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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加勒比海贼王     大明合伙人txt下载     大明合伙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 重疾,就要下狠手

    崇祯带着王承恩和太子朱慈烺直接来到了御景亭与沈浪会面,识大体的朱媺娖见礼之后主动提出离开。

    崇祯微一沉吟,摆摆手说道:“娖儿不必避讳,听听也无妨。”

    朱媺娖微怔,轻声问道:“父皇,这是否不妥。”

    崇祯笑道:“还有何事比沈卿来历更重要?”

    崇祯的潜在意思是,既然你连沈浪的来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知道了,其他事情知道一些也不算什么了。

    当然,他另一个目的是给沈浪面子。

    朱媺娖这才行了一礼道:“儿臣遵父皇令。”

    崇祯落座之后,迅速的想到了刚刚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显然还是余怒未消,神情有些难看的道:

    “沈卿,你看看,这就是朕的臣子,今日竟然联合一起与朕作对。”

    沈浪宽慰道:“陛下息怒,这些人如此作为,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崇祯微微一愣,问道:“沈卿此话怎讲?”

    沈浪整理了一下话术,然后说道:“咱大明的这帮臣子,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心中有几个有家国?”

    “他们不需要什么治世明君,他们只需要一个能够任由他们摆布,能够让他们自身获得最大利益的帝王。”

    “可当这个帝王不再好欺瞒,甚至还要损害他们的利益时,他们便自发的结成一起与陛下对抗。”

    “之前陛下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下达的诏书,施德政于民,但是却损害了权臣士大夫的利益。”

    “如今,又重创晋商,也让不少人隐隐的感觉到了危机。”

    “说的更直白一些,他们这是想与陛下争权。”

    “听起来有些可笑,却也是事实。”

    崇祯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东林党、浙党、楚党等不就是这样一颗颗毒瘤吗?

    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争权夺利。

    为了对付势力最强大的东林党,浙党、楚党、齐党甚至不惜联合,而到了魏忠贤掌权之后,这些人相继投靠又成了阉党,继续与东林党对抗。

    所以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什么太坚定的立场,和谁都可以合作。

    当他们意识到,他们的皇帝突然变得精明了,而且又大败建虏,施行仁政收拢民心,赢得较高威望的同时,又在一步步的收紧权利。

    甚至是在做出那般重大的决策之时,根本不和他们商议,直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宣告,这不是视百官于无物吗?

    如今,又突然向晋商下手。

    这一系列的手段,无疑不在表露出他们的陛下是要收回他们手中的一些权利啊,还要侵夺他们的利益。

    三大饷不收了,还要免赋一年,以后新增的人丁也不再缴纳丁口税了,这其中涉及到多少利益啊。

    如果任由陛下这般胡闹,大家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于是,之前还互相争斗的各党派,甚至是那些无党派官员,都暂时放下各自的争斗,直接联合一起将矛头对准他崇祯了。

    今天不过是一个契机,让这些人找到了一个反击的切入点,所以迅速的达成一致。

    连之前只会溜须拍马,想方设法哄他崇祯开心的魏藻德也在暗中下黑手,以前不知道,现在他崇祯早知道光时亨就是他魏藻德的人。

    今天在他崇祯表态之后,第一个跳出来不惜转换立场来反对的就是光时亨,这背后说没有魏藻德的指使,鬼都不信。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就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如果没有他崇祯,他魏藻德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入阁吗?

    狗东西,有奶就是娘。

    这种人还有不少,皆是代表着各派系和势力的利益。

    一个东林党就很难对付了,现在连之前和东林党不太对付的人,都开始和东林党联合一起来给他崇祯施压了。

    天平彻底失衡,可以说,他崇祯自登基以来,都没有遇到过这般大的阻力,被这么多文武百官反对,好像他崇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一般。

    要说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崇祯轻嘘一口气,问道:“沈卿,咱们之前商议的策略,是否要做更改。”

    其实他是想说,是不是还有必要进行下去,但这样说的话,就有些太怂了,所以换成了这种委婉的说法。

    沈浪自然听出了崇祯的担忧,但是没有说破,而是顺着他的意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对手联合一起,势力更大,咱们自然需要改变策略予以反击。”

    “否则的话,若这次让他们得逞,以后便更难节制了。”

    崇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沉吟了一下,微一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朱慈烺说道:“烺儿可有何想法?”

    朱慈烺扫了一眼沈浪,抿了抿嘴,说道:“儿臣也赞同对那些文官施以强硬手段,父皇不是也说,文武俱可杀吗?他们是否联合,又有何异?”

    文武俱可杀,那是正史中崇祯的遗言,虽然现如今没再说,也没有机会说,但他心里肯定是有这种念头的。

    现在被儿子当面说出来,崇祯心中的恨意果然升腾了不少。

    但是他还是有些谨慎,对沈浪说道:“沈卿,是否等勇卫营主力全部回京再行施为?”

    沈浪认真的道:“陛下,以京师目前的情况,恐怕是等不到那个时日了,咱们要不妥协,要不就只能快刀斩乱麻。”

    “若妥协的话,等勇卫营主力回归,也就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不是还有五千关宁军吗?也可以借机考验一下吴三桂。”

    崇祯一惊,说道:“吴三桂和吴家可是与那些人有不少的利益牵扯,而且咱们把辽饷给免了,可是损害了关宁军的利益,你就不怕他们联合一起来对付咱们?”

    沈浪笑道:“陛下,咱们只是切毒瘤,也没打算一刀切个干干净净。有些人,给他一条活路,他是知道怎么选择的。”

    “我不认为吴三桂敢反,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反了,五千关宁军也顶多给京师造成一些破坏,翻不了天。他最终的下场,永远别想回山海关。”

    “吴三桂这种人很聪明,聪明人会知道这个时候与陛下作对的后果。”

    听到沈浪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崇祯也下定了决心,目光一定的道:“好,沈卿连建虏十万大军翻手间就可剿灭,何愁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乱臣贼子。”

    看来,这次沈浪击败建虏大军,让崇祯对他的信任度急剧上升,不然的话,崇祯还真的有些下不去决心。

    因为这牵扯太大了,牵连太广了,一个不慎,整个朝局将一片大乱,整个大明都有危险。

    毕竟,大明的政局并不稳定,哪怕只动京师,也会影响到地方,而且那些权臣在一些地方上的影响力甚至比他崇祯还要强。

    一旦地方上的那些人狗急跳墙,转而去投了李自成那些反贼都不是不可能。

    可以说,崇祯这次算是拿大明的未来,以及自己的身家性命来信任沈浪了。

    沈浪自然知道有一定的风险,任何时间动手都有风险,他也不是脑子一热就要搞一场大动作,拿大明的未来去赌,而是深思熟虑过的。

    因为大明得的不是轻症,而是重疾,必须要下狠手,拖下去除了癌变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这次时机很好,而且手上也有锋利的刀,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针对那些人突然来这一出,沈浪也改变了一些之前的计划,原本是准备先将最容易解决的俘虏问题处理掉。

    却没想到被这些人拿来做文章,那只能先将这件事情压后一些时日了。

    翌日,在五城兵马司的宣扬下,阿巴泰被活捉的消息在全城迅速传播开来,瞬间压过了有关晋商八家的议论。

    对这阿巴泰,大明很多人只知其名,而不知其人。

    现在他们知道了,正是此人,在去年上半年率领建虏大军,纵横北直隶和山东,给大明带来了多大的灾难啊,多少人家破人亡啊,那些活下来的人对他的痛恨可想而知。

    一听说阿巴泰会被游街,皆是蜂捅而至,个个饱含滔天怒意,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场有味道的游街

    “狗鞑子,打死他,打死他……”

    “杀了他,杀了他,凌迟处死……”

    ……

    一辆囚车延着西四牌楼北街缓缓而行,虽然两边各有一队士兵在保护着,但依然无法抵御百姓的群情激愤。

    除了汹涌的咒骂声,烂菜、臭汤混着泥巴向着囚车上砸去。

    而能够让全城百姓如此愤怒的,除了阿巴泰还有谁?

    可是,堂堂饶余郡王,先汗努尔哈赤的儿子,怎能忍受此等羞辱,宁求速死。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活不成,就算他阿巴泰想要像务达海那般投降,明国也不会接受的。

    既然必死无疑,早死早超生,也少受一些羞辱。

    于是,他露出凶恶的神情,张嘴大骂:“明狗,明狗,来呀,来杀我呀。”

    但是,他只能说满洲语,汉话连一句完整的都说不清楚,所以他的叫嚣对这些百姓来说,仿佛凶兽在咆哮。

    看到这鞑子都被装进囚车游街还这般凶恶,还真的把一些人吓着了,一些胆小的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神。

    但是,小民之中也不缺胆大的,何况周围有这么多人,看到这鞑子都这步田地,还如此嚣张,顿时引起了他们的滔天愤怒。

    “吃屎吧你。”不知谁带头,用一片菜叶包裹着一大坨大粪丢了过来,啪的一下砸在了囚车上。

    菜叶碎裂,里面的大粪飞射出来。

    阿巴泰因为正张嘴大骂,一些飞溅的大粪直接从张开的口中飞入,然后他嘴巴一合,本能的吞了下去。

    味儿不对,有的粘在脸上,还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他立即知道是什么了。

    “呕……”阿巴泰脸色狂变,顿时忍不住一阵干呕,太恶心了。

    堂堂郡王,什么没吃过?但唯独没吃过屎,今天尝了,毕生之耻辱啊,比偷猪被人抓了还耻辱。

    阿巴泰感觉自己才是这次征明大军中最受耻辱的那个,阿济格被传生吃猪脑算什么?又没几个人亲眼看到他吃。

    哪怕是真吃,大粪和猪脑之间,肯定都会选择猪脑吧。

    现在,他阿巴泰吃屎,那是真的吃了,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哈哈哈……”看到阿巴泰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周围百姓发出解恨一般的嘲笑,之前还有些畏惧的胆小之人,也不再怕了。

    而他们也似乎发现了一个非常解恨的报复手段,砸屎他。

    一些对建虏极其痛恨的人开始去收集粪便,反正游街还要很长时间,完全来得及。

    “诶,卖大粪了,新鲜的大粪,不臭不要钱啊。”

    “用大粪砸鞑子郡王喽,只此一回,以后再难遇到哦。”

    “有仇的没仇的,买坨大粪出口气哦。”

    一些收大粪的一下子吃香起来,一些人趁此机会做起来了买卖,卖大粪,不按桶卖,按坨卖。

    而且你如果准备了菜叶或是破布,他们还会帮你包好,你拿去就可以当成屎包用了。

    成形的大粪好卖很多,因为容易包住,也容易丢远一些,稀的不太好卖,丢的时候容易误伤到无辜的人,甚至是维持秩序的官兵,那样容易挨揍。

    看到周围砸自己的人开始换成了屎包,阿巴泰后悔了,如果上天再给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发誓再也不骂人,也不嚎叫,做个安静的被人围观咒骂的阶下囚就好了。

    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吃,他躲又没办法躲,囚车上的枷锁将他的脖子和手扣住了,所以只能站着,身形没办法挪动,想低头都难。

    “嗖嗖嗖……”

    周围一个个屎包飞来,砸在囚车上,穿过囚车的栅栏砸在他身上,甚至是砸在他脑袋上,脸上,嘴巴上。

    “啊……”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阿巴泰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了,愤怒得想要大声咆哮,却又不敢张嘴,现在是连吐都不敢张嘴吐了。

    他想死,没有任何一刻有这般想死过,就不能用点力吗?有种砸屎老子啊。

    这是一次有味道的游街,沈浪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他只是想借阿巴泰炒一波舆论罢了,为接下来的事情做铺垫。

    舆论是炒起来了,而且效果出其的好,只是味儿也太重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感觉在紫禁城都能闻到一般,今天的中饭肯定没有胃口了。

    最终,还是押解和维持秩序的官兵受不了,因为他们离囚车更近,而且有些人还受了无妄之灾。

    再砸下去,自己也要恶心死。

    五城兵马司的人没收大粪,不准再公开售卖了。

    已经买过的,也不准再乱丢了。

    一番努力下来,算是中止了这场闹剧。

    但此时的饶余郡王阿巴泰,却仿佛是从粪坑中捞出来的一般,大老远的就能够闻到囚车上散发出来的臭味,自然不会有人帮他清理。

    虽然砸屎行动已经停止,但阿巴泰的身心似乎受到了重创,他在打了大败仗,甚至是在偷猪被抓到都没有受到如此的挫败。

    这种挫败让他留下了屈辱的泪水,只是混着大粪,没人能看到罢了。

    沿街一间茶楼的三楼,窗门大开,两道身影临窗而立,呆愣当场,久久无言。

    其中一道身影身形笔直,不怒自威。

    而其旁边的那道身影,虽然看起来衣着光鲜,但身形不自然的微躬,神情也难掩紧张之色。

    那不怒自威的身影微转了一下身体,递过来一个千里镜,说道:“田兄,看看,是否是你见过的那阿巴泰,看我们锦衣卫有没有抓错人。”

    被称着田兄的,连忙双手接过,神情谦恭,拿着千里镜仔细的看了一下囚车上的那个身影。

    虽然囚车上的那个身影如此狼狈,但他还是迅速的认出。

    稍一会儿之后,他放下千里镜,肯定又带着谄媚的道:“高大人,是阿巴泰没错,锦衣卫神勇无敌,岂能抓错人。”

    这高大人,自然是锦衣卫指挥佥事高文彩,他听了这话,只是轻笑一声道:“神勇无敌?愧不敢当,若不是勇卫营相助,这阿巴泰恐怕就要从我们锦衣卫手上弄丢了。”

    这田兄顿时露出惶恐神色,因为他知道高文彩是说保安州发生的事情,而他正是田家在京师的主事人田生亮。

    当初还是他在狱中亲自确认了阿巴泰的身份,然后和范永昌几人一起制定了详细的的营救计划。

    可是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锦衣卫和勇卫营暗中进行了周密的安排,将那场营救行动变动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然后,去营救的一百多号精锐一个都没能回来,而他田生亮等人也成了阶下囚,甚至是堡子里的主家都被一网打尽。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而失败的,也不敢相信,所以一度不愿承认自己的罪行,因为直接参与行动的人全部死了。

