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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凤栖桐     嫡女重生纪事txt下载     嫡女重生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二章 劝说

    “咚!”

    一声巨响,太子一脚把书房里那张紫檀木的桌子踢倒。

    “好,孟家,老九,孤记住你们了。”

    他喘着粗气大吼。

    几个小太监战战兢兢上前收拾,一个宫女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来,才要想个法子躲出去,不想太子伸手一指:“你,过来。”

    小宫女吓的一哆嗦,缓慢的挪到太子面前。

    太子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嘶啦一声,宫女的衣裳被撕裂了,露出里面嫩白的肌肤来。

    太子双眼通红,伸手在宫女胸前狠掐了一把,宫女忍着泪不敢出声。

    “把身子洗干净等着孤!”太子一挥手,让两个太监把宫女抬了下去。

    “爷,太子爷!”

    太子的心腹太监贡来小心上前:“太子妃求见。”

    “不见!”太子心情正差,谁的面子都不卖。

    “爷,太子妃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讲。”贡来惹不起太子,同样,也惹不起太子妃,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禀报。

    “重要的事情?”

    太子皱起眉头来,显的心情更差几分:“让她进来吧,不,孤出去见她。”

    说着话,他一整衣裳大步出去。

    太子妃云氏身着杏黄飞凤服,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爷,刚才妾身去瞧孟妹妹,谁知道妹妹动了胎气……”

    原来这就是重要的事情,太子心情极度不爽,上前瞪着太子妃:“云氏,你若是闲极无聊,孤不介意给你寻些事情做,孟氏动了胎气,你是做什么的,太医们是做什么的,来寻孤又如何,孤可不是太医,孤去了,难道她就好了。”

    云氏被抢白一番,脸色青白起来,咬了咬牙:“妾身寻思着孟妹妹慢是想要见到您的。”

    一句话,太子啪的一声,直接把手边一棵小树打断:“要见孤,哼,孟氏太把她当人了,孤是她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去告诉她,孟氏侍宠而娇没有规矩,着她闭门思过一月。”

    想到孟家做的事情,太子心里明白,这孟月娥怕也听说了这件事,想要借着动胎气的由头把他寻过去,好给她娘家开脱。

    哼,都当他是傻子吗,说是老九逼着孟家不买孤的帐,可要是孟家没有这个心思,老九能逼得了?

    这不过是孟家转投了老九这一边,两边合伙演的戏罢了,他这个太子虽然说不一定比下边那些弟弟强,可也不是大草包,三十年的太子生涯不是白过的,他要是个傻子,父皇和大臣们怎么能容得他做到现在。

    这孟家也是脑子不清楚的,老九那是什么,表面上看着是个混不吝的,内里心眼却最多,兄弟们都叫他狐狸九,孟家还真当他是实心实意替孟家考虑吗,真是太天真了,这些皇子们哪个与人说话做事不留几分心眼呢。

    老九也不知道怎么引诱的,把孟家的心思给勾了过去,出了这么个主意给孟家,孟家还想两不得罪,呸,任是谁一瞧都知道老九耍着孟家玩呢。

    太子冷笑两声,倒并不想去和孟家计较了,一家子傻不愣登的,有什么好计较的,他要真和这家人上了劲,不是承认自己也是傻子么。

    “是!”太子妃应了一声,转眼又一脸的愁苦:“太子爷,这事情……孟妹妹本就动了胎气,要是再罚她,会不会……这孩子到底是爷的骨肉。”

    太子冷哼一声:“爷不缺孩子,她要是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爷还要她做甚。”

    太子妃面上为难的应着,实际上,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孟氏,让你背地里给我下绊子使阴招,你自以为你是个厉害的,岂不知,这太子府里哪个简单了,要没点心思,怎么活到如今,你把别人都看成傻子么,真没人教过你,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了任何人,或者一个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的人,要真较起真来,许背后给你一刀子呢。

    “爷若是忙着,妾身便过去瞧瞧,也劝劝孟妹妹。”

    太子妃行了礼,一脸笑容的说道。

    太子把脸扭到一边:“看什么看,你派人告诉她,别动那些有的没的心思,她娘家的事情孤知道,让她好好琢磨琢磨,以后不许再和娘家的人接近。”

    太子妃应了下来,又和太子说了几句话,劝了一回太子,让他保重身体,这才带着下人离开。

    太子妃刚走,便有一个小丫头匆匆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道:“太子爷,孟侧妃身子不好,请爷……”

    话未说完,太子一脚踢了过去,把那小丫头踢的翻了个跟头,吐出一口血来:“混帐,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大声哗喧,一点规矩都没有,孟侧妃也是个没规矩的,教的下人也不懂事。”

    一句话,把月娥打入谷底。

    那丫头愣了一会儿,爬起来跪在地上,吓的浑身颤抖。

    太子这会儿倒是没心思罚人,一摆手:“你去吧,告诉孟氏安生些。”

    丫头不敢说什么,应了一声爬起来就跑。

    “不知死活的东西。”太子眼睛眯了一下,射出一道精光来。

    先不说月娥如何听了丫头的话,如何心里难受,如何琢磨对策。

    只说太子妃满面春风的离了太子的书房,一路上笑的极好看,带着一群的丫头婆子进了东跨院。

    月娥使的丫头迎了出来,太子妃脸上带着笑:“得了,别行礼了,侧妃如何了?”

    一个丫头上前回道:“回太子妃,这会儿刘太医正在诊脉。”

    太子妃笑笑:“我知晓了,我去看看妹妹。”

    说着话,太子妃进了屋子,就见刘太医似是诊完了脉,正在吊书袋呢,那意思无非就是月娥思虑过重,身体弱,再加上受了大刺激,这才动了胎气。

    太子妃冷笑,受了大刺激,这个孟月娥,到了如今还想给她上眼药么,哼哼,这次也让她尝尝被别人上眼药的滋味。

    听着刘太医说完话,太子妃上前道:“辛苦刘太医了,劳烦你给妹妹开副药,好好的给她安胎,要是好了,太子和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刘太医躬身行礼,连声应是,被小太监带下去开药方了。

    太子妃笑着一挥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妹妹说会儿话。”

    一屋子丫头婆子哪敢不从,全都退了下去。

    孟月娥坐起,双眼狠命瞪着太子妃:“姐姐,哪里敢劳动姐姐……”

    太子妃坐到月娥身边,抿嘴一笑:“妹妹怕是在等太子爷吧,实话告诉妹妹,太子爷是不会来的。”

    月娥一惊:“不会的,我如今这个样子,爷一定记挂,不会不管我的。”

    “妹妹太天真了。”太子妃掩口而笑:“爷如今正恼你娘家的人呢,怎么会来,爷没有废了你,那就是看在你怀里骨肉的份上了。”

    见月娥脸色难看起来,太子妃心里得意,让你有事没事总是给我上眼药,今儿我也让你尝尝这滋味。

    “对了!”太子妃惊叫一声:“太子爷还让我告诉你,说你不懂规矩,不识礼数,你娘亲不会教女儿,教出这么一个恃宠而娇的闺女,以后,再不许和你娘家的人来往,还有,爷说还要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妹妹可是听清楚了。”

    “不会的!”月娥根本不相信,前段时间对她还极好的太子爷转眼就变了脸,她由宠妃变成了讨人嫌的废弃之人,以后的日子……月娥想想就觉得心寒。

    “怎么不会?”太子妃掩口而笑:“实话和你讲了吧,这可是爷亲口吩咐我的,不说,不想来看你,让我捎话过来就成。”

    月娥猛的摇头,太子怎么会就这么恩断情绝呢?

    前几日还和她甜言蜜语,还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每日探望她,看着她的肚子欢喜无限,今儿却这么冷言冷语,丝毫不顾忌她还怀了身孕,太子爷,忒的心狠了些。

    太子妃冷笑一声:“你当太子爷真喜欢你,这太子府的女人多了去了,长的比你好的也有,比你有才华的也有,比你有心计的更不缺,怎的太子就必要对你上心呢?还不是要拉拢你娘家的人,想着你哥哥许还有些用处,这才对你好了点,如今你娘家都投靠了别人,你娘亲被拘禁起来再不得露面,你,再无用处,太子自然丢弃。”

    一番冷言冷语,月娥彻底的崩溃了,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娘亲,怎么会如此?”

    想到传来的消息,原来她娘亲还好好的,娘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就是纪婉容去了九王府一次,她爹爹就变了脸,不念多年夫妻之情把娘亲给关了起来,再不许她出门,更是把盐商那里的联系断了,又上了请罪折,太子爷这才……

    都是孟月婵,这背后一定是她捣了鬼,不然爹爹也不会关了娘亲的,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孟月娥一时眼中射出仇恨光芒来,心里恨极了月婵。

    太子妃在旁边瞧了,心里更加的乐了起来,她也猜着如今月娥最恨的怕就是她那个姐姐了,自然是欢快的。

    孟月婵,此女可不能小视,也罢了,月娥一个人就把太子府搅的差点翻了天,那出嫁之前一直打压着她的月婵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人呢,若不是有这件事情,月娥怕还是太子府里第一得意人呢。

    太子妃低头,眼中厉光闪过,孟月娥既然已经记恨了她的姐姐,以后,她们姐妹怕是不死不休的,她倒想看看这两个人交手是怎么个样子,怕是极有趣的。

    她又想着,以月娥的手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宠呢,她一定得防着,必不能让月娥翻身。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争吵

    天气渐渐凉爽,夏日的暑气一去,街上人立刻多了起来。

    这日是大集日,东市玄武大街两边的店铺人声鼎沸,路面上人来人往,大多都是穿着绸缎衣裳的富贵人,间或有些个穿粗面衣裳的平民。

    这玄武大街一带住的都是富人,平民在西市,所以,此处可以说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

    就在一片喧嚣声中,一骑黑马飞驰而来,马上坐了一个头戴金冠,身穿黑裳的俊美男子。

    男子骑马近了一座酒楼,马儿还未停下,他就飞快跳了下来,稳稳站在地上,把缰绳递给一旁迎出来的小二:“爷的房间可准备好了?”

    小二笑着应声:“回九爷,您那间房留着呢,咱们可不敢给别人用。”

    来人正是九王爷高子轩,只见他微微点头,抬腿进了酒楼,小二在后面陪着直上了三楼。

    在一间并不显眼的房间前停下,小二小心的拿出钥匙开来了门,请高子轩进屋。

    一时,高子轩坐定,早有人端茶上水,又上了一些高子轩喜欢的菜点。

    待一切准备妥当,小二恭敬的退了出去。

    高子轩端坐着,吃了几口菜,临窗看看楼下,却见底下一片热闹,他却皱起眉头来。

    过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传来,高子轩嗯了一声,立刻有人推门而入,定晴一看,竟是工部尚书。

    “下官见过九王爷!”

    工部尚书薛汝昌躬身行礼。

    高子轩一抬手:“免了吧,时近正午,薛大人恐未用餐吧,不如过来就座。”

    薛汝昌小心的坐了过来,压低了声音:“九爷,您让下官做的那木马,下官已经做好了,却不知道九爷从哪里得的图纸,真真巧夺天工。”

    薛汝昌出身关中薛家,却是古时巧匠传人,薛家历朝历代坐过工部尚书的数之不尽,工部一职,似是为薛家专留一般。

    高子轩为漕运一事,专门问过月婵,从月婵那里得了张木马图,以机关陈法之术做成木马,可开机关令木马行走,不用喂草料,不用歇息,半月之中只需给木马某个机关内添加一块低档的玉料就成。

    那木马可运极重的货物,爬山越岭很是方便,若真能做成,大范围组织起来,运货物运银两可是比漕运要省时省力许多,更能省下许多维修河道的银子来。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可以以此代彼,废除漕运。

    当时高子轩拿到图纸的时候,便惊喜莫名,虽然不知道月婵又是如何得到的图纸,却不防碍他精心策划。

    当初,高子轩对这一代的薛家家主薛汝昌有过大恩,他便寻了薛汝昌来,让薛家帮着照做木马,若是成功,便可以……

    今日在自家酒楼相聚,也正是为了木马而来。

    “图纸你不用多管。”高子轩一摆手:“那木马如何?行走速度如何,所费怎样?”

    薛汝昌一时笑了起来,神情中充满自信:“九爷放心好了,我薛家别的不敢应,可若是能应下来又做出来的物件若是不好,岂不砸了自家招牌。”

    这倒也是,高子轩点头:“即是如此,你寻个机会给朝中那些沾不到漕运利益,想要下绊子的官员透点什么,好让他们向漕运发难,到时候,若是能废掉漕运,本王记你首功。”

    “首功不敢当!”薛汝昌越发的恭敬起来:“下官只想留下那木马图好好研究一下,若是以后九爷得了别的图纸,能让我们薛家看上一眼,我们举家感激不尽。”

    薛家意在研究各种机关阵术,各种巧妙工艺,好东西对他们的吸引力自然不在话下。

    高子轩应下,拿手沾了水在桌上画了起来。

    薛汝昌看的仔细,看完之后,桌上水渍干了,高子轩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才要去动墙上的机关,却听隔壁传来声音:“就放在这里吧!”

    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粗哑。

    又听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又一个声音尖利的男声道:“便放这里吧,做成了这件事情,你我就该领赏去了。”

    先前那粗哑男子道:“赏不赏的算什么,能够给爷做事,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尖利声音的男人笑了起来:“好嘛,你倒是忠心。”

    粗哑男子声音压低了几分,笑的有些不安好心:“忠心不忠心的不好说,不过,跟着咱们爷比跟着那位爷要好上许多,首先不会被动不动就发落,那位爷的脾气可不好,听说跟着他的人整到被责打辱骂,要是我,肯定是受不住的。”

    高子轩听那声音有些熟悉,而且听着似是话里有话,便转转墙上的机关,让薛汝昌先走,他自己留在屋内细听起来。

    高子轩这间房子建的很是奇特,在这间屋子里,能够听到两边屋内的声音,而两边邻近屋子,却是听不到一点这屋子的声音,这房子建的时候,也是请薛家人出了力的,若不然,怕是不成的。

    又听粗哑男子道:“你说,那位爷会不会动这位爷,老天爷,我今儿才算见了,男子竟长的这般漂亮,要是我,许是忍不住的。”

    那尖利的声音笑了起来:“怕是忍不住吧,那位爷要是动了,还真是……这到底是东方家的人啊,虽然是庶子,可也是那位爷的表弟,不知道……”

    高子轩听的,脸上立刻阴沉下来。

    他已经听出来了,那有尖利嗓音的男子是五王爷身边的人,那粗哑男子一时猜不出是哪个,不过,也应该是五王一系的。

    又听东方家的人,又说这人长的好,高子轩猜也猜得出来,一定是东方皓无疑。

    说实话,东方家这一代的男子都有些拿不出手,不是文才不行,便是无所作为,靠着祖宗的荫萌度日,大概也只有这东方皓还算是个人才,可以说是东方家这一代里唯一的人才。

    这东方皓出身并不好,他的亲娘是东方家的一个丫头,这一点上,倒是和霍思成有些仿佛。

    不过,东方家爱面子,并没有像霍家一样逼迫霍思成,对东方皓不见得多好,却也没有失了照料,这才让他长成。

    东方皓年纪轻轻,却是经史典籍都通,武艺也不错,便是心计也是有的,比东方家的几个嫡子要强上不少。

    可惜了,东方家老爷却是个偏心的,一直认为嫡子继承家业,庶子该为嫡子牺牲,所以,这几年一直压着东方皓,不许他出头,而那几个嫡子又不学无术,生生耽误了东方皓。

    高子轩思量一阵,却是没有想到五王把主意打到东方皓的身上了。

    太子这段时间爱男色,太子宫又多了几个美貌小倌,便是这样,太子还有些不满足,一直在另寻美色,五王爷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大概是把东方皓给药迷了去,让人弄到这里来。

    下面说不定就是太子要来这里,可巧碰到下了迷药的东方皓,照太子的德性,指不定便在这里强要了东方皓也说不定。

    若真是这样,怕是东方家……

    这一代,东方家可唯有此一子拿得出手,便是东方家主并不喜欢,可也不能让人尽数毁了,他的儿子被人拿来当暖床的小倌,东方家颜面尽毁,就是那人是太子,也难免会生出仇恨之心来。

    再加上东方皓此人傲骨天成,经此一事,不是死,就是记恨死了太子,他日若出世,必和太子为难到死,不死不休。

    五王打的好主意!

    高子轩也不得不赞叹一番,如此离间东方家和太子的事,怕也只有五王能够做得出来呢。

    如此的阴谋便是高子轩都有些心惊,高子轩自认不能算个好人,可他若想治什么人,都是堂堂正正的用阳谋,阴谋一事,他还不屑为之。

    五王却一直用阴谋小道,如此不大气,却是失了君子之道,五王爷确是不适合为君为王的。

    想明白此处,高子轩却是要做些什么的。

    东方家现在还不能和太子生隙,如今朝中太子和五王斗的正狠,高子轩和三王爷时不时的插上一手,却并不深入,只是想坐收渔利。

    而天辰帝也有此心,眼睁睁的看二子相争却不阻止,打定了主意要趁此时机打击那些权贵世家,尤其是东方家和黄家,并一些老牌的世家,高子轩心里明白,可不能让人破坏了这计划。

    要是太子和东方家有什么,五王一系势力大涨,他回过头来,可就要对付三王和高子轩这一脉了,这可不是高子轩所乐见的。

    皱眉想了一会儿,细听那两个男人似是走了。

    高子轩转身到房间南墙角处,拉了一根细线,一时间,从暗道里走出一个黑衣人来。

    高子轩嘱咐两句,那黑衣人闪身便没了踪影。

    一时,屋内多了一个人,高子轩俯高而看,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躺在地上,头发有些散乱,衣裳也敞开一些,白皙的脸上多了两片红晕,紧闭着双眼,却是眉头紧锁,看样子,似是很不舒服。

    高子轩看了一会儿,听到隔壁房里有了动静,便知道黑衣人把事情办成了。

    也是事情巧了,高子轩所建的这酒楼不远处就挨着青楼,前一时,高子轩隔着窗户往下看,见到黄家一子进了青楼,他让黑衣人办的事情就是把黄家那个儿子给灌药绑了来,即是五王想给太子献人,高子轩自然要让他如愿。

    若是太子爷临幸了黄家的人,不知道五王脸上如何?

