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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妲聪明     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txt下载     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探霍安王府

    楚安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心里立马暖了起来,她也不害怕了。急忙回身——看见正迎着太阳,在朝她走来的金梦瑶

    金梦瑶一身圣医堂医官正服,白玉凝脂,神态威仪,丝毫不逊于独孤紫璇。

    “金...”张风说了一半,急忙改口道:“源少夫人。”

    金梦瑶走到楚安身边,拉起她的手,瞬间皱起眉头——好凉!

    她叹口气,转过身对张风道:“今日,我是以圣医堂的医官身份来的,与源府无关。”

    张风笑盈盈地道:“金家、源家都是一家。”

    金梦瑶再次厉声道:“我说了,今日我是以金家医官的身份来的。陛下让我照顾霍安王的身体,每月例行问诊是我的职责。”

    张风见她如此严肃,立即伸手,做邀请的姿势,“是,金医官,这边请。”

    金梦瑶拉着楚安大步流星地走进霍安王府,只不过一两日,府内冷清许多。那些丫鬟、仆人看见她,像见了鬼似的急忙避开。

    张风把两个人领到偏厅,让她们在此等候,他需要先行请示一下王爷。

    霍安王元枳正在床上躺着休息,除了三餐和定时晒太阳,剩下的时间他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不足为奇。

    张风进来时,发现他满头大汗,表情痛苦。他轻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反应,又推了推还是没有醒来。张风顿时惊了,急忙去找金梦瑶。

    金梦瑶与楚安匆匆而来,她也没见过霍安王如此症状,急忙为他诊脉。结果,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张风焦急的问道:“金医官,王爷怎么样了?王爷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啊。”

    金梦瑶反问道:“王爷从什么开始反常的?”

    张风努力回想,“这个我真不知道,这好像是第一次。”

    金梦瑶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只能先施针让他稳定下来。大约过了一刻钟,金凤起收针,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次叮嘱道:“王爷这样不行,你们还是把金主医放出来吧,只有她最了解王爷的病情。”

    “那不行啊,没有王爷的命令,我们也不敢啊。您也知道,我们王妃是太后那边的人。”张风苦着脸道。

    “金凤起被关起来,霍安王便病重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金梦瑶继续问道。。

    “这个,我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关系到你们将军的生死,你要是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那是自然。”

    说话间,元枳慢慢转醒,他睁开眼睛看见来人是金梦瑶,有些诧异。

    “王爷,您醒了,太好了。”张风迫不及待的扶起元枳。

    “让你们...见笑了。”元枳尴尬的道。

    “王爷,您这个症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金梦瑶问道。

    “这几天,每日有一次,我以为是梦魇,也没太在意。”

    “绝对不是梦魇,您没感觉到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的地方多了,别说我一个残废,就是好人总躺在床上也会不舒服。”

    金梦瑶一听这话,只能安慰道。“王爷,比你严重的病人我见的多了,他们之中也有人站起来了,你不要放弃希望。”

    “我的情况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还是说说你们今天来的正事吧。”

    金梦瑶与楚安对视,两个人并不想隐瞒什么,也没有必要隐瞒。

    楚安迫不及待的道:“金姐姐绝对不可能毒害王妃,那个药方有问题,王爷您能好好调查一下吗?”

    元枳一听是这件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自己已经承认了。”

    “她是在赌气。”楚安道:“她在气你不信任她。”

    “赌气?”元枳哼笑,“呵呵...她以为本王是什么人,她有什么资格与我赌气?”

    楚安还要再辩解,被金梦瑶拍了拍手臂,只能咽下去。

    金梦瑶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急忙圆场,“王爷是个重情义的人,自然会照顾金...主医的,云瑶郡主莫不要着急。”

    元枳叹口气,摆手道:“不用给我带高帽子,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做,但是我做不了,也真是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

    这四个字有些刺耳,一个把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他的女人,居然得到了一句爱莫能助。

    “金姐姐一直在为你找治疗腿疾的方法”楚安坚决的道,“你要是不能为她证明清白,你就...”

    “我就怎么了?忘恩负义吗?”元枳最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楚安气鼓鼓地小脸颇为好笑,但她真的是为金凤起打抱不平。

    金梦瑶插话道:“王爷,不如您让我们调查一下如何?”

    元枳摆手,“不要说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我们不懂你们之间的感情。”金梦瑶道:“但她为你做的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希望你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元枳也知道金凤起为了他放弃家族和前途,他沉默了片刻,道:“实不相瞒,我之前是很感激她。可是你们又有谁能真正了解我的痛苦。我能做的,也就是最后留她一命,让她离开霍安王府。”

    “当真?”金梦瑶问道。

    “自然,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

    “不行。”楚安打断两个人的谈话,“你不能把她逐出王府。”

    “你们这是得寸进尺。”元枳脸上怒色渐深。

    “王爷,金主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把她逐出王府,她以后要怎么生活”金梦瑶没有什么能说的了,起身准备离开,“我言尽于此,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还不走?”金梦瑶见楚安没有跟上来,小声道。

    楚安盯着元枳,“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元枳冷着脸,“不管你说什么,金凤起毒害王妃的事情已经成定局,我能保她一命已经不错了。”

    “金姐姐看重的不是自己的性命,她看中的是王爷你。”楚安攥紧小拳头,“你若是执意让她离开,便如同杀了她一般,你以后可就真的再也看不见她了,永永远远的看不见她了。”

    金梦瑶第一次见到楚安勇敢的一面,不禁有些惊诧,她在门口等着她。

    元枳些许有些动摇,但他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只能冷言道:“伤心总比丢了性命强。”

    “好了,楚安。我们回去吧,这件事说到底也是霍安王府内部的事情。”金梦瑶怕元枳气急,急忙拉着楚安往出走。

    楚安不理解她为什么着急走,“你不想救金姐姐了吗?”

    “王爷不是答应留她一命吗。”

    “不一样,金姐姐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担后果?”

    “你还不明白吗,不管金凤起有没有毒害王妃,她离开王府已经成为定局,就算这一次你给她证明清白,还会有下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手段了,也许还会丢了性命,所以,注定的结局,便早收早离开。”

    “那你来这不是为了救她吗?”

    “谁说我要救她了?”

    “那你为何今天过来?”

    “我是想看看金凤起为之付出一生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安愣了,“那...”

    “他虽然算不上豪杰,但还有点情义。他说会留金凤起一命,便会留下的。这个结果已经可以了。”

    楚安还是不死心,她拦住金梦瑶,“如果金姐姐在意的是自己,她就不会放弃金家,放弃前途。”

    金梦瑶疑惑的看着楚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安坚定的道:“离开王府她会生不如死。”

    金梦瑶登时愣了,金凤起离开圣医堂的时候,她虽然还小,可她见过为爱不顾一切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和执着。她有些懂了楚安的话,有些人为名而生,有些人为利而生,有些人为钱财而生,而有些人是只为爱而生。

    “我不喜欢误会,也不喜欢这种对人好的方式。”楚安生嘀咕着。

    “可这是他们俩的事情,我们只要确定你的金姐姐能活着不就行了吗?”金梦瑶也是无奈,她连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明白,如何去管别人的感情?

    她木讷地招呼韩东岳,上了自己的马车。

    楚安留在原地,看着金梦瑶的马车远去。她的车夫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咱们也回去吧。”

    楚安点点头,上了马车。一路上,她想的是霍安王狠绝的话。她实在想不明白,相处了十几年的人怎么会一点感情也没有呢。如果若落晨煜被人诬陷,她就算是死也要找到真相。

    但转念一想,若是她被诬陷,若落晨煜会如何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就是新府邸

    楚安回家的路上路过新府邸,由于还没有开府,这里并没有侍卫,本来紧锁的大门此时虚掩着。她让车夫停在路边,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绿柳垂阴连着数座楼阁,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廊回路转间,隐约看见环山衔水,古木参天。

    楚安看着陌生的一切才反应过来,她居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车夫担心楚安一个人,也跟着进来了,登时被眼前的回廊楼阁惊得目瞪口呆,特别是刚一进来时候,扑鼻的花香让他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仙境。

    “敢问,可是将军夫人?”刚刚从后院回来的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是是...”车夫抢先回应,他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这府邸在平京城绝无仅有。

    管家也是初来乍到,见到少夫人欣喜异常,“夫人,将军说军营有事,可还没来得及走呢,正在后院书房里。”

    楚安有些含羞,她第一次来便能碰到晨煜哥哥,定是两个人的缘分。

    她跟着管家的指引来到后院,目光所及木葱花灼,看来春天真的来了。不过让她更诧异的是,左边的月亮门与楚府的几乎一模一样,目光越过墙头所见的楼角也与楚府的一样,好生奇怪啊。

    她随着管家继续往前走,在东南角搜寻到一片桃林。管家停住,指着桃林旁的房子道:“将军正在此处。”

    车夫十分识趣的道:“我能在这里随便走走吗?”

    管家点头,“当然可以啊,我带你四处走走。”

    车夫与管家离开,楚安顺着石子路继续往前走,隐约看见书房一角,再进数步,平坦宽豁。但在她与书房之间,横了一湾溪水。

    溪水上有石桥,雕刻绝艺,美轮美奂。过了石桥,再过桃花林,便看见书房正门,上面赫然两个大字:镇堂。

    她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算了,不明白的便不去想了。

    她轻轻推开门,正面是罗汉床,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上面,再配上香案飘起的阵阵袅烟,别有一番滋味。她轻轻带上门,发现右边的床榻上,若落晨煜侧着身子,以手撑头,正在休憩。

    他不是要走吗,怎么还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若落晨煜身边,蹲下来,仔细端详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嘴角不知不觉向上勾起。

    他的眉毛好粗,睫毛好长,他的鼻子也很高。

    嗯?他的嘴唇颜色有些深,应该是上火了。

    就在楚安仔细端详若落晨煜的时候,他慢慢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只有一拳之隔。

    如果说北极星是黑夜里最闪亮的星辰,那楚安的眼眸便是比北极星还要璀璨的存在。若落晨煜每次看着她的眼睛,都能被深深的吸引,她的眼睛仿佛有某种魔力,牵动心弦。

    这么近的距离,楚安不但没害羞,反而咧嘴笑了。反之,若落晨煜脸颊发烫,急忙直起身子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而已。”楚安见若落晨煜侧躺的腰间有一块空着,反身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叹起气来,“哎!”

    此时若落晨煜正好环着楚安,两个人的衣衫交叠在一起,十分亲昵。

    “咳咳...”若落晨煜往后退了退身子,问道:“怎么了?为何叹起呢?”

    楚安眉头紧蹙,“霍安王不想帮金姐姐洗脱罪名,只能看在她照顾他那么多年的面子上保她一命,最后她会被逐出霍安王府。”

    若落晨煜听过金凤起的事,或者说平京人都知道金家易主的事。

    七大家族都是一脉相承,家族易主是要损族运的,所以很少会有家族这么做。金家从金凤起的父亲那一脉换到金天申这一脉,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平京,乃至大魏。

    “王妃未受伤,金凤起确实不该判死。但她毒杀的人是太后亲赐的王妃,再加上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可能会严判,霍安王能为她争取一线生机,已经是宽大处理的了。即便她被逐出府,以她的能力也可以照顾自己。”

    “可金姐姐是被陷害的。”

    “你不是说她已经认罪了吗?”

    “她是因为气霍安王对她的不信任,才赌气说的。”

    “既然她不想再挣扎,你要如何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楚安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生气时,人是不理智的,是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若落晨煜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这已经两天了,她应该已经想明白了。”

    楚安仍然不死心,“两天怎么能消气呢,霍安王如此忘恩负义,应该记恨他一辈子。”

    若落晨煜嗔道,“不可妄议皇亲国戚,朝廷命官,这是要吃罪的。”

    楚安急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若落晨煜。

    若落晨煜摇头苦笑,“罢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以后出去外面说话要注意一些。”

    楚安点头,“知道了,外面我也不会说这么多,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会说这么多。”

    若落晨煜宠溺地笑了,他很受用这句话,“好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相信以她的能力,若要证明自己清白,应该轻而易举,她不想那么做,定是有她的理由。”

    “她是真的伤心了,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才这么消极的。可是我不想她这样,她要是被逐出府,一定会自杀。我不想让她被逐出府,我希望她能有更多的时间考虑。”

    若落晨煜抬手拂上楚安的碎发,安慰道:“路都是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你也不必强求。”

    楚安偏头,粉红的脸蛋正好落在若落晨煜宽大的手掌中,“晨煜哥哥,那万一她...我是怕万一她哪一天想明白了,可是却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了。”

    “所以...”

    若落晨煜还未说出后面的话,书房的门便被重重地推开,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董桓。

    “将军,将军。”董桓刚叫了两声将军,便倒吸一口凉气。他看见若落晨煜与楚安亲昵地靠在一起,急忙转身靠到一边门上,“将军...我不是故意的。”

    若落晨煜回过神来,摸着楚安脸颊的手顺势滑到肩膀,然后推着扶起楚安,随后他自己也坐了起来。

    “咳咳...进来。”若落晨煜清完嗓子,厉声道。

    “将军,我在这说也一样。”董桓靠着门不敢露头。

    “让你进来便进来。”若落晨煜一边说,一边从床榻上下来,他整理完衣衫,看见董桓探个脑袋出来。

    董桓小心翼翼的道:“将军,我可没偷看。”

    “快说。”

    “是,郭安刚来了,说有急事向您汇报。不过他又走了,说马上还会再回来。”

    若落晨煜看向楚安,楚安道:“我回家了。”

    “外面天色不早了,今日便再此休息吧。你要是有必须要用的,我差人去取。”若落晨煜说的轻松,脸上却是少有的紧张。

    楚安看了看外面,夕阳残光几缕,还不算晚,而且她带了车夫,回去也不会害怕。

    “可...好吧。”楚安放弃了自己本来的想法,只因从若落晨煜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期盼,或许这一丝期盼也是她臆想的,但她也愿意相信是真的。

    她低下头,微笑中带着些许苦涩,若落晨煜如此一个小小的表情,都是她期盼已久的。

    片刻功夫,郭安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他自从进了宿卫军,便忙得脚不沾地,能来的次数越发的少。特别是最**京接连发生多起行刺事件,目标都是朝廷命官,宿卫军就更忙了。

    “将军。”郭安抱拳行礼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刚刚他来的路上,董桓一个劲儿地提醒他,进屋要先敲门。

    殊不知,楚安已经被管家送到家主的院子。

    “可是有巫医的消息了?”若落晨煜问道。

    郭安也无心顾及其他,整理神思,回应道:“近日确实发现了巫医的踪迹,不过还是没有抓到。”

    “没想到他还敢回来。”董桓也跟着进来了,他的大嗓门一开,震耳欲聋。

    “你都要出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莽撞。”郭安白了他一眼。

    “我就是这样了。”董桓咧嘴笑。

    郭安无奈摇头,转身继续汇报道:“将军,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朝廷要员遇刺的事。我发现刺客一共有三人,虽然他们穿着一样的夜行服,身形和武功也差不多,但这几个人的剑招却不相同。我与他们交过手,他们武功路数好像雪剑山庄。”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逼若落晨煜离京

    雪剑山庄是江湖一宗,以剑术闻名,传说庄主一手无息剑能破天下武功。自留山武字腰牌第一人公羊孙也曾败在无息剑下。

    近几年他们接受招安,一边替朝廷守护北路,一边转行做起了生意,很少再做杀人越货的事情。即便这样,雪剑山庄想杀人,也没有不成功的。

    若落晨煜转而问道:“可有官员受伤?”

