对视。

    “闭眼。”

    白凉不明所以,慕倾城不多做解释,倾身上前,清冷的气息充斥着鼻腔,气息快要交汇的一刻白凉还是闭眼了。粉末迅速扬进杯中,慕倾城只用手蹭去他唇边一丝油渍,回身坐下。预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他不知该不该失望。

    气氛依旧融洽,终于等到白凉举杯,慕倾城紧张到不敢去看他,事情总归没那么顺利,白凉停了动作,甚至还有一丝轻笑。这就说得通了,不敢奢望他的一厢情愿可以让她喜欢,守得云开的故事终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她还是想走。

    慕倾城见他眸子里盛满笑意,一如初见时的翩翩少年,他看破了,可是无论怎样他都是这幅样子,她冷言冷语,白凉依旧日日来看她,她昏迷醒转,白凉守在身边言语轻柔,冷傲孤绝的白帝在她面前永远笑意温润,就像此刻识破她所有算计,仍然笑的像个孩子。

    慕倾城夺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旋即重重吻了上去,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白凉心中寒彻,他渴望已久的拥吻以这种方式给他,他拒绝不了,杯中就算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倾城,我喜欢你。

    药效很快,白凉几乎站立不住,仍然固执地拉着她的手。

    “白凉,第一楼和葬剑山庄的牵扯,你知道吧。白容洛也摘不清,有朝一日针锋相对,不必留手。”

    “倾城,若是当初……”

    “无论当初有多少种可能,现在都只剩一种结果。认了吧,白凉,我不爱你,从未爱你。”

    “倾城,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才能彻底摆脱我。”

    胸口刺痛,殷红的血迹渗出,“这一剑,说过会还你的。白帝,珍重。”

    最后一刻,白凉还是带笑,他的笑从来都极好看,仿佛惊艳了时光,这幅样子,倾城一直都喜欢的吧。

    出了轻梧殿慕倾城再也止不住眼泪,白凉,对不起。若有来世,请你别再遇到我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起东黎

    殷碧完全敌不过眼前的男子,玄衣束冠,神情漠然,眼中墨色极深,宛若妖魔。她认得,南明皇帝,可这是北凉皇宫啊,还是皇后寝殿,他怎么就敢乱闯。

    “带我去找你们教主。”

    很巧纪忆来找她商量下一步计划,就看到堂堂北凉皇后被人挟持,匪徒居然还是南明皇帝,怎么看都有些玄幻,这位大哥您略显生猛啊。

    “呃,剑放下吧,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你想去见小师姐,我们带你去就是了。”

    “杀了我吧,别想伤我师父。”

    “呃,如果我没记错,小师姐应该是喜欢他的。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念他的名字。”

    于是纪忆过来的时候,恰巧就见慕倾城艰难地从狗洞里爬出,然后坐到地上大喘气。要说爬狗洞还真是个体力活,太难了。

    “小师姐准备去哪?”

    “南明,去找人。”那卷帛书,她一定要查清楚。

    “呃,要是你想找的人是南明皇帝,可能不用那么麻烦。”

    纪忆挪开一点,她先前坐在地上,由于视角原因看不到。这一挪就见齐烨带着冰封三尺的气场在她面前。慕倾城愣住,什么意思,南明皇帝怎么会在这,来做客?

    “跟我回去。”

    慕倾城明白了,她现在还是原貌,应该是他心中的楚鸢儿吧。

    “藏宝阁暗室里的帛书,到底写了什么?”

    “回去,给你看。”

    原先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齐烨,不说是吧,算你狠,要是内容有任何问题,分分钟拿刀砍你。皇帝怎么了,里面的就是个例子,照砍不误。虽然只蹭破点皮,再过会都能自己长好了。

    “碧儿。”

    殷碧对上她的目光,师父看她时还是以前那样,即便是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目光的温度不会变。

    “师父走了,在这里照顾好自己。要是受了委屈,就告诉师父,哪怕是整个北凉,我也能替你翻过来。”

    一路无话,慕倾城其实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在北凉,上次大婚也是忽然出现,莫不是他就常住北凉了,时不时还能去皇宫串个门那种?问他,某人表情极为认真地说:“路过。”光看表情慕倾城差点就信了,找理由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

    白凉望着眼前人,灰黑色的斗篷隐去面容,身形高挑,是个男子。能越过层层守卫到他面前,自然不简单。

    “我可以帮你追回慕倾城。”

    “哼,不劳你费心了。不过你知道这么多,委屈在我这里待一段日子吧。”

    “哈哈哈白帝果然用情至深,到现在还想着保护她。冥界之花,我能让她忘记过去。”

    白凉目光挣扎,终于还是松动了。灰衣人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另一头的布置,也快实现了吧。云家灭门后雀灵秘法绝迹江湖,然而北凉都城,巨大的木鸟冲天而起,径直向北飞去。

    慕倾城拿到了散魂的解药,犹豫许久要不要吃下去。和齐烨一起走自然是得维持这幅样子,但她也怕会被人认出来。然而齐烨早就做了周到的准备,无论是车马路线还是衣冠着装都极为隐秘,慕倾城狐疑,齐烨依旧一脸认真,“我是皇帝,怕刺杀。”

    合情合理,慕倾城坦然接受这个解释。她没想到去南明的行程会被打断。来送东西的是个小孩子,打开后瞳孔紧缩,身体大幅度颤抖,几乎拿不稳手中画卷。没有别的内容,两幅人像,分明是同一个人。一幅带着半边面具,另一幅的女子眼若秋水樱唇琼鼻,眉心一朵琼花印记。

    第一楼楼主,云弦月,她脑中飞速运转,云弦月不可能陷害葬剑山庄。那么这个女人是谁,百家之战的导火索,那场万里追杀,哥哥怎么会追杀云弦月,她一直想不通这一点,因此解不开当年的迷局。也许,哥哥追杀的人不是弦月姐姐,而是第一楼楼主,那之前和她相处的究竟是谁?鸠占鹊巢的故事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画像之后有字,“所画之人,身在东黎。”

    东黎,慕倾城不可避免的地想到一个地方,云弦月唯一的异样也就是在那里,锦屏云霞。难怪,白容洛会跟她到极北冰原,她去风语城见到的人,应该就是这位楼主吧。她早推断问题出在云家,现在知道了,确切地说,是出在云弦月身上。

    上次的迷药还剩一部分,慕倾城毫不犹豫用在了齐烨身上。临走时目光缱绻,说到底她还是慕倾城,做不成干干净净的楚鸢儿。不管给她送这幅画的人是谁,有何目的,她都前所未有地接近真相。万里追杀,丧心病狂,魔道中人,哥哥身上的骂名,她来清算。

    门关上的一瞬间,原本沉沉睡去的男子幽幽醒转,金色蝴蝶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瑰丽的弧线,方向正是东黎。

    雪峰之上,白凉头痛不已,脑中影象极为混乱,又都看不真切。少女替他打入一道真气,却被蛮横推开。拉住他的手依旧无情甩开。殷碧看着他泪如雨下,“白凉,我求求你,用内力护体吧,这样你会死的!”

    白凉置若罔闻,这一路他竟然丝毫没有使用内力,他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反应却对这里异常熟悉,只有这样才能刺激他想起来。

    雪峰顶,白凉几乎失去意识,少女不再哭喊,平静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入眼一团圣洁的白色,在这茫茫冰原中依旧白的耀眼,光泽莹润。雀灵巨大的身形从天而降,白容洛和灰衣人一起出现在他视野中,摘下那朵冥界之花。这一刻,白凉再也撑不住,倒地的瞬间画面依旧零零散散,但没了遮掩的雾气,他终于看清少女背着他举步维艰,血战狼王。

    “白凉,不要死啊……”

    “白凉,我一定能救回你……”

    “白凉,等你恢复了,我就喜欢你好不好?”

    他终于绝望,原来他们曾离的这么近,差一点就能抓紧对方,差一个生死,差,一场仇怨,可终究是差了,咫尺天涯。

    殷碧抱着他,娇小的身躯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白凉惊异,“你,”

    “我说服不了你,那就陪你吧,白凉,不要死啊……”

    浅色琉璃般的眸子光彩难明,给怀中人一个回拥。灰衣人把玩着手中花朵,“放心,答应你的我能做到,不知白帝,何时履约?”

    “走吧,回北凉,兵发东黎。”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乱局初显

    锦屏云霞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慕倾城高调进入引起了短暂的寂静,魔教教主的形象如今已是无人不知,不少人已经准备溜了,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我要见你们楼主。”

    管事人笑容明显一僵,强装镇定,“不知客人在说什么。”

    “我知道她在,还是来见见我比较好,不然你们这生意也没法做啊。”慕倾城眼神示意,整座楼已经空了大半,跑丢的鞋帽到处散落,当真是惨不忍睹。

    她忽然驾临,云破月拿不准来意,要说殿下刚和魔教圣女成了亲,应该不至于和她翻脸。但她显然想错了,一见面慕倾城就发动突袭,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面具碎裂,绝美的面容再无任何遮掩,琼花印记纤毫毕现。

    慕倾城彻底冷了眼神,绯剑光华流转,遥遥前指。云破月心头笼罩着强烈的危机感,对手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魔教教主,是真的想杀她。

    “慕教主这是何意?”

    “云家,是你做的?”

    不待她说话,慕倾城提剑上前,招招凌厉,云破月飞速盘算,她怎么会关心云家的事。慕倾城全力出手,眸中血色愈盛,莫说是她,南宫绯也看到了血海幻象,他用葬剑山庄铸剑之术重新祭了一次绯剑,为什么还是掌控不了。现在的慕倾城处于失控的边缘,绯剑剑气越来越强,云破月闷哼一声重重砸下,毫无还手之力。

    血迹顺着绯剑剑身滑落,云破月感到无力,甚至绝望,怎么会这么强。这种感觉她只在面对暴走后的慕倾世时感受过。思及此处,云破月陡然心凉,连带着身体一阵麻痹,慕倾世,慕予,她是,慕倾城。

    慕倾城带着疯狂嗜血的神色步步靠近,蹲身捏住她精致的下颌,在云破月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喂进一只虫子。异物入体,云破月周身蚀骨疼痛,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慕倾城拽住一缕秀发将人拉近,幽冷的声音对她而言仿佛来自地狱,“嘘,忍着点,返命可是好东西,我留着拼命用的,今天送给你了。”

    “返命可以激发人体潜能,你死不了,万里追杀是吗,现在我陪你再来一遍。”

    云破月在原地不动,慕倾城轻叹一声,“我的身份,难道不想告诉你背后的人?”