    就算有人侥幸活了下来,也无法直接给他田生亮定罪,因为没人能证明这些人与他田生亮有关系。

    可是,锦衣卫的人就是一群豺狼,他们根本不按正常的手段,一上来就直接用刑。

    酷刑,而且这种酷刑是他之前从未听说过的,什么水刑,电刑。

    仅仅两次,便无法承受,只能全招了。

    接着,他才知道阿巴泰早投降了,因为他与阿巴泰之间的谈话内容,早被锦衣卫知道了。

    而且还不止这些,他田生亮以及晋商八家犯下的很多罪行都被锦衣卫掌握了。

    比如封城期间他们八家在京主事一起商讨的那些配合城外建虏大军所做的事情,足以抄家灭族的罪行。

    也就是说,在他田生亮之前,早就有人先一步背叛了八家。

    而锦衣卫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田生亮的罪行,就是不拿出来让他主动认罪,而是直接用刑。

    果然很锦衣卫,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又悄悄的死灰复燃了,进了锦衣卫监狱就别想着好好的出来。

    再看这阿巴泰,都已经投降了,还被这般对待,真惨,不过也确实解恨,把老子害这么惨。

    不过他不知道这和高大人接下来让自己做的事有何联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全城激粪(愤)上

    高文彩转身,回到房间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窗户关上。”

    一个锦衣卫连忙上前将窗户关上,免得外面的味儿飘进来。

    田生亮小心的转过身,上前几步,面对着高文彩。

    高文彩淡淡的道:“让你说的,再背一遍给我听听……”

    田生亮心头一颤,看到高文彩拿出一张纸后,连忙小心的背诵起来:

    “京师的百姓们,罪民田生亮,此次因通虏之罪被抓晋商田家在京主事人,乃田家家主田生兰之弟……”

    高文彩对照他说的每一句话,大约一盏茶功夫不到,田生亮的话音一止,忐忑的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因为这不仅仅是背诵一篇文字那般简单,一旦背错了,那意味着又要经历一次生不如死的酷刑。

    那种酷刑,经历了一次,就不会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就算不眠不休也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一字不落记在心里,刻在脑子里。

    如今,他田生亮不但倒背如流,还能够很好的控制情绪,背出来时,让人听起来就像是即兴发挥,而不是提前背诵好的。

    “不错,不错。”高文彩很满意。

    田生亮在一旁陪笑,心头也微松一口气,因为他知道眼前此人看似和善,但一旦翻起脸来,简直比地狱里的恶鬼还可怕。

    对阿巴泰的游街还在继续,沿着内城的几条大街走了一圈,然后才在西四牌楼前停下。

    此时的西四牌楼人声鼎沸,因为五城兵马司的人早已经在全城宣扬,要在西四牌楼公开对阿巴泰的审判。

    得知消息的人早已经是闻风而动,将整条街挤得水泄不通,五城兵马司和京营努力的维持着秩序。

    西四牌楼下,不知何时已经搭建了一座近一丈高的高台,阿巴泰的囚车被推到了高台下。

    一行人直接上了高台,蜂捅而至的人们被阻隔在距离高台十丈开外的地方。

    田生亮在几个穿着便装的锦衣卫的看护下小心的登上了高台,他看到了摆在高台中央处的一张方桌,那上面摆上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没有这般近距离见过,但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好像叫什么千里放声筒,可以让声音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

    在京师也出现过多次,所以全城百姓都不陌生,只是都没有近距离看到过,没想到这物什只有这么小,真是神奇。

    田生亮没有时间想这个,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百姓,很是忐忑的走到桌子前。

    百姓们自然不认识田生亮,他们也搞不懂这个人站到高台上干什么,说他是监斩官,可是连官服都没穿。

    但是能够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肯定也不是一般人,所以大家也不敢做出什么违逆的举动,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田生亮清了清嗓子,突然开口说道:

    “京师的百姓们,罪民田生亮,此次因通虏之罪被抓晋商田家在京主事人,乃田家家主田生兰之弟……”

    “在宣判奴将阿巴泰之前,罪民想在此揭露那些与建虏勾结祸害我大明的狗贼,以尽可能的洗刷罪民这一身的罪孽。”

    听到此,下方的百姓顿时骚动起来,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接着愤恨的咒骂着那些通敌的卖国贼。

    他们痛恨建虏,自然也非常痛恨那些吃里扒外的卖国贼。

    田生亮心头一颤,自己还没真正开始说,这底下黑压压一片的百姓就这般愤怒。

    这要是把那些肮脏的交易全部揭露了出来,他们会不会直接冲上来把我彻底撕碎?

    一个穿便装的锦衣卫上前,将一个杯子放到了田生亮的面前。

    这不是一杯茶,而是纯粹的一杯清水。

    别人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他田生亮一眼就看懂了,如果不按之前说的照做,那水刑伺候。

    相比于痛苦的水刑,他宁愿选择被人撕碎算了。

    于是,田生亮继续讲道:“其实,晋商八家与建虏的勾结,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这句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下方的百姓也是群情汹涌。

    很多人本就对奸商没什么好感,此刻再确认他们通敌,而且勾结给大明带来沉重灾难的建虏,那种痛恨之情,简直无以言表。

    这一幕不但将高台上的田生亮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也将西四牌楼南街几栋酒楼、茶楼的几人吓得不轻,而他们正是王登信、范永昌几人。

    当然,这些人不是被释放了,也不是逃出来了,而是锦衣卫故意让他们来见识见识,此刻他们身边也有穿便装的锦衣卫在监视着。

    不过他们还好,成千上万的百姓看不到他们,而高台上的田生亮却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烤。

    此刻,高台下方囚车中的阿巴泰,通过自己能听懂的只言片语以及声音,似乎知道是谁了。

    他努力的扭过头,恨不得将脑袋扭过来一百八十度,还差一点,他一咬牙,猛的甩一下脑袋,匆匆的扫了一眼高台上的那个身影。

    “田生亮……”阿巴泰咆哮出声。

    虽然他用的是满洲语,但田生亮也是能够听得懂的,眼神不自觉的向下方那个满身污秽的身影看去,咬牙切齿的。

    狗东西,老子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救你,你一出事就立即把老子卖了,鞑子果然是鞑子,毫无诚信可言,一点道义都不讲。

    田生亮自然是首先想到了是阿巴泰将自己几人给出卖了,不然勇卫营不可能那么及时的追上来把自己这些人给扣押了。

    显然是阿巴泰的身份暴露了之后,为了活命,然后就把一切都交代了,导致他田生亮如今这般凄惨,真是生不如死。

    可他不知道,阿巴泰对他同样是痛恨无比,肯定是这小人将老子出卖了,不然锦衣卫不可能那么快就将老子换了个关押的地方。

    如果不是这小人出卖,老子说不定已经被救了出去,而不用受今日之辱了,他对田生亮的恨意可想而知。

    两人互相痛恨对方,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不过没人关心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田生亮继续说下去,讲到了他们如何策划营救阿巴泰的行动,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们,他们居然想营救阿巴泰这样一个沾染大明无数鲜血的鞑子,这就像有个人去营救一个与自己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虽然自己与这个人本身没有仇怨,但是这个人的行为,哪个不想杀之而后快。

    而今天,这样的人有千千万万,一下子被田生亮给彻底得罪了,被晋商八家给彻底得罪了。

    “剿灭晋商八家……”

    “剿灭晋商……”

    愤怒的人们甚至对晋商八家的痛恨不自觉的转嫁到了所有晋商的头上。

    田生亮感觉自己好像被滔天的怒焰所笼罩,继续说下去,会激怒全城百姓。

    如果不说,又会激怒锦衣卫的疯子,最终的结果只会更糟,所以衡量之下还是只能咬牙继续说。

    于是,他将他知道的,不知道的很多隐密消息仿佛倒豆子一般全部讲了出来。

    他知道的,自然是他自己掌握的有关八家通敌的证据,而他不知道的,则是锦衣卫提供给他的,只是借他的嘴讲出来罢了。

    毕竟这些又不是捏造的,都是锦衣卫掌握的各种事实。

    这些事实不限于晋商八家,还涉及到不少京师的官员,他们拿着八家给的好处,给八家提供各种便利,甚至不惜出卖朝廷。

    虽然这些人没有直接与建虏勾结,但这与通敌又有何区别?这些重要情报经过晋商八家之手转给建虏,最终祸害的不还是大明吗?

    “官商勾结,无恶不作,这些乱臣贼子,害我大明不浅啊。”

    “诛灭逆贼,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杀叛国奸商,杀狗官……”

    混杂在人群中的锦衣卫适时的振臂高呼,将舆论渲染起来。

    一时间,激愤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甚至都要盖过高台上的音响声音。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全城激粪(愤)下

    “狗贼,你罪无可恕。”

    不知是谁带的头,愤怒早已经压过五城兵马司的警告,又有人边骂边开始丢东西了。

    田生亮眼睁睁的看着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直奔自己而来,他想躲,可身体却跟不上脑子。

    那玩意直接砸在了他的胸口上,爆开,溅他一脸。

    “呕……”一股恶臭直冲鼻腔,田生亮根本顾不得胸口的疼痛,胃里一阵翻涌,开始大吐起来。

    可这,仅仅是个开始,什么乱七八糟的开始满天飞舞。

    五城兵马司的人想要制止,但这一片区域很开阔,人员比较集中,根本顾不过来,也挤不上前。

    没办法,那只能让他们丢吧,都丢在这个圈里面也好,比较集中,事后清理起来也容易很多。

    不过,由于百姓们被阻隔得离高台有些远,除非很善于投掷,否则根本丢不到高台上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大部分都没能扔到高台上来。

    反而是高台下方的阿巴泰再次遭了殃,负责看守囚车的士兵都被吓跑了,这玩意儿伤害性不大,但是太可怕了,平生未见。

    这要是被糊一身,估计得好多天吃不下饭。

    可是阿巴泰没办法跑,整辆囚车再次被洗礼了一遍,终究还是他帮着田生亮承担了这一切。

    可他不愿,因为田生亮不但不是他的恩人,还是他的仇人啊。

    “我阿巴泰,最后向你们下绝杀令,凡晋商八家之人,杀无赦,老子要他们断子绝孙……”

    阿巴泰不甘的疯狂咆哮,甚至不管大粪飞进嘴里,可见对晋商的痛恨之情。

    他这话自然没多少人能听懂,但是隐藏在京师中的一些建虏奸细却是听得明白,也接到了这个命令。

    田生亮也听懂了,但他不在意,因为就算建虏不报复,晋商八家的命运也不会好过。

    只是白瞎了这些年晋商八家给建虏如此卖命,最终落得个如此下场不说,还被建虏如此痛恨,要让八家断子绝孙。

    既然如此,那我要继续激怒下方的百姓,让他们继续丢屎包,熏死你个狗鞑子。

    为了让田生亮能够好好的说完,锦衣卫拿了几个盾牌上来,其中一个递给了田生亮。

    田生亮大喜,连忙用盾牌挡住自己,这样他就不用太担心满天飞舞的屎包了。

    果然,他接下来的爆料越来越劲爆,让下方的百姓们越加愤怒。

    原来京师中有这么多蛀虫啊,你们平时藏污纳垢、欺压百姓也就罢了,居然通敌卖国,这不是在大家的伤口上撒盐吗?

    建虏一次次入寇给多少无辜的百姓造成了深重的伤害啊,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在大明遭受你们的剥削也就罢了,还要忍受你们勾结外敌来掳掠。

    幸亏有勇卫营大显神威,扭转了局势,幸亏有陛下体恤黎民百姓,实施仁政减免赋税。

    若不是勇卫营和陛下,咱们这些穷苦百姓还有活路吗?恐怕这次建虏入寇,整座京师都要被你们卖给建虏了吧。

    那时,城内几十上百万百姓皆成了建虏的奴隶,家破人亡,而你们却可以摇身一变,变成了建虏的走狗。

    “杀国贼,杀狗官……”

    “杀国贼,杀狗官……”

    “杀国贼,杀狗官……”

    一时间,群情激愤,愤怒压过了怯弱,在这一刻似乎也不再惧怕平时欺压他们的官府了。

    “都住口,不准再胡乱喊叫……”负责维持秩序的一个京营百总突然大声呵斥。

    因为他刚才接到上面的命令,不能让局势这般发展下去,尽快控制住。

    实在不行,直接武力镇压。

    像他这样接到命令的军官还有好几个,有的选择听令,有的则选择无视。

    因为他们一开始得到的命令是,没有京营提督王公公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抓捕和伤害百姓。

    这个时候准备要武力镇压的,不是他们忘记了之前的命令,而是他们听命的并非王承恩王公公,而是背后的权贵。

    现在这些百姓刺激到了他们背后的权贵,这些权贵自然要给这些刁民一些颜色看看了,而他们就是最终执行者。

    看到喊话不好使,有人直接拔刀,露出凶恶神情,一副随时准备挥刀痛下杀手的举动,果然吓得一些百姓惊叫连连。

    正在这时,在不远处关注局势的勇卫营出手了,二话不说的直接冲上来将为首的京营军官抓住。

    大喇叭声音响起:“遵陛下令,所有国贼,皆大明公敌,万民皆可唾之,若阻挠者,按通敌者论处,格杀勿论。”

    这些军官的麾下士兵见状,一个个忐忑不已,没人想过从勇卫营手中强行救人,他们知道后果。

    而这些被抓起来的军官,下场只有一个,立即枪毙。

    随着砰砰砰的几声枪响,最先死的不是阿巴泰,也不是那些卖国贼,反而是几个京营军官。

    周围的京营兵一片惊骇,连忙将刀收起,假装去维持秩序,仿佛死的人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其实,这些人也只是炮灰,真正的幕后黑手并未亲自出面,这种中下层军官,他们随时可以在京营中扶植一批起来。

    “杀得好,杀得好。”周围的百姓在呆愣了片刻之后,大声欢呼起来。

    勇卫营的行为给了他们很大的底气,让他们知道自己背后的最大靠山是勇卫营,是陛下,那还怕那些卖国贼干什么?