    郭安道:“说来也奇怪,这些刺客并不在乎能不能完成任务,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迅速离开,绝不恋战。”

    若落晨煜若有所思,“还有什么线索?”

    郭安有些不安,“将军,我这次着急来,是截获了他们的消息,发现他们最终的目标是...您。”

    董桓的眼睛登时立了起来,“什么?”

    郭安的脸色也十分难看,雪剑山庄不好惹,他们要是对将军不利,会很棘手,“将军,这平京虽然是国都,但现在看来十分不安全。要不...您还是...”

    不等郭安说完,若落晨煜往桌上扔了一枚黑色玄铁令牌,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大字——厉。

    董桓与郭安同时望去,董桓挠着脑袋看不明白,但郭安的脸上立马浮现惊讶之色,这令牌他知道,是新月城厉家的挑战令,“将军,厉家向您挑战了?”

    若落晨煜点点头,“是,昨日刚收到的。”

    董桓这才有点明白,“可是新月城城主义弟厉邵阳?”

    郭安点头,“是他,只有他才能用挑战令,当年因为这挑战令,厉家差点成为整个江湖的公敌,后来我听说这挑战令被他夫人的娘家蓝氏锁了起来,他也收敛了脾气,很少再挑战他人。”

    厉家是武学世家,与雪剑山庄很相似,都是与朝廷走的近的江湖宗派。只不过厉家守护了新月城几代城主,在江湖和朝堂的势力非同小觑。

    董桓疑惑的道,“那是他们要来平京?”

    若落晨煜摇头,“约在尧山。”

    郭安皱眉,“尧山在两国边界,确实是个好地方,可是为何要现在约战?”

    “呵呵...我发现一个问题。”董桓挠着头道:“好像最近发生的事,都是想把将军引出平京呢。西陲匪寇、北蠡进犯,雪剑山庄的刺杀,还有厉家的挑战。”

    他的话一说完,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郭安则盯着他看。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郭安拍着他的肩膀,重重点头道:“你说的对,董桓,我平日里还真是小看了你。”

    董桓自己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夸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就是想到这里了。”

    郭安急忙看向若落晨煜,“将军,都是逼您离开平京的,恐怕还是与皇城根有关啊。”

    “放心吧,我哪里也不会去。”若落晨煜含笑道:“越是这样,我越要留在这里。”

    “那雪剑山庄要是真来了怎么办?”董桓还是有些担心,“我们都不在您身边。”

    若落晨煜笑着道:“你害怕我受伤吗?”

    郭安道:“放心吧,这里还有我。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我就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董桓想想自己的武功,再想想将军的武功,也是多余担心了,“那好吧,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将军。”

    若落晨煜虽然不知道对手有多少,但知道他们的目的,心里也算有了底。既然他们想让他出平京,他偏不。

    “最近侯文监与飞鹰骑的摩擦越来越多,飞鹰骑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有些事需要你们宿卫军自己调查,你们心里要有个准备。”若落晨煜转而说道。

    董桓撇嘴道:“走了一个贺赖府,又来了一个侯文监,哎。”

    郭安皱了一下眉头,“是,将军。”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将军,您是想把飞鹰骑撤出平京吗?”

    若落晨煜点头,“我却有此意。”

    郭安道:“可是陛下对飞鹰骑不满?”

    若落晨煜摇头,“现在还不是,但不久的将来也许会是。所以,尽快找到巫医,肃清平京。我就可以放心的让飞鹰骑撤出。至于那些想让我离开平京的人,你们也不必浪费太多精力在他们身上。”

    郭安点头,若落晨煜又交代了几句,他领命离开。董桓明日一早便走,直接被若落晨煜撵回去休息。

    现在书房只剩下若落晨煜一个人,他始终担忧的是巫医和藤雯堤的组织。这些人隐藏的太深,他们谋划的与那些想让他离开平京的人还不一样,如何守住平京要地,守住百姓,是他最担心的。

    第二天一早,仆人急匆匆赶到书房。

    “将军,宫里的公公来了。”

    若落晨煜匆忙出来,发现是一个新面孔的小公公。

    “武卫将军,这是太后的口谕,太后说不必下跪了。太后说独孤紫璇将军镇东有功,特为其在太庙举办春宴,已示天恩。”

    若落晨煜接完旨,小公公还补充一句,“对了,太后说了,可以带家眷的。”

    “太后还请了谁?”

    “二品以上大臣都请了”

    “可我还不到二品。”

    “武卫将军说笑了,您这身份,还用得着品阶吗?您啊,就别为难奴家了。”

    若落晨煜也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他以官阶低为借口不去,怕是要打小皇帝的脸。

    小公公传达口谕的时候,楚安在墙后面听到了,她既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若落晨煜也许会带她去,忐忑的是如果带她去,她怎么面对那些陌生人。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先不想了。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去见金凤起。她等若落晨煜离开新府邸以后,乘坐马车到霍安王府。

    此时,霍安王府门口停着一辆囚车,旁边守着的是廷尉处的人。金凤起被带出霍安王府,这才几日未见,她的眼眶凹了进去,两腮也塌了下去,人就更不用说了,瘦得让人不忍直视。

    金姐姐...

    楚安不敢靠前,却又不想就此阴阳两隔。情急之下,她把嘴唇咬出了血丝。

    “这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你会遇到好人也会遇到坏人。好人以诚相待,坏人敬而远之...”楚安搓着双手,背着楚茗之之前常说的话。

    敬而远之?可有些麻烦是躲不过去的。

    北城门口,紫竹林,她若是不去救若落晨煜,他就死了。

    疫症、蛊虫,她若是不挺身而出,今日之平京将是人间炼狱。

    楚安忽然松开双手,眼神异常坚定,她做的是对的,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就在金凤起被关入囚车的一瞬间,楚安冲到囚车前,拉住她的手,“金姐姐,毒不是你下的,为何要承认?”

    侍卫让楚安钻了空子,异常生气,距离她最近的一个抬手便要抓她的衣领。但侍卫的手抬起来了,却没有落下,反而被人扼住手腕。

    “疼...”

    侍卫苦着脸回头,看见的是一身便装的若落晨煜。疼也不敢喊了,直接瘫了下去。

    金凤起终于回过神来,本以为这般光景之下,没有人能来看她。难得楚安还能来,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脸。

    正巧此时张风从府内出来,他只看见若落晨煜推开一个侍卫,便提着嗓子道:“武卫将军,霍安王府出现下毒案,正常移交给廷尉处处理,不知有何不妥?”

    若落晨煜先把楚安护在怀里,再言道:“移交犯人没有问题,关键她是不是真的下毒了?”

    楚安也没想到若落晨煜能来,她的眼神更加坚定了,“金姐姐没有下毒。”

    “楚安,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霍安王妃的毒是我下的,我都承认了。”金凤起的话,听着无比悲凉。

    “金姐姐,我知道你不怕死。”楚安握紧拳头,“可是你为什么要不清不楚的死。”

    金凤起面容憔悴,笑容苦涩,“我累了,真的。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我知道这一生是我错了,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金凤起被带走,楚安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回头扑在若落晨煜的怀里,心里别提有多不甘。

    若落晨煜只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人的命都是自己选的,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行了。”

    楚安伸手搂住若落晨煜的腰,扬起小脸,气呼呼的道:“可是我不想她死。”

    若落晨煜似乎习惯了楚安的亲昵行为,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宠溺地看着她,“她在下毒之前,也许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你了解的只是你心中的金凤起,并不一定是真实的金凤起。”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她死。”楚安倔强的道。

    “她若是执意求死,谁都没有办法。”若落晨煜只能把最坏的结果告诉她。

    “我不想强迫她什么,我只是怕过了这段时间,她万一想明白了,不想死了呢?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若落晨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楚安是这个想法,他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你说的有道理,是人便会有冲动的时候。放心吧,霍安王不是也说会留她一命的吗。”

    “我不相信霍安王。”

    自金凤起被押送到廷尉处以后,若落晨煜又忙了起来,他在校场一连七日未归。楚安不敢打扰他,只好自己在家盼着廷尉处审的结果。

    又过了三日,从皇宫内传来消息,太后对金凤起毒杀王妃一事十分生气,责令廷尉处不必再审了,也不必等秋后行刑。这个消息在平京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波,却让楚安的希望彻底破碎了。

    她壮着胆子去找霍安王,吃了闭门羹。她只能用自己所有的积蓄换了与金凤起见面的机会,可还未等她开口,金凤起兴奋的道:“我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死了,蛊虫不是只有一种,它们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但实际上差别非常大。那些活下来的人都是用了你第一次给我的蛊虫。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用错了蛊虫,只要我们以后都用你第一次给我的蛊虫,那霍安王便可痊愈。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的蛊虫头部十分圆润,在太阳光下还闪着金光,我给它起了名字——金头蛊虫。”

    楚安耐心的听她说完,自己没有说一句话,便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八福楼1

    平京城,太庙南侧有一座古城楼,本是一座箭楼,皇宫扩建后,被太后改为祈福楼,名曰八福,只有大宴礼才能在这里举行。

    这次国宴,便设在这里。

    按理来说,楚安与若落晨煜并没有成亲礼,不能算若洛府的人。但楚安有云瑶郡主的头衔,自己本身也在受邀之列。她这几天的心思都在金凤起身上,倒是忘了受邀一事。幸好太后一直想着她,特意安排人一早接她入八福楼,先行祈福仪式。

    大宴之前,众位臣子的女眷们会先去太后那里请安,太后给她们每人发赏赐。赏赐完毕后,太后带着女眷们进入八福楼祈福,祈福以后直接入席,寓意带给家人福气。

    若落晨煜知道后,只好和二老爷一起前往。不过,途中二老爷身体不适,既不去圣医堂,也不去布医堂,只想回府。他知道二老爷不喜欢这种场合,只好依了他。

    待他再赶到八福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大臣在侯亭等候。由于这几天经常听到金凤起的事,他一眼便见坐在轮椅上的霍安王。

    霍安王身后是特赦入宫的侍卫张风,想必那个被楚安记恨的王妃也参加的祈福礼。

    司徒靖来的比较早,他看见若落晨煜,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径直走过来打招呼,“若落兄,可是一个人来的?”

    若落晨煜点点头,“二叔身体不适,我一个人来的,想必老将军也是身体不适吧?”

    二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个中缘由。

    这时,众位大臣也都看见了若落晨煜,纷纷上前恭维。若落晨煜早已经习惯这个场面,与他们一一寒暄过后,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等候。其他人也知道分寸,不敢再打扰他。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霍安王主动过来打招呼,“若落将军是一个人来的吗?”

    若落晨煜恭敬的行礼,回应道,“家叔忽然身体不适,只好由我代表了。”

    霍安王苦笑道:“像我们这样终生与轮椅为伴的人,身体不舒服是常有的,你有时间要多陪陪他,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大半。”

    若落晨煜点头,“王爷说的是。”

    霍安王继续道:“最近府里发生一些事,让将军夫人担心了,本王十分过意不去,还请若落将军海涵。”

    若落晨煜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可这件事尚无定论,也不能全然把责任退给他,只好说道:“新政下,善恶是非都会得到一个公平的审判。云瑶郡主也明白这个道理,王爷不必担心。”

    霍安王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但仍然微笑着点头,“当然...当然。”

    大礼临近,步六狐单止、独孤日曜和金天申陆续到来,又是一场避免不了的寒暄。

    白公公见人到全了,隐入内殿请陛下移步正堂。

    除了若落晨煜、步六狐、独孤日曜以外,众臣纷纷下跪,齐呼“万岁圣安。”

    小皇帝让众人平身,却在人群中找不到今天的主角——独孤紫璇。

    急忙小声问白公公,“刚才兰公公说独孤将军也没有去给太后请安,她去哪了?”

    白公公愁眉苦脸,他也不知道啊,随手招呼一个小公公去打听。这国宴是为她举办的,主角不在,一会儿皇太后祈福归来,还不得大怒。

    不等小公公有结果,兰面首过来请示,“陛下,太后与众位女眷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小皇帝怕耽误了吉时,只能带众臣子先行入内。

    八福楼主台正中央放着龙椅,铺好黄麾。旁边两把凤椅子,分别是皇后和太后的位置。其他妃嫔和王爷降一个台阶,皇亲国戚则再降一个台阶。

    剩下的大臣们,按照官职、级别分别落座在主台两边,两人或者三人一个长案。若是人多的,长案后面摆放几个短案,家眷则坐在家主身后。

    小皇帝进去前,里面的人是不能坐的。待小皇帝落座后,太后与皇后才款款落座。众大臣再次纷纷下跪,向三人行大礼。

    大礼过后,太后面色明显不悦。她本以为独孤紫璇没有参与祈福是在侯亭,可没想到,她连侯亭都没有去。

    独孤日曜不敢看太后的眼睛,低着头轻咳几声。他已经在府内发完火气了,此时只觉喉咙干痒,浑身不自在。

    好在太后并没有责备他,招呼众人落座后,宫女端着精致的托盘,鱼贯而入,为众臣子上菜。玉阶之上则有其他高阶宫人伺候着。

    此时,楚安穿着郡主冠衣,明黄飞凤,端庄高雅。她的鹅蛋脸特别适合宫中的凤饰,捻金坠玉,春朝燕桓。

    若落晨煜愣了一瞬间,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与他一样神情的还有司徒靖,只不过后者是想看又不敢多看。

    待菜品上齐了,独孤紫璇还是没有到。小皇帝的额上急出一层细汗,幸好皇后打圆场,她为这次国宴特意编排了一支战歌舞,先行展示给了众人。借着舞姬跳舞的时间,她也安排人手去寻独孤紫璇。

    在站歌舞跳到高潮的时候,独孤紫璇终于踏进八福楼。毫无解释的落座在哥哥独孤无极身旁。若落晨煜与独孤紫璇的位置就在玉阶之下的左右两边,两人互相点头示意。

    战歌舞未停,皇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一双狐狸眼睛发着狠,时不时扫过独孤紫璇的脸。

    终于,战歌舞结束了。独孤紫璇急忙走到中央,向太后与陛下行礼。

    小皇帝为了缓和尴尬的局面,急忙让她落座回去,开始第一轮行酒。

    敬天地、敬神明、敬四方。

    随后,又一波歌舞姬上前表演,众人也可以随意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又一曲终了,太后先出手了。她笑吟吟的看着独孤紫璇道:“独孤将军镇守东境多年,乃女中典范,大魏之幸。这第二杯酒,哀家替天下百姓该敬你。”

    独孤紫璇急忙起身,抱拳道:“固国安邦乃臣子本分,谢太后。”

    话毕,一饮而尽。

    太后剽着她,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百官一起敬向独孤紫璇,而独孤紫璇只举杯回应了若落晨煜一人,又一饮而尽。

    “既然那么在意他,为何不坐过去。何必在这与我和父亲一桌。”独孤无极嗤笑道。

    独孤紫璇鄙夷地扫了他一眼,抱拳向陛下请示道:“陛下,末将与武卫将军颇为投缘,可否允许末将坐过去与其畅饮。”

    还未等小皇帝说话,独孤日曜“啪”一声把筷子放在,从嗓子眼挤出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独孤紫璇毫不示弱,小声讽刺道:“你们也不希望我坐在这里,何必呢。”

    不过回来数日,独孤紫璇对独孤府已经心生厌倦,她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这些日子,她不是被关在家里,就是被独孤日曜警告,不要盖过她哥哥风头,她真的受够了。

    昨日,皇太后也邀请她一同参与今日祈福,可她明明是东境主帅,该被护佑的人,她做到了男人能做的,可为何还要给这些男人祈福。

    她不甘,也不满,所以今日来迟,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不是普通大家闺秀,她是飞凤军的主帅,有自己的傲骨。

    小皇帝面露尴尬,他是头一回听到这般请求,倒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不过...他看向太后。

    太后并没有看他,只是笑吟吟的道:“陛下做主。”

    小皇帝一听,顿时高兴了,“好,无妨。今日是为独孤将军凯旋而归庆祝,独孤将军想坐哪里便坐哪里。”

    独孤紫璇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端起她酒杯,豪爽地坐到若落晨煜一侧。

    再看众人的眼神,不是羡慕便是嫉妒,包括霍安王元枳这一桌。琳琅因为属霍安王府的人,祈福以后便回到霍安王身边。此刻,看着自己的男人因为另一个女人吃醋,眼神里充满杀意。

    我可以不喜欢你,不在乎你,但是你不能对不起我!