    黄贵妃到时候又怎样?

    高子轩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真是极想看看这场亲手导出来的好戏呢,可惜了,他却是不能留在这里的,东方家的这个庶子若是收服了,将来还有大用处。

第二百六十五章 拿人

    “少奶奶,九王妃来了。”

    纪婉容屋里一团的乱,几个丫头正匆匆忙忙收拾东西,纪婉容也在一旁查找,看看有没有忘掉些什么,衣裳首饰,银钱药材,好多东西混在一起,需要重新打包。

    就在此时,一个丫头进来小声说了一句。

    纪婉容立时停下手中的活计,吩咐几个丫头把屋里尽快收拾妥当,她自己整理了妆容,带着大丫头迎了出去。

    迎到二门处,月婵已经进了门,看到纪婉容,就笑着上前拉了她的手,一路进了正厅。

    坐定之后,纪婉容脸上有些愁闷之色:“妹妹,我们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们不在家,妹妹记得照料着些。”

    月婵点头,也有些哀愁:“嫂子不必说我也知晓,只是,这次哥哥竟是去山东蓬莱,也不知道……到底那里水贼极多的,你和哥哥万事小心。”

    纪婉容一听这话,又多了几分愁思:“妹妹说的很是,你哥哥也说了几句,只说此一别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说话间,她低了头,拿着帕子擦拭眼角:“说句不好听的话,都怪太太做下来的事情,让皇上恼了我们家,才会派你哥哥去那么个地方,若不然,怕是……”

    月婵赶紧出声阻止:“嫂子这是什么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哥哥是朝廷官员,自然该为君分忧,哪里能说什么抱怨的话。”

    纪婉容一时愁闷,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会儿月婵一提醒,她也醒过神来,赶紧一笑:“看我这嘴,我是个嘴笨的,有时候尽说些不中听的话。”

    月婵一笑也就过去了。

    “那里水贼虽多,可若是治理好了,也是一大功绩。”月婵开言宽慰纪婉容:“哥哥也是有武艺的人,若是经心些,去了那里好好训练水军,说不定能够肃清水寇呢。”

    “但愿如此吧!”纪婉容也知道月婵在安慰她,顺着月婵的意思说道。

    正说话间,听丫头们在外边大声说道:“少爷回来了!”

    纪婉容赶紧站了起来,月婵也笑着站定,见蓝色府绸绣玉白梅花的帘子一挑,孟皓宇着一身青色官袍走了进来。

    “妹妹来了!”一见月婵,孟皓宇说不出的欢喜。

    月婵笑着点头:“哥哥要出远门,我定是要送一送的。”

    孟皓宇一摆手,几人坐下,丫头又奉上新茶来,孟皓宇看向月婵:“你也不必担心,我总觉得出去比呆在长安城里更好些,倒是你,我们走后你万事要小心,如今长安城风云莫测,一个不好恐怕……”

    月婵未说话,纪婉容倒是一惊:“这是怎么的?”

    孟皓宇叹了口气,沉声道:“今天早朝,许多官员上了奏本,言及漕运费时费人,其中牵连甚广,贪腐官员之多令人心惊,好些人都称要废除漕运呢。”

    纪婉容惊的面无人色:“怎的这般严重了,废了漕运,长安的粮草哪里去运,税运如何运来?”

    月婵看向这夫妻俩,笑着点头:“我晓得一些,据说工部做出了有机关控制的木马,完全可以从陆路运粮食税银,所以官员们赞成废除漕运,不过,赞成的是一少部分,怕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反对的吧。”

    “是啊!”孟皓宇道:“尤其是五王一系的官员,激烈反对,到底黄家扎根漕运,废了漕运,等于废了五王一系的钱袋子,他们怎么甘心。”

    月婵笑着静听。

    却听孟皓宇又道:“为此,五王一系也下了大力气,竟派出许多人弹劾太子,说了许多太子不贤的话出来,直把太子气的……”

    听这些话也明白了,长安城里有太子和五王爷斗法,也不知道牵连出多少官员呢。

    月婵心定下来:“也不知道多少人家因此事而抄家灭族呢。”

    纪婉容直念佛:“天可怜见,咱们就要离开长安城了,我原先还想着鲁地凶险,却不想这天子脚下更加危险。”

    孟皓宇看她一眼:“你知晓便罢了。”

    他又看了月婵一眼:“你回去好好谢谢王爷,他恐怕早料及此事,这才未雨筹谋的要把咱们家给择出来,不让咱们牵连进去,此良苦用心,我孟家感激不尽。”

    “哥哥说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哪用得着谢来谢去的。”月婵笑着说了一些客气的话,便让丫头把礼物呈上来。

    纪婉容看了礼单,都是些实用的东西,一些难买的药材,还有许多珍贵食材,名贵的布料,或者一些去了任地打赏下人,疏通关系所用的财物,全都整整齐齐的准备好了。

    “有劳妹妹了,还是妹妹仔细,东西都准备的妥贴着呢,也省了我费心。”纪婉容站起来向月婵施礼。

    月婵赶紧扶起她来:“再过几日哥哥嫂子就要走了,我实在不忍离别,可哥哥身负皇恩不得不去,在此,我愿兄嫂一路平安,他日再在长安相见。”

    说话间,她心头一酸,掉下泪来。

    孟皓宇在旁边听的也是心苦,不由跌足:“你莫哭了,你一哭哥哥这心里也不好受,好妹妹,哥哥一定好好保重,照看好你嫂子,等我们回来了,必给妹妹寻些好东西。”

    说的月婵笑了起来:“那我等着呢。”

    看看天色已经快近午时,又想着孟皓宇和纪婉容这几天必是忙碌的,月婵也不便久留,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

    去书房见过了孟之文,又和孟之文谈了一席话,月婵才坐车离开孟家。

    她前脚走,后脚纪婉容就变了脸,脸上出现些许恼色来:“到底是亲兄妹,自是别人不能比的,月婵待我们一片赤诚,为我们打算良多,就是爷要出外任,也赶着送来许多用得上的东西,那两个不同母的,哼,不是我说,现如今怀着身孕,我也不求她们亲来,可到底这份心该到的吧,她们倒好,连个下人都没派来瞧瞧,别说礼物了,就是一名问侯叮嘱都没有。”

    孟皓宇听的头疼,大声道:“好了,你也莫说了,我也不求她们如何。”

    纪婉容瞪了孟皓宇一眼:“你是长兄,她们到底是你的妹妹,虽说不同母,可同一个父亲呢,不说她们,就是月娟,小小的年纪,又在庙里,还知道派人过来说上一声,别的东西她没有,我也不计较,可她还连着好几夜未睡好,做了许多荷包香囊出来,说是一片心意,这同样的隔母妹妹,哪个好哪个坏,爷心里很该有个谱的。”

    “我知道了。”说实在话,孟皓宇也是有些生气的,怪月娥和月婷两个太不讲情面,便是她们如今出门不便,可那两个府里何曾缺过下人,打发个人过来看看,不拘什么东西的送上来些表示一下心意总是可以的吧,可这些她们都不屑于做,似是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一样,让孟皓宇痛心的同时,也有些解脱。

    “她们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以后她们遇到难事,也别想家里替她们出头。”纪婉容恨恨说了一声,带着丫头回去再接着收拾东西。

    孟皓宇抚了下额角,虽然说了句胡闹,可心里还是有些认同纪婉容的话。

    月婵这里回了王府,才把外边的披风解下来,递给环儿,正要拆掉头上沉重的首饰,就见黄莺匆匆进来,急道:“王妃,刚刚太子府那边传了消息,说是孟侧妃早产了,如今日子还没到,她身子又不好,怕是,怕是要难产的。”

    月婵一听愣了好一会儿,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是早料到这一天的,先不说老太太那里必留了后招,要陷害月娥,就是这些时日月娥在太子府的处境,她要是难好好的生下孩子来,那简直有些不可能。

    可就是这些,她还是有些怔神的。

    女人生孩子就是从生死关走过一遭,月婵前世时侯生过,自然知道这里边的苦痛,同为女子,月婵倒也替月娥担了些许的心呢。

    不过,稍后,月婵就松了一口气,她和月娥已经没有什么姐妹亲情,月娥是好是坏,与她无关。

    可在外人看来,她们同时孟家女儿,是亲姐妹,若是表现的太过冷漠了也是不好的。

    月婵想了一下:“黄莺,你去库房寻那好人参送过去,再派人过去问问,只说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通知咱们府里。”

    黄莺答应一声下去,月婵细思量:“怎么就早产了呢?”

    却听门外高子轩笑道:“还能如何,我那二哥今儿心不顺,过去朝她发作了一番,自然便早产了呗。”

    高子轩说话间挑帘子进来,月婵赶紧过去替他脱掉外边的大衣裳,一边递给一旁的丫头一边问道:“这是怎么说的,太子不是不待见月娥么,怎的今儿专跑过去气她。”

    高子轩笑笑,在月婵手上掐了一把:“五哥寻人弹颏二哥,把他勾连盐商买官卖官的事情都抖了出来,父皇面子上也不好看,很是训斥了二哥一番,不过,我寻摸着,怕是废除漕运的事情有了眉目,父皇怕五哥那里失了漕运的依仗,二哥势大不好对付,便也要给二哥砍去一臂,便想法子压制他。”

    月婵一笑:“可惜太子爷关心则乱,没有想明白皇上的心思,真以为是五王爷给他上眼药起的效,所以,回去之后便想着要不是月娥一直鼓动他,他怕到不了这个地步,想到孟家背信弃义,所以,就寻了月娥的麻烦。”

    “正是呢!”高子轩一边洗了手,一边扭头对月婵说道:“先不说这事了,我饿的狠了,咱们吃饭吧。”

    月婵一听,赶紧让人摆饭,又道:“总归咱们也是要表示一番的,王爷不若派人过去瞧瞧,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审

    太子在东跨院转来转去,一脸的焦急。

    “怎的还没生?”

    抓住一个小太监,太子急吼:“你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太监脸上有些难看,这侧妃生孩子,太子让他过去看,这是怎么一回子事,他哪里有那个胆量啊。

    没奈何,小太监只好吼一边的宫女:“都聋了吗,赶紧过去问问,省的爷担心。”

    一个小宫女明显机灵些,赶紧到产房门外询问。

    一时过来,小宫女道:“太子爷,孟侧妃因是早产,身子又很虚弱,所以,所以……”

    “所以如何?”太子沉下脸来。

    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侧妃恐要难产的。”

    “难产?”太子心里一惊,紧握拳头:“怎会?你刚才说什么,身子虚弱,她是孤的侧妃,衣食从未短缺,怎的身子虚弱。”

    那小宫女只爬在地上嗑头:“太子爷有所不知,自从孟侧妃怀胎以来,时不时的有人暗害,又有人过来说些酸话,侧妃怕太子心烦,都瞒着不让说,后来太子误会侧妃,更有人明里暗里的嘲讽,侧妃的吃穿用度也有人克扣,奴婢们都说让侧妃言语一声,太子爷不会不管的,可侧妃只说爷是要做大事的人,这后院妇人之间的小事如何能惊动爷,又把奴婢们训斥了一顿。”

    她说着话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太子,那样子可怜之极:“如今侧妃生死未卜,奴婢们也看不过去了,如何再敢隐瞒。”

    太子被她说的心动,思及月娥也是他瞧中的人,那日在九王府后花园中不期而遇,那女子温柔沉静,低头嗅花,美的像一副画,他一瞧就有些动心,后来上去搭话,月娥自然回避,不失礼中,却又机巧回话,一派的落落大方,他瞧了,想及太子府里那些侍妾的小家子气来,一比较,自然看中月娥。

    后来也是他自己求了皇上把月娥娶了回来,才进府时,月娥虽瞧着温柔,性子却是刚毅的,受了委屈也不说,为了不让自己心烦,还总替人遮掩,对自己也是服侍的周到之极,从未有一丝的不舒服之处,那时侯……

    想到月娥怀的到底是他的骨肉,而他却因为孟家的不好牵连月娥,冷落她至此,心里就有些愧悔之极。

    月娥是好的,只是孟家不好,太子是一万个都不相信月娥会伙同孟家欺骗他的。

    他生气,不理会月娥,也不过是迁怒罢了。

    如今太子想到的都是月娥的好,又听到产房里传来一声声痛呼,不由的心里一抽一抽的。

    “不好了,侧妃晕了!”

    产房里一个产婆的声音传出,太子更急,看看四周,只有他一人在此,云氏和楚侧妃并那些侍妾都没有过来,心里一时火大:“都是做什么吃的,侧妃生产,竟没有一个人过来瞧,云氏就是这么替孤管理后院的,纵的她们一个个越发的心大,哼,都不来,那就一个都别来……”

    太子正发火,太子妃云氏急匆匆赶来,一进院门就道:“怎的就早产了,我记得妹妹还不到时候呢。”

    她这一句,正好提醒了太子,若不是太子过来发作一番,月娥也不至于此。

    为此,太子便有些迁怒云氏:“你还知道过来,都多长时间了,孤不信你不知道消息,怕是想着孤不待见月娥,你便也躲懒了,就是孤再不待见,她肚子里那个还是孤的骨肉呢,你就这么慢待,许是巴不得她一尸三命呢。”

    一番话说的太子妃脸上白了,眼圈却红了。

    她自嫁给太子,太子虽说并不欢喜她,可对她还是很敬重的,从未在人前给过她没脸,今这般下她的面子,让云氏愤恨的同时,也有些悲痛。

    “太子冤枉妾身了。”

    云氏一边擦眼泪一边哭道:“妾身和月娥妹妹自是好的,哪里会不过来看她,只是刚刚黄贵妃寻了妾身过去问话,妾身这才……”

    一边说,云氏一边暗道,对不住了黄贵妃,为了不让太子的火气有地方发散,只好让你背黑锅了。

    一听黄贵妃,太子气的直想踹人,早朝之上五王爷一伙刚刚给了他没脸,这会儿黄贵妃也来添堵,这母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黄贵妃!”太子冷哼:“孤早晚有一日……”

    话未说完,太子妃却听出了里边刻骨恨意,不由打个寒战,心里暗知庆幸,幸好她见机快转移了目标,否则,要是太子心里对她有了意见,她这日子怕更不好过。

    发了一通脾气,太子就听产房内几人高呼:“孟侧妃用力啊,可不能再昏过去了,您要想想太子爷,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云氏听了,赶紧道:“快,寻那上好的人参切片来给侧妃含住,让她好有些力气。”

    几个丫头立刻去忙。

    太子也安心一些,让人搬了椅子来,他和云氏坐定,才要问太医怎的不没来,就见侧妃楚氏穿着一身桃红的衣衫,抚着丫头的手袅袅娜娜的移来。

    看她描眉打鬓,似是赴宴的样子,再比较云氏头发都有些散乱,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太子一时气极,抓住小太监才送过来的茶杯,用力扔了过去:“你还知道过来,来人,把楚侧妃送回去,省的在这里污了月娥。”

    楚侧妃完全没有想到此情况,她一进门一个茶杯迎头砸来,倒是没砸到她头上,可也砸到了肩上,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烫的她立时青白了脸。

    这还不算,太子接下来的话对她打击才是重的呢。

    “太子爷!”楚侧妃呜呜哭了起来:“太子爷恕罪,妾身,妾身……”

    太子本就心烦,她若好好说话还可,可就这么哭哭啼啼的,太子更不耐烦,大吼道:“都死了么,赶紧拖出去。”

    一时间,楚氏被人请出去,院内又恢复了一时的平静。

    云氏低头,嘴角挂着几分笑意,月娥那里不管如何,楚氏今儿却是得了教训,让这个小妖精这几日每天气她,活该。

    月娥的惨叫一声声传来,太子听的再坐不住,又站起来转圈圈。

    太子妃一旁安抚,又让人请太医,又是想法子安稳人心的,也忙的不行。

    啊,月娥又惨叫了一声,听的人心魂俱裂。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跑来,大声道:“太子爷,九王府派人过来问侯,说是侧妃定能安然生产,还说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说话。”

    说话间,小太监命人捧上一支人参来:“这是九王妃命人送来的。”

    “拿下去吧!”太子哪还有别的心思,便让人把那人参拿下去。

    就听云氏道:“到底人家是姐妹呢,这不,来的比谁都早,说不定,把这消息告诉月娥妹妹,她一时心里感动,这孩子就生的快些。”

    话是这么说的,云氏心里却是暗想,谁不知道孟家姐妹面上看着好,内里却是不合的,告诉月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个心思,说不定死的更快些。

    太子却是听进去了,立时让人在外边喊:“孟侧妃,九王妃派人来问侯,让侧妃一定要好好的,生下个大胖小子……”

    话未说话,月娥又一声惨叫声传来。

    太子府一通的忙乱,又有几位太医前来,一个个都抹着冷汗,这孟侧妃情况可不好啊,也不知道要是……他们会不会受牵连。

    一直到了入府,月娥那里已经昏过去几次,全赖太医们出手稳住,到这时候,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呢。

    月娥已经疼的浑身麻木,只觉得累极了,想要沉沉昏睡。

    她也是个意志坚定的,硬是咬牙憋着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些,告诉自己,孩子还未出生,她绝对不能出事,她还要活着,要争宠,要把太子的心再争过来,要给孩子所有好的一切,要让孩子做储君,做帝王,她要做那至高无上的皇太后。

    如此一想,月娥又有了力气,继续照着稳婆所言用力。

    半夜时分,太子府一片灯火通明,因着动静太大,就是皇上和黄贵妃并几个皇妃都派人过来询问,又有几个王府送了东西过来。

    便是如此,孩子还是没生下来。

    太子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早就下去吃饭洗漱去了。

    只留云氏一人在此撑着,云氏看月娥情况不乐观,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就是劳累饥饿,也是有余力瞧着的。

    只是,月娥太过坚强,这么长时间了,硬是撑了下来。

    那些太医们都啧啧称奇,俱说太不容易了,太医们也有了精神诊断用药。

    一碗催产药灌了下去,月娥又在产房大喊大叫,云氏听的心烦意乱,也开始在地上转圈。

    到了黎明时分,太子顶着黑眼圈过来查看情况,看那样子,知道月娥还没有生下来,不由的把一个不长肯的小太监踹个跟头。

    太子刚进了院子,还未问情况,就听屋内一声哇啼声传来,这声音,在太子耳内,真真是悦耳动听。

    “生了!”云氏一握拳站了起来:“爷,月娥妹妹生了。”

    她想要骂人,可脸上还得端着笑容。

    太子哈哈一笑:“生了好,生了好啊。”

    一时有产婆出来笑道:“恭喜太子爷,恭喜太子妃,孟侧妃生了个漂亮的千金。”

    云氏暗松一口气,是个女儿好啊。

    太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才要说话,又听产房里乱了起来:“不好,还有一个……”

    一刻钟过去,又一个产婆出来,这次,笑容更是灿烂:“恭喜太子爷,太子妃,孟侧妃生了个大胖小子,儿女双全,龙凤呈祥啊!”