    云破月目光挣扎,缓缓从地上爬起,慕倾城乐不可支,“准备好了?那开始吧!”话音刚落一剑劈出,云破月慌忙闪开,向北凉方向逃去。

    左无书在马车中向外张望,车之粼粼,马之萧萧,君不见古来征战几人回。他筹谋了那么久,还是没能拦住白容洛的野心,白凉似乎也出了什么问题,如今的朝政重新回到白容洛手中。发兵东黎,他被任命为监军,实则是北凉军队的最高掌权者。只是东黎,不出意外的话,会派他上战场吧。

    大军压境,东黎朝野震惊,一时间人心惶惶。萧乾端坐龙椅丝毫不见慌乱之色,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脸上分明带着些嘲讽之色。白容洛,还是忍不住了吗,殊不知他也一直在等这个机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九州天下,终将是我萧乾的囊中之物。

    萧韶亲自率军对阵,不出意外地封了左无迹为大将军。萧韶对此头疼不已,据情报对方带兵的可是那个谁,上次白帝大婚之后他终于搞清楚了原委,不就是那个谁和那个谁吗,都是什么青梅竹马年少分别,念念不忘十年之久然后再相逢又是敌对立场的大戏啊,冷面修罗的传奇生涯像是才刚刚开始。

    殊不知他一语成箴,有人偶然发现这次战争中主角的名字似乎有什么关联,左无迹,左无书,于是深度挖掘之下,发现了这段可歌可泣的精彩传奇,一时间风靡九州,撰写了《冷面修罗你不知道的二三事》、《北凉左相秘闻》,甚至还有极为露骨的《长相思》小曲儿,最为人称道的则是一个叫《无双》的小话本,这场战役也被后世称为无双之战。

    寂静了些许时日的江湖再度沸腾,魔教教主现身东黎,像是在追杀什么人。后续的发展更为劲爆,被追杀者竟是第一楼楼主!想不到魔教会如此强势地和第一楼宣战。之后另一条消息完全盖过了这件事的风头,东黎和北凉开战了。其实早有预感,九州近几年为多事之秋,江湖剧变后终于轮到朝堂之争,几百年的和平一朝告破,九州,乱了。

    萧轩回到都城后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境地,萧韶已经率军离开了。萧乾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不悲不喜。“轩儿,你觉得这次我们能赢吗?”

    萧轩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怎样算赢?”战争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赢家。

    萧乾眼中盛满笑意,看起来开心极了,萧轩觉得这样的他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危险的疯子。

    “北凉交给你大哥了,轩儿既然回来了,不如帮父皇一个忙?”

    萧轩不解,萧乾直接带他离开了。再回到皇宫时萧轩神情恍惚,脸色极为难看。那些东西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被丢进去的死囚片刻就被生食干净。死囚凄厉的哭喊声混杂着怪物的咆哮,他有些头晕,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几欲呕吐,啃食人肉的场景历历在目,一旁堆积如小山的尸骨更是触目惊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至邪至恶,根本不该存在!

    “轩儿,这就是我倾心打造的武器,我把它们给你,替我拿下南明。”

    “休想。我宁可杀了你。”

    “哈哈哈轩儿,再考虑一下吧,我只是把它们给你,用不用你还可以选择,若是给了别人,未必就有你这么好心。”

    萧轩彻底败下阵来,他赢了,接连用这种方式控制了两个儿子。说起来这二人的性情像是兄弟,却没有一个与他像是父子。

    轩王府,谢君忧眉宇间有些阴沉,一天了,事情可能没那么顺利。萧乾可能不肯放人,若真如此他该怎么办,江湖散修的身份帮不到他丝毫。于是他开始考虑另一件事,一个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考虑的选择。

    萧轩回来后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谢君忧心下通透,也更心疼眼前人。一顿饭吃得极为沉默,萧轩忽然放下碗筷,“谢君忧,你是南明人对吧。”

    猛然间听他叫全名谢君忧有些不习惯,要摊牌了吗。

    “对不起,谢君忧,你走吧。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这次我选好了。”

    谢君忧轻笑,一抹笑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上一朵雪莲,极为惊艳。“小轩,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逼你做选择。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或许一开始就是我不对。小轩,我走了。”等我回来,这次的选择到我来做。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为你,万里追杀

    云破月还没出东黎边境,慕倾城一路跟随,银发飘舞气势极强,眸中不带半点情感。消息刚刚传到左无书那里,他甚至在怀疑天机消息的准确度,刚刚结盟,就这么张扬地毁约,除非她疯了。别无他法,左无书带着一队影卫进了东黎。

    另一头左无迹对着敌方阵营遥遥相望,这次他也在。出神间影卫热情招呼,“小公子记得我吗?”

    一瞥之后左无迹眸中泛起亮色,影卫满脸堆笑,“我家楼主已经在东黎了,去救月楼主,楼主打不过魔教教主怎么办,被东黎军队发现了怎么办,小公子可得照应一下”一边说一边泛着泪花,表示处境真的凄惨。

    左无迹就这么离开了。北凉元帅在帐中冷汗涔涔,监军大人走了,万一对面打过来怎么办。殊不知东黎也是如此,副将坐立不安,将军在这种时候消失,真开战了怎么办。于是双方都在盼着自家大人回来,极为默契地没有开战,无双之战开篇就很有传奇色彩,两军对垒半月有余,都按兵不动。最前面一批人都快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了。

    月夜中女子在林间穿梭,衣衫染血尘埃满面,显得异常狼狈。只喘息片刻剑气就扫到这里,不得已再度逃窜。左无书带着影卫堪堪赶到,突然出现的援兵显然没有对慕倾城形成任何威慑,一人一剑,步履如常。

    左无书感到极大的压力,魔教教主的实力恐怖如斯,追杀这个词用得不准确,应该是故意不杀然后凌虐才对。影卫对上慕倾城,只凭葬天式的修为就能取胜,更何况现在葬心已成,又有第一邪剑的加持,完全是一面倒的战局。

    胜算渺茫,很有可能就死在这里了。云破月缓过一口气,“快走,她是慕倾城。”

    左无书恍然大悟,怪不得,不肯杀她反而演了这么一出万里追杀。她是在为当初的慕大公子报仇。若是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慕姑娘,我可以给你一条消息,换我们性命,事关葬剑山庄,如何?”

    左无书满怀希冀,然而事与愿违,此时的慕倾城完全沉浸在绯剑的幻象中,完全凭借杀戮的本能,丝毫没有神智。左无书终于发现不对,面色大变,若是这样根本没有人能拦住她。

    左无迹的出现无疑是一支奇兵,见到来人左无书差点吐血,他怎么会来,这不是上赶着送命吗。

    双方交手,左无迹的战力看呆了一众影卫,这这这,平日里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公子,怎么会这么剽悍。他一直以来的战斗风格就极为简单粗暴,虽然也被慕倾城压制,但是还能招架。

    慕倾城诡异的停了一瞬,旋即打出一道凶狠的剑气,左无迹毫无惧色准备硬接,身后一下拉扯,剑气击中的人却是左无书。慕倾城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剑指左无迹,“你们,走!”

    影卫不肯后退,还是云破月下的令,“带着左无书走,不必管我。他醒了就说是我的命令。”

    不再多说,她转身继续逃亡,慕倾城越过众人追她而去。左无迹将人打横抱起,直接带回了东黎军营。于是左无书醒转就发现自己身在虎穴,就不能送回北凉吗,在东黎帅帐养伤也是没谁了。

    “只是被剑气震晕了,伤得不重。”

    左无书想离开,被他死死拉住,平日里乖巧的左无迹终于恢复了冷面修罗该有的样子,霸道地将人扯回摁在床上,“养伤,等你伤好我送你回去。”

    这幅样子左无书从未见过,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回过神暗骂,见过在敌方主将那里养伤的吗,还有,连无书哥哥都不叫了,一点都不可爱。云破月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白容洛不会坐视不理的吧。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白容洛。

    双方先锋军对峙了十几天,后续部队都赶到了。于是萧韶风尘仆仆来左无迹帐中串门却被无情拦下。

    “进去聊聊啊。”

    “就这么说。”我觉得坐门槛上挺好。

    “我渴了。”

    帐前小卒立马端来茶碗。

    于是整个军营的人都看到自家太子和大将军坐在门槛上喝茶,画面简直不要再好看。影卫都觉得长见识了,越来越佩服小公子,长得如花似玉不说武功还那么厉害,还能欺负当朝太子,一定要把楼主嫁出去,哪怕倒贴钱。

    末了萧韶终于反应过来,“你不会在里面藏了什么人吧。”

    左无迹面不改色,心平气和,“没有。”

    “让我进去看看。”

    “不行。”

    萧韶被气走了,左无书听到了全过程心情大好,活该,那个谁干嘛老来找他,无事献殷勤,一看都不是好人。左无迹发现这一点后开始在之后的漫长岁月中有意无意地针对萧韶,于是左无书每日心情大好,萧韶几乎天天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一段在之后的《无双》话本中有记载,专门写了一篇《怼太子博美人一笑》的经典场面。

    一连十几日,左无书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左无迹没有任何表态,他暗自叹气,还是该走了。萧韶不是傻子,这件事情瞒不过他,要走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别怕,我送你走。”

    萧韶真的没有阻拦,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将人送出东黎军营,影卫早在外面接应,眼眶红红地看着左无迹。

    左无迹回到军营,径直到萧韶帐中。萧韶眸光微沉,对这人真是无话可说,是傻子吗,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他来。“你想好了?现在去把人追回来,算你无罪。”

    左无迹一言不发,萧韶薄怒,“擅离职守,私藏敌方主帅,还将人擅自放走,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愿领。”

    “传令,收回左无迹将令,军棍八十示众。”

    行刑过程中左无迹一声不吭。萧韶将人捆在外面示众三天,闹得如此之大,无非就是想让那个谁知道。以左无迹的性子,能把这种事说出来才怪,又是什么以死相护的痴心大戏,你不说我替你说。

    左无书听到消息的瞬间就捏碎了一个茶杯,事情经过影卫的渲染,左无迹简直危在旦夕。左无书心慌不已,这人真是,要命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即便萧韶和他关系再好,通敌这个罪名足以杀他千万次。当场修书给萧韶,霸气表示我的人,你再动一个试试。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子入戏

    山间凉亭,萧韶等候多时,时不时递给左无迹一个凶狠的眼神。左无迹意会,还是很无奈,非要给自己涂这么多血,还要抹上白粉表示伤重,最后还要气若游丝目光迷离,绝对不能开口,最好一口气分几段吐才真实。

    萧韶备好茶静等大戏开场,有些事还得他出马。

    左无书一眼就看到被扣押的左无迹,萧韶含笑请他入座,左无书坐下时的目光几乎凝成了实质,很有杀伤力的那种。“监军大人之前不辞而别,可让我着实惋惜啊,本想就这么聊聊,无关战事。”

    “怎样才肯放过他?”

    “他所犯之罪想必左相也清楚,仅通敌一条,绝无活着的道理。”

    左无书眼中杀意暴起,萧韶含笑,左无迹颈上多了一把刀,寒光熠熠。

    “但若监军大人可以投降,也不是不能从轻发落。”

    萧韶逼视左无书,“左监军不妨考虑一下,我们大将军为了你可是押上了一切,就是不知他在你心中分量如何?”

    刀刃缓缓靠近,左无书还是做出了决断。“住手,我答应你。”

    “哈哈哈好”萧韶神情愉悦。左无迹真实无语,这人做太子真是耽误了,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简直完美演绎。

    “无书哥哥。”萧韶叹气,说好的气若游丝呢,还好刚才没让他开口,现在戏该收了,爱怎样怎样吧。

    左无书慌忙上前查看,粗劣的伪装能瞒过他实在是因为关心则乱,细看之下脸瞬间黑了,白萧韶一眼,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再看军棍之伤实实在在,又白他一眼,不是好人。

    “你傻吗,谁要你拼死保护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干脆就死了算了,让我内疚一辈子,多好!”