    “杀国贼,杀狗官……”

    “杀国贼,杀狗官……”

    “杀国贼,杀狗官……”

    声震云霄,身在皇宫中的沈浪和崇祯似乎都能听到了。

    崇祯有些震惊的问道:“沈卿,这动静,是否闹得太大了。”

    沈浪笑道:“动静越大,对咱们就越有利,只要不发生大的动乱就好,还需得王公公再加派些人手维持秩序。”

    崇祯连忙让王承恩再多调些京营兵去维持秩序,尽量调信得过的人去,并再次强调绝对不能对无辜百姓动用武力。

    以防万一,沈浪又抽出一些勇卫营去支援。

    田生亮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部讲完了之后,一个刑部官员带着几个衙役上到臭气熏天的高台上,给田生亮戴上了枷锁和脚镣。

    显示此人虽然有戴罪立功的表现,但是所犯罪行太大,依然会受到惩处。

    这刑部官员来到话筒前,沉声道:“通敌案所涉官员甚多,陛下绝不姑息,三法司绝不姑息。”

    “待三法司查清所涉通敌案官员之罪名后,再一并处理。”

    “阿巴泰与通敌案息息相关,暂且收押,与通敌案并案处理。”

    如此决定,是沈浪的意思,因为他还需要通敌案继续发酵,将更多要打击的对象牵扯进来。

    若是阿巴泰这个建虏的重要人物被处死了,全城百姓的愤怒就会消解一部分。

    这不行,还需要他们继续聚集,然后再一起爆发,跟随自己正义的大刀,一刀劈死那些国贼。

    至于阿巴泰,绝对不只是一个死刑那般简单,崇祯对他有切齿之恨,一个凌迟是少不了的。

    但为了后面的行动,暂且让他多活一些时日罢了。

    若是过早的定下凌迟之刑,阿巴泰就算畏惧死亡,恐怕也会想方设法自决,毕竟凌迟听进来就可怕,他提前死了可就不太好了。

    虽然阿巴泰今日不杀了,让不少人有些失望,但很快他们也释然了。

    因为今日之事,绝不是杀一个阿巴泰就能解决的。

    他们对那些卖国贼的痛恨,丝毫不亚于对阿巴泰的痛恨。

    从勇卫营的一些行动上看,陛下也是非常痛恨那些卖国贼的,他们很期待陛下究竟要如何惩治那些无耻国贼。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朝堂上的战争

    “子为啊,不是我不救你爹啊,是你爹犯的事太大了,与建虏勾结,这可是叛国的死罪,谁都救不了啊。”

    “如今,已经不仅仅是你爹一人之事,而是你全家也会被连累。”

    当沈浪无奈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王子为时,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胖子第一次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在沈浪的安排下,王子为第一次来到阴森的监狱中,见到了王登信。

    起初他还是胆颤心惊,但当见到王登信的一刹那,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爹啊,你咋想的,你总是说我不务正业,可你自己。你,你,你居然勾结鞑子啊,你这就是干的正事吗?”

    “你让我怎么去面对沈大哥,他是勇卫营监军,与鞑子是死敌。”

    “而我爹却和鞑子勾结一起,还故意让我接近沈大哥,然后从他那里获取情报,你是连你自己的儿子也要去利用啊。”

    “你是我亲爹吗?我现在也成了私通鞑子的罪人了啊,我没脸见沈大哥啊。”

    “娘也被你害惨了,咱们一家都被你害惨了啊。”

    被儿子一通埋怨,王登信也是羞愧难当,自己这不孝子虽然没什么才能,但再怎么也不会让这个家,家破人亡啊。

    而他王登信呢?自视甚高,这些年在京师结交权贵,勾结建虏,尽是做的杀头的买卖,终是得了报应啊,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王登信叹息一声的道:“子为啊,沈大人派人过来和我学过,只要我能好好的配合锦衣卫,他会向陛下说情,尽可能的保你和你娘和两个妹妹的周全。”

    “起码不会让你们这些无辜的人为奴为婢,甚至是送了性命。”

    “爹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

    听到这些话,王子为反而放声大哭起来:“都到了这个时候,沈大哥还想着我们,可我们却在利用他,害他,我们太坏了。”

    王登信无奈的叹息一声,他一直都想亲自会一会自己这个儿子的沈大哥,勇卫营监军沈浪,看看究竟是何许人也。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那点能耐根本看不准一个人,唯有自己这种老江湖才能辨识一二。

    可是多番努力,始终未果,至今不识那沈浪的真面目。

    他不知道这一系列事件中,沈浪究竟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但是从最近几天的一些事情中,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相比于其他重要罪犯,他王登信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受刑的,这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不是锦衣卫心慈手软,也不是他王登信的颜面有多大,而是自己儿子那便宜沈大哥手下留情了啊,不然这事解释不通。

    而且,自己这儿子不但到目前都没有被抓,还能进出锦衣卫的监狱,这还不明显吗?

    他没有将这些话和眼前这个傻小子说,没有意义,一旦他知道那个所谓的沈大哥一样也是在利用他,只会让他对这个残酷的世道失去希望。

    不过好在,那沈浪既然能够给自己这傻小子一些颜面,不对自己用刑,说明此人还是讲些情面和道义的,不够心狠手辣,否则岂会放过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傻小子?

    确实如此,当沈浪决定要对付晋商八家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考虑到了这胖子。

    毕竟这胖子的为人并不坏,从心里也是对他沈浪很信服的,而他却利用了这胖子,甚至亲手将他逼到了家破人亡的边缘。

    如果他沈浪不出现,这些人不但不会被清算,反而会摇身一变,变成了顶着“皇”字头的皇商,成为显赫一时的巨富豪商并得以传承,庇护子孙百十年。

    所以说,今天的这一切,是他沈浪一手造成的,但他没有后悔,也不会后悔。

    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和王子为之间的这点感情,真的无足轻重,能够出面保这小子一命已经算是非常有良知了。

    为此,他还欠了崇祯一个人情。

    毕竟,崇祯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帝王,岂会在乎一个晋商之子的死活。

    有沈浪出面为王子为求情,崇祯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罢了,却能够看出沈浪此人的有情有义,他很欣慰。

    若沈浪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他反而会心生芥蒂,毕竟没有谁愿意自己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是这种人。

    王登信没再顽抗,愿意全力配合锦衣卫,他的影响力以及掌握的情报远比田生亮的多,而且京官与他牵扯更是有不少。

    他也在西四牌楼的高台上将自己的罪行,以及与自己勾连的官员全部公开,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在锦衣卫的暗中推动下,一时之间,不少京官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在此种情景下,崇祯立即出手,让关宁军配合锦衣卫直接按名单抓人。

    吴三桂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活儿,会得罪一大票子人。

    名单上的一些官员甚至还和吴家有着不错的交情,让他很是纠结,仿佛被架在火上烤。

    可是,他能抗命不遵吗?他敢抗命不遵吗?

    最终,他只能选择接受命令,毕竟这可是在京师,陛下让关宁军去抓通敌罪犯,关宁军推脱是何居心?

    而且,他也不敢徇私,也没办法徇私,锦衣卫还在旁边看着呢。

    只得将麾下的关宁军分派出去,跟随锦衣卫一起去抓捕,而他自己则躲起来,不直接出面。

    “吴三桂小儿,你关宁军的辽饷,若没有我,你们能拿这么多?”

    “吃里扒外的东西,前日还来府上拜访老夫,今日就抄老夫的家啊,真是混账啊。吴三桂,你不得好死。”

    “陛下,老臣冤枉啊,你们这些混账不可在此放肆。吴三桂,待本官洗刷冤屈,定报今日之辱啊。”

    既然是抓人、抄家,自然不会太温和,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他们无处发泄,只能将火气撒到冲在第一线的关宁军头上。

    吴三桂虽然躲着,但也时刻关注着这些消息,听到自己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得罪了那么多京官之后,心中郁闷不已。

    他知道自己被人阴了,但又无可奈何。

    待关宁军将人带走之后,锦衣卫再通过探测器等手段挖掘一些隐藏的秘密,进一步完善锦衣卫掌握的证据链,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抓人只是第一步,还是需要审判的,没有人敢不经过审判就对这么多京官进行定罪,哪怕现在的崇祯也做不到。

    可是,那些被抓之人,也没人愿意坐以待毙,哪怕是没有被牵连的人,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派系的同党身陷囹圄,各方奔走进行营救。

    一时间,京师暗流涌动,风声四起,锦衣卫一下子被权贵士大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们强烈要求锦衣卫拿出确切证据,而不是听从几个通敌晋商的胡乱攀咬,这是在扰乱朝政,动摇大明根基。

    毕竟这些晋商连大明都能出卖,为了活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故意捏造事实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且这次牵扯人数如此之多,岂能这般轻率的定罪,大量官员联名上书,奏章像雪片一般飞向宫中,有的人一天连写好几封。

    崇祯感到了压力山大,不过在沈浪的支持下,还是迅速的坚定了信心。

    所以,双方的这次正面碰撞,崇祯没有妥协,当然也不是直接不留情面的动用军队镇压,那样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咱们讲证据,摆事实,将你们的丑恶嘴脸全部揭露出来。

    证据和事实,自然需要锦衣卫提供。

    这天早朝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锦衣卫李若琏为首的几人,另一派则是超百人的文武官员。

    沈浪和崇祯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些人有派系,但此刻却摒弃了门第之见,已经暗中联合了。

    因为他们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相互彼此之间,而是变成锦衣卫了。

    锦衣卫这几天到处抓人,可没有管是什么派系的,不管是东林党、浙党还是楚党,上了名单的全部抓了,也将各派系全部得罪了。

    而且锦衣卫的迅猛成长也让他们深深的忌惮,担心锦衣卫死灰复燃,重新成为陛下制约他们的爪牙,这是谁都不希望看到的。

    这次锦衣卫一下子得罪那么多人,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要趁此机会将其重创,甚至是剪除。

    也就是说,李若琏要率领锦衣卫一己之力去对抗几乎整个朝堂了。

    若是动用武力,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再多也不可能是锦衣卫的对手。

    可是,若要论动嘴皮子,似乎只会动粗的锦衣卫也根本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而且对方出现在朝堂之上的人数,还是锦衣卫的几十倍之多,似乎锦衣卫的赢面很小。

    但是他们不会想到,锦衣卫的背后却是沈浪和崇祯。

    他们应该会想到崇祯会支持锦衣卫,但是在大殿上,在百官的眼皮子底下,即便身为皇帝,也不能公开偏袒吧。

    所以,势单力薄的锦衣卫还需要暗中的大招。

    正是喜欢藏在幕后出手的沈浪,他此时正带着一帮精干人员就在旁边的偏殿中等待着。

    通过无线电和监控时时关注着这里的动静,并及时提供支援。

    双方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第二百四十五章 陛下,发飙了(上)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上殿为自己申诉的,起码是早朝的时候有资格参与。

    之所以没有选择由三法司去审理这些案情,是因为沈浪和崇祯都不太相信三法司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不太相信整个大明的官场。

    一旦这些人互相勾结,最终将这些涉事案犯判处无罪,再想让他们归案就很困难了。

    而且锦衣卫还要承担重大责任,这不是沈浪和崇祯希望看到的。

    所以,崇祯力排众议,直接将通敌案当成第一要务在宫中审理,他崇祯和百官亲自参与,力求公平公正。

    若是锦衣卫故意罗织罪名,诬陷忠良,锦衣卫相关人员入狱定罪。

    若是锦衣卫能拿出确切证据,涉事官员入狱定罪。

    虽然几乎所有官员都想把案子下放到三法司去审理,这样他们好暗中运作,但看到崇祯提出了这般公平的方案,而且态度坚决,他们也不好再反对。

    因为若是不同意,崇祯就拖下去不审理,要着急的反而是他们。

    宫外已经吵翻了天,再不尽快拿出个结果,全城百姓恐怕都要直接将那些涉事的官员给定罪了。

    三人成虎,时间拖久了,哪怕最终洗刷了冤屈,那名声也臭完了,所以他们最终只得妥协。

    前面的礼节流程走完了之后,就开始正式进入审理程序了。

    但是顺序,谁第一个,谁第二个,第三个,则是由沈浪说了算,而这个排名则是在之前就被沈浪和李若琏商量好了。

    这个排名对当事人来说,可能没什么感觉,也不会想到是被人刻意安排,所以没什么人强烈反对。

    但是,这对锦衣卫来说却很重要。

    “带兵科给事中龚鼎孳。”偏殿中,沈浪通过无线电下令。

    给事中的职位虽然不高,但是和御史一样,是言官,话语权很重。

    大明最开始设置言官,是想让他们拨乱反正,敢于谏诤,指出各方面问题,从而便于皇帝更好的施政。

    现如今,很多言官早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初衷,为了各自的私欲,也参与结党营私,成为了一些人手中的刀。

    利用他们手中的权利,经常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极为不耻。

    龚鼎孳就是其中一个,这家伙在正史中可是个三姓家奴,身为大明的言官,先投李自成,后接着又投满清。

    时人皆是不耻,可能是因为他的影响力不如那些大汉奸,后世人知他者不多。

    虽然这家伙为人不怎么样,但是艳福却不浅,秦淮八艳之一的顾横波都被他收入房中,纳为小妾。

    当然,沈浪第一个拿此人开刀,并非觊觎人家的女人。

    而是因为这家伙职位不高,背景也不深厚,先拿这样一个走狗试试水看看效果。

    没有多久,一身袍服还算干净的龚鼎孳被从外面的广场上带上来,因为他还没有被真正定罪,所以也没有让他穿囚服,穿的是平时的常服。

    龚鼎孳虽然有些紧张,但并不惶恐,眼神扫过两旁站立的百官时,看到几个鼓励的眼神,他心中稍安,看来自己并非孤立无援。

    若锦衣卫拿不出铁证,休想给本官定罪。

    他上到殿中向崇祯施过礼之后,就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所以不用怕你们这些小鬼缠身。

    李若琏没有亲自出面,而是由指挥佥事高文彩上前,他直接低喝道:“龚鼎孳,你可认罪?”

    龚鼎孳丝毫不惧,气定神闲的道:“本官何罪之有?”

    “通敌之罪。”

    “一派胡言。”

    “你可认识晋商范家在京主事范永昌?王家在京主事王登信?”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高文彩认真的道:“还请龚大人如实回答,回答是或不是即可,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审案的过程。”

    “你若再如此模棱以持两端,不给出确切回答,那我只能按我自己的理解认为是或不是了,相信陛下和百官也不会有意见。”

    龚鼎孳脸色微微一变,轻哼一声的道:“认识,难道认识他们就是通敌?”