    琳琅故意把酒杯弄洒了,拽回霍安王的目光,“哎呦,王爷,是臣妾鲁莽了。”

    霍安王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安抚道:“无妨,只是湿了边角。”

    琳琅一边替霍安王擦拭,一边看向若落晨煜与独孤紫璇,“若落晨煜,你不喜欢金梦瑶、不喜欢楚安、不喜欢我,原来是喜欢她。”

    她咬着嘴唇,把痛苦化为恨意,眼神中杀意更浓。。

    再看主阶之上,太后笑着道:“哀家记得,当年你说只有天下第一的男子才配得上你,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这天下第一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才算?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独孤紫璇嘴角抽了抽,女子十六岁没有婚配的已经是老姑娘了,像她这样二十九还未婚配的,可能整个大魏只有她一人,太后的话明显是在挖苦她。

    太后对她的表情颇为满意,继续道:“独孤老将军,紫璇这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她考虑考虑了,您说是不?”

    独孤日曜绷着脸,“太后,说的有道理。”

    太后继续道:“这样吧,不管是否婚配的朝臣中,只要四十岁以下的,让独孤将军随便挑。哪怕有了正室,哀家也能做得了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八福楼2

    众臣一个个喜上眉梢,要是能娶到女战神,可不单单是娶一个美人,更是是有了半个独孤家族,甚至更高的荣誉。只不过,众人身后的女眷们,脸色就没有那么好了,一个个死死地盯着独孤紫璇,恨不得上去扇她几个巴掌。

    “你别吃了。”金梦瑶恰好坐在楚安斜前方。她故意扔过去一粒葡萄,蚊声道:“你没听到前面说什么吗?”

    楚安鼓着腮帮子,嚼着点心,点点头。

    “那你还吃得下去?”

    楚安急忙咽下去嘴里的东西,皱眉道:“怎么了?”

    金梦瑶怒其不争的盯着她,“人家已经坐到晨煜哥身边了,她要是选了晨煜哥,你怎么办?”

    她一直不待见独孤紫璇,当年输给她十分不甘。所以,宁愿让楚安做武卫夫人也不希望是独孤紫璇。

    楚安尴尬地笑了笑,她答应过晨煜哥哥,他若遇到了喜欢的人,她会让贤的。何况,她今日来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金凤起。

    她想给金凤起争一个重新选择机会,可她不会调查,不会争辩,没有背景。若落晨煜和司徒靖又都很忙,没有时间管这件事。即便他们有时间,她也不想让他们为难,毕竟处死金凤起是太后的命令。

    “这个雪花酥挺好吃的,你也尝尝?”楚安递给金梦瑶一个盘子。

    金梦瑶快被气炸了,她碍于身份不能表态度,可这个丫头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她咬牙把盘子接过来,直接扔在旁边,又给楚安一个大大的白眼。

    楚安除了尬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她本想以云瑶郡主的身份入宫向太后求情,即便求情不成,她也可以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让太后重新调查。可她入宫的请求被无情驳回,一连三次以后有些心灰意冷。

    直到国宴,她被太后召入宫中。她认为,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只不过,祈福的方式太繁琐,她的身份也没有机会靠近太后,最后只得到了这里。

    就在楚安纠结什么时候向太后求情的时候,独孤紫璇站起来。

    她举杯先一饮而尽,然后行礼道:“多谢太后的美意,我独孤紫璇看上的男人,我一定会争取,不需要帮忙。”

    太后面子上挂不住,“啪”一声把酒杯置在桌面上,“独孤将军,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

    独孤紫璇回应道:“太后,末将已经习惯了戎马生涯,早就不把自己当女儿家了,末将一生就是为大魏征战的一生,甘之如饴。”

    她忽然下跪,郑重的道:“陛下,太后,末将再次恳请出征北蠡。”

    小皇帝没想到她还没忘记这个茬,顿时尴尬起来,“这...今日不谈朝政,独孤将军不必如此,快起来,起来吧。”

    皇后也知道小皇帝的心思,急忙圆场道:“紫璇姐姐,今日是为您庆功,咱先把庆功酒喝了以后,再说出征的事。”

    独孤紫璇犹豫了一下,她本已经放弃出征北蠡,只不过在府上待的这些日子,太多的不公让她寒心。她要变得更强,彻底淹没哥哥的锋芒。只有这样,爹爹才会放弃他,选择她。

    她看了看皇后,皇后的一声紫璇姐姐也算给足了她的面子。她不好再坚持,落座在若落晨煜身边,但出征的信念丝毫没有动摇。

    小皇帝终于松了口气,六次行酒后,众臣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独孤紫璇一个人喝闷酒,她本就生得倾国倾城,酒后双眼迷离,脸颊红润,格外迷人。

    她举着酒杯敬若落晨煜,“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对我的帮助,其实那日司徒尚书说的没错,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胜的这么快。”

    若落晨煜点头应下,他把自己的酒喝了,却夺下独孤紫璇的酒杯,“你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了。”

    独孤紫璇不甘心,伸手去抢,若落晨煜向后抬手,她便扑了过去,两人一仰一俯,只有一拳的距离。若落晨煜恍惚,扑面而来的酥人香味。

    楚安在一旁,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眼神闪烁,手足无措。

    “咳咳...”金梦瑶咳嗦两声。

    若落晨煜急忙平复一下心绪,把酒杯放在桌面上,扶正独孤紫璇。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与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可除了香酥的气味,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流连。

    “太过分了,楚安。”金梦瑶攥着拳头,气呼呼的唇语道。

    她还要再说几句解恨的话,却发现楚安已经站了起来,“你看你也忍不了了吧,但是你别出去啊?”

    金梦瑶惊恐地看着楚安走到玉阶之下,双膝跪地,大声道:“陛下,太后。”

    众臣虽然都醉了七分,也都看见了她,以为她要说什么祝酒词,并没有在意。只有单青阳提高了警觉,这是他本能的反应。

    若落晨煜诧异地看着楚安,这还是第一次见她主动做什么,可她要做什么?

    “你是哪家的明珠,可想说点什么啊?”小皇帝笑着道。

    小皇帝不认识她,太后却认得,甚至这次是特意接她过来的。太后含笑着看着楚安,这丫头将是牵制若落晨煜的一把锁,得用好了。

    楚安咽了咽口水,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她鼓气最大的勇气,“陛...下,金凤起没有给霍安王妃下毒,请陛下、太后重新审理此案,还金凤起一个清白。”

    她的话音一落,整个八福楼顿时安静了,恐怕现在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你说什么?”小皇帝不是没听清,而是诧异。

    “陛下,太...后。金凤起是被霍安王妃冤枉的,她不该死。”楚安涨红了脸,用尽全身所有力气道。

    这下,不光金梦瑶一个人惊恐,所见之人都瞪大了眼睛,就连酒醉的人也醒了。

    太后听到翻案一事,脸上的笑容早已经凝固,手中酒杯差点掉在地上,难道她又要看走眼一个人吗?

    “你...你是什么人?”小皇帝愣怔问道。

    楚安道:“我——是楚茗之的女儿...楚安”

    她长提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也是云...瑶郡主。”

    刚刚,她没有察觉到若落晨煜与独孤紫璇的亲昵举动,完全是因为心里装着给金凤起翻案的事情。她把默念好的话在心里反复循环,生怕说错了。终于,她克服了一起,站在了这里。

    小皇帝见事情躲不过去,又瞄向太后。

    太后冷哼了声,她本以为是一场无趣的宴会,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心动魄的环节。她挑起眼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楚安,“如果哀家没有记错的话,金凤起谋杀王妃一事已经结案,连她本人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要翻的?”

    “金凤起...没有下毒,她是清白的。”楚安倔强的仰起小脸,即便眼神里都是恐惧,话语上也丝毫没有退让。

    楚安的话不但刺激了太后,也刺激了若落晨煜和司徒靖,这两个人都没想到,金凤起在她心里那么重要,更没有想到她敢来八福楼告御状。

    “金凤起又不承认杀人了?”太后幽幽地道。

    “没有。”

    “你找到证据了?”

    “没有。”

    “放肆。”太后笑眼圆睁,震怒道:“犯人自己没翻供,你也没有证据,却要推翻哀家的懿旨,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拖出去,杖十。”

    若落晨煜急忙起身,单膝跪在楚安身边,“等等,太后。”

    “哎呀,哀家倒是忘了,这个小娘子是武卫将军未来的夫人,武卫将军是要帮忙说情吗?”

    “太后,她身子弱,经不住十杖的惩罚。”若落晨煜的脑海里哪还有独孤紫璇,他惊得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太后瞄了一眼独孤紫璇,见她醉意全无,一双美眸落在楚安身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新令中越级告状要先打二十大板,哀家已经手下留情了。”太后收回目光,继续道,“不过,念在你是老丞相的女儿,武卫将军未来的夫人,只要你不闹了,我可以不罚。”

    “谢...”

    若落晨煜的谢字还没说完,楚安清脆的声音先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如果打十下,能让我说话,我愿意挨打。”

    他气得下颚线都颤抖起来,一双星目恨不得把楚安看穿,这个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压低声音道:“不要胡闹。”

    司徒靖见太后面色越来越难看,也急忙下跪,请求道:“陛下,太后。楚安与金凤起有师徒情分,为她求情也在情理之中,还念在她一片赤诚的份上,不予计较。”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八福楼3

    小皇帝并没有处罚楚安的意思,金凤起的案子他也略有耳闻,只不过琳琅是太后送到霍安王府的人,金凤起谋杀琳琅就是对太后不敬,他想宽恕,也得看太后的意思。

    “母后,息怒。”小皇帝圆场道:“朕虽然刚刚认识云瑶郡主,却知道是她解决了平京瘟症,解决了蛊虫,居功至伟啊。”

    太后看了看小皇帝,嘴角挂上冷笑,“陛下,新政可是您一手推行的,难道陛下要做第一个打破这个规矩的人吗?”

    小皇帝嘴角抽了抽,不在言语。

    楚安急忙扣头,“太后...您听...”

    “来人啊,拉下去,杖十,再说一个字杖二十。”太后道。

    单青阳在玉阶之下,替楚安捏了一把汗。可此时,他只能招手把楚安拉下去,否则一会儿杖二十就不妙了。

    若落晨煜拦住上前的侍卫,他知道太后心意已决,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他不明白,这个丫头为何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武卫将军,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云瑶郡主未来的夫君,可这新政不就是你们信奉的法度吗?”霍安王妃向众人欠了欠身,讽刺道。

    所有人都看向若落晨煜,这个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这个为了新政殚精竭虑、虽死不悔的战神将军,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触犯法度吗?

    与众臣同样期待结果的还有独孤紫璇,她是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最重要的人?

    单青阳攥紧拳头,他比别人更多一层顾虑,若是他真的叫起真儿来,这里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担忧眼前咄咄逼人的太后和霍安王妃。

    若落晨煜长出一口气,放下拦住侍卫的手臂。他终究不能为了一个楚安,破坏新政。只是金凤起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且不说她能不能翻案,单单是十杖,她也受不了啊。

    楚安缓缓从若落晨煜身边走过,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生气,但金姐姐必须救,她愿意承受这十杖。

    司徒靖见木已成舟,颓然地垂下双臂,目送楚安出了大门。

    殿内再次一片安静,没有人敢大声喘气,所有人醉意全无,有些人甚至后悔来了。

    金梦瑶咬着牙,这个丫头到底怎么回事。说她胆子大,可平时连看陌生人都不敢。说她胆子小,今日敢在大殿鸣冤。

    “嘡啷”一声,有人不小心碰倒一个酒杯,吓得赶紧匍匐跪在地上。

    若落晨煜就那么一直站在中央,毫无表情的面容下,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可越是这样,众人越是心虚。就连太后心里也打鼓,眼前不是得罪他的时机,希望楚安没事。不过,什么时候这个丫头在他心中分量这么重了?

    小皇帝搓着手,他和太后的想法无二,只不过比太后更紧张。

    须臾,太后表情由怒转喜,对霍安王这一桌道:“既然是霍安王府的事,那霍安王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你的王妃可是被人冤枉呢。”

    霍安王的冷汗已经流到腮边,他这一晚上的心情此起彼伏的。刚刚因为独孤紫璇对若落晨煜示好,心中醋意大发。结果醋没喝完,毒药又上来了。他艰难挺起胸膛,尽量平和的道:“陛下,太后。这件事臣为了避嫌,全权交由廷尉处审理了。”

    琳琅在一旁露出得意的表情。

    太后含笑道:“可是哀家听说,你也找过正廷监要免她一死?”

    正廷监江光鹤早就料到会牵扯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此刻急忙跪地磕头,“太后,臣罪该万死。”

    太后道:“不过,最终的结果对霍安王妃还是公平的,也说明大魏的律法严明,江爱卿不必如此。”

    江光鹤用袖口擦擦额头的冷汗,挤出一个难堪笑,“是,是...太后英明。”

    太后最后又把目光落在若落晨煜身上,只见他神色凝重,目光始终盯着大门。

    太后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柔声道:“晨煜啊,你也该成家立业了。云瑶郡主的性子好像不适合你,既然还没成亲。不如哀家做主,再给你定个正室。”

    太后话音落下,殿中依然安静如初,她问的是若落晨煜,他不说话,别人也不敢接啊。

    司徒靖因为刚刚也来求情,现在距离若落晨煜最近,他急忙扯了一下他的袖口,快速且小声的道:“太后要给你赐婚。”

    若落晨煜睫毛微颤,偏过头正视太后,“谢太后,四方未定,何以为家。臣是武将,肩负平定边境之责,不想耽误别的女儿家大好韶华。”

    太后眯起眼睛,嘴角的笑意渐浓,“哀家敢这么说,定是给你选了良人。不会负了你这一身的抱负。”

    她把目光落在独孤紫璇身上,“独孤将军...”

    “啊——”门口的太监发出尖锐的叫声,随后也知失语,急忙跪下磕头。

    接着一掌血手攀上门槛,用力板着。

    血手之后,露出一个惨白的小脸,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空洞无色,却直盯盯的看着前方。楚安手肘压住门槛,借力往前爬。当上半身爬进大殿后,残破的血衣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啊!”几乎所有女眷捂住嘴,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楚安因为疼痛,眉头拧成一根绳,每爬一下,嘴角都抽动一次。她的后背,双腿惨不忍睹,绝对不是十杖那么简单。

    司徒靖震惊,欲上前,却被若落晨煜抓住,他不解地看向他,却发现若落晨煜脸上担忧之色一点不比他少,一双深邃的眼睛透着犀利又捉摸不透的光。

    金梦瑶的眼眶顿时红了,一个女孩子被打成这样,以后要如何嫁人?