    “无事。”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想起刚入军营的时候,还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刑杖的伤几乎就没好过。每次上战场总有他,被人冒领军功,罗织罪名,当朝左相想杀死一个孩子真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无书哥哥,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力竭晕倒,醒来已经被人带了回去,以后每次上战场都能侥幸活着,别说不是你。”

    他不仅活着,曾经刁难他的人都没能落得个好下场。不是他的手笔,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喜,也不会,没有任何道理,但他知道是谁。若世间还剩一个人护他,那这答案显而易见,连猜测都不必。

    “戚威一直瞒报军功,后来东窗事发身首异处,别说不是你。”

    “刘和扣留粮草多日,我带着三百精兵被围困,不得已深入敌腹九死一生,后来他被查出贪污受贿,流放边城,别说,不是你。”

    后来他年少成名,借机毁了左无书的名录,这样就不算叛逃了,左家再也没有理由对他出手。代价就是被关进刑部大牢,差点身死。左珂应该是勾结了当时的刑部尚书吧,那次的牢狱之灾他伤得很重,最后宋远被查,满门抄斩,他又逃过一劫。

    “刑部尚书宋远,被查出冤假错案无数,满门抄斩,这又是谁的手笔。”

    “别说你不知道,不会再有人如此待我了,无书哥哥。”

    左无书背对着他听完这席话,这人真是,有时候就是精明的吓人。可那又怎样,无论我做什么都希望你好好活着,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你呢,当你的左家嫡系公子不好吗,非要和左珂过不去。谁让你一直追查我的事情,才会引起左珂忌惮,谁让你烧毁整座左家宗祠,就为了替我消去叛逃罪名,我就想你好好过完这一辈子,连你的身世都瞒着,你非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左无迹茫然,“我的身世?”

    “你根本不姓左,我才是左翊的儿子。当年左珂为了家主之位谋害亲弟,后又派杀手去刺杀左翊妻儿。杀手不忍,将我母亲带到家中藏匿。最后还是事发了,左珂将谋害左翊的罪名推给这位杀手,我母亲为保你性命,将我二人一道说成左翊遗子。其实他们不知道,你其实是那位杀手的儿子。”

    左无迹沉默半晌,“那你当初离开,是为了这件事?”

    “那天我本该被立为左家少主,可偏偏有人查到了这件事,所幸消息到了我的手上,而我,也遇见了白容洛。”

    “他肯帮我,代价就是我要跟他走。正好,干脆就我就改了消息,将你写成左翊的儿子,我以罪人之子的身份叛逃。只要我不回来,你左家少主的身份就不会动摇。”谁知道这人如此偏执,为了他屡屡犯险。

    原来如此,左无迹对于真实身份并没有多少感触,他既不是左家人,最后一点情面也就不存在了。真好,他们之间诸多恩怨纠葛,最后还是紧紧缠在一起,连最后一丝隔阂都消失不见。

    萧韶全程目瞪口呆,简直涕泗横流,这都是什么曲折复杂的伦理大戏,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吧,别说还有点感人。影卫泣不成声,原来楼主还有这么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呜呜呜,最后问一句你们要不要在一起,红绸缎都准备好了。

    萧韶不知道该说什么,左无书叹气,“我本来想灭了左家,自从上次见面我就改主意了,投诚可以,我要左珂死。”

    这一点三人极有默契地达成共识,和谐的气氛被狼烟号角打断,所有人面色大变,开战了,怎么可能,最高统帅都在这里,怎么会突然交战。各自回去后冷傲孤绝的白衣男子端坐北凉主帐,禁军统领带着些黑布遮着的铁笼刚刚到东黎阵营。刚刚达成默契的三人同时沉了脸色,事情有变。

    左无书和白凉对坐,“为什么忽然对东黎用兵?”

    “不是我的意思。不过也不是坏事,这些就是白容洛在朝中最后的力量了吧,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我都能彻底摆脱他了。”

    “能不能不战?”

    “我以为可以,但东黎的反应摆明了不行,萧乾对南明开战了。”

    “他疯了?同时支持两处战场,难度太大。”

    “萧乾可能是疯,但绝对不傻。他一定还有什么底牌,这一战,在所难免。”

    同样的消息在萧韶这里引起了相似的反应,向南明开战也太突然了,他一无所知,而且领兵的是萧轩。他不是放弃了吗,怎么会这样。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些怪物,疯子制造的怪物,绝对不能让它们上战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世间唯你

    北凉境内,衣衫染血的女子踉跄前行,远远跟着的人红衣银发,如神似魔,宛若一道跳不出去的梦魇。云破月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坚持,体内蛊虫肆虐,身上添了好几处新伤。她一手促成了那么多人的结局,也早料到自己不得善终,只是慕倾城提到了白容洛,原来到最后还想见他一次,还是放不下执念。

    第一楼的救援一波接着一波,慕倾城不退,不停,绯剑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暗卫死伤无数,后来魔教教徒也出手了,追杀引起的风波愈盛。北凉都城,云破月终于力竭,忽然又不想进去。真是讽刺,那个让她厌恶的女人,也是这么狼狈地停在城门外,卑微到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自己也终于活成了那个样子。

    他还是出现了,慕倾城耐性消磨干净,想一剑取她性命的时候,白容洛挡下剑势。云破月想笑,你看,他总是这样,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如天神般降临,让她一次次沉沦,心甘情愿步入万丈深渊。

    她第一次离白容洛这么近,反而目光平静,无悲无喜,这一次眼中没有狂热,没有自卑,清泉般的眸子只映入一道人影。一直以来,她心中总还是有一点干净,放着眼前人。绝美的容颜忽而绽开一抹笑,连眼中都带着光。

    再见,君上。

    返命的反噬如期来临,她的身体燃成一团灰烬。这个心如蛇蝎,杀父弑亲的女子,一手搅动九州风云的阴谋家,叱咤风云的第一楼楼主,云家二小姐——云破月,终究死无全尸,不得善终。

    白容洛依旧冷漠,眼中的暗沉隐去所有情感。只是他终于出手了,天下皆知白容洛心思深沉,谋略无双,殊不知他的武功亦能独步江湖。这是他第一次展现武功,剑锋直指慕倾城。

    慕倾城杀意不减,两大巅峰高手的对决异常激烈。白容洛心惊不已,她不过二十岁,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而且这把剑强的离谱,他的剑也算极品,比起绯剑差距还是不小。慕倾城剑招诡异莫测,内力运转极快,攻防之间没有任何漏洞,这就是葬剑诀吗,内力剑招以及手中佩剑,完全融为一体,堪称完美。

    白容洛看向某处,暗夜中灰衣人静静观看战局。唇边笑意被完全遮挡,很好,你本就不该被压制,这样的杀意才算勉强能用。他捏出一套奇怪的剑诀,慕倾城剑势猛然一滞,绯剑光华尽敛,白容洛趁势强攻,剑光如水,慕倾城被击飞吐血。

    强行从那种状态中断,慕倾城头痛欲裂,神智渐渐恢复,这一路追杀她并不是毫发无伤,相反,细小的伤口很多。红衣上浸染的血迹同样有她的那份,方才白容洛的一剑更是伤势沉重,她拭去唇角一抹殷红,撑着绯剑勉力站起,颤抖着举剑,剑尖寒光一如眼中决绝之色。

    预料中的剑气并没有降临,墨色身影毫无征兆地插入战局,挡下了白容洛的攻击。慕倾城呆住,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早就算到不会有人帮她,现在看来也许算漏了。

    齐烨面色冰寒,眼中神色偏执,墨眸化作两个诡异的漩涡,白容洛再度沉吟,为什么又是这样的高手,这位齐帝怎么可能也这么强。

    “伤她,不该。”齐烨断断续续吐出几个不连贯的词语,手上剑招却极为连贯,霁月是棋长老毕生心血,甚至加入了天外玄铁,即便最后时间未到强行祭灵,也比一般名剑好太多了,可以算是半步魂剑。

    战局僵持不下,齐烨越战越强,最后神色彻底癫狂,宛如疯魔一般。战力也随之暴增,接连对了几剑,忽然传出一声细微的声响,白容洛的剑应声而碎。他彻底震惊,表情极为凝重,可惜一把极品名剑,接连受了魂剑和半步魂剑的荼毒,实在是不堪重负。

    一方败退,齐烨走到慕倾城身边轻拢一缕碎发,“别怕,我在。”

    慕倾城看出这样的他有些不同寻常,指尖刺骨冰冷,寻常他的体温就低于常人,现在更是冷得可怕,她浑身一颤,完全是出于应激反应。

    齐烨慌忙收手,眼中浓郁的墨色还未褪尽,一瞬间靠近想要拥住她,却在最后一刻痛苦地蹲在地上,慕倾城看出他的挣扎,轻轻抱住。齐烨挣扎,“别碰,冷。”对方却抱得更紧,最终二人抱在一起,血色也好,墨色也罢,这一拥不知是谁欠了十年的深情,又是谁负尽天下的最后一点余温。

    这次她没有拒绝,其实那卷帛书已经不重要了。齐烨知道她的身份,至少知道魔教教主和楚鸢儿是同一个人。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初颇为在意,差点错过,却在时间中消弭。慕倾城才听闻南明和东黎的战事,作为一国之君的他居然能在这个时候赶来相救,看着身边人冷酷的眉眼,这辈子,也就一个他了,世间繁华,也就这么一个人还算入眼。

    “齐烨,”慕倾城叫他,他抬头回应,“嗯。”

    “我不是楚鸢儿。”

    “我知道。”

    “我不记得你了。”

    齐烨低头,神色难掩失落,“我知道。”

    慕倾城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我不记得你了,但不妨碍我喜欢你。”

    齐烨惊喜,眼神亮如满天星河,回拥慕倾城,“嗯。”

    南明前线,她跟着齐烨坐在帅帐,主将进来时三人都惊呆了。打死她都想不到南明主将居然会是他,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医,居然会从军。齐烨目光呆滞,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这个人连回家都不愿意,怎么可能袭爵带兵。谢君忧只道是朝中派人来了,没想到是皇帝亲临,还有旁边那位,怕不就是风头正盛的魔教教主?

    “你怎么来了?”表兄弟二人异口同声,齐烨回他,“御驾亲征。”谢君忧嗤之以鼻,要是别人应该就信了,但他怎么会不知道底细,某人为了追妻一早甩锅跑路,连开战都没出现,要说苏经年这心理素质也是极好,一没气死,二没急死。

    “回家袭爵,正好碰上战事。”

    齐烨狐疑,又不是不认识你谢君忧,你会乐意袭爵?当初你爹以死相逼,也没见你答应。你说最近行情不好,你当大夫混不下去了我信,主动当这个大将军那得等太阳从西边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墨鸦再现

    谢君忧将目光投向慕倾城,魔教教主绝对没有来这里的理由,而且,自家表哥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有奸情。可是齐烨明明心有所属,这么说吧,宁可相信世上有鬼,绝不相信齐烨会移情别恋。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啧啧,之前葬剑山庄少主已经够嚣张了,现在魔教教主更是无法无天,看向齐烨的目光难免带着些同情。

    慕倾城就算再后知后觉,也发现这二人关系匪浅。“鬼医谢君忧,南明忠武侯之子,我表弟。”说不震惊是假的,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居然是个高门大户,这大概就是那种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神仙朋友吧。

    “魔教教主慕予,之前还有个名字叫慕倾城,你的,其中一个表嫂。”最后几个字压的很重,拖着长长的尾音,谢君忧觉得后脊发凉,要不还是你们聊,我先撤了。正好有人通报,“小侯爷,东黎又送来战书了。”

    “出去看看。”

    “不如一起看吧。”齐烨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踪影。慕倾城颇为疑惑,“什么叫又送来战书了?”是我江湖粗人没见过打仗吗,战书这种东西这么日常?这简直道出了传令兵的心声,这种每日一封有来有往的战书是真的闻所未闻史无前例。天天去对方阵营压力简直山大,那位小王爷超级凶!

