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骑虎难下的粮贩
陈文睿又变得忙碌起来，还得接着码人啊，要不然科举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好搞的，就算是有李林甫帮忙也不行。
现如今的李林甫可没有几年之后那么风光，就算他打着陈文睿的招牌那也不好使。对于很多人来讲，还是很不待见陈文睿的。
西市的铺子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对于很多人来讲，真的很好奇这层黑色布幔后边建的到底是啥。
毕竟这里这么大的面积，外边都用黑色布幔给围了起来，这个布幔的钱就是好大一笔呢。
陈文睿在忙碌，周文静也在忙，他在忙着安抚那些心思已经乱了的粮商。
当初他们结成同盟，一起倒腾粮食，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变成了这样，现在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咱们的粮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往外放一放了？这几日户部的人经常会带人到各个粮铺盘点存粮，我怕再拖下去，就更不好出了。”徐东家说道。
“徐东家，我的意见还是要稳一些。”周文静开口了。
“今年与往年不同，今年陛下没有去东都洛阳，所以粮价的涨幅额外受到了关注。如果我们现在把粮食放出去，定必会引来旁人猜测。”
“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事情有多大的风险就不用我多说了。难道诸位就没有想过，即便这次不会将咱们如何，但是将来呢？”
“可是那么多的粮食囤在各处，将来要如何售卖？”刘东家也开口了。
“我听闻朝廷有意从南方征缴更多的粮食，而且不会走民船，而是会用水师官船运送。等这些粮食运抵之后，咱们的粮怎么办？”
“刘东家，这个消息准成么？”周文静皱眉问道。
“我只是从禁军中听到的一些消息，应该不会有太多出入吧。”刘东家苦笑着说道。
“现如今长安城里的粮铺只要愿意平价卖粮的，都会给免税，这是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事情。而且我听到的消息，这次谁献的粮多，不仅仅会免税，还可能让家人谋份闲差。”
“原本还以为陛下今年没有去洛阳，对粮食消耗会大很多，再加上闹了蝗灾，提前囤的那些粮食总归能够好好赚上一笔。哪想到会搞成现在这样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真的有大批的粮食运抵长安城，咱们可不仅仅是赚不到钱那么简单，这批粮食怕是只能烂掉了事了。”
“你们说为何今年朝廷有了这么大的电话？难道真的跟那个陈文睿有关？”一直没有开口的葛东家开口了。
听到他的话，几人齐齐看向了周文静。对于陈文睿最了解的就是他啊，他们是开心小伙伴么。
“诸位，听我一言，我倒是觉得陈文睿仅仅是因为攀附了李麟，这才成了陛下手中的刀而已。”周文静赶忙说道。
“就说如今的禁酒令，我也曾找人打听过。那些学子们原本是过去抗议陈文睿的，只不过他祸水东引，才给引到了粮食上来。”
“要我说之所以会有禁酒令还是因为陛下过于担心粮价才借了这个由头。咱们早前不也是借着这个消息小赚了一笔么，我倒是觉得不用多在乎陈文睿。”
“而且据我来看，这可能也是有心人放出来的假消息。咱们在那边收了那么久，才收来了多少粮食？陈家的人也跟着一起收，他们又收了多少？”
“即便是有些人家存了一些，是不是也得为明年留着？现如今年年闹粮荒，那么一大家子的人吃喝嚼裹，谁都不嫌自家的粮食多。”
“我的想法就是大家不要急，还是应该再观望一段时间。粮食就那么多，还真当变戏法一样能变出许多粮食么？咱们显然若是动了，怕是要自乱阵脚，落人口实。”
“可是现在每天都有很多粮食损耗，扔的时候都得趁着夜色偷偷挖坑埋掉啊。”刘东家说道。
“哎……，当初我就说过，应该在地下架起空档，你们偏偏要图省事。”周文静叹了口气。
“不过这也没什么，咱们将来将这些粮食放出去以后，自然可以多卖上一些钱，把这部分的损失找回来。”
“现如今我们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售粮，可是我们能够偷偷卖给那些大户人家。他们家里虽然也有存粮，但是今年蝗灾好多人家绝收了，那些存粮能够吃多久？”
“我就觉得只要咱们不自乱阵脚，他们又能如何？等到粮食都卖得差不多了，自然是得求到咱们的头上来。”
“现在仅仅是一个开始，哪怕现在的粮价稳在15文一斗，我想三五日的时间，也能冲破20文。做生意，其实靠的就是有耐心。”
“周东家，你说得倒是轻松啊。华池县柳家的产业都被你们给收了过来，尤其是柳家的那个酒坊。”葛东家说道。
“虽然有了禁酒令，那些酒你们也赚了好多钱，最少有原本三倍之多。我们这样的买卖，可没法跟你比。”
“葛东家，过谦了，仅仅是运气好罢了。咱们几家这些年钱赚下来，有哪次赚得少了？”周文静赶忙说道。
“咱们既然结成了同盟，在粮食售卖的时候自然也要保持一致。别的我不说，我周家必会坚持下去。假若诸位真的想现在就找门路抛售，我周家愿意撑到最后。”
“并不是不相信刘东家的消息，而是仔细想想，天下还真的有那么多的粮食么？朝廷就算是想买，也得有卖的才行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周文静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又商讨了一会儿，制定下来的策略就是再观望一段时间。即便现在粮食有些损耗，也能赶得上粮价的飞涨来弥补。
散开之后，周文静却觉得头疼得很。
今年的粮食确实不好操作了，就因为李隆基今年没有离开长安城，所以在各个方面关注的人都很多。
以前只需要花一些钱就能够走的路子，现如今也不敢随便使钱。
别看他说得很轻松，他才是最着急的那一个。因为他家里存的粮食，要比他们多很多。
437 引蛇出洞
陈文睿虽然不知道有炒粮同盟的存在，但是他知道背后肯定有一伙人在操持这个事情。要不然他也不会安排人四处打探，就是想看看那些粮究竟藏在哪里。
只不过这些人操持了这么多年，哪里是想打听就能搞明白的，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这几家也不用混了。
陈文睿倒是也不着急，知道这是需要慢工出细活的。毕竟人家即便是真的囤粮了，也是合理合法的。怕挨饿，多囤点不行么？
而他现在的忙，可不仅仅是在忙粮食啊、铺面的事情，也是在忙活海船的事情。
他知道现如今的唐朝水师是很强大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收罗造船人才竟然会这么困难。除非真的跟李隆基请命，调拨朝廷的造船工匠。
可是这样做的话，将来的事情就不好搞。海路这一块，他虽然不会介意李隆基参合进来，但是他想来主导这个事情。
因为由他主导的话，这个事情就很好把控。要是让老李也参合进来呢？将来他的一个念头，指不定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愁呢？慢慢来吧。”柳媚看着他愁眉苦脸，安慰了一句。
“我就纳闷了，水师那么强大，为什么造船的人才就那么少。”陈文睿说道。
“还能是因为什么，朝廷的不重视呗。”柳媚说道。
“你就翻一番史书上的记载，那些名将们大抵都是陆军将领。水军又有几人？现如今的水军应该也是走到了拐点吧？以后差不多就会变得越来越弱。”
陈文睿点了点头，“现如今的水军真的可以称之为天下第一的水军，只是也正因为如此，以后鲜有战事，慢慢的朝廷也就不注重这方面了。”
“后来又过来了西洋船，他们有了炮火的支援，在战舰上就形成了压制。即便后来有很多人也在努力，技术不到位，朝廷的不作为，自然也是一朝不如一朝。”
“前些年水军还能出去打仗，逛了一圈之后周边小国和倭国现如今都臣服于唐朝，现在他们连练手的人都没有了。”
“普通的船工倒是能找一些，可是他们顶多能造一些小船，咱们要造的是大船，要组的也是舰队。”
“你着急就有用了？人才都得慢慢发掘才行。已经五天了，李白也没给你回信，我看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子了吧？”柳媚笑眯眯的说道。
陈文睿很是幽怨的看了她一眼，“那我也不能硬拉着他过来啊。反正他没经过培训，我是坚决不会让他当享有实权的官的。不仅仅是他，这些有名的才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如此。”
“郎君，贺学士过来了。”这时候老刘跑了进来。
“有请吧，老爷子这几天也忙够呛。”陈文睿点了点头。
“小郎君，有一事想来想去还是要问一问。”走进来的贺之章直接开口说道。
“不急，先喝口茶，慢慢聊。”陈文睿乐了。
“为何让李林甫寻的出题之人皆是风评不好之辈，若是任由他们出题，怕是用不了多久这些题就会被世人所知。”贺之章一脸的严肃。
“你对李林甫怎么看？”陈文睿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善于钻营，很有野心。”贺之章说了八个字。
陈文睿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其实当官嘛，就得钻营一下。要是没有野心的话，其实也是没有了上进心。”
“我知道您担心将来可能会泄题，那就早点告诉你吧，这些题肯定是会泄出去的嘛。只不过到时候不用这些题不就完了，对不对？”
“呃……，这是为何？”贺之章愣住了。
“这几个人都是李林甫仔细遴选出来的，虽然说也是爱财之人，到时候也会将收受的钱财拿出大部分来捐给朝廷。”陈文睿想了一下说道。
“也算是为将来的粮食着想吧，没能耐的肯定是送钱，有能耐的送的就是粮。多少有一些公然卖官的想法在里边吧，只不过会加以控制。”
“那天下不乱了套么？”贺之章的眉头皱得更紧。
“不会的，将来用的题是另一套，由陛下亲自来出。”陈文睿笑眯眯的来了一句。
“可是……，若是如此做，还是回招来很多流言蜚语，而且也可能会影响到来年的科举。”贺之章的心情却没有放松下来。
他听明白了，这就是陈文睿做的扣儿，借着这个机会骗钱、骗粮。而且看他的意思，好像还打算明晃晃的骗。
“其实主要还是为了粮食，也算是引蛇出洞吧。”陈文睿想了一下说道。
“现如今只有粮食是硬通货，比钱财都要馋人。可是粮食不好买，对吧？即便找那些粮商，他们也无法拿出来太多，基本上每日仍然会限售。”
“那么这些人会怎么办呢？他们就会想办法找那些囤粮之人。这就是一拍即合的好买卖啊，囤粮的人也不敢随意的卖，卖给这些人就正好了。”
“到时候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的找上去，我的人扫听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的粮食究竟放在哪里。”
“其实有些粮商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们不敢说。毕竟往年他们也接着粮荒的机会赚了些钱，那些人敢做这个买卖，定然也是实力不俗。”
贺之章很是谨慎的看了他一眼，可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拿着科举的事儿，做粮食的文章。
他跟陈文睿接触的并不是很久，现如今都觉得他有些可怕。
“那……，李林甫知道这个事情么？”贺之章问道。
陈文睿点了点头，“知道啊，这就是我们一起商量出来的。他觉得为了朝廷做事，不用怕背上污名。”