    高文彩没有理会他的反问,而是继续问道:“那可否收受晋商给你的贿银及其他好处?”

    龚鼎孳微一沉吟,面无表情的道:“仅过节时收些礼,其他好处未涉分毫。”

    “收礼?折银多少,十两,百两,千两,还是万两?”

    龚鼎孳面不改色的道:“些许来访之礼,价值几何?累计不足百两。”

    “可据范永昌交代,他几年来送银不下万两,还有王登信送银不下五千两,田生亮等皆有送银。”

    龚鼎孳厉喝:“他们血口喷人。”

    “那龚大人家中可有万两现银?”

    “何来万两现银?本官这点俸禄何以存银?”

    高文彩轻笑道:“龚大人与晋商交好,但据范永昌几人所言,他们给你的会票,你都将银子取了出来。”

    “想必,这些银子都被龚大人藏在家里了吧。”

    “若龚大人府上有不止万两现银,那这些银子肯定就是脏银了?”

    龚鼎孳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心头震惊的同时,色厉内荏的道:

    “高文彩,锦衣卫和关宁军已经把本官宅院搜了一遍,你若搜出万两现银,拿出来便可,不用在这里往本官身上泼脏水。”

    高文彩笑道:“自然是搜出来了,所以我才问龚大人,这些是不是脏银。”

    龚鼎孳一惊,他不知道高文彩这话是真是假,是不是在诓骗自己。

    不过,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藏银手段,锦衣卫就算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的,就算挖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

    所以,他一咬牙道:“高文彩,你一派胡言,本官根本没有万两家财,更不信你能从本官家中搜出什么脏银。”

    高文彩再次道:“龚大人,你可想好了,陛下和百官在此,你若再不如实交代,便是欺君,欺瞒朝廷。”

    旁边的偏殿中,沈浪适时的在无线电中道:“陛下,给这姓龚的施压。”

    崇祯意会,立即出声道:“龚卿,实话实说,若是高文彩陷害你,朕定不饶他,若你当着百官的面欺朕,朕也定不饶你。”

    龚鼎孳心头一颤,心中很是忐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有人咳嗽出声,是想出面帮龚鼎孳解解围,好让他有些时间去好好想一下,鸿胪寺的官员却好似未听见一般,没有让那兵部郎中出列。

    高文彩催问道:“龚大人,有或是没有,需要想很久吗?你是聪明人,你若是再不回答,傻子也知道你先前是在说谎。”

    龚鼎孳被催得没法,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向上方的崇祯沉声道:“陛下,微臣家中绝无万两脏银。”

    “既如此,带证人。”

    偏殿中,沈浪一声令下:“带证人,关宁军周千总及其麾下。”

    没有多久,一个千总带着麾下把总、百总和十几个军士出现在朝堂之上,这些人显然是第一次进入到这般威严之地,哪怕是那个千总都显得很是忐忑。

    武将队列中,吴三桂一眼认出这些人是自己麾下的兵,原来他们让自己麾下的士兵作为证人,居然是在朝堂之上。

    他心中暗骂,这是一点点的把他吴三桂拖进这场漩涡中啊,全是得罪人的事,屁好处没有。

    十几个军士向上方的崇祯叩跪行礼后,高文彩直接问道:“你们是否与锦衣卫一起在这位龚大人的家里搜出超过三万两银子?陛下在上,你们如实回答即可。”

    这些人自然不敢隐瞒,连忙争先恐后的回答道:“确实如此。”

    “那地窖入口还被开在一处院墙下方,推倒院墙才可显露,若不是锦衣卫眼光毒辣,根本难以发现。”

    龚鼎孳大惊,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是真的暴露了,心头骇然的同时,心里还是不死心,不停的思索着找什么样的借口进行驳斥。

    正在这时,却是听到高文彩道:“吴总兵,你麾下军士,可敢当着百官的面欺瞒陛下?”

    吴三桂心头一震,你娘的,还真把老子给牵扯进来了,没敢耽搁,连忙从武将阵列中走出。

    向崇祯行了一礼,心思电转间,沉声道:“末将敢用性命担保,末将麾下军士,绝不敢在朝堂之上欺瞒陛下和文武百官。”

    他不得不如实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军士说的肯定是事实,若他身为一军主将都不敢对既定事实给予保证,岂不显得他吴三桂治军无方。

    吴三桂这个总兵都出面担保,龚鼎孳哪怕反驳是这些士兵被锦衣卫收买,联合起来栽赃都说不通了。

    偏殿中,沈浪立即道:“陛下,发飙了。”

    “龚鼎孳,你真混账,朕给过你机会,当着百官的面,还敢如此欺朕,简直无可救药。”

    崇祯大声呵斥,显得异常的愤怒。

    龚鼎孳被吓了一跳,心里防线瞬间崩塌,直接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根本不用酝酿情绪,眼泪瞬间迸发而出,痛哭的道:“陛下,罪臣该死啊,罪臣该死啊。”

    “罪臣这些年是收受了一些贿银,但和晋商绝无关联啊,罪臣贪财,但万万不敢通敌啊。”

    贪污受贿和通敌的罪名完全不同,两害相较取其轻,既然脏银掩盖不了,那万万不能承认与晋商有所勾连。

    否则,一旦被打上通敌的罪名,那谁也救不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陛下,发飙了(下)

    龚鼎孳只能不停的磕着头,他的几个同党大急,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他说话。

    可显然高文彩并不打算只给龚鼎孳定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他继续追问道:“龚大人,这些脏银是否大多来自晋商。”

    龚鼎孳却好似未听到一般,继续磕头。

    崇祯呵斥道:“如实回答。”

    龚鼎孳这才抬起头,连忙否认道:“这些脏银和晋商无关,本官绝没有通敌叛国。”

    “龚大人,你可想好了,我高文彩绝不诬陷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陛下和百官在此,你若再不如实交代,便是欺君,欺瞒朝廷。”

    又是这一招,还来。

    沈浪在无线电中说道:“陛下,继续给这姓龚的施压。”

    崇祯适时的道:“再敢欺瞒,朕必将你扒皮抽筋。”

    龚鼎孳心头大恐,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怎能承认,怎敢承认,只能继续死抗到底道:“微臣保证,确实与晋商无关。”

    “既如此,带证人。”

    沈浪立即下令道:“带王登信。”

    龚鼎孳心头巨颤,真有可以坐实罪名的证人吗?

    看到跪在自己身边,向上方叩首的王登信,龚鼎孳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不是不知道王登信被锦衣卫控制了,只是他确认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柄直接抓在晋商手中。

    可是,高文彩却是将此人叫来作为证人,那很说明问题啊,若是没有确切证据,高文彩是要担负诬陷朝廷命官和欺君之罪的。

    王登信行完礼之后,直接拿出几样东西,说道:“这几张是龚大人在我们信德钱庄取兑过的会票,小人没有销毁,留存了下来,一共五千余两。”

    “这是龚大人在范家昌信钱庄取兑过的会票,范永昌也没有销毁,一共一万两千余两。”

    “这张是龚大人的小妾顾横波在信德钱庄的存银票根,三千五百两。”

    “这是顾横波送给小人的一副画作,上面有题字,小人以三千两银子作为筹谢。”

    “这是龚大人题的一副字,通篇赞赏范永昌,得银三千两。”

    “范家大门外的对联也是龚大人题的,龚大人才高八斗,日进斗金啊。”

    “还有……”

    ……

    看到王登信一样一样的摆出东西,说出一件件事情,龚鼎孳心头大骇,浑身发软,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漏洞百出啊。

    不过他记得有好几件东西和这王登信根本没有关系啊,可为什么会在这王登信手中。

    但是,现在这个重要吗?一点也不重要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何况这些都是真实的。

    他目光凶狠的看过来,抬起手颤抖的指着王登信悲愤的道:“王登信,你,你,你们,你们阴我……”

    王登信嗤笑一声:“与虎谋皮,岂能不作一些必要防范?若哪天银子不好使了,肯定得用其他手段让你就范。”

    “只是你这人毫无原则,给银子就行,所以一些预备手段都用不上了。”

    “奸商,奸商,奸商不可信啊……”龚鼎孳已经完全疯癫。

    “陛下,发飙了。”

    崇祯随即神情大怒,一拍桌案,厉声道:“可恶,可恶,龚鼎孳,你一再欺瞒朕,罪无可恕,死不足惜。”

    龚鼎孳又继续磕头,脑袋磕得嘭嘭响,哭得更大声了:“陛下,臣知错了,臣有罪啊,只是臣真不知他们与建虏有勾结啊,臣万万不敢背叛大明啊。”

    崇祯只用了四个字形容,无耻至极。

    明知这是有关勇卫营的重要情报,将这种情报转手给毫无相关的商人,却说不知道这商人与外敌有勾结,这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他的几个同党也是暗恨,心中将龚鼎孳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蠢货,还未坚持到我等为你声张,你这么快就直接玩完了,这么多重要的证据怎么就全部被锦衣卫挖出来了呢?

    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啊。

    高文彩适时的拿出一张供词,摆到高文彩面前,说道:“这供词上的内容,是否属实?这已经是第三次,希望龚大人不要再欺瞒陛下。”

    龚鼎孳的心里防线已经彻底崩溃,再也不敢有什么侥幸心理,连忙阅读供词上的内容,心头巨颤。

    原来,这份供词上描述的内容是他与吏部郎中刘承先的一次秘密谈话,涉及到上次封城期间,他打听勇卫营存放弹药的仓库之事,最终那间仓库被建虏的奸细炸掉了。

    不过,那仓库的位置不是他龚鼎孳打听出来的,但是他确实去打探过此事了,而且还被刘承先之外的人知道了。

    因为刘承先现在还在百官的队列中站着呢,这供词也不是出自刘承先之手,能将这次谈话的细节描述得这般清楚,说明那人当时就藏在暗处。

    龚鼎孳心如死灰,这是百口莫辩啊,他不敢再欺瞒了,只能悲泣的道:“属实,完全属实,只是我当初并未打探出这间仓库的位置,最终仓库被建虏所毁,也并非是我造成的。”

    高文彩明了,立即将这份供词递给王承恩,王承恩连忙呈上给崇祯,崇祯看了一遍之后,大怒,喝道:“吏部郎中刘承先何在?”

    听到崇祯愤怒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刘承先莫名其妙的同时,心里大恐,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牵扯上我了?

    陛下愤怒的喊出我的名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啊,但他还是只能连忙出列,惊恐的上前。

    高文彩上前道:“刘大人,龚大人证实,你们在封城期间四处打探有关勇卫营的重要情报,还一起打探过勇卫营存放弹药的仓库,而龚大人与晋商勾结已成事实。”

    “那间仓库,最终也被建虏奸细炸毁,此事,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

    “这,这,这……”事情太远突然,刘承先震惊之下,都不知如何作答。

    沈浪连忙在无线电中道:“陛下,别让他有反驳的机会,将人带下去。”

    崇祯直接喝道:“带下去,严加审查。”

    立即有两个大汉将军上前,直接将刘承先拖下去,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了一些,连忙大叫道:

    “陛下,臣冤枉啊,冤枉啊,臣完全不知龚鼎孳与晋商勾结啊陛下。”

    “臣也全然不知那仓库身在何处啊陛下。”

    他这话无疑也是承认了自己确实打探过这个消息,只是没有打探出,而那个仓库最终还被炸了。

    可这样别人也不敢给你求情啊,谁知道你后半句话是真是假,你一个吏部郎中没事打探这个干什么?

    而且还是与晋商有勾结的龚鼎孳一起商讨,最终仓库还被炸了,你说此事和你无关,谁敢信啊。

    所以,面对刘承先的叫嚣,也没人敢站出来为他求情。

    没想到这龚鼎孳,临死前还带走一个正五品的郎中,真是不怕难缠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同党。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逮一个,抓一串

    大殿之外丹墀下方的广场上,一个个等待受审的官员早已经被带到,正在排队侯着。

    他们很是狐疑,这怕是有好几十个吧,这龚鼎孳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照这个速度,好几天也审不完吧。

    偏殿中,沈浪通过无线电下令道:“带兵部侍郎董文岳。”

    “兵部侍郎董文岳,到你了。”锦衣卫的宋千户连忙道。

    随即,两个大汉将军直接带着董文岳走上丹墀,在文武两列百官面前走过。

    所有人都一眼认出,兵部侍郎董文岳。

    因为这可是一条大鱼,正三品。

    不少人知道龚鼎孳其实和这董文岳就是一个派系的,在龚鼎孳刚刚认罪,锦衣卫就将董文岳带上来,很可能是掌握了两人勾连的证据。

    在董文岳向崇祯行礼之后,高文彩还未等他开口,就直接道:“董大人,龚鼎孳已经全部认罪了。”

    董文岳又扫了一眼在旁如同烂泥的龚鼎孳,心头大骇,认罪,认啥罪了?

    高文彩直接让人拿上来一份供词,递给董文岳,让他自己去看。

    董文岳接过之后,心中巨震,身体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在看到董文岳的眼光扫到供词的下方之后,高文彩直接道:“董大人,看完了吧。”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偏殿中的沈浪立即在无线电中道:“陛下,发飙了,诛九族那个。”

    崇祯一站而起,董文岳吓了一跳,正准备开口狡辩几句,连忙闭嘴,等着崇祯发话。

    崇祯声音威严的道:“龚鼎孳屡次欺瞒于朕,诛九族,族中男丁,尽皆处死,女眷悉数充入教坊司。”

    “董文岳,你可想好了,若是再敢当着百官的面欺瞒朕,朕必诛你九族。”

    “若诚心认罪,朕只诛首恶。”

    董文岳只是稍一沉吟,便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道:“陛下,臣知罪,臣罪该万死啊。”

    之所以这么痛快,是因为他刚才看的供词上,详细的记载了他的一些隐密谈话、家中藏银的数量、位置以及与何人勾结等种种罪名,非常详尽。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锦衣卫肯定是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了啊。

    在这种情景下,认罪只诛首恶,死不认罪诛九族,只要稍微有些良心的也知道如何选择了。

    隔壁偏殿中,沈浪立即下令道:“把这个木盒拿过去。”

    这个木盒迅速被人带到大殿中,交到了高文彩手中,高文彩打开木盒,扫了一眼,就直接摆在董文岳面前,道:“董大人,这些是你的吧。”

    董文岳拿出来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是,是,是我的。”

    都已经认罪了,再否认也没有意义。

    高文彩立即向上首的崇祯行礼道:“陛下,这些信件涉及刘文灿、周伯楠、方九同三位大人。”

    “陛下,先带方九同。”沈浪在无线电中道。

    崇祯脸色一冷,沉喝道:“先将方九同带上来。”

    鸿胪寺的官员立即去将文官队列中的方九同请到大殿上来,方九同有些懵,但还是连忙行礼。

    高文彩不待他说话,立即递过去几封信件道:“董大人已经认罪了,你看看这几封书信是不是你写的?”