    入夜,军医偷偷出入帅帐,却被慕倾城撞见,架不住齐烨的逼问将谢君忧的伤情和盘托出。顺道关心了一下战况,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二人彻底迷惑了。打得有来有往,战书络绎不绝,听着十分激烈。可是这么久了主力军还没交锋过,是不是有点演?要不是谢君忧受伤了,真不敢相信这种和平的局面是在打仗。

    齐烨前去探望,慕倾城毫不避讳跟着去了。剑伤,要说这一剑当真干脆利落,一点反抗的痕迹都没有,可这刺的也不是个地儿啊,往下三分就可命中心脏,往上能刺穿琵琶骨,不偏不倚刺中前胸软肉对手也是够倒霉的。慕倾城分析的头头是道,谢君忧脸颊飞起一抹红晕,竟是有些窘迫。

    了解这一剑拜谁所赐之后,慕倾城恍然大悟,简直是拨云见日,呵呵,难怪这仗打得,这么,奇异。双方主帅没一个想真正动手吧,啧啧,当初二人认识还是她介绍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做个红娘。

    萧轩眉心隐隐作痛,左珂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就要让药人参战了,到底该怎么做。他不想伤及无辜,更何况对方主帅是那个人。说到谢君忧,萧轩简直气极,谢小侯爷,谢君忧,算你狠。低阶药人数量不少,可真正难办的是四尊高阶药人,气势绝对不弱于他。他拼尽全力只能拦下其中一个,剩下三个还是无解。

    两军再度对峙,萧轩指节攥到发白,那个人受伤了,应该不会来吧,千万别来,千万不要,千万……银甲白袍异常显眼,萧轩最后的侥幸落空,为什么还是来了,今天,会死的。他神情严肃,手中长剑发出淡淡的云青色光芒,盯死战车某处。

    两军渐渐靠近,黑布遮着的战车散发出诡异的气息。左珂眸中泛起寒光,袖中滑落一个样式古怪的短哨。旋即尖锐的哨鸣声响彻云霄,黑布被扯下,突如其来的强光引起药人的极度不适,争相嘶吼,泛红的眼瞳更加残忍嗜血。

    药人速度极快,鬼魅般冲杀进南明阵营,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谢君忧面色大变,血腥味让怪物更加兴奋,士兵感到绝望,这种堪称刀枪不入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即便有人勉励举盾依旧徒劳,利爪轻易就能洞穿钢铁护甲。

    萧轩呼吸粗重,低阶药人的杀伤力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但是他必须忍,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

    一方溃败,东黎人并没有丝毫喜悦,同样被深深震慑。四脚爬行的怪物在战场上横行,生食人肉的场面太过凶残,他们无法接受这一幕,更无法相信这是自己一方的手段。

    南明军队溃不成军,并非是士兵胆小懦弱,他们看淡了战场上的生死无常,但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依旧存在,突然出现的怪物远远超出了他们对战场的理解。

    左珂冷冷一笑,短哨再度举起,萧轩手中长剑光芒大炽,就是现在。急促的哨鸣声仿佛来自地狱,四尊庞然大物缓缓走出,足有两人高,皮肤泛着诡异的铁青色。浑浊的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感受到它们的气息,所有低阶药人不安躁动,低声呜咽,显然是在恐惧。

    萧轩动了,化为一道青色光影冲向四尊怪物,剑气蓬勃而出,一击之下能量涟漪四处鼓荡。平息之后萧轩瞳孔陡然一缩,毫发无伤。虽然只是试探一击,但也足足用了六成功力,对这些怪物来说居然不痛不痒。

    没有受伤,但是明显激怒了药人,嘶吼声震响,萧轩不退反进,长剑被药人徒手接住,内力倾巢而出,甚至眼中都带着青芒。一击之下倒飞而出,嘴角沁出一丝殷红,眼中青芒越聚越多,下一剑威力陡然增强。缠斗之际其余三尊药人渐渐围拢,似乎感觉到眼前这人和其余人不一样。

    谢君忧看到这一幕陡然心凉,义无反顾冲向药人战圈。青色光芒极为耀眼,萧轩力竭,身后一尊药人轰然倒地,头颅滚落,竟没有一丝血迹。萧轩用剑勉力撑着身躯,眼前景象失了颜色,三尊庞然大物投下一片阴影。

    “都给我滚开!!”

    谢君忧面色疯狂,将人拥在怀中。手诀打出,一只墨鸦悄然浮现,旋即汇聚成一片黑云,将整个战圈包裹在内。离得最近的一只药人成为众矢之的,随着黑云一起消失。剩下两尊怪物逡巡不前,眼中人性化地浮现一丝忌惮。谢君忧面色苍白,这种禁术对自身的反噬太大。萧轩躺在他怀中,手颤抖着触及他冷峻的眉眼。要死了啊,二人都没有再战之力,却以一笑度生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无昔日少年

    剩下两尊药人嘶吼不前,似乎确认了他们再无威胁,眼中凶芒大炽,腥臭的气息入鼻,二人十指紧扣,认命闭眼。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药人被击退,一红一黑两道身影联袂而来,正是慕倾城和齐烨。

    南明军队一片哀鸿遍野,齐烨周身冷气暴增,慕倾城看着眼前的怪物也极度不适。她沉眸,这两个怪物身上,为何有种熟悉的气息。说不上是什么,但这种感觉,仿佛印刻在脑中,让她莫名烦躁。

    一剑斩出,只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慕倾城瞳孔紧缩,这东西好恐怖的防御力,堪称刀枪不入。旋即她注意到遍布怪物全身的纵横印记,顿时如遭雷击,绯色眸子彻底失神,眼底一瞬间布满杀气。

    齐烨被突然爆发的气势震退,她彻底疯了,怎么会不熟悉,羽剑剑痕,剑气未散,是哥哥啊!怪物身上印记斑驳,但都很浅,只伤到皮毛。以哥哥的实力怎么会打成这样,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似乎看到执剑少年被一群怪物凌虐的景象。

    慕倾城疯了,而且后果很严重,失去战斗力的二人目瞪口呆看着慕倾城以一敌二将两尊怪物打得连连后退。药人一掌拍下,利爪发出森寒的光泽,二人对这么一掌的威力有深刻的理解,难免担忧,结果下一瞬就见穿铁如泥的利爪被齐根削断。

    虽说怪物没有痛觉,一击之下还是嘶吼着后撤,看慕倾城的眼神怨毒凶狠,又充斥着浓浓的忌惮。萧轩使劲吞了口口水,他把家底儿抖落干净才击杀一个药人。慕倾城手起剑落完全没有停顿,最终结果连齐烨都被深深震惊,两尊药人,被打没了。不是打死,而是彻底削成粉末,在众人眼前消失。

    齐烨忙着处理低阶药人,谢君忧眉头紧锁看着慕倾城,她的情况明显不对,甚至有些走火入魔的架势。慕倾城提着长剑站在二人身前,萧轩脖颈一凉,绯剑已然在侧。谢君忧欲动作,剑锋一转削下他一缕发丝,眼底血色浓郁,“这东西,哪来的?”

    萧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具药人尸体,“我不知道,控制权不在我这里,你得问左珂。”

    左珂战战兢兢刚准备逃跑,就被一道布满杀机的目光盯上,魔教教主挟持了东黎丞相就此不见踪影。

    萧轩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天过得实在惊险。这才发现谢君忧脸色白的吓人,身体不住颤抖,“你怎么样?刚才那一招……”

    “无事。”关于墨鸦禁术他不想多说,细看萧轩眉眼,用了两次都是为他啊,方才那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都落空了,直到将他抱在怀里才又找到了依托。只要你活着,禁术又如何。

    齐烨才一会儿没看着人就丢了,脸色极为阴沉,将战场交给谢君忧转身离开。明灵蝶始终在前方指引着方向,他脑中不断重复着谢君忧一席话。

    “冰火毒,要说她也是命大,冰林火山,没死还练就了一身奇毒。至于程度,和你的思无邪不相上下。你们还真是绝配,我保证这样的毒全天下找不出第三个。”

    “怎么治?”

    “你怎么治她就能怎么治。不过,明灵蝶终究有限,你和她,恐怕难以兼顾。”

    “救她。”

    “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那条命吗,连考虑都不用。”

    齐烨当时笑着回他,“你还是不了解思无邪啊。思无邪,执念为引,我的执念尚在,我又怎么会有事。”

    东黎境内一座毫不起眼的大山,中年男子身形狼狈,被驱赶着前进。慕倾城银发飞扬,绯剑斜指。东黎南明一战之后关于药人的传说流传甚广,“非人间”一跃成为东方绝境,令江湖人谈之色变,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一入非人间齐烨就在她身后跟着了。二人相距十余步,慕倾城对身后人不管不顾,齐烨也对现况安之若素,并没有上前同行。

    “药人都被带出去了,主要用在南明战场,北凉战场也有几只。我发誓这里真的没有人……”

    慕倾城眼神凌厉,左珂自己也感觉出不对,前方小亭飘出一缕袅袅青烟,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还好誓没发出来,可是这怎么可能!

    越靠近一分,慕倾城就多一分慌乱,到最后已经顾不得左珂,眼中只剩下端坐煎茶的一副侧影。男子手指修长,逆着光的侧脸没有半点瑕疵,笑意清浅,当真是公子无双。

    他抬头的一瞬间齐烨觉得心脏都漏了一拍,真的是他,但想象中兄妹重逢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慕倾城流露出一种他看不懂的神色,是失望吧,是难过吧,分明又有些似喜似悲的无所适从。剑气呼啸,刚煎好的一壶茶付之一地,慕倾城吐血,“你不是!”

    陆羽轻叹,他有剑主的记忆,至亲二人,至爱一人,眼前的就是其中一位,剑主的妹妹。他不想和慕倾城动手,无论是出于本意还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可是她步步紧逼,分毫不让。陆羽心中苦涩,他倒情愿让剑主回来,可是有些事毕竟无法逆转,比如生死。

    相比起慕倾世,他觉得慕倾城身上的问题更大。之前他一直尝试着唤醒剑主,直到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绯,那把邪剑。

    陆羽拔出羽剑,显然是认真了,慕倾城受困于绯剑的反噬,内力一片错乱,连带着剑法也毫无章节。齐烨适时出手,将陆羽逼回,他无奈,“我这是在帮她。”

    “你不是倾世大哥。”

    陆羽收了剑,“那便停战,她的状况,很不好。”

    齐烨扶起慕倾城,在中指划出一道血痕,金色蝴蝶第一次在慕倾城面前显形,轻轻伏在她指尖。然而此刻的慕倾城并没有关注到它,仍旧一身戾气,“滚出这具身体!”

    陆羽神色平静,“你是绯剑剑主,就该知道那一关,他没能过。”

    “我是羽剑剑魂,陆羽,丫头,我不想伤你,但你哥哥已经不在了!”

    “别这么叫我,”慕倾城再度吐血,齐烨冷冷盯着他,“闭嘴。”

    慕倾城疗伤休息的时候陆羽并未离开,剑主的妹妹,似乎有些奇怪。身上有种很厉害的毒,但内力全乱似乎是剑魂觉醒的状况。不是说绯剑已经完成葬心了吗,为什么还会有反噬。而且南宫绯,想起妖冶绝美的红衣男子,陆羽眉头微皱,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几日无果,慕倾城一面逼他交还身体,一面又舍不得伤了这具身体,陆羽也是很无奈,妹妹吗,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毕竟他占了剑主的身体,对于慕倾城也并非全然无感,甚至总想去保护。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弦歌踪迹

    难得慕倾城不对他拔剑,陆羽趁势道出疑惑,“绯剑反噬是怎么回事,你能唤出南宫绯吗?”

    “干你何事!”

