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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妲聪明     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txt下载     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疼

    楚安把汤分食给三人,若落晨煜还能矜持一些,另外两个恨不得把碗也吃了。

    向阳最先喝完汤,眼睛开始瞄着那个馅饼。

    “你还不能吃馅饼,对胃不好。”楚安毫不客气的道。

    “我没事...我...”

    “咳咳...”若落晨煜轻咳。

    楚安露出一个笑脸,“这汤不是普通的汤,里面我加了很多的补料。今夜你们再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我保证让你们吃饼。”

    说完,她自己拿起饼,咬了大大的一口。

    丹七与向阳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吱声。若落晨煜喝完汤,把碗放在一边,“你的背篓里装的就是这些吗?”

    楚安点点头,“对啊。”

    她去拿若落晨煜身边的碗,却被他拉住,楚安的小腿立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直直地扑到若落晨煜的怀里。

    丹七与向阳互相看了看,急忙转过头,假装睡着了。

    若落晨煜察觉她的异样,伸手去探她的腿,被楚安拦住,“没事,我没事。”

    一个小丫头,从万里之外而来,闯过千军万马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何况她面对的还是高军第一毒士甲子。

    他假装嗔怒,一只大手搂过楚安的腰,顺便束缚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掀开她的裤腿,登时一惊。

    楚安受伤的腿,从脚踝到膝盖,全都青了,最严重的地方已经有溃烂的迹象。夏掷的剑虽然不能造成外伤,但是皮肤之下的血管已经被震破。

    “嘶...”若落晨煜倒吸一口冷气,眼中怒气不消反而咄咄逼人,“是谁伤了你?”

    楚安见到若落晨煜,觉得什么都值了。没想到一听到他的话,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巴巴地道:“就是要杀你们的人。”

    若落晨煜的心揪在一起,不禁搂紧楚安。

    “啊...痛。”楚安咬着牙,微弱地道。

    若落晨煜猛然想起她锁骨位置的淤青,立即抽出背后的长布,用八岐挑起来,为她做了一个临时遮挡。他顾不得男女之别,解开楚安的外衣,隔着内衬,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后背上一片一片的淤青。

    他的手有些颤抖,刚刚自己还那么大气力的搂住她,这得多疼啊。

    “没事的,回去上点药就好了。”楚安本想安慰他,没想到对上他的眼睛,有些惊了。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竟然眼中有泪光!

    “那个...其实还好。”楚安垂下头,抵在他的肩头,“就有一点点的疼...”

    “一点点吗?”若落晨煜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双杀敌无数的手无处安放。

    “比一点点多一点...”楚安开始抽泣,“呜...很疼...特别疼...”

    楚安说完,双手搂住若落晨煜的腰,她紧紧地贴着若落晨煜的胸口,“见到你还活着,就值得了。”

    若落晨煜心中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换来的是无尽地悔恨与怜惜。他算到了太后与高军、北蠡勾结;算到了独孤一族的参与;他以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就算是死,也是他一个人的坟墓。

    可终究是忘了一个人...一个他现在才知道有多在乎他的人。

    “对不起...”若落晨煜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距离他上次落泪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没关系。”楚安哽咽着,释放着所有的委屈,直到她哭累了,在若落晨煜怀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安因为腿伤被痛醒。

    她发现自己躺在草堆上,身边没有若落晨煜的身影。她惊慌起身,却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小嫂子,醒啦?”说话的人是向阳,他一边啃着馅饼,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楚安。

    楚安揉了揉眼睛,看天色应该刚过子时。

    “小嫂子,这馅饼真好吃。”

    “晨煜哥哥呢?”

    “将军说起风了,毒阵会移到石林,他去看看。”

    “风?”楚安拢了拢头发,还好刚起势,“毒阵不怕,你们已经吃了解药了。不过,他们不能离开太远,我的黎明幽香不能维持那么远。”

    “将军让您放心,他就在附近巡察一圈。”

    楚安这次出来的急,草药准备的不多,她不会武功,如果没有了毒药,就是个累赘。想到这里,她觉得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晨煜哥哥说什么时候走了吗?”

    未等向阳回话,若落晨煜与丹七跳跃到石柱上,飞身而下。

    若落晨煜的头发重新梳理过了,铠甲上的血迹也已经清除大半,借着月色,真的像天神降临一般。

    楚安急忙迎上去,“晨煜哥哥,我们离开这里吧。”

    丹七安抚道:“小嫂子,我们都想离开这里,可是后面是迷雾森林,旁边还有悬崖峭壁,除了前面的夏掷大军,就没有出路了。”

    “那我们就从前面走。”楚安说的十分轻松。

    丹七与向阳互相看了看,他们在见到楚安的时候就有一个疑惑,她是怎么从夏掷大军中穿越而来,即便她有更厉害的毒傍身,可夏掷大军也不傻,他们的箭雨足可以把她射成筛子。

    “小嫂子,能告诉我们,您是怎么躲过箭雨的吗?”丹七问道。

    未等楚安回答,若落晨煜端起楚安的手臂,露出一块磁石护腕,“这里面有磁石,可以改变铁箭的方向。”

    楚安笑着点头,“嗯。”

    向阳竖起大拇指,“这个莫非是将军在冷锋阁为小嫂子锻造的?”

    若落晨煜摇头,“不是我。”

    楚安道:“父亲留给我的。”

    若落晨煜第一次看见这套护腕便知绝非凡品,楚茗之为了宝贝女儿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向冷锋阁定制了这套护腕自然可以解释得通。

    丹七与向阳都流露出羡慕的表情,飞鹰骑内部对冷兵器是出奇的热衷,特别是北境这些人,因为他们距离冷锋阁最近。

    向阳问道,“小嫂子,那您这毒还能坚持到带我们出去吗?”

    楚安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不能现在走,要等风停了才行。”

    若落晨煜看了看天色,月亮越来越暗,风势马上就要起大了,“好,今夜我们去迷雾林里过夜。明日风停,便出发。”

    炎炎夏日并没有给平京城增添多少暖色,朝堂上下人人自危,如立寒冰之上。

    元枳自从被带入皇宫,便知道太后的阴谋,只是他不敢与若落晨煜为敌,一直未答应。

    太后也不急,便给他日日喂迷药,除了太后来的时候,他几乎都在睡着。

    这一日,太后像往常一样叫醒了他,不等他坐起来,便指着地上的一个布袋子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与她一起沉江。二是听哀家的话,做了傀儡皇帝。”

    元枳扶着额头,这些日子的迷药让他头昏脑涨,他用于昂瞥了一眼布袋子,里面有动静,好像是个人。

    人?和他一起来的人只有金凤起!

    想到这里,他急忙从床上下来,由于太多天没有走路,脚下不稳,滚了下来,正好滚到布袋旁边。

    元枳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即解开布袋子,里面的人果然是金凤起。

    “这个选择不难吧。”太后悠哉地道。

    金凤起的嘴巴里被塞了布,不能说话。她猛烈地摇头,以示反抗。

    元枳想要拿出金凤起嘴里的布,可手到边上的时候又犹豫了,他知道金凤起的性格,是宁可死也绝不会受太后的威胁。

    “如果我答应了,会真的放过我们吗?”元枳垂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眼神。

    金凤起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希望能唤醒他的良知。

    “当然,哀家说话算话。”太后笑着道:“而且,现在除了归顺哀家,你也没有别的选择,这平京城已经是哀家的天下了。”

    “好,我答应。”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心吧,我会为你们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不,我不要她做我的皇后。”元枳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太后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太后一愣,余光不由自主飘向金凤起。

    这个时候,她反而安静了,好像知道眼前的男人会这么选一般,如释重负地笑了,只是这笑容背后有多少辛酸苦辣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那如何处置她?”太后期盼地眼神看着元枳,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大魏的兴衰。

    “贬为平民,赶出平京。”元枳道:“让她自生自灭。”

    太后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饶有兴致的道:“你是怕我最后杀了她?”

    元枳微楞,然后笑着道:“太后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没那么好心,只不过她必经陪了我十几年,杀了她会遭人口实。”

    金凤起心寒至极,这是她第二次被抛弃,可她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这个男人。现在,她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了他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不要遇见他。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回营地

    崇武殿,元夕蓬头垢面,双眼无神,他已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这三日,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一个大臣来劝降,有人威胁、有人用苦肉计。他也曾动摇过,莫要再吃苦头,这皇位并不是最幸福的地方,和心爱的女人生儿育女,过着闲散自由的生活或许会更好。

    但当他听到太后的声音时,一股怨气充斥全身。他从出生就被眼前的女人安排好了一切,从未问过他想不想要,愿不愿意。好,他认了,这就是他的宿命和使命。

    可为什么...又要在他已经习惯并尝到甜头以后结束一切呢?

    他不甘心...不甘心!

    元夕用决绝地眼神看着太后,“若是想让我考虑让位的事情,先给落枫解药,放过司徒靖和单青阳。”

    太后坐在一旁,眯着眼睛合计着他有几分真心,一旁的兰面首怒道:“陛下,您可不要指望外面那些人了,他们都自身难保,包括你的战神将军。”

    元夕咽了咽口水,唯一支撑他对抗的勇气便是若落晨煜,只要他还没死,他就有希望,“多说无益,太后请您考虑一下。”

    “陛下...你这是在...”

    “好了。”太后打断兰面首,盯着元夕道:“你的要求哀家全部应下,落枫的解药在你退位后一定会给她,所有支持你的大臣一律赦免。至于司徒靖,他能不能活就要看他的命了,哀家不想杀他,是他不知死活非要抵抗。”

    说完,她摆手让手下去静心殿找人。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侍卫来报,并未找到司徒靖。

    太后一惊,立即带着兰面首离开,然后让内宿卫军连夜彻查皇宫。可找了一夜也没找到一个人影。

    她本能地感觉不妙,直接对外宣布皇帝身体抱恙,退位让贤,并让人拟了契文。

    按照大魏国礼,新帝继位需要在太庙焚烧契文,以显顺应天意。

    只可惜,契文焚烧仪式上冲出来一群儒生,不用想也知道是宏文院的人。他们不光阻碍了焚烧契文的仪式,还在太庙上宣扬明煜皇帝的政绩。

    元太傅慷概激昂,“这半年来陛下与众臣拟定新政常常请教与他,都是治国良策,每每读之,受益匪浅,感激先祖照拂。”

    百姓一听,纷纷倒戈明煜皇帝元夕。

    侯文监来抓人,却被城内抓捕盗贼的宿卫军干扰。待他们摆脱了郭安到达太庙的时候,儒生们已经走了。

    第一次继位失败,皇太后大发雷霆,让侯文监直接封了宏文院,好在儒生们都被藏了起来,没有伤亡。不过,郭安因为阻碍了侯文监执行任务,被盯上了。

    太后不敢明着杀郭安,便把这件事交给了独孤无极。

    从谋反开始,独孤家族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支持太后,他们只是在独孤紫璇的死上做文章,博取百姓同情。一来是为以后加入太后阵营做铺垫,二来也是想看看局势如何。

    不过,经过这次契文仪式,他们好不容易激起的民愤荡然无存,而太后也不会再给他们左右摇摆的机会。

    独孤一族彻底加入太后阵营,准备以武力收权。

    如果说侯文监是太后的眼睛,那么独孤一族便是她的臂膀,平京局势再次翻转。

    太后也不给元夕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了,直接威胁,“十日后,你若还是执迷不悟,我便大殿屠杀与你亲近之人,皇宫的人杀完了,便杀平京城的。”

    北境,石林。

    若落晨煜等人趁着风熄之际,踏上归途。

    他们在楚安的黎明幽香的保护下,犹如再次踏入无人之境。

    向阳得意的向夏掷大军比手势,丹七用暗镖射掉了夏掷的旗子。

    夏掷气不过,来回踱步,却无计可施。若落晨煜用迷雾森林的草木做了盾牌,那些临时削出来的木箭瞬间就不管用了。

    甲子闻讯而来,左右甩着拂尘,似笑非笑的盯着几个人。

    其他人不在意甲子,可若落晨煜不能不在意,他知甲子是巫族后裔,有些真本事。若是他早两年来高军,北境也不能这么快取胜。幸好,高军去年遭遇水灾,举国为艰,即便得了甲子,也无北上的可能。这也是为何甲子与夏掷只能以出巡的方式来围捕他。

    “将军,太解气了。”向阳得意的道。

    楚安像幼崽一般,被若落晨煜拎着、护着走。她听到向阳的话,仰起头看了看若落晨煜,眉眼带笑。若落晨煜回给她一个注意看路的眼神。

    “将军,我现在有点担心了”丹七皱着眉头道:“太后想杀你,北蠡、高军也想杀你。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都想要...杀了您。”

    若落晨煜笑了笑,“那又如何,我还活着,不是吗。”

    丹七还没有从刚刚濒临死亡的感受中解脱出来,心里自然难受。但听到将军的话,瞬间释然了,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是将军,自己只是一个暗卫的原因了吧。

    面对生死,亦能坦然处之。

    “我也会保护你们将军的。”楚安俏声道。

    若落晨煜本以为她是安慰丹七和向阳,可垂眸发现她的表情异常坚定。

    何时?这个胆小的丫头变得坚强自信起来。

    “怎么了?”楚安发现若落晨煜看着自己,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问道。

    “没事。”若落晨煜嘴角微翘,他也得到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会好好珍惜的。

    四个人很快穿过封锁区,来到河边。这里有北境军留下的渡船,四人上了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船行至中央,河对岸闪现一队北境巡逻军,为首的正是送楚安进入石林的副将。

    副将飞速下马,惊喜地朝着他们挥手,向阳也挥手回应。

    不过,挥着挥着,那副将忽然单膝跪地,紧接着他身后的士兵全部单膝跪地面向他们。

    看到眼前的场景,向阳竟然湿了眼眶,“将军,我们真的活着回来了。”

    船缓缓到了岸边,临近的士兵急忙拉住纤绳。

    副将与身后的士兵齐声喊道:“恭迎战神将军回营。”

    若落晨煜直接搂住楚安的腰,带她跳下船。待他们站稳后,他先扶起副将,“不必如此,速速带我回军营。”

    “是。”副将一边让手下牵马过来,一边瞄向楚安,心里暗自赞叹,“一个看着乖巧单薄、来自大府邸的女子竟然真的穿过毒瘴,穿过枪林箭雨的大军,太不可思议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众人来到北境军营前,由于风信子早就回来禀报了,营帐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为首的便是独孤紫璇与姚广。

    独孤紫璇本来满眼期盼,可看见若落晨煜与楚安共骑一匹马的时候,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姚广先迎上去,激动的搓手道:“将军,您回来了,太好了。”

    若落晨煜先下马,然后扶着楚安下来。

    姚广接着道:“这次多亏云瑶郡主,该记首功。”

    楚安欠身行礼,“这是我应该做的。”

    就在楚安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红衣身影从她眼前飘过,待她反应过来时,独孤紫璇已经激动地抱住了若落晨煜。

    “晨煜,我还以为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姚广与丹七等人急忙看向楚安。

    楚安的表情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眼神有些怪异地盯着独孤紫璇,别人都以为她在嫉妒,而她是在担心自己被关进木箱之中。

    若落晨煜略显尴尬,轻轻推开独孤紫璇,回以微笑。

    “晨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独孤紫璇红着眼眶,“是我无能,救不了你。”

    若落晨煜摆手,“这不是你的问题,高军是有预谋,防不胜防。现在他们一计不成,必然会有反扑趋势。姚广,我要看一下青石岭附近的地图。”

    姚广急忙道:“将军,里面请。”

    若落晨煜大步流星往营帐里走,他担心自己被围困的这些日子北蠡二皇子已经重整大军,北境危局是否能解除,下一场战役至关重要。

    独孤紫璇瞟了一眼楚安,抬头挺胸地紧跟若落晨煜。

    在进营帐前,若落晨煜终于想起楚安,“姚将军,还请安排人照顾一下云瑶郡主。”

    姚广一拍脑门,他早上收到消息,北蠡又蠢蠢欲动了,正愁如何应对之时见到若落晨煜竟然忘了大恩人。

    姚广急忙道,“是,是。我亲自去安排。”

    丹七跟上道:“将军,我和向阳会照顾小嫂子的。”

    独孤紫璇听见这三个字,面色又冷了下来,“姚将军,这件事便交给手下办吧,北境战局若是耽误了,你我都承担不起。”

    姚广翻了一个白眼,但也只能点头,“是..是...”