    方九同偷偷的扫了一眼跪在那里面如死灰的董文岳,心头大震,但还是连忙拆开一封信件,拿出里面的书信看了起来,脸色狂变。

    高文彩在他旁边沉声道:“方大人,你可知罪?在百官面前瞒骗陛下,数罪并罚,可是要诛九族的。”

    “我,这,这……”方九同一下子乱了方寸。

    看到一滩烂泥的龚鼎孳,再看看面如死灰的董文岳,方九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悲泣道:“陛下,臣糊涂啊。”

    “来人,带下去严加审查。”崇祯直接下令。

    两个大汉将军进来,将方九同拖了下去。

    随即,刘文灿被带了上来,高文彩在他将书信匆匆看了一遍之后,立即道:“刘大人,董大人和方大人都认罪了,你可是亲眼看到了。”

    “你的罪责不算多重,按大明律法,性命无忧,若是敢当着百官的面欺瞒陛下,罪上加罪,那就严重了。”

    刘文灿直接跪了,然后也被拖走。

    接着是周柏楠,这家伙难搞一点,但是在崇祯的威慑以及高文彩的恫吓之下,最终还是认罪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高文彩掌握了证据,顽抗下去的风险太大,这些见利忘义之辈最是懂得取舍。

    殿外的文武百官,一个个脸色大变,今天是怎么了?受审的还没审几个,来参加早朝的倒是一连被拖走了好几个。

    而且,这些人被拖出来之后,并没有为自己鸣冤,显然是认罪了,这让别人怎么给你申诉?太诡异了。

    随即董文岳像死狗一般被拖了下去,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都没有说几句话,直接就认罪了,弄得一干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啥情况?

    堂堂正三品的侍郎,对自己也太狠了吧,都不为自己说两句?

    在广场等待受审的那些官员更加惊骇,怎么回事啊?就这一会儿,进去一个,拖出来四个,一拖三啊。

    下一个,简直是无缝衔接,高文彩照葫芦画瓢,不过崇祯那句话不用他自己再亲自说了,高文彩直接代劳。

    “陈大人,证据确凿,若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欺瞒陛下,死不认罪,陛下说了,必诛九族。”

    “若痛快认罪,只诛首恶。”

    “龚鼎孳就是欺瞒陛下,已被定下欺君之罪,数罪并罚,诛九族。”

    “方才董大人、方大人、刘大人、周大人几位都不敢再欺瞒陛下,在确凿证据面前,立即认罪,一家老小才可免遭无妄之灾。”

    你这样说,又拿出了重要证据,我敢不认罪吗?那要被诛九族的龚鼎孳还放在这里,已经成了一滩烂泥,不诛九族的倒是被带走了。

    还是被带走吧,诛九族的要被留在这里,这和曝尸有何区别?

    这是都察院的一位左佥都御史,高文彩又拿出一些信件、所谓供词之类的,让他承认了确实和几人联合起来构陷忠良的罪名。

    于是,文官队列中又被揪出两个,在陈大人的指认和一些证据面前,这两人也不得不认罪。

    而且,审理的过程也很快,基本是高文彩拿出证据,再威慑一番,就基本认罪了。

    因为这里不是三法司,因为这里有高高在上的帝王,因为高文彩有重要证据。

    几个原因的综合之下,认罪的代价稍小一些,死不认罪的风险不但大,而且代价也非常大。

    所以,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也不敢再顽抗了。

    而且这些认罪的人,往往又可以帮助高文彩将一人甚至多人拖下水,因为他们有各自的圈子,私下间有各种肮脏的交易。

    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被同党出卖,最是要命,再狡辩也显得苍白无力,最终也只能认罪。

    所以,经常逮住一人,却可以抓出一串。

第二百四十八章 降维打击

    在广场上受审的官员在迅速的减少,参加早朝的文武两列官员也在减少,其中大部分是文官。

    他们不是没想过反抗,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进去啊,被叫进大殿里的人,最终都直接认罪了。

    甚至你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认罪,你让外面的人能干什么?他们自己都没有喊冤,你还想帮他申冤不成?

    想说两句话都找不到由头,反而容易将自己暴露出来,万一自己没事搞个有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平时侃侃而谈的文官们,此刻一个个仿佛吃了狗屎一般难受,有话想吐出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场面显得很是诡异和沉闷。

    本来还以为是一场血雨腥风般的对抗,却没想到,锦衣卫没有直接与他们交手,而他们的人数却在一点点的减少,所有人都心中大急。

    当然,开局这般顺利,而且成果不小,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息息有关。

    这些人一开始都没想到锦衣卫会用这种战术,本能的以为会和三法司审案一般,有大量的问题要问,所以也就需要大量的陈词。

    这是在朝堂之上,锦衣卫不能动用酷刑,需要动嘴皮子,他们就有很多时间和精力陪锦衣卫慢慢玩了。

    锦衣卫没有刑具,和老虎没了爪牙有何区别?我们都是吃嘴上这碗饭的,这么多张嘴还斗不过你锦衣卫那帮粗鄙之人?

    他们都能想象到李若琏等人气急败坏,又哑口无言,无处辩驳的神情了。

    可是没想到,李若琏甚至都没有亲自出马,只派出一个指挥佥事,三言两语,再拿出几件东西,那些人就先后招了。

    这就像打仗,你枪支弹药都准备好了,士气也很旺盛,可冲在前面的人直接投降了,这仗还怎么打?

    现在最爽的是崇祯,不过他还是装着非常愤怒的样子,但心里却是爽得一批,这些该死的狗贼也有今天?

    直到现在,整个切毒瘤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之所以能这般顺利,是因为最近这大半年时间里,借助防治鼠疫的名义,借助全城消毒的机会,沈浪让人将一些小东西趁机放在一些官员的正房、卧房等重要位置。

    然后等下次消毒时,再让人将东西拿回来,再放一个新的进去,待下次再取。

    这些小东西很小,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很难被发现。

    而这东西的作用,也没几个人知道,哪怕是亲自去放的人也不知,所以哪怕是房子的主人发现了,也不会暴露秘密。

    这些东西最终都会交到电讯司,然后变成一本本标有各个官员名字的档案,每个人对应一本。

    这些都是情报,而且是很难从正常途径获取到的情报。

    毕竟正常人都只会在觉得很安全的场景下,才会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

    为了让这些情报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沈浪在电讯司下面成立了一个情报部,专门分析这些情报的。

    为此,沈浪在现代社会还花钱请教了一些懂这方面知识的学者、专家等等。

    然后,他再将自己获得的知识发挥出来,让情报部按职位、同一派系、关联程度等等对这些情报进行归类。

    崇祯看过些重要资料,所以他没有哪一刻对自己手下的这帮人有这般了解,他们大概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也知道了。

    正因为了解,所以他心里才会如此愤怒,在这一刻将这些混账拖下去之后,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如今,除了一些位置不重要的部门,沈浪只要说出一个七品以上的京官名字,情报部就可以迅速的找出这个人的档案。

    这档案中会有他在何时何地说的哪些话,他与何人有联系,是哪一个派系的等等重要内容。

    这几天锦衣卫抄家获得一些重要证据也送到情报部进行归类。

    正因为如此,今天被揪出来的那些官员,沈浪可以随时的将有关他们的各种证据给拿出来,让他们哑口无言。

    这还不算,沈浪还联合李若琏、高文彩等人借助这些证据链进行了排兵布阵。

    谁先对付,谁后对付,对付谁用什么样的策略和方法,都商讨之后记录下来。

    然后,由沈浪在偏殿进行统筹安排,通过无线电让高文彩,甚至是崇祯按照战术执行就可以。

    几人也进行了各自的分工,崇祯主要是用他的皇帝身份进行施压,并在关键时刻做出裁决。

    高文彩负责执行整个审理过程,李若琏压阵,必要的时候再出面,可这个必要的时候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所以才说整个过程比较顺利。

    而沈浪虽然没有直接出现在现场,但他的职责非常重要,他要衔接好各个环节,节奏不能乱,同时及时而精准的提供高文彩需要的证据。

    所以,从一开始,沈浪和崇祯联合锦衣卫就将这次的审理当成了一场战争在打。

    而且是将对方一个个单独拎出来打,针对性的打,集中力量打,称之为降维打击一点都不为过。

    打一个,再顺带着将关联之人牵扯进来,乘胜追击将这些同党迅速拿下。

    所以就不时的出现,打一个带出一串的情景,这些都是有策略的。

    这就是有组织的打没有组织的效果,任那帮不可一世的文官再怎么狡猾无耻,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

    真的是晕头转向,居然有人受不了这种压抑,晕了,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太医,快传太医。”王承恩立即派人去找来太医。

    然后接二连三的有人晕倒,沈浪立即让王承恩亲自去看着,简单救治一下就尽快将人带来,如果不能行动,抬也抬来。

    他们之所以装晕,很大的可能性是想趁这个机会互相接触一下,然后商讨应对之策。

    其实,沈浪根本不怕他们接触,你临时抱佛脚,你能讨论出个花儿来?

    你们不是能说会道吗?老子把物证还有身为你们同党的人证摆在你面前,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有几个能坚持不跪的?

    他们现在耍什么花招,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所以现在是跑也跑不了,躲也躲不掉。

    当魏藻德看到光时亨被叫进大殿之后,心头巨震,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被叫进去的人,到目前为上,还没有一个正常出来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里面的人出事,甚至还会将外面的人牵连进去。

    光时亨是他魏藻德的人,按之前的经验,若是光时亨出了事,真要牵连上了谁,他魏藻德这一派系的人很有可能会被牵连上,甚至包括他自己。

    果然,没有多久,鸿胪寺的官员出到殿外叫出一人,正是投靠他魏藻德的礼部郎中周承中。

    没过多久,大理寺左少卿鲁世用也被叫了进去。

    这每叫一人进去,无疑都是在魏藻德心里敲上一记重锤,“完了完了,这是要对付本阁了吗?”

    正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魏阁老,有请。”

    鸿胪寺官员的语气很谦恭,但魏藻德的身形还是忍不住一颤,果然还是轮到本阁了,他面上努力的保持镇定,但是心里已经慌得一批。

    因为胜率太低了,之前进去的没有一个是带着胜利的姿态出来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用酷刑,改用兵法了

    魏藻德神情“镇静”,认真的向崇祯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后,高声道:

    “陛下辛劳,已近晌午未尝休息,还望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陛下驱除鞑虏,实行仁政,天下归心,正现我大明中兴之兆。”

    “正当此时,切不可操之过急,伤了龙体。只有陛下在,我大明中兴才指日可待。”

    “微臣肺腑之言,还请陛下三思。”

    说罢,魏藻德又深深的叩拜了下去,将一个忠臣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若是以往,崇祯也许会在高兴之余还会赞赏一番,但今天他只感觉是在看一个小丑在表演。

    因为这家伙是什么样的货色,他早已经一清二楚。

    去年在搞掉周延儒和陈演时,就想把这有才无德的无耻之徒一并给处理了。

    但想到当时闹的动静已经够大,所以及时收手,才让这种人一直混到了现在。

    于是,崇祯声音有些淡漠的道:“魏卿对朕之关心,朕深有体会,不过我大明想要中兴,首先就要清除那些有才无德、碌碌无为之辈,唯才是用。”

    “不然,满朝昏庸无能之辈,何来中兴,魏卿以为如何?”

    魏藻德微微一怔,才连忙尴尬的应和道:“是是,陛下所言极是。”

    不过他感觉陛下是意有所指,却是听到崇祯继续道:“那魏卿是否有才无德,碌碌无为之辈?”

    崇祯这样直白的一个问题,直接问得魏藻德呆愣当场,平时口才极好的他,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哪有这般问人问题的?这就好像在问,你是蠢货吗?

    看到魏藻德没有回答,崇祯也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对一旁的高文彩道:“高卿,也许魏阁老也看不清自己,那你帮朕告诉他,他是何种人吧。”

    “是,陛下。”高文彩连忙应令。

    魏藻德就看到高文彩拿着一张纸走了过来,递到他面前,说道:“魏阁老,你看看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大人,鲁大人和光大人几位大人都看了,都说这是事实,这里面说的一些话,还是你和他们一起谈论的呢。”

    魏藻德已经意识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没办法拒绝,只能忐忑的查看起来,越看越心惊,这般私密的谈话,怎的被记录得这般详尽呢?

    而且,这里不但涉及到他魏藻德利用职务之便打压异己的内容,甚至还有他藐视陛下的言论。

    比如他曾经不止一次说过陛下好糊弄,刚愎自用、识人不明等等忤逆言论。

    这是大逆不道啊,魏藻德哪里敢承认,连忙否认道:“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岂敢如此妄言?还望陛下,还有高大人明察。”

    高文彩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追问道:“那这几位大人可是投在魏阁老名下?”

    魏藻德正要张嘴否认。

    高文彩连忙提醒道:“魏阁老可要想清楚了,龚鼎孳屡次欺君,陛下甚为震怒。”

    “若魏阁老此等大学士都要欺君,龙颜大怒之下,魏阁老即便位高权重,就算不诛灭九族,诛三族怕是跑不了。”

    崇祯适时的出声道:“魏藻德,你诓骗朕时日良久,若今日再敢欺朕,朕必与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罢,直接喝道:“说,这几人是不是你同党?”