    “丫头,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南宫绯,他……”

    话语被慕倾城强势打断,不知为何,对他慕倾城总是一身戾气,语气极为凶狠,“你只是占了我哥哥身体的剑魂,你觉得我凭什么听你的,而去怀疑自己的剑魂?”

    谈话不欢而散,半晌传出一声对不起,“你以为对不起有用?”发狠之后慕倾城才辨别出这道声音不是陆羽,而是寂静许久的南宫绯。

    “我不是说你。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没有吗,作为剑魂他一直控制不了绯剑,接连而来的反噬让他深受打击,莫说保护她,照现在这样,绯剑随时都会让她身陷险境。

    “我不会听他的,我信你。”

    南宫绯沉默,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自责无力。上次重新祭剑之后他脑中像是多了些什么,总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明月江水断崖,一切又都像在雾里,看不真切。他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慕倾城,他不会伤他,绝对不会。

    陆羽的出现像是刺激到了慕倾城。确实,一见他就痛彻心扉,她得一遍遍提醒自己那不是哥哥,同时也宣告她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哥哥再也回不来了。到底她还是孑然一身。

    齐烨想带她回去,慕倾城拒绝了,她想过报仇,又因为齐烨想过放下,如今见到这样的慕倾世,还是放不下。终究是意难平,家人血亲满门师友,她做不到放下,然后安度此生。

    “帛书,你不是想看吗?”

    “无所谓了,齐烨,你若有心,拿给我瞧一眼便是,不看也无妨。”

    “齐帝还是回去吧,楚鸢儿这个人本来就不该存在。”

    看着眼前人越走越远,齐烨神色迷茫,最终吐血倒地,金色蝴蝶轻轻振翅,停留在他唇边血色上面。与此同时,南明一座偏远的村落,形容枯槁的老人神色兴奋,“这么多年了,终于又培育出了思若邪,可惜了当年的思无邪,却是再也培育不出了。”

    枯木般的手掌中一条粉色肉虫静静雌伏,忽然弓起身子,诡异地昂起头,朝一个方向坚定不移地立着,老人眼神晶亮,“这这……莫非是思无邪,哈哈哈当年那个小子真是命大,竟然还活着。那他,就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哈哈……”夜枭般的笑声传出好远,最终消散在风尘里。

    战事还在继续,东黎这边向统领拿出了两尊高阶药人,然后就见左无迹生撕了一只,另一只被白凉一剑灭杀,当时的场景吓呆了所有士兵,实在是凶悍的不像话。

    萧韶本来和白凉达成协议,帮他对付白容洛,两国停战。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收到萧轩传来的信件后他脸都绿了,马不停蹄往回赶,“那啥这里就交给你了,帮白帝……”

    左无迹听了个隐隐约约,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话都说不完。他让我帮谁来着?正巧左无书来了,他瞬间想通了,反正他都走了,我想帮无书哥哥,嗯对,就是帮无书哥哥。

    九州战乱四起之后,魔教的动作也在有心人的关注中,毕竟现在的魔教,代表的是西方诸国,这一股势力也是九州霸主的有力竞争者。以至于慕倾城连灭四门的事迹传扬的异常猛烈,三国交战的紧要关头,也就这么一桩江湖恩怨还能掀起风浪。

    符隐派,神隐腰间被绯剑贯穿,眼神从凶狠到惊惧,原来他还是怕死的,身体的温度随着血液一起流失,他彻底慌了,“你不能杀我,我,我女儿是应天书院的得意门生,易公子,锦衣公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遥临不屑地掏掏耳朵,“所谓的得意门生,不过就是在外院小有名气,撑死有个长老师父,也好意思拿来吓唬人?书院厉害的女子十之八九我也认识,从未听过有姓丁的。”

    神隐更为惊恐,“你……”他怎么会如此了解应天书院的情况,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仍旧不死心,“易锦衣,我要是死了,锦衣公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沈遥临冷笑,“易家我倒是知道,可惜凭易家一个后辈,还是救不了你。”

    慕倾城不耐烦地盯着他,神隐咬牙继续挣扎,“他不是一般的弟子,因为献宝有功,是苍云贤者身边的红人。”

    慕倾城来了兴趣,“什么宝贝,能入四贤者的眼?”

    “一……一把剑。”

    不再废话,绯剑削向他左臂,神隐疼得青筋暴起。副门主冷汗涔涔接近崩溃,“我说,我说,是弦歌!”

    慕倾城气势轰然爆发,锐利的剑气直逼方才开口的副门主,“再说一遍,剑,叫什么?”

    “弦歌,前葬剑山庄太上长老剑无尘的佩剑!”

    神隐已经意识到事态不对,但是未能阻止他开口,为什么,一提到弦歌魔教教主会失控。

    慕倾城喃喃自语,“爷爷,”神色迷茫气势暴戾,一声低语落在神隐耳中如惊雷般炸响,“你,你是”话音未落剑光已至,神隐到死都睁着眼睛,他发现的太晚了,魔教教主卷土重来尚能应对,早知是她又怎么会到这种地步,那可是恨不得灭世的人啊,江湖百家绝对容不下的,慕倾城。

    魔教一众高层看着她几乎疯魔般杀戮,无一人上前阻止。慕倾城银发飞扬,血色衣衫娇艳欲滴,她抬袖擦去脸上溅到的血迹,缓缓离开,“七大门派之仇,今日报了。此后再无慕予,都回去西域吧。”

    沈遥临不问她要去哪,即便是如今的曼陀罗教,面对应天书院依旧毫无胜算。她说过作为教主一定会保护好大家,但现在一个人去,就能撇的清了吗。

    红袖欲追,却被沈公子拦下,“这么去没用。”

    红袖眼睛湿润,她带我们走到这里,多少危局不曾后退,现在她的事情,难道就要看着她去死?

    “我的意思,我们得去找外援。”沈遥临目光闪烁,应天书院在江湖上的势力已然登峰造极,魔教不是对手,不如干脆就找军队。圣女应该可以说动白帝,毕竟白帝对她有情,南明军队也可以一试,其实只要能调动西域兵马,就已经足够了。只是若有人趁机对西方诸国不利,那就彻底完了,太过冒险。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扣押为质

    东黎皇宫,父子间最后的兵戎相见,萧乾输了。一生冷漠残暴的萧帝至死都异常高傲。

    “后悔吗?”

    萧乾被剑指着脖子,眼神却异常明亮。哈哈他有什么好后悔的,若说江山,他布局至此,九州唾手可得,若说美人,他宠妃无数,那两个清冷如月的女子到底还是一抔黄土,葬至帝陵到底还是和他相伴。他有什么可后悔的,不过是机关算尽,绝情此生,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儿子。

    “小轩,我没想到来的是你。原本这出戏,我是想等你大哥的。”

    呵,到这个时候还要算计他们,弑君的罪名一落,就成了萧韶永远洗不清的污点,日后千夫所指,日日诛心,早晚会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谢君忧目光闪烁,他没想到萧轩回来是要弑君,那可是永世骂名,更何况他为人子,这一剑刺下去就回不了头了。“小轩……”

    剑身半数没入萧乾身体,剑尖穿透之后钉在龙椅上。萧轩猛然松手,叩首三下,生养之恩,父子之谊,但这一剑是对东黎百姓必须做出的交代。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还你。

    萧轩跟着谢君忧离开,弑君者,东黎怕是再也容不下他了。萧韶马不停蹄赶回来,还是晚了一步,萧乾已死,百官拥立他为新君。原本他即位也是众望所归,只是因一件事出了分歧。

    “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萧轩?”

    “太傅大人以为呢?”

    “弑君之罪,罪不可赦,按律当诛九族,可是情况特殊,九族可免,萧轩本人必须捉拿归案,以正我朝纲纪。”

    萧韶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情绪,但越是这样,一众朝臣都没了底气。萧轩留着对他而言总归是个祸患,当初二人还斗得不可开交,如今机会难得,皇上应该是想杀他的吧。

    萧韶保持沉默,帝王心术,他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以往的忠臣良将。萧轩做这一切何尝不是为了这些人,宁可背负骂名,留给东黎一个清清白白的皇帝,杀了他,呵呵,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此事在新任萧帝颁布的第一道圣旨中有了着落。消息传到萧轩耳中有些忍俊不禁,萧乾下葬皇陵,对他只字不提。暗示的这么明显,傻子也能看出皇上是在袒护萧轩,自然没人敢去捋虎须。

    北凉尚未撤兵,殷碧慌忙来找白凉,正巧左无迹和左无书也在。白凉疑惑,到底什么大事会让她亲自来前线。

    “白凉,我师父有危险了,求你救救她啊。”

    “你师父,魔教教主?她会有什么危险。”

    “她自己去闯应天书院了,会死的!”

    白凉沉吟,“江湖事,我不好插手。”

    殷碧呆立在原地,眼中有着不可名状的悲哀,他忘了,那个他可以拿命去爱的女子,“不会的,你一定愿意救她的,救救我师父,救救,慕倾城!”

    白凉神色只是有些疑惑,再无其他,相比之下左无迹的脸色就精彩多了。慕倾城,那不是萧韶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吗,这件事情还是告诉他一下比较好。

    殷碧垂泪,白凉轻轻拭去她眼角晶莹,“我又没说不救,你哭什么。”对于他的皇后,他应该是喜欢的,记忆里总有一身皂衣的少女身影,和眼前人重叠。慕倾城,你说救,那就救吧。

    沈公子让修去南明求援,魔教中人,还是上届十四祭之一,苏经年对来人很感兴趣。至于为什么是他去应付,呵呵,那得看我家皇帝,别问,问就是不在。仗都打完了还没回来,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

    他来到修房间门口,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衫,先前在外面任职也看过些小话本,里面的魔教中人都长得青面獠牙异常恐怖,不知这个会不会……

    他刚下定决心进去,门由内打开,苏经年和正准备出门的修撞了个满怀。修比他略高一点,一撞之下磕到了牙齿,嘴唇沁出一丝血迹。苏经年赔笑道歉,实则吓出了一身冷汗,完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就算是在他的地盘,揍一顿还是毫无压力的。

    修被撞的结实,除了肉体上的冲击还有一股冷冽的香味吸入鼻腔,很好闻,不自觉翕动了一下鼻子。“你用的香,很好闻。”

    苏经年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风中凌乱,魔教中人夸他的香好闻?这才抬头正视眼前人,身形欣硕,肤色比他暗些,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长相很有西域人的特色,而且还挺好看。“我家擅制香,公子若喜欢,我差人送些来。”

    “多有冒犯,此来想请齐帝出面保一个人。”

    “谁?怎么个保法?”

    “我教教主,她孤身闯应天书院,希望齐帝可以出手相救。”

    “你们教主和皇上有交情?”

    “有。这次救人出来我们可以将她嫁给齐帝。”主意是沈公子出的,我从不制造阴谋,我只是阴谋的搬运工。

    苏经年再度凌乱,“这怕是不行,皇上心有所属。”

    修神色疑惑,难道沈遥临说的是假的,不是说教主和齐帝有奸情的吗,这位丞相怎么一口回绝了,“可否告知那位姑娘名姓?”