    “好!”这次太子欢喜起来,笑的也多了张狂的意味,龙凤呈祥啊。

    开国以来,皇室之中还未有一次生一对龙凤胎的呢,月娥是个有福的,一次生产儿女双全,也给太子府添了喜气,让他郁气一时消散。

    “快,给父皇报信,给各位弟弟府上报信。”

    太子忙着吩咐起来,心道,怕是父皇也是乐坏了的,这是好兆头呢,哼,那几个弟弟想看他笑话,他偏不让,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他是太子,是储君,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存了别的心思的,你也试试一次生对龙凤出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指点

    “太医呢,再找太医来!”

    月娥披头散发的抱着怀里的儿子:“娘亲的儿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她们都想要了你的命,娘亲不许。”

    她这话一出口,几个丫头先吓了一大跳,这话里可是有话了,她们,是哪个,是楚侧妃还是太子妃,或是那些侍妾,月娥这可是一杆子打倒一船人了。

    “孟侧妃慎言!”

    一个嬷嬷上前劝着。

    月娥疯了似的把她推到一边:“慎言,凭什么要慎言,她们都把我们母子害成这样了,我为什么不能说,要不是她们克扣我的东西,还一直出言刺我,寻我的事,我哪里……我苦命的儿子怎么就体弱了。”

    月娥一时也是心痛,却也有借机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意思。

    她一时间也想明白了,这个儿子怕是活不成的,她要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恐怕会被太子迁怒的,别人许要说她是个没福气的,生了龙凤胎都没养成,若是这样一来,不光是太子,就是朝中大臣或者皇上那里都要厌弃她的。

    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推到太子其他女人身上,一定要说成是被人苛待了,孩子这才养不成的,如此一来,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叫太医!”

    月娥推着嬷嬷们直叫唤:“难道要苛待我至此吗,连个太医都不许叫了,这可是太子的亲生骨肉,你们就……太子爷,您瞧瞧,妾身就是被这么对待的呀!”

    抱着孩子,月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从孟家带来的几个丫头也是机灵的,看月娥哭了,也跟着哭,春纹甚至上前劝道:“侧妃莫要再哭了,才生了孩子,小心哭坏眼睛,您好好的都还这样呢,您要是一个不好,小主子不定怎么样呢。”

    一边说话,她一边拿帕子掩了脸:“可怜的小姐,在家时多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出嫁了反而受尽磨折,小姐啊,太太要是好好的,你也不至于此啊,苦命的小姐。”

    她一行说一行哭,开始指桑骂槐起来:“小姐怀胎是怎样的艰难,我等可都瞧着呢,我们想要小姐好,小心伺侯着,不知道挡了多少暗地里的流言,又瞒了多少暗中的手段,只希望小姐能好好的生下孩子来,也算苦尽甘来,可是,可是……人都道那如花美眷,怎知都是如狼似虎啊!”

    太子妃站在门口,听着里边哭闹成一团,再听月娥和丫头的哭诉,一时头晕,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真想摔门而入,把那个作死的丫头拖出去打死,可现在月娥情况不好,那两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要真把丫头发作了,一定要落个不能容人的罪名,现在太子心情可不算很好,真要到了那种地步,太子的火气可都得她一个人消受呢。

    深吸了一口气,云氏少不得打点起精神来忍了。

    打帘子进去,云氏抽了帕子拭了拭眼角,温柔的看向月娥:“好了,孟妹妹莫哭了,这月子里一定要精心些,莫要哭坏了身子,这不,我又寻了太医来瞧,妹妹不管怎么说都要打点起精神来,两个孩子可都要靠你呢,你身子不好了,孩子怎么会好。”

    月娥听的直咬牙,云氏这不是在告诉她就是因为她没有保重身体,身子不好,才带累的孩子体弱吗。

    “是啊!”月娥赶紧直了直身子:“姐姐说的是,我这是一下子疼的晕了头,才失了体统的,姐姐也是当娘的人,自然也明白我的心思,哎,我也不知道怎的,我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在这里越住这身子骨越是弱呢,等我出了月子,少不得麻烦姐姐请人替我调养一番。”

    云氏脸上微微变色,静了半晌才点头应道:“这是自然的,妹妹现在莫多想,保重你和孩子的身子才要紧。”

    说着话,她站了起来,对外边道:“请太医来瞧瞧,让他仔细着些,孟妹妹如今可是金贵着呢。”

    这话里,怎么听着都有些别扭。

    月娥让人把帐子拉下,又让嬷嬷抱孩子给太医瞧。

    一时屋子里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月娥就听太医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说话,大致意思也是说没有法子了,这孩子怕是不成的。

    月娥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咣当一声,一个玛瑙碗摔在地上碎成片片,太子一脚踢倒一个红木镶金边的椅子:“孤的儿子怎么就体弱了,他要是真有什么好歹,孤要你们全都陪葬。”

    太子心情极郁闷,本来太子府多了一对龙凤胎,多大的喜事,如今却眼瞧着要变成丧事了。

    龙死凤生啊,招忌讳啊,太子怎么能不明白,他本还想靠着孩子多得些依仗,却没想转眼间成了深坑,似是要把他带累进去啊。

    “孟侧妃那里如何了?”

    转过身,太子一脸狰狞的问。

    贡来抹了一把汗,上前小声道:“回太子爷的话,又寻了太医来瞧,不过也只说吊着命呢,孟侧妃屋里正哭着呢,连主子带丫头一块哭,孟侧妃只说……”

    “说什么?”

    太子眼珠子都似要暴出来了,本来俊秀的人变的可怕起来,吓的贡来都小退了半步:“说,孩子怕是被人害的,生下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还说她怀胎的时候有人背地里使手段,不想让她好,她念着太子爷事情多,怕惹您心烦,就没敢说,要早知道被人害的孩子成了这样,她一定会连门都不出,谁送的东西都不吃的。”

    贡来一边说,一边仔细斟酌着,这里边的话可会不会招了太子的忌。

    他也是没法子的,前前后后收了月娥那么多的银子,他是个无根的人,没有别的可贪恋的,也唯有多贪些银子了,别的事情他不敢做,总是不能让太子忌了他,可小小的添些话,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果然,太子听了,脸色缓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孤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贡来的话给太子提了醒,这孩子眼瞧着是不行的,他现如今不能失了分寸让人趁虚而入,孩子要真没了,他一定要把影响降到最低。

    怎样降到最低呢?

    刚才贡来的话里明言了,就是找替死鬼。

    寻个人推出来,只说那人害了这个孩子,孩子不是生下来体弱多病,而是一直好好的,不过因为这是个男孩,招了别人的嫉恨,一个不注意,被人暗害了去。

    孩子是被害死的,不能算得上不吉利了,到时候,把那个替死鬼打杀了,自然也缓解一番影响。

    拿定了主意,太子心定了下来,暗暗想着月娥这也算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总归是她这一哭提醒了他,也罢了,念在她马上要失去一个孩子的份上,且别计较太多,到底这个女人还是合些心意的,若真太过冷落了,他也有些不忍心。

    再者,即是要推出替死鬼,自然要做一番样子的。

    他自然是得疼爱月娥一番,对她好一些,这才说得过去,父皇那里也有个交待了。

    “贡来!”

    太子朝门外叫了一声,侯在外边的贡来立马进来:“爷有什么吩咐?”

    太子敲了敲桌子:“孤寻思着,孟侧妃的话有几分道理,孩子生下来孤也瞧了,长的好,像孤,而且身子很强壮,怎么一下子就不成了,定是被人害的,你带人查下去,看看主谋到底是哪个,孤一定不能放过,今儿她能害孩子,明儿说不定就能害孤呢。”

    贡来心里一颤,很是明白了,太子这是要往外推替死鬼呢。

    不由也为孟侧妃的心智和绝情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太监能考虑的,主子吩咐了,他就要好好完成。

    推谁出去呢,这可是一个问题啊?

    贡来应着,却是不出去,只拿眼看着太子。

    太子想了一下,一摆手:“孟侧妃的东跨院里还住着两个侍妾,一个是张氏,一个是王氏,孤想着,这两个人很有嫌疑……”

    底下的话不用说,贡来也明白了。

    他告退出去,太子府一时间掀起腥风血雨。

    便在这时候,孟家纪婉容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念着后天就要动身,想到被关在家庙里的刘梅,恨恨咬牙,要不是刘梅,他们夫妻也不用如此辛苦了,这个狠心的女人,不但害死老太太,还把整个孟家坑了一把,怎么着,也绝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那些慢性毒药一定要找人继续下,这个人选就是辛姨娘,辛姨娘和刘梅不对付这是谁都知道的,她必是愿意的。

    就是不愿意,也得让她愿意,谁让她有月娟呢,不为别人,她也得为月娟考虑,以后月娟说亲还要靠她这个嫂子呢,辛姨娘不敢不听话。

    还有,临走之前,一定要好好的和刘梅说说话,再刺激她一番,最好让她真的失去理智,这么一来,府里才能安生下来。

    不然,他们夫妻走了,那个女人再不安份,谁知道能出什么事情,到底老爷有些太心慈了,手段上……

    纪婉容想着,让人备了车,只说临走的时候瞧瞧太太,陪太太说说话。

    带着几个心腹丫头去了家庙,纪婉容进了门,朝东北角一个小屋走去,那里就是关刘梅的地方。

    走近了,婉容让丫头们站在门口守着,她自己推门而入。

    一时进去,婉容还有些不适应,这屋子里光线太暗了一些,而且很阴冷,倒是让她打了个哆嗦。

    再仔细一看,就看到了刘梅,婉容先是惊讶,没有想到才一段时间没见,刘梅竟变成了这样,整个人看上去似上老了十岁,头上显了白发,脸上皱纹也显现出来,哪里还有先前的明丽美艳。

    “太太!”

    婉容叫了一声,丝毫不会同情刘梅,越是看刘梅这般可怜,她越是想折磨她一番。

    想到她才进门的时候,刘梅是怎样苛责她的,怎么罚她站规矩,怎么当着丫头的面给她没脸,婉容就恨的咬牙,声音也大了几分:“太太日子过的可真逍遥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太子妃的心思

    孟侧妃,好一个孟侧妃!

    刘全喜出去,天辰帝一阵冷笑,王氏和张氏,那两个是什么出身。

    王氏家里的老祖宗曾经奶过先帝爷的,虽然现在情分淡了,可天辰帝对王家还是有些怀念的,他也曾答应过先帝爷要保住王家这一代的富贵,孟月娥拿着王氏开刀,是不知道王家和皇家之间的情分,还是故意如此?

    那张氏,家里可是掌管皇室吃穿用度的,虽然官位不大,可踏踏实实是天辰帝的心腹之人,手里可捏着皇家人的半条性命呢,这样的人家,孟月娥想都不想的得罪了,也不怕王家一气之下给她的东西下毒。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一点分不清利弊得失,孟月婵瞧起来挺看得清的一个女子,怎会有如此状的妹妹。

    看来小老婆养的就是上不得台面,虽然这小老婆后来扶正了,也是不成的。

    捏了捏拳头,天辰帝笑着,他倒是想瞧瞧孟月娥还能再出什么幺娥子,天辰帝很确定,这个女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天辰帝生来最看不上那些自作聪明、心狠手辣却并没有什么大手段的女子。

    不然,当年太子的生母东方皇后怎的就入不了他的眼,他对东方皇后只有敬,却是没有爱的,还有如今的黄贵妃,天辰帝满心里厌恶,不过为了以后能够顺利扳倒黄家,少不得忍了。

    也只有那孔皇后,性子温柔单纯,是个难得的善良之人,天辰帝虽然心狠兼心计深沉,可唯爱那性子良善或者率性而为的,因此上,对孔皇后倒是一往情深,对高子轩也很爱重,兼且因为这两个人在他面前没有什么心计,有什么说什么,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

    皇帝当久了,对谁都带着面具,难得的有清透的人出现,他怎么能不喜欢?

    如今瞧着孟月娥在太子府的行事,天辰帝心下极度厌烦,直想把这个女人给处置了,不过念及月婵才忍了下来。

    到底,孟月娥还是月婵的妹妹,若是她有什么不好的名声,对月婵也是不利的,天辰帝还是很欣赏月婵为人的,自然不愿意牵连到她。

    唇角勾了勾,天辰帝想再加上一把火,让王家和张家联起手来出招,只不知道孟月娥在这两家手下能过几个回合。

    九王府

    月婵看了看手中的贴子,有些疑惑。

    “这王家和张家来求见做甚?”

    淡淡说出不解,月婵看向环儿,环儿消息灵通,可是她身边的包打听。

    环儿俯了身:“王妃,我想来,这两家怕是为了女儿而来。”

    “哦?”月婵尾音挑高,示意环儿继续说。

    “刚刚传来的消息,太子府才处决了两个侍妾,据说是仗毙,一个是张氏,一个是王氏,均是二小姐院里的,听人说,这两个侍妾谋害太子府的小主子被人揭穿,所以……”

    月婵一听,立刻明白了。

    什么谋害,月娥那孩子根本就是老太太给咒没的,老太太在送给月娥的布匹和首饰里都是加了药的,月娥长期用着,身子不弱才怪,怀了孩子还穿那些布料,孩子怎么可能有好。

    王氏和张氏不过是被月娥推出来做了替死鬼罢了,这也正是生在皇家女人的悲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牵连给没命了。

    争夺的,争不过别人被害,不争的,也不会安生的,只要失了宠,难保哪日不会给人背黑锅。

    只是不知道这两家求她来做甚?

    人都死了,还能求什么,难道还要过来和她说道说道,要替自家女儿讨个公道,笑话,再怎么说,她也是孟月娥的亲姐姐,怎么可能向着两家陌生人。

    月婵思量了一下,把手一摆:“环儿,你去请这两家人在小花厅等着。”

    环儿应声下去,月婵又道:“黄莺,伺侯我更衣。”

    瞬间,几个小丫头捧了衣服上前,黄莺捡了一件雨过天晴的裙子给月婵系上,又穿了素色小衣,最后外边罩了淡蓝色宝蓝三镶边的外衫,又把月婵头发打开重新梳过,梳了个端端正正的一字髻,戴了白银镶白珍珠的首饰。

    小花厅内,环儿引着张家和王家的两位当家夫人进门。

    九王府一直延续的华丽风一路上把两位夫人的眼都快闪花了,一路走过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人笑话了去。

    她们也算是有见识的,却还是被九王府的建筑和摆设给震住了心神。

    一边走,那王家是专管皇家饮食用品的,做惯了算计的事情,王夫人算着,这九王府得花了多少钱才能建成这样,果然,九王爷得宠不是虚言。

    张家夫人却在算计,不知道这位九王妃好不好求,只听人说是个好性的,谁知道本人如何。

    过了前院,到了二门处,见到这后院的花木扶苏,还有和前院截然不同的装饰摆设,两个夫人又是震了震,心下明白,这些怕是按照王妃的喜好来的。

    那位九王爷嚣张的紧,一贯的华丽张扬,前院一定是为九王爷建造而成的,这后院,怕是九王妃入门后改造的吧。

    待到了小花厅,早有两个才留头的丫头打起帘子来,环儿虚手一引,脸上带着合体的笑容:“两位夫人请进。”

    知道这是王府的大丫头,两个夫人也不敢拿大,均客气了一番才进门。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果香味,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味道,什么各类熏香的味道都是没有的,和别的大户人家相差很多。

    两个人拘谨的坐了,几个穿水绿衣服的小丫头上前奉上茶水点心,环儿笑道:“好教两位夫人知道,我们王妃今儿正忙着打理一些事情,听到两位夫人来访,急匆匆的让婢子请了进来,王妃如今处理完了事情,换好衣裳自会来见两位,让两位夫人久等,我在这里先替王妃给两位告个罪。”

    张夫人一听赶紧站起来:“姑娘这是哪里话,可折煞我们了,本就是我们唐突,冒然来访。”

    王夫人也站起来道:“是啊,王妃太客气了。”

    环儿一笑:“两位夫人还是赶紧坐吧,你们到底是客人,哪里有和我这个做丫头的客气的呢。”

    两位夫人这才靠了扰,再度坐下。

    环儿陪着两人说了几句话,淡笑道:“说句实在话,我们王妃也是知道二位夫人的,二位家中对皇上忠心耿耿,王妃心里是明白的,很是感念,好几次二位家中有喜事或者给老夫人做寿,王妃都想亲去的,只可惜没有抽出空来,只得送上礼品,如今却是没想到您二位竟亲来了,倒叫我们不好意思起来。”

    张夫人脸上有些苍白,强笑道:“姑娘说笑呢,王妃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自然是该我们亲来振访的。”

    王夫人只闷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心情并不好。

    环儿心里明白,人家两家才死了女儿,哪里能够好得起来。

    那王氏和张氏可是这两位的亲生女儿啊,这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不过,他们家才有丧事,怎的却派两位当家夫人来九王府,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环儿想着,少不得打起精神来探问一番。

    她指指小碟中的一些糕点:“这是我们王妃无事时做出来的水晶糕,厨娘们也跟着学会了,我们吃着倒是好的,您二位也尝尝。”

    王夫人默默捏起一块透明状的水晶糕看了看,这糕点小巧的紧,做的也很好看,倒是让人不忍心吃了。

    张夫人尝了一口夸赞起来:“倒是好的,难为你们王妃的巧心了。”

    “可不是么!”环儿掩口笑着:“我们王妃心思自然是巧的,我们跟了王妃一场,也瞧明白了,我们这些笨人,十个也赶不上她的。”

    这话一出,就是王夫人也露出些笑模样来,不过也是牵强的紧,看着倒像是皮笑肉不笑。

    环儿只装没看到,一拍手:“瞧我这人,只顾着夸奖我们王妃了,却怠慢了客人,只不知道您二位登门可有什么事情不成,我瞧着二位夫人都是善人,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在王妃面前给您二位添些好话。”

    她这是套话呢,不过因为先前的引子,让张王二位夫人对她印象极好,如今她问了,也不好意思不说什么。

    王夫人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姑娘即问了,我们也不瞒着,好教姑娘知道,我们家的闺女死的冤啊!”