    她急忙上前,下跪道:“太后,楚安伤势严重,让臣先行为其诊治,以免又性命之忧。”

    太后愣了一下,她知道有人从中作梗,一双桃花眼怒视琳琅,却对金梦瑶开口道:“好,她必经是云瑶郡主,哀家可没想要她的命。”

    小皇帝急忙帮腔,“是,是。金医官,快快为其诊治。”

    “是。”金梦瑶如释重负,可当她起身的时候,琳琅起身道:“太后,她若是接受了诊治,这打不是白挨了?”

    金梦瑶楞在原地,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恶毒。

    琳琅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自己,走向前一步,委屈的道:“太后,陛下。云瑶郡主当众推翻下毒一案,就是对臣妃的诬陷,不该救治,不能救治。”

    若落晨煜的手指攥得咯咯作响,他之所以拦下司徒靖便是知道现在救治楚安,她的打就白挨了。

    楚安已经爬到一半,意识有些不清。从行刑处,一路爬过来,她消耗了剩下的所有力气,最后这十几米,全凭借意志力。

    她努了努头,嘴角流出更多的鲜血,她气若游离的把自己发现的疑点都说了一遍。

    太后看向江光鹤,“云瑶郡主说的可是真的?”

    江光鹤急忙道:“金凤起已经承认了下毒,而且与药方无二,臣真的不知道云瑶郡主为何这般?”

    “她是一心求死,即便她要死,也不该背负这个罪名死。”楚安仰起头,努力想挺直上半身,却感觉双手麻木,无法做到。

    “这...恐怕有些强人所难。”太后道,“你的都是疑点,也没有证据,金凤起又承认了,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楚安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情理,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指着霍安王妃道:“太后...我没有证据证明金凤起是无辜的,但是我可以证明...霍安王妃...有问题。”

    “你说什么,哀家听不清楚。”太后脸色微变。

    “母后,云瑶郡主说霍安王...”小皇帝急忙转达。

    “嗯?”太后眼睛忽然睁大,瞪着小皇帝。

    小皇帝咽了咽口水,皇后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大殿内又恢复安静,这一次不光是静,还有些渗人。

    楚安的话太后没有听清楚,可别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把目光移到霍安王妃身上,特别是若落晨煜与司徒靖。

    琳琅面色未变,眼神却游离起来。她身后被特许入宫的医婆单手一挽,中指与拇指之间瞬间捏着一根银针,聚光瞄着楚安。

    楚安继续艰难往前爬,眼前人影晃动,却有一抹让她安心的身影,“太后,霍安王妃不是...不是霍安王妃。”

    太后再次眯起眼睛,却在看楚安之前瞄了一眼琳琅。

    琳琅满脸张红,大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王妃。”

    太后沉了一口气,“楚安,不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东西,失去你最宝贵的东西。”

    楚安终于跪在地上,她重重地磕头,“太后,霍安王妃——不是霍安王妃。”

    金梦瑶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楚安,“楚安,你再说清楚一点。”

    “金梦瑶,不要胡闹,快回来。”不等太后说话,贺赖蝉已经安耐不住,她真的是怕金梦瑶再连累源府。

    源纵的脸色也阴沉着,只不过眼神里更有几丝赞许,想当年源家的儿女也都是忠勇仁义,心怀抱负的人。

    司徒靖上前一步,焦急的问道:“云瑶郡主,你得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捏了捏眉心,“哀家都被你们吵得脑仁疼了。”

    众位大臣闻言,纷纷跪下磕头,“太后万福金安,太后息怒。”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八福楼4

    小皇帝的脸上早已写满了倒霉,此刻只能沉下心向太后解释,“母后,儿臣惶恐啊,这件事儿臣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皇后早已经看出来,这件事和太后脱不了干系,她是想借头痛离开罢了,“母后明鉴,陛下对您一片赤诚,绝对不是要惹您不高兴。”

    这时,兰面首雄赳赳地走到台阶下,对楚安喝斥道:“云瑶郡主,不要仗着夫家,在此妖言惑众。霍安王妃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对霍安王妃不敬,便是对太后不敬,看来你这板子还是挨得少了。”

    楚安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太后,我...已经接受惩罚,您不能不守...承诺。”

    太后咬牙切齿,她不想再听这件事了,至少不能在此点破霍安王妃的身份,“哀家今日身体不适,这件事还是交给廷尉处审理吧。”

    楚安急忙往前爬,浑然不顾身后的伤,“太后,霍安王妃不是霍安王妃,她是假的。”

    太后咬着后槽牙,本以为给她十杖能吓唬住,这个丫头还真是执拗得很,她不能自己发怒,只能给兰面首使眼色。

    兰面首得令,怒斥道:“来啊,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拖出去。”

    门口守卫听见声音,跑进来。可见单青阳并没有任何指示,还怒视着他们,一个个都不敢动了。

    “怎么?太后的话不听了?”兰面首看向单青阳。

    单青阳也不是好惹的,“太后并未发话。”

    太后怒视他,这个单青阳虽然忠心,却是个榆木脑袋。

    单青阳抱拳道:“陛下,太后。云瑶郡主在臣之上,在没有削去她的头衔之前,臣不敢。”

    “好,从今日起削去楚安云瑶郡主之名。”兰面首道。

    “放肆。”单青阳大吼一声。

    兰面首自知失了身份,急忙下跪扣头,“陛下,太后,奴才失言了。”

    小皇帝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正愁找不到机会惩治他,此时嘴角邪笑,“兰面首,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替朕做主。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杖二十。”

    兰面首急忙看向太后,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怒其不争。

    单青阳接着小皇帝命令,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让人把兰面首拖了下去,他也看这个人不顺眼好久了。

    兰面首被带下去后,司徒靖拱手道:“不如请太后,继续听下去。”

    听下去?

    太后眼珠一转,她不知道楚安如何判断霍安王妃的身份,可总不能冒风险。

    此刻,只能靠你们自己解决了。

    她给霍安王妃一个眼神,琳琅像热锅上的蚂蚁,搓着手。她自认为易容术已经炉火纯青,这个楚安凭什么质疑自己,难道是在炸自己?

    医婆心中所想与他们差不多,可是她不敢赌,捻了捻手中银针,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叮当”一声,银针打在酒杯上,弹射到一旁。

    单青阳一个健步冲到小皇帝面前,同时高声喊道:“护驾。”

    进来的侍卫立即守住左右两侧的人,门口又冲进来八个,四处查看可疑之人。

    银针被钉在柱子上,若落晨煜飞身把它拔出来,然后落在楚安身边,一手从她腹部探进去,把她搂起来,旋转后趴在自己胸前,一边举着银针道:“有我在,不必惊慌。”

    单青阳从距离和角度分析后,目光直指医婆,单手一指,“给我拿下。”

    医婆并没有闪躲,他站起来的瞬间被行云锁链缠身,不得动弹。

    楚安的头扣在若落晨煜怀里,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官衣,虚弱地道:“琳琅是藤雯堤。”

    藤雯堤?

    藤雯堤!

    这三个瞬间激起千层浪,听见的人无不震惊。大殿之上,只有没见过藤雯堤的人,却没有不认识她的人。

    金梦瑶回身盯着琳琅,目光盛怒。

    司徒靖咬着下槽牙,尽量让自己平静,然后转身向小皇帝道:“陛下,请恩准臣彻查此事。臣绝对不允许有贼人霍乱皇室。”

    琳琅从头到尾对自己的易容之术十分自信,若不是巫医的行动让她有口难辨,她还真不会承认。不过也罢,反正殿内的都是一些落井下石的人,就像当初爷爷在大殿之上自杀,也没有人为他说一句话。

    她抚了抚衣袖,面色从容地走到中央,说到底这些蠢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臣女无话可说。但臣女绝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藤雯堤跪下道:“请太后明鉴。”

    太后对巫医早就用眼神千刀万剐了,幸好藤雯堤识大体,没有把矛头指向自己,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婚是她赐的,总得解释一下。

    “陛下,这件事请允许哀家私下说。”太后头也不疼了,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小皇帝从劣势变成优势,瞬间硬气起来,“那这下毒案,恐怕真得重新审理了。”

    太后一努头,让单青阳把人带下去。单青阳看了看小皇帝,小皇帝点点头,他还不想与皇太后撕破脸。

    若落晨煜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任何人,他一手扶住楚安的腰际,再不敢、不忍碰触她身体任何一个地方,“陛下,太后。末将带云瑶郡主下去疗伤。”他的身影随着他的尾音消失在大殿内,看呆众人。

    小皇帝道,“随他去吧,这云瑶郡主想必伤的不轻。”

    金梦瑶随即道:“陛下,臣也去看看。”

    小皇帝道,“去吧,去吧。”

    金梦瑶走到藤雯堤身边的时候,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藤雯堤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她不怕死,大不了死后再回去她的世界。可如果能在死之前让这些愚蠢又封建的人得到教训岂不是更好,只不过她始终想不明白,楚安是如何识破自己的。

    此时,独孤紫璇的表情正好与藤雯堤相反,她在若落晨煜离开时,倏地站起来,今日是她的主场,可偏偏....她不甘地望着门口。

    若落晨煜为了不碰触楚安的伤口,只能背着她,穿梭在宫墙之上。皇宫内的侍卫已经被通知,不可阻拦。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在皇城头上飞。

    若落晨煜出了皇宫,一刻不敢停歇直奔布医堂。

    布春并没有在堂内,学徒急忙找了步行。他慵懒地进了前堂,嘴上还嘟囔着,“这么晚了,谁来看病啊。”

    当他看见若落晨煜怀里血淋淋的人时,睡意全无。三步冲到放置杂货的桌案前,一挥手把所有东西推下去。

    “放下来,趴着。”步行极其严肃的道。

    若落晨煜小心翼翼地把楚安放下来,“她被太后打了十杖,昏死过去了。”

    步行一顿,也不想考究太多,他急忙掀开衣领,在合适的地方查看一下伤口,然后搭上脉。

    若落晨煜末了,又呢喃道:“也许...不止十杖...是我太单纯了。”

    状告皇族必先杖责,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他对楚安贸然行动也有些生气,所以...才没有阻止。

    “不对,她是因为吃了药,才昏过去的。”步行皱眉道。

    “药?我没见她吃什么药。”

    步行眉头紧蹙,眼神又犹疑起来,“这药应该是她自己吃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药...但我猜测应该是保命的。要不然凭借身后的三十杖,她也活不了。”

    若落晨煜的心瞬间揪起来,他身为军人,知道一杖的分量,别说是楚安,就是普通士兵也可能因为三十杖致残,甚至致死。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无助感觉,试探的问道:“你是说她...不会有事对吗?”

    “嗯,对。”步行点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伤口。虽然我是医者,不该避讳男女,但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夫人。”

    “不必避讳这些,只要能救她便可。”

    步行点头,不过他刚洗完手,金梦瑶便闯了进来。她本以为若落晨煜会去圣医堂,没成想扑了个空,所以耽误些时间。

    “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我在圣医堂拿了最好的疗伤药,把楚安交给我。”金梦瑶急迫的道。

    步行拦住她,“现在楚安是我的病人,你没有权利干预我的治疗。”

    金梦瑶瞪着他,“我现在是源府二夫人,不是圣医堂的人。”

    步行想想也是,只好摊摊手,“反正她也死不了了,这事就得说清楚。在我布医堂用你圣医堂的东西,不可能。”

    金梦瑶甩开他的手,“楚安是我的朋友,我绝对不会把她交给布医堂的人。”

    “我布医堂怎么了,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哼...我”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若落晨煜快被气炸了,“谁都行,只要能救安儿。”

    金梦瑶直接推开步行,“楚安是女孩子,我总是比你合适。你非要争,莫非心里有鬼?”

    步行的脸“唰”一下红了,“我...我是大夫,我怎么可能有非分之想。”

    金梦瑶白了他一眼,“那就给我让开。”

    步行刚要争辩,布春堂主匆忙进屋,“步行,你去煎药,这里交给金医官。”

    步行吃惊的看着他,“我....”

    医童拽住他,小声叮嘱道:“老堂主说了,再惹堂主生气,刑期再加三年。”

    步行咽不下这口气,“怎么最后成了我的不是?是他们半夜来找我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准备出征

    布春也是匆匆赶回来的,他给楚安探了一下脉,“这丫头福大命大,没事。”

    若落晨煜终于松了一口气,向布春与步行恭敬的行礼,“多谢二位大夫,刚刚情急之下贸然闯入,请多包含。”

    布春急忙回礼,“战神将军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分。”

    说完,他让药童去准备一个干净的空房间,再让步行去烧水。

    步行耸耸肩,“罢了,罢了。反正人没事就可。”

    待一切准备就绪,金梦瑶让若落晨煜把楚安抱到房间。

    若落晨煜依旧担心,“我能留下来吗?”

    金梦瑶想了想,“好吧,你是他夫君,我没理由让你出去。而且你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什么样的伤势都见过,我也不怕吓到你。”

    若落晨煜握紧拳头,心中莫名其妙的紧张。

    金梦瑶则从腰开始,小心翼翼地剪开楚安的衣服,露出已经青紫色的皮肤,有些严重的地方渗出血水。

    “他们也太狠了。”金梦瑶绷着小脸,幽怨地扫了一眼若落晨煜。他的脸犹如三九寒冬,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机灵。

    “怎么了?”若落晨煜皱眉道。

    “没...没事。”金梦瑶从来没见过他这般表情,即便他自己被打一百三菱棍也是从容淡定。

    这么多年,是她自己不够努力。若是她也能像楚安一样执着,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不过还好...独孤紫璇也不可能做到楚安这般。想到这些,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金梦瑶处理完楚安的伤口,天色已经见亮。若落晨煜让她去休息,他自己陪着便可。

    她看着若落晨煜,已经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更多是一种敬重,“好,我去休息了。晚上再来给她换药。”

    金梦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时又被若落晨煜叫住。

    “等等,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源彦在西陲受了伤,若是圣医堂出人,一定会让对方察觉。你若是能以夫人的身份过去,可掩人耳目。”

    金梦瑶全身一颤,“什么伤,严重吗?”

    若落晨煜摇头道:“不知道,但有你在,他定能度过难关。”

    金梦瑶眨巴着眼睛,有些茫然。他受伤了为何不告诉她,而且听晨煜哥的语气,他本来也没打算告诉她,“我知道了。”

    金梦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府上的,脑海里不住地出现源彦受伤的画面。源纵与贺赖蝉早就回来了,他们看见魂不守舍的金梦瑶,想责备又有些不忍。

    源纵劝解贺赖蝉,罢了,以和为贵。

    接下来的时间,楚安一直在发烧,步行看了说没有大碍,烧退了便可。

    天大亮的时候,宫里来人接若落晨煜,不用想也知道是处理霍安王妃的事情。

    若落晨煜只能楚安交给步行,跟着宫里的人到了静心殿。

    小皇帝的状态与若落晨煜完全不同,似乎还有些兴奋,这让他有些不悦。

    “武卫将军,朕找你来,有两件事。一是关于楚安与霍安王妃的,朕已经确认过了,霍安王妃确实是藤雯堤,而且太后也知道此事。”

    若落晨煜脸色紧绷,“陛下,臣不懂。”

    小皇帝略喜的道:“当初藤宰辅也是为了朕才会...呵呵...你也知道后来的事情。虽然朕现在还没有办法为他平反,当然这件事也没有办法平反,所以朕心里一直觉得亏欠藤宰辅的。太后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在发现藤雯堤的时候,想替朕弥补这个亏欠,所以给她换了一副面孔,赐给霍安王为妃,也算是照顾了她的后半生,平了朕的憾事。”

    “原来如此。”若落晨煜面色未改,他没有办法理解小皇帝的心情,就像当初没有办法理解藤宰辅极端的做法。

    小皇帝看出了他的不快,急忙道:“武卫将军,这件事你也不要怪太后,她也是怕云瑶郡主当众拆穿霍安王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没想到云瑶郡主如此执着。对了,她伤的如何了?”