“只不过您是老实人，这个事当时就没跟您说得那么透彻。反正就是我们不在乎名声咋样，也就无所谓了。”
贺之章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反正就现在这个情况真的刷新了他这几十年的认知。
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君子所不为的，哪怕这是为了朝廷。可是现在陈文睿和李林甫就做了出来，本心中呢，还觉得挺不错。
438 多了一诗仙书童
现在贺之章对于陈文睿的感觉有些复杂，因为陈文睿给了他一种老谋深算，奸猾如狐的感觉。他才不相信这是临时起意，恐怕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谋算。
固然说对于现在的粮价来讲，这是一件好事，万一真的能找出来粮食呢？可是他的心里边总觉得这样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
但是看这一家子的表情呢？对于这个事情貌似真的就一丁点都不在意。或者说能够让这个家里边引起注意的事情也是真的不多，现在好像正在讨论中午吃啥。
“郎君，那个李白过来拜访了。”刚刚敲定中午吃火锅，老刘从外边走进来通报。
“让他进来吧，今天开始咱们家又多了一个书童。”陈文睿笑着说道。
“李白？莫非是那个李太白？”贺之章好奇的问道。
陈文睿倒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的名头你也听说过啊？”
贺之章点了点头，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有些搞不清为什么李白甘愿到陈文睿身边做书童。
“太白见过先生。”走进来后，李白恭敬的行了一礼。
陈文睿招了招手，“咱们家里边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赶上了，就过来一起吃。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贺之章，在集贤院上班，现在被我暂时借过来一起搞科举革新。”
“太白见过贺学士。”李白又赶忙问候。
“坐吧、坐吧，这里没有外人。对了，再给你介绍一个小伙伴，铁牛，他也是我的书童，以后你们可以互相照应一下。”陈文睿又接着说道。
铁牛看了李白一眼，很是热情的咧嘴乐了一下，然后又用他的大手在李白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的心中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啊，这是家里边进来的新人，热情招呼就完了。
李白的心里边呢，就变得有些犹豫不决了。已经拉下了身段给陈文睿做书童，难道他家的书童都是这样的水准？
涮羊肉目前在唐朝还是新鲜吃法，只在陈家和皇宫中流行。李白虽然不是贪吃之辈，可是看到之后也是好奇得不行。
“今天是开心的日子，铁牛，再抱一坛酒过来吧。”陈文睿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又看向了李白。
“既然成了我的书童，给你立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在明年春闱之前，不许作诗词文章。能够做到么？”
“文睿，为何要有如此怪异要求？”还没等李白开口，贺之章先问了出来。
对于一名有才情的读书人来讲，你不让他作诗词，这不是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么？陈文睿管得太宽，没有这样刁难人的。
“别着急啊，他来我家当书童，是要学诗词文章么？”陈文睿笑着问道。
“他是要学如何做官，如何做一个好官。要是想研究怎么做学问，来我家可是白来了，我家的学问基础就是在认字阶段。”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很自然的就会将自己的长处显露给外人看，而是将自己的短处藏起来。”
“为什么？显露了长处容易获得外人的高看与赞许。短处亮出来，那不是等着别人笑话呢么？这就是天命般的扬长避短。”
“就好比一个木桶，有一个板子裂开了，这个木桶能装的水也就那么多。周围的板子再高，有用么？”
“他年少成名，未来都可能成为我朝的诗仙。但是那是文学界的事情，跟官场没关系，跟治理百姓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也没关系。”
“老贺，你说就他这持才傲物的性子给他丢官场上去，都不用说吏部、礼部和户部，就算是丢到工部去，他能做多久的官？”
“如果说作一首诗就能变出来一石粮，那我就让他随便作，想咋作就咋作。找上一帮有才情的人，天天作。”
贺之章皱着眉头看了陈文睿一眼，心中对他的说辞很抵触。因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把才情贬得一文不值。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先不要去想了，如果这几个月的时间你能够学会一些做官的道理，这个书童你就不白当。”陈文睿又接着说道。
“学生受教了。”李白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礼。
“一时懂很容易，想要时时懂，活得明白，这就有些难。喝酒吧，你也是好酒之人，这个酒外边可喝不到。”陈文睿笑着点了点头。
他已经想通透了么，现在可不觉得李白的身上有多少光环环绕。就把他看成一个毛头小子就好了，也许还会有一些中二病。
至于说李白将来能不能研究明白如何当好官，这个事情他不负责。要是真的当不了，那就继续作诗去呗。
有了陈文睿的提醒，李白这时候仿佛在嗅到酒的香味。酒液清澈，香气不停的往鼻孔里钻。
小小的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气不仅仅没有让李白有任何不适，反倒觉得很过瘾。眉毛挑了挑，嘴张了张，又赶忙闭上。
他是真正的爱酒之人，换成现代的话来讲，那就是非常有酒懵子的潜力。喝酒喝得过瘾，诗兴也会大发。刚刚喝的这一口，让他惊艳得不行，然后就想习惯性的作诗。
只不过却对上了陈文睿那笑眯眯的眼神儿，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
刚刚才说完不要卖弄文采的话，自己要是没忍住的话，岂不是要让这些人笑话？
贺之章倒是笑着看了他一眼，算是真正明白了陈文睿让李白当书童的心思在哪里，也理解了李白为什么还要做这个书童。
开始是有些看不起李白的，仅仅以为李白是在攀附，为得是要谋一个出身。其实这也是在学习，只不过跟学习学问有些不同罢了。
想明白了这些，他本人对陈文睿也越发的有兴趣。
行事真的是太难预料了，而且根本都不按常理做事，可谓是亦正亦邪。这样的性格，却偏偏很受陛下器重，这就很有意思了。
作为刚刚融入这个家的李白，在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的。只不过一碗酒下肚之后，那股子狂放劲儿也是显露无疑。
陈文睿倒是不在乎，改造计划已经启动，但是得慢慢来。
439 李白的认知
初入陈家的李白，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他虽然已经决定放下的身段，不惜到别人家当一名书童，可是固有的观念依然很强大。可是在陈家不一样啊，陈家的一切规矩全都是乱套的。
原本他以为樱桃是陈文睿的宠妾，跟朵朵和葡萄一样，只是冠以侍女的名字。呆了两天后就发现还真不是那么回事，樱桃的身份在陈家好像有些超然。
这是正经的侍女，可是就连李林甫这个正经的官员过来陈家的时候都需要恭恭敬敬的问候一声。尤为重要的是，这份尊重还是发自内心的。
他也见到了父子、见到了学堂运营方式，真的是让他惊得不行。
孩子居多，可是这些孩子在读书的时候就算是有些磕拌，仍然能够将书上的一些文章给读下来。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这些孩子们都是神童，学堂开学才有多久啊，起到关键作用的，应该就是这些字上面标注的拼音。
这些拼音很神奇，得学。
“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带你去工坊看一看吧。”第三天的早晨，陈文睿将李白给叫了过来。
“工坊之名早有耳闻。”李白说道。
“小白，你说工坊是用来干啥的？”陈文睿浅笑着问道。
“工坊……，当然是用来做工、生产物事之所在。”李白说道。
“也算是对吧，是我没有问清楚。”陈文睿说道。
“上车上车，熊大、熊二、柳三，出去遛弯了。不能成天懒在家里边，要不然整个人都要呆废了。”
对于陈文睿这样的疯言疯语，两天的时间也能让李白习惯了。只不过略微还是有些不适应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只能坐在车猿上。
也算是比熊大、熊二和柳三高半级？毕竟是跟铁牛一个等级的嘛。
“本来我今天还想跟阿姐到天上人间去玩一玩的，红红她们练了一个新曲子，阿姐说很好听。”爬上车的樱桃碎碎念的说道。
“明天再去呗，你要是一天就把能玩的都给玩了，能吃的都给吃了，明年干啥啊？得分清主次。”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坐在车辕上听着的李白张了张嘴，第一次知道“分清主次”是这么分的。不应该是今日事，今日毕么？
这一路上陈文睿和樱桃也没闲着，就是习惯性的斗嘴。但是也透露了出来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说陈文睿又惦记去皇宫里吃饭了。
“卑职见过小郎君。”来到了工坊的门口崔阳恭恭敬敬的问候。
“又这么客气，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李白，跟铁牛一样都是我的书童。”钻出车的陈文睿随口说道。
崔阳有些诧异的看了李白一眼，眼神带着羡慕。
这又让李白愁得不行，因为这两天的时间里他已经看到了很多这样的眼神。好像在他们的心中，给陈文睿当书童是一种荣耀一般。
不就是一个书童么？陪衬着铁牛来看，这个书童能好到哪里去？
会有这样的错觉，还是源于对陈家格局的不了解。在陈家的内部地位上来讲，铁牛这样的书童和樱桃这样的侍女，真的很超然。
在工坊里小小的溜达了一圈儿，也让崔阳对李白高看了一眼。能够被陈文睿领来看工坊的人，都算得上是陈家的核心人物。
这个李白虽然才第一次见，那也没关系。
他哪里知道陈文睿对李白的信任是源于历史与记忆，李白就是个愤青啊，有着忧国忧民的情操，只是不咋会用而已。
“工坊这边的劳作，看明白了么？”逛完之后陈文睿问道。
李白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他都没有接触过，今天过来也是看个热闹而已。哪怕他也知道这是陈文睿的一个考验，他也选择了诚实。
“匠人本是为世人所不齿的职业，认为他们只会劳作，不懂学问。”陈文睿说道。
“那是因为人们心中本来就对匠人有偏见，所以很多事情就选择了视而不见。他们就不想想若是让他们来修墙，就真的能把墙给修直么？若是让他们来炼铁，能炼出这么好的铁么？”
“就说现如今工坊中生产的这些炒锅，哪怕仅仅是专供食为天和天上人间使用，每一口锅也都是经历过几百上前次敲打之后，才制作出成品的。”
“他们也许字认识得不多，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可是在他们劳作的时候，使用的却是不断改进的真学问、大道理。”