    他招呼副将安排,自己则跟着若落晨煜与独孤紫璇进了营帐。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想死

    楚安知道他们商量的都是大事,不敢打扰。她向军医借了一些草药,配了药浴,在营帐连泡三日,身上的淤青终于消散大半。

    她一直都很习惯没有若落晨煜的日子,在平京是如此,在这里也没有多了什么,见不到就见不到吧,自己吃饱穿暖,还可以和军医聊聊草药,也挺好的。

    唯一让她感觉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女将军们看见她都横眉立目,十分不爽。她虽然能撞着胆子与刚认识的人交流,却还是讨厌惹麻烦,更不喜欢成为关注的焦点,所以尽量都在自己的营帐里待着。

    这日,她泡完药浴,午睡一会儿,恍然间感觉床边坐着一个人。

    她一激动,差点从床上闪下去。幸好床边的人伸手拦腰搂住她,但这一把却把她带入怀中。

    熟悉的味道——晨煜哥哥!

    楚安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小声道:“晨煜哥哥。”

    若落晨煜就是怕吓到她,才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其实,之前几日,每次晌午他都过来,只是这个小丫头睡得太熟了,没有发现。

    “你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若落晨煜只能扫了一眼脖颈处的伤痕,确实淡了很多,“那就好,安儿,最**京出了很多事,我要和独孤将军尽快回去。但你的伤...恐怕不适合折腾,我专门安排人送你回去可好?”

    楚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好。”

    若落晨煜会心一笑,不由自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放心,等你回到平京的时候,那里还和以前一个样子。”

    楚安离开平京的时候,太后还没有大动作,所以她不知道平京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若落晨煜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太后已经控制半个平京。他不希望楚安和他一起回去,不光是因为她的伤势,更多的是不希望她卷入这场风波。

    毕竟这场风波要比贺赖一族来的更凶残。去年,贺赖一族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不想谋反,所以会有很多顾虑。但太后就不一样了,她是为了争夺权利,她要的是整个大魏。

    这一次的血只会流的更多!

    楚安觉得在若落晨煜怀里有些不舒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那个...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不是距离离魂泽很近。”

    若落晨煜微楞,“你知道离魂泽?”

    楚安点头道:“我喜欢看一些异志录,里面说离魂泽深处有一株花叫鬼兰。”

    若落晨煜皱眉道,“我也听说过,离魂泽里有奇珍异草,当属鬼兰最为绝世。”

    楚安忽然兴奋起来,“你也知道鬼兰?”

    若落晨煜含笑道:“传言它的花枝仿佛幽灵一般,无风自动。而她也不同于普通的花草,要三年才能开花,七年才能结果。花朵解百毒,果实可治百病。花果皆食,可长生不老。”

    楚安频频点头,“对,我看到的也是这些。”

    若落晨煜见她这般快乐,自己也被感染了,不过他还是不忘提醒道:“美丽往往与危险并存,它一般在潮湿阴暗的沼泽之中,与鳄鱼为伴,探寻之路凶险万分,所以无人真正见过。”

    “我知道,不过我要找的不是它,是和它长得很像的异花。”

    “还有与鬼兰很像的异花?据我所知,鬼兰是世人给它的名字,它的真名叫做幽灵兰。但这些都是传说,不足为信。恐怕你要找的也是个传说。”

    楚安有些失望,“哦,世上没有吗?”

    若落晨煜安慰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人们为了一些缘由编造出来的。”

    “为什么?”

    “为了寄托、希望或者是一种更猛烈的情感。”

    楚安似懂非懂,猛然她歪着头诧异的瞧着若落晨煜,“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若落晨煜有点懵,他难道不应该在这里吗?

    他摸了一下鼻子,略有尴尬地道:“我不该在这里吗?”

    楚安抿着嘴,一双黑黝黝地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若落晨煜禁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楚安坐到床边,叹口气,“哎...你也是挺辛苦的。其实你不必来看我,我没什么事。”

    若落晨煜被她说的莫名其妙,“安儿,你怎么了?”

    楚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确实有些懵,便停滞身子靠近他,认真的道:“晨煜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若落晨煜见她这般正式,也挺了挺胸膛,真诚的点头,“可以。”

    “你是想替独孤紫璇死掉吗?”

    若落晨煜的瞳孔瞬间放大,他不知道眼前的丫头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显然她发现了什么,可她又不像司徒靖与郭安那般,因为他涉险而生气,她

    到底在想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安咬了一下嘴唇,垂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低声道:“开始,我也以为你是因为爱慕独孤紫璇,所以才冒死来救她。可是经历这么多以后,我发现凭你的本事,你是有机会活着出来的。”

    楚安停顿一下,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道:“如果我知道你想死,我就不来救你了。”

    如果说楚安刚刚的话吓到了他,那现在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胸口上,她说的这些恐怕是连郭安也看不出来吧。

    若落晨煜的嘴角慢慢地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所有人以为的“不得不”,实际是他“故意而为之。”

    他是借势来到这里,可他不想活着回去。若不是顾忌丹七与向阳的性命,他会放弃抵抗,死在这片石林。

    平京的这一战,他筹谋已久,没有他也会安然无恙。不过,这一战之后,他这个最大的功臣就会成为最大的威胁,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就会有人视若洛府为眼中钉。只要他活着,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无穷的危险,甚至会带来灭族之灾。

    臣子功高盖主,自古只有一个下场——死。

    他不希望若落族人受到伤害,也不想带着若洛族人东躲西藏地活着。若是他的命能连根拔掉大魏最大的威胁,能给若落族留下一个荣耀,成就百年安稳,他愿意在战场上死去。

    死在战场上,于他而言是最体面的。

    “你是真的想死吗?”楚安又靠近些一些,两人的距离不过两拳,“你感觉很难吗?”

    若落晨煜咬紧牙关,何止是难。在退守南山、出征北境的这些日子里,简直是举步维艰,进退维谷,每日生死就在一线之间。他不敢有丝毫的倦怠、放纵,甚至是自我。他走的每一步不是踩着敌人的尸骨,便是踏着自己人的鲜血。他的心从没有一刻是安宁的,即便睡觉也不得不半阖着眼睛。

    他曾想着,盼着,为大魏百姓战回来一个太平盛世,一个朗朗乾坤。那时,他名满天下,她笑颜如花。他可以骄傲的向自己爱慕的人说,他做到了。

    可四方安定以后...呵呵...可笑。

    一切的一切都并非他所想,他以战神的名号归来,依旧摆脱不了斡旋朝堂的命运,还要继续肃清内部,搜索叛贼,甚至一个不留神,大魏就会被有心之人倾覆。但这些他都能忍受,他最无奈的是,他必须要娶一个不爱的女子。

    他厌倦了...疲惫了...

    所以,即便不知道谁会谋反,谁会是大魏最大的威胁,他也要尽快地逼出那个人。他要摆脱这一切,他要解脱...当所有的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时,那就不得不做这个决定,即便是死。

    “你现在后悔吗?”楚安又抛出了第三个问题,这三连问在若落晨煜的心里激起千层浪。

    如果说不后悔定然骗人的,生而为人,谁不想快意恩仇、纵情潇洒。特别是他努力挣回来的一切马上就要开花结果了,他之前不愿娶的女子也变得不再陌生。

    特别是当活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出现奇迹的时候,他并没有如想象的那般轻松。他不单单是自责连累了丹七与向阳,他的心因为脑海中不断出现的幻影也有些动摇。

    他不敢看楚安的眼睛,他怕拼尽全力伪装的坚强瞬间瓦解,既然没有死,那么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虽然能走,但我不能把丹七他们留在那里,这一次我能放弃他们,以后他们也可以放弃我。虽然活着很艰难,但是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一连回答了三个问题,却也有所保留,因为他无法清楚地向楚安描述自己的心境,至少现在不能。

    楚安眯起眼睛,给他一个笑脸,“嗯,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是我知道你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定是咱俩心有灵犀,你知道我会去救你。”

    若落晨煜皱眉,什么心有灵犀,这个丫头脑子里装了什么,他望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忽然想调戏一番,他嘴角微翘,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这道:“心有灵犀吗?”

    楚安被捏疼了,急忙推开他的手,“疼...”

    若落晨煜也是第一次做这般鲁莽的动作,没有拿捏好力道,急忙收回手。不过这一下也确认了眼前的丫头并没有带面具,是真的楚安。不知为何,刚刚三连问让他心中响起藤雯堤的警告“楚安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单纯,她绝对不简单。”

    简单也好,复杂也罢。眼前的丫头确确实实是救了他的性命,还不止一次。

    “安儿,以后你再要做什么,都提前告诉我好吗?”若落晨煜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楚安没发现他表情的变化,“好,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计划,就是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才会想到。”

    若落晨煜道:“安儿,我是真心谢谢你,谢谢你救我的每一次。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欺骗。”

    楚安笑了笑,拿出一个小瓶,“我永远不会骗你,不过这次不是我救的你,是它救了你。”

    说完,她打开小瓶,立即从瓶口溢出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护腕上腾云藤的味道。他刚要问,独孤紫璇忽然闯进来,眼含热泪。

    “晨煜,不好了。我爹爹出事了。”独孤紫璇咬着牙,痛心疾首的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立新帝

    独孤紫璇接到父亲参与太后谋反一事,顿觉五雷轰顶。在她的认知里,爹爹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断定其中必有隐情。

    她急忙去找若落晨煜,被向阳告之在楚安这里,本就悲愤的心里更加委屈,所以一进营帐便红了眼眶。

    若落晨煜顾不上楚安的解药了,急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独孤紫璇咬着嘴唇,紧紧握住手中的宝剑,一双美眸悲愤交加,任何人看见都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

    不等独孤紫璇说话,姚广与丹七都进来了。

    姚广先行道:“将军,京城出大事了。独孤一族叛变投靠太后了。”

    独孤紫璇气得转身,她的骄傲告诉她不能哭,可她也是个女人,家族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忍住。

    丹七行礼道:“将军,还有一事。元太傅忽然中风,太后阻止圣医堂的人医治,他老人家被隔离在家中已经数日。飞白他们想要把布医堂的人带进去给元太傅看病,都失败了。”

    “什么?”若落晨煜哐当一拳砸在桌子上,顿时出了一个大坑。

    丹七继续道:“金衫在自留山也学过医,他凭借轻功进去过一次,给元太傅施过一次针,命总算保住了,至于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不清楚了。”

    若落晨煜额头青筋微起,独孤日曜的叛变在他的计划内,尚可接受。可太后残害老臣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必须要马上回去。

    “姚广,北境暂时交给你,北蠡二皇子有甲子和夏掷在背后,你们讨不到什么好处,一切按照前日制定的计划行事。”

    姚广领命,“是,将军。只要平京告捷,这边的危机自然也就解了。”

    若落晨煜点点头,转头看向丹七,“你和向阳分开行动,一个随我回京,一个负责保护云瑶郡主。”

    丹七微楞,“是,将军。”

    这边安排妥当,若落晨煜不想耽搁时间,翌日一早便带着独孤紫璇一行人回京,陪同他回去的是丹七。

    一日后,楚安也在向阳的护送下,不慌不忙地出发了。向阳也崇拜若落晨煜,也想陪着他回京,但他也知道丹七对将军的感情已经不是崇拜,是一种执念,作为生死与共的兄弟,他愿意让步。只是他没有想到楚安并不着急回平京,反而要去一趟凉州。

    想着将军也是让他在平京安全后再入京,便同意了。

    另一边,平京城内一片肃杀之气,太后收到了若落晨煜被救的消息,怕夜长梦多,便让独孤日曜派兵坚守城门,再由独孤无极控制平京城内,而汶泗的侯文监直接接管了内宿卫军,控制整个皇宫。

    她放弃了游说,改成以家眷要挟,逼百官就犯。就算若落晨煜再厉害,待大魏换了皇帝,他还能怎样?

    她放弃了太庙焚烧契文的仪式,自拟诏书,自选良辰吉日,废元夕,立元枳为新帝。只是没想到元枳忽染疾病,下不了床。大殿之上除了几个家族的族长以外,其他臣子脸色各异,惴惴不安。太后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威胁众臣承认元枳为大魏新帝,封号享煜。

    被要挟的官员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司徒高莨嗤笑道:“你一个女人,还想翻起滔天浪,简直愚不可及。”

    太后虽然是女子,但心比天高。她最恨别人以她和男子比,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恨不得吃了司徒高莨,“若不是哀家顾忌你们司徒一族人丁凋零,哀家早就杀了你孙子,你别不识好歹。”

    司徒高莨冷笑,“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至少现在靖儿没在你的手里。”

    皇太后气得咬牙切齿,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一摆手召出不男不女等人,立即把司徒高莨和单天等人围住了。

    不男不女得意洋洋地道:“各位大人,不要抵抗了,人啊,还是命重要。”

    司徒高莨怒视太后,“你不怕百年以后,没脸面对始祖吗?”

    “百年?”皇太后的一双诡眼,恨不得对他穿肠挖心,“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吗?若是有,便是另一番厮杀,到那时哀家依然可以权倾天下。”

    她猛然转身,背对众人幽幽地道:“如果你们不满哀家找的这个新帝,那就由哀家来做。”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自古还没有女子继承皇位的先例。

    一直闭目的单天终于因为这句话睁开了眼睛,他目视脚下,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兰面首急忙上前,恭敬地向太后行礼,他自然是愿意让太后当皇帝,那他以后就真的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大殿之上,一时鸦雀无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浑厚的声音打破宁静,“太后,您真的觉得我们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说话之人真是刚刚才睁开眼睛的单天。

    太后听出了他的声音,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兰面首知道单天嘴上功夫厉害,怕他动摇了皇太后的决心,立即上前喝斥道:“住口,若是再对太后不敬,我第一个杀了你。”

    单天压根没有看他,“你还不配。”

    兰面首欲行凶,被皇太后拦住,她不是不忍杀单天,是觉得单天的话值得仔细琢磨。上次太庙前禅位,若洛府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次也一样,怎么可能?

    太后回过头,直言道:“单老,不是所有人都有哀家的好脾气,您要说什么还是快点说吧。”

    单天笑了笑,终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您不要忘了京中还有若洛府。”

    太后何曾不知,嘴角抽动一下,“你知道什么?”

    单天道:“老夫我一直被关在这里,能知道什么?”

    太后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清了清嗓子,这些人被关了也有半个月,绝对不可能知道若落晨煜被救的消息,现在想要瓦解他们,也许要攻心,“呵呵...你们想要指望若落晨煜来救,那可就让你们失望了,若落晨煜在北境已经被困半月有余,即便是战神也绝无活路。”

    司徒高莨惊道:“那个小子真的出事了?”

    单天面色微凉,但是目光依然坚定,“若落晨煜是否出事,都否定不了平京城内还有若洛府。而若洛府能屹立不倒,不单单是因为若落晨煜一人。”

    太后想不到自己遗漏了什么,便借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希望引出一些线索,“那他们还有什么?源彦去了西陲,宿卫军已在独孤无极手中,廷尉处是我元家十六卫,侯文监也替换了飞鹰骑。现如今若洛府的人都不敢出来,我还怕什么?”

    单天含笑道:“您好像忘了一只队伍。”

    皇太后眼珠乱转,猛然惊醒,源彦在西陲受伤,若落晨煜曾派人去支援,“你是说司备营?不可能,他们已经赶往西陲,断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吗?”单天笑着道:“若落晨煜那小子,你比我了解。你真的以为一个独孤紫璇就可以骗他去赴死,你可曾见过他有失算?”