    “无生命危险,不过至少得修养一年半载。”

    “朕会给她派最好的医官,保证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美娇娘。”

    “陛下,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哎,为了不让你离开平京,我只能答应独孤将军去北境了。”

    “太后的意思?”

    “算是吧。朕也不想让独孤将军再领军出征,可面对的是北蠡的边锋军,一般人朕不放心。让你去,朕更害怕有人趁你不在霍乱京城。所以,只能派独孤将军前去。”

    若落晨煜思忖片刻,道:“陛下,臣觉得不妥。”

    “你不相信独孤将军?”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是这么做太危险了。”

    “那——你担心独孤将军?”

    “陛下,臣不是担心独孤将军,是担心京城局势。如果不趁现在的机会卸了独孤府的军权,以后恐怕再就没有机会了。”

    “朕觉得你是过忧了。”小皇帝满不在乎的道:“紫璇将军只是想立功而已。而且京城有你在,朕还怕什么。”

    “陛下,前阵子刺杀北蠡国君的人的目的还没调查清楚,这件事还是缓一缓,边锋军不可能这么快有所动作。请陛下再给臣一点时间。”

    “晨煜哥哥。”小皇帝忽然改变了称呼,让若落晨煜惊诧。

    “陛下,切不可如此称呼。”

    “这里没有其他人,朕是打心眼里想这么叫。朕之前也是担心凤羽军不回来了,不交兵权。可最后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且独孤老将军并不希望紫璇姐姐去,所以他不可能与太后有什么勾结。而且那些刺客也没抓到人,构不成威胁。”

    “陛下,您当真想好了?”

    “晨煜哥哥,朕当然想好了。只要朕能稳住太后,再过个十年八年,她便不会再有威胁。对了,昨日说起藤雯堤的事情时,太后还说当初推行新政是正确的,要是她能早点知道,定不会让藤宰辅落得如此下场。”

    若落晨煜沉了一口气,心中劝谏之言还是吞了回去,改问道:“那太后准备如何处置藤雯堤?”

    小皇帝叹气道:“哎,霍安王府不能再待了,太后决定送她去冬阳,那是太后的老家,会有人照顾藤小姐的。”

    “那金凤起呢?”

    “她啊,听霍安王说金凤起也是因为怀疑藤雯身份才会下毒的。既然是藤雯堤隐瞒在先,也就不予追究了。”

    “臣听楚安说,金凤起并没有下毒。”

    “不要纠结下毒与否这件事了。反正都已经宽恕她了。”

    “既然如此。臣也无话可说。不过,藤雯堤身边的医婆不可姑息。”

    “那是自然。”

    “陛下,臣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晨煜哥哥,您有什么便说,我都听你的。”

    “陛下,北境军尚有一万有余,足以抵挡边锋军。所以,这次凤羽军只可点兵一千人。”

    小皇帝想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答应了。

    若落晨煜离开皇宫时遇到特意赶来的兰公公,他替太后转话,“医婆已经被处死,算是对得起云瑶郡主了。至于藤雯堤,你更应该念旧情才是,安心陪着云瑶郡主,不要想太多。”

    若落晨煜心情凝重,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藤雯堤,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做了,为了救她还失去了好几个飞鹰骑的兄弟。若是太后真的能给她找一个好的地方待着,也算是对得起藤宰辅了。

    临了,兰公公又道:“戍边有独孤将军,剿匪有源将军,镇京有若落将军,大魏之幸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楚安醒了

    两日后,楚安终于转醒。她感觉自己趴在一个软绵绵的床上,可是不清楚是哪里。

    她微微动一下身子,一阵阵酸痛袭来。这是她吃了自己调制的麻药的结果,否则恐怕现在连呼吸都会痛不欲生。

    楚安身子不能动,但头能动。她环顾一周,是个宽敞整洁的房间,就是家具有些少,看来不常常住人。不过,这周围的药香很浓郁,不像只给自己煮药的味道。

    步行眼尖,见她醒了,抢上前道:“你给自己吃了什么?快告诉我。”

    楚安没看到步行,登时吓了一跳。她急忙支撑起身子,却扯开了后背的伤口,酸痛变成刺痛。

    “你别动啊。”步行急忙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下去。

    楚安惊恐的回头,发现是医者的打扮,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放心了一些。

    “我...”

    “你...咋了?”

    楚安摇摇头,她想喝水,却是不敢说,只能舔舔嘴唇,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渴了?”

    楚安弱弱地点点头。

    “好,我给你倒水,你喝完再告诉我,你吃的到底是什么药。”步行几乎是用跑的,快速给楚安端来一杯水。

    楚安仰起头,喝了两口,嗓子像针刺一样痛,实在喝不下去。

    “好了,你快告诉我。”步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杖棍可不是普通的打屁股板子,一般女子挨了这么多杖棍,很可能直接毙命。可这眼前的丫头,不但活下来,还能两天就醒,简直就是奇迹。

    不等楚安说话,门口传来布春堂主的责怪声,“莫要放肆,你让郡主好好休息行吗?”

    步行撇着嘴,无奈行礼,然后靠到一边。

    布春上前行礼,“对不住了,郡主。都是我管教无方,冒犯了您。我是布医堂堂主,我可否为你诊一下脉?”

    楚安见他和蔼可亲,把手伸出去,布春白了步行一眼,开始替楚安诊脉,“嗯,内伤无碍,你这药确实厉害。”

    “我这是在哪里?”楚安歪着脑袋,小声的道。

    “这里是布医堂,你大可安心养伤。”布春道。

    “晨煜哥哥呢?”

    “他当然是有正事,哪有时间天天陪着你。”步行见缝插针。

    “你去看看药煎好了吗?”布春咬牙道。

    “药有人看着...我现在就想知道她到底吃了什么药。”

    楚安欲起身,可动一下手指都扯着全身酸疼,她倒吸口气,紧闭双眼。

    “一会儿,源少夫人会来给郡主您上药,这几天啊,您都不能乱动了。”布春急忙叮嘱道。

    楚安点点头,“我知道,我想见晨煜哥哥。”

    “他...”布春有些迟疑,“北面马上要打仗了,他现在很忙。不过,我相信只要有时间,他一定会来看你的。”

    步行凑近一些,挑眉坏笑道:“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吃的什么药了吗?”

    楚安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爽快的道:“能迅速提高内力的药。”

    布春惊讶,“天下真有这般药?”

    “呵呵”步行嗤笑道,“能在短时间内提高内力,听着不错。可据我所知,这种药都会对身体有伤害,而且是不可逆的。”

    布春急忙问道:“楚安,你可有哪里不对?”

    楚安笑了笑,“我就吃一次没事,危害也就是少活几年,还好。”

    布春不相信,“那你为何会昏睡两天?”

    楚安道:“我怕疼,所以加了些麻沸散。”

    步行以手扶额,转身出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丫头到底怎么想的,他还真以为是有什么快速恢复的灵丹妙药。他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金梦瑶。两个人因为救治楚安的事情,还在斗气。各自哼声,擦肩而过。

    这两日,金梦瑶早晚各来一次给楚安换药。她现在是源家少夫人,自然也不用顾忌圣医堂和布医堂之间矛盾。

    布春见她来了,也退了出去。

    金梦瑶看见醒来的楚安,眼眶瞬间红了,小跑到床前,嗔怪道:“你真是不要命了,怎么不事先和我商量商量?”

    楚安反应迟钝,在她心里一直以为金梦瑶是见面打招呼就可以的那种人,但现在看来是她想的疏离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楚安面有尬色,她还不习惯“朋友”这种关系。

    金梦瑶还是不解气,“你知不知道,那天你有多惨,你是不是傻啊?”

    楚安抿着嘴,点点头,她太知道其中的凶险了,所以才会提前吃了药。

    “你啊,哎...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说你要是...死...呸呸呸。”

    “我知道。”楚安见她这般,内心柔软起来,“是我想的不周全了。不过,我知道我不会死。所以...你不用这么担心。”

    金梦瑶盯着她惨白的小脸,不忍心再继续责怪,“好了,我给你上药,你忍着点。”

    她打开药箱,再褪去楚安的衣服,一边帮她上药,一边感慨道:“哎,你说你有这个想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楚安抿着小嘴,声音越来越低,“我...我要是告诉你,你还能让我去吗?”

    金梦瑶伸出手想打她的屁股,可是看着厚厚的棉被,心软下来,“你啊,我本来还以为你那天是因为独孤紫璇才心不在焉,没想到你竟然谋划那么大的事。你可要知道,大魏成立至今,还没有人殿前告状。你真是大魏第一人。”

    楚安抿嘴笑了,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晨煜哥哥与司徒靖都忙,霍安王又不上心,她只能如此。

    金梦瑶又道:“对了,你怎么不问问你的金姐姐怎么样了?”

    楚安露出一个笑脸,“金姐姐一定没事。”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告诉你了?”

    “没有啊,我猜的。”楚安笑着道:“不管他们怎么包庇藤雯堤,她都是罪臣之女。而且她隐藏身份本来就不对,金姐姐也算是保护了霍安王。”

    金梦瑶叹气道:“哎,你倒是挺聪明,不过金凤起好像并没有住回霍安王府。”

    楚安点头,“嗯,我知道。”

    “什么?”金梦瑶惊讶,“你一直在这里,你怎么知道的。”

    楚安歪着脑袋实在不舒服,她用下巴抵在床上,噘嘴道:“霍安王这么对她,以金姐姐的脾气自然不会再回去。而她在京城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我就让车夫在廷尉处门口等着,等着她出来,便接到楚府。不过,我猜测霍安王也会派人接她。但你说她没有回霍安王府,自然是去了我家。”

    金梦瑶没想到这个平时胆小如鼠的小丫头,不但为金凤起舍命告御状,还能周到的谋划了后路,“哎,是不是跟着晨煜哥哥时间长了,是个人都会变聪明。”

    楚安撇撇嘴,“我以前也聪明啊,只不过是胆子小一点。”

    金梦瑶急忙摇头,“别这么说,你的胆子才不小。你要是胆子小,还敢告御状?”

    楚安笑着道:“有些人,是我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所以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金梦瑶有些羡慕,“金凤起还真是好命。”

    楚安道:“也会有人拼命保护你的。”

    金梦瑶愣了,拼命保护她的那个人?

    那个人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可有时候又务必认真。她从来没见过那个人在战场上的样子,可听别人说,是个威风凛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可现在,他为了她,在战场生死未卜。

    “梦瑶姐?”楚安用手指杵了杵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进梦瑶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没事。药换完了,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喝过了。”楚安叫住她,但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

    金梦瑶收拾好药箱,失神的往出走。她本想去西陲的,可源纵与贺赖蝉都不放心她,并没有准许。他们倆已经请了布医堂的人过去。

    甚至,贺赖蝉还说,“你去了,恐怕只会添乱吧。”

    这是她听到最刺耳的一句话。

第一百六十章 你的名字

    独孤紫璇出征前,若落晨煜特意准备北境戍边志,并亲自为她讲解。如果换了别人,独孤紫璇定是不肯听。但这个人是若落晨煜,大魏战神,她巴不得如此。

    若落晨煜一连讲解五日,更是在沙盘上把能想到的情况都预演了一遍。

    凤羽军上下都在议论两人的关系。特别是青羽,自那日在皇宫见若落晨煜护着自家将军,别提有多希望两人在一起。她在私下里更是没少说楚安的坏话。在整个凤羽军中,楚安已经变成不知廉耻的丑八怪。

    当飞鹰骑把楚安转醒的消息传到军营时,若落晨煜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但他一想到这个丫头自作主张告御状,心头那股无名火还在。所以,准备等独孤紫璇出征后,再去看她。

    这日,独孤紫璇想亲自下厨为他做几个菜以表感谢,不巧赶上若落府有急事。她不想错失最后几天相处的机会,便跟着他一起回若洛府了。

    若洛府的事是有,却不是急事。

    是二老爷最近听到不少风言风语,想提点一下这个侄子。没想到,起风之人也跟着回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敲打敲打。

    二老爷故意当着独孤紫璇的面问楚安的情况。

    若落晨煜当即明白二叔是什么意思了,他不去看楚安不光是因为她告御状的事,而是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楚安在布医堂,还有金梦瑶照顾,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笑着道:“您在城里,天天派人去布医堂,不是比我清楚?”

    二老爷气道:“你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刘娘正好端来茶水,“国事当然比家事重要啊。”

    她一直不待见楚安,即便不是金梦瑶,独孤紫璇也不错,人家的父亲可是独孤大将军。

    二老爷知道刘娘不喜欢楚安,可楚安毕竟得嫁过来,只好言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家里的事都不惦记,还能管好国家大事。”

    刘娘见二老爷是真的生气了,急忙道:“是是是...煜儿啊,你别是总惹二老爷生气。”

    若落晨煜很是无奈,“二叔,楚安自然有人在照顾,而且以后会永远有人照顾。独孤将军是马上要出征了,北境只有我去过,我不介绍北境的情况,还有谁能说的清楚。”

    二老爷沉了一口气,“那也不用日日待在一起,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独孤紫璇的脸“噌”地红了,她面子挂不住,站起来抱拳道:“二老爷折煞晚辈了,既然如此,晚辈告辞,北境无论胜败,都不会再找武卫将军。”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若落晨煜跟着起身,“二叔,您这是何苦。”

    “怎么?”二老爷瞪着眼睛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从小就对人家倾慕。可你别忘了,若落一族,一言九鼎,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楚安,以后你也只能娶楚安。”

    若落晨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凉,谁也没有察觉到,“二叔,我知道了。”

    他不想争辩,因为毫无意义。

    都说一个人的命运从出生起便决定了,那他的命运不单是要承担起若洛府的责任,还要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好,他认了。

    可为何如此,大家还要咄咄逼人?

    楚安尚且给金凤起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又有谁会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若落晨煜只好恭敬的行礼,转身投入到无边的夜色中,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老管家适时走出来,叹口气,“哎,煜儿已经够苦了,您怎么还如此呢?”

    二老爷心里也不好受,他咬紧后槽牙,半晌儿才缓缓地道:“他还看不破,谁才是真的对她好的人,我怕他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楚安身体底子比较好,半月后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走路也如往常一样。要不是步行拦着,她早就回家见金凤起了。

    她趁布春堂主不在,偷偷溜到后门,还是被步行堵个正着。

    “伤没彻底好之前,哪里也不能去。”步行把楚安打开的门,毫不客气的关上。

    楚安一脸委屈,“我是真的担心金姐姐,她被霍安王伤害以后,想死又不能死,一定很难受。我得陪陪她。”

    步行无奈,“你还陪她?我看最需要陪的人是你吧。你的夫婿把你扔在这就不管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楚安歪着头,惊恐的问:“他受伤了?”

    步行往后仰了一下脖子,“你这是什么思路?”

    楚安这些日子已经和步行混熟了,完全不把他当外人。情急之下,拽着他的胳膊,摇晃着道:“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步行急忙躲开,“他没受伤,我的意思是说,他这么多天不管你,你不担心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楚安拍着胸脯,平缓一下,“还好,还好。没受伤就好。”

    步行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真的是女人吗?”