“人生处处有学问，就算是这些被世人看不起的工匠，将来却能撑起一个强大的帝国。因为他们在不停的学习、不停的进步，不会空谈，只会务实。”
“是不是觉得我将他们抬得太高了？其实想一想也很容易理解。他们从事的是生产，若是不提高就造不出更好的产品，一试便知，玩不得虚假。”
“将来大唐的新式军械就会由这处工坊中诞生，大唐是否能够真正称霸于天下，也要看这处工坊中生产的军械是否够强大。”
“人若是想要提升，最先需要改变的就是你的观念与认知。所有人都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事情，对也不对。”
“对于只会读死书的人而言，读再多的书也就是一米虫而。他们还能干啥？无非是凑趣的吆喝几句而已。”
“读书啊，学的是知识，明悟的是做人的道理，这才是真读书。学以致用，这才是读好了书。”
“你有才情、有情怀，若是真想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你首先要学的就是如何做事。也要知道天下百姓们缺的是什么，希望获得的是什么。”
“我朝官员大多都觉得自己能够代表下辖百姓的心思，总觉得他所想的就是百姓所需的。那是在扯淡，谁能代表了谁？你能代表的也只是你。”
“这个书童的职务你能够做多久才能够毕业，就看你的本事了。能真懂事、会做事，将来就当官。若是不成，就做学问吧，将来也能成为一代文豪、诗仙。”
李白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因为陈文睿已经帮他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认知。
440 可怕的陈文睿
参观了这一圈，再加上陈文睿的话，让李白受到的冲击有些大。往家里走的路上，他也是坐在车辕上一言不发，想着心事。
陈文睿也没打搅他，认知需要一个改变的过程。快与慢，就要看李白的悟性。他希望李白以后能务实，而不是务空。
回到了家中，看着院子里停着的马车陈文睿就有些小无奈，老李同志又出来遛弯了，搞不好还得给李白吓一下。
“整日里游山玩水、东逛西逛，就不知道认真做事。”品着茶的李隆基扫了他一眼。
“陛下，卑职哪里有。刚刚去工坊转了一圈，看看那边的情况。科举改革的事情，贺之章和李林甫操持得也很不错，我就不给他们添乱了。”陈文睿说道。
这是实话实说，却给李白吓得不行，给李隆基气得不行。
李白受到惊吓，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当今天子，这怎么可能啊？
李隆基的气呢，则是因为陈文睿的不努力。他才是科举改革的带头人啊，然后现在竟然还说为了不给贺之章和李林甫添乱。
“哦，对了，陛下，这是我新招的书童。李白，善做诗词。目前我正在努力培养，希望能够成为我朝的栋梁之才。”陈文睿介绍了一下李白。
李隆基仅仅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倒是与历史上应该发生的情形有些相似。
其实这也怪陈文睿，因为他给的说法是在努力培养啊，这就代表着还不达标。若是带过来以为工坊的班组长，李隆基还会多注意一下。
“不要总是这么贪玩，该做些正事还是要紧的。”李隆基说道。
“过来时先去了一趟学堂，跟夫子聊了几句。我还以为是夫子说了些什么才让瑛儿有了到民间走一走的想法，看来根子还是在你这里。”
“陛下，虽然有我的怂恿，但是真正行动的可是太子。”陈文睿一点都不在意。
“太子在我这里见识得太多，又有李麟珠玉在前，总归还是要有些想法的。其实我觉得挺好，做好安全工作，别伤着就行。”
“就你话多。”李隆基瞪了他一眼。
“你说说，李麟究竟去哪里比较合适？近期各部人员会有一个调整，朕却发现并无太多可用之人。”
“工部、户部都行，吏部盯着的人太多，兵部他又不懂打仗。礼部呢，我还在这里呢。刑部？虽然掌管一朝之刑罚，他过去的用处也不大。”陈文睿想了一下说道。
“不能给他太大的官，跟我评级就好了。我现在好不容易比他官大，要是再让他反超了，他还得挤兑我。”
听着他的话李隆基乐了，“你升官以后到他跟前显摆来着？”
“嗯呐，我是上官嘛，我让他给我见礼，他不干，还去我的食为天赊账吃饭。”陈文睿说得是理直气壮。
“你啊，真不知道李麟遇到了你该开心还是要难过。”李隆基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就让他去工部吧，朕还打算将李元紘给调到户部做尚书。不过朝中很多人觉得他太年轻，资历尚浅。”
“那就还平调当侍郎呗，再给赏一些荣誉不久完了么。”陈文睿说道。
“对你的心思了呗？即便将来他真的当了相公，也不会对你额外关照。”李隆基又瞪了他一眼。
“嘿嘿，我早就不惦记了啊，反正我现在的官也不小了。只要我不造反，就算是犯点小错，陛下也不会责怪我。我就是这样的性子啊，消停不了。”陈文睿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话一出口，别说李白了，就连高力士都吓一跳。造反这个事别说说了，你就算是想都不能想啊。
李隆基呢？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他这个性格过于惫懒。从来不肯像别人那样认真做事，即便是他扯头的事情，也是会交给别人来完成。
“哎……，你若是能够用出八分的心思，过上几年也能成为相公为朕解忧啊。”李隆基叹了口气。
“陛下，那真的是太难为人了。现在不挺好的么，您说要是把我给栓在那里，我就跟坐牢差不多了。”陈文睿无奈的说道。
“陛下，正事谈完了，咱们要不要讨论一下中午吃啥？炖上一锅大鹅怎么样？现在的大鹅很肥，公鹅又太多了，留着没啥用。”
“吃吃吃，就知道吃。该怎么炖？还以为你要给我做烤鸭呢。”李隆基一本正经的说道。
给边上的人们闪了一下，反正这对君臣的相处也是不停刷新着底线。
“那我让铁牛给李麟喊过来？让他先开心一下，陛下也能先考较他一番。”陈文睿说道。
“你还是在惦记着他，去吧，也正好跟你们一起聊聊。樱桃，给你带了些新的点心。惠妃说想你了，有时间也多往宫里走走，别只顾着自己玩。”李隆基点了点头。
“陛下，那我得跟着郎君走啊。我今天还想去天上人间看看呢，都没去成。”樱桃开始告状。
“不用管他，你想干啥就干啥，这是朕说的。”李隆基说道。
樱桃开始还挺开心，然后又皱起了小眉头，“那样也不成，郎君是个小心眼，要是我走了，他没准就会偷摸吃好吃的。”
“嗯……，依着他的性子，这也是很有可能的。”李隆基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说得我跟小孩子一样，我已经是成家的人了，媳妇还有俩呢。”陈文睿反驳了一句，只不过反驳无效，没人当回事。
这个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然后陈文睿就领着李隆基往厨房里钻，得研究今天的炖大鹅。
李白呢？本来觉得今天已经受到了很多的冲击，可是这个冲击还没有完事。
原来陈文睿在陛下心中的位置竟然这么高，连六部官员的任用竟然都会找他来商议，看来外界的人对于陈文睿还是低估了很多。
他又想到了第一次跟陈文睿见面之时，陈文睿跟李麟吃饭的时候也聊过类似的事情。现在一一对照之后，他都觉得陈文睿有些可怕。
能够被陛下这般重视，却又不想当官的人，他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441 李麟调职
现在没有土豆，所以这个炖大鹅的做法就得换一换。其实也没啥，用萝卜一样，只要炖的入味就是美味佳肴。
李白虽然有着狂傲的性格，现如今的他也是小心翼翼的陪着。没有经历过岁月的蹉跎，胆气上总归是差一些。
“李麟见过陛下。”正忙活着呢，李麟也赶了过来。
“陛下打算给你升官呢，你想去工部还是户部啊。”陈文睿随口说了一句。
李隆基和李麟齐齐瞪了他一眼。
一个是因为这货提前泄露信息，另一个是觉得这话不好回答。
“陛下，臣会去陛下需要臣去的地方。”李麟说道。
“还是有些头疼啊，工部和户部都需要人。这样吧，你还是去户部，做个户部员外郎，与宇文融做括户、括田及赋役革新之事。”李隆基想了一下说道。
“臣，遵旨。”李麟面色不变的说道。
“陛下，他是不是还没我官大？”正在往灶膛里塞劈材的陈文睿笑眯眯的问道。
李隆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朕知道你明里暗里的都是想让朕给他升官，可是他今年刚刚升过了，朕也不好太任性。”
“先做出一番成绩，踏踏实实的拿出些东西来。胆子也是够肥的，竟然还敢跟朕来要官。朕赏给你行不行？”
“别别别，千万别，我现在就这样挺好的，可千万不能再升了。”陈文睿赶忙说道。
边上的李白眉头紧锁，现在他才搞明白为何陈文睿要当着李隆基的面显摆他的品级比李麟高。实际上就是在给李隆基暗示，李麟现在的品级有些低了。
这也真的是大胆啊，六品上的官还低么？
“陛下，卑职挺好奇的，那个宇文融干活咋样？”陈文睿问道。
“还可以，跟你在许多事情上的想法还是不谋而合的。”李隆基笑着点了点头。
“括户、括田、徭役、赋税，这些都是关系到天下的大事。也确实需要一个认真的人来做，李麟过去与他一起做这个事情就正好。”
“陛下，那……削贱为良的事情呢？”陈文睿试探的问道。
“这个事情还要仔细考虑才行，现如今就已经招来了很多人的非议。再等等吧，先看看今年情况如何。”李隆基说道。
陈文睿点了点头，哪怕他都恨不得今天就决定这个事情，也知道这个事太大，李隆基有考虑也是应该的。
这时候柳媚也从码头那边转悠回来，对于李隆基的到访当然没有任何惊奇。经常过来嘛，都成了家里边的熟客。
李白却看得心惊得不行，就从刚刚陈家人的态度上就能够看出来，这一家子跟陛下的关系真的是太不简单了。
这就是非常吓人的事情，让他都有些不敢去接受。总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已经乱了套，跟自己所理解的那个朝廷有些不一样。
正聊着呢，秦夫子也被接了过来。本来是应该早早去的，只不过学堂里有孩子们需要照顾，老爷子可不会早退。
这顿饭李隆基吃得很开心，他也发现自己现在很喜欢热热闹闹的吃饭。而在皇宫里真心没法热闹，除非是大宴群臣。
蒸馏酒喝得半醺，让铁牛又给他的车架上搬了几坛，这才领着高力士往回走。
“现在开心了吧？户部啊，也算是实现了最早的目标。”等李隆基离开后陈文睿笑眯眯的说道。
“那是你的目标，又不是我的目标。在华池县总觉得时间还是太短了，有好多的事情都没有做。”李麟感慨的说道。
“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调去户部，不仅仅能够治理天下这个大家，也能照顾你的小家啊。也是好些日子都没回去了吧？”陈文睿说道。
李麟点了点头，“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想办法筹粮，华池县虽然没有长安城粮价涨得那么快，也没差许多。”
“你说我去了户部，这个事儿该如何做？括田、括户，说起来轻松，怕是要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我倒是不怕他们，只是想把事情做得好一些。”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还有宇文融呢么。”陈文睿无所谓的说道。
“陛下都说了，你配合就好。什么是配合？让宇文融冲锋陷阵，你只需要理好账目。这差不多也是陛下让你去户部的意思，怕再有虚假账目。”
“户部的事情，多掌握一些。掌管着天下钱粮，是重中之重的所在。对了，李元紘差不多要调到户部当侍郎去。还不知道工部会安排谁过去呢，希望将来我用人的时候不会跟我找别扭。”
“在说我的事情呢，怎么又拐到了你的身上去。”李麟无奈的说道。