    魏藻德吓得一颤,嘴唇有些哆嗦的承认道:“陛下,是,是,这几人是曾投至微臣麾下。”

    “不过,几人所言也不可尽信啊,这几个狗贼为了保命,很可能栽赃微臣啊。”

    崇祯冷笑一声:“是否栽赃,朕必会查明,若是你魏藻德再敢欺瞒,朕必诛你九族。”

    魏藻德不敢抬头,额头已经有汗珠渗出。

    正在这时,高文彩的声音在旁边幽幽的道:“几位大人还说了,魏阁老平日收受贿银甚多,据估算,魏阁老少说有几万两现银吧。”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绝对的胡言乱语,高大人切不可轻信啊。”

    高文彩却是看向旁边还在跪着的周承中、鲁世用和光时亨道:“几位大人,魏阁老说你们在诬陷他。”

    “你们是在诬陷他吗?若是当着陛下的面,诬陷一位阁老,那罪责就更重了,数罪并罚,诛不了九族,起码也要诛三族。”

    听到高文彩如此说,已经认罪的几人顿时急了,开始争先恐后的道。

    “魏藻德,去年吴秉先吴大人之事,就是你指使我弹劾的,罪名是我和周大人,光大人一起罗列的。”

    “最终,吴大人被贬谪出京,此事百官尽知。”

    “对,对,对。”

    “因没能当上首辅,你对陛下多有怨言,私底下更是对首辅大人蒋端公多有不敬,几次策划弹劾构陷,只是陛下英明,没有被你所惑。”

    “我这左少卿的位置还是靠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你还多次在朝堂之上夸赞我,这陛下和满朝文武都知晓。”

    “不过我也付出了万两白哗哗的银子啊,你说你没有万两现银,谁信啊……”

    ……

    几人七嘴八舌,把魏藻德一些破事全部给抖了出来,看得外面的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你娘的,锦衣卫还没怎么的呢,你们互相倒是像疯狗一般疯狂嘶咬。

    同党互相揭发最致命,你让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好插手?

    魏藻德气得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没有老子你们有今天?现在倒好,联合一起来对老子下如此重的黑手啊。

    他魏藻德的口才是好,也善于辩论,可以将死的说成活的,但是这些破事太多了,撒一个谎需要十个谎言去弥补。

    可他这何止十个谎言,他浑身是嘴也难以将漏洞全部堵住啊。

    高文彩只是在一旁看戏,迅速的指出了魏藻德的反驳之词,前后矛盾。

    “这,这,这,是本阁一时记糊涂了……”魏藻德还要继续狡辩。

    崇祯却是大喝一声:“魏藻德,你累累恶行,如今还当着百官的面一次次的欺瞒朕,真当朕如此糊涂,真当百官这般好糊弄?”

    “你该死啊……”

    “陛下……”魏藻德痛哭流涕,辩不下去了,原地爆炸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一群党羽无差别攻击,为了揭露他魏藻德的罪行,甚至是不惜暴露同党的罪行,甚至是自己的罪行。

    三人成虎,假的也可以说成真的,何况本来都是真的。

    崇祯立即下令道:“李若琏,立即派出一支锦衣卫精锐去此贼府中搜查,找出他的罪证。”

    “微臣领命。”李若琏连忙应令。

    崇祯又接着道:“吴三桂,立即抽出一支你信任的关宁军,随锦衣卫一起,也好做个见证,以防有人说锦衣卫故意构陷。”

    吴三桂心中发苦,又带上关宁军,但还是应令道:“末将领命。”

    两人立即退出去执行命令。

    崇祯又对魏藻德几人挥挥手,不耐的道:“都带下去。”

    光时亨还连忙磕头道:“陛下,看在微臣帮陛下揪出此等恶贼的份上,请陛下从轻发落啊。”

    “请陛下从轻发落啊……”另两人也反应过来,连忙磕头乞求。

    虽然恨不得把这些混账都千刀万剐,但若能够让他们自相残杀,自己也会少很多麻烦。

    崇祯想了想,淡淡的道:“可算立功。”

    几人大喜,连忙磕头谢恩,也算是为后来者树立了一个榜样。

    魏藻德像死狗一般被拖了下去,殿外的百官兔死狐悲的同时,又是怒其不争,你魏藻德不是挺能的吗?怎的今天完蛋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去年两个内阁成员丢了性命,今年开年没多久,又一个内阁成员出事了。

    可这,还不是结束。

    崇祯让宫中准备了膳食,留百官在宫中用膳之后,下午继续。

    他们没有哪一刻觉得上朝是这般煎熬,一天的时间是这般的漫长。

    随着被牵连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甚至都已经麻木了,反抗之心也越来越弱了,在一些罪证被掌握之后,皆是乖乖的认罪。

    想到之前那些人都最终认罪,肯定也都是铁一般的罪证被锦衣卫掌握了,抵赖不过,又不敢欺瞒陛下,所以才不得不认罪。

    若是这样,那就比较可怕了,毕竟这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几十上百人。

    锦衣卫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掌握这么多重要官员的重要罪证,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太可怕了。

    毕竟锦衣卫全盛时期都没有这个能耐,打击政敌更多的还是靠酷刑,而这次反其道而行之,居然靠铁证。

    这帮粗鄙之人,居然不用酷刑,改用兵法了,恐怖如斯。

    一天终于缓慢的渡过,因通敌案被抓的官员全部被审理了,没有一人翻供逃脱。

    连带着上朝的百官少了近一半,皆是被这些人牵连进去的。

    在崇祯宣布这次的审理到此结束时,剩下的人皆是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不少人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凉凉的,原来不知何时全身已经湿透了。

    最前面的几个官员正准备从丹墀走下,却是突然止步。

    抬眼望去,天边的残阳恍如血,映照得火烧云血红一片。

    “哎,怕是一场血雨腥风哦。”

    一个个官员沉默的经过广场,如血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

第二百五十章 沈浪的宏图和展望

    是夜,乾清宫灯火通明,沈浪、太子朱慈烺、坤兴公主朱媺娖三人伏在案桌上,奋笔疾书。

    不过,他们用的不是毛笔,而是一种笔尖很细长的笔,握笔方式也和毛笔不一样。

    书写的时候笔尖没有油墨出来,但却能够显现出一个个字,而那字却仿佛是被雕刻出来的一般。

    这种笔和书写方式,别说古代人,哪怕是现代人,年轻些的见过也很少,甚至他们也不知道这般书写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这种东西在上个世纪还是比较常见的,学生们的考试试卷还是自己的老师通过这种方式生产出来的呢。

    试卷发下来时,有时候油墨还没干,手不小心一抹就是一大片,字就看不清了。

    一些八零后甚至是更早的生人,应该能够迅速的勾起这种回忆。

    这其实是一种印刷方式,现在的书写不过是前期的准备工作。

    三人手中拿的笔叫铁笔,而他们书写的纸叫铁笔蜡纸,这是一种表面涂了蜡的特制纸。

    说是书写,其实就是刻字。

    刻字的时候,先把蜡纸放在一块长若三十公分,宽若八公分的钢板上,再用铁笔在蜡纸上写字。

    笔到之处,蜡纸上的蜡层就会被划掉,笔痕显现出来,就是一个个字了。

    当然,画图也可以。

    由于沈浪是现代人,所以习惯用类似的笔书写,速度最快,一张蜡纸已经写满了。

    不过一张纸写下来,也是有些手腕酸痛,因为在钢板上刻字和在纸上写字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这是个技术活,也是力气活儿,由于蜡纸薄,铁笔尖,钢板硬,所以用力要均衡。

    力小了刻不透,字会不清晰,力大了蜡纸又破了。

    因此,刻字的时候要注意力集中,全神贯注,时间久了就会觉得累。

    不过,这个工作可以用那种老式打字机代替,纯机械的,沈浪也淘来了十几台。

    但是这种老古董打字,需要更高的技术含量,连沈浪这个现代人都用得很不熟练,别说这个时候的人了,所以大家还在摸索学习中。

    朱媺娖放下手中的铁笔,又忍不住活动了下纤柔的手腕。

    沈浪看到后,关心的道:“娖儿,你别刻了,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朱媺娖嫣然一笑,道:“我不累,我这般写字还不熟练,正好趁此机会多练习练习。”

    沈浪无奈摇摇头,不再多说,因为他知道这丫头虽然很乖巧,但却很努力、勤奋,那就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吧。

    正在这时,朱慈烺也停下笔,看向沈浪,眼神中充满希冀的道:“先生,我也很累,你为何不让我去休息?”

    沈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太子殿下,你怎能和娖儿相比,你是未来的大明帝王,你应该向你父皇,向陛下去学习。”

    朱慈烺暗中腹诽,向父皇学习去追剧吗?

    父皇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批阅奏章到深夜的父皇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追剧到深夜的剧迷了。

    其实,这货并非真的受不了这些劳累,只是有些小郁闷而已。

    爹娘去追剧去了,妹妹和她未来的相公在这里互相关怀,留下自己这个没爹疼没娘爱,形单影只的在这里苦兮兮的。

    聪慧的朱媺娖似乎看出了朱慈烺的心思,轻笑道:“皇兄,待此间事了,朝局稍显稳定,请父皇母后尽快让你与宁妃完婚如何?”

    听了这话,朱慈烺没有隐藏自己的喜悦之情,笑道:“还是皇妹更知我,如此甚好。”

    沈浪恍然,我擦嘞,原来是这单身狗思春了。

    朱慈烺被崇祯管教甚严,到如今十五岁都未近女色,这在古代算是大龄青年了。

    不过他的太子妃倒已经选定了,宁氏宁妃,只是还未正式完婚,所以两人连面都未见过。

    这阵子他沈浪成了太子的老师,所以朱慈烺经常和他在一起,自然也能经常看到妹妹朱媺娖。

    沈浪和朱媺娖在一起的情形,他是看在眼里,羡在心里,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有些心痒痒了。

    自己这先生,不但学识超群,而且哄女孩子开心,也是一流啊。

    所以,朱慈烺也学到了不少技巧,唯一缺的就是妹子。

    刚才又听到先生关心皇妹,再次忽视了自己这个大活人,心中抑郁之情无以言表才主动求安慰,结果……哎……继续码字。

    沈浪喊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将自己这张刻好的蜡纸送到刊印局去。

    这是新成立的一个局,专门负责下一个环节。

    因为刻好蜡纸后,下一项工作便是油印。

    刊印局有几十台沈浪淘来的手推油印机,操作起来不难,所以已经有几十个熟练的工匠。

    将刻好的蜡纸装上油印机,在底下放上纸张,上好油墨后,转动蜡纸。

    油墨通过蜡纸进入纸上,之前刻在蜡纸上的字就会在纸面上显现出来,等纸上的油墨晾干了,就可以使用了,这就是油印技术。

    这种印刷术虽然放在沈浪那个时代已经过时了,但是相比于大明正在用的刻板印刷术,还是要先进不少。

    当然,并非沈浪没办法弄到更好的印刷设备,反而是淘这些过时的东西还要麻烦一些。

    之所以带来这种老古董,是沈浪有着自己的考量,也是和崇祯商讨后决定的。

    沈浪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现代那些最先进的东西都搬到大明来,因为那样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不管是他沈浪,还是崇祯,都没有那么大财力让大明通过买的方式变成一个工业强国。

    所以,大明想要真正强大,还得靠大明自身的底蕴,而沈浪的作用就是推动,用后世的知识和技术革新来推动。

    你印刷技术落后,好,我带来先进一些的印刷技术和设备。

    而你能够从这些技术和设备中吸收和学习到一些真正的技术,甚至是模仿制作出来,然后大规模的应用下去。

    不然的话,我直接买来一台最先进的轮转印刷机,一个小时可以印出几万张报纸的那种,又有什么意义?

    你连电都没有,也没有相关的技术人才,操作不会,坏了不知道怎么去修,更不可能从这种精密的机械中学习到什么技术。

    然后经过几十年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别人通过最基础的技术积累,一步步的实现技术创新,发明了那些先进机械。

    而你还在原地踏步,没有自己的技术人才,被人超越那是必然的。

    再加上没有人才积累,你会发现你除了买买买,什么都没办法自己搞定。

    一旦被人卡脖子,别人不卖给你,那你只能两眼一抹黑。

    身为新时代的人,沈浪深知被人卡技术脖子的痛苦。

    没有哪个工业国家是通过买来实现的,都是有着自己大量的人才、技术积累等一步步完成工业化的。

    更何况是大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买不起,也买不强。

    而沈浪让崇祯、朱慈烺看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飞机、坦克、战舰等等跨时代的科技。

    只是让他们能够感受到大明的巨大差距,让他们有紧迫感,大明想要强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身为大明的最高掌权者,需要他们有卓越的眼光,他们的眼光能看多远,这个帝国以后的路才能走多远。

    毕竟这些东西也仅仅在两三百年后就出现了,时间看似很长,其实很短。

    人类几千年都未有这般巨大的变革,却是在这几百年出现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华夏之所以挨打一百多年,就是因为在这种大变革中没有跟上脚步。

    若是此刻还没有这种警醒,历史还会重演。

    这就是沈浪的宏图和展望,崇祯和朱慈烺都相信,并鼎力支持,三人已然成了志同道合的三人团。

    乾清宫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太监带着两个衣冠华丽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崇祯、周皇后和王承恩三人。

    刚追完剧的三人顺便过来瞅一眼,看到沈浪三人依然在卖力的奋笔疾书,崇祯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沈卿,你说你,非得亲自动手,虽然如此书写有些难度,但内书堂应该很快可以培养一批人出来。”

    “沈卿的大才是用在其他更重要的地方,何须在如此小事上操劳。”

    其实,并不是沈浪自己要写,而是朱媺娖要尝试一下,所以在教会她之后,自己也动手了。

    至于朱慈烺,这是一门新的写字技巧,他得练笔啊。

    听到父皇如此说,朱慈烺抬起头希冀的看过来,果然又被忽视了。

    什么叫沈卿的大才要用到其他地方,什么叫如此小事,哪我这堂堂太子没大才,只能做这种小事呗。哎……

    知子莫若母,似是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些许落寞,周皇后宽慰道:“烺儿和娖儿这般刻苦,相信很快就能将沈先生的本事学来。”

    “以后大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朱慈烺深以为然,向崇祯和周皇后行了一礼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母后期许。”

    其实这货挺聪明的,而且学习热情很高,也愿意动脑思考,具备了一个学霸的各种品质。

    一些沈浪认为他应该不懂,无法解答的问题,经常能自己找到答案。

    甚至有时候问的一些问题,沈浪自己都无法立即解答,没办法,只能找个时间回去向别人请教之后再来给他解答。

    所以,永远不要小看古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新闻大爆炸

    “卖报,卖报,不一样的《明报》正式开刊喽,里面的内容丰富多彩哦。”