    皇太后身子前倾,幸好兰面首及时扶住,“太后,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即便有这么一只小队,咱们的人已经控制了平京,独孤老将军当年也是四大战将之一,不比他若落晨煜差。”

    皇太后甩开他的手,“鼠目寸光。”

    皇太后思忖片刻,急忙唤人,“来人,拿契文。”

    她放弃了太庙焚烧,改为大殿焚烧。中书令汪琪缓缓走到台阶前,手中握着黄绸锦缎有些迟疑,单天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而且若落晨煜思维缜密,算无遗策,他为了独孤紫璇放弃平京确实有些不可信。

    “快点念。”兰面首催促道。

    中书令打开契文,却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他惊恐的回头去看皇太后。兰面首跑过去,夺过看后,一脸难以置信,“太后,这上面...”

    “真正的契文在我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随后司徒靖摘下伪装的内宿卫军头盔,手举契文,坚定的站在众人面前。

    “靖儿。”司徒高莨惊喜,却被不男不女拦着。

    司徒靖快速打开契文,大声朗诵,内容确实述说元夕在位期间,大大阔斧改革,稳定四境,救济灾民的政绩。

    皇太后怒斥道:“来人啊,给哀家把他抓起来。”

    夜梦第一个冲过去,却被司徒靖身后闪出的身影拦住,“你的对手是我。”

    “单青阳?”夜梦微楞,“大内第一高手,一直想向你领教,终于如愿了。”

    这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汶泗又给其他手下眼色,司徒高莨见孙子有危险,顾不上不男不女的威胁,赤手空拳冲上去。但他必经年岁已大,三两下便被不男不女逼退到墙角,被赶来的侍卫控制。

    司徒高莨想再战,却被单光雅拦住,“司徒伯伯,您万不可出事,否则靖哥哥便没有亲人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顺位失败

    因为司徒靖与单青阳的出现,大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兰面首护着太后退到龙椅旁边,其他宫女和太监早就逃出了大殿,没有武功的文官互相依靠着退到角落里,但凡有些功夫的武将或者文官已经与内宿卫军对抗起来。

    不过,由于内宿卫军有侯文监的加持,同时部分官员已经投靠了太后,司徒靖等人的反抗并没有扭转大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司徒靖与其他人被围困在一起,剩下单青阳一人也不足以对付他们。

    司徒靖让单青阳先走,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阻止太后,既然元枳没有上位,他们就算成功了。一个人被抓,总比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强。

    以单青阳的武功,逃离这里绝对不是问题。但...他不忍离开。

    以往,两人并无交情,平日里见到也只是礼节性地问候一下。可在这宫殿内,短短数日的相处,两人发现彼此坚守的忠义原则、道德法理竟然如出一辙,顿时产生惺惺相惜之情。

    单青阳也是铁铮铮的汉子,抛弃战友更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所以面对司徒靖的劝走,十分生气。这一气便发泄在夜梦身上,顿时一掌将她震飞出十几丈。

    不男不女见此,一个闪身迎上来,他身法阴柔,与单青阳的刚硬正好相克,再加上他善于用幻术,一时让单青阳无法脱身。

    太后推开护着自己的兰面首,往前走了几步,厉声道:“反对哀家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司徒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坚定的道:“太后,大魏不是您一个人的大魏,它不但需要和平,更需要一个明君。”

    太后不屑,“无稽之谈,哀家难道就不能做明君了吗?”

    司徒靖刚要反驳,被汶泗一脚揣在腿弯处,他的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接着,后背又被踹了一脚,飞出一丈远。他的身体本就有恙,这些天又受了不少伤,几次从鬼门关追回来,哪里受得了这一脚。

    他吐出一大口血,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靖儿...”司徒高莨瞪大双眼,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可控制他的有五六个人,各个年轻力壮,他根本无法脱身。其他人亦是如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司徒靖,站起来,别让我瞧不起你。”单青阳恨自己平日里不肯像若落晨煜请教,否则一个不男不女怎么能控制住他。

    司徒靖艰难地抬头,他想说自己没事,可刚张开口,又是一口鲜血。

    “靖儿...”

    “司徒靖。”

    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忙忙来报,平京城内宿卫军发生内斗,郭安借机控制了宿卫军府。

    太后一惊,兰面首急忙问道,“独孤无极呢?”

    侍卫颤颤巍巍地道:“他...他也受伤了。”

    皇太后气得拂袖,“去调十六卫,把宿卫军府给哀家夺回来。”

    不等眼前的侍卫回话,又一侍卫匆忙来报,“不好了,太后。廷尉处封府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怎么可能?”太后震惊,“他们可是哀家的亲卫。”

    “他们是元家的亲卫,不是您太后的。”司徒高莨怒气冲冲的道:“我们尊你,不是因为你自己,而是你的身份。不对,是你曾经的身份。”

    说话间,又来一个侍卫,“报太后,城外发现集结的大军,看穿着好像是支援源将军的司备营。”

    太后气疯了,司备营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除非他们根本没有去...想到这里她猛然醒悟,源彦怎么可能中毒接连失败,都是若落晨煜的阴谋,他太可恶了!

    兰面首见太后面色惨白,急忙上前给她顺气,“太后,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就是想拖延时间。”

    太后也觉得自己刚刚失了分寸,廷尉处封府可能是有人搞鬼,这么多年,十六卫只听她的命令,不可能像宿卫军一样被策反。

    她让汶泗焚烧契文,待汶泗准备好的时候,她又改了主意,让汶泗先杀了司徒靖。

    司徒高莨心急如焚,竟也喷出一口血。关键时刻,源纵挺身而出挡在司徒靖身前。他虽然跛了脚,可自身的武功还在。汶泗的功夫并不高,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

    “你也反了?”太后咬牙切齿的道。

    源纵拉起司徒靖,“我忠的是大魏,谈不上反。”

    皇太后气得脸上的肉都颤动了,她闭上眼睛,平静片刻,“这是你们逼我的。”

    外面情况不明,但皇宫内都是太后的人。她若是想毁了大魏,杀了这里的百官足以。单天一直没有出手,便是不想彻底激怒她,眼见着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得不挺身而出,“太后,您真的忍心看到先祖基业毁在一夕吗?”

    皇太后瞪着他,“你曾辅助过元枳,你该知道一个辅佐之人存在的意义。哀家当年陪着太祖创业,其中艰辛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难道...难道哀家就真的不配吗?”

    单天知道她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太后,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太后拍着胸脯,痛心疾首的道:“哀家只想知道,你平心而论哀家是否有资格、有能力掌管大魏?”

    单天沉了一口气,片刻后道:“您是女中丈夫,但能掌管大魏的人不一定是多么的厉害人,重要的是有一颗仁爱怜悯的心。”

    “仁爱?”皇太后嗤笑,“你用仁爱换来大魏的和平了吗?仁爱何用?”

    单天踉跄了一下,他出使列国试图说服他们和平共荣...他失败了...他是最没有资格在这里劝说的人。

    兰面首怕太后踟蹰,俯首道:“太后,不要犹豫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当断则断。”

    太后也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立即让王进集结内宿卫军,把大殿团团围住,她则在汶泗的护送下离开这里。

    汶泗把次辅监的人留下来帮助王进,他带着尾辅监的人护着太后。现在,夺回宿卫军权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防的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司备营。

    “让独孤日曜给哀家守住城门,日落之前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皇太后对汶泗叮嘱道。

    “放心吧,太后。”汶泗领命,便差人去传达。

    太后离开后,不男不女不再攻击单青阳,放任他在不远处,整个皇宫都是侯文监与内宿卫军的人,他怕什么,反而想杀几个人,戏谑他一番。

    单青阳稍做喘息,不逃也不攻。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一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关键时刻可以一举反击的人,他知道大殿之内不光有他的心腹,还有若洛府混进来的人,他们都在隐藏身份,等待最后的反攻。

    单青阳与司徒靖这次出现不光是为了阻止元枳继位,更多是告诉大家一个信息——反攻在即,听他们的号令。

    殿内,能战斗的人不约而同得站在外围,文官中持过剑的自觉地站在第二层,年纪大的站在第三层,中间则留给地位最重要的几个人。

    单光雅扶着司徒高莨与司徒靖坐在中间休息,她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殿外,定格在单青阳身上。她并不是单家的亲生女儿,从小便喜欢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即便她知道单家长子的责任里也不可能有她。

    时间长了,她便习惯了这种注视,而她存在的意义,便是尽可能地替单青阳分担责任。单青阳不想做的,她可以做。单青阳看不惯的,她可以替他掩盖。单青阳厌恶的,她便想方设法驱逐。除了皇宫的责任以外她都可以替他分担。此次九死一生,她想再多做一点事,哪怕是只能替他挡上一刀。

    另一边,董桓确如太后所料,没有支援源彦。那个小子受伤是真,但只是刮伤,他要是去了,估计到的时候伤都好了。他是奉若落晨煜之命,以支援源彦为借口,带兵埋伏在附近。

    “只要城防换人,立即在城外安营扎寨,每日佯装攻城。”

    若落晨煜走之前,只给他这一个任务。

    董桓是憨了一些,可他不傻,领完命令便觉得将军要出远门,而且是十分危险的地方,所以才有新府邸一日的大扫除。

    不过,好在军营消息闭塞,他的目标又只有城门一件事,他不知道若落晨煜被困石林,否则以他的脾气早就带着手下冲到北境了。

    “董桓,是谁守城门?”杨莽是从侧翼支援,晚到了一天,来了便急匆匆入了营帐问道。

    “独孤日曜。”董桓道。

    “将军说要是他,就佯装攻城,对不对?”

    “是,不过我真是挺担心里面的,也不知道郭安他们怎么样了。”

    “飞鹰骑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飞鹰骑撤出来以后,消息就闭塞了。”

    两个人在营帐里来回踱步,仅靠着飞鹰骑零散的消息,他们不敢贸然行事。独孤日曜曾是开国四大战将之一,实力不容小觑,而且平京城内百姓并未疏散,若洛府也在其中,真打起来必然伤及无辜。

    只能先听将军的,佯攻三日。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拼死开城门1

    宿卫军府,郭安也皱着眉头,正思忖着如何打开城门。他虽然占领了宿卫军府、伤了独孤无极,但对独孤日曜守着城门丝毫没有办法,可以说他能快速占领宿卫军府就是因为他们把重兵力放在城门守卫上。

    晌午时分,飞白匆忙来见郭安,城中出现一支黑金铠甲军,足有上千人。街上已经没有百姓了,没有谁敢在此刻出门。这支黑金军直奔着宿卫军府,来者不善。

    郭安搓着手指,他知道这支军队是独孤府上的精锐,黑金士兵选拔十分苛刻,不仅要身体好,还要门第上良。他们平日训练都是在极其严苛的环境下,据说还有死亡淘汰的制度,一个小组里能最终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进入黑金军,所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同伴的命。

    这样一支军队在战场上就是死亡之师,神鬼不惧。

    他现在呢,收编的宿卫军不足三百人,加上杨一北门守军,也不足五百人。而且为了争夺宿卫军府,大部分人已经受伤。

    “若洛府如何了?”郭安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不免有些担心演武场的人。

    “放心吧,有金衫和我爹守着,即便他们去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只不过...最多也就能挺到明早。”

    “既然董桓回来了,我们就有希望,但前提是我们能打开城门。”

    “我知道,实在不行,我让在城里的飞鹰骑从天上攻击。”

    “不行,黑金军出现,从哪里进攻损失都会很大,这绝对不是将军想要看到的结果。”

    “那怎么办?”

    郭安沉思片刻,问道:“州白楼可有动静?”

    飞白点头道:“晴风楼主已经把全楼的人都派出来了,刚才便是他们助飞鹰骑清扫了侯文监在空中的势力。不过,他们也开不了城门。”

    郭安听他说完,凝重的神情终于有些舒缓,“既然州白楼出手了,或许有一个人可以打开城门。”

    “谁?”飞白问完,便猛然惊醒,“你是说那个人。”

    郭安笑了笑,“将军不在,能以最小损失打开城门的只有他了。”

    飞白道:“我去请他。”

    “不可。”郭安急忙拦住他,“他的脾气古怪,除了将军没有人能请的动他。”

    “那怎么办?”

    “只能等。”

    “如何等?”

    “以我们最大的努力等。”

    飞白还是有些不明白,只能听郭安继续说,“我们现在还要分一部分兵力保护各府邸的要员,然后召集剩下的所有人到城门口,我们攻心为上。他——定然不会看着若洛府的人死伤太多。”

    飞白沉了一口气,“这人不是一般的奇怪,不想帮忙,又不忍心看着我们死。”

    郭安道:“他一个人牵扯到整个江湖,甚至更多。所以非极端情况是不会出手的。”

    “什么算极端情况?”

    “屠城。”郭安沉了一口气,他也不想用鲜血来做阶梯,可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是人死的多了,他就必须出手。”

    州白楼内,白月关与晴风二人在楼顶下棋,不过看晴风焦急的脸色,应该是被迫,毕竟他的手下都已经出去帮若洛府了。白月关的神色倒是坦然,半斜着身子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提着酒坛子,一只手拨着棋子,正在等晴风落子。

    晴风是真的没有心情下棋,他随意放了一处。

    “哈哈,你要是这么下,可就快输了。”白月关也落下一子,嘲笑着晴风。

    晴风甚是无奈,“白公,州白楼的人都出去拼命了啊。”

    白月关毫不在意道:“你不是让他们乔装打扮了吗,看不出来是我州白楼就行,等那小子回来也算有了交代。”

    晴风气恼,“你真不打算帮帮他们?”

    白月关挑眉,诧异地看着他,“我也无能为力啊。让小九安他们乔装打扮去帮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晴风咬咬牙,他虽然平日里与若落晨煜吵闹打趣,可真心欣赏他的才华和人品,早已经把他当做自己人了,“哎,我听说郭安带人去开城门,已经死了不少人。”

    白月关提着酒坛子的手指敲了一下坛子边缘,“死的还不够多。”

    晴风忽然拍手喝道:“白公,您也下错了。”

    白月关迟疑了一下,提起酒坛子猛喝一口,然后推开棋盘,气恼地道:“哎,不玩了。一点也不好玩。”

    晴风无奈摇头,“不是不好玩,是你也没心情玩,既然想要帮他们,就别在意一时三刻了。”

    白月关甩甩袖子站起来,他看着乌烟瘴气的平京,面色凝重,“州白楼屹立百年,规矩不是我一个人能破的。我死不足惜,若是以后我的兄弟们不能仰仗州白楼的名字保命,我便是千古罪人。”

    晴风愣了一下,他当初是慕名加入州白楼的,所以没有仇家来寻仇。可他也知道有不少人是为了活命才加入州白楼的。时间长了,他竟然忘了这一层意思。

    “哎,是我狭隘了。我最近也听说了,有人专们挑州白楼刺,只要我们有一丁点的过失,就会被无限放大。这一年来,我们与若洛府走的太近,闲话已经传遍九州,州白楼的地位...”

    白月关闭上眼睛,心绪难平。州白楼在各国的地位以及在江湖上能相安无事又威风八面的原因,便是它不参与朝政、不涉江湖恩怨、不管孰是孰非,只护自己人,只替雇主平天下难平之事。可不知道是谁成立一个专门针对州白楼的组织,他们日夜盯着各国州白楼的一举一动。白月关这一年来在外行走,便是查找这个组织的带头人。

    查着...查着...他便查回了平京。

    若落晨煜也知道此事,所以他在离开前并没有把州白楼放在计划在内,他知道州白楼的规矩,便不会让州白楼涉险。

    所以这就是一个死局!