    啊?

    环儿一惊,硬压着脸上没有变色,心里暗想,这王夫人好没道理,你家女儿死了,碍着我们王府什么事情,怎的没有眼色的跑来哭闹,还喊冤,那是太子仗毙的,太子是储君,你说你家女儿冤,莫不是对太子有什么怨怪不成?

    这不是明打明的要打皇上的脸么?

    “妹妹慎言!”

    张夫人也有些惊讶,赶紧出言制止了王夫人,又看了一眼环儿,端起笑容来:“姑娘,你莫要怪,王家妹妹是心痛女儿,有些失常了。”

    环儿退后一步:“不敢,我哪里敢见怪。”

    张夫人看环儿有些恼色,赶紧摸出个荷包来硬塞到环儿手上:“姑娘,这是一点小心意,你收了吧。”

    环儿跟在月婵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九王爷只要一碰到好物件,便想方设法的弄了来给月婵,连她们这些伺侯的人都沾光,得的也不少。

    她哪里人瞧得起张家的东西,不过,东西不收,也难免会让人下不来台,环儿淡着脸收了道:“两位夫人小心此,我也明白你们家没了女儿,这心里自然是不好的,可也不能乱说话,知道的是你们心痛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王爷王妃对太子有什么意见呢。”

    张夫人被环儿教训,心里虽然有些不悦,可还是听了,连连表示再不会多言。

    她拉着环儿的手:“姑娘,也不瞒你说,我们家的女儿未出嫁前都是金尊玉贵养的的,家里老夫人跟前长大,老夫人疼的跟心尖子似的,如今得了这样的事,不说我们……”

    说着话,她掉下眼泪来:“老夫人一时心痛,竟是昏了过去,醒过来只哭着要看孙女,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没奈何,只好求了九王妃来,让她帮着说和说和,把孩子的尸首赏给我们家吧……”

    张夫人一说话,王夫人早已泣不成声,也连连哀求环儿给她们添些好话。

第二百七十章 东方皓

    “原来如此!”

    月婵点头,指示小丫头下去,她收拾一下衣服,站起来扶着黄莺的手就往外走。

    “即是人都来了,我倒要会会这二位当家夫人。”

    虽然话是这么说,月婵却是有些为难的。

    她很明白这两位的意思了,太子是怎么样的人,月婵心里明白,这人心狠的紧,冷酷异常,除了他自己,心中再装不下别人。

    王氏和张氏被他打死,为了表示他在生气,自然不会让王家和张家把尸首运出去,怕是会一把火把两个人烧了。

    王家和张家心痛女儿,自然不愿意,他们又说不上话,就想着月婵怎么说是九王妃,又是孟侧妃的亲姐姐,说不定能递上话去,若真求了恩典,把尸首赏出来,好教他们安葬了,也算是替两个闺女做了件事情。

    因此上,两家打起苦情牌,让王氏和张氏的亲娘,两个当家夫人来求,只求能要回尸首。

    这件事情若是能办的话,怕是能得了王家和张家的善意,这两家面上不显,可内里却是有油水的,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关键时候很能起上些作用。

    可要是应下的话,这事情怎么办,也是个难题。

    还不知道皇上怎么想,能不能容得下,太子那里正在气头上,会不会赏出来,这就很难说了。

    应还是不应,真真为难啊!

    饶是月婵两世为人,也算是遇到难题了。

    有心不理,却也舍不下大好利益,不好把这两家逼到五王爷那里,若是应下的话,又怕弄巧成拙,坏了大事。

    她一边走一边思量着,看了跟在身后的绿衣一眼:“绿衣,你快些派人把这事跟王爷说说,看看王爷是什么主意。”

    没奈何,月婵只好求教高子轩,让高子轩在背后想法子,她去和那两家夫人应酬好拖延时间。

    绿衣听了,快速离开,自去寻了心腹的人寻高子轩去了。

    月婵走的很慢,她还在考虑要怎么和这两家人打太极呢。

    黄莺这几年也多了许多见识,很明白月婵的心思,一边走一边小声道:“王妃要是为难便不应就是了,这两家人还能翻起浪来,再说了,您和二小姐自来不和,怎么可以求她。”

    月婵低笑:“求又如何?我若是求了她,她替我办成了事怎么都是好的,我也不要那虚面子,给她伏小做低一次也没什么,只要替王爷办了事,我是心甘的,就怕这事成不了。”

    一边小声说着,月婵过了一处垂花门,从抄手游廊上走过,不经意见却听抱厦内一个婆子啐道:“什么东西,我家好好的女儿嫁过去,不说善待,反而每日刻薄,早知道刘婆子如此,我怎么都不把我家女儿嫁给她家。”

    另一个婆子劝道:“老姐姐小声些,莫要惊动了主子们,你们家姐儿也是苦命,修了那么个婆婆,那么个女婿,之前他家的儿子看着挺不错,谁知道是个游手好闲又花心风流的,如今姐儿可是受委屈了。”

    那婆子大声道:“我得找刘婆子好好理论理论,我们家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了,这么薄待我女儿。”

    后来的那婆子压低了声音:“你莫要吵,照我说,找刘婆子理论,不如找老刘头,那是个讲理的,虽看着老实,可要真发起脾气来,刘婆子也是怕的,他家儿子也怕这个老子……”

    底下的话声音极低,月婵听不清楚,不过,这些话倒是提醒了她,让她眼前一亮,这件事情看起来还是要高子轩办的。

    她要先和两家人周旋一番,一定要等到高子轩的回话,若是高子轩应了,便让他直接寻天辰帝,替两家人添些话过去,好让天辰帝压着太子还回尸首。

    这么一来,即办成了两家的事情,也探得了天辰帝的意思。

    若是天辰帝极痛快的答应,也不计较两家人的心思,那么,这说明天辰帝心里还是靠向张王二家的,怕是已经对太子和月娥不满了。

    以后,她自可以借此机会和两家人拉近关系,这张家可掌着宫中日常饮用呢,很有机会在里边做手脚,虽然月婵没有害人的心思,可是,和张家亲近了,便不怕别人害她。

    可若是天辰帝不答应的话,或者为难的话,那么,说明对张王两家不满,或得有什么意见,月婵可以寻机会远着两家,以免惹祸上身。

    打定了主意,月婵步伐轻松许多,一边走着,一边和黄莺说笑。

    等到了小花厅处,月婵收敛收神,带出一些戚色来,小丫头挑帘子,月婵进门,一眼看到座上站起来的两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靠北边站着的女人瘦高个,容长脸,穿着一身秋香色的衣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就是个规矩很严苛的人,这人月婵有些印象,是张家夫人。

    而南边站着的女人长的胖胖的,脸也圆圆的,看起来就是个忠厚的,她穿一件浅碧的衣裳,头上梳着高髻,戴着三镶金的首饰,这便是王家夫人了。

    “给王妃见礼!”

    两个人和乎一致的行礼。

    月婵赶紧亲热的上前扶起两个人来,一摆手:“二位夫人赶紧坐吧。”

    她又看向环儿:“这茶凉了,给夫人换热茶来。”

    环儿应声下去,月婵摸了摸小手指上尖尖的指甲,脸上带了些痛意:“今儿我只听人说,太子府毙了两个妾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让人打听了,才知道是二位夫人家里的千金,我这心里极不落忍,想要去问问那两人犯了什么错,以至于打杀了,却不想二位夫人来访,哎,二位节哀,可是得保重身子骨的。”

    她一说话,那王夫人忍不住又掉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在月婵面前,梆梆的嗑头:“九王妃,您是个心善的,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家吧。”

    月婵赶紧让了过去,亲自下来扶住王夫人:“夫人这是什么话?您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至于行如此大礼么,可折煞我了。”

    王夫人顺势站了起来,抹了一把泪:“妾身自来就是个和气的,妾身家的女儿和妾身一样,是个心善的,最是没心机,后来去了太子府,又分在侧妃院子里,妾身只想着侧妃是孟家女儿,孟家女儿自来有善名,妾身的女儿可以无忧了,谁知道,谁知道她竟做出那样的事来,妾身是不相信的,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自己还能不知道她的性子么,她向来连个小鸟都不忍伤害,怎么可能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来。”

    张夫人也哭了起来:“是啊,我们两家向来现人为善,家里的女儿也都是如此,怎么可能……说不得是别人陷害了,可两个丫头死都死了,我们也不指望伸冤了,只求能得回尸首,厚葬了两个丫头,也好教她们九泉之下得以安心。”

    “呜!”王夫人痛哭失声:“可怜的丫头,死的冤不说,连尸首都保不住,都是为娘的没本事。”

    她们两个一哭一闹,月婵忙着安抚,一边扶着两个人说些好话,一边朝环儿和黄莺使眼色。

    环儿会意,赶紧走了出去,黄莺过来扶住张夫人:“夫人莫哭了,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

    张夫人抹了一把泪,抽抽噎噎的坐下:“王妃,妾身也不说虚的,只说我们两家的丫头得了那样的罪名,又是不得好死的,别的不说,我们家里的心痛自然不提,可我们两家都是有未出嫁的丫头呢,这名声一传出去,家里的丫头如何出嫁,我们家三丫头那未婚夫婿家里正闹着要退亲呢,我们心痛死去的女儿,又要……真真是一家人都折腾坏了,没有奈何,只好来求告王妃,九王爷和太子是亲兄弟,王妃又和孟侧妃是亲姐妹,还求王妃看在我们两个苦命的份上,勉为其难的去求求情,若是得回了女儿的尸首,我们两家自然感激不尽,就是不成,我们也是感念王妃恩德的。”

    这张夫人很会说话,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七分真里带了三分虚,可让人一听,就同情起了她,又觉得她是个实诚人,有那心软的,就不定就被她鼓动起来了。

    月婵一边听,一边暗道,这长安城的贵夫人可都是了不得的,一个个颇有几分心计,哪个都不是软柿子呢。

    她现在还真是对月娥有些不屑呢。

    她这个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怎的做出如此蠢事来,王氏和张氏虽然只是侍妾,可太子府里的侍妾也都是好人家出身,说不得娘家也是有大靠山的。

    像张家,别人不知道,月婵可是明白的,这可是天辰帝的心腹之人,天辰帝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交给张家去办的。

    而王家,老祖宗奶过先帝爷,虽然如今时间久远,可天辰帝还是念及几分情分的。

    更何况,王家自来人口繁多,嫁出去的女儿也多,和长安城许多人家都能扯上些关系,靠着姻亲织起一张大网,这可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而月娥一下子把这两家给得罪透了,别说这是太子爷的意思,月娥才死了儿子,这两家的女儿就没了,说月娥没有插手,鬼才相信呢。

    这两家要真是恼了,联起手来一运作,月娥就是不被他们治死,也是差不多的。

    一边感慨月娥如今心思越发的诡异,月婵也弄清了两家真正的来意。

    说什么要尸首的话,不过是为家里其他未出嫁的女儿考虑吧,家里女儿得了这样的名声,人虽然死了,可是影响却是轻易消不得的,这便连累了两家其他女儿,尤其是王家这样靠姻亲的世家,自然着急。

    叹了口气,月婵越发难为起来。

    这时候,环儿悄悄进来,在月婵耳边低语:“已经派人寻了,九王爷有急事出去,不知道如今到了哪里,怕是寻到也是赶不及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月娥早产

    寻不到人?

    这倒是月婵没有想到的,她凝眉,看起来,这事情也只能拖着些了。

    看看还在哭的张王二位夫人,月婵也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们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

    别人打苦情牌,月婵自然也要打:“我是个从小没娘的,虽然不知道有娘疼着是个什么样子,可猜度着,也就是二位夫人这样了,夫人的一番苦心我也明白,若是可以,我也尽力帮衬着些。”

    看二位夫人点头,月婵强自笑了笑:“可九王府的事情也不能我一人说了算,起码,也要王爷回来问问,太子是王爷的亲兄弟,王爷出面,比我要强上许多。”

    这倒也是。

    张夫人也停住哭声:“王妃这话很是,还烦劳王妃帮衬些。”

    “这是自然的!”月婵面色和气,柔声说话:“我自会在王爷面前好好说的,你们放心,我们爷也是难得的和善人,最是怜老惜弱的,一定会帮你们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夫人也明白,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便站起身道:“即如此,我们也不敢再讨扰王妃,还是告退的好。”

    “是啊,我们还是告退的好!”

    王夫人也随口附和着。

    月婵起身:“你们还请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寻王爷,总归是不能耽误事的。”

    她说着话,又让环儿送两位夫人出去。

    等这人走了,月婵揉了揉额角苦笑起来:“这二位真真能折腾,哭的我头都抽疼起来。”

    黄莺过去给月婵按压额际:“不说王妃,就是我们听着也是心烦意乱的,这都是什么事啊,她们家的女儿,怎么求到咱们这来了,有在咱们这哭闹的功夫,不若闹上太子府。”

    月婵一拍黄莺的手:“他们哪有那份胆量。”

    说着话,两个人笑了起来,月婵笑道:“得,你还是让人侯着些,王爷一回来就请到我屋里。”

    黄莺笑着应声,带着几个丫头出去守着。

    月婵起身,在小花厅旁边的园子里转了一圈,看这天气越发的萧瑟,不由感叹一番,又想及她和高子轩的生辰都快到了,说不得得好好准备一下。

    去年高子轩生辰的时候,她才嫁过来没多久,被几个侍妾闹腾着,也没有怎么留意,只是让人照往常的例子准备了,今年,别的不说,她自己也该为高子轩好好过个生辰。

    她胡乱想着,走的累了,就回自己屋里休息片刻。

    等到吃过午饭,就有小丫头过来禀报,说是高子轩回来了。

    月婵也顾不得休息,赶紧站起来,笑着迎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高子轩穿了件紫色薄衫子过来,这天气越发的冷了,他这衣裳显的单薄的紧。

    月婵白了高子轩一眼:“多大的人了,出门也不知道添件衣裳,若是冻的病了,岂不还要别人替你操心。”

    高子轩笑笑,伸手拉住月婵。

    月婵一摸他的手冰凉,也没有心思埋怨,进了屋,就把高子轩的手握在手心里,不住的搓摩着替他暖手。

    “你让黄莺侯着,可是有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高子轩才问。

    月婵看看四周,那些丫头们会意,全都悄声退了出去。

    等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时,月婵才叹道:“这倒是一件为难的事情,我原想请示了你再做决定的,可惜寻不到你,我就拖了起来。”

    说话间,把张王二家的所求说了出来。

    高子轩先愣了会儿神,随后大笑起来。

    “这两家人也真是奇怪,先不说张家,王家可是奶过先帝爷的,凭着这个情分,求到父皇那里,父皇还能不给他们面子,怎的就求到咱们家了?”

    月婵皱眉:“这也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你说王家,那张家可是父皇的心腹之人,信任的紧,凭着这个关系,哪里用得着再借别人的手?”

    “心腹?”

    高子轩倒是惊奇起来:“你是如何得知的,可是真的?”

    月婵直接在他手心掐了一把:“你也不去想想,要不是心腹,能把管理父皇平日吃用的担子交给他家,那可无疑捏着皇室半条命呢,要是张家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往吃穿的东西里边……”

    话未说完,高子轩明白了,看着月婵直点头:“这话很是,还是我家小兔聪明,能想到这些,我却偏偏想不到。”

    “你不过让着我呢!”月婵白他一眼:“怎的能想不到呢,我一个小女子都明白,你敢说你不明白?”

    高子轩咳了一声,月婵推推他:“你赶紧想一想,这件事情应是不应,咱们该怎么办理。”

    “应,怎么不应!”高子轩凑近月婵轻呼一口气:“我那好太子哥也确实有些过了,平白毙了人家的女儿,如今也不让入土为安,让人瞧着怪可怜的,咱们若是不应,说不得他们家求到别人头上去了。”

    月婵轻轻点头,是这么个理,与其把一个有利的棋子让给别人,不如自己接收。

    至于为什么张王两家来他们府上相求,月婵眯了眯眼睛,突然之间想起前世的时候在皇宫飘荡时看到的一件事情。

    她眼前一亮,看向高子轩:“阿九,你说,张王两家过来,是不是父皇示意的?”

    “父皇示意?”高子轩这倒是奇怪了:“怎么会?这两家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他怎么会让咱们用恩情收买?”

    高子轩着实想不透啊。

    月婵却是有些明白的。

    因为天辰帝身体有病,一种极隐密的病,他以为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就开始为三王爷登基扫清障碍,太子和五王爷一伙势大,天辰帝此时正挑着他们互斗,一点点削弱他们的势力,并且,开始慢慢为三王爷壮势。

    高子轩和三王爷一体,有些事情不能交给三王爷,自然要交到阿九手里了,比如,张家!

    张家掌密部,这是除了天辰帝,任何人都不晓得的,只看着他们家明面上替天辰帝采买天下许多珍奇物品,却不知道,人家那是在执行任务,为天辰帝探查消息。

    莫非,天辰帝想把密部交到阿九手上?