    “慕倾城。”

    修舒了一口气,“那就对了,我家教主就是葬剑山庄二小姐,慕倾城。”

    苏经年接连遭受冲击,怎么觉得今天脑子有些不够用。倾城出事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必须帮啊,再说了要是齐烨在一定比他更疯狂,因此堂堂丞相没有一点徇私的觉悟。

    沈遥临亲自去了西方诸国,原本殷碧作为代表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她现在是北凉皇后,只能再找一位代表出来。最终人选也是个熟人,顾蝉,顾轻舟的哥哥,如今是西方诸国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殷碧和修都回话了,南明和北凉都没有问题,他总算安心了,万事俱备,到时候保她一命应该够了。

    不过沈公子颇为疑惑,为什么修没回来,只寄了书信。殊不知修此刻正在丞相府,苏经年答应救援,但要留他做人质。那日见面后苏经年特意回了苏府,自他做了丞相后鲜少回家,这一回来还翻箱倒柜,最终精挑细选了几样熏香揣着就走了。

    他随侍的书童很迷惑,到底为什么要给客人送香啊,香是可以乱送的吗?虽然只是出于礼节,这种东西还是很容易想歪。后来他终于见到了这位客人,好俊俏的一位公子,然而目光很快被一处异样吸引,登时红了脸,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

    这,那位公子嘴唇是破了的,这种地方怎么会伤到,脑中出现的一幕简直香艳到不敢想象。后来索性将人带去了丞相府,书童不敢说也不敢问,满朝文武都觉得最近丞相大人心情很不错,简直满面春风。

第一百三十章 新仇旧恨

    慕倾城独自一人来到偏僻的小村庄,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湿滑。拄拐的老者颤悠悠从身边走过,不知谁家屋顶飘起一缕炊烟,披着斗笠的男女相携归来,一切尽显安宁祥和。慕倾城走到村头一户酒家,卖酒的老翁笑容和善,递上一壶温酒,“客人慢用,暖暖身子。”

    月上柳梢,慕倾城仍未离去,老翁面露难色,“姑娘,小店打烊了。”

    “我要见烛火。”

    老翁面色大变,“你是”

    “故人到此,烦劳尊驾告知,就说是当年看不上他师门的那个人。”

    老翁离开,只余慕倾城一人独坐饮酒。不语村,应天书院的其中一个入口,当初觉得满眼破败,现在看来却多了几分深意。似一阵微风拂过,麻衣老者突兀地出现在酒桌前,毫不见外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难得有空来看看我,怎么,后悔了想拜师?”

    “我家那七个小妖孽,还好吧?”

    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好得很,原来是你家的,我就说妖孽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呢。”

    “我想见见他们。”

    老者迟疑,“其他人没问题,有两个被抽去参加试炼了,见不到。”

    慕倾城皱眉,基于沈公子的事情,她对书院的印象已经很差了,加上弦歌一事,她总觉得把小妖孽们送进了龙潭虎穴,很不放心。

    “我不管,你把人找来。”

    烛火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语气,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最终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行。但你这次来,想做什么?”

    “杀苍云。”

    烛火一口酒喷出,他没听错吧,小丫头说要杀苍云,这不是送死吗。“我说丫头,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不是我看轻你,杀他就凭你还不够。”

    慕倾城冷笑,若是他肯将弦歌还回来,再将杀了剑爷爷的元凶一并交出,第一桩事也能了结,但沈公子的仇还是过不了。

    几日后,慕倾城如愿见到了十四祭几人,只是缺了叶戏杭和顾轻舟。少年们见到她简直激动,两行清泪完全收拾不住,教主您可来了,这里太无聊了求带走。烛火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一个两个都嫌弃他是什么意思,我堂堂四贤者之一,就这么不入眼?

    “剩下两个呢?”

    烛火直翻白眼,试炼是能随便打断的吗,待会带你去地方自己看。

    彻显得异常沉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凝重,拉着慕倾城不说话。慕倾城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试炼可能有问题,或许,小光和小幻会有危险。”

    慕倾城瞬间变了脸色,彻继续解释,“试炼是从四贤者那里抽调强者参加,但我落选了,这是其一。我查过沈公子的消息,他之前也参加过类似的试炼然后不知所踪。”

    慕倾城目光像是要杀人,声音异常冰冷,“这次的试炼,谁负责?”

    烛火也不淡定了,回答地异常没底气,“苍云。”

    慕倾城眸色赤红,气势陡然爆发,这就连最后一丝情面也没有了,今日,誓杀苍云!烛火没有阻拦,若真如他所说,现在救人要紧,顾不得其他了。

    试炼场内一处极为隐秘的地牢,老者须发尽白面容苍老,眼神极为阴鸷,一张脸狰狞可怖。被锁链束缚着的少年猛然抬头,目光呆滞,老者解开锁链,嘶哑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过来。”少年缓步向前,动作如机械般僵硬,单膝跪倒在老者面前。老者极为满意地点点头,笑容邪恶,这两个小子终于落在他手里了,那套功法他可是感兴趣的紧。

    慕倾城杀上门来很快惊动了地牢老者,带人出去后慕倾城一眼就瞧见两个少年。只是少年见她毫无反应,甚至目光没有一丝灵动之气。慕倾城眸中血色大盛,“老狗,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苍烈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他们,可惜来晚了,噬心蛊已成,他们已然是两具唯命是从的木偶。“杀了她!”

    二人一齐出手,剑指慕倾城,慕倾城一剑横扫,二人竟不闪不避,逼得她匆忙收回剑势,再不敢贸然进攻。十四祭其余人见之怒极,怎么可以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无人感觉到彻的变化,气息不断增强,终于在慕倾城受第一处伤的时候爆发,向苍烈暴起发难。其余人看到他的动作,纷纷跟上,可惜根本不是苍烈的对手,唯有彻形如鬼魅,跟苍烈对打。

    慕倾城投鼠忌器,南宫绯适时出现,“他们像是中了蛊毒,先击眉心颈侧胸口三处大穴,封住内力。然后带回去找人解毒。”

    三处大穴点过后二人瘫倒在地,慕倾城转向另一战场,彻不知第几次从地上爬起,乌黑的袖口拭去嘴角血迹,毫不停留继续上前,苍烈一副见鬼的表情看他,不过是个少年,怎么可能这么顽强。

    下一次重击被绯色长剑拦下,慕倾城看苍烈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话不多说,直接施展剑诀,内力喷薄而出,绯剑舞出道道残影,苍烈满头大汗,好快,完全失了剑身踪迹,剑光闪至眼前才堪堪避开。然而长剑没有丝毫停滞,灵活得像是个活物,他不断闪躲,剑尖还是刺进肩膀,离脖颈也不过毫厘之遥、

    苍烈慌了,这个人给他一种致命的危机感,“住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慕倾城丝毫不为所动,剑锋再度挑起一蓬血花,就当是做回复了。

    苍烈惊骇欲绝,正好瞟到烛火贤者的身影,“贤者救……”

    话未说完,慕倾城长剑横过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场面一度极为血腥。苍烈仍自翕动着嘴唇,似是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烛火看着衣衫染血的慕倾城,目光复杂,即便这人该杀,可这是在书院,退一万步讲也轮不到她动手。小丫头这下怕是不好过了,而且这人的身份又极为特殊,他长叹一口气,难道这就是天意,苍云的儿子死在她手上,这仇怨,算是彻底解不开了。

    一道极强的气势逼近,慕倾城神色冰冷,眸中光彩愈发嗜血,来人续着长髯,须发乌黑,一身青衣显得温文尔雅,像个中年儒士。然而他身上恐怖的气势告诉她,这人的身份,四贤者之一。

    “烛火,你就这么看着别人在书院闹事?”

    烛火不作理会,慕倾城盯死他手中的剑,太熟悉了,剑柄上本该有一缕很丑的灰色剑穗,是她有次出门,买回来给剑爷爷的。当时剑爷爷如获至宝,亲手将别人万分嫌弃的剑穗缠到剑上,这一放就是十几年。现在修长的剑身再无任何瑕疵,慕倾城气息粗重,这一刻,她有种灭世的冲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千军万马来相见

    “苍,云”冷冽的声音一字一顿,似乎有种奇异的穿透力,敲击在每个人心间,书院围观者渐多,但无一人动作。

    苍云贤者眸光深邃,对于她的挑衅置若罔闻。下一瞬身躯微微晃动,长剑霎时穿透青色身影,引起旁观者一阵惊呼。慕倾城神色愈发凝重,毫不迟疑地后撤,弦歌已然出鞘,剑锋几乎紧贴着脖颈划过。电石火光间二人已交手数十剑,招招致命,看呆了旁边观战的一群人。

    烛火一双手紧了又松,面露担忧之色。情况不妙啊,小丫头战局极为危险不说,书院不可能毫无动作。他不动,不代表别人也会袖手旁观,到时候怕是他也拦不住。

    苍云一直占着上风,甚至有些云淡风轻的写意,只是双眸不似方才平静,眼神微亮,像是在戏耍慕倾城。慕倾城一番打斗后并不好过,她想起烛火一席话,你知道我们多少岁了吗,对过招才能知道近两百年的内力有多恐怖。无论她怎么打,对手总有种不可撼动的感觉。

    院内斗得如火如荼,院外的部署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殷碧神色忧虑,白皙的手指不自觉揪紧衣襟,白凉环着她的腰策马疾驰。冷面修罗无奈跟着某皇帝,要不要这么着急啊,他甚至听出追风嘶叫声中都流露着不满。翩翩少年面如冠玉,正是当初的顾蝉,一别经年,少年成熟不少,微抿的唇线透出几分坚毅。

    慕倾城被击退,握剑的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但她目光还是死死盯着弦歌,爷爷的剑,我一定要拿回来。

    苍云没了耐心,长剑入鞘,“犯我书院者,杀无赦。”周遭人闻言对她虎视眈眈,烛火面色一沉,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陷入两难,到底要不要保她,若是处理不当,或许他这一脉都会受到波及,损失太大了。

    慕倾城神色冷然,这次本来就抱着死志,大不了一死啊,死了还能见到他们,有什么好怕的。众人蜂拥而上,中央一抹血色显得孤寂而决绝。

    凌空一道剑气斩出,战圈被撕开一道口子,骏马长嘶,待烟尘落尽,白衣公子和娇俏少女相映成辉。慕倾城大口喘息,看着少女微红的眼眶轻笑,终究还是她的碧儿啊!

    “我要这个人,可否?”

    所有人都被白衣男子的气场震慑,方才那一剑已经显示了他不俗的实力。这人到底是谁,面对两位贤者竟然这么疏狂,一句话虽说是在问询,但分明是种毋庸置疑的语气。

    还是有认识的人的,附在苍云耳边低语。苍云眸色深邃,神情依旧云淡风轻,“白帝驾临,书院荣幸之至。只是书院内务,白帝怕是不便插手。”意思很明白,白帝又如何,他叱咤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会受一个毛头小子的威胁。

    白凉不退不避,和慕倾城站在同一战线。见她有些疑惑,殷碧耳语几句,知道始末后慕倾城反倒释然,对他而言,这样再好不过了。

    对峙间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沈公子见到慕倾城总算松了口气,顾蝉眉间忧虑之色悄然隐去。苍云见到沈公子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大敌当前,沈遥临却显得异常平静。这些年来他痛过恨过,都是拜这个人所赐,多少次翘首以盼,真正到了这一天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曾经给了他一切又亲手夺走的人,如今再也激不起他一丝情绪。

    “沈瑜。”

    “再次见面,让你失望了。不过你放心,这次来我只想保一个人,剩下的事可以以后再说。”

    苍云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如今再度恢复平静。即便你回来了,仅凭一个魔教,还没资格跟书院讲条件。

    顾蝉看着昏迷不醒的顾轻舟脸色铁青,“书院,好手段,不知贤者是否能挡我西方诸国千军万马?”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剩下两位贤者也都出面了,流风和虚空,普通弟子看的心惊肉跳,四贤者齐聚,这阵仗也太大了。

    突然出现的金色蝴蝶在夜空中显得异常瑰丽,盘旋一圈后萦绕在慕倾城身边。她心头一颤,这个蝴蝶,是他的,说好的分道扬镳,那个傻子还是追来了。齐烨的入场显得更加暴戾,打伤一圈人,直到所有人纷纷后退,给慕倾城留出了一大片区域。

    苍云脸色难看,方才搅局的是白帝和西方诸国的代表,他忍了,这次又是谁,真当他柔弱可欺吗?眼见着他脸色沉了下来,连忙有人上去介绍,苍云简直郁闷,南明皇帝为什么也来了,这些个皇帝都是吃饱了撑的吗,不由得多看了慕倾城两眼,红颜祸水!