    “哎...”晴风又叹口气,他知道白月关肩上的责任大,可他也知道这九州之中,白月关能平的天下事,可知己只有那一人。

    此刻,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影,竟然有些心酸。想必,他心中的感受,无人能知吧。

    “白公,若落将军正在回来的路上,或许他回来了,平京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晴风知道前几天没有若落晨煜消息时,白月关整个人都快疯了,天天抓着他下棋喝酒,输的多赢的少,宿醉到天亮。

    “我前日夜探皇宫,太后身边的那个兰面首好像有问题,他对太后的影响很大,恐怕他估算的盘里,太后要有变化。”白月关阴沉着道。

    “那皇宫里的人岂不是挺不到他回来。”晴风身子一紧,“除非这城门能早点打开,那个铁憨憨兴许能杀到皇宫。”

    “他安排的开城门的人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到,恐怕是来不及了。”

    “城门开了,皇宫里的人都没了,那还有什么意义。”晴风端起手,“若落将军算错了太后的本性。”

    “这是他的劫,谁也帮不了。”白月关转身往楼里走,“若是他死了也就好了,不用看见这糟心的事了。”

    晴风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过了晌午,太阳正值最耀眼的时刻,也是城门口最激烈的时刻。

    郭安带的人根本不是黑金军的对手,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死伤一半,他心疼啊,是真的心疼。

    飞白不忍心他一个人奋战,也过来了。可他的加入丝毫没有影响战局,黑金军像中了蛊毒一样,毫无畏惧之心。

    郭安的铠甲已经被劈开了,他只能脱了,身上顿时被划了几刀,虽然不致命,可衣衫瞬间被染红,看着十分吓人。飞白本就不善于近身攻击,他还不如郭安,被三个黑金军围困着,连连后退,直到没有退路。

    “飞白...”郭安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替飞白当下致命一击,自己则倒在地上。

    飞白吐了一口血水,怒目圆睁,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踹开三人,把郭安扶起来,两个人搀扶着勉强站住。

    周围又上来十几个黑金军,场面十分危急。

    “啊...”

    忽然外围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接着是铁器碰撞的巨大声响,众人都寻着这个声音望去,只见黑金军的外围冲过来一群僧人!

    他们身穿金黄武僧袍,手持铁箍硬柳棍,各个眼神眼睛明亮睿智,招式潇洒飘逸,力道刚劲勇猛,三人一小阵,九人一大阵,竟然连黑金军都抵挡不了。

    不用想,郭安也知道这里是哪里的武僧——少枫山崇武寺。

    若是提起武学造诣巅峰,以前的人会想到自留山。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二十年间从崇武寺走出来两位江湖盟主,上百位江湖豪侠。崇武寺的名号在江湖中彻底立住了,每年前来拜师的人络绎不绝。

    郭安与飞白趁机冲出包围,郭安与带队的武僧点头示意,谁也没有时间说话,继续向城门冲击。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郭安等人依然没有达到城门口,这里除了黑金军还有守城门的宿卫军以及独孤府的府兵,可谓重兵把守,滴水不透。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拼死开城门2

    太阳渐渐西落,天空中飘过来一大片乌云,遮蔽了日头,分不清白天黑夜。

    郭安焦急不已,崇武寺武僧的功夫再厉害也抵挡不了这么多黑金军和守门府兵,这么打下去,他们会因为体力不支送命。

    他望向州白楼的方向,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他想错了。

    白月关能救若落晨煜,可不会管其他人死活,说到底他看中的人不过是将军一人罢了。就在他失望之际,从城内四面八方涌出不少人。他们的衣着打扮各不相同,有穿华服的,有穿麻布的,还有穿着铠甲的。有人持剑,有人拿刀,甚至还有拿着锄头和铁叉的壮汉。

    这些人越聚越多,远望黑压压地一片。他们没有组织,没有号令,不管三七二十一,见到黑金军与独孤府兵就是一通乱砍。

    郭安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飞白替他挡下攻击,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郭安急忙镇定一下,一边与身边的敌人周旋,一边琢磨着,看穿着他们就是生活在平京城内各行各业的老百姓,只不过有些是穷人,有些是富贾罢了。

    “我们是来帮若落将军。”

    “我们只相信若落将军。”

    不知道是谁喊着...接着便一声接着一声,“若落晨煜...若落将军...”

    郭安砸吧砸吧嘴,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平京百姓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平日里过自己的小日子,是有胆小甚微、贪生怕死、冷漠疏离的时候。可更多是,他们热爱自己生活的城池,他们想在这里得到庇护,安定和谐地生活下去。

    一旦真的有人触及他们的底线,他们会拼了命的反抗。

    呵呵...这恐怕也是将军想要看到的,只有一个国家的人民懂得向不公反抗,这个国家才有希望。

    与此同时,又出现了很多郭安与飞白熟悉的身影。

    源家管家带着府兵、金家韩东岳带着府兵、单家管家带着府兵,还有火鹰带着若落府兵。

    “我们家少夫人让我们来帮忙的。”

    “我家老族长让来帮忙的。”

    “队长,二老爷说天黑之前必须开城门,家里不用担心。”

    “还有我。”角言忽然从天而降,接着他带领的青龙卫、白虎卫和带着白色抹额的玄武卫尽数出现在众人眼前。

    飞白的眼睛“噌”地一下凉了,他急忙跳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角言踹飞一个黑金军,得意的道:“廷尉处已经解决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打开城门,我自然得来。”

    飞白与他背靠背,互相击杀对面的人,配合默契。

    郭安也冲了过来,激动的道:“谢谢你。”

    角言咬着牙,目光惋惜,“不用谢我,是太后做的太过分了,不知道亢博死的时候,她有没有一丝动容。”

    郭安与飞白互相看了看,他们早就知道了,太后为了挑起大魏与北蠡纷争,派十六卫的人行刺北蠡国君,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玄武卫的亢博,怪不得玄武卫每个人都带着白色的抹额,他们是为了祭奠卫长。

    “为亢大人报仇。”有人大声喝道。

    “报仇...”又是一声接着一声。

    城门前,因为多方势力的加持,双方终于打成平手,不过想要靠近城门,还是很吃力。

    “独孤一族训练军队果然有一手,咱们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角言提醒道:“大殿那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郭安也有同样的顾虑,“角卫长,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都这个时候了,但说无妨。”

    “你带飞鹰骑去皇宫,一旦出现不可挽回的局面,务必保护陛下离开。”

    “不可,我们走了,城门更难打开了。”

    “放心吧,我有办法。”郭安斩钉截铁的道。

    “这...”角言还有些犹豫,虽然眼前局势改变了,可也没有到高深无忧的情况。

    郭安见他犹豫,劝说道:我们要完成各自的使命,你本就是元家的暗卫,保护陛下就是你的使命。而我是若洛府的人,打开城门是我的使命。”

    他之所以让角言去皇宫,一来是那里确实危险,二来是这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再留也是徒添亡魂罢了。独孤日曜的黑金军绝对不是一般军队,比他的亲卫军还要强大。即便有了崇武寺、十六卫、飞鹰骑和百姓的加入也无济于事。

    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角言叹了口气,带着十六卫的人离开。

    他一走,郭安扯下衬里,把刀绑在手上,经过一下午的激战,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你怎么样?”飞白见他步伐不稳,担忧地道。

    “我们必须在酉时前打开城门,但是凭我们的力量绝对不行。”

    飞白本能地感觉他要做点什么危险的事,惊恐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铤而走险了。”

    “好,我调所有飞鹰骑过来,今日咱们生死与共。”

    郭安笑了笑,“不可,不但不能让他们过来,你也要离开。”

    飞白震惊,“为什么?”

    “如果必须有人死,我愿意是第一个,但是光牺牲还远远不够。”郭安停顿一下,隐忍的道:“我终于知道将军的计划了,你看...”

    郭安指着那些奋起反抗的城中百姓,“他们才是今日的主角,只有百姓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魏才真正有未来。”

    飞白默许了他的想法,但随即又摇头,“可他们根本不是黑金军的对手。”

    郭安苦笑一声,“呵...我们都不是黑金军的对手,可我们不是也在这里吗,这里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死,可我不能让你们跟着我陪葬。如果我预料的没错的话,演武场现在也遭到了攻击,你们得回去。”

    飞白脸色铁青,“你...”

    郭安打断他道:“若是下地狱,我一个人就够了。”

    飞白语塞,他知道郭安是个足智多谋,心思缜密的人。所以从认识开始一直提防着。可这一年相处下来,他的心思从来都对若洛府外的人用,而且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若郭安是小人,也是个光明正大的小人。

    “将军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飞白咬牙道。

    “所以将军才苦,他为了百姓,为了大魏只苦他自己。可是我不一样,既然大魏是所有人的大魏,那守护大魏的责任就不止有若洛府,还有他们每个人。”

    “不行...你让百姓冲在前面,那要我们做什么,这绝对不行。”

    “凭什么一定要若洛府的人牺牲,若洛府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吗?”郭安越说越激动,最后闭眼平息,“你问过我,将军何时回来。今日我可以告诉你了,将军就没想过回来,北境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而他为了引诱皇太后,布下这个局,也是想以死告慰所有亡灵。”

    郭安看着飞白震惊的眼神,停顿一下继续道:“既然将军都可以牺牲自己,还有谁不能牺牲?你带走飞鹰骑,飞鹰骑的责任现在只有一个,保护若洛府的人。城门口,所有的结果我一人承担。”

    郭安说完,也不管飞白听没听明白,一把推开他,再次转身冲入战场。自从跟着若落晨煜来到平京,他隐藏了心中所有的私,跟着若洛府忍受一切不公,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隐忍下去,可看着若洛府越来越多的人牺牲,他忍不了了。

    飞白被推了一个趔趄,在解决掉身边的黑金军以后,又回到郭安身边,“我不同意你的做法,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郭安见他固执,冲到火鹰面前,“把你们队长带走,你不想看着他和其他兄弟都死在这吧。”

    火鹰愣了一下,看向飞白。此时的飞白满脸怒气,也直盯盯地看着他们。

    郭安想快刀斩乱麻,在躲开黑金军的攻击后,猛然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们要是不走,我就先走。”

    飞白怒斥,“你疯了,你要做什么?”

    火鹰想要去抢郭安的刀,可一个黑金军攻击过来,他只好先对付真正的敌人。

    郭安眼神发狠,手上用力,脖颈处顿时一抹血红,“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现在死了也是解脱。”

    就在此时,丰羽带着一身伤冲到飞白身边,飞白心中顿感不妙,丰羽应该在演武场才对,他来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郭安说对了,演武场出事了。

    “队长,演武场快守不住了。”丰羽痛心疾首的道:“飞骑将军他受伤了...”

    飞白双瞳震惊,“爹...”

    他回头看着郭安,郭安的手劲儿又加了几分,“回去...”

    火鹰也听到了丰羽的话,他不怕死,可在若洛府与大魏之间取舍,他还没有那么伟大,他只能选若洛府。

    火鹰冲到飞白身边,一边拉着他,一边向所有城门前的飞鹰骑吹口哨,“回撤”

    郭安的脸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看着撤出战斗的飞鹰骑,缓缓放下刀。如果开城门的代价是牺牲飞鹰骑、十六卫的人,他觉得他还可以再做一次自私的人,即便会被所有人记恨。

第一百八十八章 齐心协力

    皇宫内,元夕被太后拽出来,让他决定这些追随他的臣子的死活。元夕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这些日子他一直被灌输是个失败者的意念。可当他看见还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他的时候,眼神变得渴望。

    “你就是你,没有谁可以替代你。只有你勇敢起来,那些追随你的人才有信念。”这是父皇曾经对他的肯定,也是若落晨煜一直的期望。

    既然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往前走一步和退缩一步有什么分别的吗?

    他看着单青阳与司徒靖身上的伤,决定不再逃避,毅然决然地与他们站在一起。

    幸好这个时候,角言借助对皇宫地形的了解,从天而降。他有机会救下元夕,可元夕并不想走,他要等若落晨煜归来。

    崇武殿前顿时陷入一片刀光剑影之中,鲜血顺着阶台汩汩流下,成了血色瀑布。

    单青阳、角言死守崇武殿前,可对面的人太多了,根本杀不出去,只能一层一层的倒下。

    太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既然无法说服,那便杀了。反正历史都是活着的人写的,她怕什么。

    单青阳身上中了三箭,虽不致命,也穿透了身体。他只能把箭头和箭尾削去,继续战斗。大殿里面的人,能打的本就少,他若是倒下了,还有谁能保护他们。

    司徒高莨和源纵是单青阳以外武功最高的,可毕竟一个年纪大了,一个跛着脚,战斗力不如从前,身上都被砍了五六刀,幸好他们穿了铠甲,才没有致命伤。

    单天见死伤太多,心痛不已。不得已之下,决定挺身而出。

    司徒靖急忙叫住他,“单老。”

    单天笑了笑,“这个时候老夫不站出来,难道真要让你们年轻一辈都死了吗?”

    说完,他的眼神更加坚定,大步走到崇武殿前,冲着太后喝斥道:“元冯氏,你十四岁便嫁给太祖,一生都在为元家付出,老了老了,要做千古罪人吗?”

    太后挑起眉头,他知道单天一定会出来,但没想到这么早。单青阳等人也被声音吸引,可他们担心的是他会受伤。

    “伯父,您快回去。”单青阳担忧的道,“这里交给我们。”

    单天的目光始终盯着太后,又往前走了一步。他指着地面上的尸体,厉声道:“看看死在你脚下的人,曾经都是为大魏抛洒热血的勇士,而现在他们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如果他们都死了,那大魏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太后的嘴角抽动一下,她也心疼这些人。可若是败了,往日的荣耀、权利全部灰飞烟灭,她便再无翻身之日。她长出一口气,“怪就怪他们没有选择与哀家站在一起,现在哀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单天再往前走一步,眼前的刀光剑影已经近在咫尺,刀剑无眼,很可能一个不留神就要了他的命。可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畏惧,眼神反而比之前更加犀利,“即便你真的掌管了大魏,你觉得还能撑多久?南统、北蠡与高军一直虎视眈眈,辛月城虽是后起之秀,但很快便会杀到大魏。没有了若洛府,没有了源家军,你好好想想,大魏还有未来吗?难道你就靠着这些不伦不类的人去守江山吗?”

    侯文监的人一听,顿时明白在说他们,眼神更加凶狠起来,特别是被留下的不男不女,咬牙切齿的道:“老东西,受死吧。”

    单青阳急忙在空中把他拦截下来,两人再次纠缠到一起,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打斗。

    崇武殿里的人也待不住了,单光雅冲到单天前面,张开双臂护着。她虽然武功不高,可也能抵挡一下。

    太后微微垂眸,她怎么能想不到这些,只不过她不想再过没有权利的日子,她要万人瞩目。

    猛然,她抬起头,鄙夷地看着单天,“你这样拖延时间,不就是想救他们吗?哀家不会让你如愿的。即便若落晨煜的人打进来,哀家还有独孤家族。独孤家族失败了还有侯文监,还有内宿卫军,等到他们到这的时候,你们都会死。”

    “太后啊...太后啊”单天再次向前一步,长吟一声,“这大殿上的人,不是你的敌人,都是你的亲人啊。”

    他双手举过头顶,颤抖着道:“元丰、元枳、元夕哪个不是好孩子。可一个被你害疯了,一个被你害残了,最后一个你还要亲手杀了他。你可是辅佐了他十五年,十五年啊。”

    单天越说越激动,他指着单青阳道,“他守卫皇城八年,三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您和陛下。”

    他又侧过身指着单止道:“还有,他是曾经为你了救您断了十三根肋骨的老将军。”

    随即他的手一扫,从所有人头顶划过,“他们...他们哪个没有为大魏流过血,流过汗。他们不是舍命救过您,便是把命都交给你了。难道您真的想杀死他们吗?”

    “不要再说了。”兰面首怕他动摇太后的决心,怒斥道:“把他杀了。”

    不过,他这点心思又怎能瞒过太后与单天,先是太后回手给他一个嘴巴子,单天接着诉说,“太后,您要杀老夫,老夫死不足惜,老夫死了,只是早点去见太祖,早点去见那些老兄弟们。”

    “既然要死,老臣也愿替孩子们死。”单止终于站了出来,他看着自己的老哥,老泪纵横,“当年你被扣押,我没有想尽办法救你,心里一直有亏。今日要死,咱们老哥俩一起。”

    太后攥紧拳头,一双桃花眼眯起来,审视着殿前的所有人。她想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如此地反对自己,她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一直与内宿卫军的司徒高莨在踹飞一个侍卫后,回头高声喝道:“二十年了,老夫什么也不管,不是心凉了,是因为司徒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奉献给大魏的了。没想到今日,老夫还能以这残破之躯守护大魏,死了也值了。”

    司徒靖扶着殿门,却撑不起身子,只能艰难地呼唤着,“爷爷...”