    月婵思度着,可这事又怎么和阿九说呢,难道说她是两世为人,上辈子瞧到的?

    很是为难,月婵摇了一下头,郑重看向高子轩:“阿九,我无法和你说的太过明白,不过,我思度着,父皇如今怕是在替三哥铺路,这次张王两家的事,完全可以试出来,若是父皇应了下来,你就可以劝三哥不必太过隐忍了,趁此时机一定要收拢势力,总归是不能辜负了父皇的。”

    她想到前世的时候,三王爷为了不招忌一直隐忍的很,到得最后,天辰帝死的很仓促,虽然留了遗旨,可三王爷太过不显眼,至使好多宗室大臣都认为三王爷名不正言不顺,还有的说三王爷害死了天辰帝,让三王爷受了很多委屈。

    月婵的话提醒了高子轩,他心惊的同时,却在想着,莫不是父皇身子骨不好了,若是可以,一定要让人暗暗探查一番,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难得的一脸正色,高子轩一握月婵的手:“我这就进宫去求父皇,你在家要好好的,万不中随便出门。”

    月婵应下,亲取了一件黑色团龙纹的长袍给高子轩抱上,又在外边加了一件厚披风,这才一捏他的手:“你也万事小心,若是父皇不应也没有什么关系,千万不可和父皇争吵。”

    似乎天辰帝得的是气疾之病,现在情形越发的严重,月婵可是怕高子轩和天辰帝争吵,把天辰帝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得利的可就是太子了。

    高子轩挑眉一笑:“你当我是小孩子啊!”

    说着话,捏了捏月婵粉嫩脸颊,笑着挑帘子出去。

    等高子轩一走,月婵也是坐不住了,把几个丫头叫进来,吩咐紧守门户,万不可闹出什么事来,又带着丫头们做了一会儿针线,高子轩却还是没有回来,月婵只觉心惊肉跳,很是后悔见张王两家的夫人。

    一直到了天色将黑的时候,高子轩才进得门来。

    月婵正要吩咐厨间准备晚餐呢,不想高子轩突然打帘子进来,再看他一脸的得色,很是春风得意,月婵这才安下心来。

    “你们都下去吧!”

    高子轩一摆手,几个丫头全都退了出去。

    “怎么样?”月婵一边接过高子轩的衣裳挂好,一边问着。

    突然,高子轩一把抱住月婵,把头埋在她颈间深吸了几口,声音也有些闷闷的:“小兔,让我靠一会儿,父皇他……”

    高子轩心情很是矛盾,天辰帝一心向着他们,让他很高兴,更有了把握推三王爷上位,可是,也看出了天辰帝替三王爷铺路的决心,已经隐隐猜出天辰帝的身体怕是不好了。

    月婵明白高子轩的心情,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阿九,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孝顺父皇,你放心,我会和凤飞飞好好学习医术,等我学成了,进宫的时候也能替父皇好好瞧瞧,你不是说过吗,凤飞飞的医术是顶了尖的……”

    她柔声说话,听在高子轩心里暖暖的,也安心了不少。

    也是,与其在这里担心还不知道怎样的事情,不如好好的做自己的事,好好的孝顺父皇,让父皇少操些心,心情也好一些。

    “我进宫去,一说明来意,父皇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还说王家祖宗奶过先帝爷,就是看在这个份上,也不能两家的姑娘尸首无着,丝毫没有怪罪这两家求到咱们头上的事情。”

    高子轩静静说着,一脸深沉。

    “后来,父皇就让人把太子哥叫了来,连训斥都没有,硬是让他把张氏和王氏的尸首给那两家带了出去。”

    高子轩慢慢说完,月婵也明白了一些,怕是天辰帝对太子已经彻底失望了,所以,教训都不用了,只把他当成扳倒五王爷一伙的工具,利用完了,就可以彻底抛弃。

第二百七十二章 龙凤胎

    “张氏王氏欺人太甚!”

    太子怒极,把旁边伺侯他的那个最得宠的戏子一脚踢倒。

    也不管那人怎样吐血,接过内侍手里的酒喝了一口:“进了孤的门,死都是孤的人,他们竟然把尸首要回去,还吵到了父皇那里。”

    贡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太子更是心烦意乱,摆摆手,让所有的人都下去,他也大步流星的出去。

    不想一出门就碰到了太子妃,太子本就不是很喜欢这个正妃,不过是面上的情分,如今看到太子妃,还有太子妃手上牵的小世子,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父亲!”

    小世子看样子倒是怕太子,战战兢兢的跟在太子妃身后,懦弱的向太子行礼。

    “什么样子!”太子吼了一声:“你是孤的嫡子,怎的一点气度都没有,谁教你的这些小家子气。”

    太子妃心里有气,只得闷着,脸上端着笑道:“哪个给爷气受了,竟是朝我们娘俩发起火来,瑞儿如今可乖巧着呢,哪有爷说的那样。”

    太子一甩袖子:“还不是张氏和王氏,竟挑着父皇压着孤还回那两个女人的尸首,让孤丢尽了脸。”

    这事太子妃是知道的,原本她就不赞同太子所为。

    她也明白,月娥那个儿子的死对太子有不利的影响,太子也是一时心急,想把这影响降低,所以宁可牺牲两个侍妾,也不能让人说出不吉利的话来。

    可是,太子府的侍妾那也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家里都是有官职在身的,甚至有的家中父兄身居要职,就月娥的出身,不过是家里袭着爵位,这才显的尊贵一点,说起来,还不说那些侍妾娘家来的实在些。

    就是张氏和王氏家里,其实比月娥家更有用,太子这么一弄,倒是把两家人得罪了,这是逼着两家另投他处呢。

    许是太子明白其中的因由,不过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罢了,也是相害相较取其轻的意思。

    可是,照太子妃的意思,与其毙了两个侍妾,不如把事情推到侧妃楚氏头上,到底,楚氏娘家如此衰败了,不如先前,父兄们都是吃老本的,几个哥哥更是欺男霸女,仗着楚氏身为太子侧妃,做尽了坏事,若是趁着这事把楚氏杖毙了,反而是好事。

    可惜了,太子念着楚氏颜色好,又给他生过一个女儿,这才有些舍不得,倒是把那两个长的并不算很出挑的侍妾推了出去。

    太子妃一时间心里千回百转,强笑道:“人都死了,爷留着尸首也不过是烧了,难道还想让人给她们供奉不成,不如做个好人还了人家,到底,张家和王家都是有实权在身的人家,不是别人可比的。”

    她一句话,太子这才清醒过来,惊起他处决张氏和王氏的时候因为怒火而晕了头,没有考虑周全,那王家可是奶过先帝爷的,这件事情他怎么就忘了?

    难怪父皇要怪罪他了,太子这才明白其中的因由。

    太子妃拉了拉小世子:“爷,照我说,这其中怕是九弟推的,您想啊,那两家人去了一次九王府,走了弟妹的路子,回头皇上就把爷叫去了,可不是九弟……”

    “阿九这个混帐!”太子沉声道:“怕是听了他老婆的话吧,我就说那个孟月婵长的那个样子必是祸害,你瞧瞧,嫁到九王府才多长时间,就挑着我们兄弟不和,还阻着九弟纳侧妃,整天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哪有你端庄。”

    这话说的,太子妃低头冷笑,太子也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当初,他可是看中月婵的,不过是月婵指给了阿九,他才退而求其次纳了月娥进门。

    哼,还好没有把月婵纳进来,太子妃暗想,一个月娥就把府里搅成这样,要是月婵进门,哪里还有她的位子,看看九王府如今的情形就知道了。

    “你这是做甚?”

    发完了脾气,太子才开始关心起了太子妃。

    太子妃一笑:“带瑞儿回娘家看看,最近我父亲身子有些不好,我去瞧瞧。”

    “这也罢了,你挑些好东西带过去,若是岳父真有什么不好的,记得拿孤的贴子叫太医过去瞧瞧。”太子不管如何,该做的还是得替云氏做了,便关心的叮嘱了一番。

    “是!”太子妃应了一声:“谢爷关心了。”

    才要拉着小世子出门,又听太子道:“你跟舅兄说一声,江南的事情尽快结了,我总觉得父皇像是知道了这事。”

    太子妃一惊,赶紧小心应声,太子这才摆手让她出去。

    一出太子府的大门,太子妃就沉下脸来,这个孟月娥就是个祸害,总归是不能再让她好好呆下去的,得想个法子除了。

    九王府

    一辆青布马车停下,有那才留头的小丫头下车,从车内扶出一个穿着素蓝衣裳的俏丽姑娘,门房一瞧,赶紧迎了上去:“给环儿姑娘见礼,姑娘这是办完了差事?”

    环儿点了点头,从车内拿出一个小包递给门房:“你家孩子前段时间不是病了么,孩子得一场病,嘴头上可就挑捡起来了,这是我路过瑞祥居的时候买的糕点,给孩子拿回去吃吧。”

    门房一喜,赶紧又是一礼:“谢过环儿姑娘了,姑娘赶紧进去吧!”

    环儿抬腿缓缓进了门,带着几个小丫头直入了后院,没片刻功夫已经来到月婵房前。

    听得屋内一片热闹,也不知道月婵给几个丫头讲什么故事,只听到笑声一片,环儿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王妃,环儿姐姐回来了!”

    一个小丫头打起帘子回报,不一时,就听到月婵的声音:“赶紧让她进来吧,今儿风凉,可别冻坏了。”

    环儿低头恭敬的进门,先给月婵见了礼,就在月婵榻前的小杌子上坐下,月婵看她脸红红的,知道是在外边给风吹的,便让小丫头端了一杯茶过来给她取暖。

    一边笑问:“奠仪可是送到了,那两家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这张家王家得了尸首,心中本就不平,觉得自家姑娘受了委屈,便大办丧事,好些的亲朋大臣都收到请帖,月婵这里自然也亲自知会了一声。

    月婵是王妃,自持身份不能亲自前去,就把最会看眼色,人也机灵的环儿放了出去,让她代自己过去送奠仪。

    环儿一日走了两家,倒真是辛苦了,坐着喝了茶,这才缓过来。

    “回王妃话,今儿我们算是开了眼界。”

    环儿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总让人觉得很是可爱。

    “哦?”月婵轻应一声,看旁边几个丫头的眼都直了,怕是恨不得代环儿去呢,她一笑:“你赶紧说吧,可别吊人胃口了,不然绿衣几个非抓起你来胖揍一顿。”

    环儿也笑了:“说起来也真是稀奇,那张氏和王氏不过是太子府的侍妾,这两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大办丧礼,请了好多人来,王家夫人更是当着许多贵夫人的面哭诉,只说自家的女儿冤,本是个老实本分的,谁知道嫁过去没两年就没了命。”

    月婵点头:“这个我明白,他们也是气急了的,这几年王家和太子走的也近些,本想着凭自家的势力,总该给女儿个好生活,谁知道,太子不问青红皂白就把王氏给杀了,王家也是寒了心的。”

    “可不是怎的!”环儿正色道:“那王夫人哭的什么似的,别的不说,偏我看的眼圈都红了,借着还要到张家的名义提前走了,若不然,我怕也得哭出来。”

    一掐环儿的手,月婵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倒是个心善的。”

    环儿抬头,一脸骄傲状:“那是,王妃心善,我们自然也跟着学了。”

    说着话,环儿抚了抚头发:“去了张家,那张家夫人倒是没痛哭失声,张家的老爷却拄了拐杖出来迎客,瞧那样子,竟是大病了一场,我就奇了怪了,怎的当家夫人像没什么事一样,老爷倒是……”

    月婵点了点环儿的头:“枉你称得上万事通呢,怎的就忘了,张家这个夫人是继夫人,那张氏是前夫人所生,张家老爷本和前夫人恩爱的紧,可惜了那个夫人生张氏是难产死了,张家老爷又怕张氏被小妾给害了,在继夫人没进门时,可是亲自照顾了好些日子呢,感情自然不一样。”

    原来如此啊,环儿今儿算是开了眼界。

    她低头,抬头时眨着眼睛道:“在张家,我瞧到一个人很是古怪,按理说,张氏是因为二小姐的孩子而被杖毙的,怎的三小姐的婆婆傅家夫人去了张家,也不知道傅夫人是怎么想的,竟是亲去的,我想着,要不是三小姐怀着身孕,说不定傅夫人得逼着三小姐去。”

    这倒是有古怪,月婵瞧着环儿:“傅家是怎么回事?月婷的性子最是容不得人的,怎么能被傅夫人拿捏住呢。”

    她又盯着几个丫头看了看:“你们小心些,多注意傅家的事情,若是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一声。”

    几个丫头赶紧行礼应下,环儿也站起来笑道:“这个好说,三小姐陪嫁丫头里有我一个小姐妹,我寻个时间悄悄问问她。”

    “这也使得!”月婵点头:“你自留意了,去库房挑件上得了台面的首饰送给她,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呢。”

    一时环儿去了,好几日也没有消息,月婵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一时也忘了。

    又过了些时日,一日环儿匆匆进来,进门就朝月婵走过来,待到了月婵近前,她才克制着自己,小声道:“王妃,我打探出来了,月婷小姐也是怀了双胎。”

    一语惊起千层浪。

    月婵怔住,好一会儿缓过神来:“这有什么,她和月娥本就是双胞胎,一同怀的身孕,都怀了双胎也说得过去。”

    环儿看看四周无人,小心道:“可是,那给月婷小姐诊脉的大夫说了,这胎儿有古怪,怕不是什么好事。”

    “三小姐特意让人压了消息,不准让傅三少和傅夫人知道,要不是那日我那小姐妹近前伺侯着,说不定还得不到信呢。”

    环儿这话让月婵惊的站了起来:“古怪?这是怎么回事?”

    环儿更加仔细了:“我也打探不出什么来,少不得费了水磨石的功夫寻了那个诊脉的大夫,威逼利诱问了一番,据说,这孩子……这孩子……”

    说话间,环儿吓的声音都颤抖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磨折

    环儿说着话脸都白了。

    月婵从来没有见过环儿如此样子,一时间也很惊异,不知道月婷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三小姐怕是也明白,她却不知道是哪个害她,一直怀疑是傅夫人的手脚,所以对傅夫人不是很恭敬。”

    环儿弯腰道:“傅夫人要强了一辈子,自然不愿意媳妇骑到自己头上,他们家也不是太子那一方的,自然不会给二小姐面子,现如今只要是让三小姐没脸的事情,傅夫人都愿意去做。”

    “这我明白了!”

    月婵点头:“你好好说清楚月婷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一边问,月婵心里盘算起来,月娥怀了双胎,结果生下来龙死凤生,月婷也是双胎,只不知道生下来是死胎还是活胎,要真是死胎,对她影响也不好,要怎么办才好?

    环儿脸色更白,声音压的低到月婵都有些听不清楚:“我许了大夫许多钱,许他拿着钱远走他方,这才打听出来,三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怪胎,照大夫的意思是妖怪。”

    月婵心惊胆战,差点没有倒在榻上。

    妖怪?

    若说以前月婵是不信的,可她自己都做了那么多年的鬼,又碰到了重生这种事情,自然是信世上有妖怪神仙的,所以,才会吓成这样。

    “是!”环儿咬牙:“太太和两位小姐都是做了孽的,才会落到如此地步,二小姐的孩子那么个样子,三小姐更甚,也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会如何,会不会被人认为三小姐不吉,或者……傅三少爷怕认为这孩子不是他的吧,到底是那么个东西,傅三少爷如果认了,整个傅家都要受牵连的。”

    环儿这话很正确,很是理智。

    也难怪,环儿可是一直看着刘梅母女是怎么对待月婵的,心里为月婵抱不平,自然不愿意让这娘三个得了好,那几个越不好,环儿越是开心。

    月婵听的手直颤抖,竟有些抬不起来,身上也是软软的,脸色青白难看,让人瞧的都害怕。

    “环儿!”

    月婵一把抓住环儿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大夫,那大夫你可让他发了誓言,可千万别是有人找了哄咱们的。”

    环儿紧握住月婵的手:“王妃放心,此言绝对不虚,那个大夫名声不显,可是,我也打听了,医术是绝对好的,并且为人正直,他也发了誓言的,他所诊断的脉像绝对不假,孩子确实妖异。”

    “如此……”

    月婵脸色更难看:“咱们怕也要受牵连的。”

    她颓然倒在榻上:“月娥的孩子那么个样子,还可以说是被人给害的,月婷若生下妖胎来,我们姐妹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只怕别人都认为孟家女是不祥的,说不得皇上要逼着王爷一封休书把我休回去呢。”

    说着话,她捂了脸:“姐妹虽不能说一体,也不能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可到底是一户人家出来的,若是折损的太过,到底还是不好的。”

    环儿听月婵这话,心里也急了起来,她原没想到这个,只认为孩子有异的话,倒霉的也只会是月婷母女,却是没有想到月婵也会受到牵连的。

    “王妃!”环儿急的差点掉下泪来:“这可怎么办才好,眼瞧着王妃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王爷对您也是好的,要真是……要真是被休弃了,可怎么活啊!”

    底下的话环儿没说出来,皇家人休弃的女人,哪个还敢要,也只有一根绳子自我了断的好。

    “老太太啊!”月婵有些崩溃了:“您怎么可以如此,您恨二妹妹,却也不能把我们一家都扯进去,地下有灵,您也指点指点孙女该如何应对。”

    她重生以来,一直坚强的硬撑着,不管碰到什么事都会好好想对策,好好的经营自己的生活,不怨不怪,可如今这个样子,还要她怎经营,她先前一切的努力难道都成了泡影么,孟家难道真的逃离不出被抄家的命运么,她不服,苍天让她重生,不是让她再一次失败的。

    “王妃!”环儿扑通一下子跳倒在地:“您先别急,慢慢想,总能想出办法的,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咱们让人把三小姐给暗杀……”

    她话没有说完,嘴巴已经被月婵给捂住了:“你不想活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倒。”

    若是直接把月婷给杀了,倒也是个办法,她一死一了百了,难道别人还要剖开她的肚子看看里边有什么吗?