    “陛下亲自审理国贼,超过百人的京官遭殃喽。”

    “建虏郡王阿巴泰被抓隐情,竟是因为偷猪。”

    “勇卫营要招募新兵了,自认能通过考核的可以来看看啊。”

    “还有好看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汉家男儿铁血丹心力拒金国、蒙古两大强敌……”

    “第一期只需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哦……”

    崇祯十七年二月十五日这天,京师的各条大街上,突然出现一个个斜挎着包裹的少年在叫卖着一种叫《明报》的报纸。

    咋一听起来和京师已经存在的《京报》很像,但是从这些叫卖的少年口中,却是明显的感觉这《明报》和《京报》以及各种邸报有着很大的不同。

    因为《京报》和邸报主要是涉及到官员的升迁、各地的灾情通告、皇家的祭祀等内容,也不向普通百姓贩卖。

    哪里听说过审案的结果、新兵招募,甚至什么武侠小说之说。

    抱着好奇之心,详细的打听了一番,再一扫这《明报》,一份有十多张呢,看起来内容有不少。

    才十文钱而已,很多不差这点钱的读书人先一步尝试了。

    打开报纸后,仿佛一下子打开了他们的新世界,不但排版非常的干净、整洁,而且内容非常丰富,甚至还分成了很多个类别。

    比如时政要闻、近期要闻、英雄烈传、小说连载、广告招募等等。

    时政要闻最显眼,因为就在第一页正面,而且字很粗很大:泯灭良知,百官深陷通敌、贪赃枉法,陛下绝不姑息。

    还没有真正的看到内容,光是这标题就足以吸引人,一个个拿到报纸的人迅速的沉浸了进去。

    “好好好,陛下英明,一下子揪出通敌案和贪官污吏过百人,还我大明朗朗乾坤啊。”

    “堂堂内阁阁老,打压异己,甚至私底下亵渎陛下,简直罪无可恕。”

    “魏藻德家中居然被搜出超过五万两现银,堂堂阁老,侵吞民脂民膏至此,果真是丧尽天良、泯灭良知啊……”

    “上到阁老、侍郎、大理寺少卿,下到经历、御史、给事中,咱大明就是被这些人祸害至此的啊,他们白读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啊。”

    “陛下已然下令,要将这些狗贼及其家眷过千人全部处死,不日押赴法场执行死刑。”

    “杀,杀,就要杀个痛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匡社稷。”

    近期要闻:千里赴大明偷猪,鞑子郡王、奴酋努尔哈赤之子阿巴泰终成千古偷猪贼,载入史册!

    这条要闻是阿巴泰偷猪被抓事件,在保安州传得有声有色,但是在京师,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更不知道过程。

    “你娘的,堂堂一个郡王,竟然去偷猪,还被抓了。”

    “鞑子嘛,一群野蛮人,除了偷就是抢。明着抢抢不过了,被咱勇卫营打成那样,所以只能偷了。”

    “就是就是,这要闻上写了,这阿巴泰为了躲勇卫营的追击,一路上装扮成流民,饭都吃不饱,饿瘦了几十斤,所以嘴馋才偷猪,结果……哈哈……”

    “咱们得谢谢那头猪,不然被这家伙给跑了。”

    “是啊是啊,用一头猪的命换一个郡王的命,太划算了。”

    近期要闻:晋商策划营救阿巴泰,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标题起的,太有意思了,太贴切了,这些晋商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既是人性的扭曲,又是道德的沦丧啊。”

    “这里面讲了,还幸亏晋商策划营救引起了锦衣卫和勇卫营的注意,所以才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也正是晋商引出了此次的通敌案,从而让陛下下狠手揪出这些暗藏的国贼。”

    “这些晋商作恶多端,算是无意间做了点好事了。”

    英雄烈传:勇卫营士兵身体被刺穿,抱住敌人大喊“别管我,杀敌。”感动陛下深夜落泪!

    “哎,这叫吴大洪的士兵身世太悲惨了,全家十三口人就他一人活了下来,其他人都被杀而被建虏掳到辽东去了,生死不知,难怪他对建虏如此痛恨。”

    “因此在加入勇卫营后,他就暗暗立誓要杀十二个建虏为家人报仇,所以一直刻苦训练。”

    “所幸陛下力排众议,非常重视这支新建的勇卫营,不惜亲自带头省吃俭用,掏空内帑,甚至将宫中的器物换成银子全力支持勇卫营。”

    “勇卫营上下也不负陛下所望,渐成精锐之军,吴大洪也有了报仇的机会,每战他必身先士卒。”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最后一战,他被一凶悍建虏所伤,知命不久矣。”

    “于是,死死抱紧敌人大喊:‘别管我,杀敌。’”

    “此乃英雄也,若我大明将士皆此等悍勇,何愁虏寇不灭。”

    “陛下没有忘记这些为大明战死的英杰,已经下旨,要为战死的勇卫营士兵建英烈祠,要让他们被大明世世代代歌颂、祭奠。”

    “相信吴大洪,还有那些战死英杰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小说连载:《射雕英雄传》南宋豪杰抵抗金国、蒙古两大强敌,汉家男儿热血未冷!

    沈浪并不是直接照抄的原版,而是让朱慈烺读后翻译成更适合大明人阅读的版本,而且稍做了一些改动。

    “这《射雕英雄传》仅第一集铁血丹心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侠之小者,为友为邻。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能说出此话者,一定也是侠之大者吧。”

    “如今我大明之处境比之宋,何其相像,后金与蒙古同是我大明之敌。”

    “看看我朝上下,天灾人祸,贪官污吏、卖国求荣者横行,若不是陛下和勇卫营拨乱反正,我大明必亡于建虏之手啊。”

    “我大明也需此等侠之大者。”

    广告招募:勇卫营扩军在即,好男儿,当兵去!

    “我等在此侃侃而谈又有何用,还不如勇卫营大杀一通来得痛快,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祸国殃民,全部诛之。”

    “既如此,我等好男儿,何不当兵去,陛下也在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复我大明河山啊。”

    “不考功名了?”

    “考何功名,我大明如今需要的不是只会空谈的文人,而是上阵杀敌的武将,勇卫营一把刀杀敌十万,不比我等十年寒窗苦读胜过百倍?”

    “刘兄言之有理,吴大洪侠士心愿未了,还差三个建虏人头。”

    “走,走,我和刘兄结伴而行,去勇卫营营地报名去,咱们每人杀三个建虏了却吴大侠之心愿。”

    “还有我,我和两位兄台一起。”

    “还有我。”

    “我……”

    仅仅几天时间,《明报》第一期就卖出了超过一万份,虽然卖得越多亏得越多,但是却有一个良好的开端,更是在京师掀起了轩然大波。

    全城人都在议论报纸上的各种内容,好像不讨论一下相关的大新闻都有些跟不上时代似的。

    不识字的人在听完别人的讲述之后,当成了自己茶余饭后的谈资,到处谈论。

    他们痛斥卖国贼、贪官污吏,强烈支持崇祯严惩那些狗贼。

    一些人从《射雕英雄传》的部分故事情节中又产生了强烈的侠义之心。

    其中的那句“侠之小者,为友为邻。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情感共鸣。

    因为这个故事背景虽然是在宋朝,但是与大明眼下的境遇太像了。

    每个时代都不缺乏热血青年,不缺乏侠义之士,在吴大洪故事的感染下,在崇祯的亲自号召下,大量热血青年踊跃参军,誓要加入勇卫营。

    当然,这前提是他们本身就对勇卫营非常认可,若是换一支军队,他们肯定不会有这般的热情。

    一时间,勇卫营驻地人满为患。

    所有人都在这一次的新闻大爆炸中受到了冲击,只是他们还不自知而已。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杀出个朗朗乾坤

    京师的舆论,除了有《明报》的引导,也有锦衣卫探子的渲染,舆论的导向已经全然掌握在了沈浪和崇祯手中了。

    这几天,锦衣卫除了暗中推动之外,也在收集全城百姓对《明报》上那些新闻的谈论,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严惩通敌国贼和贪赃枉法之辈。

    而未涉案的文武百官,虽然在暗中也有所动作,但明显比之前要低调很多,显然也担心自己陷入这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

    崇祯在民众间的威望,也在这几日再度上升一个台阶,因为他们通过这些报道,更深入的了解到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帝王。

    陛下对那些卖国贼和贪赃枉法之辈一样的深恶痛绝,对普通勇卫营士兵的忠义,也会暗自感伤落泪。

    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帝王,不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而是与普通百姓有着一样的共情。

    所以他们以为,陛下是和自己同一个立场,自然是民心所向。

    甚至有人夸赞:当今陛下,已有太祖之风。

    崇祯得知后,很是欢喜。

    既然如此,崇祯也不再耽搁,于二十日早朝下令将判处死刑的罪犯全部押至西四牌楼的法场,执行死刑。

    超过百辆囚车从锦衣卫的大牢里缓缓驶出,囚车后面是跟着成群结队带着手铐脚镣的囚犯。

    一个个蓬头垢面,哭哭涕涕,好不凄惨的模样,但没有人同情。

    他们沿着宣武门里街,经过西单牌楼北街,再到西四牌楼南街,一直到西四牌楼停下,沿途的街道两侧皆是赶来看热门的百姓。

    不过,相比于上次对阿巴泰的游街,虽然是同一批百姓,但这次要文明很多,别说丢粪包,就连扔烂菜的举动都很少见。

    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封建社会长期以来民对官从心底里的畏惧造成的。

    即便这些官现在已经被困在了囚笼里,但是那个小小的囚笼并不能隔绝双方的阶级差距,所以心底里的畏惧并未彻底消散。

    可是,这些贪赃枉法之辈,平日里有多么的耀武扬威,作威作福,此刻在被押上刑台之后,就有多么的贪生怕死,丑态百出。

    有的神情呆滞,有的浑身发抖,有的大声痛哭,有的不断求饶,还有甚者,直接吓尿了裤子。

    十人被押上前,跪在法场中央,每人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刽子手,手握一柄大刀。

    监斩官看了一下时辰,丢下一枚火签令,大喝一声:“斩!”

    刽子手抽出罪犯后背绑着的犯由牌,噗的一声将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喷在刀锋上。

    对准脖颈,手起刀落,十个大好头颅直接滚落,鲜血飙飞,血腥气息迅速的弥漫开来。

    “好……”围观的百姓不但没有被这血腥的场景吓到,还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声。

    痛快,太痛快了,好似亲手手刃了这些狗贼一般。

    仿佛此刻,他们对这些官的畏惧之心才消散了一分。

    与周围的一片叫好声不同,剩下待宰的官员,却是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更多的人哭出声来,一些人更是屎尿横流,被拖上法场中央时已经成了一滩烂泥。

    可任由他们如何的丑态百出,皆是改变不了结局,一时间杀得人头滚滚,几十个刽子手轮流休息都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法场上的人头都堆成了一座小山,血流成河,一双双眼睛瞪得滚圆。

    渐渐的,欢呼声越来越小了,因为杀的人太多了,已经喊不动了。

    这些官员连同他们要被处死的家眷,达一千多人,下到给事中、御史、经历,上到大理寺少卿、侍郎,甚至是阁老。

    若再算上晋商八家,要被执行死刑的人数有两千人左右。

    除了明初,明太祖的几件大案,整个大明很少再发生这般一次性牵连如此多人的大案了。

    但全城百姓,几乎没人觉得是崇祯杀念太重,都一边倒的支持将这些可恨之人斩尽杀绝,还大明一片朗朗乾坤。

    魏藻德是此次被处死刑的唯一一个内阁成员,被判株连九族,本人更是要被施以凌迟之刑,可见崇祯对他的恨意。

    可以说,这是爱之深,恨之切的典型。

    其实,魏藻德今后也才三十九岁,而他成为状元是在崇祯十三年,也就是说,他从出仕到成功入阁,仅仅用了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走完了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的地步,可见崇祯对他的宠信。

    可他除了溜须拍马,极力迎合崇祯之外,一无是处,还四处攻讦政敌,欺上瞒下。

    现在甚至还查出他在私底下却是另一副面孔,对他崇祯进行肆意诋毁和亵渎,简直将他崇祯的皇恩喂了狗。

    正史中,李自成破京师后问他:“崇祯帝待你不薄,你为何不殉死?”

    此贼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我正准备为新朝效力,哪敢去死?”

    无耻的程度,简直无以言表。

    这也从另一面反应出他崇祯的识人不明,是耻辱,而今日他崇祯就要亲自将这个耻辱洗刷掉,将这狗贼株连九族,再一刀一刀将这狗贼给活剐了。

    不过,今天要被凌迟的可不止魏藻德一人,还有龚鼎孳,晋商八家家主,以及唯一一个非大明人:阿巴泰。

    阿巴泰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不想受这种残酷之刑,也不想再一次在明国人面前遭受凌辱。

    所以上次在游街之后,他就想好了要在行刑之前了结自己。

    可是锦衣卫也早有防范,然后这些天阿巴泰基本上就在昏睡中渡过了,偶尔清醒时给他灌些流食让他活下去。

    正因如此,此刻的阿巴泰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再次瘦了几十斤,已经和胖沾不上边了。

    不过对大明的百姓来说,他是胖是瘦不要紧,只要活着接受凌迟就行,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由于凌迟之刑进行的时间比较长,而且人数比较多,一个个的来,剐一个月也剐不完。

    因为正常凌迟一共有三千六百刀,要剐三天,十几个人要剐一个多月了,所以,只能所有人同时凌迟。

    凌迟是个很讲究的技术活,不能让犯人提前死亡,这就对刽子手的要求比较高了。

    好在这是京师,找来十几个人资深刽子手还是不难的。

    可是这个刑罚太残酷,行刑开始后,十几人的惨叫声不断,不似人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不少围观的百姓受不了这种恐怖的场景,胆颤心惊的溜了,哪怕是之前对阿巴泰、对晋商再痛恨的人,大多也不敢再留下来观看。

    凌迟一个都已经很可怕了,十几人同时凌迟的场景真的闻所未闻。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反对这种酷刑,对这些可恨之人施再重的酷刑都难解心头之恨。

    养心殿,在得知该杀的人已经杀完了,正在进行凌迟之刑时,崇祯便不再关注了。

    “沈卿,下一步是否可进行了?”

    也许是第一仗打得很顺利,崇祯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进行下去了。

    似乎是真的要了却正史遗言中的那句遗憾:文武俱可杀!