陈文睿耸了耸肩膀，“这一次调整的范围很大，户部首当其冲。我是一个非常讨厌麻烦的人，我做事的时候就怕有人给我捣乱。一捣乱我就上火，就得削他。”
“夫子，咱们还是去边上喝茶吧，不理他了。”李麟说道。
“呵呵，好。其实他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都盼着人跟他捣乱，让他解解闷呢。”秦夫子笑着说道。
“只不过人们怕了他的凶名，这次升为礼部郎中都没有人出来说三道四。怕是现在人们也看清了，陛下是要重用他的，谁还会找那个不痛快？”
“张说呗，即便他风评再好，也跑不了小肚鸡肠。”陈文睿无所谓的说道。
“不过这都不是事，我就活我自己的就完事了。他不来折腾我，我也不会过去折腾他。反正只要我活得开心快乐，大家伙就都能开心。”
“西市那边的房子已经完工了，接下来就会有一系列的庆祝和新品发售活动。你们要是有兴趣儿就过去瞅瞅，也得赚些钱了，钱总不够花。”
听着他的话秦夫子都被逗乐了，看似说得不着调，也都是他预谋许久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这次的粮荒耽搁了一下，大方向上还是没有变化的。
其实这些人里，也就是李白刚刚加入进来，还有些听不懂他说的到底是啥，别人都知道咋回事。
至于说将来谁接管华池县当县令，这都不是人们关心的事情。有陈文睿在华池县，谁过来又能咋地啊。
442 臭水坑营业
今天的长安城西市上热闹非凡，虽然也受到了粮荒的影响，有钱人的日子该过还得过。毕竟现如今的胡商都算得上是有钱人，胡人酒肆的买卖因为禁酒令的颁布，生意还火了很多。
而今天这份热闹，就集中在了陈文睿买的那个大坑周围。花费了那么多，还用黑布给围了起来，人们一直都很好奇这里边究竟要干什么。
随着布幔拉开，围观的人们都用力的往里瞧，然后就愣住了。这样的房子没见过，不仅仅是房子的形状，就连房子的墙是用什么做成的都没见过。
房子可以看出来都是三层的，上边有窗子嘛，可是这个窗子为何会那么大？窗子上那些带浅浅的一大块的，是琉璃瓦吧？
“诸位，西市是闹市，也是长安城的重要交易之所。这几栋房子就是我们陈氏开发公司建造的样板间，我身后这栋就是用来专门出售我家工坊制造的车辆。”陈文睿拎起了大喇叭。
“这次我们创新了造房的法子，能够让房子冬暖夏凉。等这块地上全部按照规划建设完毕之后，我们陈氏开发公司也将会承接建设工程。”
“今天呢，这几栋房子也会对外全部开放，为期三天，有兴趣的人可以到房子里看一看。有了这样的房子，即便是冬日里寒冷之时，也不用抱着碳炉取暖。”
“而且大家也看到了这些大块的琉璃瓦，给室内增加了采光，不管是咱们在里边生活，还是会客，白日之时再也不用点蜡烛了。”
“我们一生之中很多的时间都是在家中度过的，给家人一个温馨的家，正是吾辈不停奋斗的终极目标。”
“说完了房子，咱们再说说车子。因为我们要辛苦做事啊，外出之时，陈氏工坊的这些车子，就可以成为您移动的家。”
“既可以成为您谈生意时的商务车，又可以为您全家出游提供宽敞的空间。车子都在店内，更可以根据您的需求量身定制。”
说完之后，陈文睿就让到了一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才不担心会没有人到房子里参观呢。
最先给予回应的就是艾买尼他们这些胡商，因为这里最左边的那栋楼就是他们胡人商会的办公点。
他们同样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建筑，给他们的感觉就是精美绝伦。尤其是那大大的窗子，他们知道这就是玻璃。
玻璃制造的小摆件就多少钱呢？现在给他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房子，还用了这么多的玻璃，相较于陈文睿提出来的租金而言，真的是太廉价了。
“这就完事了嘛？”樱桃好奇的问道。
陈文睿在她的脑袋上揉搓了一通，“可不就完事了嘛，接下来就会由店里的那些伙计们给这些人介绍。也不知道今天能够卖出去多少车子。”
“媚儿，右边的那栋楼就是给你做精品店的，一楼卖包包，二楼、三楼卖服饰。玻璃镜子的工艺也快搞定了，到时候你这里的买卖不带差的。”
柳媚白了他一眼，“就算是没有玻璃镜子，我们设计的包包和衣服，那也不会差。”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反正以后你跟小小出去遛弯的时候，就可以拎着包走了。大唐的流行元素，就靠你们了。”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竟瞎扯，说得我们好像收电费的一样。”柳媚无奈的说道。
“媚儿姐姐，将来我们还要过来收租么？”苏小小好奇的问道。
“哈哈，随口那么一说，到时候让樱桃来收租。”柳媚笑嘻嘻的说道。
知道苏小小把电费和店费混淆了，不过这也没关系，意思差不多。
“郎君，惠妃娘娘过来了，现在正在外边等着呢。”这时候老刘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紧张。
陈文睿皱了皱眉头，“这不是过来捣乱呢么，总不能为了她就把店里的人都给赶走。算了，媚儿、小小，还得你们两个出手把她搞定。”
“行吧，交给我们了。”柳媚点了点头。
相较于王皇后而言，武惠妃跟陈家的互动很频繁。没事就会让人给送些小点心、小礼物。柳媚知道她打着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也只能应付着来。
谁让她是老李同志的心头好啊，这样的人你还真就惹不起。
“小郎君，那个车子我们每人需要一辆。”在里边参观完的艾买尼颠颠跑了过来。
陈文睿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你们是为了给我捧场，稍后我吩咐下去，给你们打九折吧。也算是我预祝咱们的联合商队出行顺利，讨一个好彩头。”
“谢过小郎君。”艾买尼喜滋滋的说道。
九折？真的不多。对于他们来讲，跟这段时间拿出来的钱相比根本不算啥。但是他们仍然很开心，因为这是牌面，别人不会有这个优惠。
而其余到这些店里参观的人们呢？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房屋内的格局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更不用说现在房子里的采光这么好。
其中的一套就是作为售楼处里归置的，这里有一个大沙盘，将这边这块地的规划标示得清清楚楚。将来盖的每一栋楼都有编号，让大家对于这块地将来的格局了解得很透彻。
这是划时代的建筑，在经过了最初的怪异感之后，人们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些楼房。采光好，还能遮风挡雨，全都是三层的，还能够居高远眺。
哪怕也知道造这一栋房子会花费很多，但是造木楼花费的就少么？而木楼到了冬季，真的冷啊。
房子的样式和采光他们见到了，陈文睿也说过取暖的问题。虽然今天没法尝试，但是他们也完全相信。
虽然陈文睿这个礼部郎中有些不务正业，应该忙科举的时候却跑来这里玩耍。可是他的身份在这里呢，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不能空口白牙的胡说。
看过车子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这么宽敞的车子总是看陈文睿乘坐，现如今可算是看到了内部空间是如何的。
这真的不是车，而是陈文睿口中的那个家。
443 空想要不得
昨天的开业销售，还是很火爆的，除去艾买尼这一帮胡商外，订购车辆的就有27人。对新式楼房和窗子感兴趣的就超过百人。
跟后世相比，这个数据少得可怜，估计正经开发商的话，都得先蹲墙角哭一会儿去。
可是这里是唐朝，陈文睿造出来的这些车子绝对达到了真正豪车的级别，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劳斯莱斯，这份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车子的交付当然没有那么快，必须得拖一拖。除了要花费一些个性化定制的时间，延期交车才能够让他们感受到这辆车越发的珍贵。
“我就纳闷了，现在粮荒闹得这么严重，你的车子怎么就能卖得那么好？”陈家的庆功宴上，李麟好奇地问道。
“嘿嘿，粮荒是穷人的粮荒，跟有钱人有啥关系？粮荒年年有，大户人家谁家不得多存一些粮食？”陈文睿无所谓的说道。
“你看着吧，等粮荒的劲儿过去了，我还要把火锅正经给推出来。西市那块地有一栋楼就是给火锅留着的，食为天的长安城分店目前还没有确定在哪里开。”
“那你想到了粮食怎么弄了么？现如今的粮价已经到了17文一斗啊。”李麟说道。
陈文睿很坦然的摇了摇头，“我估计不上20文一斗，这些人是不会出手的。因为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卖，只能偷偷散出去，而且也会找那些粮商散。”
“都是买卖人，知道得给粮商们留出利润空间来。现如今的行情还这么好，我觉得将来民间粮食涨到25文一斗也是有可能的。”
李麟夹着菜的手都哆嗦了一下，要是真这么贵的话，很多百姓们恐怕就真的吃不上饭了。
“你也别这么上火，这还是陛下拿出了政策来，要不然现在的粮价恐怕就要上到25文一斗了。”陈文睿说道。
“人们之所以痛恨奸商，也正是如此。其实安安稳稳的做买卖多好，非要赚这个昧良心的钱。现如今已经找到了两处存粮地，就等他们操作了。”
“真的？那为何不直接抄了他们？”李麟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我的好哥哥哟，人家是怕饿着，多存点粮食怎么了？”陈文睿无奈的说道。
“你到长安城看看那些勋贵们的家里边，谁家的粮食不是蛮仓的装。你要是动了百姓存的粮食，最先要处理的就应该是这些勋贵们。能动么？敢动么？”
李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这个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同样的无可奈何。
“长安城人口众多，要不是有那么多羊运过来，恐怕现在好多人家都会出现断炊的情况了。”陈文睿又接着说道。
“这些富户们也算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他们不会跟着老百姓们抢粮食。等什么时候他们也出动了，还会有老百姓的事儿么？”
“这也算是每年闹粮荒的一个好处吧，有了居安思危的意识，知道应该提前囤粮。朝廷调拨的粮食近期也会到一批，还是能缓解一下的。”
“哎……”李麟叹了口气，美味可口的饭菜吃到嘴里也味同嚼蜡。
“所以现在就是耗着，耗到什么时候呢，这个事情说不准。”陈文睿又接着说道。
“因为朝廷的政策，他们出粮的时候肯定也是小心翼翼。尽量逮吧，能逮住最好，逮不住也没办法。”
“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很无力？恨不得带人直接杀过去，查抄了他们的粮食，给百姓们解燃眉之急？”
“说那么多风凉话有意思么？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李麟无奈的说道。
“真的没啥办法，存粮不卖不是罪，高价售卖才能法办他们。”陈文睿说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就是耗，什么时候他们觉得能够攫取最大利润了，也沉不住粮食发霉的损耗了，这个事情也就完结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即便到了那一天，也不要下狠手，钝刀子割肉才有意思。慢慢来吧，急也没有用。”