    可是,月婷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妹妹,她怎么能够下得去手。

    她可以使阴谋,耍诡计,却不想亲手杀人,更何况要杀的还是她的妹妹。

    “那要怎么办?”环儿也知道说的孟浪了,也明白月婵定是不许的,可是,她握紧拳头,暗下决心,大小姐对她们家恩重如山,如今小姐有难,她怎么能够坐视不管,不管如何,就是豁出性命,她也要保住大小姐。

    三小姐是大小姐的妹妹,可不是她的妹妹,大小姐心善下不去手,她环儿一个丫头,贱命一条,杀了也就杀了,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她自然也不惧。

    月婵不知道环儿的想法,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镇定心神,要仔细想个主意。

    “不若王妃和王爷讲讲!”环儿再度开口。

    月婵想了一下:“这怎么讲,若说三妹肚子里怀了妖胎,王爷会怎么想,会不会嫌弃我?”

    这句话她说的声音稍大了些,话一落地,就听到门外有人道:“嫌弃什么?谁嫌弃你了?”

    主仆二人俱惊,月婵脸上更是白到透明,环儿也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恭身侯在一边。

    “王爷!”

    高子轩一掀帘子进来,白玉似的脸上显出了些红润之色,嘴角挂着淡淡笑容快步走到月婵身边:“怎么脸色这般不好,可是身上不舒服?”

    说着话,他又瞪向环儿:“你是怎么伺侯的,怎么王妃病了也不知道请个太医瞧瞧。”

    环儿不敢回嘴,只好懦懦的应着请罪。

    月婵强笑:“你也别怪她,我哪里是不舒服,不过是天冷了些,有些受不住罢了。”

    “受不住就该摆个火盆子,咱们王府难道还能短缺了你的。”高子轩脸上有些怨怪:“看看脸都成了什么样子,白的吓人,不是我说你,你也该紧着自己些。”

    月婵拉了他的手:“你这话我很明白,以后注意就是了,对了,今儿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她一边说,一边心里急速想着主意。

    环儿说让她和高子轩商量一下,她心里害怕,要真是说了出来,高子轩会如何看她?会不会也认为她们姐妹是不祥之身,要是厌弃了她该怎么办?

    可是不说又要如何?

    她一个后院女子,又该靠着什么人?

    咬了咬牙,月婵拿定主意,是生是死且看这一回吧。

    她决定告诉高子轩,要是高子轩心里真有她,也不会在意这个,怕会帮她想个法子,以他的手段,定会圆了过去。

    要是高子轩真嫌弃她,大不了再死一次罢了,不过,临死之前她要夺得高子轩的怜惜愧疚之情,要他帮忙保住孟家,再不得让父兄被抄家发配,甚至不得好死了。

    月婵虽然看着温和,脾气却极果断,拿定了主意就不会更改。

    她朝环儿使个眼色,环儿会意,悄没声息的退了出去。

    高子轩此时笑了:“朝中又无事,我一个没有出息的王爷也不爱掺和,与其和那些老家伙们打嘴头,不若回来陪陪你。”

    月婵低头浅笑:“你这话也只在我面前说说罢了,要是让那些老夫子们听到,还不定怎么骂我呢。”

    说话间,她坐起身,脸上一正:“阿九,我有话和你说。”

    高子轩怔了一下,随后挑眉微笑:“有什么话我听着呢。”

    月婵正了正脸色,把环儿打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最后观察高子轩的脸色,想要看出他是怎么个想法。

    却见高子轩皱起了眉头,脸色阴沉下来。

    月婵心里一沉,暗道,果然是不能相信的吗,果然,他还是厌弃了我。

    一时间,她竟是心如刀绞,痛的要死。

    伸手按住心脏部位,月婵苦笑,看起来,她两世都是要被丈夫丢弃的命了。

    却不想,过了好一会儿,高子轩又坐了过来,伸手把月婵搂进怀里:“你又胡思乱想了?难怪刚才我进来你脸白成那样,怕没有想什么好的事情吧。”

    月婵微愣,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高子轩。

    高子轩微笑着,伸手在月婵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怕我会嫌弃你吗?这与你何干,月婷是月婷你是你,怎能相提并论,你放心,这一世不管如何,你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嫌弃你的,哪怕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我也不会丢弃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月婵心中微有酸意,眼中泪水不受控制的一滴滴掉落下来,她还是想差了,上一世的经历让她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对阿九的真情厚实全当没看到,倒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以后,定要好好的对阿九,就为了他这片保全之意,也不能再负他了,他以真心对我,我自还以真心。

    月婵暗想着,呜的一声,哭着抱住高子轩:“我,我不是,我害怕……”

    伸手在月婵背上拍了拍,高子轩冷笑一声:“孟月婷别的事情没有,专会添乱,我瞧着,她还不如死了的好。”

    月婵吓了一跳,赶紧推开高子轩:“阿九,她到底是我妹妹,能不能……想个别的法子。”

    高子轩明白,月婵怕也是动过这个念头的,可这丫头太过心慈面软了些,竟是舍不得下手。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帝心难测

    “你当她是妹妹,她可曾当你是姐姐?”

    伸手抚了抚月婵的头发,高子轩低语。

    “我不管她如何,我只求对得住我的心。”月婵轻轻一笑,笑容清丽之极:“人生在世,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不求得到什么,只问本心。”

    这话倒有几分惮意了,高子轩静静想了一会儿,轻轻按了一下月婵的手:“你既然决定了,我总归是不能害了你妹妹的,也罢了,这事情我帮着解决吧。”

    月婵不解,一双漆黑眼睛看着高子轩。

    高子轩被她看的心里一软:“不是她死,那便要她的孩子死了,我使人给她下些药,把那孩子打下来吧,等到她小产的时候,产婆和大夫都安排我的人手,尽快把那孩子处理掉,总归是不能让人瞧到的。”

    又拍了拍月婵的肩安抚她:“你放心,那些人都是忠心的,绝对不会传出一言半语。”

    月婵这才放心,双手合什:“这便好了,那孩子也别怪咱们,他是妖胎,就是生下来也会被溺死的,总是活不成的,与其带累了别人,不若早早的超度了吧。”

    说着话又自嘲一句:“当初月婷伙着月娥陷害我,却是没想到今日还要费尽心思替她隐瞒,都是造化弄人啊。”

    高子轩听她能自嘲了,也知道她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现在已经看开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不是怎的,你是好的,不好的都是她们。”

    说话间,拧了月婵的脸颊一下子:“事情解决了,让人备饭吧,我可是饿透了,回来不说赶紧给摆饭,反而要我替你想法子,累了本王一场,你要如何谢我。”

    月婵一下子红了脸,低头绞着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附在高子轩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这话还没说完,她脸已经给的要滴出血来了。

    高子轩只听得热血沸腾,双眼放光的看着月婵,恨不得一时把她揉进怀里狠狠折腾一场。

    喉头干干的,咽了口干沫,高子轩才压下那强烈的感受,看看天色,只盼着天快点黑将下来,他才能好好的折腾一下这个小女人,也给自己舒缓舒缓。

    伸手在月婵臀上拍了一下:“你就勾着本王吧,看我晚上如何收拾你。”

    月婵赶紧推开他,啐了一口,就朝外边大声道:“厨间的饭可得了,摆饭吧。”

    话音落下,没有半刻钟,几个小丫头已经端了菜进来,全摆在里间的小几上,几样简单的小菜,外加一小盆子鸡丝笋尖汤,另有碧梗米饭两碗,把饭菜摆放好了,丫头们都悄悄退了出去。

    高子轩和月婵洗了手,两个对坐吃饭,才吃了两口,就听外边道:“王爷,王妃,郑嬷嬷求见。”

    月婵赶紧让小丫头打帘子请郑嬷嬷进来,不过一时,青绸帘子打起,郑嬷嬷弯着腰进来,一进门就要给月婵和高子轩行礼。

    月婵赶紧伸手扶了:“嬷嬷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王爷也是你奶大的,怎么能受你的礼,以后不许了。”

    郑嬷嬷笑的欢快,在月婵旁边的一个小凳上坐下,抱着手道:“我过来是问一声,眼瞧着王爷和王妃的生辰快到了,今年可要怎么过,照我的意思,很该热热闹闹的过一次了,不若大办。”

    高子轩想了一下:“这倒不必了,如今朝中形势莫测,咱们很该藏着些的,自家人聚聚,随意吃点什么就得了。”

    月婵也很赞同:“不若拿我的贴子,请庆和班的人过来演上几场,也让满府的人看个热闹,乐和乐和,别的倒不必了,咱们可不弃那个胖子,打那个眼。”

    郑嬷嬷一时逗笑了:“很是呢,都是我想差了。”

    月婵摇头:“哪是嬷嬷想差了,嬷嬷奶了王爷一场,对王爷的心可是不差的,说不得,总比我还要疼着呢,一心里不过想要王爷好,这天下间做长辈的不都如此么,为了这个好字,嬷嬷也想不到别处,这也是嬷嬷一番好心。”

    她脸上带着笑,话也是甜甜的,只哄的郑嬷嬷乐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王妃这小嘴真真的甜,别说王爷了,我们都爱的不行,不成,就为了王妃这番话,我也得和您喝上一杯。”

    月婵也不推辞,直拿了酒杯,亲手给郑嬷嬷倒了酒,两个人碰杯,全都干了。

    她是明白的,高子轩对郑嬷嬷那是极亲热敬重的,郑嬷嬷这人也是好的,一心为了王府着想,再加上年纪大了,辈份也摆在那里,在王府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主,月婵可是不想得罪她的,对郑嬷嬷,她也是极敬重的。

    这花花轿子人人抬,她给郑嬷嬷长了脸,郑嬷嬷自然也愿意给她好脸色,这都是相互的。

    喝了酒,月婵朝外边道:“我前儿让厨间做的那酱羊肉,味道倒是不错的,环儿,你去拿一些来给嬷嬷带回去吃。”

    她又笑看郑嬷嬷:“这羊肉煮的烂烂的酱了的,嬷嬷是咬得动的,可别和我客气,不然我恼了。”

    郑嬷嬷站起来道了谢,环儿拿着一坛子羊肉进来,让小丫头抱了,又叫来一个小丫头持着郑嬷嬷亲送她回家。

    郑嬷嬷走了,两人也吃的差不离,高子轩和月婵说了两句话就起身离开,月婵知道,他怕是安排事情了,也并不说什么。

    过了两日,高子轩告诉月婵傅家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月婵一直提着心,怕事情败露了,让她得不了好。

    过了两三日,高子轩阴沉着脸回来,往桌上重重一拍:“都是些废物点心,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要他们何用。”

    月婵知道事情有变,一时脸上也不好看。

    她打点起精神过来安抚高子轩:“阿九莫生气,这次不成,咱们再来就是了。”

    高子轩看向月婵:“本来事情好好的,我的人也下了药,谁知道你那三妹妹肚里的孩子着实命硬,疼了半晌,愣是保住了,我叫去的那个大夫回来只说孩子太强壮了,药没有起多大效用,哼,我原不相信什么妖胎,如今倒是肯定了,那样大的药量,那般强悍的堕胎药都不管用,不是妖物又是什么?”

    月婵也是心惊不已,强笑道:“看起来这就是命了,即是打不下来,可见得是天要让他生下来,便让他生吧。”

    “可是?”高子轩转头看向月婵:“这孩子真要生下来,不定掀起多大的浪呢,我怕……到时侯牵连到你。”

    月婵拍拍高子轩的手:“实在没有办法,不若寻几个产期和三妹差不多的妇人,等到孩子生下来着人换了就是,你即能安排人给月婷下药,这件事情并不难上许多,不若……”

    高子轩点头:“我好好想想,你妹妹房里几个丫头都被我收买了,再把那几个产婆捏住,怕是可行的。”

    月婵一笑:“这倒是她好命了,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和一个怪物比起来,就是她,也会弃了那个怪物而要健康孩子的。”

    这是大实话,月婵还是心软了些,对月婷下不得手,不能平白无故杀了她,若不然,直接让人把月婷暗杀了,可是比什么都省事的。

    高子轩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若不是为了月婵,他早把月婷给杀了,哪里用得着现在这么为难。

    两口子商量定了,月婵小心服侍高子轩,只想着他费心费力为了自己,这份情谊终是难以回报的。

    月婵掐指算着,月婷的产期已经近在眼前了,她怀的是双胎,怕是要早产的,也不知道哪一日就生了,就担心高子轩安排不及,只催着他尽快安排。

    又过几日,月婵生辰到了,因为月婷的事情,她也没有心思去办,只把寿宴的事情交给郑嬷嬷。

    生辰这日,九王府也只宴请了高子轩的几个兄弟外加他们的王妃侧妃,并几个相熟不错的人家,其余的人都没有邀请。

    月婵让人请了庆和班的杂耍班子过来演了几场,别的不说,只图个乐呵。

    等到了晚上,宾客尽散之时,高子轩和月婵也都累了一场,早早的让人收拾妥当,夫妻两个回房安睡。

    进了内室,高子轩让丫头们出去,他自己则走到月婵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左摸右摸的,总归是摸出一样东西来。

    脸上带笑的交到月婵手里,月婵低头看去,却是一个木雕的东西。

    木质很好,看样子是楠木的,可雕工倒是很拙劣,看样子是个生手雕的,再仔细瞧了,这是个木雕的女子人像,眉眼之间,总有几分仿佛月婵。

    月婵疑惑,高子轩咳了一声,尴尬之极。

    “这是本王亲手雕的,本王原不会这个,寻了人学了好些日子的,雕的不好,你要是不喜欢尽管扔了。”

    月婵抬眼间,恍忽觉得高子轩耳尖都红了,怎么瞧着,有几分狼狈的可怜可爱之处。

    她心里一动,拿着木雕笑了起来:“这是雕的哪个?真真难看,不若扔了。”

    说着话抬手就要扔,高子轩气急,跺脚道:“你敢,这是本王一番心意,你若……”

    月婵收回手去,踮脚在高子轩脸上狠狠亲了一下:“我说笑呢,阿九的心意我怎么会嫌弃,我瞧着这木雕真真的好,比任何东西都好。”

    灯光下,月婵低头浅笑,温柔之极,柔美的让高子轩心痒难耐。

    他才一伸手要抱起月婵,却听门外和顺大声道:“王爷,王爷,出事了……”

    两人一惊,很快分开,高子轩怒道:“什么事情这般大惊小怪的,扫兴之极。”

    说话间,他一脚踢开房门走了出去,月婵也整整衣裳跟出去了。

    和顺看到两人出来,缩了缩脖子,大着胆子上前低语:“王爷,咱们的人回报,说孟三小姐刚刚生了,生了个……”

    “怎样?”

    月婵心惊,掐的手心都疼了。

    和顺吞吞吐吐道:“生了个双头怪物,把咱们王府的人都吓坏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怨怪

    月婵这一觉睡的很沉,等她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睁开眼睛,月婵瞧了瞧,屋内一片光亮,一个机灵赶紧坐起,再看看一侧睡的正香的高子轩,也不忍叫醒他,就越过他下了床,穿了鞋子到外室,才要叫丫头过来服侍她梳洗,就听到内室有动静传来。

    再一瞧,高子轩穿着一身象牙白的中衣,披着头发走了出来。

    “今儿不用早朝,怎的不多睡一会儿?”

    月婵把丫头们叫了进来,等高子轩弯腰,就着一个小丫头跪举的盆子洗了手脸,月婵递过干帕子,这才又在另一个盆子里洗脸洗手。

    “你都起了,我哪里睡得着觉!”