    源纵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迹,跟着附和道:“七大家族的人怎么会怂,我不能和前辈们相提并论,但也愿意替他们死,我一个瘸子死不足惜。”

    中书令刘广领着两个文官气势汹汹地走出来,“难道只有七大家族的人肯牺牲吗?我们非族臣,但也是大魏的朝臣,我们的心是一样的。”

    其他朝臣纷纷效仿,各个脸上带着慷慨之色走出大殿。他们与单天、单止站成一排,手挽着手挡住殿门。

    太后越看越生气,不觉间指甲抠破了手掌,鲜血顺着手心流下来。兰公公惊呼,“太后,你的手。”

    兰面首急忙回头,看见这一幕心中竟然舒畅起来,太后表面上要杀殿内之人,可是只命内宿卫军围剿,即便有个不男不女也起不了大作用,真正有用的是次辅监的江湖高手,太后此刻不用他们是顾念主仆之情,他担心太后被说服。

    现在好了,他们是真的气到了太后,那么...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兰面首急忙拉起太后的手,开始帮她包扎,“太后,切勿动怒,这些人不值得。”

    太后看了看手上的小伤,嗤之以鼻,她为大魏受过比这严重数倍的伤,甚至不能再生育,可她从来没有怪过谁,因为大魏给予了她至高的权力与地位,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的付出值得,而且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呵呵...”太后冷笑一声,推开包扎到一儿的兰面首,没想到围剿行动反而让他们这一盘散沙凝聚起来了。

    但...这里只有一个结局...就是他们必须死。

    她抬起受伤的手,向房檐上的暗卫握拳,那人见到命令急忙隐没在房脊之后。

    “哀家给你们一个痛快杀人的机会,从现在开始杀一人得千金。”

    听了话的人顿时群情激奋,下手更加狠厉,与此同时,次辅监的人也冲到崇武殿前,包括夜辰。

    不男不女与单青阳对掌,双双被震飞。

    不男不女借机回头看着自己人,笑着道:“大家撒欢了杀,哈哈哈。”

    司空展、烨微和广陵在次辅监里名声最响,他们三人相视一笑冲到前面。不过就在他们抽剑之时,一个漆黑的身影挡住他们的去路。

    “夜辰,你干什么?”不男不女尖声质问道。

    夜辰压根儿没有理会他,抽出佩剑毅然决然地站在殿前,“不用我多说了,出手吧。”

    司空展鄙夷地道:“我早就猜到你不是真心归顺,果然反了。”

    夜辰笑了笑,“不是反,是我从来都没有投靠过你们。”

    烨微曾被夜辰救过,对他略有好感,皱眉道:“你这是何苦,你根本打不过我们三个。”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翩然少年持剑落在夜辰身边——正是若落金衫。他在飞白赶到演武场之后,被二老爷派到皇宫接应角言营救陛下。

    夜辰与若落金衫相视一笑,不用过多言语,已成生死搭档。

    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来报,城门失守,董桓带军冲入平京。独孤日曜退守到皇宫与太庙之间,损失惨重。

    太后身子一震,恍惚间差点摔倒,幸好兰面首扶住她。

    怎么会?

    三年前,她便让独孤日曜训练黑金军,找了身体最强壮的少年,用最严苛的方式,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输掉。

    “为——为什么?”

    “郭伍长带的人快死光了,百——百姓们冲过来。黑金军要杀百姓的时候,有一个人忽然出现,一路斩杀...斩杀黑金军,打开了城门。”

    “什么人?”兰面首吃惊的道。

    “好像是自留山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也听有人喊他金少爷。”

    皇太后扶额痛思,自留山,金少爷。

    难道?

    她猛然惊醒,难道是金家曾经的那个天才少年——金桓?

    她千算万算,把能帮若落晨煜的人都一一排除,甚至为了不让州白楼干预,特意成立一个对付它的组织。可没想到...

    “废物,都是废物。”太后额头青筋暴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双枪

    金桓在自留山修炼多年,他早已经忘却平京一切事物,若不是有人写信给他,再加上金凤起带来的金家族令,他是不会回到这个伤心地的。

    他知道,这个平京已经不是当年的平京,他认识的人大多都已经不在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所有见过他厮杀的人都静止了,那些对于他们来说像鬼神的黑金军在他手下却像豆腐一样,任他宰割。

    金梦瑶在城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也赶了过来。她多年未见这位堂哥,关于他的记忆比对金凤起还要模糊,可毕竟血浓于水,当她看见这位白衣飘飘,仿若仙人的亲人时,心竟然安定下来。

    不过,此时这三个金家人身份各不相同,他们只能相视一笑,互相行礼。

    郭安本来打算以死逼白月关出手,看来又是自己想错了。

    将军...真的是把什么都想到了。

    城门被打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止董桓和杨莽,还有若落晨煜与独孤紫璇。

    故人重逢,金桓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他的目光也只是从独孤紫璇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若落晨煜身上。

    若落晨煜下马,向他抱拳,“多谢了。”

    金桓还礼,“若是无其他的事,我回去了。”

    若落晨煜余光看了一眼独孤紫璇,她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不知道是担心父亲还是因为金桓。

    “好。不日,我将派人送去潇湘君子剑。”

    金桓浅笑点头,大袖一挥飘然离去。

    独孤紫璇强装镇定,“我们快走吧。”

    若落晨煜这下终于看到郭安了,双眼通红,浑身是血,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郭安面前,“辛苦了。”

    郭安的眼眶忽然红了,“将军,是我错了。”

    若落晨煜看着死伤的百姓,咬了咬牙,“这件事我会给陛下、给平京百姓一个交代。”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若落将军没死,若落将军回来了。”

    其他人则跟着一起欢呼。

    崇武寺的武僧远远地向若落晨煜行礼,然后抬着受伤的弟子转身离开。

    董桓看见这般模样的郭安,气得跳脚,“奶奶个孙子,我定要杀了独孤老贼。”

    他只顾着嘴里痛快,没想过身边还有一个独孤家族的人。独孤紫璇听完,脸色惨白,她翻身上马,不等他人直奔皇宫,她要当面问一问父亲,为何要造反。

    若落晨煜把郭安留下,急忙追上独孤紫璇。杨莽留下守卫城门,董桓则追随若落晨煜而去。

    金梦瑶还没有来的急与若落晨煜说上一句话,便只能看着他远去。她无法找到楚安,本就心中难安,再看这二人的背影,更是替楚安不值。

    “我也该走了。”金凤起平静的道。

    “你不回霍安王府了?”

    “不回了。”

    金梦瑶仔细瞧了瞧她的面色,十分从容淡定,应该是彻底放下了,“好,不管你想去哪里,如果不开心了,都可以回来。就算你不愿意来找我,还可以找楚安。”

    金凤起难得地笑了笑,“替我照顾好楚安,她太单纯了。”

    金梦瑶福身行礼,金凤起则抱拳回敬,然后她看了皇宫一眼,那里的那个人终究是他无法企及的人。罢了,她潇洒转身,离开了这个生活三十多年,也是束缚她三十多年的地方。

    另一边,若落晨煜在外皇城门处看到了剩下的黑金军,为首的正是独孤日曜。

    独孤紫璇一见父亲,情绪再也不受控制,强忍着怨气,带着哭腔道:“爹,女儿回来了,女儿没有死。”

    独孤日曜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他急忙来到阵前,盯着独孤紫璇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爹,他们怎么回来了。”独孤无极同样惊恐地看着两个人,“他...他们不是死了吗?”

    独孤日曜回头剜了他一眼,可自己也攥紧拳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若落晨煜就像天雷,炸在谁的头上都不好受。

    “爹爹...您为何要如此啊?”独孤紫璇只知道爹爹忠勇,不希望家族里有无用之人,才对哥哥期望那么高,才对她那么苛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爹爹为何要谋反。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却被若落晨煜拽住,“不要冲动,小心为上。”

    “那是我的爹爹,我为什么要小心。”独孤紫璇生气地甩开若落晨煜的手,“他定是被太后骗了,我有责任让他醒悟过来。”

    若落晨煜总感觉哪里不对,可他一时又说不上来,只好沉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紫璇,独孤老将军是否被太后骗了这件事还有待商榷,你现在过去不是成为人质,就是要和黑金军动手,哪样于你而言都不好。”

    独孤紫璇愣了一下,她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管是父亲以她为要挟,还是让她杀了黑金军,都是两败俱伤。

    “那我怎么办?”独孤紫璇维持着最后的倔强,看着若落晨煜,“我还能怎么办?”

    “等一等。”

    若落晨煜让她等一下,自己去走上前,“独孤老将军,现在撤兵还来得及,以陛下宽厚的性格,能保你独孤府不死。”

    不等独孤日曜说话,独孤无极先冷哼一声,开口道:“你当我们是三岁的孩子吗?他不可能放过我们,就像他不会放过贺赖府一样。”

    若落晨煜想知道他们谋反的决心,现在看来独孤无极有九层,而一直未说话的独孤日曜可能不到六层。他回头对董桓道:“把战场缩小到外皇城门这,不要伤了百姓。”

    董桓领命,退下去调兵列阵。

    “独孤老将军,希望你好好想想,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若落晨煜只能找意志不坚定的那个人继续游说。

    独孤紫璇帮腔道:“爹爹,难道您真的如此厌恶女儿吗?以前您待我严苛,我只当您是对我要求高,可为什么今日如此之大的事情,您不告诉女儿,要一意孤行。”

    独孤无极怒斥道:“你已经与若落晨煜站在一边,就不再是独孤家族的人。”

    独孤紫璇震惊,“你说什么?”

    独孤无极冷言道:“独孤家族是顺势而为,你最好也能识趣点,你现在若是杀了若落晨煜,我还可以把你当做我妹妹,否则我们便是敌人。”

    “你何时真的把我当成了你的妹妹?”独孤紫璇心酸地看着独孤无极,“我这一路赶来,听到外面的人说你们是为了给我讨一个公道才投靠的太后,我心里还窃喜,你们终于认可我了,可没想到...”

    独孤紫璇说不下去了,眼前的情况再明朗不过了,他们投靠皇太后,只是拿她的死作文章,甚至...从一开始他们就希望她战死在北境,她不敢再往下想。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瞒着你了。”独孤无极道:“独孤家族世代跟随的都是真正的天龙天子,绝不是现在这样唯唯诺诺,只想着稳固自己权利的人。你真以为让你去北境是为了给独孤家族争夺荣誉吗?哈哈哈...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独孤紫璇俊美的小脸憋得通红,甚至越来越扭曲。就因为她是女子,就要被当做垫脚石吗?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别浪费口舌了,如果你还想姓独孤,就杀了若落晨煜,否则从今日起你连这个姓氏也不配拥有。”

    “住口...”独孤日曜终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他的脸一直阴沉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

    独孤无极没想到父亲能替那个丫头说话,顿时一脸震惊,“爹,你怎么了?”

    独孤日曜长吐一口气,“她可以不是独孤家的女儿,但她也是征西将军,不容你如此诋毁。”

    “爹爹...”独孤紫璇能感觉到父亲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年父亲虽然对她一直冷淡,可就是这一丝丝的温情让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些,等她真的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父亲一定会把对哥哥的爱分给她。

    “好了。”独孤日曜目光灼灼地看着若落晨煜与独孤紫璇,冷声道:“今日形式你们也看到了,本将军一生光明磊落,想做的事不会藏着掖着,本将军就是想要一个真正能撑起大魏的皇帝,哪怕这个人是你若落晨煜。罢了,话不多说,你们想要营救小皇帝,就先过了我这关。”

    话毕,他一挥手。黑金军像潮水一般向他们涌过去。

    若落晨煜也不再犹豫,里面情况尚不清楚,多耽误一刻,便有一刻危险。他八岐一挑,一人如风,先冲杀到黑金军中,其他人紧跟着他迎敌而上。只留下独孤紫璇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独孤无极远远地看着若落晨煜,一人势如破竹,很快便在黑金军中冲杀出一条血路,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来到他面前。

    他有些发愣,呢喃着,“之前...他是隐藏了实力!”

第一百九十章 独孤日曜服毒自杀

    独孤日曜知道这个儿子不是若落晨煜的对手,从手下端着的枪盒里拿出他的日月穿云枪,提枪而出。

    他曾经与若落晨煜的父亲一起拜在枪神宋徽的门下,几年学习以后,两个人的枪法不分上下。他们在家族军中曾多次联手抵御外敌,也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后来,在独孤老族长的干预下,独孤日曜没有坚持下去,在他退出师门时,想和若落老将军一较高下,被若落老将军拒绝了。

    若落老将军也是个倔脾气,对不坚守初衷的人不削一顾,言之终身不会再与之比试枪法,这也成了独孤日曜的一块心病,从离开宋徽的门下以后再未提枪。

    今日,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拿枪。

    若落晨煜感觉他的枪风苍劲有力,即便年纪大了,也依靠惊人的内力带动枪的走势,每一击都带着震颤。相比之下,若落晨煜自南山归来,身体一直在恢复中,旧毒未除,又中新毒,旧伤未愈,又加新伤。此次归来,更是在身体欠佳的情况下连夜奔波,几近极限。即便他的枪技高于独孤日曜,但体力和内力却落得下风。

    若落晨煜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接招一边规劝道。“独孤老将军,败势已定,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独孤日曜发狠的道,“休要多言,老夫当年没有与你父亲分出高低,今日打败你也算了了老夫的心愿。”

    “若是您想要比试,晚辈随时奉陪。但今日局势,关乎大魏兴亡,您老难道愿意看到大魏被分割吗?”

    独孤日曜身子一颤,枪身走了势,被若落晨煜借机逼退三四米。两人拉开距离,持枪而立。

    就在这时,汶泗带着侯文监的人骑行而来,马未停,人便高声喝道:“独孤老将军,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现在平京局势都是在您一人身上啊。”

    独孤无极也趁机道:“爹,我们没有退路了。”

    董桓看见汶泗气就不打一出来,提着天罡迎上去,“小子,你的对手是我,不要只动嘴不动手。”

    汶泗踩着马背一跃而起,与迎面而来的董桓缠斗在一起。

    独孤日曜咬紧牙关,提枪指着若落晨煜,“不要再说了,今日老夫必然会站在太后一边。”

    话毕,再次提枪向若落晨煜攻击过去。

    若落晨煜知道他只是嘴硬,他的心境在独孤紫璇回来的一瞬已经发生了变化,或者说他从内心是反对“谋反”这个词的,要不然城门前死的人绝对不止一成。

    若落晨煜连挡三招,借势与他拉近距离,言道:“老将军,晚辈十分敬重您,若是您执意如此也会尊重您的选择。但从现在的形式来看,你们的赌注无非就是太后在崇武殿扣押的人。可您有没有想过,太后对大魏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厚,他真的会杀了他们吗?她若是心软了,你一个人坚持又有何意义,到那时我无法保住您的儿女。若是您现在肯让步,我若落晨煜发誓必保独孤无极与独孤紫璇的安全。”

    独孤日曜惊颤,“你...这么有自信?”

    若落晨煜脸上露出笑意,“不是我有自信,是我身后站着的不止若洛府的人,还有平京百姓,民心所向啊。”

    独孤日曜收回枪势,瞪着眼睛道:“若落晨煜,老夫问你,这一切真的都是你的计划吗?”

    若落晨煜承认他是主动引诱太后叛变,可这里面也有很多他无法把控的事情,比如独孤紫璇去北境、楚安相救、城门口百姓的牺牲,这些都是在他的计划之外。

    “老将军,晚辈只能说,这一切才是您口中的顺势而为,而且不出三日,源彦大军必抵达平京。”

    汶泗时刻关注着若落晨煜与独孤日曜,“老将军,你休要听他胡言,只要守住这里,别说是源彦,就算源老将军也进不来。”

    “你能不能专心一点。”董桓的天罡扫着他的脖颈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汶泗没想到董桓的武功京津的这么快,他摸了摸脖子上的血,只能专心对抗。

    若落晨煜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日落了。他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我若吃了它,功力可提升十倍,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赢您。”

    独孤日曜眯起眼睛,“休要骗老夫,天下不会有这么神奇的药。”

    若落晨煜浅笑道:“我也不相信,但这是楚丞相之女楚安给我的。”

    独孤日曜一听楚安的名字,顿时心神不安,这个女子非比寻常,她能治得了瘟疫,解得了蛊虫,或许...