虽然知道陈文睿说的是正理，可是李麟的心中还是很不舒服。今年的蝗灾闹得真的是太严重了，再加上这些粮商的恶意囤积，恐怕真的撑不了太长时间，。
“你为啥要这么打击他啊？”等李麟离开后柳媚好奇的问道。
“这怎么是打击他呢？而是要将这个世间真实发生的事情展现在他的面前。”陈文睿笑着说道。
“他啊，现在的火候还差一些，过于理想话。这样能成么？必须得真正脚踏实地才行。这样将来考虑问题的时候才会全面，才能稳妥一些。”
柳媚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是不停的吐槽。
对于他们俩来讲，“见识过”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后世的资讯那么发达，其实现在的粮荒跟他们曾经看到过的报道相比，真的不算啥。
等什么时候到了有钱都买不到粮食，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那才是真正的粮荒。这可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在历史上是鲜见的事情么？
只不过她仍旧觉得陈文睿有些欺负老实人了，李麟是多么实诚的一个人。
但是吧，她也不能反驳陈文睿，因为李麟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官员们，大多多是有些理想化的书生意气。
要不然为啥没啥学问的李林甫将来会混得那么好？就是因为他学问不高，首重实际。办出来的那些事情才会让李隆基满意，才能够给他慢慢升官，直至独揽大权。
其实就跟现在陈文睿走的路子差不多，都属于别看广告看疗效的那种。所以才会显得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放在后世那就很常见。
“咱们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三天之后你的精品铺也要开张，货都备齐了么？”陈文睿问道。
柳媚点了点头，“早就备好了，今天还给武惠妃拿去两个包。哎……，你啥时候去皇宫，再给皇后捎两个吧，也是真愁人。”
“哈哈，这个就没办法了。虽然没有明争了，可是也有暗斗，咱们就只能陪着。”陈文睿说道。
柳媚瞪了他一眼，不想跟着操心这个事情。可是身为陈家的女主人，不愿意也得接着。
444 艾买尼又燃了
“艾买尼，其实我真的觉得你不用跟着走这一趟。在长安城里舒舒服服的呆着多好？吃这个辛苦干啥？”陈文睿对前来拜访的艾买尼说道。
“小郎君这次的商队真的是太重要了，不亲自走我不放心。”艾买尼说道。
“等我随商队出发之后，家人还望郎君能够帮忙照料一二。长安城的大官太多了，我虽然嘱咐了他们轻易不要出门，却也担心恶事找上来。”
陈文睿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你放心吧，有了状况就让他们找猛虎帮或是我各处铺子的人送信就好。”
“这次出行，一个来回怕是要一年的时间吧？想想也是真的辛苦，还得好好琢磨一下这条商路的事情。”
“郎君，这次的商队一定能够赚到好多钱，就算是时间长一些也值得。”艾买尼喜滋滋的说道。
刚刚还在担心自己离开后家人可能会被人欺负，现在就满心思都是赚钱了。
“这次你们走商，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赚钱，而是要把这条商路踩出来。”陈文睿想了一下说道。
“确定好了商路，将来很多物品都能够在沿途补给和采买，这就给商队减轻了很多的负担。看到了好的物种，也可以先给送回来。”
“我们以后的商队做买卖，不能够按次数来。只要是把这条商路确定了，我们就可以一波波的派人过去。这样才能够将利益最大化，让资金流转得更快。”
“到时候我这边会出人负责沿途的补给和保障，你们商队这边主要是要维护好跟当地各个地区之间的关系。”
“赚钱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难，这条路走好了，子孙后代都能受益。你的品级方面，等你回来的，再给你提一提。”
“我也有想法跟陛下要一个单独的部门，专事商业。不过这也需要等你们回来，让陛下看到了成果才行。到时候你可就不是挂个闲职那么轻松了，而是要真的替我朝管理事务。”
“郎君……，这……这是真的么？”艾买尼一个没忍住都从椅子上蹦下来跑到了陈文睿的身边。
陈文睿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了。以后跟其余国家的商业往来肯定会更加频繁，这就要一个单独的部门来处理这个事情。”
“而且还有一些语言沟通上的障碍，光靠鸿胪寺的那些人不行。还得咱们自己来发掘，既能沟通，又能够了解商事。”
艾买尼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又坐回了椅子里。
这个消息可是太劲爆了，他也知道陈文睿用不着忽悠他，可是对于他来讲想要接受也不是那么轻松。
这就相当于你刚一开门就看到门口堆了好多钱，你的第一反应是要先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当个闲职跟当个有正式事情管的官，这期间的差别可是差得太多。就算是他对唐朝的官场不是很了解，也知道这个地位的差距是很大的。
“只要认真为朝廷办事，什么都不会少的。”陈文睿笑着说道。
艾买尼用力的点了点头，现在的他真是信心十足。这趟商，必须得走好。
钱财上来讲只能是富，当了正经的官那就是贵。富贵双全，这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现在算是有了确切的消息了，艾买尼也没有在陈文睿这里多停留，还得跟其余的胡商们将这个事情宣讲一下。
将来需要的肯定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这个消息就能够将更多的人团结在自己的周围，让自己在商会中的话语权更重。
至于说自己将来的地位，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已经坚定信心的跟陈文睿混了，保持住这一点就没问题。
“老刘，咱们的人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陈文睿又将老刘给叫了过来。
“郎君，大家伙等得都有些着急了呢。”老刘笑着说道。
“哎……，这一路走过去，怕是也会有许多凶险，总会有些不开眼的人，也会有天灾。随商队出行的人，家属都要照顾好了。”陈文睿叹了口气。
“郎君，随着商队走的，都是咱们自家的人。”老刘说道。
陈文睿摇了摇头，“就是因为都是自家人，更不能亏了他们。有可能这一趟走出去就回不来了，谁不想守在家里边啊？”
“对了，郎中的聘用和药材的采购都搞定了么？路上最担心他们生病。即便是小病，也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郎君，您放心吧，一应物资和人员都准备好了。”老刘笑着说道。
“咱们商队筹备了这么长的时间，因为遇到了粮荒又推迟了这么久，但凡能想到的，都已经准备了。”
“听那些胡商们说，这会是他们最开心的走商。以前的他们都是带够了食水就上路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准备。”
陈文睿点了点头，“那我就不用多担心了，将来留在外边的人，也完全采取自愿的原则。通行不易，留在外边可能就要呆上好几年呢。”
这个时代的交通真的是太差劲了，要是放在后世，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根本用不着啊，大不了包机飞呗。
可是现在不成啊，哪里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都得腿着走。
他倒是想要搞内燃机，要是能鼓捣出火车来，也许还能轻省一些。只不过现在仍处于摸索阶段，他只知道个大概，没有那个精密的技术。
再说了，现在的炼铁技术还有些不达标，这只能是一个梦，想要实现，可不是那么轻松。
退出去的老刘也是精神头十足，能够遇到这么一位体恤下属的郎君，真的是太难了。作为陈家的附庸，即便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因为他也知道陈文睿的关心不是在做样子，而是真的关心。
陈文睿确实会算计人，但是不会算计自家人，都是算计坏人。对自家人从来都是不会在乎那么多，要不然在这个家里干活咋就那么舒坦呢。
不仅仅是艾买尼，老刘的精神头也足了不少。以前其实也是盼着跟陈文睿能升官，现在呢？其实只要在这个家里生活就好。
445 有人沉不住了
“郎君，那些粮商终于有了动静。”老刘凑到了陈文睿的身边，一脸的兴奋。
“这么快？他们也太不能事了吧？怎么能现在就开始卖粮呢？”陈文睿皱眉问道。
“郎君，卑职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卖粮。不过这两处藏粮点一个在郑县、一个在杜陵县，距离长安城都有些远。”老刘说道。
“那他们又是如何运到长安城，哪一家粮行接收的？”陈文睿问道。
“勘验的手续目前还不知晓，不过接收的粮行倒是查清了，是沈家粮铺。”老刘说道。
“而且从今日的情况看，沈家粮铺已经把粮给放了出来，二十二文一斗，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卖光了。”
“啧啧，真有要钱不要命的。安安生生的日子不想过，就玩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陈文睿感慨的说道。
“郎君，这可是逮着了实证，怕是跟守城的禁军也有些牵连。”老刘说道。
“成，备车吧，到皇宫里溜达一圈儿去。媚儿啊，晚上我就不回来了。”陈文睿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几天呆得正无聊呢，可算是有人给送乐子来了。
“郎君，要不要现在就将那两处存粮地带人围起来？”老刘问道。
“那可不成，刚冒出来一只小老鼠，还有很多大肥老鼠呢。”陈文睿笑着说道。
“在那边盯着的人放远一些，只需要记录好每日他们有多少粮运走。有帐不怕算，到时候都跟他们算回来。”
“这次估计牵连的人不在少数，能少杀一些人不？”柳媚走了过来。
“尽量吧，得看老李是啥心思啊，我说了又不算。”陈文睿耸了耸肩膀。
老刘一愣，脸上刚刚的开心一下子收了回去。
是啊，这次的事情可不仅仅是抄些粮食那么简单，是会掉脑袋的。而自家的郎君好像在砍人脑袋这个事情上，并没有太多的顾虑。
陈文睿的心情是真正的很不错，也不仅仅是因为逮着了这些歪心思的粮商，更是因为乘用车销售得火爆。
别看李白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书童，但是这个书童的地位就没有铁牛高。可以带着铁牛和樱桃进宫，李白就只能跟着秦夫子在学堂学拼音。
“这么晚还来见朕，有大事？”李隆基放下奏折后问道。
“陛下，大事，了不得的大事，天大的大事。”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说来听听，看看到底有多大。”李隆基笑着问道。
“陛下，已经找到了两处藏粮地，一个在郑县，一个在杜陵县。卑职估摸着这些人已经挨不住了，陆续就要放粮。”陈文睿说道。
“嗯，还有呢？”李隆基不动声色的问道。
陈文睿一愣，这个反应不对啊。发生了啥呢？稍稍想了一下，他就明白了，看向李隆基的眼神儿也变得幽怨起来。
“怎么？许你安排人去查，朕就不能也放些人出去？还知道长安城西门的守城禁军有人拿了好处。”李隆基笑眯眯的问道。