    烛火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下其他三位也无话可说了吧,若是一般江湖势力,说镇压也就镇压了,可这是朝堂势力,说到底不过一介草莽,如何能与军队铁蹄相提并论。

    他出面调解,三人的态度却让他如坠冰窟。

    “烛火,你怯懦了。”

    他一时无话,怯懦吗,现在的局势难道还不够明显,非得断送书院基业才甘心?他忽然觉得眼前三人很陌生,武林圣地的名号存在太久了,久到让他们沉湎其中,固守着莫名其妙的骄傲。他长叹,书院的辉煌该落幕了。

    萧韶的到来彻底引爆了苍云的忍耐力,很好,都齐了是吧,那就试试是不是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灭了书院。慕倾城万万没想到萧韶会来,一手策划救援的沈公子也很震惊,难不成这种事还有凑热闹的说法?

    气氛剑拔弩张,慕倾城撇开身边众人独自走出,剑指苍云,“葬剑山庄,绯剑剑主,慕倾城。今日是我和苍云的私怨,谁都别插手。”

    苍云目露杀意,正中下怀,不杀你难以立我书院威名。殷碧想上前,被白凉拉住,那抹单薄的血色有种异样的凄美,他想救她,很想,但是那样的女子,大概谁也改变不了吧。齐烨周身气息越来越冰冷,千里之外枯槁老者手中肉虫再度颤动,老者神色兴奋瞬间消失在原地。

    苍云全力以赴之下慕倾城节节败退,眨眼间身上添了多处伤口,一身红衣更加凄艳。下一剑慕倾城抽身暴退,剑光逼至眼前却诡异地停了下来。剑锋刺穿血肉的声音在齐烨耳中分外明显,他的双眸顷刻间就被墨色占据,几乎看不到眼白。绯剑回扫,苍云不得不放手。慕倾城半跪在地上,左手触到弦歌剑柄,猛然抽出。剑身映出她的眉眼,竟有一丝欢愉,真好,爷爷,你的剑我替你拿回来了。

    齐烨欲有动作,却被慕倾城生生止住,“这是我的私仇,谁也别动!”骨节捏的脆响,他深吐一口气,颤抖着忍住。

    慕倾城撕下一片衣襟,将弦歌背在身后缓缓站起,这一刻背负长剑的女子让无数人湿了眼眶,不要,再往前了啊。

    苍云失了佩剑,眼神更加阴鸷,身躯化作一团幻影直奔慕倾城,下意识挥剑,反应却大不如前,凌厉的劲风吹起她银色长发,慕倾城无悲无喜,或许,她早就该死了。

    剑光如水,苍云的攻击被挡回,冷笑道,“我还当多光明磊落,原来也是背信弃义之人。既然你们插手了,就怨不得书院出手!”

    “谁说我们不讲信用了?”来人身形渐渐显露,银色长剑光华流转,浅色眸子似乎总带着些悲悯,所有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俊美公子走到慕倾城身边将人扶起,微不可查的声音只有二人能听见,“丫头,让我用一次他的身份吧,就当是完成剑主遗愿了。”

    “葬剑山庄,羽剑剑主,慕倾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前尘·枯荣老祖

    前尘·枯荣老祖

    清朗的声音正如其人一样,使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然而所有人耳边就像炸响了一道惊雷,他是慕倾世,传说中走火入魔杀了云家大小姐,直接引起百家之战的,葬剑山庄少庄主。慕倾城眼泪滑落,绯剑在手中一挽,率先发动攻势。

    陆羽的加入使战局再度发生变化,剑如游龙,攻守之间将慕倾城护得极好。书院弟子不禁感叹,能以一剑之力打沉阙灵,战力果然彪悍。

    苍云渐渐有些心浮气躁,本来今日之事本就足够恼火,战局又对他不利,缠斗间出了好些漏洞,羽剑擦着右肩而过,青色衣袖刹那间浸出一道血痕。书院众人看得心头一紧,这是苍云在这场战斗中第一次受伤。

    剑伤彻底激怒了苍云,一身功力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袭向慕倾城。任谁都看得出慕倾城现在的状况根本无力招架,选她下手很明智,可陆羽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轻轻一拉,将慕倾城护在身后,羽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连点几下,破了苍云的掌法。

    慕倾城神色飘忽,若真的是哥哥,应该也是这样吧,飘逸潇洒,行云流水,连护着她的动作都很像,怎么会,这么像啊。

    陆羽微微摇头,苍云败了,方才一掌看似凶猛,实则章法全乱,被他轻松看出破绽。接下来的战斗慕倾城几乎没怎么出手,苍云可以说是被吊打,最终披头散发衣衫被划成布条,反观慕倾世,衣冠整洁,立如芝兰玉树。

    最后一剑,陆羽眼神凌厉,另外两位贤者一起出手拦截。但他们不动还好,毕竟早有约定,私人恩怨旁人不得插手,这一动某些人已经忍了很久了,齐烨和白凉几乎同时消失在原地,下一瞬,羽剑穿胸而过,毫不拖泥带水。

    “师弟!”

    “师兄!”

    三贤者同时惊呼,书院众人良久缓不过神,这就死了?四贤者,近乎神一样的存在,也会死吗?慕倾城甩开殷碧,踉跄着上前,和三贤者对峙。

    “妖女,你杀我师兄,书院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哈哈,算账是吗,那你听好了,我要书院从此隐世百年,日后若书院中人遇见我魔教弟子,须让道而行,否则我今日便能踏平书院,尔等,可信?”

    三贤者呆在原地,连烛火也万分错愕,这是要让书院声望扫地,离灭门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你敢?”

    “有何不敢,北凉,南明,东黎,西域,我能不能召集千军万马,你们想试试?”

    “你别忘了,葬剑山庄的身份,整个江湖都容不下!”

    慕倾城沉默,这是事实,迟早有这么一天的。齐烨上前几步将人护在身后,从袖中拿出一卷帛书,“慕倾城,是我南明皇后,婚书为证,葬剑山庄庄主慕辰南亲笔,谁若伤她,便是与整个南明为敌!”

    慕倾城一眼就看到了落款处慕辰南的字样,瞬间湿了眼眶,原来是婚书,原来父亲早为她留了后路。

    烛火落寞,他选错了阵营,但是他能做的选择也只有这样了。应天书院雄踞江湖数百年,第一次这么无力。九州,终究是不一样了。

    陆羽小心翼翼跟着慕倾城,事情了了,慕倾城直接被齐烨抱走,萧韶几欲喷血,为什么他总是跟不上节奏,之前是白凉,现在又是齐烨,简直郁闷。

    这次不用同乘一骑了,殷碧有些神思不属,不时望向白凉。这次的见面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呢,其实她就是担心会不会白凉会不会重新记起慕倾城。她不希望白凉想起来,又不想他永远忘记。卑劣自私,这样的自己怕是永远都比不上慕倾城吧。

    手指传来温热的温度,她被惊醒,就见白凉笑意温柔,这一笑扫清她心中所有的阴霾,扣紧对方手指回之一笑,真好,算是尘埃落定了吧。

    慕倾城睡醒觉得口干舌燥,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身前,“渴,要喝水。”轻抿一口慕倾城差点摔了杯子,“太烫了,想喝凉水。”半晌终于又递上一杯水,一口下去简直透心凉,困意都没了。

    彻底清醒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人,本就冷若冰霜的脸上挂着极度不善的表情,猛扎一针疼得她差点跳起来。话说怎么是你啊,早知道是他谁敢使唤,你当鬼医的脾气很好吗。接连几针都很疼,“我说你够了啊,不就倒了杯水吗至于这么报复!”

    “倒水?”谢君忧语气中还带着点薄怒,是倒水这么简单的事吗,我大老远被叫来救你,你以为我跟那谁似的每天那么闲吗?

    慕倾城懵了,这人的脾气怎么更差了,简直碰不得。齐烨的出现无疑就是救她狗命了,大夫也忒吓人。

    “这是去哪儿?”

    “南明。”

    慕倾城不说话,一起回南明,她已经反悔两次了。短暂的沉默让齐烨异常紧张,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你不想去?”

    手上的温度冰冰凉凉,慕倾城总怀疑这人是不是没有体温。想,一直想,做梦都想,抽出手,齐烨身体一僵,慕倾城看得一阵心疼。下一瞬双臂环过他脖颈,突如其来的吻让齐烨心跳猛地加快,不自觉抱紧了她。真是个傻子,怕是世间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傻子了。

    谢君忧掀开帘子一角又飞快放下,愤愤捏紧怀里的药碗,真是过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今天你抓我做苦力,总有一天要你还回来。

    到了南明,苏经年早早派了人接应。当夜所有人在一个小城落脚,慕倾城走在街上伸了个懒腰,还是外面好,谢君忧不让她下床可真是难受坏了。暗处一团阴影一直随行,慕倾城提着酒拐进一条小巷,黑影同样闪了进去。

    “跟一路了,报个名号吧。”

    阴影中传出一阵阴森的笑,“小女娃,果真是你。”

    慕倾城不动声色,干枯的老者慢慢靠近,绯剑轻轻颤动示警,她仔细回想,这么突出的形象她应该不会忘,可确实没见过啊。

    见她神色疑惑,老者继续自言自语,“也对,你没见到我,南枯山枯荣老祖,认得了吗?”

    慕倾城面色大变,竟然是他,那今天注定不好收场了。

    “别激动,当年的事已经还清了,这次来也不是为你。”

    “还清了?什么意思?”

    枯荣老祖见她真的不知情,再次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哈哈哈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那小子居然没告诉你,你以为我凭什么放过你,自然是有人替你受难了!”

    慕倾城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思无邪,执念为引,人就在你身边,你自己去问他啊。”枯荣老祖突兀地消失不见,慕倾城失魂落魄的走着,人就在我身边,是谁,思无邪是什么,那天到底发生过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前尘·万剑门

    谁都知道葬剑山庄是剑道圣地,但这个圣地在教导弟子方面简直是随心所欲,慕倾城兄妹几乎就是散养着长大的。且不说剑无尘一贯的作风教徒弟能有多仔细,慕辰南更是一到十四岁就将二人赶出家门历练。也就是那时候,她认识了一个人——万剑门少主,君羡。

    南明沥城,十四岁的慕倾城神采飞扬,对历练生活极为适应。这次来,是为了追查一个大盗。要说这位大盗,突然之间声名鹊起,在南明境内名气不小,据说被他看上的东西从不失手,更奇的是屡屡作案竟无一人看清他的样貌,莫说姓甚名谁,是男是女都无从知晓,只有这么一个代号广为流传——大盗。

    金府,慕倾城差点被金灿灿的牌匾闪瞎眼,不是说财不外漏吗,有钱真好。慕倾城径直往里走,被家丁拦住,“各位大哥且听我说,我是来帮忙的,想必你家家主也在为夜明珠担忧吧。”

    家丁狐疑,即便她说出了夜明珠一事,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实不相瞒,在下葬剑山庄弟子,特来相助擒拿大盗,可否通禀?”