    若落晨煜继续道:“我能从北境安全回来,也是因为楚安相助,不信您可以问问您的女儿,楚安一人闯高军毒阵,挡千军万马。”

    独孤日曜看向独孤紫璇,她依旧呆站在那里,脸上的两行清泪已经干了,我见犹怜。

    “爹爹,女儿一生从未向谁服软过,今日女儿求您了,别再执着了。”独孤紫璇说完,咬着嘴唇。

    若落晨煜继续游说道:“老将军,还是那句话。您若不再造杀孽,晚辈定然保下您的两位儿女。”

    独孤日曜攥紧日月穿云枪,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松开,他抬起手,招呼独孤紫璇,“你过来。”

    独孤紫璇惊诧,“爹爹...”

    “爹。”独孤无极抢先一步过去,哀求道:“爹,您不能听他胡说,只要我们坚持住,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汶泗也吓出一身冷汗,“老将军,您要是背叛太后,太后不会放过独孤一族的。”

    独孤日曜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趁他不注意一掌打晕他。

    “爹爹。”独孤紫璇停在半路,“你...”

    独孤日曜笑着道:“紫璇,爹爹不会伤害你。”

    独孤紫璇仍旧不敢上前。

    独孤日曜忽然口吐鲜血,踉跄后退两步。

    独孤紫璇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扶住独孤日曜,“爹爹...您。”

    独孤日曜艰难地笑了笑,“一定抓住若落这根救命稻草,现在只有他才能保护你。”

    独孤紫璇哭的梨花带雨,“爹...女儿不用任何人保护,女儿要保护独孤家族,要保护你。”

    “爹没用,选错了队,你不要选错了。”独孤日曜看向若落晨煜,“那个提升功力的药,是毒药,你不要吃。”

    若落晨煜只是随便拿出一个凝神药吓唬他,没想到真有人炼制了这种违反天理的药,他上前一步站在独孤日曜三步之遥处,“老将军,您这是何苦...”

    独孤日曜艰难地举起日月穿云枪,“它本来是您父亲的,你那回吧。”

    若落晨煜怕有诈,没有上前接。此时已是千钧一发之际,他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为了保护平京死去的人就白死了。

    独孤紫璇回头幽怨地看了一眼若落晨煜,替他接下枪。

    一代战将,独孤老将军,独孤族长缓缓闭上眼睛。

    汶泗一个愣神,被董桓一刀砍在胸前,连连后退数十步。

    正好此时,夜梦从城门口过来支援,见到眼前一幕,停在原地。

    若落晨煜发现她带着救兵,两人对视。

    夜梦忽然笑了,“罢了,我还不想死。”

    说完,她转身而逃,余光瞧着若落晨煜。她的脸上露出悲伤之情,欠你的这一次都还清了。

    独孤日曜的死让黑金军瞬间没了战斗力,独孤紫璇也没有心情管他们,只能由董桓暂时接管。

    崇武殿前,因为若落金衫与夜辰的加入,次辅监的人并没有占多大的便宜。再加上殿前手挽着手、肩并着肩,老臣们无惧生死的气魄,内宿卫军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势,战斗力随之骤减。

    单天仍然出口劝降,“太后,宫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想必您派出去的人都已经败了。”

    太后咬紧后槽牙不说话,兰面首气到跳脚,“弓箭手呢,攻不上去就射死他们。”

    若落金衫与夜辰一惊,若是用弓箭手,他们再厉害也保护不了这么多人。

    “快回到殿里去。”单青阳大声喊道,“不必增加无谓的伤亡。”

    单天笑了笑,“死有何惧,若是今日后退一步,那他日必将节节后退。”

    “大伯...”单光雅担忧地看着他,“您不走,他们都不会走的。”

    “我们也不怕...”其他老臣纷纷响应,“今日寸土不让。”

    房顶上稀稀疏疏来了百余名弓箭手,对准崇武殿门口,拉满弓弦。这是他自己暗自准备的最后一只队伍,绝对不能输。

    夜辰与若落金衫不得不后退到单青阳一排,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身后的人。

    单天扫视一周,“太后,这一射,恐怕死的不光是我们。”

    兰面首才不管那么多,挥手放箭。密如细雨的箭矢射向崇武殿前,那些来不及回撤的内宿卫军也在射程范围内。

    瞬间,台阶之上一片哀嚎,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没死在对手手里,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若落金衫与单青阳等人挡在老臣们前面,尽力阻挡,可他们的力量有限,身后还是有人受伤。

    单青阳在出来前,怕元夕意气用事,命令两个小公公和两个侍卫控制着他,即便他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

    “不...不...”

    刚刚还是生死敌人,现在变成了并肩的战友,内宿卫军只能加入反抗的阵营。可他们已经疲惫不堪,稍有不留神便死在箭下。若落金衫不忍,为了救一名内宿卫军,自己的手臂被划伤。

    夜辰见事态不妙,准备上房顶杀了弓箭手,不过没等他纵身,也中了一箭。

    “我去。”若落金衫不顾伤势,几个翻身便跳上房顶。夜辰只能用余光注视着他,赫然发现他的肩膀和腹部已经中了箭。夜辰刚想要去帮忙,被单青阳拽住,“你不能去了,否则他们...”

    身后的大臣们已经自发的拿起刀剑击挡箭矢,可这箭雨太密集了,他们自顾不暇。

    夜辰抬头,担忧之情更甚,他与若落金衫一共没有说过几句话,可相处时间却不短。在他最迷茫最无助的那些日子,一想到身后还有若落金衫,才稍感安慰。

第一百九十一章 九龙监国剑

    若落金衫在房顶上飞奔,弓箭手转身瞄准,被他一脚踹下去。但眼前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只能拼尽全力。而且,他发现这些人使用的弓箭很特殊,能连发数百只,这种精密的武器恐怕只有冷锋阁才能做得出来。

    兰面首不甘自己的苦心经营被毁,跳上房顶拦住若落金衫,“你的对手是我。”

    若落金衫话不多说,直接动手。但他低估了兰面首的武功,这个人竟然也会自留山的招式。

    几十个回合下来,若落金衫因为伤势落了下风。

    夜辰在底下急得不行,却无法脱身。

    兰面首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并没有直接下杀手,反而是拿起身边弓箭手的箭雨,徒手刺入金衫的大腿、划伤他的手臂。

    金衫直接从房顶掉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夜辰忍不了了,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不能再失去唯一的朋友,他自己认为的唯一的朋友。

    他冲到金衫面前,把他扶起来,看着他满口吐血,额头青筋暴起,“你...还好吗?”

    若落金衫想开口,却吐出一口血水,只能忍着摇摇头。

    “好了,住手。”太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太后。”兰面首不理解。

    “我说住手。”太后抬头瞪着他,“难道你要反了吗?”

    兰面首吞下怒气,“是。”

    房顶弓箭手停下,太后往前上一步,“单天哀家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归顺哀家。”

    单天的肩膀和手臂也受伤了,此时正被单光雅扶着。他听到太后的声音,整理一下衣衫,推开单光雅,义正言辞的道:“太后,这里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了。你看看他...”

    他指着夜辰,“他会放过你吗?你再看看这些内宿卫军,他们能放过你吗?”

    台阶之上的内宿卫军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个怨恨地看着她,如果他们眼中的火焰能喷射出来,太后早已经化为灰烬。

    太后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她从未见过这么多怨怼的眼神,“你们都怪哀家?”

    “太后,您若是对他们仁慈,就是对我的残忍。”兰面首哀怨地看着她,“太后,为了等着一天,我等得太久了。”

    单天眯起眼睛,“太后,就算您坚持,您知道独孤日曜怎么想的吗?他会为了您一直坚持下去吗?太后啊,若是您肯放手,老夫保证让您安享晚年。”

    太后犹疑着,当初独孤日曜答应她谋反的时候并不坚决,若不是他的儿子坚持,他恐怕会置身事外。而且,她刚刚派出去的人已经很久没回来复命了,难道他真的后悔了吗?

    单天见自己的话有用,继续道:“太后,大魏是您和先祖的心血,难道您真的忍心被毁于此吗?”

    兰面首在房顶焦急不已,他眼珠一转,看向身边的弓箭手,迫不得已他就鱼死网破。

    太后沉了一口气,“哀家究竟错在哪里?”

    单天指着兰面首,怒道:“您错在信错人,您不信元夕,不信若落晨煜,却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人。”

    “住口。”兰面首终于爆发,“老头,今日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他抬起手,“所有人听我的命令。”

    太后眼睛一瞪,“兰面首,你真的要反?”

    兰面首咬牙道:“太后啊太后,你毕竟是大魏人,会心疼他们。但我不是,我只想要达到我的目的。”

    太后震惊,“你什么意思?”

    两人说话间,元夕忽然出现在殿前,他身后四个身影急忙追上来,“陛下,您不能出来。”

    元夕喘着粗气,“我要和他们站在一起。”

    单天惊慌不已,若是元夕出事了,他们今日的牺牲就白费了。一直在门口的司徒靖勉强支撑起身体,“陛...下,您不该出来...”

    单青阳与角言急忙冲到元夕身边,一左一右地保护起来,“陛下。”

    单天来不及多想,急忙挡在他身前,其他大臣能站起来的都过来挡住他,站不起来的也往这边爬。

    太后在台阶下来回踱步,“兰面首,哀家让你下来。”

    兰面首哈哈大笑,“您太天真了,我今日就要让这里成为炼狱,日后九州上也有我蓝若水的英勇事迹,我一个人竟然灭了整个大魏...哈哈哈。”

    “要杀先杀我。”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台阶上响起,一个浑身是血的内宿卫军缓缓站起来,艰难地走到单天等人面前。

    “杀我。”接着,又一个如此效仿。

    “还有我...”

    “我...”

    四个...五个...十个,还能动的内宿卫军全部站起来,挡在大臣们面前。如果之前他们追随太后是为了心中那份孤义,现在他们作为大魏的一份子,一致对外是他们的使命和责任。

    最后走过来的人是王进,他能为太后赴死,却无法承认一个小人,“太后,王进先走一步了。”

    兰面首气得脸都绿了,不过就在他挥下手臂的一瞬间,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腋下散开,接着是浓重的血腥味和无尽疼痛。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从房顶上掉下去,“啊——”

    若落晨煜赫然出现在房顶,他身后披着夕阳,紫红色的披风随风律动,双眼迸发出坚毅的光芒,宛如战神降临。

    那些弓箭手都被这气势镇住,接着,丹七带着飞鹰骑一拥而上,打个弓箭手措手不及。

    人群中有人欢呼起来,特别是元夕,几乎快哭了,“晨煜哥哥,是晨煜哥哥。”

    单天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体晃了晃,被单光雅扶住,“大伯。”

    其他老臣们纷纷坐到地上,有人抹泪,有人捶地,他们终于挺过这一劫了。

    司徒高莨转身来到孙子面前,“好了,一切都好了。”

    司徒靖虚弱却满足的道:“我知道,他会回来的。”

    司徒高莨回头对着单天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回来?”

    单天苦笑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司徒高莨气得胡子都快吹掉了,“你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单天挑了一下眉头,“你不是没死吗。”

    司徒高莨刚想发飙,被司徒靖按住手臂,“爷爷...”

    随着若落晨煜的到来,所有人纷纷放下刀枪,太后知道大势已去,不再发号施令,闭眼不语。

    兰面首被丹七控制,直接押下去。太后却不肯离开,也没有人敢上前抓她。

    “哀家倒要看看,谁敢抓哀家?谁有资格抓哀家?”

    所有人面面相觑,皇太后是先祖皇后,手中有先祖亲赐的玉兵符,可调天下半数人马,也可做免死令牌。

    单天冷哼一声,“呵呵...这世上有一人有资格。”

    太后眼神闪烁,她也想到了。

    单天对若落晨煜道:“回家去请你二叔。”

    若落晨煜微楞了一下,不等他吩咐手下,外面已经传来飞白的声音,“将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哑奴推着受伤的杨业在飞白和火鹰的保护下来到殿前。

    不久前,在郭安攻击城门的时候,杨业深知其中利害,让所有府兵去帮忙,他则带着家仆与几名飞鹰骑与宿卫军的人周旋,若不是飞白及时回来,演武场早就成了一片尸海。

    “我来了。”杨业在哑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身后的飞白背着一个半人高的锦盒。

    若落晨煜急忙迎过来,接过二叔的手。杨业拍了拍若落晨煜的肩膀,眼眶微红,“好...活着就好。”

    接着,他让飞白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柄普通的铁剑,剑身还有四五处豁口,剑柄也平平无奇,唯独剑穗是金丝编制而成,上面的图案是九条龙。

    他拿出铁剑,声音高亢的道:“九龙监国铁剑,这是先祖赐予我若洛府的,而我的父亲将他给我保管,此剑可上打昏君,下斩奸臣。”

    当初九大家族只是九个小部落,各据一支,互不侵扰。后外敌来犯,各族惨死无数,是若落一族牺牲一半以上的族人,经过三年的厮杀驱赶外敌保护了九族领地。若落祖先提议九族汇成九条龙,一起繁衍共荣。数十年间,在若落一族的带领下,其他八族才慢慢兴盛起来。虽然朝代更迭,但若落一族为九族做出的贡献无人能及。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所有当皇帝的人都会忌惮若落族的原因,他们都认为只要若落一族想,便能夺下天下。

    再后来,前魏初具规模,又引来了强敌。还是若落一族血战到底赶走敌人,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其他家族慢慢觉醒,开始发展自己的军队。但他们的族内制度都是学习若落一族,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他们都推崇若落一族担任领头人。不过,若落先祖无心权势,便把位置让了出去。就是这一让,让出了日后的许多血雨腥风。

    桐吾族被灭,元氏兴起,各族内斗,直到九龙围鼎才算停息了风波。当时的先皇为了避免元氏出昏君,也是为了给若落族一个保障,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把普通士兵的剑,赐名“九龙监国铁剑”,交给若落先祖,凭此剑可上打昏君,下斩奸臣。

    若落先祖在接下剑以后,为了避免因为这柄剑出现族斗,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在族内持此剑者不可成亲,不可留子嗣,终身一人。杨业便是接了这个任务。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尘埃落定

    杨业已是一身疲惫,但他仍然坚持整理一下衣衫,深沉的道:“且不说若落先祖对九大家族的贡献,单说若落一族这二十年为大魏断送3万军魂,我杨家两个兄弟一死一残。下面三个男丁只剩晨煜一人。就算没有九龙监国铁剑,晨煜也有资格代表若洛府扣下太后您。”

    崇武殿前,无一人敢反驳,闻言者皆低下头默许,连单天也是沉了一口气,大魏可以没有元氏,但不能没有若洛府,只可惜大家都忘了初衷。

    杨业长出一口气,继续道:“其实,不光我若洛一族有这个资格,司徒一族也有这个资格。单家、金家、以至于走火入魔的独孤家、和来家,都有这个资格。自九族联合以来,哪一个家族没有闯过刀山火海,没有趟过枪林箭雨,唯独你们元氏损伤最小。太后啊,您扪心自问,元氏所作所为,元氏所牺牲的男丁可敢与任一家族做比?”

    太后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她只顾自怜,确实忘了初心。她缓缓闭上眼睛,“哀家认了。”

    单青阳招呼手下把她押下去,没走几步她回头对众人道:“不过,哀家还有一句话要说,呵呵...从今日起,再无人是若落一族的对手了。”

    听到她的话的人无不一颤,这句话意义深远,越琢磨越让人心惊。

    “休要胡言乱语。”单青阳一个箭步冲过去,他先向若落晨煜点头示意,然后亲自押太后下去。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无不唏嘘,一朝太后就这么倒了。至此,闹了一个月的内战彻底结束了。

    皇宫内,由于内宿卫军损失惨重,暂由董桓的虎贲军接管,待单青阳重整内宿卫军后再做移交。若落晨煜派飞鹰骑护送各位大臣回府,让飞白特别关照司徒靖与单天二人。

    他自己则护着杨业回府。

    在路上,杨业问他,这一切是不是他的安排?