“你来猜一猜，这些粮到底是谁家的。猜出来有赏，晚上吃什么你来定。猜不出来？自己啃蒸饼。”
陈文睿很无奈，“陛下，您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必定是沈家自己囤的粮。他们的胆子可真大，以为倒卖一手，左口袋进右口袋就谁都不知道了？”
“陛下的眼睛闪亮得很，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都霸道呢。自然是一下子就给瞧了出来，我都差点憋他们给蒙混过去。”
“朕也是差点被糊弄过去，还是有人发现西门的那几名禁军是被沈家的人收买的，才多想了一下。”李隆基感慨的说道。
“是不是跟朕一样的想法？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等这些人全都浮出水面？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陈文睿竖起了大拇指，“陛下，您说的太对了，卑职就是这么个想法。能够想到囤粮居奇的绝对不是这一家，长安城这么大，人少不了。”
“不过出门前媚儿也劝卑职来着，说得少砍一些脑袋。让卑职很为难，目前还在仔细想如何少砍脑袋。”
李隆基皱了皱眉，“这样的人，不抄家砍头，如何以儆效尤？”
“陛下，卑职也在琢磨这个事情呢。那个啥，晚上吃啥啊？”陈文睿反问了一句。
“就知道吃，吃烤肉吧，也省得你闲着。”李隆基无奈的说道。
晚餐定了下来，高力士这就出去安排。
“陛下，还有一个好消息，这几日咱们的车子卖得不错。现如今已经预订出去了246辆，估计这几天还会有人来订。”陈文睿说道。
“竟然会卖出去这么多？”李隆基不淡定了。
“嘿嘿，这还不算多，有很多人在观望呢。”陈文睿笑眯眯的说道。
“有些人还是有些顾忌的，想买又怕人说。不过等将来街面上这样的车子多了，他们就不会有别的想法了。”
李隆基点了点头，“那就再说说粮商的事情，到底该如何惩治他们？”
“陛下，这就看是要多砍头还是少砍头。”陈文睿说道。
“要想多砍头，自然就是等他们一个个蹦出来，然后来个一勺烩。要想少砍头呢，现在操持起来也行，不过将来能收上来的粮食可能就会少很多。”
“当然了，这个事情中也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性。他们若是幡然醒悟能够配合，卑职觉得少砍一些脑袋也行。”
“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让他们把粮都拿出来？”李隆基皱起了眉头。
“陛下，不确定性太大啊，卑职真的说不准。”陈文睿苦笑着说道。
“而且卑职以为，整个长安城中囤粮、倒粮的肯定不是几个人，处理起来必然会有漏网之鱼。所以这个事情要怎么办，如何办，还得陛下来掌握。”
“等来年咱们准备充分一些，即便是有蝗灾，及时动员，也不至于闹成这么大的粮荒。而且卑职也觉得最应做的还是垦田广种。”
李隆基点了点头，现在他也有些犹豫了。
提早行动，就能够让长安城的粮荒提早解决，但是这就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他真的想把那些人的脑袋都给砍掉，现在就有些犹豫了。
446 什么都不想要的陈文睿
烤炉架了起来，大家伙凑在一起串肉。樱桃很开心，最近家里边吃素比较多，让她都变得有些馋了。
“朕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啊，你觉得该如何做？”串了一会儿后李隆基问道。
“陛下，实在不行就先不收拾那么多人了。让卑职明天先跟沈家粮铺接触一下，量他们也没有多大的胆子。”陈文睿说道。
“哎，朕就是怕有更多的粮食还藏着。”李隆基叹了口气。
“卑职尽最大的努力呗，希望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毕竟能够好好的活着，那可是比啥都强。”陈文睿说道。
李隆基皱了皱眉，仔细的衡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就依你，这几日就把事情给办扎实了。”
“成，陛下就专心吃烤肉吧，这个事包在卑职身上。”陈文睿说道。
“也就是陛下宅心仁厚，其实我原本的想法都是给他们来一下子狠的。陛下有好生之德啊，哪朝帝君能有这样的心思。”
“你也就知道糊弄朕，什么话都被你给说了。”李隆基佯怒说道，然后脸上的笑容就变得很灿烂。
就算是高力士也早就见识了陈文睿的拍马屁奇功，现在也得写上一个大大的服字。不服不行啊，人家是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啥时候想拍就啥时候拍。
“你那支商队是不是也要开拔了？”李隆基问道。
陈文睿点了点头，“后天就会启程。原本我是想尽快走来着，媚儿说得选个好日子。这次的行商与以往有很多的不同，意义重大。”
李隆基点了点头，“就应该如此，若是没有柳媚，什么事情都由着你的性子来，指不定还会做成什么样。”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家中的所有事情，差不多都是柳媚在管。你倒是能折腾，就是不会收场。”
陈文睿有些不好意思是的抓了抓头发，“陛下，您咋知道的呢？其实我也管了很多事情的。”
这个话别说李隆基了，就连专心串肉串的樱桃都跟着撇嘴。管啥了？反正她是没看见就是了。
“每天都比较忙嘛，抓住了大方向就是好的。”陈文睿笑嘻嘻的说道。
“朕有时都很感慨，若是让柳媚来朝中做事，会羞死多少男儿。”李隆基感慨了一句。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卑职坚决反对。”陈文睿赶忙说道。
“你反对啥？朕就是念叨一句。”李隆基瞪了他一眼。
“陛下，念叨也不行啊。要是媚儿真的出来做事，卑职的家里边就得乱套了。那么多的事情没人来管，日子没法过了。”陈文睿可怜巴巴的说道。
李隆基很无奈，若是换了别人肯定是顺杆爬的混些好处。可是这货呢？就想着自己家里那么点儿事儿，一点儿都不惦记朝廷。
肉串串好，烤串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陈文睿的头上。这几个人里边，相比较而言，还是陈文睿的手艺好一些。
“李瑛在外边走得很不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李隆基突然来了一句。
“嘿嘿，陛下不怪卑职忽悠了太子？”陈文睿笑着问道。
李隆基摇了摇头，“你虽然顽皮，说的一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为官啊，真的不能只注重学问。那样的官，千篇一律。”
“什么时候把宫里的窗子也换一下？换成你的那个玻璃。天也快凉了，也能让屋子里暖一些。”
“陛下，现如今正在加紧生产呢。不过皇宫太大了，只能陆续的换。”陈文睿说道。
李隆基点了点头，有这个话就够了。证明这小子心里边还是装了些事情，没有成天只顾着玩。
其实他的心中是真的盼着陈文睿能多做一些实事，可是就他那个惫懒的性子，也是真的不好管理。
科举改革的事情够大了吧？显然就完全落到了贺之章和李林甫的头上。关键的是啥呢？这俩人做得还都很不错。
在识人用人这一项上，陈文睿真的很可以，这也是李隆基很好奇的地方。
要不然刚刚他也不会那么感慨，陈家做事的人，有学问的真不多，可是每一宗事情，又都做得那么好。
朝堂上人才济济，可是那些事情做的啊，让他看着都烦。
“陛下，肉串烤好了，先尝尝。没有放太多的辣椒面，稍稍吃一些还行，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陈文睿将烤好的羊肉串递过来。
“你说，你究竟想要什么？”李隆基问道。
陈文睿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要的，其实我现在就挺满足啊。媳妇娶了俩，还当了大官，陛下还给赏了那么多的地，知足了。”
“真的就没有想过将来有一日位极人臣？”李隆基接着问道。
陈文睿这次却点了点头，“以前幻想过，然后觉得太烦，那都不是人过的日子，然后就放弃了。”
“现在我的日子过得多美啊，想干啥干啥，想吃啥吃啥。谁敢欺负我，我就给他欺负回去，这就够了呗。”
“是那么好欺负的么？若是将来遇到了上官，还被人抓住了痛脚，你怎么办？”李隆基看着他问道。
“那不还有陛下呢么，谁能大得过陛下？”陈文睿反问了一句。
李隆基一愣，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确实是这么回事啊，自己也不能看着他被欺负。
在无奈的同时，他还有些小开心。陈文睿是明事理的，估计也正是这样，自己对他才比较中意吧。
别人都想着如何升官，他就不惦记这些。虽然他只顾着自己享受，偶尔也能帮朝廷出力。这样也挺好，不能对他苛求太多。
李隆基的心情很不错，肉串吃得也是香甜可口。灌上一口酒，热得他连龙袍都给脱了。
老李家的人也都是有胡人血统的，所以在行事上来讲，就有些不拘小节。
陈文睿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在陈家喝多的时候又唱又跳的名场面又不是没见过，今天这个样子已经是很收敛了。
而且对于樱桃和铁牛来讲，现在的注意力也都放到了烤串上。他们才没有高力士那么矜持的一串羊肉串能啃半天，都是很快就能消灭掉。
447 会沈家
“你为啥要愁眉苦脸的？不是又给你的爵位提升了一级，还给你分了些地么？”第二天出宫的时候樱桃好奇的问道。
“我是真不想要啊，不管是子爵还是男爵，其实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享受的福利多那么一点点，可是我在乎么？”陈文睿笑着说道。
“对于咱们家来讲，这些都是次要的。要是在这些事情上多费心思，那就输了。咱们想的应该是怎么舒坦的过日子，怎么才能享受。”
樱桃仔细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个话要是被李林甫和李白两人听到，肯定会鼻子都气歪了。两人虽然做事的方法不同，想法却是相同的。都想为朝廷尽一分力，勇挑重担的那种。
先到贡院这边看了一眼，修葺工作做得还是很不错的。李林甫也在这里盯着呢，一看到陈文睿这么早过来，就知道这是又住皇宫了。
要不然依陈文睿的性子，你让他在城门外等着开城门，可能么？
“做得很不错，还得再接再厉。现在盯着咱们这边的人比较多，别看都老老实实呆着呢，咱们要是出了差就会像疯狗一样的扑上来。”陈文睿说道。
“郎君放心，一应事务卑职全部亲自监管。”李林甫赶忙说道。
“挺好的，加油啊。等这边的事情完了，你就到尚书省去历练一番。”陈文睿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郎君。”李林甫的脸上都绽放出忍耐不住的笑容。
鼓励完了李林甫，陈文睿这才走到了沈家粮铺。门口排队的人可不少，哪怕都在不停的抱怨粮价涨得太多，还是得买粮食。
不买不行啊，不买的话你吃啥？现如今虽然都勒紧了裤腰带，这个日子过得也更加的艰辛。
“大家放心啊，我不是来买粮的，你们自己排队就好。”对着排队的这些人招呼了一句，陈文睿就让铁牛开始砸门板。
听到他这么说，排队的人才算是放心，不是来抢粮食的。不过他们也挺好奇的，这是过来干啥的呢？
“敲什么敲？还没到开市的时候呢。”里边传来了一句不耐烦的声音。
陈文睿给了铁牛一个眼神儿，铁牛咧嘴乐了，露出一嘴大白牙。
刚刚仅仅是友情敲，现在呢？抡起拳头的铁牛没几下就将门板给砸碎了。里边的两个伙计都吓傻了，一脸惊恐的看着正在拆门板的铁牛。
“放心，不是来砸你们的铺子的。给你们东家找来，就说我陈文睿找他有事请。”陈文睿随口说道。