    楚安却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是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我现在就想回家看看金姐姐。”

    步行试探的问道,“那如果,他为了别人离开你了,不要你了呢?”

    楚安蹙着眉头,想了半天,“只要他开心就好。”

    步行吓得躲进药堂,“你快走吧,你真是太奇怪了。”

    楚安被他放行,反而有些惊诧,“你真的让我走了?”

    步行,“真的。”

    楚安,“不会告状?”

    步行急忙把她推出去,“你个傻丫头,自己的男人都看不好,你快走吧。”

    步行也是知道她的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如此。

    楚安急忙跑出去,忽然又折返回来,给步行恭敬的行礼,“谢谢步先生这么多天的照顾。”

    步行“哐当”一声把门关上,脸上带着释然的表情。

    楚安在关门的一瞬间,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只好拍着胸脯安慰自己,“楚安啊,你七岁的时候就是这么想,一定要让若落晨煜过的幸福,不管这个幸福是谁给他的。楚安啊,你以后也一定要这么想,也只能这么想,他可是你的大恩人。”

    楚安回到府上,丫鬟看见她喜极而泣。虽然平时她们俩没什么交流,可不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真有点想念。

    “小姐,你可回来了。厨娘说,她每天都不知道给谁做饭,闲都闲死了。我也是,我都不知道伺候谁。”

    楚安此时看着丫鬟,也比以前亲切多了。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丫鬟惊喜的道。

    “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楚安略有尴尬。

    “当然不生气,您尽管问。”

    “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脸色瞬间绿了,她伺候这么长时间的小姐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都说了,你别生气。”楚安有些委屈,她以前确实不怎么关心别人。

    丫鬟忽然笑了,“我不生气,与阿良和孙婶子比起来,我已经是好的了,毕竟我是小姐第一个想记住的人。”

    楚安挠挠头,笑的更尴尬了,阿良与孙婶子又是谁?

    丫鬟笑着道:“我叫施雨,您以后就叫我小雨吧。”她似乎看出了楚安的尴尬所在,又补充道:“阿良就是那个胆小怕死的车夫,孙婶子是厨娘。”

    楚安点点头,猛然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急忙问道:“金姐姐是不是还在府里。”

    “在,在。我带您去,不过这些天她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每天只能把饭菜放在门口,她隔一天才拿一次,也不知道两天吃一顿饭,饿不饿。”

    楚安已经迫不及待想见金凤起了,可当她走到门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迟迟不敢敲门。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金凤起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楚安急忙冲过去,看见的是金凤起和蔼的笑容。

    “楚安,你安全回来真好。”疾风起一把抱住她,“我都听小雨说了,真是吓死我了。我这辈子能遇到你,我死也值了。”

    这是楚安第一次与娘亲以外的人抱得这么紧,她有些慌张,却也感觉到温暖。她见金凤起没有撒开的意思,急忙用手指头戳了戳她的后背,“那个,金姐姐,我们坐下说吧。”

    金凤起自觉失态,急忙松开楚安,“你看我,太激动了。”

    楚安笑着摇头,“没事,看见你这般,我也放心不少。”

    金凤起笑了,“你以为我会失魂落魄吗?”

    楚安点点头,“我怕你再寻死。”

    金凤起摇头道:“不会了,既然你给了我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我要选不一样的人生。”

    楚安立即投去赞许的目光,“那你准备离开霍安王府?”

    金凤起没有立即回话,小雨适时插话道:“两位小姐,你们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快去屋里坐着说,我这就给孙婶子说去,让她做一桌好菜,为小姐接风洗尘。”

    楚安点点头,“嗯,你快去吧。”

    小雨离开后,金凤起拉着楚安进屋。她不想回答楚安的问题,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楚安,我终于成功了,我想到能救霍安王的办法了。”

    楚安没想到她这么多天都在做这件事,笑容有些僵硬,“你还想着他吗?”

    金凤起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爱就是这样,不管他心里有没有你,你都想把最好的给他。你对若落将军不是也一样吗?”

    楚安点点头,“说的也是。”

    金凤起拉起她的手,苦涩的道:“咱们俩喜欢的人居然喜欢同一个人,你说这是咱俩的不幸,还是他们俩的不幸。”

    楚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觉得是独孤紫璇太幸福了。”

    金凤起摇头道:“不,我不觉得她幸福。”

    “为什么?”

    “她那么骄傲,什么都要强,什么要第一。可天下有谁能永远是第一,她追逐的最终只能是一场空。”

    楚安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没有谁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母亲也曾经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不能和别人比,得和自己比。

    “金姐姐,你什么时候回霍安王府给他治病,我陪着你。”楚安笑着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霍安王求助

    独孤紫璇出征那一天,若落晨煜相送。当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到北郊时,独孤紫璇忽然勒马。

    她转头,十分恳切地问,“我记得,十二年前你对我说过,你会为了我成为天下第一。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数。”

    若落晨煜微楞,他对这句话有些恍惚,但很多人都暗示他说过,那便是了吧。他笑了笑道:“那时候年少无知,闹了不少笑话。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独孤紫璇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眼神幽怨的道:“现在无论是谁,听到战神将军的名字都会颤三颤,在大魏百姓心中,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若落晨煜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微笑面对。

    出征在即,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纠结这个问题,叹息道:“我只是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若落晨煜的表情却略显尴尬,抱拳道:“独孤将军,此去路途遥远,北境环境又很艰苦,还望珍重。”

    独孤紫璇苦笑一下,“我若是有危险,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所以我不怕。”

    若落晨煜道:“只要独孤将军能依计行事,万事可破。”

    独孤紫璇点头道:“好,那我等你给我庆功。”

    说完,双腿夹紧马肚子,策马离开,她身后的飞羽军也都小跑起来。

    四月的风,还是有些凉薄,可路边的野花却静悄悄地开了。马蹄扫过,带起一阵阵尘土,淹没早春。

    过了几日,金凤起在楚安的开导下,终于骨气勇气回霍安王府一趟。她们二人到了府门前,遇到了独孤府的侍卫。

    那人毫不客气的把一沓子信仍在霍安王府门前,“以后别再往我们将军那送信了,再送就烧了。”

    霍安王府的侍卫满面怒气,却不敢发泄。只能蔫蔫地捡起来。

    有一封信被风吹到金凤起脚边,她弯腰捡起来,上面赫然写着,“吾爱,亲启。”

    多么肉麻的称呼...她看着却作呕。

    楚安一把夺过来,“别看了,咱们进去吧。”

    金凤起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点点头。

    侍卫捡完信,也发现了楚安与金凤起。他们像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

    “金...金主医。”侍卫推着身边的人,“赶快去禀报王爷。”

    金凤起道:“怎么,我又没有罪,我回来还要禀报王爷吗?”

    侍卫尴尬地道:“金主医,今时不同往日,您还是要体谅我们一下的。”

    金凤起冷笑道,“呵呵,好吧。”

    不一会,张风便出来了,一脸媚笑地冲着她们,“云瑶郡主,金主医,王爷已经到了大厅,属下给二位引路。”

    他们越是这般客气,金凤起的心越是寒凉,同住十余载,却换不回一个家。

    楚安看出她的异样,急忙握住她的手。

    金凤起长呼一口气,罢了。她今日来只是不想留遗憾。

    二人随着张风进入内堂,霍安王已经在主位等候,张风引领她们入座。

    金凤起再见霍安王,恍如隔世。他似乎又老了,两鬓竟然生出几丝白发。

    元枳提了一口气,先说道:“凤起,我没想到你还能回来。对不起,可能是我误会你了。”

    可能?这两个字太刺耳了。

    金凤起苦笑一下,“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我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元枳听到都过去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自从知道琳琅的身份以后,对她诋毁金凤起的话也不信了,“你能想开最好,其实你离开霍安王府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虽然做好了厉害霍安王府的心里准备,可是真的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泪目。她急忙转过头,平复情绪。

    楚安借机装着胆子道:“我与金姐姐来是因为我们找到了医治你的办法,金姐姐说她治好你就会离开,王爷不必再担心。”

    “什么?”元枳挺起上半身,恨不得从椅子上爬下来。他吃惊地看着金凤起,“凤起,我没听错吧?”

    金凤起已经整理好情绪,她轻咳一声,回过头平静的道:“是真的,若不是这件事耽误了,会更快一些。”

    听到这里,元枳忽然慌张起来。他终于确信了,琳琅以前的话都是骗人的,眼前这个为他付出十几年的女子是真心对他,“那她就是骗我的,她骗了我。”

    金凤起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元枳有些激动,“王妃...不...琳琅说你很早就找到了医治我的办法,只是不想治好我。所以...所以。”

    “所以,你才会不管金姐姐的死活对吗?”楚安攥着拳头,气鼓鼓地道:“金姐姐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连这点的信任都不给他?”

    金凤起不想再生事端,握住楚安不安分的小手,“不要说了,我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楚安抿着嘴,心里还是为她不值。可她再怎么愤恨,也不能替金凤起做决定。

    张风眼珠一转,急忙替霍安王解释道:“金主医,您也知道咱们王爷因为这病过的多惨,你要理解他的心情。其实王爷对您还有有情义的,他本来也没想杀您,是太后忽然下旨。您也知道琳琅是太后的人。”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怎么能抚慰金凤起内心的创伤,好在她真的放下了,“好,我知道了。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我该救您就会救你,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

    金凤起越是这般大度,元枳越是愧疚,“凤起,是本王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金凤起含笑道:“不过,您这病时间太长,不是一朝一夕能医治好的,大概需要治疗三个月左右。到时候,独孤将军也该回来了吧。”

    说完,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哀伤的神色,她望向外面的梨花树,又红了眼眶。

    由于金凤起的医治时间比较长,她又要观察元枳的恢复情况,只能继续住在霍安王府。楚安对此十分不放心,特意让霍安王写了保证书,保证不欺负金凤起。

    她的这个想法虽然过于幼稚,但霍安王还是照做了,也证明霍安王是真的觉得愧疚。

    金凤起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楚安想到之前与若落晨煜的约定,准备搬到新府邸。

    她知道小雨在乡下定的亲已经再三催促,再不回去男方要把聘礼收回去了。厨娘本来也是要回家照顾玄孙女的,可现在她的玄孙女都一岁了,她还没回去,家里也是催得紧。至于阿良,他们家又托关系给他找了一个镖局的活。自从新政开始,走镖成了抢手活,几个月就能挣出在平京落脚的钱。

    楚安虽然不舍得他们,可也不能耽误人家。她把自己所有的首饰都典了钱,分给阿良、小雨和厨娘。她知道爹娘走的时候,只给她们一个月工钱,这些日子三个人都是白干活。

    这马上就要分开的时候,几个人都挺舍不得。楚安吃厨娘最后一顿饭的时候,厨娘一直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擦擦眼泪。小雨在房间替她收拾包裹,装了满满三箱子,结果楚安一个没拿,全部送给她们。

    楚安很快搬到新府邸,吃的比以前好,穿的比以前好,车夫也比以前的靠谱,只不过依旧见不到若落晨煜。

    五月末,京城接到捷报。

    独孤紫璇与边境军集结,分东西两路进攻边锋军,大败之。二皇子率部西走,独孤紫璇追至园水,分军搜讨,东至瀚海,西接响水,北度燕然山。东西二千余里,南北一千里。

    小皇帝大喜,欲乘胜追击。若落晨煜谏言莫要贪功,北蠡与怀然接壤,多有往来,恐联合使诈。独孤日曜为了立功与他分庭力争,小皇帝拿不定注意,只能再次请示太后。

    自从藤雯堤事件以后,太后识趣的把军符交给了小皇帝。按理来说,新政施行以后,军符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不过这也算是太后做了让步。至此,小皇帝对她再无偏见。

    太后听了这件事,虽没有明着支持独孤日曜,却默许追击。小皇帝当机立断,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若落晨煜劝言无果,不得已私下给独孤紫璇写了一封信,让她定要按照原计划执行——以防守为主。

    另一边,霍安王元枳在金凤起的调理下,已经能站起来了,只不过不能久站。他听闻北境战况,第一件事便去找若落晨煜。他求若落晨煜一定要帮独孤紫璇,她这次在北境真的很危险。

    若落晨煜不解,问他如何断定独孤紫璇会有危险?

    元枳说太后把琳琅安排在身边,便是想拉拢他。一个太后拉拢已经没用的旧帝,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若是依旧瘫着,便不需要担心。可他若是恢复了,太后一定会有所计划。

    若落晨煜脸色凝重,“王爷可知道,您说的话有多严重?”

    元枳点头道:“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敢跟你说的,特别是我知道是太后怂恿紫璇乘胜追击以后,我更加肯定了。”

    “您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最好不要再提起。”

    “你不相信我?”元枳有些急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没有人能相信我了。他们真的可能是想让紫璇陷入危险,借此来威胁我。你知道,我爱紫璇,我不希望与她为敌。”

    若落晨煜眉头紧锁,他也曾经想过太后有心思另立新帝,可现在大魏稳固,群臣和睦。她没有机会再掀什么风浪。就算她能以紫璇的性命威胁霍安王就范,他们俩也没有兵权,如何篡位?

第一百六十二章 抢消息

    就在若落晨煜与元枳在新军军营说话时,飞白满头大汗,端着手臂冲进来,“将军不好了。”

    若落晨煜一眼便盯着他受伤的手臂,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飞白面色惨白,握着流血不止的手臂,可他没有时间管自己,急忙道:“将军,我们与侯文监发生了冲突。”

    元枳见此情景,抱拳道:“若落将军,本王先回去了,我的话你要好好考虑考虑。”

    若落晨煜哪里还有心思管他,回礼后,让手下送他回去,顺便叫了穆辉。

    元枳一离开,他急忙扶着飞白坐下,简单替他查看伤口,竟然流出了黑色的血!

    飞白神情恍惚,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若落晨煜握住他的手,“放心,有我在,你好好治伤。”

    穆辉匆匆进来,不容分说地先帮飞白包扎好伤口,“将军,飞白是中毒了,不过不必担心,这毒我还能解得了。”

    若落晨煜的眉头舒展开来,等到穆辉解完毒,飞白开口第一句便道:“将军,这次我们是为了抢一封暗信。”

    他从怀里拿出一片撕碎的纸,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字“剑”。

    “其余的都被侯文监的人抢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找来的高手,不但擅使剑术,轻功还十分了得。”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雪剑山庄的人,之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他们越来越嚣张,还敢伤他的人。

    忽然,一个凛白的身影出现在窗口,他低垂着头,双手抱着宝剑在胸前。月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柔和之气,“是雪剑山庄的人,夜辰也他加入了他们,我一直在跟着夜辰,所以看见他出入雪剑山庄。”

    穆辉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琢磨一下他的话,偏过头以手挡口,小声嘀咕道:“将军,您让他看着夜辰,这小子一年多还真就看着他一个人了。”

    “要说什么便光明正大的说。”

    穆辉砸吧砸吧嘴,把飞白手臂一抬,“你这还渗血呢,我还得再包扎一遍。”

    飞白才不想配合他,“将军,我觉得头还有点晕,我得睡会。”

    若落晨煜被他们几个逗笑了,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身边的人都很和睦。

    “好了,金衫。你别吓唬他们了。”若落晨煜含笑道:“走,我们去外面说,让飞白好好休息一会。”

    若落晨煜走出房间,发现金衫的眼神不再那么冷漠和犀利,心里十分欣慰。“金衫,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我知道的也不多,夜辰曾经跟着巫医,但看他又看不惯巫医的行径,便私自离开了,为此还遭到过巫医组织的追杀。后来有雪剑山庄的人主动找到他,他便跟着雪剑山庄的人一起行动了。”

    “这么看,他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执念。”

    “哥,不是我替他说话,如果换成我遭遇这些,我也会这样。”

    “我记得在救揶揄府的时候,他说他不会报仇。可惜了...最终他还是卷进了这场权利的漩涡。”

    “哥...”金衫忽然面色焦虑起来。

    “怎么了?”