    若落晨煜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他能做的便是把想到的无数可能都找到对应的解决办法,至于每个人如何选择,他无法预测,只能静观其变。不过,再变也变不出他的计划。

    “你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没有人能做到如此了。”杨业感叹着。

    若落晨煜愣了一下,不是没有人偏离,否则他也不可能坐在这里。而脱离他计划的人偏偏是他最不想招惹的人——楚安。

    再有几日,她也该回来了吧!

    “煜儿啊,你现在真的成长为若落家主了,二叔替你高兴。”杨业继续道:“只不过,以后你会更苦。”

    若落晨煜含笑道:“二叔,也是在意太后的话吗?”

    杨业点头,“不光我在意,听到的都在意。若洛府功劳再大也是臣,元氏再庸碌也是天子。二叔今日已经说的够多了,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哎!”

    若落晨煜十分坦然,既然他还活着,就没有人可以伤害若洛府的任何人。

    小皇帝元夕因为这件事大病一场,好在金天申日夜值守在榻前,总算有惊无险。小皇帝也因为这件事,决定重新重用圣医堂。

    小皇帝并没有把太后打入冷宫,只是软禁在偏殿,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是朝夕相处了十五年的母子,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若落晨煜至少相信这个说法。

    独孤府被查抄,独孤无极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独孤紫璇没有参与这次谋反,又守卫北境有功,暂送到圣医堂继续治疗眼睛,待伤好后再行定夺。

    侯文监被撤裁归入廷尉处。十六卫封府那几日,因为内斗损伤惨重,只剩下八卫。单青阳的内宿卫军也几乎死了一半,这几日他一刻未曾停歇,重整宫防,很快替换下董桓的虎贲军。

    董桓正巧不愿意在皇宫里待着,得令后乐得合不拢嘴,急忙回若洛府守着郭安,待他转醒,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郭安因为城门前的一己私心,一直在自责中。

    董桓见他不开心,便去找将军,本想讨个哄他乐呵的法子,没想到若落晨煜让他跟郭安说,伤好的差不多了就赶快回宿卫军。

    董桓挠挠头,将军从来没有这么快赶过人,难道真的是生郭安的气?

    他也不敢多问,只好回来委婉的传达,“郭安啊,那个...将军说了...”

    “说什么了。”郭安急忙从床上起来,直盯盯地看着他。

    董桓一脸无奈,“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该说不下去了。”

    郭安白了他一眼,“你快说。”

    董桓拍拍脑袋,索性一口气全说了,“将军说,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便去宿卫军报道。他说宿卫军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

    郭安愣了一下,“将军是这么说的?”

    董桓怕他伤心,急忙安慰道:“那个将军的意思是你伤好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不是让你现在去,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全好了,呵呵...呵呵...”

    郭安噗嗤一声笑了,痛快地躺在床上,反倒是把董桓整愣了,“你咋了,不会是还伤到脑子了吧?”

    郭安气恼道:“你才伤了脑子。”

    董桓围到床前,“那你笑什么?”

    郭安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弛下去,他本以为城门无法打开,全死不如少死,所以才会逼走飞白,劝走十六卫的人。没想到将军早就有安排,是他狭隘了。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最了解若落晨煜的人,可现在看来他并不是。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等若落晨煜的责罚,哪怕让他离开若洛府他也毫无怨言。

    可是...他等到的却是回宿卫军府!

    别人看来,这是一句不近人情的话,连董桓也是这么认为。可这句话对郭安太重要了,他可以继续留在平京,留在宿卫军,留在若洛府了。

    “对了,将军还说他都明白。”董桓见郭安不理他,自顾自地叨咕着,“你说将军是啥意思?”

    郭安的身子僵了一下,他之前真的做好了回麦香城的准备,如今听到可以回宿卫军已经很开心,再加一句“他明白”,积攒的所有傲气一下子全没了,忽地一下眼眶红了。

    他急忙侧过身,躲进被子里。

    董桓拽了一下被子,“你咋地了?”

    郭安不想理会他,奈何董桓是个急性子,又不懂人情世故,听不出话里话外。董桓怕他哪里不舒服,急忙去拽被,“郭安啊,你哪不舒服吗?你被吓唬我啊。”

    郭安知道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急忙擦了下眼泪,回头道:“我刚才眼睛不舒服,现在没事了。”

    董桓如释重负,“哦,吓死我了。”

    郭安急忙转移话题,“将军呢?”

    董桓摊摊手,“好像去州白楼了。哎...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呢...”

    郭安不想被他纠缠,急忙从床上起来,自己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我没事了。”

    董桓急忙跟上去,不依不饶,“不行,我得看着你,要不我找布医堂的人来看看?”

    “好了,别难为他了。”飞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手中端着药碗。

    董桓瞪眼,“我怎么算为难他了?”

    飞白也不想理会他,“郭安,先把药喝了,你的手估计一时半刻拿不了武器了,不过将军说了,以后你还是凭脑子吧,打仗不适合你。”

    郭安摇头苦笑,却再次感受到了若落府的温暖。

    董桓还在问,“我明明是在照顾他,怎么变成为难他了...”

    夕阳西下,州白楼顶。两个身影,两坛酒。

    白月关站乏了,打着哈欠坐在一边,“哎呀,一到这个时候就想睡觉。”

    若落晨煜含笑道:“那好,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那不行。”白月关急忙叫住他,“睡之前,我有个习惯,必须喝点好酒,而且还要有人陪我一起喝。”

    若落晨煜笑了笑,替他打开一坛酒递过去,“这酒你看怎么样?”

    白月关接过来,灌了一大口后,抹着嘴道:“凑合喝吧。”

    若落晨煜看着远处的宫殿,忽然认真的道:“我替郭安谢谢你。”

    “谢我?”

    “平京的百姓哪里是黑金军的对手,若不是你把州白楼的高手混在其中,怎么可能一个百姓都没有死。”

    “他们要是高手,也不会只能保护得了百姓,但我相信他们尽力了。”白月关说完,往地上洒了半坛子酒,“我该敬他们。”

    若落晨煜打开另一坛酒,“我也该敬他们。”

    白月关急忙拦住他,“别,我还得喝呢,他们的事我记在心里了。不过,若不是郭安的这个安排,城中百姓也不会奋起反抗,他们总觉得有人会保护他们,他们只管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所以,这也算坏事变好事,至少他们知道了这个平京是大家的平京。”

    若落晨煜点头道:“是啊,百姓们都能自强自立,大魏何愁壮焉。”

    “他啊,倒是很像我。”白月关饮了一口酒继续道:“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会这么做的,我最看得不得的便是家里人受委屈,至于其他人,就凭我心情喽。”

    若落晨煜苦笑摇头,“罢了,都过去了。只是希望这次没有给你惹太大的麻烦。”

    “麻烦?”白月关诧异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居然害怕给我惹麻烦?”

第一百九十三章 挑拨离间

    若落晨煜见他没正形,不耐烦地道:“我在和你说正事。”

    白月关摊摊手,“既然说到正事,我也有件正事要说。贺赖一族、独孤一族都败了,现在整个平京只有若落一族了,你要小心点。”

    若落晨煜垂下眼眸,脸上似笑非笑,“你也担心陛下会对我不利吗?”

    白月关把酒坛放在一边,一改懒散神情,凑近若落晨煜,“不是担心,是必然如此。”

    若是对其他人,若落晨煜一定会站在小皇帝一边,大魏初定,两次动乱,绝对不能再让有心人挑拨离间。可眼前的人是白月关,一个不在朝中,不染江湖,超脱世俗的男子,他没有理由坚持。

    “陛下还小,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会想明白如何做一个皇帝。”

    “既然你这么信任他。我便不再说什么了。不过等到你被掣肘的一天,不要来找我帮忙。”

    若落晨煜笑的道:“我不找你,你也会找我的。”

    “这你想多了,我不会。”白月关猛然想起一个人,急忙道:“对了,我想知道,这次真的是云瑶郡主救了你?”

    若落晨煜已经习惯了他跳脱的思维,含笑点头,“是,我也不敢相信。”

    白月关连连摇头,“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她绝对不简单。不过,这个胆量我喜欢,有机会我得会一会。”

    不普通!

    不简单!

    若落晨煜觉得楚安比谜团还要难解,你以为你了解她了,可转身她又变了一个样子,你以为你懂她了,可她说的东西你又不知道。

    白月关见他愣神,再凑近一些,神秘的道:“说不定是什么神秘的大人物,只不过一直隐藏着。”

    “不会,她的生活轨迹十分简单。”若落晨煜虽然对楚安充满了疑惑,可言语中还是习惯性地保护着她。

    “越是高深的人,越简单。她若是只擅长医术,我可以不担心。可她敢一个人闯千军万马,懂得磁石机关术,这绝对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学到的。”

    “好,那你就调查吧,记得把结果告诉我。”若落晨煜也懒得辩解了,或许他也期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他仰头看着稀疏的星辰,想起与楚安诀别的那个晚上。她没有生气,没有挽留,甚至没有问为什么,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不管如何,他还能回到这里,还能与朋友喝酒,都是楚安的功劳,这辈子他不能忘记。

    “若落晨煜,以后你想死的时候能不能先告诉我?”白月关忽然轻声道。

    “什么意思?”他的思绪被拉回来。

    “你对别人如何说我不管。”白月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十分严肃的道:“我知道你是想以自己的死来换若洛府未来的安定。可未来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你凭什么一个人就决定了。”

    若落晨煜不敢辩驳,沉了一口气,“也许吧,可能是我错了。”

    “不是可能,就是你错了。我州白楼哪里没有人,只要你说一声,别说青石岭,就算是冷锋阁我也敢闯。”

    若落晨煜浅笑道:“我知道,但州白楼有州白楼该坚持的东西,你也有你该坚持的原则,我不能告诉你。”

    白月关白了他一眼,“好,好......以后你就自生自灭吧。”

    若落晨煜沉默了,他不需要被保护,但不代表不渴望被保护,谁不想被人放在心尖上,时刻挂念着。

    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楚安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要她真诚对待自己,他愿意放弃一切执念,今生只认她一人。

    “自生自灭好像不可能了,这一次她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我会好好珍惜的。”

    白月关扶了一下额,“你越说我越好奇,真想快点见见她。”

    “她应该也快到了,但是她有些胆小,可能...”

    “胆小?”白月关惊诧的道:“敢闯夏掷大军的人,胆子小?”

    若落晨煜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耸耸肩,“也许吧。”

    “哎,做你的朋友真不容易啊,不过做你的敌人更不容易,不但注定失败,还要被你榨光所有剩余利用价值,太惨了。”

    小皇帝病愈,开始论功行赏。

    第一个要奖励的便是若落晨煜,碍于他管不过四品的家族誓言,封给他一个杨国公,九州大陆最年轻的国公。然后封司徒靖为尚书令,总领六部。封郭安为宿卫军领军,封董桓为虎威将军统领虎贲军。重新任命单青阳为内宿卫军领军。单天、司徒靖等竭力保他的旧臣、重臣,能封的封,不能封的则赏,封赏都不要的,给予大魏最高的礼遇,比如单天,以后可以随时随地入宫面圣。而那些被太后杀了的忠臣良将,则封赏族人、家人。只不过到了元枳这,仅仅是回府了王爷的称谓,依旧没有任何实权。

    下朝后,不少朝臣都替元枳可惜,他装病也算是站在小皇帝的一边,怎么能一点亲情不顾。更有甚者,还是设想,如果是元枳当了天子,那现在的大魏该是什么样子?

    单青阳听到议论,提点他们不要乱嚼舌根子。这些人不但没有害怕,还主动去找元枳搭话,“以后又可以和您一起为朝廷出力了,是我们的荣幸啊”

    元枳因为此事,已经称病几日。他既不能责备大家的关心,又怕被有心人听了去,大做文章,甚是尴尬。

    可是越不让讨论的事情,越有人说。特别是一些老臣,开始回忆当年元枳与单天统治时的辉煌事迹。

    单青阳见管不了,便随他们去了。好在这些天小皇帝的心思都在落枫身上,也不想管他们说什么。

    经过这一次生死磨难,小皇帝已经认定了她,不但立即恢复了后位,还承诺永不废后。落枫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是她吃了太后的毒药,中毒太深,连圣医堂也解不了,每日都要忍受折磨。小皇帝刚刚建立起来的对圣医堂信任荡然无存。

    小皇帝没有杀先太后也是希望能得到解药,可惜他求了无数次都没有结果,还被劝说要提防身边人。这个世界上骗子太多,只不过有人骗的时间短一点,有人骗的时间长一点,早晚都会暴露出本的。”

    小皇帝知道她指的是若落晨煜,可是他怎么能信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去提防一个刚刚救了自己的人。他越是不信,太后的话越难听,而且是见一次说一次,“若落晨煜早就知道我的阴谋,可是他不肯告诉你,他是不信任你。”

    “朕会成长的,朕会努力让他信任朕。”

    “可你真的相信自己吗?若是有一天他发现你不是他理想中的样子,他会怎么对你?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不,他不会的。他救了朕这么多次。”

    “你要骗自己我也没办法,不管我怎么想反,都是希望大魏在元家手里。等到若落晨煜反的时候,天下就再也不姓元了。”

    小皇帝不但没有要到解药,还惹了一肚子闷气,心情糟糕到极点。他想找朝外的人说一说,可白公公受伤还没有好,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只能偶尔和单青阳嘟囔两句。单青阳对此事十分上心,但他又不好直接告诉若落晨煜,只能让人偷偷转告给皇后,希望她劝陛下宽心。

    小皇帝不忍分离,命人满城贴告示,寻找奇人异士。皇后劝他莫要执着,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朕不会让你死的。”

    “陛下,有你这句话什么都够了。对了,以后不要去见太后了,她的话不能信。”

    小皇帝一愣,“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自从臣妾病了,可是谁都没见过。”皇后急忙道:“臣妾知道陛下心疼臣妾,定要与先太后周旋。臣妾对先太后太了解了,她做事狠绝,是不会有解药的。臣妾还怕她在您面前说什么胡话,影响陛下的判断。”

    小皇帝心有不甘,“皇后,不是朕心窄。太后说若落将军早就知道她的计划,可他却没有提前告诉朕,害得朕...遭受这么大的屈辱。”

    皇后心中“咯噔”一声,果然还是中了先太后的挑拨计,急忙道:“陛下,若落将军只能这么做。先太后谋反前可是您的母亲,若落将军说母亲要杀儿子,谁能信呢?这让若落将军如何说?”

    “这...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咳咳咳...”皇后有些激动,咳嗦起来。

    “好,好,朕不怪他了,不怪他了,你别激动。”

    “陛下,这一场战斗何尝不是对您的锻炼,经过这一次,再没有人敢反对您了。”

    “哎...朕也明白。只不过朕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都不信朕呢,难道朕真的不如某些人吗?”

    “陛下,你又听到什么了?”

    小皇帝气得攥紧拳头,“大臣们似乎对霍安王与单老更加信赖。”

    本该紧张的皇后,忽然笑了,“陛下,您多想了。霍安王毕竟是先皇,为大魏也做出过很多贡献,而且太后这次谋反,霍安王也没有与她同流合污。陛下,您才是大魏的天子,这个永远不会变,您要自信一些。”

    说完,皇后暗暗瞄着小皇帝的反应,她是故意说的如此轻松,这样才能显得霍安王没有那么重要,否则小皇帝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平京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冷锋阁

    小皇帝本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说的人多了,他就慌了。

    自从他开始集权,贺赖反了,太后反了,现在连瘫痪多年的霍安王也被拿来与他比较。

    难道真的是自己能力不足吗?

    可他再怎么想,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江山让给别人。

    “皇后,你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吗?”