都敢把门板砸坏了，两个伙计哪里还敢耽搁，留下一个看点，另一个则是一溜小跑的跑出去。
排队买粮的人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么大张旗鼓的弄，这是要干啥？
等待的时间有些煎熬，不过也没办法。毕竟现在没有汽车啊，嗖的一下就能开过来。足足等了多半个时辰，一帮人这才气势汹汹的拎着棒子走过来。
“不知是那位当面，来找我沈海的晦气。”人群里传来一声叫喊。
陈文睿皱了皱眉，“看你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海看到是陈文睿之后，心里就咯噔一下子，知道要遭。
别人不知道陈文睿是谁，他知道啊。前些日子西市那边开业，他也去来着。现如今可是正经的礼部郎中，惹不得。
“沈海见过小郎君，日前车坊开业曾有过一面之缘。”沈海赶忙说道。
一看自家的东家都这样了，拿着棒子的这些人就很尴尬，赶忙手背后。
陈文睿看了他一眼，还是有些疑惑。自己绝对见过这个沈海，只是现在就有些想不起来了。
“到里边说吧，很重要的事情呢。”陈文睿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
“小郎君，请。”沈海的姿态又低了一些。
粮铺还是正经的唐式建筑，走到了里边得赶忙点蜡烛，要不然屋子里太黑。
“说说吧，想死还是想活。”坐到了榻榻米上后陈文睿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小郎君，这话是怎么说呢？”沈海问道。
“怎么说？就这么说呗。想死的话分死一个还是死全家，想活的话也分活一个还是活全家。”陈文睿瞟了他一眼。
“自己干了什么事情自己还不知道啊？朝廷都发了文，严禁倒卖粮食哄抬粮价。你自己玩得这么嗨，你的家人知道么？”
“小郎君，误会，这是误会啊。我家进的粮也都是高价买来的，就是一斗粮才赚一文钱。”沈海赶忙说道。
“这话说得可真轻松，你信我信？看来你是打算选择一家死了。”陈文睿瞟了他一眼。
“怕自己将来在黄泉路上太孤单，然后就打算让家人陪伴了呗？我是真的想不懂，赚钱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重要啊，咱们家不也在努力赚钱呢么。”樱桃插了一句。
“哎呀，咱们家赚的是堂堂正正的钱，光明正大的钱。哪里像他们这样，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啊。”陈文睿很是认真的解释了一下。
沈海现在的心早就已经虚得不行了，开始还以为陈文睿仅仅是想过来讹一些粮食呢，现在他所担心的就是真的发现了他的勾当。
“诶？我想起来了，那次买臭水坑的时候你也在。”陈文睿这时候却双眼闪亮的来了一句。
“哈哈，我说咋看着这么眼熟吶。就说我的记忆很不错，你看，我想起来了吧？我得仔细回忆一下，看看当时还有谁来着。”
“小郎君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跟小郎君见过一次。”沈海陪着笑说道。
“操持着粮行真的不容易，现如今库里也没了粮，只能从别处周转一些高价粮，为得还是长安城的百姓啊。”
“行，我信你了。咱们走吧。”陈文睿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走了啊？不办了他？”樱桃问出了沈海心中的疑惑。
“本来是救他来了，他自己不领情我有啥办法？非得拉着一家子一起上路，谁拦得住？”陈文睿摇了摇头。
听到陈文睿这么说，沈海虽然有所怀疑，可是也知道不能放陈文睿走，然后他就跪在了陈文睿的面前。
448 成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陈文睿浅笑着说道。
“还请小郎君明示。”沈海赶忙说道。
“是我说的不清楚，还是你听得糊涂？就是怎么死怎么活的问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陈文睿皱了皱眉。
“大家都这么忙，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思么？你自己都不想往好处走，你说我还能说啥？我又能说啥？真正想自杀的人，你劝了有用么？”
“这……这……”沈海语结得说不出话。
“所以你想要什么就要大胆的讲出来，我这么忙的人，分分钟几贯钱的忙人，哪里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泡蘑菇。”陈文睿又补了一句。
虽然说“分分钟”是什么意思沈海听不懂，可是他也知道这一次好像真的到了家里生死存亡的关头。只不过，他还是搞不清陈文睿过来的真实目的。
看着陈文睿那么笃定，好像是掌握了一些证据，但是他又不给拿出来。原本可以全部推开的想法，现在也跟着动摇了。
万一是真的呢？这个罪过是真的能够吵架灭族的啊。
“郑县和杜陵县的藏粮点早就被朝廷知道了，你家买通了守门禁军的事情，还用我多说么？”陈文睿又轻飘飘的补了一句，成了压垮沈海最后的稻草。
听到陈文睿这么说沈海就知道自己的所有勾当果然都已经被掌握了，原本还跪得很标准，现在就变成了瘫坐状态，双目无神。
“上天有好生之德，依着我的心思直接抄家砍人，砍上几个脑袋之后，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哪里还用这么费事？”陈文睿笑着说道。
“可是陛下不同意，他老人家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在又在闹粮荒，应该少造一些杀业。我一想也是那么回事，所以才决定给你个机会。”
“可是你不中用啊，总是揣着明白当糊涂，以为自己做得那些阴私事别人都不知道。你觉得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会没有人查这个事情么？”
“当日你们那几个人都有份吧？其实你说不说的都差不多，现在我想起了你，就已经能够下令抓人了。”
“他们虽然还没有动，基本上打几板子下去，该交代的也都能交代。参与的人那么多，谁又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是铁嘴钢牙的不吐口？”
“我终归是心软的人，你这么大年纪还给我跪下了。那就听听你要怎么赎罪，保你一家老小的平安吧。”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我离开之后，便是禁军上门拿人之时。该怎么说，要怎么做，你得想好了。”
沈海又犹豫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在他看来就是保财还是保命。却是给陈文睿看得直摇头，在他看来这就是要财不要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犹豫，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要是放在后世，可能还会讲究个证据啥的才能够抓人。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唐朝啊，你有事没事的，都可以先抓了再说。
这些富户谁家还没点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顿板子拍下去，就没个好。
可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沈海竟然还犹豫了。要么就是此事太大，就算他能够暂时保命，后边的人也会报复他。要么就是他真贪财，还想最后赌一把。
“郎君，我说、我说。”
看到陈文睿要往外走，犹豫中的沈海开口了。
“你说你这么墨迹是不是太愁人？怪不得别人都没动，你现在就敢动了。就你这样的合作伙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陈文睿好笑的说道。
“我也懒得听你说了，会写字吧？自己都写出来。这是你真正最后的机会，会根据你写的内容处理你，你自己来把握，别说我没给你留活路。”
这个事情处理到现在，也算是完成了一大半。就像他说的那样，那天这几个人凑到了一起，肯定是平时关系非常亲近的。
自己给了沈海提示，他就应该知道隐瞒是没有用的。哪怕现在自己记不住那些人都有谁，但是数量能对得上，他少交代一个，这个事都会变得很大发。
当然了，这个大发是针对沈海而言的，现在就是看他的表现再给责罚么。他交代的越多，这个立功表现就越好。
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势下，他相信沈海能够想明白该咋做。
陈文睿悠哉的坐在边上，看着沈海一开始还眉头紧皱的写写停停到最后的奋笔疾书，他的心思也安稳了。
这个事儿成了，在突破了心中的底线之后，沈海在卖队友的路上应该走得很顺利。
常言说得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沈海就是蚁穴。他们往常做得肯定是非常周密的，只不过有了一个突破口，他们就会轰然倒塌。
其实这也真的不算啥，跟后世的那些有组织犯罪的人相比，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他都没想到粮荒的事情竟然就这么容易的解决了，既然在那些产粮地都是无粮可收的状态，这些人囤得肯定多。
“郎君，啥时候走啊？”樱桃呆得很无聊，顺嘴问了一句。
“再等一会儿，咱们这是在救命呢，得给沈东家赎罪的机会啊。”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东家，不急啊，慢慢写。多一个字儿，身上的责罚就会少一分。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再多说的话，有人没准会说我包庇你。”
沈海看了这边一眼，接着奋笔疾书。
樱桃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刚刚到底都发生了啥，也懒得费那个心思。但是他知道的是，这次不管是啥事，反正都办完了，还应该办挺好。
从陈文睿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来么，一般的情况下他可不会随意这么笑。
陈文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会儿还得去皇宫啊。原本还以为沈海能够负隅顽抗呢，没想到这么没骨气。
也不知道查抄的活会交给谁，这次究竟会有多少人被牵扯进来。
他也不关心了，爱咋弄就咋弄吧，跟自己也没啥关系。粮食有了补充，老百姓们自然也能开心一些。
449 暴怒的李隆基
沈海写得很卖力，足足写了六张纸。不仅仅交代出了合伙人，还将他们的疑似藏粮地点都给标记出来。
甚至于这些粮是什么时候就开始采购的，走的哪条路线，一丁点都没有藏着掖着的都给写了出来。
陈文睿也没耽搁，这个事情是李隆基关注的事情啊，那是必须要第一时间就给传达过来的。
然后的结果就是老李同志暴怒，龙案上的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给陈文睿心疼得不行，捡起镇纸和笔架，揣到了自己的包里。
“你……你是要气死朕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贪这点小便宜？”李隆基郁闷的吼了一嗓子。
“陛下，卑职还以为应该大肆庆祝一番，再来上一顿涮羊肉呢，发火干啥啊？”陈文睿问道。