    高子轩把帕子蒙在脸上,过了一会儿才拽下来,指指自己散乱的头发,朝月婵示意。

    月婵无奈,过去拿了玉梳子替高子轩梳头,梳了好一会儿,把头发梳顺,挑起一半在头上挽了,寻出一个白玉冠给他戴上,又让绿衣寻出一件白底绣金色牡丹纹样,圆翻领的衫子给高子轩穿好。

    腰间系了金镶玉的腰带,又把玉佩荷包等物系好,月婵把折皱的部分拽好,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看那衣裳很是平展,这才满意点头。

    黄莺让人端了早饭过来,月婵尝了几口,都是清淡菜色,很是满意。

    高子轩一边吃饭,一边瞧着月婵笑,月婵气瞪他一眼,知道他还惦记昨晚上那什么内人外人的话,也极无奈。

    “吃完了饭,我带你出去逛逛,这天儿越发的冷了,趁着未入冬前出去瞧瞧,要是下了雪,怕不好出门。”

    高子轩状似不经意的说起。

    月婵眼前一亮,点头如捣算:“那敢情好,我正闷着呢,今儿太阳好,也不很冷,正好出去转转。”

    高子轩看她高兴,便也开心,只说一会儿让人准备马车,两人出去多玩一会儿。

    才刚说好了,却见黄莺进来,在月婵身边朗声道:“王妃,孟家辛姨娘让人过来问,说是三小姐那里孩子难产死了,问问小姐要不要过去瞧,若是去看的话,便和她说一声,她也好准备些东西。”

    月婵想了一下,才要说过去瞧瞧,再怎么样,面子总是得顾的。

    月婷如今的样子,娘家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未免凄凉,再者,傅家难免会瞧不起她。

    月娥是她亲姐,可月娥还未出月子呢,再说,月娥是侧妃,不当家不做主的,出门也要请示,不如她方便,辛姨娘虽然掌着府务,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的,可以跟月婵过去,她自己却是没资格过去的。

    她一瞧高子轩,满脸的不乐意,也只好顺着他些。

    “你告诉来人一声,就说我问辛姨娘的好,还有,告诉她一声,今儿我没有时间,府里事务多,明儿便寻姨娘一块去,到底三妹妹可怜,总该多准备一点东西的,不然,傅家的人还以为我们不重视三妹妹,怕要慢待三妹妹的。”

    月婵和黄莺笑着说道。

    黄莺也笑了起来:“王妃说的很是,我这就下去和孟家的人讲,只是,王妃要带些什么也该吩咐一声,咱们好做准备。”

    环儿在一旁抿嘴一笑:“可不是怎的,王妃只管吩咐下来,之后呢,您就和王爷出去玩乐,咱们这些小丫头便留在府里收拾东西。”

    月婵还未说话,绿衣已经上前:“我把你这个作死的小丫头,你张嘴,我倒要瞧瞧,你嘴里长的都是什么,是铜牙还是铁嘴,怎的口齿这般利,连王爷和王妃都敢打趣了。”

    说着话,绿衣就要去捏环儿的嘴。

    环儿赶紧讨饶:“姐姐饶了我吧,再不敢了,也是王爷和王妃好性,对咱们好,我这才养大了胆子,敢如此说话了,你想想,王爷和王妃或是那刻薄的,就是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的。”

    她只这么说,绿衣早笑的不成:“才说你嘴利,你这嘴便真利了起来,这般讨巧卖乖,只管拍王爷和王妃的马屁,我瞧着,你怕是想哄王爷高兴,给你寻个如意郎君了。”

    看两个丫头斗嘴,月婵和高子轩相视一笑,高子轩心情也不错,并不去制止,只管笑着在一旁瞧着。

    “姐姐这是什么话。”环儿不依了:“倒是姐姐怕存了那个心思呢,还只说我,我是最老实不过的,平日里你们何曾看我张狂过一点,不过实话实说罢了,王爷和王妃是真的好,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体恤。”

    月婵瞧的兴起,也笑言道:“你们都莫说了,我瞧着啊,两个丫头都存了心思,你们放心,别的不说,便是我念在你们服侍一场不易的份上,也必催着王爷给你们寻个如意郎君。”

    她又瞧了高子轩一眼:“王爷,我倒是瞧着你身边那个侍卫很是不错,绿衣似也送过东西,不若……”

    一句话还未说完,绿衣早羞红了脸庞,恨恨的啐了环儿一口:“你这作死的小蹄子,你自己作兴,还拉了我,倒是让王妃损上我了。”

    她又瞧着月婵跺脚:“王妃学什么不好,偏学这丫头的伶牙利齿,也跟着打趣我这个做丫头的有什么意思。”

    说话间,她拿着帕子一掩脸,夺路而逃。

    月婵哈哈大笑:“倒是没看出来,绿衣这丫头脸皮这般薄。”

    笑完了,她又瞧着几个大丫头正色道:“我今儿也告诉你们一声,我并不是容不得人的,你们服侍我一场,也知道我的性子,若是谁有什么心思只管和我说,我也不会阻了你们的路,可若是让我知道哪个背着我做出那有损颜面的事情,我必不饶。”

    几个丫头听了,均俯身行礼,连道不敢。

    高子轩瞧着月婵训完了丫头,这才笑道:“也罢了,时候不早了,早点走吧。”

    月婵这才又换了件简便的衣裳,头上簪环摘掉,只戴了两朵通草绒花,显的朴素了很多。

    高子轩看了,也跟着换了身青布衣服,头发也用布带缠住笑言:“今儿咱们做对普通夫妻,也享享这民间乐趣。”

    月婵和高子轩携手游乐,一副恩爱之极的样子。

    傅家月婷却是受尽了委屈。

    月婷瞧过了那个死胎,看着孩子确实粗胳膊粗腿,看起来很壮,可脸色青紫,一瞧就是憋气而死。

    又看孩子腿上抠下一块肉来,她这心就一阵阵抽疼。

    咬牙,月婷发誓,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害死了她的孩子,她必要把那人抽筋扒皮,让她不得好死。

    她如今怀疑傅太太,可想来傅太太也不可能害自己孙子的,那么,害她的也只有傅文彬那几个通房侍妾了。

    尤其是那位妖精一样的红袖,叫的名字就带着妖气,红袖,真当她就是那红袖添香的人物不成。

    她这厢正恨恨不平,几个丫头见时机不好,就赶紧收拾屋子,把月婷从脏乱的产房挪进收拾干净的卧室。

    月婷躺到松软的床上,又喝了些鸡汤和补药,身子这才舒服了一点。

    她正想躺下来睡一觉,好好的将养身子,就听外边小丫头大声道:“太太来了,太太来了。”

    少不得,月婷只好打起精神来要应对傅太太。

    却见深紫色的门帘挑起,傅太太满头珠翠的进来,穿着一身的大红衣裳,头上戴了黄金做底,珍珠玉石镶嵌的首饰,打扮的富贵异常,却是满脸的冰霜。

    月婷看到傅太太的打扮,只觉得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那一身大红衣裳,生生像她孩儿的鲜血,直直的刺着她的眼,挠着她的心,让她似钻进了一个坑里,上面不断的添土,直让她看不到一点的希望,憋气之极。

    还有那满头珠宝,她的孩儿,傅太太的嫡亲孙儿去世,她这个做奶奶的却打扮的这么艳丽,到底做给哪个看的。

    这般的婆婆,那样的丈夫,月婷只觉得她身处牢笼中,四周围都是鲜红的眼睛在看着,恨不得吃了她。

    “太太!”

    咬着牙,月婷声音沙哑的见礼。

    傅太太并没有去扶月婷,更没有给月婷一个好脸色,阴沉着脸坐了下来。

    瞧瞧周围服侍的丫头,傅太太冷哼一声:“孟氏,你可知罪?”

    月婷被生生问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下子,心就像跌在冰窖里一样,冷的骨头都疼了。

    哪户人家的媳妇才失了孩子,正悲痛欲绝之时,婆婆不说安慰却上前质问的?月婷自认也有些见识的,整个长安城数过来,怕也只有傅家这一户人家吧。

    “太太说这话好没意思,媳妇虽不说有多好,可也没做出过有损傅家的事情来,有什么罪过?”

    月婷不是个吃亏的主,也冷下脸来反驳了过去。

    傅太太没想到月婷还会反驳,脸上更冷,气道:“好一个没有罪过,我问你,你是傅家的正妻,将来的当家主母,可你嫁过来都做了什么,对上不恭,不孝敬长辈,对自己丈夫没有情谊,不好好服侍丈夫,便是怀了胎,不知道安心养胎,替我们家生个孩儿,却只知道和那些通房小妾争风吃醋,生生的把一个好好的孩子给折腾没了,你还说你不知罪,你……真不知道,孟家怎的养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生生的打脸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打了她的脸,刺了她的心。

    月婷低头,泪水一点一滴的掉了下来。

    她如今真真后悔了,悔不当初,不该不听娘亲的话。

    自家娘亲和傅太太不和,万事争了半辈子,怎么会不了解她的为人呢?

    娘亲说傅太太刻薄寡恩,谁在她手底下当媳妇,那是吃不完的亏,娘亲说傅文彬没有担当,为人太过天真,不是好良配。

    她当时呢?

    只说喜欢傅文彬,可又喜欢他什么呢?

    喜欢他长的好?这天底下长比他好的多了去了,别的不说,便是那状元霍思成,还有月婵的丈夫哪个不比他长的好?喜欢他武艺高超,可自家哥哥也是有武艺的,姜家的世子,还有好些人武艺都是不错的。

    喜欢他的洒脱,如今正是这份洒脱害了她呢。

    想了好一会儿,月婷都想不出喜欢傅文彬什么,年幼不懂事时的那一点点青涩的,对于未来的美好幻想一下子破灭了,现实压在头上,哪里容得月婷再天真下去。

    “太太这话叫什么意思?”如今什么都没了,月婷怎么肯服输:“我做了什么,我一个正房夫人,那些通房不把我放在眼里,在我面前放肆,难道我没有权利处置她们么?”

    “三少爷的衣食我哪样布置的不周全,冷着他了还是饿着他了?好没意思,敢情这一年多来,都是太太给三少爷做饭,给他缝衣做鞋呢。”

    月婷的嘴皮子利落,心性更是刁钻强横,到了如今的地步,也绝不肯落人后。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为难

    傅太太没想到,她原过来数落月婷一顿,落落她的面子,也好教她以后老实些,可被月婷一通的抢白,简直把她给气死了。

    伸手颤抖的指着月婷,傅太太气的面皮紫胀。

    她本穿了大红的衣裳,再加上紫胀的脸皮,却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那些侍立一旁的丫头,要不是如今是特殊时期,如今家里小主子才没了,两个女主子心情都不好,说不得,她们要偷笑一场的。

    “还说你没有罪过,孟家便教了你跟婆婆顶嘴么?”

    傅太太气道。

    “我哪里说不得了。”月婷梗了脖子:“在家时,母亲有什么错处我都能指出来,如今太太说话不对,我自然要指出来的,今儿太太在媳妇面前这么说,媳妇是晚辈,自然不敢如何的,可明儿太太要是在外面的贵人前说话也不思量,怕不知道怎么得罪人呢,媳妇这也是为太太好,怎的就不尊重了,太太也给媳妇解释解释,我们孟家不会教女,媳妇倒要向太太请教一场。”

    不知道为什么,月婷这一阵心痛,开思倒是开了许多,之前一些并不很清醒的地方,都清楚明了了,嘴皮子却是更利落起来。

    几句话说的傅太太更是浑身颤抖,却是说不出话来。

    咬了咬牙,傅太太一狠心,大声道:“不说别的,我们傅家娶媳妇便是为了生孩子的,这媳妇别的不讲,只要能生就成,孩子多了,才能兴家旺族,可你呢,生了个什么出来。”

    一句话,月婷低头不言。

    傅太太更是得意:“实话与你说了,我问了那大夫和产婆,你难产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怀胎,你说说,你空占了嫡妻的位子,给我们家生不出嫡子来,你又有何用,七出之罪,无子便是头一条。”

    月婷不知道她以后再难有孩子,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对傅文彬软和些,总归是要再怀个孩子的,可一听傅太太这话,如五雷轰顶,一时间蒙了。

    菊香一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太怜惜我家小姐,万不能如此说的,小姐难道就希望那孩子去世么,小姐比谁都心疼呢,如今小姐心如刀割,太太有什么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算是奴家求太太了。”

    她一行说一行哭,梆梆的嗑着头,看的月婷心里更是难过。

    她挣扎着下了床,一把扶起菊香来:“菊香起来。”

    又抬头看向傅太太:“太太,别的不说,我也是孟家的嫡小姐,当初,也是八抬大轿被抬着进门的,可不是那些外来的玩意能经比的,太太话里话外的说我们孟家的不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太可别忘了,我家的姐姐可都是王妃,若真是孟家家教有问题,皇上怎么亲自指婚,把我家一位姐姐嫁予王爷和太子,那二位可都是皇上嫡子,身份自然尊贵,吃穿用度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可我家姐姐嫁过去,却从来没有传过不会服侍丈夫,或者失德的话,太太还请慎言,我一人没有关系,牵连到两个姐姐,这事情可就大了。”

    她在提醒傅太太,她并不是那等想拿捏就拿捏的,不是那些通房,娘家没有背景,被卖身进入傅家的,她是孟家嫡小姐,上有父兄,下有姐姐,这都是她的依仗,便是两个姐夫也都是皇子王爷,若是贬她,如同在贬那二位王妃,是在说皇家不会挑媳妇。

    傅太太没有想到孟月婷一时间变的这么难产,被她抢的说不出话来,竟有些灰头土脸。

    她别的法子没有,却有用傅文彬打击月婷:“不管如何,我只告诉你一声,你如今身子这般样子,以后还是别再争宠吃醋,我会让彬儿去那些妾室房时,也好早日生个一男半女。”

    说话间,她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冷笑:“忘了告诉你一声,民间有些粗话,可是极有理的,养个鸡能下蛋,养个猪能暖圈,可我们傅家养了你这么个废物点心,你告诉我,养你能干什么?”

    傅太太一挥衣袖,走的干净利落,丝毫不去理会月婷惨白的脸。

    月婷刚才也不过气狠了,强撑着和傅太太理论的,如今傅太太走了,她哪里撑得住,一下子软倒在床上,趴在被子上抱着枕头呜呜哭个不停:“我的孩儿,我怎么这般命苦,碰到了这样的婆婆,别人家的婆婆是如何慈祥,可我家的婆婆怎的如此刁钻。”

    想想之前去姜家时,清宁姐姐的婆母,那身份高贵,可比傅太太强上许多,便是那样,对清宁却是极好的,就是清宁一直没有身孕,姜太太着急,可也没有逼迫过清宁,还一直宽慰清宁,只说清宁年纪小,就是怀了胎也不好养活,不如再等几年。

    想来,若是自己的事情换到清宁头上,姜太太肯定争着安慰清宁,找各种补口给清宁调养身子,绝不会这般为难。

    就是二姐,太子那样的脾气,那样的性情,二姐的龙凤胎死了一个,也没见太子如何苛责二姐。

    怎的偏到了她的头上,偏就被如此责难。

    她一时哭一时想,本就刚生了孩子,身体正弱的时候,争痛攻心,一时没防备,竟是晕死过去。

    月婵和高子轩高高兴兴逛了一天的街,她自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放松快乐的时候,整个人也显的活泼了许多,拉着高子轩买了好多精巧的小东西,那糖人泥偶或者根雕竹艺,买的都能装半个马车了。

    就是这样,月婵也不觉得如何的累,和高子轩在酒楼吃过午饭,又接着转到了西市,专门到余家的铺子里瞧了,又到她自己的胭脂铺子里看了看,看到买卖兴隆,就更加高兴起来。

    余家铺子的掌柜认识高子轩,看高子轩携月婵过来,想着这便是九王妃,他知道月婵和余元娘关系不错,就上前笑着打了招呼,只说从国外运了许多精巧的东西,让月婵来挑。

    月婵挑了几颗大号的钻石,想着回去镶首饰用,又挑了瞧起来很有外域风情的画本和香水,挑完了,高子轩让人付钱的时候,那掌柜说什么都不要,只说是余元娘发了话的,只要是月婵的东西,都不要钱。

    知道余元娘是真心实意的,月婵也不推辞,反正她和余元娘牵扯颇多,推来推去的也显的小家子气,不若大方一些,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和余元娘礼上往来就成了。

    买了东西回去,一进屋,月婵才觉得腿酸脚软的,知道是累极了,泡了澡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是睡着了。

    等第二日醒过来,月婵省起要去瞧月婷的事情,就把黄莺叫过来,听了听她准备好的东西。

    一些稀奇的药材,全都是给妇女做月子时补身子用的,效果是极好的,还有一些小巧精致的东西,并精美布料和一整套的玉石雕的棋盘棋子。

    这些都是给月婷开玩用的,让她月子里无事用来玩的。

    月婵听了,觉得还不错,总归是黄莺没有准备什么长命锁啦,送子观音之类的东西刺激月婷,这便很好了,谁也挑不出理儿来。

    让人写好了礼单,又把东西装了车,月婵让黄莺寻了个伶俐的小厮,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去孟家通报一声,只说她要去傅家,让辛姨娘来和她汇合。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辛姨娘的马车也来了。

    月婵想来,辛姨娘怕是昨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今儿一听她要去,就急急赶了来。

    在辛姨娘下车行礼的时候,月婵打量了一番,辛姨娘显的瘦了些,不过精神很好,脸色也不错,想来日子过的是极舒服的,又看她虽然长的好,可也没有刻意的打扮。

    系了月白撒花长裙,上身穿了藕荷色绣素雅兰花的长衫,头发高高挽起,也只戴了些精致却不张扬的白粉珍珠攒的首饰,唯一显的晶亮的,是额间垂下的一颗粉色钻石,一下子让她去了那小家子气的感觉,整个人显的尊贵起来。

    看起来,辛姨娘确实是有能为的,便是穿着打扮上也有自己的想法。

    今儿去瞧月婷,人家正是伤心之际,总不好刻意打扮了去刺激人,还是低调些好。

    月婵也穿的极素淡,两个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的心理,各自上了马车,一前一后到了傅家门口。

    月婵端坐车上,让小厮去和门房讲,通报一声,只说自己携辛姨娘来了。

    那门房不防一尊大佛来了,便急急的往里通禀。

    本来,傅太太正在生月婷的气,气月婷拿着两位王妃压她,一听是月婵来了,更是没什么好气。

    “摆的谱好大啊,可惜这里不是九王府,这里是傅家,还由不得她作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傅太太却是不敢往狠了得罪月婵,只得打点起精神来,打扮了一番,亲带人迎了出去。

    引着月婵和辛姨娘进了后院,在客厅坐定,傅太太让人上了茶,看着月婵是,脸上似笑非笑,倒是让月婵怔住。

    “九王妃,今儿你正好来了,赶紧劝劝你那妹子吧,你们家若是再不来人,恐你家妹子就要把咱们府里给掀个底朝天了。”

    傅太太话里有话,开始给月婵添刺。

    光只月婵,就是辛姨娘也没料到傅太太会如此招待客人,两人脸上都有些不好。

    月婵低头端茶,却见那茶杯只是普通青瓷盏,茶盖子做工稍显粗糙了些,再瞧茶汤,红澄澄的,显的很浑。

    上好的茶汤不管是什么颜色的,都会显的清亮,闻其味,清香扑鼻,余音袅袅。

    可这茶汤,不光色浑,味更苦涩,月婵心里就带了些不好,这傅家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月婷如何,月婷不管怎么说都是孟家人,连着孟家呢,孟家,那可是月婵的根,月婵不许任何的人作贱孟家。

    月婷再不好,月婵自己可以骂,可以指责她,可是,月婵却是不允许别人如此看低的。

    更何况,傅太太不只看低了月婷,更是不把她孟氏月婵放在眼里。

    她堂堂和王妃来此,难道就只配用粗糙的青瓷茶盏吗?不说她,就是辛姨娘,那代表的就是月婷的娘家人,是贵客,也绝对不能用青瓷茶盏待客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猜度

    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辛姨娘脸色有些不好,偷偷打量了月婵一眼,见她面沉如水,辛姨娘也自然知道为什么,也就端坐一旁,拿着架子等待月婵发难。

    不是辛姨娘不想和傅家理论,而是她是个妾,虽然说太太病了让她管家务,可妾就是妾,在孟家可以强横些,出门在外的,到底名头不正,她要做了不当的事情,恐被人耻笑孟家没有教养,到时候,丢的是孟家一门的脸。

    辛姨娘可是明白的,她能当家,靠的是先前与月婵为善,老爷对她也亲近,还有就是听从少奶奶的话,若不然,府里姨娘好几个,哪里就轮得到她了。

    她辛辛苦苦上了位,可不想一朝不慎又跌落下来。

    月婵手中的茶杯放下,伸手右手来放在眼前看了看,又瞅了一眼辛姨娘:“姨娘,你瞅瞅,我如今这手上的肌肤是不是更细了。”

    辛姨娘不明白月婵的意思,只是顺着她的话笑道:“可不是怎的,到底是王府的水土养人,王妃如今越发的光彩照人。”

    傅太太低头,眼中带了淡淡嘲讽,真是个不知事的东西,她都已经这样错待了,这孟月婵还顾得上讨论肌肤细不细,自己要作贱自己吗。

    “姨娘说的很是!”月婵点了点头,说话间皱起眉头来:“也是我太过娇养了些,这双手啊,竟是没做过什么,如今连针线都懒得拿了,瞧瞧,不过端个水杯,竟把手都喇着了,看看,这手指尖还红着呢。”

    “哎呀,我看看!”辛姨娘一脸的关心状:“这是怎么的,王妃别说在王妃没有做过什么,就是在咱们家里时,也没有做过什么活计啊,别说您了,咱们孟家的小姐,哪个做过什么,瞧瞧,这下好了,手都成这样了,还不得让人心疼死啊!”