    “陛下,只要您有心做一个好皇帝便够了。”

    “真的吗?那万一朕被蒙蔽了,错信了坏人怎么办?而且,朕也怕让大臣们,特别是若落将军失望,怕自己不是他们心中的好皇帝。”

    “陛下,如果您真的信任臣妾,臣妾愿意与陛下分担。如果以后做了错事,错在臣妾。”

    小皇帝的眼睛“唰”地亮了,“皇后,还是你对朕好,以前都怪朕有眼无珠,没有看到你的好。放心吧,这次无论如何,真都会救你,不惜一切代价。”

    皇后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要给小皇帝行礼。

    小皇帝急忙扶住她,“皇后,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强挤出一丝笑意,“陛下,臣妾能得到陛下的垂爱已经知足了,若是这辈子没有缘分,臣妾愿意下辈子还等您,无论是一百年,五百年,还是上千年,臣妾永远等着陛下。”

    小皇帝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鼻子一酸,把皇后搂进怀里,“皇后,你放心,朕要你这辈子就陪着朕,一定。”

    皇后也紧紧地搂住小皇帝,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敞开心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后靠在小皇帝怀里,轻声道:“对了陛下,这次单家、司徒家除了封赏以外,您还要亲自去府上感谢,特别是单家。”

    小皇帝迟疑一下,但还是点头应下,自从单天回来以后,单家在朝中贵族、朝臣之间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若洛府内,若落晨煜正在等待飞鹰骑的消息,他想知道楚安与向阳走到哪里了。不过消息没等来,却等来了刘娘。

    刘娘让他去院子里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若落晨煜虽然恨无奈,但不好拒绝他们的好意,而且最近若洛府确实出了不少事,他们想要用这种办法赶走霉运也是情有可原。

    他随着刘娘来到院子里,董桓和飞白等人已经在院子里站着了,两个丫鬟正在用柳枝抽打他们的身子,驱邪避祸。一旁的二老爷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是被抓来的,无能为力。

    董桓几个人看见若落晨煜,眼睛都放光了。不过...当他们看见自己仰仗的将军也得跨火盆的时候,面如死灰。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各类仪式终于完成了,刘娘心满意足的收拾摊子。董桓向二老爷行礼后,准备离开府上。

    刘娘大声叮嘱着,“别忘了让郭领军晚上也回来。”

    董桓兴奋地应下,有这种“好事”,他绝对不能忘了郭安。

    待董桓离开后,飞白把楚安的消息递给若落晨煜,他不过是来送消息的,却被抓来被丫鬟一顿抽打,说出去指定没面子,所以也没多做停留。

    二老爷急忙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若落晨煜笑着摇头,“二叔没有,这是楚安的消息。”

    若落晨煜打开竹筒,里面写着她转道去了凉州。

    “凉州?”二老爷有些吃惊。

    一提到这个名字,他的思绪瞬间回到十几年前,“那里距离潼关就近了,我还记得你不顾众人阻拦,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潼关抢回方将军的尸体。”

    若落晨煜含笑道,“那时年纪轻,做事凭气性。”

    二老爷感慨的道,“哎,那时若落族风雨飘摇,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人啊,可以不怕苦难,但最怕没有希望。从那天开始,我便知道若落族有希望了。”

    说话间,侍卫来报,霍安王来了。

    若落晨煜与二老爷对视,他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这个时候来重臣家里,恐怕并不合时宜。

    二老爷担忧的道:“他这个时候来,恐怕...”

    若落晨煜轻笑,“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带他去客舍。”

    侍卫领命下去,若落晨煜告别二叔回去换一身衣服,要不然人家还以为若洛府走水了。

    不多时,若落晨煜来到客舍,看见到元枳拄着拐杖站在中央。元枳也听到了脚步声,急忙回头。

    现在的二人身份平齐,互相客气一下。若落晨煜便邀请他落座,“不知霍安王来敝府,是有何事?”

    元枳叹了口气,“哎,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见谁都不合时宜。”

    若落晨煜礼貌的道:“我听说了,您为了避嫌,一直谢绝访客,也不去走动。”

    元枳笑了笑,“跟你我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现在我的身份太尴尬,不见其他人不光是为了避嫌,也是为自己着想,毕竟我还不想那么快离开平京!”

    皇权之争,不止有胜负,还要永绝后患。一般失败的皇子都会去偏远的地方封王。元丰和他是因为身体的残疾才破例留在平京。可现在,他的腿好了,便变成了那个“后患”。

    “那您今日?”若落晨煜也想不到他为何来。

    “是这样的,我知道一件事。这件事关乎大魏未来,而且只有你才可以,所以我必须冒这个风险。”

    “关乎大魏?”若落晨煜登时严肃起来。

    元枳急忙解释道:“放心吧,我的心早已经不在皇位上,否则也不会冒死站在陛下的一边。”

    若落晨煜松了一口气,“王爷这般洒脱,在下佩服。”

    元枳摆摆手,继续道:“我言归正传,大魏经过这两次叛乱,若洛府与飞鹰骑的名声已经响彻五湖四海,你是战神这不容置疑,现在飞鹰骑也被誉为天下第一骑兵。”

    若落晨煜便被他这一顿夸赞,弄得心里发毛。莫非他说的特别重要的事情与飞鹰骑有关?

    表面上,他依旧平静的道:“霍安王谬赞了,若洛府只是略有战功,至于江湖排名都是说书的乱编的。”

    元枳接着道,“我是知道飞鹰骑的厉害之处,不光是若洛府训练的好,还有他们身上那些百年难遇的装备。”

    若落晨煜听到“装备”两个字,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他今日来是和冷锋阁有关?

    “这些都是家父在世时委托方大人锻造的。”这不是秘密,他如实说着。

    元枳点点头,接着又叹气道:“可惜了,方廷莘大人再也回不来了。大魏不可能再有另一支飞鹰骑了。”

    若落晨煜含笑道:“如果敝臣没有猜错的话,霍安王今日来是想说大魏军队的装备事宜?”

    元枳一惊,“若落将军果然非凡,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据本王所知,独孤将军这次在北蠡战败是因为装备不如北蠡,甚至连高军的后备军都比不过。”

    若落晨煜在石林与高军的暗影交手时,也发现他们的装备不普通,特别是暗器,形状小巧精妙,杀伤力却是普通暗器的十倍。

    元枳见他没有说话,继续道:“往前了说,四征军打了近十年,不是敌人太强,也不是你们太弱,是我们的武器太落后了。”

    霍安王说的不无道理,他在北境的时候没少因为武器装备的问题耽误时间,甚至造成伤亡。

    “所以,我们要想不被欺负,必须要提高军队的武器装备品质。”

    若落晨煜听他这般说辞,只能顺着他的话问道:“王爷有何办法?”

    元枳来了兴致,“不知道若落将军可听过冷锋阁的名字?”

    若落晨煜笑了,他终于说到正点上了。

    “听过一点。”

    “那就好,是这样的,我一个江湖朋友说冷锋阁近期要开一次阁。那个...我知道他们是暗莊,交易非法。可他们的武器图纸和锻造之术无人能及,若是咱们能得到冷锋阁的支持,何愁不能强大。”

    若落晨煜有些犹豫,冷锋阁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是江湖门派,虽然精通锻造之术,可它没有是非观,只认钱。往往卖出的武器会造成两国之间的战争,生灵涂炭。即便是江湖上,也会因为一件难得的兵器或者暗器,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制造麻烦的地方,他本能地抗拒。

    元枳见他犹豫,劝解道:“冷锋阁开阁可遇不可求,这是唯一能让大魏快速壮大起来的机会。”

    若落晨煜沉了一口气,他也希望大魏能越来越好,可冷锋阁的作风他实在不喜欢,“霍安王,我听说很少有人知道冷锋阁具体的位置。即便侥幸知道了位置,没有请帖也进不去。”

    元枳道:“确实很神秘,传言它周围的镇子全部都是机关。如果被人发现,整个镇子会像是长了脚,连夜搬走。”

    若落晨煜笑了笑,“危言耸听罢了。”

    元枳疑惑的道:“那将军是去过?”

    若落晨煜摇头,“没去过,不过凡事与鬼神相似的,都不足为信。”

    元枳忽然严肃的问道:“那将军不信鬼神,就是敢去了?”

    若落晨煜挑了一下眉,他这是在激将啊,“王爷说笑了,即便敝臣敢去,没有请柬也去不了。”

    元枳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包裹,打开里面有一张黑色铁板,正面雕刻一柄宝剑,背面是镂空的祥云图案。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看望独孤紫璇

    若落晨煜早就猜到霍安王有这个东西,否则也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自己。他含笑接过来,仔细端详一遍,确实是冷锋阁的邀请铁券。

    霍安王不问世事已经多年,他怎么会有这个?

    不等若落晨煜想明白,霍安王继续道:“据本王所知,冷锋阁会在三个月后开阁,这是冷锋阁的邀请帖。他们这次会拍卖战场弓弩图纸,各国都得盯着呢。”

    若落晨煜把铁券放在一边,等着他继续说。

    “这件事,本王去不合适,但别人去本王又不放心。”元枳苦着脸道:“所以,思来想去只能找你。”

    若落晨煜沉思片刻,抱拳道:“王爷一心为国为民,属下替百姓谢您了。”

    元枳急忙道:“若落将军言过了,本王之所以下这么大功夫,还有一件事请若落将军帮忙。”

    若落晨煜道:“王爷但说无妨。”

    元枳道:“若是能顺利拿到图纸,请若落将军向陛下美言几句,看在这图纸的份上,放过独孤紫璇。”

    若落晨煜微楞一下,以现在的舆论,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独孤紫璇,看来他对独孤将军的这份爱很深厚。不过提到独孤紫璇,若落晨煜也有有些为难,小皇帝一心都扑在救治皇后身上,根本不给任何人机会替独孤将军说话。

    圣医堂里,独孤紫璇只能在一个小院子里待着,和监禁没什么区别。这几天,他还在琢磨小皇帝的心思,莫不是在忌惮什么,才迟迟没有言明独孤紫璇的功过。

    哎,罢了。既然都是想救独孤将军出来,他们也算同道中人,这份感情他得接着。

    “王爷言重了,即便没有这图纸,独孤将军属下也会帮忙救。”

    元枳急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有若落将军这句话,本王便放心了。”

    若落晨煜起身相扶。接着,两个人又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临近晌午,若落晨煜才送他出府。

    自太后失败以后,若落晨煜一直在处理军中和朝堂的事,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望独孤紫璇。这次霍安王来访,也算是提醒他该去看一看独孤将军了。

    择日不如撞日,吃过午饭,若落晨煜便来到圣医堂。

    不过数日未见,独孤紫璇瘦了一大圈,脸上神情淡漠,嘴唇发紫,两个美眸也凹陷进去。

    若落晨煜进屋,她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并未察觉。若落晨煜与她说话,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来送饭的金若兰说她自来到这里,一个字都没说过,饭也没吃,水也不喝。幸好堂中有几颗人参丸,硬给她服下,才不至于饿着。

    若落晨煜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怜惜。他让其他人都退下,自己端着粥坐在独孤紫璇床前。

    思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现在是独孤家族唯一的希望,你若是不想让独孤一族从此在大魏消失,必须振作起来。”

    独孤紫璇眼珠转了一下,垂下眼眸。

    若落晨煜盛了一勺粥,继续道:“我的话可能说的有点重,但你该如此。”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无息地滴在被面上,接着是独孤紫璇隐隐地抽泣声。

    若落晨煜咬紧后槽牙,他一个大男人何时哄过女孩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把道理讲清楚。

    “外面还有很多人都在关心你,你不能自暴自弃。”

    “还有人关心我吗?”独孤紫璇依旧垂着头,悲凉的声音让人心中苦涩。

    “有,今日霍安王还来找我了...他...”

    “那你呢?”独孤紫璇猛然抬起头,一双泪眼朦胧,期盼地看着若落晨煜,“你是如何想的?”

    若落晨煜被她问懵了,他当然也是想救她出去啊。

    不等若落晨煜说话,她又转过头,自己擦拭一下泪水,凄凉的问道:“虽然他做了大逆不道的事,虽然他并非想救我,但他始终是我的父亲。我不能救他,也不能帮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若落晨煜沉了一口气,“无能为力,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这个词。所以我...我们才要变得更强大。”

    独孤紫璇回头,希冀地看着他,“强大?”

    若落晨煜把一勺粥递到她嘴边,“对,强大到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强大到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独孤紫璇看了看勺子,含泪道,“那你会像其他人一样,因为独孤一族的叛变而看不起我吗?”

    若落晨煜严肃的道:“我不会因为你父亲的事看不起你,但是我看不起所有懦弱的人。”

    独孤紫璇忽然想起父亲临死之前的话,抓住若落晨煜这颗救命稻草。她咬着嘴唇,又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有自己的骄傲,如何放低自己去讨好一个人。

    可是...不那么做。以她现在的情况,如何在大魏立足,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个院子。

    “好,你给我的,我吃。”独孤紫璇抿了一口,然后抬头继续问道:“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多少个都行。”

    “不用那么多,一个就够了。”

    若落晨煜以为她会问自己何时能出去,或者怎么才能重振独孤一族,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一个惊人的问题。

    “我还是你心中那个女战神吗?”

    若落晨煜愣在当场,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只有这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若落晨煜虽然没有过感情经历,也能感觉到独孤紫璇异样的情感。他明知道如何说能让她开心一些,可是话到嘴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楚安,便只能咽下去,几经回合,最终扔下一句,“你永远是大魏的女战神。”

    若落晨煜看望独孤紫璇的消息很快传到小皇帝耳朵里。

    小皇帝焦虑不已,他知道这件事与独孤紫璇没有什么关系,不能连罪于她。可是放了她,又怕她找自己报仇。所以才会以治疗为借口暂时把她软禁在圣医堂。

    朝中大臣也是分了两派,以汪琪为首的一派希望把独孤紫璇流放,以绝后患。源纵因为年轻时对独孤紫璇也有一丝情义,则呼吁赏罚分明。独孤紫璇没有参与谋反不该被流放,相反地,她不与家族同流合污,还应该褒奖。

    小皇帝知道若落晨煜曾经仰慕独孤紫璇,早晚会参与进来,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不敢总打扰皇后休息,只能一个人借酒消愁。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公收了贿赂,等小皇帝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的人是莫愁。

    莫愁因为太后一事,已经被降为良人。若不是忌惮她父亲的关系,早就赶出宫外了。

    小皇帝龙颜大怒,屋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还有莫愁。

    莫愁扑在小皇帝脚下,哭着忏悔着,她当时是太害怕了,她不怕自己死,怕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死了。她是想着忍辱负重能留下一个龙脉。

    小皇帝将信将疑,立即去请圣医堂的人过来,结果一把脉还真是怀了。

    “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

    小皇帝又惊又喜,他看着莫愁的肚子,心里的火瞬间没了。

    “陛下,臣妾保证以后再不论朝政,只守着陛下和孩子。”莫愁快哭成一个泪人了。

    小皇帝心软,急忙把她扶起来,“罢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莫愁急忙扣头谢恩。

    小皇帝叹口气,他怕莫愁怀孕的事刺激到皇后,叮嘱道:“你有孩子的事情还是不要声张,知道吗?”

    莫愁连忙点头,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以后的事慢慢来。

    小皇帝因为此事,龙颜大悦。他按照皇后的意思,特意带着心意拜访了单家,对单天和单止一顿嘘寒问暖。

    他走以后,单止感叹道:“咱们的陛下终于长大了。”

    单天笑而不语,正准备回房的时候,又被单止拦住。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大哥,现在这里也没有别人,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想问你。”

    “什么?”

    “为何您会选择元夕而不是元枳?”

    单天好像知道他会这么问一样,面色并无波澜,只是目光深远地看着庭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受了那小子的蛊惑。如果再有一次,我可要好好想想了。”

    “那小子?”单止心里画魂。

    猛然间,他想起若落晨煜曾在出城前拜访过大哥,是若落晨煜,一定是他。逆境逢春,绝境重生,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大哥,他那天到底和您说什么了?”

    单天收回目光,笑了笑,“他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

    他的记忆回到那一天,若落晨煜来找他是想请教一些治国之策。只不过临走的时候,把平京城北胡同的清贫老画师詹钺的山水乡画送给他。

    这幅画并不值钱,但画上有他当年写的几句话,“四境升平狼烟眇,太平盛世。万家烛灯照京门,国泰民安。”

    大魏犹如旭日正在冉冉升起,已经达成了他的夙愿,何必要再添新魂沟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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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介绍:
听说楚家小姐脸皮薄?
主动示爱。
听说楚家小姐不学无术?
治过瘟疫,造过机甲。
听说楚家小姐胆小如鼠?
闯过三军。
......
楚家小姐优点少,她夫君优点多啊。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