“发火？朕真应该把他们的脑袋全都给砍掉。就这么些人，竟然囤了不下一百五十万石的粮。粮荒、粮荒，他们比蝗灾还要可恶。”李隆基气呼呼的说道。
“陛下，这事儿不能这么看。”陈文睿又将奏折捡起来放到了龙案上。
“他们这也是在为朝廷做贡献啊，这些粮肯定是会乖乖贡献出来的。这就省去了朝廷运粮、买粮的调费。”
“而且有了这些人的贡献，那些原本还打着这个主意的人也会收了心思。更不用说那些产粮地惜粮不卖的人现在也得合计合计，以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可以说今年的粮荒就这么过去了，也不用陛下再跟着操心。我觉得陛下不应该生气，应该开心啊。而且对于这些人呢，最起码也要给予口头上的表扬。”
“卑职临过来的时候已经让沈海去给那些人传话了，三天的时间，把粮食都运到官仓去。根据运粮的情况，到时候再看看怎么个处理法。”
“哎……，你也忒能胡扯。”李隆基叹了口气，不过心中的气总算是顺了一些。
高力士已经放弃自己的思想了，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讲，李隆基这么生气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这么快的就没事了？
陈文睿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个事儿给摆平了，他还能咋想？一次次的事例摆在眼前，放弃思想是最好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囤的粮比这个还多？”李隆基问道。
陈文睿点了点头，“这仅仅是沈海写出来的，这些人又不是真正交心的人，他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今年的蝗灾搞得那么大，他们筹备了那么久。这些年在倒粮上已经赚了无数的钱财，现在哪里去管他们究竟囤了多少，关键是看朝廷认为他们应该囤多少。”
“粮不够也没关系啊，用钱来凑呗。现在的粮价是二十二文一斗。咱们给他们一个良心价，十五文一斗。追缴的粮也别定太多，就照三百万石来吧。”
“嗯……，不错。”李隆基开心了。
这招很好，是真的好。有粮他们肯定会将粮拿出来。没粮呢？他们就得拿钱来换。
就算有一百万石的差值，一石十斗的算，这就是十五万贯钱。这么多钱拿出来，哪怕没有要了他们的命，也会让他们心疼得不行。
“不过朕还是有些担忧，这样做是不是在纵容他们呢？”李隆基又接着问道。
“陛下，这仅仅是今年这个特殊情况。到了明年，但凡还有人敢动这样的心思，那就不惯他们毛病呗。”陈文睿无所谓的说道。
“他们自己都不想活了，咱们还那么矜持干啥？就给他们一个求死的机会呗。灭族倒是不用，抄家就行。富人跌落云端过穷苦的日子，会比砍头还要折磨人。”
“好，就这么办了。那这次的事情呢？还等着他们么？”李隆基问道。
“不用等，说了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其实真正行动起来两天也就够了。李麟不是已经调到了户部么，让他把这个事情给处理好就行了。”陈文睿笑着说道。
“当着朕的面你都敢夹带这样的私货，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力士，传下去，中午吃火锅。”李隆基乐呵呵的说道。
“老奴遵旨。”高力士应了一声，赶忙出去安排。
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明悟，虽然现在陈文睿还不是朝廷的相公，但是绝对在做着相公的事儿。以后在对待陈文睿的规格上，还得再提高一些。
“哎……，朕还是有些心痛。往些年的粮荒是不是也是如此呢？”李隆基叹了口气。
“陛下，卑职觉得吧，其实想以前那些事也没啥大用。”陈文睿笑着说道。
“现如今最要紧的其实还是以后怎么办，不能总是等着老天爷给咱们归置。就说这个蝗灾，本来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却因为人们的不作为才搞得这么大。”
“再有的就是物种，目前我朝耕种的物种还是太少了。卑职的商队会在外边收罗，遇到合适的就会给送回来，精心培育。”
“能吃就行呗，现如今是解决吃的问题，吃的问题解决了，再解决吃得好的问题。一点一点来，卑职觉得不算是啥大事。”
李隆基点了点头，“以往都忽略了这些，这次的粮荒才将这些问题都凸显出来。赏给你的那些地，你要用心经营。有了合适的物种，也要及时推广。”
“陛下，您放心吧，今年冬天卑职就会尽自己最大努力让更多人吃上放心菜。”陈文睿笑着点了点头。
“你啊，若是肯用心，朕得少操多少心啊。总是那么惫懒，只想着自己玩乐。”李隆基说道。
“陛下，卑职的性子就是这样。顶多是能张罗一些小事情，但凡多操心的事儿，想想我都脑壳疼。”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隆基瞪了他一眼，对于他这样还真是没有办法。
在认识陈文睿的第一天开始，这货就不想当官，现在的官都是硬逼着他当的。
再说赚钱的事情，自己都得指望他帮忙赚钱呢，还能够用什么来给他动力？现在就愁怎么赏他，将来更是得愁。
他都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这个事情给自己搞得很头疼，别的臣子只要给些封赏都会很开心的卖命啊。
450 李隆基的愁
看着陈文睿夹着羊肉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嘴里送，李隆基又有些郁闷了。
因为他发现陈文睿到宫里蹭饭的时候，要比他去陈文睿家里蹭饭吃得更香。这么一衡量的话，是不是自己有些吃亏了呢？
“陛下，吃啊，这么开心的事情，必须得大吃一顿才算是真正庆祝。”陈文睿又往火锅里倒了一盘子羊肉。
“朕就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为难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李隆基问道。
“有啊，咋没有，还不少呢。”陈文睿说道。
“小小这两天有些不开心了，说我好久都没有给她写新曲子了。陛下，能不能打个商量，把李龟年借我用用，给我们的天上人间再壮壮门面去。”
李隆基瞪了他一眼，“你的烦心事就是这个？”
陈文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是会影响到家庭的安定团结的。小小不开心了，吃饭都没精神头。然后媚儿也会帮着小小数落我，日子过得就会很艰辛。”
“你……，朕懒得理你了。吃饭。”李隆基无奈的说道。
一提起这个事情他还是有些上火。
王皇后和武惠妃虽然说没有了明争，但是暗斗也是少不了的。哪怕做得都不是很明显，可是他是谁啊？宫里边这么点事，想知道还是很轻松的。
所以他才郁闷，陈文睿就能过得甜蜜蜜，自己身为帝王，过得好像还有些憋屈。
“陛下，您看啥时候有时间，好让工匠过来把宫里部分宫殿的窗子给换了。还有壁炉，也是需要搞一搞的。”陈文睿又接着说道。
“你看着办就行了。”李隆基无所谓的说道。
“陛下，我不能看着办啊。宫里毕竟不是寻常所在，我得做好了计划，确定好工期。他们上工和下工都是有章程的，不能乱了规矩。”陈文睿苦笑着说道。
“你自行与他们商量吧，稍后让力士跟禁军提一嘴。”李隆基无所谓的说道。
陈文睿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差事不好干。
这里毕竟是皇宫，工人们但凡有一点错处都是大错。虽然说到时候不会收拾他，可是脸面上不好看啊。
现如今李隆基又是这么个大放权，这个活不仅仅要免费干，还得干得好、干得漂亮。
这还是一个大工程，皇宫里这么多的宫殿，要是放到后世说可能都没人相信。这就跟给长城贴墙砖差不多的活，有些不好干。
跟着一起蹭饭的樱桃和铁牛是正经吃个过瘾，比陈文睿吃得都要嗨皮。
他们就是心无旁骛的人，在看到吃食的时候，精神就会高度集中。不管你们谈什么国家大事或者是家长里短，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吃。
吃饱喝足了，陈文睿一抹嘴巴，这才带着樱桃和铁牛美滋滋的离开。
“那个沈海供出来的人，都要彻查一遍。”李隆基轻声说道。
“陛下，老奴已经安排了飞龙卫的人去查。”高力士赶忙说道。
“就是不知道小郎君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这次是不是要依着小郎君的想法来。老奴都担心会影响了小郎君的计划，猜不透。”
“先观望着吧，这些人若是能老老实实把粮食和钱都拿出来还则罢了。还有，他们以后若是有行差踏错的地方，直接办了。”李隆基说道。
“老奴遵旨。”高力士恭声应道。
他这才算是有了底，要不然他也有些担心李隆基因为太生气，直接把那些人都给办了。
其实办谁不办谁的，这都不是紧要的事情。他刚刚担心的是就是李隆基跟陈文睿的计划有冲突，那样容易耽误事。
这也算是陈文睿在他心中位置提高的一个表现吧，换成以前他可不会有这个心思，都是李隆基说啥是啥，听皇帝的准没错啊。
“力士，其实朕有时候都想不懂，这小子到底是心狠手辣还是宅心仁厚。”李隆基又接着说道。
“那个名单上也有华池县的周家，正常来讲怕是可以放过别人，也不能放过周家吧？可是他提都没提。难道是指望李麟暗中做手脚么？”
“陛下，依老奴愚见，李员外郎为人也很方正，定然会秉公处理。”高力士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
“而且依着小郎君的性子，要是想报复谁肯定也是当面就报复了。周家也差不多将柳家的买卖都给夺了去，现如今小郎君如何想，老奴也是真的估摸不透。”
“哎……，愁人，这小子啊，太愁人。”李隆基叹了口气。
“以前的时候朕多少对他还有些提防，给朕的第一感觉，他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便是朝廷栋梁之才。相处得九了，才发现这就是一没有野心的货。”
“嗯……，用他那常用的说法就是有些怂。可是朕不想他怂，想要让他为朝廷出力，为天下百姓用心。”
“可是他呢？整日里想的就是吃喝玩乐，推一步、走一步。好好的前程都不要，成天就想着玩。”
边上的高力士不吱声了，这个话没法接茬啊，一说就多了。
现如今的陈文睿活得是真的很自在，想干啥就干啥，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虽然看似有些恣意妄为，但是又都是在规矩的框子里，没有跃出去。
而且就陈文睿和李隆基现在的关系，李隆基顶多也是发一些牢骚。这样的话也是说得太多了，反正他都听习惯了。
捣鼓完了陈文睿，李隆基的心情舒畅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粮荒得解也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对于他来讲今年没有出去就食都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呢，现在搞得都差点成了罪人。
现在有了这些粮食的补充，能够让长安城的粮食危机得以缓冲。各地商户看到今年倒粮没了赚头，也会让粮食价格回落很多。
今年就不用再为粮食愁了。
很开心，却又有些心酸与无奈。身为一国之君，以前竟然需要外出就食才能缓解都城的粮荒。
今年狠下心来没走，又差点把整个都城都给搞完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做得成功还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