第二百五十三章 辣手摧京营(上)

    “额的亲娘嘞,勇卫营招兵还有甚多招儿,这想进去太难了。”

    “额听考核的人说,先看你多大,再量你长多高,有多重,再脱光了检查全身。”

    “年岁大了不行,太小不行,太高了不行,矮了不行,胖了不行,太瘦了也不行,啥啥不行。”

    “这可是勇卫营,你以为是京营啊,他们都说,京营是条狗都能进去,勇卫营是头熊都不一定能进。”

    “现在被选上了也不一定就能真正加入勇卫营,还要接受几个月的训练呢,如果坚持不下来,一样也得被轰出来。”

    “不然,你以为勇卫营凭着不到一万人,就能把鞑子十万大军给打成那样?”

    “就是,要入军,就得入勇卫营这样的军,难道去京营混吃等死不成?”

    正在排队等候的众人深以为然,皆以进入勇卫营为荣,而京营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按在地上羞辱了好几次。

    通过抵御建虏大军的一战,以及《明报》的渲染下,勇卫营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每天来勇卫营驻地报名的青壮络绎不绝。

    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叔,甚至是邻家小媳妇也混进来想试试。

    大叔是想蒙混过关,一是仰慕勇卫营这样的强军,另一方面是听说勇卫营的军饷给得足。

    陛下非常器重勇卫营,这次抄了晋商和那么多贪官污吏的家,国库一下子充盈了很多。

    陛下会下拨大量饷银给勇卫营,勇卫营甚至会超过关宁军,成为大明拿军饷最丰厚的一支军队。

    至于邻家小媳妇,还有一些少女,则是听说勇卫营之前就招募过了一些女人,所以也想来试试。

    大叔沈浪是肯定不会要的,这不是儿戏,至于年轻女性,确实是要招募一批,野战医护方面离不开女性。

    想到前段时间在军营中搭建勾栏表演剧目的效果,沈浪还决定成立文艺队,可以在残酷的战斗之后,给士兵们表演一些节目,以舒缓他们的心里压力。

    因为有足够的人员可供筛选,又有标准进行参照,所以勇卫营的第一轮选拔很快。

    仅仅五天时间,就初步选入了一万两千余人,然后结束了这次招募工作。

    紧急训练七天之后,每人发了一把兵器,都是上次从建虏手中缴获的各式武器,以刀、枪为主。

    衣服也配齐了,皆是穿的勇卫营制式军装。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勇卫营真正的一员,一个个激动不已。

    可此刻,京营上下也是激动不已,不过,他们不是开心的激动,而是愤怒的激动。

    因为他们得到命令,京营所有在籍士兵,不管军官还是士兵,全部除籍,重新选拔。

    原京营兵可以优先参与选拔,只有达到录用条件的,才会重新入籍,否则将失去军籍,改为民籍。

    这不是哪个将官下的令,而是陛下下的圣旨,这才是让他们无比伤心的。

    陛下如此嫌弃京营吗?甚至不惜向整个京营开刀,一上来直接全部除籍,哪有这样的,这可是几十万人啊。

    太狠了,这简直就是在对付敌人的手段。

    京营的兵额确实是有二十多万人,可事实是,真正在籍的人数要打个打折,只有十几万了。

    剩下的,都被京师中的权贵和官僚的家丁、仆从给虚冒了。

    这些人根本不用出现在京营,只用名字占着兵籍,每月就可以领一份军饷,就是吃空饷。

    十几万人的空饷,多么的恐怖。

    当然,好歹还有着十几万人,虽然大多是老弱,但还是有部分青壮,这些人中应该有部分能够通过考核再重新入籍。

    可更多的人清楚,自己本来就不是通过正常的考核进来的,年龄大,身体虚弱,又长期缺乏训练,只要考核稍微严格一点,自己就不可能再重新入籍。

    所以,他们从心底里是不想接受这道命令的,这相当于丢弃了自己的饭碗。

    虽然很多人说京营有万般不好,被将官欺压,被权贵占役,军饷被克扣等等,但起码有口饭吃,饿不死。

    可是若离开京营,又能干什么?

    虽然说未能重新入籍的可以选择到山东分一块地,可在京师呆习惯了,有多少人愿意跑那么远,又有多少人愿意放弃这份差事去种地?

    所以,很多人不服。

    “咱们要上报朝廷,陛下肯定是被小人蒙骗,咱们只有把事情闹大了,陛下才会知晓,才会收回成命。”

    有人开始鼓动。

    “可是,外面有很多关宁军,甚至是勇卫营,他们肯定是来对付咱们的,一旦咱们抗命不遵,会不会被当成叛军处理?”

    “若只是少部分人反抗,他们肯定会杀鸡儆猴,可若是咱们都不同意,他们难道还敢向整个京营出手不成?咱们有几十万人,还怕他们?”

    正在这时,北城驻地外面响起大喇叭的声音。

    “所有京营士兵听着,立即执行陛下的命令,放下兵器出营,接受重新考核。否则,按叛军处理。”

    “你们可要想好了,我们勇卫营准备了几百门火炮,当初不到一个上午便击溃建虏几万大军,想想你们是否能挡住。”

    “陛下最是痛恨背叛大明者,抗命不遵者格杀勿论。”

    如此强硬,这是要逼迫他们尽快就犯啊。

    勇卫营的威名早已经如雷贯耳,而且不到一个上午击溃建虏几万大军也是事实,就在城外,很多人真的没有信心与勇卫营对抗。

    而且,他们虽然对这道圣命很不满,但并没有想过背叛大明。

    终于有一些胆小者,或者自认为自己能够重新考核入籍的迅速做出决定,放下兵器就要向驻地外出来。

    可是,京营的存在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所以他们也不想有人带头妥协,否则以京营的士气,很容易迅速屈服。

    “拦住他们。”立即有军官下令,直接带着自己的麾下阻拦这些人出营接受命令。

    “你们,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刚放下兵器选择妥协的士兵皆是大惊,他们现在可是赤手空拳。

    “谁敢出去接受这劳什子命令,老子就先削掉他脑袋。”

    “一帮没有出息的狗东西,咱们这陛下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

    “你不闹,他永远不知道你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难。你一闹,把事闹大了,最终反而是得到安抚。”

    “咱们这陛下登基以来,闹过多少次兵变?最终被惩处的又有多少?”

    “咱们京营这么多人,都闹起来,陛下也招架不住,到时肯定会收回成命,甚至拨下一些饷银来安抚咱们都很有可能。”

    “最近朝廷抄了晋商,抄了那么多官员的家,国库可是充实了不少银子。”

    这一说,确实是让很多人心动,一些原本要妥协的人也被说动了,又迅速的回去拿起兵器,准备闹大了也跟着捞点好处。

    可这里的举动,已经被营地外站在瞭望台观察的周遇吉看到了。

    他不再耽搁,一声令下,直接让带来的上千勇卫营士兵和两千余关宁军强行冲进驻地。

    几十门燧发虎蹲炮摆在最前面,并且已经装填好弹药,随时准备拉发。

    见到这一幕,驻地内的众多京营兵顿时骚动起来,这不像是闹着玩,像是来真的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 辣手摧京营(下)

    “别被吓到,他们是吓唬人的,咱们人多,他们不敢乱来的。”

    一个京营的千总大声呵斥着,心里并不怎么害怕,因为他可是成国公的表侄。

    为了凝聚人心,他自己来到最前面,正对着勇卫营大声道:“再下宋远城,在京营领千总职,成国公乃我表叔父。”

    负责指挥的一个勇卫营千总上前几步,用大喇叭问道:“成国公的表侄?你待如何?”

    看到这和自己同级别的勇卫营千总果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宋远城的胆子更大了一些,立即一本正经的道:

    “除籍几十万京营兵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未从我表叔父那里获知,所以我怀疑是否有人肆意捏造圣令,或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到宋远城这般说,他身后的京营兵顿时细声议论起来,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这位可是成国公的表侄啊。

    成国公是谁?那可是京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从成祖世袭下来的勋贵,消息可是灵通得很。

    所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位宋千总可是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如今事关几十万京营兵的大事,这位居然不知,这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勇卫营的千总只是嗤笑一声:“怎么,陛下下旨,还得先通知成国公一声不成?”

    宋远城脸色一变道:“并非此意,只是此等大事,肯定需要在朝堂上多次商议才有结果。”

    “所以,一旦在朝堂上商议,你们这些宵小之辈便迅速得到消息,并蛊惑人心,那商议又有何用?”

    宋远城算是明白了,崇祯根本就没想过和谁商议,又是和上次一般,直接下令。

    并第一时间派出勇卫营和关宁军威慑,强逼着就范,让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和应对,打的好算盘。

    他突然看向勇卫营后方的关宁军,大喝道:“真没想到,关宁军也会参与到此事。”

    “关宁军的辽饷都被扣了,难道就这般忍气吞声?你们为我大明守卫辽东多年,功劳岂是勇卫营可比。”

    “如今,你们也只能仰人鼻息生存了吗?我们京营几十万,加上关宁军五千人,还怕三千勇卫营不成?”

    听了这些话,关宁军参将胡守亮心中也泛起波澜,不是没想过为关宁军的利益抗争。

    而是因为吴三桂亲自交代过他,一切听从周遇吉的命令,所以他只能沉默不语。

    宋远城的话音一落,一个更大的声音响起:“好,好,好,成国公府好样的,这是反了我大明吗?诸位都听到了,成国公府的人正在煽动兵变。”

    “先诛杀此人,再拿成国公府是问。”

    随着话音一落,一行人从分开的队列行至最前方。

    为首的正是周遇吉,果然杀伐果断,他的话音一落,一个士兵迅速的举起火枪。

    宋远城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逃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他的胸口直接爆出一团血雾,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直接栽倒在地。

    倒是他身后响起一声惨叫,原来是一个京营兵被穿透的子弹打中了。

    见此情景,已经聚集的成千上万京营兵大惊,连忙退后。

    周遇吉适时的用大喇叭大声道:“肆意煽动者,罪加一等,捉拿这些蛊惑煽动者,重重有赏。”

    “遵从皇命者,带着兵器站到右边来,与那些叛军分开界线,免得我们剿灭叛军时伤到你们。”

    “若有人敢阻拦你们,用你们手中的刀斩杀他们,算剿灭叛军的功劳。”

    果然,在听到这个命令之后,不少人选择了妥协,因为他们觉得勇卫营不像是在开玩笑,真的可能大开杀戒啊。

    但是,一些舍不得手中利益的狂徒依然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让别人先接受。

    “胆小如鼠,勇卫营肆意杀我京营千总,咱们几大营有几十万人,何须怕他们?”

    “不准去到那边,否则杀无赦。”

    立即有将官下令,甚至是不惜向准备接受命令的同袍痛下杀手。

    砰砰砰的一连串枪响,十几个举刀的京营兵惨叫一声倒下,那个下令的千总,脑袋更是直接被打爆。

    “啊,杀人了,杀人了,真杀人了。”胆小者被吓得哇哇大叫。

    “预备,准备炮击……”

    最前面的勇卫营士兵作势就要开炮,看着一个个黑洞洞的虎蹲炮炮口,更多的京营兵吓得四处逃窜,避开这个方向,好像这是一群洪水猛兽。

    当初勇卫营击败建虏之后,他们很多人是出到城外打扫过战场的,亲眼看到尸横遍野的建虏尸体。

    还有一些未来得及逃脱的建虏溃兵,非常的凶残,他们京营兵十倍于敌都难以匹敌。

    可是勇卫营一来,却好像砍瓜切菜般迅速将那些建虏消灭,那种震撼到现在都还是深入人心。

    “我接受皇命啊,我,我,我不当叛军啊。”

    “快快,快去那边。”

    一些人连忙向右边汇聚,不少人连手中的兵器直接丢了,生怕被当成叛军处理了。

    相比于没有军籍,生活没了着落,总比现在丢命强。

    有了这些人带头,敢反抗的人更少了。

    胡守亮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幸亏没有与这群乌合之众一起掺和,不然关宁军的前途难料。

    周遇吉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本以为北城的兵力最多,还以为最难搞,所以他亲自来了,带了更多的兵力,没想到根本没花费多大精力就镇压了。

    其实沈浪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所以连刚招募的万余新兵都配发了兵器,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把他们也派上场,但最终没有走到这一步。

    这也从侧面反应了京营的糜烂,士气低迷到无法直视的地步。

    同样的举动,在整个京师的所有京营驻地中进行着,但不是所有驻地都如周遇吉这里那么顺利,在西城驻地甚至还动用了火炮。

    十多门燧发虎蹲炮齐射,轰得血肉横飞。

    京营多久没有打过这般血腥的仗了,看到这场面,很多人当场被吓懵了,这是真下死手啊,当场丢下兵器就跪地求饶。

    所以,这看似砸十几万人饭碗的行动,并没有掀起一场十几万人的大动乱,只是付出了不到两千人的伤亡就解决了此事。

    然后,勇卫营就开始主导入籍京营的考核。

    不过沈浪针对原京营兵制定的考核标准,甚至比勇卫营新兵招募还要严格不少。

    因为他亲自进入过京营驻地,深入的了解过,所以对京营的糜烂深有体会,他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不像军队的军队。

    正因如此,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裁撤掉算了。

    但为了重建京营受到的阻力小一些,这才给了这些人一点希望,同意优先对原籍京营兵进行考核。

    为了刷下来更多的人,那只有用更严格的标准了,尽可能的让原籍京营兵在新京营中占据更小的比率,这样就不用太担心他们将原先不好的习惯带到新京营中去了。

    所以,对他们的考核,不但要符合勇卫营招募标准的全部条件,还需要满足一定的军事技能和体能。

    沈浪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你们是真正的军人,而勇卫营招募的新兵还不是,你们缺乏训练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虽然这般严苛的筛选让很多人不满,但他们也无可奈何,已经妥协过一次,更不敢再生起反抗之心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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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合伙人介绍:
一个偶然的机会,走投无路的沈浪发现自家的仓库居然连接大明皇宫,于是便与大明末代皇帝崇祯有了跨越时空的交际。
差点砍了这个不速来客的崇祯帝在得知大明王朝只剩一年寿命时,双方终于有了合作的基础。
合伙人Q裙:931787875大明合伙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合伙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合伙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