    “我...”

    若落晨煜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笑着道:“你想说,如果以后夜辰落在我手里,让我放过他一次?”

    金衫的面色柔和了许多,他点点头,“是,上次坠崖的事,我欠他一个人情。”

    若落晨煜思忖片刻,道:“好,我帮你还这个人情。不过,你要负责规劝他,别让他走得太远,否则就不是我能不能放过他的事了。”

    金衫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他难得露出一个笑脸,“哥,谢谢你。”

    “有谢我的时间,快去看看你爹。他都那么大岁数了,总是为你担惊受怕的。”

    金衫沉了一口气,杨管家打他的事一直是根刺,扎在他心里,“我尽量吧...。”

    若落晨煜听出他言语间的松动,笑着道:“以后回府上,别总走窗户。那是家,不是敌营。”

    金衫刚要起身,又收回架势,改走了正门。既然想改变,便从这一刻开始。

    金衫离开后,若落晨煜拿着那片纸,陷入沉思。打伤飞白的人虽然是雪剑山庄的人,可这纸片上的“剑”字却不是指雪剑山庄。那它到底指的是什么...莫非?

    他被所想之事惊出一身冷汗,立即牵了一匹马回府。

    如果事情真的是他想的那样,明日北境必然会传来坏消息。

    楚安偶尔会去看看金凤起,毕竟把她一个人放在虎穴里,她不放心。有了金凤起这个牵挂,她也没在意若落晨煜的冷落,或许也是习惯了这种状态,若落晨煜从没有热情地对待过她,何谈冷落呢!

    倒是金梦瑶为此愤愤不平,之前若落晨煜用北境为借口不去看楚安,整日与独孤紫璇在一起也就算了,现在独孤紫璇都出征离开了,他还不去看楚安,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金梦瑶越想越生气,找楚安发泄过好几次。由于她这么一闹,楚安不但要顾及金凤起的情绪,还要安抚她的心情。时间长了,这两个要强的女人除了替她打抱不平以外,还会把在府里受的气全部灌输给她,楚安也是很无奈。

    不过还好,她们俩不想见面,也算少了正面冲突。

    这日,金凤起在炼药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味,找遍了平京都没有,连布医堂她也去过了。最后她只好求楚安去圣医堂看看,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去那个地方的。

    楚安觉得是件小事,便答应了。她去圣医堂的路必经过金水桥。她刚过了桥,便听到有人喊落水。

    她本就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更何况自己不善水性,也无能为力。自然让车夫驾车躲着点。

    “小姐,好像是有人打起来了,都在天上呢,真是厉害了。”这个车夫不像阿良胆子小,反倒是十分爱看热闹。他把马车停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向车里的楚安汇报着情况。

    楚安虽然没看见,但一听在天上飞,紧张到搓手,“我...我们还是...走吧。”

    “小姐,放心吧,这些人打不到咱们这...不对...小姐,小心啊”

    车夫的话音刚落,马鸣而起,车厢一震。楚安的脑袋装在木梁上,顿时头晕眼花。

    “小...小姐,死...人。”车夫吓得磕巴了。

    楚安揉着头,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火鹰,就凭你也想给你们队长报仇,做梦呢吧。”

    火鹰,这个名字她听过,是晨煜哥哥的飞鹰骑的人。

    楚安急忙撩开一角窗帘,只见五步开外,火鹰一身伤痕,半跪在地上,如此这般还扶着已经神志不清的丰羽。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火鹰一脸不屑。

    “你倒是硬气,可惜害死了那么多兄弟。”不男不女嗤笑道:“就算是你们有理在先,人都死了,要理由什么用。”

    “他们中毒已深,消息拿回来了,该算了。”一个冷峻的声音传入楚安的耳朵,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个声音曾经也威胁过她的生命。

    不远处,夜辰站在墙头上,目光平淡地注视着一切。

    火鹰不忿侯文监抢夺消息,又伤了队长飞白,所以故意截了侯文监的消息,而这条消息恰好是关于北境军情,侯文监的人死咬不放,不惜动用夜梦、不男不女一起伏击。至于夜辰,火鹰并没有认出他,他穿着带帽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火鹰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强,他从城外拼到城内,已经到了极限,而丰羽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不男不女似乎来了兴致,不慌不忙的道:“宿卫军到这至少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杀这两个人足够。”

    这时,夜梦也跟了上来。她拦在不男不女前面,嗤笑道:“他们俩可是若落晨煜的爱将,你要杀他们,你负的了这个责任吗?”

    不男不女白了她一眼,“是他们抢消息在先。”

    夜辰道:“抢消息不代表就要杀人,前几天你们不是也抢了人家的消息。能者多得,杀人就过分了。”

    不男不女脸色阴沉,“别多管闲事,你也不是侯文监的人,咱们只是合作关系,你可管不了我。”

    夜梦语气带着些许威胁,“你真的不怕若落晨煜?”

    不男不女得意的道:“他再厉害,不过是个四品将军,还能斗得过太后吗,让开吧。”

    他不想再听废话,否则宿卫军来了,他就不能痛快杀人了。

    火鹰见不男不女起了杀心,放下丰羽,用最后力气护在他前面。可他伤的实在太重了,交手不到两个回合便被摔在金水桥上,吐血不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楚安出现

    不男不女一脚踩在火鹰身上,兰花指捋着耳鬓旁的细发,看了一眼被火鹰的血溅到的袖口,嫌弃的道:“都要死了还恶心人。”

    丰羽撑起眼皮,看见眼前的一幕,流出无声的泪水。他勉强翻过身子,爬向火鹰。

    火鹰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他用尽全身力气,反抱住不男不女的腿,双眼猩红地看着丰羽,口中喷着血水,含糊不清的道:“走...走...”

    丰羽也不想做逃兵,他不顾一切地往前爬,食指的血肉留在地面上,身后拖了长长一道血红痕迹。

    不男不女最恨这般情义,手中忽然闪现一枚毒钉,迎着太阳,寒光乍起,“不想活了,我成全你们。”

    音起掌落,气势汹涌。可怪就怪在,这两枚毒钉在脱手的瞬间,竟然转了方向,朝一旁的马车飞射过去。

    幸好他们与马车之间已无行人,否则定会伤及无辜。

    只不过...车夫吓了一身冷汗,只见两只闪着光的毒钉从耳边呼啸而过。

    “叮叮...”两声脆响,再无其他。

    车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咽了咽口水,颤巍巍的道:“小...笑姐,我们还是...不看了,走吧。”

    他已经快吓尿裤子了,急忙爬上车。与他一样震惊的自然还有不男不女、夜梦以及夜辰。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马车,露出惊愕之色。

    “先...等等。”楚安喝住车夫。

    车夫登时一愣,眼睛瞪得像铜铃,“什么?”

    “我想带他们来去圣医堂医治。”楚安怯懦的道。

    “小...小姐。”车夫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我认识他们。不能让他们这么死了。”

    “小姐...我们咋能救他们啊,你没看那帮人...”车夫的话说了一半,像被封印一般静止不动。因为眼前已经站了一个女人,看样子也不是好惹的。

    “车里是谁?”夜辰眯起眼睛,先问道。

    楚安不想露脸,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她把车帘慢慢掀开,探出一个小脑袋,乌黑的长发从耳边倾盆而下,头上插着一把腾云藤的发簪。

    她知道问话的人不是面前的人,却不敢抬头。

    “你是...”夜梦皱起眉头,“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楚安的手都快把衣服搓漏了,可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她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两个人瞬间靠墙站立,像受罚的学生。

    火鹰毕竟还有一些神志,她努力撑大眼睛,恍惚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心中立即充满希望,“小嫂...子。”

    丰羽听见这声,身体一僵,也停下爬行,松了一口气。整个飞鹰骑都知道小嫂子不会武功,可是总能救他们于危难之际。城们前、紫竹林、演武场。一次次惊心动魄,都在她的温声细语里化险为夷。似乎她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楚安不敢看夜辰,夜辰却盯着她不放,狐疑的问道,“楚安,是你?”

    夜梦一愣,这个名字她听过太多次了,可就是没有机会见上一见。她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陪在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身边,可也曾无数次幻想陪在他身边、一生一世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可怎么想都没想到是如此一个懦弱胆小的大家闺秀。

    夜梦不想相信,即便真的是独孤紫璇她也认了,“她是楚安?”

    “怎么可能是她,她不会武功。”不男不女一脚踢开火鹰,气愤的道:“我的毒钉可是从未失手。”

    楚安一听毒钉两个,急忙掀开袖口。只见她的手腕上带着一段铁手腕,上面赫然贴着两枚打磨精细的钉子,通体紫黑色,确实像被毒液浸泡过。

    她急忙按了一下护腕上方的按钮,毒钉应声落地。

    她自从救过若落晨煜几次后,总觉得平京不太平,身边便长备了急救的药,也带上了父亲给她量身定制的防身武器。她透过几个人的缝隙,瞧见火鹰与丰羽伤势严重,便从袖口拿出两粒丹药,递给车夫,并小声道:“你去给他们吃了这个。”

    车夫的腿肚子早就抽筋了,现在只不过靠着墙强撑着而已,别说去喂药,就算走路都费劲了。

    “小姐...我好像不行了。”

    楚安偏头看他,面色惨白,额头都是汗...额...这个男人还不如她。

    她咽了咽口水,人必须得救,否则晨煜哥哥会怪她一辈子,大不了就是死,想到这里,她攥紧药丸,硬着头皮绕过夜梦,朝着火鹰与丰羽走过去。

    夜梦被无视了,心中妒火旺盛,“你站住。”

    楚安哪里肯听她的,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快走变成小跑,已经到了丰羽身边。她趁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给他喂了一粒药。

    不过等她再跑向火鹰时,两道身影拦在她面前。

    “楚安,你爹爹已经不是丞相了,可别站错了队伍。”不男不女嘲讽的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夜梦更是咬牙盯着她,“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楚安不想耽误太长时间,火鹰的伤势很严重,不及时调息护住心脉,恐怕能活下来也是个废人了。她眼珠一转,忽然抬起手臂,露出长到小臂的护腕,然后对着二人。

    不男不女与夜梦刚刚见识过护腕的威力,不敢小觑,急忙各自闪躲。楚安借这个机会,两个箭步冲到火鹰身边,不容分说地把药塞进她的嘴里。

    那两人知道被耍了,火冒三丈。特别是不男不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是自己找死。”

    话毕,他的手掌已经对准楚安的心脏,拍了过去。不过,这一掌被凌空截断。夜辰挡在楚安身前,警告道:“你不能杀她。”

    不男不女本就看不顺眼夜辰,见他拦着自己,眼睛快要冒火了,一甩袖子恶狠狠地道:“你让开。”

    夜辰道:“她现在云瑶郡主,还是若洛府未来少夫人,你们想想杀她的后果。”

    夜梦有些不忿,“我们连飞鹰骑都不怕杀,还怕杀她吗?”

    夜辰道:“这次是飞鹰骑抢东西在先,闹到陛下那去,你们也占理。可杀楚安你们有什么能解释的过去的吗?”

    不男不女,“你到底是哪伙的?”

    夜辰道:“我是为了你们好。”

    就在他们争执间,火鹰与丰羽立刻运功调息,药入血脉,转瞬之间已经恢复了三四层。

    火鹰不敢耽误太长时间,急忙起身护在楚安身前,“多谢嫂子。”

    丰羽在火鹰的搀扶下也站起来,他的外伤比较重,所以没有火鹰恢复的那么快。

    不男不女见他们都恢复过来,气得差点把牙咬碎了,“好家伙,我最恨别人打扰我杀人。现在你们一个救,一个阻拦,看来都是活腻歪了。”

    他可不管什么郡主,什么若洛府。他只知道侯文监有太后撑腰,什么都不用怕。他对着夜辰与火鹰怒冲过去。

    夜辰不想与他交手,自然的闪躲。火鹰则得护着楚安,只能提剑相迎,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夜梦看着夜辰,“听说你和这丫头也有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夜辰沉了一口气,“我想杀她的时候,我自然会杀。”

    夜梦不理解这个逻辑,但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今天是杀不了楚安了。她只能改口道“那个火鹰已经看过消息的内容,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夜辰摊手,“这是你们的事了,与我无关。”

    夜梦咬牙,白了他一眼。虽然两个打一个受伤的,让人嗤笑,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再等宿卫军就该到了。

    她奔着火鹰飞驰而去,丰羽伤势虽重,也能提起剑。他接住夜梦的招式,纠缠住她。

    楚安抱着肩膀,打斗她不行,只能看着了。

    忽然,她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竟然是夜辰。他悄无声息地落在楚安身后。

    “你不要伤害我家小姐...我们...家小姐是若洛府少夫人,你动她,若落将军不会不管的。”车夫终于克服恐惧,来到楚安身边,腿打着颤儿,嘴硬道。

    “呵呵...”夜辰嗤笑道:“我听说若落晨煜喜欢的是独孤紫璇,你在殿前高御状被打,他却在军营与独孤紫璇亲亲我我,这或许就是你的报应吧。”

    楚安从来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太重,北境危机,每个大魏人都该尽自己绵薄之力,何况他们还是大魏的将军。可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人都在说他们感情的事情。她听多了不免有些厌烦。

    反正,她现在的情绪占了主导位置,什么害怕不害怕的都抛之脑后,她推开车夫,气鼓鼓地道:“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报应,我也认了。要是说到报应,你们揶揄族全族被杀,是不是因为你平时说话歹毒牵连的,是不是你的报应就是他们。”

    楚安这几句话说的是挺痛快,可她忘了面前的人是家破人亡的夜辰。他一听这话,顿时两眼血红,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揶揄一族了,上一次讽刺他的人是侯文监的一个暗探,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夜辰阴冷的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只是嘲讽、指责别人,从来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你们就是坏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飞鹰骑撤出平京1

    夜辰握剑的手咯咯作响,那日没有杀她是个错误的决定。不过当他起剑时,楚安率先出手,扬出一把粉尘,借着巷口的旋风,呼啸而过。

    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贯穿街道。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四散而逃,所有人急忙屏住呼吸。

    “丫头,用毒。”不男不女怒道:“你也是个小人。”

    楚安可没有功夫与他辩驳,急忙塞给车夫一个药丸,又让他帮忙给火鹰与丰羽两人一人一个。

    “不拥闭气,这药是作用在皮肤上的。”楚安小声解释道。

    火鹰吃完解药,除了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浑浊,再无其他。其他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他们浑身僵硬,走一步都像背了一座小山一样。

    “这是什么毒药?”夜梦愤恨的道。

    “不是毒药,这个药只会让你们身体僵硬,两个时辰后自动解除。”楚安得意的道。

    火鹰笑了笑,“没想到,你们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话毕,他快速来到不男不女身边,从他的内怀里拿出一个竹筒,“这个消息,谢了。”

    “你...你别得意,早晚我要杀了你。”不男不女怒吼着。

    “我等着,不过这个消息要是对大魏不利的事情,你们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火鹰说完,转身带着楚安等人离开。

    他们走到下一个巷子口,与匆忙赶来的郭安汇合。火鹰简单说了刚刚发生的事,郭安听着都冒出一身冷汗,急忙向楚安鞠躬致谢,又吩咐手下淞沪她去圣医堂。

    这边,郭安带着火鹰急忙回若洛府复命。他可疑避开了楚安帮忙的事情。其实郭安已经认可了楚安的能力,只不过战场上光会解毒是没用的。

    这个消息是由暗语组成的,众人并不识得。好在若落晨煜回想起在州白楼见过,便让人去请白月关帮忙。

    白月关回来的这些日子,不是抚琴便是喝酒,他才不想管这些事,直接把若洛府的人打发了。

    若落晨煜无奈,只好亲自去,顺便让若落金衫提了一壶好酒。待他们二人到了,直接被晴风领到顶楼。

    顶楼上,白月关一手撑着头,一手挡着眼睛,瞧着二郎腿,在席子上躺着晒太阳。他感觉到若落晨煜后,仍然没搭理。

    若落晨煜不慌不忙,让金衫把酒塞子打开。瞬间,酒香四溢,配上初夏的微风,更是醉人。

    “好了,好了,我是拿你没办法。”白月关倏地坐起来,看见金衫微楞了一下,随后嘴角上扬,“这小子就是以前总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个小不点?”