    顺利进入金府,慕倾城走走看看,对地形有了大致的了解,果真气派,楼阁亭台错综复杂,若真是高手,藏身之处实在太多了。

    金老爷愁容不展,对慕倾城也不热络,大概还是不信她吧,反倒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忽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朝她张望。

    “婷儿,先带慕姑娘去休息吧。”

    小女孩笑逐颜开,拉着她的手出了正房,“姐姐是来抓坏人的吗?”

    “婷儿说的坏人是谁啊?”

    “我不知道,舅舅说有人要来偷东西。”

    慕倾城暗自思忖,大盗也没说哪天会来,为今之计固守不如引蛇出洞,她得劝服那个金老爷撤了对夜明珠的看守,哎,似乎不太好办啊,那人怎么看都像个财奴。

    谁知金老爷答应了,犹豫良久还是咬牙答应了她,“实不相瞒,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们也过了许久了,之前我也派人求助过万剑门,若姑娘能擒住大盗,在下感激不尽。”

    慕倾城在树上蹲点,戏楼是金府最高的建筑,视野开阔,就看那个大盗敢不敢来了。放置夜明珠的盒子也不简单,云家特制的机关盒,为保万无一失她将钥匙留在了金老爷身上。

    君羡赶来已是深夜,仆仆风尘丝毫不影响少年挺拔如竹的气质,颇有些瑕不掩瑜的味道。“深夜造访,失礼,在下万剑门君羡,不知可否一见家主?”

    下人马上去通禀,但君羡没能等到他想要的消息,下人慌忙跑来一路呼喊,“不好了,老爷在房间晕倒了!”

    君羡赶到时金老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小姑娘伏在身上哭喊,“舅舅!你怎么了舅舅?”

    查探发现他颈部中了毒针,屋顶的瓦被揭下一片,君羡飞身上房查找线索。

    慕倾城远远听见那头有些哄闹,但她不确定发生了什么,若真是大盗,那这里就更不容有失,再等等,再看看情况。知道小姑娘哭着来找她,“慕姐姐,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话未说完,慕倾城就感觉到一道很强的气息凌空飞跃,足尖一点消失在原地。

    君羡诧异的望着气势逼人的黑衣少女,难不成大盗竟是个少女?慕倾城一脸黑线,万剑门的人,她误会了。旋即女孩的尖叫传出,慕倾城面色大变,是婷儿。女孩昏倒在走廊,慕倾城再去戏楼,机关盒被破,夜明珠不翼而飞。

    金老爷和婷儿双双醒转,前者一睁眼就问珠子呢,得知丢了后差点又昏过去,痛哭不止。小丫头怯生生缩成一团,仍然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们是否看到了凶手的相貌?”

    金老爷哭得喘不过气,对她怒目而视,慕倾城无望,婷儿却扬起小脸,湿漉漉的眼睛闪烁着惊魂未定的光芒,分外惹人心疼,“我,我看到他,左手,没有小拇指……”

    君羡和慕倾城对视一眼,这下难办了,是盗圣。

    二人准备混进逍遥行,正巧一批少年要被带进去,慕倾城男装尾随,总算搞明白了这是做什么,据说是要给某个大人物选男宠。

    负责遴选的人挑了十几个,都不满意,慕倾城摸着下巴将身边人踹了出去,君羡没站稳,一下暴露在遴选者眼皮底下,顿时惊为天人。君羡被看的头皮发麻,甩给慕倾城一个愤愤的眼神,后者乐不可支,遥遥一个抱拳,辛苦了。

    顺着君羡留下的信号,慕倾城趁着夜色潜入,他们居然要去偷盗圣的东西,简直是捋虎须。盗圣的住处倒是找着了,但他的感知也太敏锐了,慕倾城完全无法靠近。徘徊间听到一些对君羡很不好的消息,虽然心中天雷滚滚,还是要去救人的,总不能真让他牺牲色相吧。

    慕倾城来到一座极为奢华的小院,灯还亮着,她捅破窗户纸只见罗帐红烛,并看不清君羡在哪。正要进去门从里边打开,二人对视,慕倾城面色极为精彩。可不就是君羡,不过这身衣服也太……而且还略施薄妆,简直美的不可方物。

    君羡很想将手中盒子砸到她脸上,“走吧,夜明珠找回来了。”

    慕倾城无语,原来盗圣送人了,早说不就好办了吗。将东西还回去后二人离开了金府,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一个小女孩,真的能看清盗圣的手吗?”

    君羡笑容僵住,说起来金老爷昏迷,慕倾城误会他的身份离开戏楼,再到小姑娘说出盗圣,有些太巧了。二人都想到另一种猜测,折返金府早已人去楼空。

    慕倾城和君羡满脸黑线,他们都被人耍了,本来就没有夜明珠,他们竟为了一个假夜明珠去盗圣那里偷了真的。那可是盗圣啊,无故得罪他哪里会有好日子过。慕倾城面色冷静,说出的话却让君羡差点吐血,“我家穷,不怕他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前尘·谢景行

    之后金家二人还是没能逃掉,不过万剑门门主亲自到逍遥行做了解释,毕竟找人这种事还是逍遥行在行。

    慕倾城继续历练,再接到万剑门的消息却如五雷轰顶。灭门惨祸,她难以置信,直到亲眼看见那一片尸横遍野,死者面目青紫,那也是她第一次听到枯荣老祖的名号。她想起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君羡,明媚的双眸第一次染上阴影。

    南枯道场,慕倾城独自一人闯了进去,世人都说她剿灭了南枯道场,其实说的不对,但也对。那是她见过最恐怖的场景,阴暗的山洞中有上百人,癫狂地笑着,目光狂热。一进去她就被魔音般的笑声搅得头昏脑涨,眼前的一切宛如群魔乱舞。

    她惊恐地看到有人生生拔下自己的胳膊,周边人被血液溅到,举止更加疯狂。有人拔剑,身边人猝不及防地死在剑下,但阴恻恻的笑声不停,似乎这是件及其有趣的事情。直到慕倾城看见君羡,匆匆一眼,慕倾城强迫自己转头,当日朗朗少年此刻化身妖魔,赤红的眸子再无那日清亮。

    南枯道场的人,多半死于自相残杀,她才真正见识到枯荣老祖的绝技——思若邪。思若邪,邪念为引,他屠了万剑门,只留下门中天才,血海深仇,彻骨杀意,自然也是邪念。她走到君羡身边,蓦然一滴泪让君羡浮起挣扎之色,最后少年对她说,“杀了我!”

    杀了我,我不想为虎作伥,祸害苍生。

    杀了我,至亲横死,孑然一身,让我干干净净的死吧。

    杀了君羡后慕倾城杀尽了山洞中剩下的所有人。离开的时候似乎被人从背后袭击了,之后再醒来慕倾世就在她身边了,她一直以为是哥哥救了她,原来不是,齐烨,你在我的记忆中,到底留了怎样的痕迹!

    慕倾城手中酒壶见底,下意识到腰间找紫玉萧,动作猛然顿住,紫玉萧的故事慢慢浮上眼前。

    十二岁的慕倾城简直顽劣,堪称葬剑山庄一霸,尤其是慕倾世出去历练后,没人能给她顺毛。她记得那一年秋天山明水净,更重要的是葬剑山庄有了那位少年。

    谢景行的出现为她平添了不少乐趣,她以前可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少年。没错,就是严肃,一张脸明明清秀耐看,就是毫无表情。慕辰南对他极好,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一生最好的笑容都送给谢景行了。还特地让慕倾城照顾好他。

    慕倾城乐意之至,笑容十分邪气。谢景行默不作声,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确切说根本无法忽视,她在,似乎可以照亮周围的一切,至纯至净,分外明朗。

    从此慕倾城的乐趣多了一项,就是逗谢景行开心,昙花一现的笑容都能给她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毕竟这事比练葬剑诀什么的难多了。

    谢景行原本浅色的衣服都被她强制换了,黑的多好看嘛,还不容易脏。葬剑山庄弟子一度很同情他,能让小师姐如此感兴趣,这人真是,倒了大霉了。

    “景行,我带你去城中玩!”

    “快走快走,练什么字啊够好看了,有好东西给你看。”

    “哇你还会吹箫,太厉害了,教教我吧!”

    某一日慕倾城早起练剑被谢景行撞见,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一起,二人水平差不多,打得酣畅淋漓,最后还是慕倾城落败。从此葬剑山庄弟子见他都表示很敬佩,能打赢小师姐,简直他厉害了好不好!

    慕倾城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平日里看他沉默寡言,也就看看书练练字,没想到武功这么好。于是日常玩耍又多了一样内容,练剑。天天对战,慕倾城赢了的也就那么几场,谢景行厉害就厉害在比她沉稳,按他的心理素质,打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慕辰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早上谢景行被强制拉起来练剑,白日里也被慕倾城拖着没法休息,夜里还闹得很晚。他擦擦头上的汗,还是把倾世叫回来吧,他得救救孩子。

    最不靠谱的一次慕倾城带着谢景行出了城,然后就在茫茫大山中迷路了。迷路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她表现得极为淡定,再看谢景行,慕倾城默默转头,讲道理她也没见过他不淡定。

    谢景行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慕倾城的郁闷一扫而空,“你放心,按我的经验,咱们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

    “……”

    慕倾城无奈耸肩,我爹心大,我能有什么办法,当初什么也不会丢了六天都没见来找我。

    谢景行盯着一条毛毛虫出神,慕倾城不解,“毛毛虫有什么好看的,你怕啊?”

    “不会。觉得新奇。”

    她有些震惊,这人觉得毛毛虫新奇,不会没见过吧。

    谢景行坦言,“嗯”。

    慕倾城无语,“这是蚕,长大了可以变成蝴蝶,你别说蝴蝶你也没见过?”

    谢景行目光更加奇异,简直炯炯有神,慕倾城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宝贝,怎么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武功音律无所不会,却连个毛毛虫都不知道。

    第二天他们被慕辰南找到了,葬剑山庄全体出动,见到谢景行慕辰南几乎热泪盈眶。回去后慕倾城端着碗暗戳戳走到谢景行房间,亮出银针,谢景行不解,“做什么?”

    “滴血认亲,我怀疑你才是我爹亲生的。”要知道,我六岁的时候走丢六天,整整六天,也没见过今天这个阵仗。

    谢景行无语,有些哭笑不得,“不可能,夜深了,回去睡觉。”

    后来还有一件大事,武林大会。慕辰南并未推辞,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就在葬剑山庄举办。慕倾城在城中闲逛,就摊上事了。

    火器冒出一缕青烟,慕倾城飞身将小姑娘护在怀中,爆炸激起的砂石擦着脸颊划过,温热的液体流出。慕倾城冷冷看着一行人,霹雳堂的弟子就能随便欺负人了吗。欺身而上和几人对打,被近身后霹雳堂的人毫无还手之力。到自己了,雷励咬牙,朝先前的小姑娘打出一枚火器。

    慕倾城忍不住想骂人,太卑鄙了,脚下动作却不慢,用轻功将小姑娘带起,但还是受了不小的冲击,弄得灰头土脸。再看霹雳堂的人,早就跑了,无奈拍拍身上的土,还得安抚吓哭了的小女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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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羽录介绍:
黄泉之恨,葬剑之殇,她被人算计,绝处逢生,归来后再不是名门少主慕倾城,统帅魔教,收服诸国,灭门血债须得亲手讨回。
江湖纷争做了魔教教主,政斗拿下了西方诸国,可是宫斗成了一国皇后怎么破?在线等,急!绯羽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绯羽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绯羽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