    “我倒也罢了,一年里不定来不来一回,就是伤着些也无妨,只是,我一想月婷妹妹就难过。”

    月婵拿着帕子擦擦眼角,一脸的哀痛状。

    这下子,傅家太太笑不起来了,月婵和辛姨娘相互应和,有说有唱的就把她们家给嘲讽了,那话说的,怎么就端个杯子把手都伤的红了,不是明摆着说他们傅家的茶杯太粗糙了吗,瞧瞧,人家王妃身娇肉贵的,端的都是金玉的碗,薄胎细瓷的杯,你们傅家拿粗糙杯出来招待,人家怎么受得了。

    “王妃……”傅太太才要说话。

    “傅家太太……”月婵却是打断了她:“我家妹妹从小就在老太太跟前娇养着,老太太拿她当心尖子似的疼着,什么活都舍不得让她做,一年里头也不定让她缝个荷包不呢,老太太总说,这大家小姐只要能管家理事,会算帐,不把家败了就成,什么针线活计,自有下人去做,这方是正道,所以,妹妹也难免娇贵了些,在家时,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可都是挑着好的用呢,宁可委屈了哥哥,也不会委屈了我们这些女儿家。”

    “这是自然的!”傅太太擦了一把汗。

    “三妹妹嫁到你们家里,我想着是好的,到底咱们两家是世交,都是知根知底的,太太也该知道我家妹妹的脾性,虽说有些娇养了,可到底规矩上是不会错的,上边,知道孝敬公婆,下边不管对丈夫还是对叔伯,那也是不会错的,您说是吗?”

    月婵轻描淡写的询问。

    傅太太怎么能说不是,赶紧点头强笑:“月婷是好的。”

    “可不是么!”辛姨娘也帮腔:“三小姐在家时就是好的,就是对我们这些姨娘,那也从来不曾错过什么,更何况出嫁了。”

    “我家妹妹自然是不会错的。”月婵又拿帕子擦擦眼角:“可我瞧着,心疼啊,傅太太,容我说句不好的话,你们家要是实在艰难,就只管说出来,大家都是亲戚,自然会帮着想法子的,可不能因为不好意思而藏着掖着。”

    说着话,她又端起那茶杯来:“我也知道太太一片诚心待客,可瞧瞧,便是招待我们这些贵客,都是用的这等东西,更何况你们自己所用了,我别的不为,为了我妹妹,少不得也得替你们打算一番,若是不成了,我还有一个陪嫁的庄子,不如送过来,好给你们缓解一下。”

    “王妃!”

    傅太太一下子急了:“我们家没有……”

    她能不急么,月婵这么连削带打的一番话,生生的在打她的脸啊,只说他们家如今败落了,招待贵客都招待不起,月婷在家里过惯了富贵日子,在这里受穷,让人看不过去,又说送什么陪嫁庄子,他们哪敢要,要了不就落实了这番话么,这长安城的贵人都是富贵眼,谁家愿意说自己家里不好,就是真败落了,也要死撑着,更何况他们家正当荣华之时呢。

    “傅太太可不要和我客气,谁让我家妹妹嫁到你家呢!”月婵叹了口气:“你们也太过小心了些,要早点和我知会一声,不光是我,就是我们家老爷太太也不愿意苦了女儿,必是会送东西来的,到时候,妹妹定会养好身子,也不至于为了管家为难,生生折损了,哎,好好的一个哥儿就这么折腾没了。”

    辛姨娘低头,嘴角勾了勾,觉得极解气,就是看那青瓷茶盏也顺眼许多。

    她心道,这大小姐嘴皮子越发的利落,这番话说的真真的解气,把傅太太讲的辩无可辩,话讲到了这个份上,傅太太还敢说他们家好么,要真这么说,那你招待贵客就用这些东西,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人放在眼里么,传将出去,傅家哪还有脸面。

    可要是她不辩上一下,照长安城流言的传播速度来看,不待明日就会有傅家已经败落的传言出来,傅家照样抬不起头来。

    哼,让你张狂,让你尖酸,让你端架子,让你打我们的脸,这次,大小姐给你重重打回去了吧。

    傅太太生生的想要吐血,说来说去,月婵竟是把月婷死胎的罪过推到她头上了,那话里的意思,他们家没钱了,连媳妇孩子都养活不起,让怀孕的媳妇为了生活犯愁,为了一日三餐劳苦,这才把孩子给生生折腾死了,这罪过,都是他们的,月婷反倒一点罪都没有。

    傅太太觉得,孟家姐妹都是厉害的人物啊。

    那月娥,一对哥儿姐儿死了一个,还是龙死凤生,放别人头上,怕早不成了,可人家呢,愣是折腾没了两个侍妾,她自己反倒一点事都没有,这就是本事啊。

    月婷呢,昨日她已经领教过了,那丫头死了个哥儿,可还强横的很,一点都不吃亏,把她这个当婆婆的都给损了一通,差点没把她给气死。

    今儿可巧孟家来人,还是月婷的大姐和姨娘,要是别人,恐傅太太还不会这么作贱。

    可如今傅家靠向五王爷,一致认为五王爷定能登基为帝的,他们家想要那份从龙之功,自然和五王爷极亲近的。

    五王爷和九王爷可是势同水火的,九王妃登门,傅太太就想给她个没脸,一是发泄一下心头火气,二呢,也是向五王爷表明自己的忠心。

    要是月婵不知道反击,为了不生事,为了脸面喝了那盏茶,以后,他们可就有话说了,一定马上散出去流言,五王妃是个不尊贵的,只配用粗瓷杯喝茶,完全上不了台面,到时候,看看九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她原以为,月婵不过是个小媳妇,哪有传言的那么厉害,也存了轻视的心,觉得就算给她难堪了,她也不能怎么样。

    哪里晓得月婵这般的能言善辩,心思灵活,不但打推手把她出的难题给推了过来,更是转换了角度,变成了给她自己难堪,一时间,傅太太的脸红了,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给气的。

    月婵嘴角微上一勾,只一瞬间的时间,便又沉下脸来:“傅太太,如今我家妹妹这般模样,我也知道你日子也不容易过,今次亲带了药材食料,更带了衣料首饰,总是不能苦了三妹妹的。”

    辛姨娘也赶紧点头:“傅太太,大小姐说的是,不光她,就是我也带了些东西来,先给月婷补身子吧,让她养好了身子骨,好再添个哥儿,不过,傅太太,以后要真艰难了便知会一声,都是亲戚,大家能帮的绝不会推辞,可不能再苦了孩子,那可是你的亲孙子啊。”

    傅太太脸皮子变的紫胀起来,气的才要发作,就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跪地急道:“太太,少奶奶又在屋里闹了,只说要去给哥儿添些香,好保佑他下一世投个好胎,咱们总是拦不住……”

    傅太太本就生气,一听这话腾的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怒道:“她闹腾什么,不知道在做月子么,这么穷折腾,我看她是发疯了。”

    她看向月婵:“您瞧瞧,我这媳妇也太无礼了些。”

    想要推脱罪过?月婵冷笑,门都没有。

    “这是哪里话,傅太太也是当娘的人,哪里不明白这做娘的苦心,月婷也是一时悲痛难以接受罢了,让她闹闹也发散发散,省的闷在心里闷出病来,太太,听我一句话吧,她要真是不哭不闹的,一是显的在过冷情了,二是许不久就得生一场大病呢,太太是个慈善人儿,哪里舍得。”

    得,傅太太非但没有在月婵这里讨到好,反而又被讥笑了一通,只气的她差点仰头倒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又见双胎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去瞧瞧三妹了吧。”

    月婵扭头问辛姨娘。

    她又对傅太太道:“傅太太,还请节哀,哥儿是已经没了,你也不要太过悲伤,到底,这府里还是得你撑着才是,月婷那里也要你照顾,你若是病倒了,月婷又要靠何人?”

    还没病呢,就诅咒我病了,真是……

    傅太太觉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月婵叫了小丫头带路,当先朝月婷屋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冷笑,这个傅太太,那小心思真当她不知道么。

    若是今天来此的是五王妃,看她是怎么一个嘴脸,还不是看阿九和五王爷不对付,想给她难堪来打击阿九么。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上当!

    这傅家,看起来和前世一样,完全靠向五王爷了,真当从龙之功是那么好立的,一个不好,怕是要抄家灭族的,只是月婷……

    也罢了,这是月婷自己的选择,即是选择了,就得走下去。

    再者,她实在对月婷没有什么姐妹之情,能够不出手要月婷的命,已经是极限了。

    辛姨娘还当她是给月婷撑场面,这才拿话刺傅太太的,其实不然,月婷如何与她何干,月婷就是被傅太太欺负死,她也是不会瞧上一眼的。

    只是,她现如今是九王妃,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九王府,代表的都是阿九,她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坠了九王府的颜面,任何地方都是不可以吃亏的。

    月婵知道,她稍一不谨慎,可能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来打击阿九,因此,她是不愿意出门应酬的,因着那个太费心了,别人说一句话,她都要拐上好几个弯去想,就怕那是陷阱,可不应酬又不成,也只能少应酬些,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出府门的。

    辛姨娘跟在月婵身后,心里竟是有些痛快,刘梅,这个女人一直压在她头上,从来都只会给她没脸,可是,今儿她见到了什么,刘梅的女儿在婆家不被待见,就是才死了孩子,人家婆婆对她也没有一点怜惜,若是告诉刘梅,不知道她会如何,会不会也发疯一场。

    越想越是兴奋,辛姨娘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很该给少奶奶去封信,让她也高兴高兴。

    月婵走的很快,辛姨娘因着高兴,走的也不慢,两个人很快到了月婷屋外,月婵停了一下脚步,对守在门外的丫头问道:“你们少奶奶如今可还好?每日都吃些什么,睡上几时……”

    那丫头低头轻言细语的回着:“少奶奶还好,每天也吃些补药,燕窝人参的也从来没有断过,就是睡觉时……”

    话没说完,就见月婷的贴身丫头秋香出来,对月婵一蹲身:“见过九王府。”

    又朝辛姨娘微福了福:“见过辛姨娘,您二位辛苦了,我们少奶奶如今是不能见风的,不能亲迎,还请恕罪。”

    月婵一扶她:“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罪不罪的,得,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在外边风凉,倒有些冻人,一进屋子,就感觉到一阵暖意,月婵把外边的披风脱下来交给小丫头,朝里间床上看了一间,就见月婷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头上包了块青布帕子,半依在床上,正咳的急呢。

    她赶紧走了几步,过去拍拍月婷后背:“怎的就这样了?”

    说话间,又朝秋香和菊香怒道:“你们少奶奶不知道保养身子,你们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劝着些。”

    月婷脸上白白的,虚弱的抬了抬手:“姐姐莫怪她们,她们都是好的,只是我这心里难过,一时缓不过来罢了。”

    月婵点头,辛姨娘也过来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月婵皱了皱鼻子,闻着屋里有些异味,似是有些呛人的感觉。

    “怎么就这么呛?”她捂了捂鼻子:“妹妹如今身子不好,哪里受得住这个。”

    说起来,月婷又咳了几声,脸色更加难看:“怕是被人把好碳换了去吧,那上好的银丝碳点起来都有火气,这碳怕是更甚,也难为姐姐了,跟着我这个不中用的妹妹被人轻视。”

    前边的事情月婷怕是晓得了,她虽然和月婵不对头,可如今也是有些感念的,到了这个地步,能给她出头的,能给她帮腔的,竟然是月婵和辛姨娘,说起来,倒是真好笑。

    “你也太软和了些吧!”辛姨娘听的皱眉:“在娘家时可不是这样,怎的到了这里就任人欺负,那些下人不好,换了就是,何必委屈自己。”

    月婷苦笑一下:“哪里是下人不好,是我那好婆婆有意为难罢了,少不得我只得受着,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哪一天就不成了。”

    说话间,她紧抓住月婵的手:“我知道我先前有对不住姐姐的地方,姐姐不念旧怨,还记得过来看我,我已经很感念了,只是现如今傅家也乱的紧,姐姐记着我就好,万不可再过来了,走的勤了,怕是带累了姐姐。”

    月婷这话倒是一番善意,月婵听了,虽说没有如何感动,不过,原来对她的怨念倒是弱了几分,心道,也罢了,以后虽说不能和她亲近,可也不必再防备着她了,她原没有什么大心思,不过是性子张狂了些,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也是难为她了。

    再者,老太太那药效也是霸道的,月婷也必不得什么好死,和一个必死之人,又何必耿耿于怀呢,那样也只会给自己添堵罢了。

    这么一想,月婵只觉心胸开阔了好多,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也通透了,便是那屋里呛人的味道也不觉如何不舒服了,很有一种天高海阔的感觉。

    她并没有接月婷的话,只是转换话题:“你这样是不成的,等我回去选些好碳给你送过来吧。”

    辛姨娘一听,赶紧摆手:“这可使不得的,你那里到底是王府,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如我回去之后送些好碳来,到底孟家不显眼些,再者,给出嫁的女儿送东西,谁也说不得什么,比你便利着呢。”

    月婵一听,也不反对,笑道:“倒是有劳姨娘了。”

    月婷也在床上点头拜谢:“让姨娘费心,我不过是拖一天是一天,这样一个废物……”

    月婵一把压住她:“且不可说这样自损的话,我孟家女儿何时这般轻贱过,你只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自己失了信心。”

    知道月婵是宽慰她,月婷也笑了起来:“瞧我,这是很不该的。”

    说话间,她拉着月婵的手又哭了起来:“是我自己没用,连孩子都没有保住,我一想那孩子……这心里就生生的痛,如今我也出不去,以后怕也是不方便的,且劳姐姐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给我那苦命的孩子添些香火,我这一世都感念姐姐的恩德。”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月婵叹了口气,想当初,她自己的孩子去世的时候,她怕也是和月婷这样吧,生生的想随之而去,那心痛的滋味,月婵是不愿意想起的。

    “你放心,我自会省的。”月婵压着月婷躲下,又看月婷哭成那样,少不得亲自给她擦了泪,小声道:“我和姨娘都带了好些药材补品,你也想开些,好好养身子,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

    月婷点头,把另一些话咽了下去,只陪着月婵说了几句。

    还是月婵想着她如今这样,不能太过劳累的,也只是略坐了会儿,就和辛姨娘告辞而去。

    一出门,月婵冷笑,辛姨娘脸上也有些怒火:“这傅家,也太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了,咱们登门是一片好意,竟连口水都没有喝着,又对三小姐那个样子,我回去定要和老爷说说的。”

    月婵笑道:“他们便是故意的,咱家又能如何,姨娘放心,你回去只管送碳,我这次要让傅家有哭说不出来。”

    知道月婵是个有主意的,辛姨娘也不再多说什么,拜别了月婵,登上马车而去。

    月婵瞧着辛姨娘走没了身影,这才上了九王府的马车。

    回到府里,高子轩并没有在家,月婵带着一帮子丫头到了内室,把大衣裳脱下来,换了轻便的衣服,又让人挑了碳火,把屋子烧的更暖和些。

    环儿捧过茶来:“王妃在傅家没喝着茶水,又和傅太太一通理论,嗓子怕早受不住了,咱家的茶顺心,还是喝些吧。”

    “你倒乖巧!”月婵一时被逗笑了。

    几个丫头轻松了一口气,月婵刚才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她们几个还从来没有见过月婵这般气怒过呢,自然觉得肝颤。

    喝了口茶,月婵看向环儿:“环儿,你和绿衣寻个时间出去,在市井里散些流言,只说傅家穷了,家里败落了,主子们连吃穿都成问题,不但招待贵客用粗瓷盏子,发霉的茶叶,更是连还在月子里的少奶奶都用着呛人的碳火,还是娘家实在看不过眼,方接济了一回,怕是他们家是真正不成了。”

    环儿一笑,应了一声,绿衣也笑了起来。

    王妃这招可真真的损呢,这流言一出去,别的不说,就是那些和傅家老爷少爷同朝为臣的官员们都得问问,那些和他家不对头的怕更会添油加醋的。

    而且,傅家也有庄子铺子,他家可是经营着银楼钱庄买卖呢,这么一闹腾,他家银楼生意怕是不成的,就是钱庄,百姓怕他家有变,存了钱的,怕也要提出来,这挤兑的多了,难保他家钱庄不败落了。

    “哼!”月婵冷哼一声:“咱们王爷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吃什么都不会吃亏,以后也学着些,别人做初一咱们就做十五,咱们王府的人,可不容人欺负。”

    几个丫头笑着应是,心说王妃憋着气想整傅家了,却把王爷推了出来。

    月婵揉了揉额头靠在榻上,刚才在傅家时,她是真的不舒服,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现在的月婷是怎么个样子,以前的她就是什么样,甚至,她还不如月婷呢,至少,月婷还会反抗,前世的她却只会哭。

    一时间,月婵新仇旧恨勾起,要是真不对傅家使些手段,她自己都过不去自己那道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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