    若落金衫一脸不削,但碍于若落晨煜的存在,只好忍了下去。他把酒扔给白月关,扭头便走。

    “这脾气,一点没改啊。”白月关接过来酒,诡笑着道:“你要是真把若洛府交给他,估计以后就得变成一座冰窖。”

    若落金衫停住,回头凝视着若落晨煜。

    若落晨煜朝他摆摆手,然后坐到白月关身边,严肃的道:“这酒可是金衫给你提来的,别不识好人心。”

    白月关含笑,“酒是他提的,别有用心的人是你。”

    若落晨煜摊摊手,然后给了金衫一个眼神,让他离开。

    白月关仰起头,喝了一大口,摇了摇头,“和你提来的,还是差一点。”

    若落晨煜抢过酒坛,“那就别喝了,我们说点正事。”

    白月关急忙抢回来,“喝酒就不能说正事了吗?再说了,你的正事我也解决不了,说了有啥用。”

    若落晨煜笑着道:“这次,你能帮忙。火鹰截获的情报用的是江湖暗语,你得帮我翻译一下。”

    “不帮。”白月关擦了擦嘴巴,“听完你的唠叨,我还是觉得这酒挺好喝。”

    若落晨煜无奈,“这个消息很可能与北境有关,现在北境的一切都关系到大魏的未来。”

    白月关白了他一眼,“北境有独孤紫璇呢,你瞎操什么心?”

    若落晨煜反问,“当真不帮?”

    白月关鄙夷地看着他,“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这次是你做的过分了,不是一坛酒的事了。”

    若落晨煜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非让我说明白了?”白月关又仰头喝了一口,“你要是真的喜欢独孤紫璇便去追人家,何苦一边承诺云瑶郡主,一边又惦记独孤紫璇?”

    若落晨煜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心立即沉了下去,“你也不懂我?”

    白月关忽而认真的道:“我本以为我懂你,所以回来是准备陪你做殊死一搏,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干的是什么事?”

    若落晨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对楚安和独孤紫璇都是什么感情,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我未来的夫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楚安,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若落晨煜说完,忽然笑了,翻身躺在白月关身边,“没想到一项洒脱的你,还有替女人鸣不平的时候,那自留山的那个你怎么不回去看看,人家可是等了十年。”

    白月关微蓝的瞳孔瞬间收缩,回身提起若落晨煜的衣领,“你是故意找不痛快?”

    若落晨煜一边抢他手里的酒坛,一边道:“彼此彼此。”

    白月关死拽着酒坛,二人内力较量。在若落金衫走到一楼的时候,忽听顶楼“咕咚”一声,整座楼都震了一震。

    晴风正在一楼算这个月的收入,顿时生无可恋。

    若落金衫摊摊手,晴风攥紧拳头,指着书童道:“去...去把你们楼主上个月的住宿费要来。”

    若落晨煜从州白楼出来的时候,嘴角淤青,手里还攥着半片衣料。

    金衫在不远处笑着,这个平日里严肃的哥哥也没有那么正经。忽然,他的脸色凝重起来,曾经的晨煜哥也是一个爱笑爱闹的大哥哥,能让一个纵马江湖、快意恩仇的少年成熟起来的东西只有责任,若落府的责任、大魏的责任。

    金衫快步追上若落晨煜,“哥,他给翻译了吗?”

    “嗯。”若落晨煜没想到他还在这里,微楞了一下,点点头,“你在这等着吧,有了消息告诉我。”

    “是。”

    “以后,你也要多和州白楼来往一下。”

    这边消息未解,皇城那边又出事了。侯文监主监汶泗状告若落晨煜纵容手下打伤侯文监暗探,截取消息,扰乱京城治安。小皇帝慌了,他也听说侯文监的人在大街上站了两个时辰,天黑以后才慢慢走回去,现在行动还不自如。

    哎,武卫将军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侯文监,这得罪侯文监便是得罪了太后,他刚刚才与太后和平共处,绝对不能打破。所以,只能先安抚汶泗,再宣若落晨煜入朝当面解释。

    若落晨煜根本不知道还有楚安参与了这件事,不得已在朝堂之上承诺飞鹰骑撤出平京,再不干预侯文监空中值守权。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乐得合不拢嘴,现在的一步步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兰面首扶着太后到御花园赏花,在这姹紫嫣红的一片中,她独独看中了帝王花,在它身边徘徊许久。

    兰面首有些担忧的道:“太后,北境的消息被飞鹰骑截了,会不会影响计划?”

    太后笑着道:“哎,你啊。还是太天真了点。”

    兰面首愣了愣,恍然大悟道:“这难道也是太后您安排的?”

    太后道:“算是吧,这消息是真的,不过就是给他看的。”

    兰面首终于松了一口气,自从上次被惩罚了以后,他对权利的渴望越发执拗,生怕计划落空。

    若洛府内,以飞白为首,跪了一院子的飞鹰骑,都在恳求若落晨煜让他们留下。

    书房大门紧闭,二老爷急的来回溜轮椅,隔着门,不忿道:“晨煜,就算他们再错,也不能退出平京啊。他们要是退出平京,以后这京师之地,就没有若洛府的立足之处了。”

    “将军,我们错了。”飞鹰骑齐声喊道。

    刘娘和杨管家也在门口守着,看着这帮孩子跪着,心里心疼,但是也不敢说话。他们知道若落晨煜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不一会儿,若落洪山赶来。他指着飞白道:“我就知道,这件事因你而起。”

    飞白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火鹰急忙解释,“领军大人,这件事和队长没有关系,是我的错。”

    “承担责任还轮不到你。”若落洪山走到书房门前,“晨煜,飞鹰骑不能退出平京,这是若洛府几代人的心血。你要是不解气,就军法处置他们。”

    飞白上前一步,重重地跪在书房门前,“将军,我甘愿受罚。”

    若落洪山对他是恨铁不成钢,“别光嘴上说,让若洛府蒙羞比任务没有完成还要严重,这在飞鹰骑该当如何?”

    飞白愣了一下,“任务没有完不成的,除非是死。”

    二老爷顿时惊慌起来,“洪山,你这是做什么。这件事和飞白没有关系,是有人纯心要陷害若洛府,你不能拿孩子撒气啊。”

    杨管家也惊了,“洪山,你这不是添乱吗,好好的孩子,什么死不死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飞鹰骑撤出平京2

    飞白“唰”地抽出火鹰的剑,抵在脖颈处,“将军,这件事因属下而起,属下院以死谢罪。”

    火鹰一把抓住剑刃,“是我惹了麻烦,要死也是我死。”

    鲜血顺着火鹰的手指缝流了下来,两人对视,均是视死如归。

    若落洪山咬紧后槽牙,额角的青筋绷起。这些孩子哪个都是他亲儿子,可军令如山,他既然说了便不能干涉。

    刘娘和杨管家看不过去了,急忙跑过去,一人一个拉开他们。

    “谁也不准死,在这都是若洛府的孩子。”刘娘心疼的道。

    杨管家气呼呼地要把剑折断,试了两次均没有成功,气得他把剑扔得老远。

    就在这时,楚安从月亮门走了进来。她被侍卫领进来,等了好久都没有人,便寻着仅有的一点记忆找到内院,没想到看见眼前的一幕。

    她的出现让院内的人都安静了!

    “云瑶郡主?”二老爷惊讶一声,紧接着刘娘走上前,不高兴的说,“你来这做什么?”

    二老爷不喜刘娘的语气,急忙道:“不得无礼,云瑶郡主定是听说了飞鹰骑的事情,来劝解煜儿的。”

    刘娘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着,“她懂什么。”

    二老爷不想再与刘娘计较,满眼希冀地看着楚安,“安儿,你这是?”

    楚安确实是来找若落晨煜的,不过不是劝解他,而是希望他帮忙送解药。她的药虽然不致命,可分量没掌握好,那几个人不吃解药,恐怕得一个月才能行动自如。

    她自己可不敢去送解药,只要来这求助。

    “我...?”楚安摇摇头,但又点点头,还是先见到晨煜哥哥再说吧。

    二老爷急忙闪开一条路,洪山等人也自动闪开,他们都期盼地看着楚安走到书房门前。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声。她怯生生的问道,“晨煜哥哥是不是不在?”

    二老爷摇头,“哎,煜儿昨日回来,便没有出去过,他可能也是心里憋的一股火。都怪我,什么都做不了,才让飞鹰骑被裁撤。”

    楚安皱眉,“飞鹰骑被裁撤?”

    火鹰急忙垂下头,“云瑶郡主,是那日的冲突。”

    楚安恍然大悟,“哦,那我知道了,是我伤了那几个人。他们要怪也应该怪我。”

    一听这话,众人皆是一惊。刘娘立马来了精神,“你说什么?是你得罪了侯文监的?”

    楚安点点头,“确实是我伤了他们。”

    火鹰急忙解释,“云瑶郡主是为了就我们。”

    刘娘根本不听火鹰说什么,她眼里只有楚安一个元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们若洛府到底怎么你了,你要如此害煜儿?”

    楚安本来没想伤他们,是夜辰的话激怒了她,现在想来也有些后悔。她委屈地垂下头,“对不起。”

    刘娘不依不饶,“对不起有什么用,先是你爹爹抢了煜儿的功劳,现在你连若洛府都容不下了,这以后你要是嫁进来,我们还不都得被你害死。”

    “我...没有想要害人。”楚安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火鹰实在看不过去了,那日若不是楚安,他估计就死了,“刘娘,这事真不怪云瑶郡主...是...”

    “进来。”不等火鹰说完,里面忽然传来若落晨煜阴沉的声音。

    众人皆是一惊,楚安也吓了一跳,心里本能地有些发憷。

    二老爷大概也了解那天发生了什么,虽然她说是她伤了侯文监的人,导致的今天的事情。可谁都知道侯文监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谁,就算那天楚安不出手,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二老爷抱拳道:“云瑶郡主,拜托了。您进去劝劝煜儿吧。”

    刘娘不忿,“二老爷,您还真让她进去啊。”

    二老爷略带嗔怒的道:“这是煜儿让她进去。”

    刘娘只好闭嘴,但眼神死死地盯着楚安。

    楚安只好硬着头皮推门,很顺利的推开了,里面没有掌灯,有些昏暗。若落晨煜坐在桌案后,桌案上杂乱的放着很多草纸,上面有各种字符,至少在楚安看来像是符号。

    “关上门。”若落晨煜生硬的道。

    楚安急忙把门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桌案前,她本想有眼力见地掌灯,博得好感。

    却听到若落晨煜平静却又冷漠的声音,“放下。”

    楚安怯生生地道:“我怕黑。”

    “怕?”若落晨煜道:“伤侯文监的时候不怕吗?”

    “...”楚安咬着嘴唇,缓了一下道:“你是在为这个事情生气吗?”

    若落晨煜抬起头,俊彦微凉,“你觉得我是为什么生气?”

    “我来这是为了送解药。”

    “为何不送给到侯文监?”

    “我...害怕他们。”

    “当时就没想过害怕吗?”

    “我...”楚安越发觉得委屈,她是为了救人才出手的,后来也是夜辰先嘲讽的她。话说回来,夜辰为什么有机会嘲讽她,还不是被他冷落的原因。

    “出去吧。”若落晨煜怕自己再说,眼前的女人就该哭了。他不是生气她伤了人,而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妄想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如果她出了事,他要怎么向楚茗之交代。

    楚安没有挪动,“那个...他们还想让我劝你...”

    “出去。”若落晨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恐怖。

    楚安咬了咬嘴唇,把解药放在桌案上,转身往出走。可走到门口,忽然回身望向若落晨煜,昏暗里两个人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她明显感觉到疏远。

    她并未说话,而是转身回去,把桌案上的解药拿起来,揣在怀里。

    “你要做什么?”若落晨煜疑惑的道。

    楚安不管不顾地出了门,待她开门的一瞬间,夕阳照射在她的脸上,一双美眸含着泪光,众人不用猜也知道...失败了。

    当楚安转身关门的时候,若落晨煜抬起头,四目相对。她微楞了一下,还是礼貌地留下一个浅浅地微笑。

    若落晨煜攥紧桌案上的纸条,他以为楚安会生气,摔门而出,或者哭着指责他不近人情。可这个丫头什么也没有做,好像从遇见她开始,她除了胆怯以外,从来没有生过气。但让他更不懂的是,楚安这个含泪的微笑,为何像一把刀子插进他的胸口,生疼。

    就在众人失望之极,楚安忽然道:“将军说了,所有人都回去吧,各归各位,做好自己的事,这件事他自有打算。”

    二老爷与若落洪山对视一眼,颇为震惊,眼前的丫头是哭着出来的,他们本能地以为没有成功。不过,让他们回去也不算成功,顶多是有个转换的余地。

    先反应过来的是杨管家,“既然是少夫人说的,那就是准的。还有谁能比少夫人的话更管用。”

    刘娘对“少夫人”这三个字格外敏感,她狠狠地瞪着杨管家,可杨管家压根不理会她。

    二老爷沉了一口气,看着跪了一院子的人也心疼,急忙跟着道:“是啊,听云瑶郡主的话,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才是弥补的最好办法。”

    飞白等人看向若落洪山,他清了清嗓子,也跟着道:“这样,都去后山演武场面壁思过,等我命令。”

    一院子的人终于散了,二老爷这才把楚安叫到一旁,细声问道:“这真是煜儿的意思?”

    楚安摇头,“他没说,不过我觉得他是这个意思。”

    二老爷神情一紧,这个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假传族长的命令可是要接受族规惩罚的,还好她现在不是若洛府的人。

    他对楚安谈不上多喜欢,但既然认定了她会是若洛府未来的女主人,便亲近了几分。他重心长的道。“郡主啊,你这样会影响你在晨煜心中的地位的。”

    楚安抿着嘴唇,思忖片刻道:“我能像晨煜哥一样称呼您二叔吗?”

    二老爷点头,“当然。”

    “二叔,晨煜哥哥真的是一个好人,好人该有好报。所以不管我能不能嫁到若洛府,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他,救火鹰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下药确实是我不对,我会去侯文监给他们送解药的。”

    二老爷愣怔,果然是楚茗之的闺女,如此透彻。可这个姻缘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安儿,其实煜儿与独孤将军....”

    “二叔,与独孤紫璇无关。”楚安笑着道:“二叔,我该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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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介绍:
听说楚家小姐脸皮薄?
主动示爱。
听说楚家小姐不学无术?
治过瘟疫,造过机甲。
听说楚家小姐胆小如鼠?
闯过三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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